《霍格沃茨：从小巫师到白魔王》 第一章 沃恩·韦斯莱 夏日清晨，德文郡。 清晨微凉的风吹过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外的原野，越过白鼬山，将山后大片旺盛生长的芦苇，吹得俨然此起彼伏的波浪。 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的居民，一直认为这里除了芦苇和荒野，什么都没有。 但风知道，一个巫师家庭就隐居在那大片芦苇丛中。 它有一片不小的花园，花园里的池塘随着芦苇摇摆，荡起片片涟漪。 主体建筑是一座高耸的，外观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房子，只有第一层看起来结实又规范，漆色虽陈旧，却保养很好，门口还挂着一块刻着“陋居”字样的木牌。 似乎诉说着二十多年前，一对年轻夫妇选择在这里定居时，将他们对生活的热情和对温馨的期许，统统寄托在那一层小屋里。 但很明显，生活的意外远远超出了他们预料，随着孩子越生越多，小屋加盖的也越来越高。 直到变成今天这副怪样子！ “陋居”顶层，几年前还被食尸鬼盘踞的阁楼，现在已经被重新改造过，一排排药材架靠墙而立，上面堆满了箱子和瓶瓶罐罐，显得杂乱而又拥挤，只有阁楼正中央清理出一块空地。 一张简单的实验台摆放在那里，熬制魔药需要的各种器械错落有致，炉火燃烧，坩埚里的药水咕噜噜冒着气泡。 坩埚前，一头红发的沃恩·韦斯莱，神情专注地处理完药材，又确认了一番坩埚里药水的火候。 “斗篷草、非洲树蛇皮……嗯，再加一点点仙子翅膀……” 沃恩将火关小，等待坩埚温度下降，将手里最后一份原料投入锅中。 “最后加入流液草，为美容药剂提供身体的可塑性……” 他一边呢喃着，一边仔细观察坩埚内药水的变化，随着流液草溶解，温度有条不紊地下降，直到最后一个气泡炸开，奇妙的反应在锅内发生。 原本粘稠漆黑的药水，迅速从浑浊变得清澈起来，像是刚融化还没炒出焦色的冰糖汁，散发出清甜的香味。 “成功了！” 沃恩匆匆从一旁看起来杂乱的药材架中准确翻出一箱瓶子，挥舞手里的旧魔杖，将药水漂浮起来，装入一个个小瓶子里。 最后再精心贴上自己手写的标签： 【沃恩美容药剂（除皱型）】 【外用涂抹，辅以按摩，弹走您的皱纹，恢复健康紧致皮肤】 忙完一切，沃恩用力伸了伸懒腰，伴随骨骼舒爽的摩擦声，他看着阁楼窗外，在清晨风中摇摆如波浪的芦苇丛，还有天边逐渐大亮的天光，一时有些恍惚。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11年了，自从出生之后，知道自己姓韦斯莱，知道自己有5个哥哥叫比尔、查理、珀西、弗雷德、乔治。 以及出生时候，被自己踹了一脚，导致晚出生5分钟的双胞胎弟弟，被取名罗纳德·比利尔斯·韦斯莱，简称罗恩。 沃恩怎么会想不到自己穿越到了什么世界！ 哈利波特…… 11年前时间，虽然因为时常回忆，前世记忆都还算清晰。 但在这个世界生活这么久，过去终究不可避免开始褪色。 沃恩甩甩头，不再多想，而是默念： “系统！” 随着他这个念头，一块其他人看不到的面板，浮现在他眼前：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370(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魔咒学7、黑魔法6、变形术7、魔药学10、草药学6、占卜学2 (满值为10)】 【魔咒：大脑封闭术LV5(MAX)、铁甲咒LV3(2/8)、缴械咒LV2(2/4)、漂浮咒LV2(0/4)、石化咒LV2(0/4)、火焰咒LV2(1/4)、照明咒LV2(0/2)……】 【魔药：欢欣剂、提神剂、补血剂、柔发剂、生发剂、美容剂（大师级，含多种类型配方）……】 【名望点：12点】 这个系统，在沃恩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觉醒。 看过小说，也看过电影，深知未来生存环境会越来越危险的沃恩，没有在出生那一刻就两腿一伸，直接摆烂，不得不说，系统的存在赋予了他很大的勇气！ 沃恩看了眼系统面板中，自己天赋那一栏，【魔药学10】的字样，即使是看过很多次，依然有种治好了强迫症的满足感。 其他天赋的等级都是出生自带的，唯有“魔药学”，是系统觉醒时赠送的大礼包开出来的奖励——大脑封闭术满级、随机将一项天赋提升到满值！ 这11年，随着逐渐摸索，沃恩也渐渐弄明白了所谓“名望系统”的功能，这个系统到目前为止，没有发布过任务，没有商店，没有抽奖。 它的核心功能顾名思义，就是根据沃恩目前的名声传播程度，每月结算名望点！ 名望点可以用来提升魔咒等级，系统魔咒一栏，括号内的数字，就是魔咒提升到下一级，所需的名望点数。 根据魔咒难易程度，需要的名望点也相应增减。 当然，魔咒也可以自己练习提升等级，不过需要大量的练习和天赋。 在弄清楚系统的功能后，沃恩很庆幸自己“新手大礼包”开出的随机满级天赋随机到了“魔药学”上面。 不可否认，魔药学博大精深，但同时它的入门门槛却并不高，只要有原料、配方和坩埚，任何巫师都能上手，甚至一些简单配方，连挥动魔杖的步骤都没有。 魔法的各个学科，再没比它更适合沃恩这种连魔杖都没有的小巫师了。 沃恩的性格很谨慎。 他深知自己无论穿越者的身份，还是系统的存在，都是巨大的秘密，小的时候从来没有试图凸显出自己的异常。 直到4岁，沃恩才开始营造自己“天才”的人设，在认单词、书写、绘画等基础学科方面，全面吊打罗恩。 然后在7岁时，开始逐步将自己的“天才”人设，带到他忠诚的“魔药学”！ 从最简单的药剂起手，4年时间过去，从最开始懵懵懂懂向比尔、查理请教学习，到自己改良配方，沃恩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药剂师。 甚至在美容剂方面，他发布的几篇论文和改良的各种类型美容药，使他几乎成为巫师界的“美容大师”、“妇女之友”！ 至于为什么专攻美容…… 无它，容易打响名气，且销量好！ 第二章 韦斯莱一家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沃恩也想过当个正经的魔药新星。 可惜这行的大佬太多了…… 沃恩最初熬制的“提神剂”、“补血剂”等常规疗伤药剂，完全竞争不过那些有名气的药剂师，连药店都不愿意找他进货，更别提销售出去了。 直到有天，他看到妈妈给金妮洗头，抱怨金妮头发越来越多，不得不买“速顺滑发剂”，灵感顿时喷薄而出，只觉前途豁然开朗—— 还有什么，比女人和小孩的钱好赚吗？ 没有！ 事实证明，女巫也是女人。 对美丽的追求，对时光的恐惧，让她们远比男巫更舍得花钱！ 即使当时才8岁的沃恩毫无名气，仍旧有女巫愿意试用他开发的“沃恩美容”产品，时到如今，它已经在沃恩手中发展成了系列。 这为他带来名气的同时，每月也为他带来数百金加隆的收入！ “沃恩，宝贝儿，你忙完了吗？” 敲门声打断了沃恩的思绪。 他关掉系统面板，一边将美容剂一瓶瓶码放在誊空的箱子里，一边答道：“忙完了妈妈，是普里姆帕内尔女士的猫头鹰来了吗？” 阁楼门推开，胖胖的莫丽走进来，疼爱地摸摸沃恩那头火红头发：“猫头鹰在楼下等着，你爸爸在喂它吃零食，不用着急。”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放在实验台上：“这是猫头鹰带来的钱，沃恩，你自己收好。” “妈妈，这些你留着吧……” “不！”莫丽表情严肃拒绝，很快又缓和下来，将沃恩揽进她宽厚的怀里。 “我的宝贝儿，家里怎么能一直用你的钱呢？爸爸和妈妈早就说过，无论你还是比尔、查理，你们赚的钱都是你们自己的，何况你之前已经给过不少了。” 从沃恩赚到钱，准备拿出一部分贴补家里开始，这样的对话进行过不止一次。 每次结果也差不多，在莫丽要求下，沃恩只能收好钱袋。 不得不说，无论前世看小说，还是这一世亲身体会，韦斯莱家虽然穷，但亚瑟和莫丽作为父母，从来没有不合格过！ 在莫丽帮助下收拾好箱子，又施了咒语，以避免里面的瓶子碰碎，沃恩提起箱子跟着莫丽下楼。 一层，亚瑟已经喂完了猫头鹰，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 “爸爸，早安！” “早安，沃恩，快过来，那只小家伙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知道它等得不耐烦，为什么你不上楼帮沃恩收拾呢？亚瑟·韦斯莱，每天早上你除了看报纸，还会做些什么？可怜的沃恩宝贝儿那么辛苦，一次熬药要好几天，你这个做爸爸的从来没帮过他，又不愿做家务……” 在莫丽怒吼的声中，亚瑟连忙又把脑袋缩回报纸后面。 新的一天，就这样在莫丽的怒吼声，和猫头鹰吃力提起箱子的振翅声中，开始了！ 这是日常熟悉的场景。 沃恩面不改色地去梳洗，路过那面施了魔法的穿衣镜的时候，镜子立刻颤抖起来。 “闭嘴！不许说话！”沃恩抽出旧魔杖，威胁地指了指它！ 镜子马上不动了，直到沃恩走远，才隐约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邋里邋遢……” 等梳洗出来，其他人也都被莫丽叫醒，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男孩，正准备钻进盥洗室，看见沃恩，他表情有些僵硬。 沃恩冲他微笑：“早上好，罗恩！” “……”罗恩鼓了鼓腮帮子，含糊道：“早上好，沃恩。” “有没有礼貌？叫哥哥！” 罗恩涨红了脸，吭哧嘟囔：“你明明只比我先出生5分钟……” 沃恩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还记得出生时的场景，本来应该是罗恩先出来的，但是那时他感觉被挤得很难受，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两人正僵持着，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充满活力的出现在罗恩身后，一左一右搭着他的肩膀，像押解犯人的傲罗。 “先出生5分钟也比你大，对吧乔治？” “没错弗雷德，就像我只比你大10秒，你依旧要叫我哥哥。” “乔治你睡糊涂了，是我比你大10秒。” “是我！” 罗恩被他俩吵得头昏脑涨，气急败坏。 幸亏金妮这时也跑过来，高兴的扑进沃恩怀里，他才小声嘟囔了句什么，趁乱埋头冲进盥洗室。 “早上好，沃恩！” “早上好，金妮。”沃恩亲了亲妹妹额头。 整个家里，他和金妮关系最好，一方面是金妮出生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穿越后的生活，开始从内心接纳新的家人，另一方面，则是两人长得最像，是韦斯莱家族的颜值代表。 小的时候，亚瑟和莫丽还打趣过，说沃恩和金妮才像双胞胎，反而沃恩、罗恩这对真双胞胎却一点都不像。 哄哄闹闹的早晨，直到吃完早餐都没安静下来。 但也不同于往常，亚瑟没有急着去魔法部上班。 平常吃完饭后，就回房恨不得钻进书里的珀西，坐在窗边望着窗外。 总是淘气跑出去玩的弗雷德、乔治，今天也安分坐在餐厅椅子上，冲沃恩挤眉弄眼，偶尔挖苦欺负一下罗恩。 而平常总会被他们气炸了肺，崩溃躲起来的罗恩，今天也强忍着没有离开。 一家人都在等待，等待着霍格沃茨的来信！ 时间走到阳光已经跃过山峰，照进陋居的时候，大家终于听到了猫头鹰拍打翅膀的声音。 一直看似平静，实则心不在焉的莫丽，赶紧起身去打开窗户。 亚瑟也放下报纸，把早晨没喂完的猫头鹰零食端出来。 不多时，一头猫头鹰飞了进来，落到餐桌上面。 它的腿上绑着两封信，信封是厚羊皮纸，即使没有取下来，也能看到正面那显眼之极的蜡封、由狮、鹰、獾、蛇图案环绕“H”字母组成的盾形纹章。 莫丽激动地取下信封，看了一眼背面，再也压抑不住欢乐和喜悦，连连感叹：“感谢梅林，是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我从昨天就在担心，万一收不到该怎么办？” 同样欠起身子，却没抢过莫丽的亚瑟，此时努力摆出平淡的样子：“你总是瞎担心，沃恩怎么可能上不了霍格沃茨。” “我担心的是罗恩！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他拿不到通知书，这个孩子从小就像石头一样，连魔力暴动都小的可怜……” “妈妈！” 脸已经像头发一样红的罗恩，匆忙抢过信，把属于沃恩的丢过来后，他就死死攥着属于自己的那封信，跑回楼上了。 笑呵呵看着这一切的沃恩，也不在意，拣起信翻到背面。 【陋居，餐厅，沃恩·韦斯莱先生收】 与此同时，系统面板也在眼前弹出。 【主线任务激活】 【主线任务①：加入霍格沃茨（未完成）】 【奖励：天赋点1、50魔力刻度】 第三章 霍格沃茨的信 五楼，应付完情绪激动的妈妈和哥哥妹妹们，回到自己的单间，沃恩看着眼前的系统面板，沉思。 从觉醒系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任务”。 而且任务似乎并不计较他成功或者失败，没有设置惩罚，只有成功后的奖励。 但恰恰是那奖励，勾住了他的眼神。 “天赋点……” 自从“新手大礼包”把“魔药学”天赋拉满，体会了在10点天赋下学习和熬制魔药有多容易和神奇之后，沃恩一直在期待新的能提升天赋的途径。 更何况还有魔力刻度！ 顾名思义，魔力刻度指的就是巫师体内魔力的总量和强度，魔力刻度越大的人，施法的魔咒威力越强，所能释放魔咒的次数也越多。 不过，却也不能简单的将魔力刻度理解为是蓝条又或者是法强，因为魔咒的施放还需要消耗情绪，而魔咒的强力与否，更是与魔咒的熟练度有关。 距离任务完成还有2个月。 沃恩不再多关注，关掉系统面板。 又看了看手里拆开的霍格沃茨来信，第一页上用端庄的字体写着：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亲爱的韦斯莱先生：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赠所需书籍和物品一览。 学期定于9月1日开始，我们将于7月31日前静候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女） 米勒娃·麦格谨上】 趴在桌前写完回信，并通过韦斯莱家新的猫头鹰，送去霍格沃茨——可怜的老埃罗尔，它太老了，几年前带着沃恩熬制的魔药送货的时候，险些栽进池塘里。 所以沃恩挣到钱后，就让它退休安享晚年，现在就住在花园。 那也是亚瑟和莫丽第一次接受沃恩的钱。 埃罗尔的老迈让他们无能为力，甚至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此后几次，也是用在整个家的改造上面，日常生活则完全依靠亚瑟的工资——他们不想自己的孩子们，因为钱而生出龃龉隔阂。 想到钱，沃恩又翻开信纸第二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列出的书单和器材，他忍不住摇头。 “看来罗恩又要捡比尔和查理用剩的东西了，希望那家伙不要再哭鼻子！” 事实上，罗恩比沃恩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等沃恩送完信，走出房门的时候，罗恩正在他居住的4楼，攥着那封皱巴巴的霍格沃茨的通知书，昂首挺胸来回踱步。 珀西拍打着他的肩膀，大声鼓励：“罗恩，我就知道你会被霍格沃茨录取的！” 罗恩头昂得更高了一些。 沃恩在楼上翻翻白眼，昨天他路过厨房，还听到珀西偷偷跟妈妈商量，如果罗恩没收到通知书，是不是伪造一份哄哄他。 “为了庆祝你即将进入霍格沃茨，我把斑斑送给你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罗恩不知所措。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珀西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老鼠，塞进他怀里，然后快步离去。 趴在栏杆上，看着这有趣的一幕，沃恩听到两个脚步蹑手蹑脚的靠近自己。 不用说，家里会这么偷偷摸摸的人，只有弗雷德和乔治。 果然，下一刻双胞胎凑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声音洪亮地说起“悄悄话”：“我敢打赌，珀西早就想甩掉斑斑了。” “没错乔治，斑斑又老又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气了。” “可怜的罗恩，他一定以为珀西忍痛割爱呢！” “是啊乔治，为什么这么傻的家伙，会是我们的弟弟呢？” “我也不能理解弗雷德，也许罗恩所有的脑袋瓜，都给了我们另一个弟弟呢？” 双胞胎嘻嘻哈哈，一唱一和，把楼下罗恩气得七窍生烟，掏出怀里的老鼠想扔掉又舍不得。 最终还是生着闷气躲回了房间里。 看完戏的沃恩，笑眯眯地望着拐弯抹角拍自己马屁的双胞胎：“说吧，你们俩想干什么？” 双胞胎对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 “你说吧乔治。” “你说，你才是哥哥。” “哦——这时候你想起来谁是哥哥了！” 插科打诨几句，眼见沃恩还是笑眯眯的，知道糊弄不过去，双胞胎只好一左一右，你捏肩我捶腿，说道： “嗯——亲爱的沃恩，你很快要去霍格沃茨了，肯定得去对角巷买上学物品吧？” “妈妈说，你的东西你自己能买齐，以前我们知道你有钱……” “但我们不知道你这么有钱，如果……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再投资我们一些材料吗？” “只要一点点，我们伟大的笑话坊事业正好差这一点！” 看着一向调皮捣蛋、无法无天的双胞胎，为了金加隆而折腰，沃恩心里直发笑。 但他也知道，莫丽一直不允许他们搞研究，其实也是为了他们好，担心他们误入歧途。 所以这几年，即便双胞胎偷偷找他借过钱，他也没放开过口子，双胞胎一直以为他只是赚点西可，直到今天。 学校那些书单、用具，包括宠物想要购置齐全，至少也要一百多金加隆。 这在双胞胎眼中已经是巨款了！ 沃恩一边享受着双胞胎的按摩，一边哼哼说道：“上次你们找我借10西可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那是上次，我们的第一件笑话道具很快就要制作成功了，对吧弗雷德？” “没错乔治！” 见双胞胎表情确实很认真，也逗得差不多了，沃恩摸摸下巴，“嗯……明天家里要打扫花园……” 话还没说完，双胞胎就很狗腿地接着说道：“打扫花园那种辛苦活，怎么能劳烦您呢？” “没错，我们包了！” “……我想说丢给罗恩的，弗雷德！” “这是我们的诚意，乔治！” “有道理！” 看着两人一左一右期盼地眨着眼睛，沃恩连连摆手：“行了行了，明天看你们表现！” 目送双胞胎欢呼着一路狂奔下楼，沃恩摇摇头，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来到罗恩门前，敲响房门。 不多时，门用力打开。 还在生闷气的罗恩鼓着脸，又凶又怂：“什……什么事？” “罗恩，明天陪我去对角巷。” 罗恩嘴巴嗫嚅几下，似乎想反驳，但他在沃恩面前自卑惯了，总是提不起勇气，好一会儿才赌气道：“为什么让我去？我已经有二手的了！” “哦——”沃恩耸了耸肩，有些可惜地说道，“我还想今年把你的圣诞礼物提前，比如，送你一根新魔杖，看来你不……” 话还没说完，他就听见罗恩大喊：“我去！” “嗯？” 罗恩脸上的雀斑都涨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去……正好给斑斑买点鼠粮……” 沃恩目光跃过他肩头，看见他身后乱糟糟的屋子里，那只老鼠正在书桌上啃着饼干。 心无旁骛！ 沃恩故意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说起斑斑，之前我一直找珀西要来着，反正它又老又丑，不如送给我做我的魔药实验鼠，怎么样，罗恩，要不要考虑一下？” 房间里，斑斑悉悉索索啃饼干的动作呆滞住了。 罗恩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着，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1分钟前，听到沃恩这种离谱的要求，他肯定会大吵大嚷，鼓起勇气把这个性格恶劣的哥哥赶走。 但现在…… 有新魔杖呢……这…… 好在没让他纠结太久，见到斑斑开始偷偷往桌边溜，不想真把它吓跑的沃恩，已经拍着罗恩的肩膀笑道：“跟你开玩笑的，这么大点的老鼠，一口魔药就毒死了（斑斑整个都颤抖起来），明天记得别睡懒觉，就这样！” 罗恩长舒口气，目送沃恩上了楼，他才匆忙跑进屋里，一把抱起斑斑。 “哦，斑斑，别害怕别害怕，他是吓唬我们的……” 门外，楼梯拐角，沃恩盯着罗恩房门，露出一丝冷笑。 哼，暂时留那家伙的鼠命一段时间！ 第四章 派对和迪戈里 霍格沃茨的来信，对任何家庭都很重要。 它既能扭转一个麻瓜家庭的命运，让他们从此进入神奇的魔法界。 也能消解一个巫师家庭最大的恐惧——自己孩子是个哑炮！ 因此整整一天，韦斯莱家都在庆祝，莫丽准备了丰盛的食材。 中午，一家人在花园里支起了棚子，临近花园池塘边缘，准备享受微风、美景、湖光水色，来一场野餐派对。 亚瑟甚至想邀请附近所有邻居，但最后在莫丽举起的鸡毛掸子下没有成功——莫丽一直觉得洛夫古德家行为古怪，福西特家则是来往不多，不太合适。 所以最终只邀请了迪戈里家。 阿莫斯·迪戈里，和亚瑟·韦斯莱一样是魔法部的职员，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工作，因此两人勉强算是同事。 不过亚瑟邀请他的目的可不是出于同事礼仪。 “那家伙很讨厌！” “每次见面总是向我炫耀他的儿子塞德怎么怎么样，一副看不起别人家孩子的可恶嘴脸！” 说这番话的时候，亚瑟表情很是不忿。 因此当阿莫斯·迪戈里带着儿子幻影显形出现在陋居时，亚瑟很高兴地揽着沃恩，迎接了他们！ “阿莫斯，欢迎光临陋居，这是我的儿子沃恩，我打赌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 阿莫斯长着棕色的短胡须和红脸庞，像是喝了酒一样。 他一边和亚瑟握手，一边打量沃恩。 沃恩面露符合长辈期待的微笑。 “是的，是的，亚瑟，你们家的魔药天才，我当然听说过，今天就是他收到了霍格沃茨的信吗？罗恩呢？” 亚瑟笑容凝滞了下，没想到对方准确找到他的弱点，眼神闪烁地环顾了下四周：“哦，罗恩也收到了……” 阿莫斯立刻挑起眉毛：“怎么没带他过来？要我说，你应该让罗恩多和塞德接触，我们塞德又听话学习又好，变形术让麦格教授都赞不绝口，还是魁地奇的找球手，也许可以帮助罗恩做出一些改变……” 在炫耀儿子方面，很明显阿莫斯经验丰富，懂得如何规避对方优势，抓住痛点。 大人间幼稚的比拼让沃恩险些笑出声来。 倒是跟随阿莫斯来的小男孩，塞德里克·迪戈里，神色有点尴尬。 他长相很英俊，还带着年少的羞涩。 趁浑浑噩噩的亚瑟被阿莫斯拉走，他凑到沃恩面前，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爸爸没有恶意，他总是习惯说话夸张。” 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远远的，阿莫斯先生大声赞美：“……塞德总是谦逊有礼，总是充满了绅士风度……” “……” 塞德里克表情僵硬，不得不生硬地转移开话题。 他向沃恩伸出手：“我叫塞德里克·迪戈里，沃恩·韦斯莱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你写的几篇关于魔药的论文，我都拜读过，不得不说，您在其中提到的一些开发思路让人惊叹。” 沃恩和他握了握手，笑道：“谢谢，一些小聪明而已，现在非凡药剂师协会还有人抨击我是歪门邪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 几年来，沃恩凭借“沃恩美容”系列产品赚了不少金加隆，自然会引起其他魔药师的嫉妒。 更别说沃恩在魔药上令人震惊的天赋——只有8岁，还没入学霍格沃茨，就能开发出成熟的魔药产品，这在过去从未出现过。 如果不是他们当时还要点脸，不好意思抢夺小孩的研究成果，以及沃恩是纯血的缘故，恐怕“沃恩美容”系列产品，早就被人破解出配方，争夺市场了。 当然，随着几篇关于魔药开发的论文发表出去，现在沃恩已经成了气候，“沃恩美容”打响了名气，那些人也只能在报纸上打一打嘴仗了。 沃恩的从容让塞德里克有些羡慕。 他很有上进心，对有真才实学的人很佩服，因此哪怕沃恩还没入学，但塞德里克还是以低姿态，向沃恩请教了几个魔药变形方面的问题。 “……复方汤剂我还没尝试过，你知道，这种高级魔药市面根本找不到配方，据说斯卡平显形咒能分析出魔药的具体材料和配比，但它是魔法部明令流通受限的咒语。” “所以我很期待去霍格沃茨就读，它的图书馆还有教授们，能教很多自学学不到的知识……让我们说回之前的话题，虽然我没熬制过复方汤剂，但它的主要材料还是能了解到的，我建议你利用它的主材，双角兽的角粉，进行一些低危险度的实验……” 时间推进到中午，塞德里克已经彻底成了沃恩的小迷弟。 他甚至忽视了阿莫斯先生，特意坐到沃恩身边，以方便请教。 听到这番话，他沉思了下，问道：“您的意思是，复方汤剂能变形的主要因素，来自双角兽？” “不，变形主要依靠流液草的特性，双角兽则是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就像它的长相一样，像豹像牛又像人，它是复方汤剂能帮你变成其他人的关键，甚至可以跨性别，这已经涉及到对人体本质的改造，我认为它的潜力还远远没有被挖掘出来！” 沃恩侃侃而谈。 家里没有人在魔药方面特别有天赋，平时他根本找不到人聊关于魔药的话题，虽然塞德里克请教的部分，主要是魔药变形方面，但他还是很高兴有个人交流。 这边聊得热火朝天，餐桌另一边，罗恩却深陷水深火热。 即使他努力苟到开饭才下来，却还是被阿莫斯先生抓住了，不得不和爸爸一起，忍受着阿莫斯先生对自己儿子的花式吹捧，以及对他明里暗里的贬低。 为了脱身，罗恩甚至不得不搬出沃恩。 “塞德在向沃恩请教魔药，我想去听听。”罗恩说道。 阿莫斯先生立刻闭嘴放过了他。 这让罗恩越发难受，总感觉哥哥的阴影无处不在！ 特别是到吃饭的时候，莫丽端出了精心准备的火锅——那是吃了几年英国“美食”，深恶痛绝的沃恩，假借爸爸工作便利，从麻瓜杂志上“复原”的中华料理。 当火锅端上桌，看着萎靡半天的爸爸，再次振作起来，向阿莫斯先生吹嘘沃恩的饮食发明。 罗恩只觉浑身无力！ 第五章 对角巷 但是第二天，罗恩就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睡懒觉赖床，天还没亮就梳洗完毕，抱着斑斑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把随后起床的莫丽吓了一大跳。 “梅林的袜子啊，罗恩，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罗恩支支吾吾糊弄过去，直到早起准备清理花园的双胞胎出来，才告诉妈妈真相。 “罗恩在拍沃恩的马屁！” “没错，我们昨天偷听到，沃恩说把今年的圣诞礼物提前，送他一根新魔杖。” “是的乔治，复述非常准确，看来我们的傻弟弟并不太蠢，知道对待金主要报以尊重。” “但他还是不够真诚弗雷德，他甚至不敢告诉妈妈！” “是的乔治，傻弟弟无用的自尊心。” 双胞胎一人一句，嘻嘻哈哈把罗恩气得七窍生烟，便蹦蹦跳跳地跑出了屋子。 沃恩是被他们的欢呼声吵醒的。 起来时，阳光已经翻越了白鼬山，穿过窗户洒下条纹状的斑驳，金妮缩在他怀里还睡得香甜。 昨天晚上，她抱着故事书找过来，沃恩给她读了至少1个小时的童话，才把她哄睡着。 这也是兄妹俩最亲近的原因之一，比尔和查理早早离家工作，珀西从来没有耐心放在学习之外的事上，弗雷德和乔治整天活泼得像猴子。 只有罗恩和沃恩愿意给金妮讲故事听，当然，罗恩只讲他感兴趣的故事，所以金妮早就不搭理他了！ 沃恩起床穿好衣服，推开窗户，就看到老埃罗尔扑扇着自己老迈的翅膀，在花园杂草灌木丛中蹦蹦跳跳，将一个个只有一英尺高，浑身棕黄，有着硕大脑袋和纤细四肢，看起来就像土豆长了腿的地精驱赶出来。 而双胞胎一人骑着一把飞行扫帚，在上空来回飞掠，将埃罗尔驱赶出来的地精抓住，一顿摇晃旋转，远远扔进荒野。 只留下半空一声声越来越远的惨叫，还有双胞胎快乐的大笑。 “这两个家伙，好像干什么他们都能找出乐子来！” 沃恩失笑摇头，回床上把金妮抱起来。 小女孩被惊醒了，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打个哈欠，“沃恩？” “我要去对角巷，金妮，你得回自己房间睡了。” “哦……”金妮脑袋埋进他肩膀，迷迷糊糊说道：“我想要……巧克力蛙……” “好，回来带给你！” 抱着金妮下楼的时候，遇到了正想上来喊他们的妈妈。 “哦——看看两个小可爱，心肝宝贝儿。”莫丽宽厚的身材能把儿女一起抱住，她抹了抹眼角：“妈妈真高兴你们兄弟兄妹之间这么有爱，沃恩你总是很懂事，又照顾金妮，还给罗恩买新魔杖……事实上，我觉得他用旧的就足够了！” 楼下，听到动静巴巴跑过来的罗恩，吓得手指用力握紧。 险些把斑斑掐死，他很害怕自己性格恶劣的哥哥，顺着妈妈的话食言。 幸好沃恩只是瞥了他一眼：“没关系妈妈，7个金加隆而已，况且用不属于自己的魔杖，很可能会影响他的学习！” 7……7个金加隆，还而已？ 罗恩感觉自己像被人塞进了一桶柠檬汁，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酸溜溜的。 知道儿子很有钱的莫丽没再多说，沃恩和罗恩都是她儿子，两个人她都疼爱，虽说出于教育理念，她不希望让罗恩花沃恩的钱，但沃恩愿意给自己弟弟礼物，她也不会反对。 小儿子只能用哥哥们的旧东西，已经让她很愧疚了，而且沃恩说得没错，用不属于自己的魔杖确实会有影响，于是便没再拦着。 莫丽把金妮抱回房。 沃恩则洗漱过后，和罗恩一起吃了早饭，看着时间不早，莫丽从壁炉上拿下一个装满灰白色、亮晶晶粉末的花盆，对沃恩和罗恩说道： “沃恩，你用过飞路粉，知道该怎么做，但是罗恩，你没用过，一会要注意看你哥哥的示范，吐字一定要清晰、有力，对角巷！对角巷！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罗恩很是激动，耳朵尖红扑扑的。 莫丽把花盆递到沃恩面前，沃恩撇撇嘴，他一直不太喜欢这玩意儿，会把衣服和头发弄脏。 不过现在他还没学幻影移形，也只能用这种方式。 沃恩抓起一把飞路粉，钻进壁炉里，把飞路粉用力砸在脚下，同时大喊：“对角巷！” 砰的一声。 绿色火焰在眼前升腾而起，沃恩只觉得自己仿佛钻进了洗衣机，整个人被拉成长条，围绕一个点飞快转动，四周是同样扭曲而光怪陆离的画面。 几秒后，他才踉跄停下，摇了摇脑袋，驱赶走残留的眩晕感，一边嫌恶地拍打掉身上沾的烟灰，一边打量四周。 这是一条封闭的巷子，几面壁炉整齐地镶嵌在暗沉的砖墙上，绿色火焰此起彼伏，钻出一个个男巫女巫，有些还领着孩子，大概也是收到霍格沃茨的通知书，带孩子来买书和用具的。 沃恩没再多观察，原地等了一会儿，身后绿色火焰燃起，下一刻，罗恩灰头土脸地翻滚出来，一头扑倒在沃恩脚边。 “罗恩，这么大礼？” 沃恩嬉笑着拉起他。 罗恩两眼眩晕，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直到莫丽也到了，拍打掉他身上的烟灰，拉着兄弟俩走出这条封闭巷子，真正进入繁华的对角巷，罗恩才彻底清醒。 那是一条长长望不见头的街道，几米宽，铺着鹅卵石的路面上，挤满了头戴尖顶巫师帽的男男女女。 街道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商店，它们都有着方形的、由一块块玻璃分隔出的橱窗，阳光从巷子上方投射下来，把橱窗和里面的商品照得光彩夺目。 离这处巷子口最近的一家商店门打开，一对男巫女巫领着一个男孩出来，男孩嘴巴嚼动着，头发随着咀嚼不断变幻颜色。 罗恩眼睛都看直了——他看到了那家商店的招牌，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弗雷德和乔治最爱的店铺，在他耳边翻来覆去不知说过多少次。 是他梦里最常光顾的地方！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沃恩对他说道：“罗恩，欢迎来到对角巷！” 与此同时，身后也有人在说着： “欢迎来到对角巷！” 第六章 格兰杰一家与果果茶 沃恩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相貌清瘦严肃的女巫，正带着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个小女孩，从一道狭窄的拱门走出来。 那边是破釜酒吧，沃恩去过，可惜那个驼背的老板汤姆不愿意给他提供黄油啤酒。 前世看小说的时候，他就很好奇那东西口感到底是什么样。 那对年轻夫妇很明显是麻瓜，因为他们穿着西装和连衣裙，太正常了，出现在对角巷反而显得很另类。 莫丽也看到了他们，她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远远招呼：“麦格教授，麦格教授，梅林啊，真高兴能见到你。” 麦格教授显然也熟悉莫丽，韦斯莱家已经有5个孩子在霍格沃茨入学，而且还都是格兰芬多的，想不熟悉都难。 她严肃的表情放松了些，带着那个麻瓜家庭走过来：“韦斯莱夫人，带孩子们来买上学用品？” “是的，麦格教授……哦，这位小小姐，也是今年霍格沃茨的新生吗？” “没错，这位是格兰杰先生和格兰杰夫人，还有他们的女儿，也是今年霍格沃茨的新生，赫敏·格兰杰。” 麦格教授介绍道，打量了沃恩和罗恩两眼，但她视线主要集中在沃恩身上：“格兰杰先生夫人，这位是韦斯莱夫人和她的两个儿子，沃恩·韦斯莱和……” “罗恩，麦格教授！” “……罗恩·韦斯莱。”麦格教授冲腼腆躲在莫丽身后的罗恩点点头，嘴唇紧抿，很快又看向沃恩，嘴角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笑容。 她弯下腰，轻轻和沃恩握手：“韦斯莱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麦格教授。” 沃恩礼貌微笑，随后，他看向麦格教授身后，那对拘谨的和莫丽打招呼的麻瓜夫妇，还有那个好奇望着他的小女孩。 啪！ 沃恩打了个响指，轻微的魔力传递出去。 女孩垂在额前的蓬乱长发，顿时像海草一样漂了起来。 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戏法，甚至不需要魔杖。 但对于没什么见识的麻瓜家庭，很显然已经足够神奇，格兰杰夫妇吃惊地捂住嘴巴！ 女孩则瞪大了眼睛，一边好奇地想要抚下自己漂起来的头发，一边频频看向沃恩，跃跃欲试，似乎想冲过来问明白他怎么做到的。 麦格教授干咳几声：“咳咳，韦斯莱夫人，我还要带格兰杰一家去古灵阁兑换钱，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她犹豫着，还是瞥了沃恩一眼：“韦斯莱先生，希望你不要在其他麻瓜面前玩这种小戏法，你要知道，这是魔法部严令禁止的。” 沃恩笑眯眯点头：“好的，麦格教授！” 一行人离开的时候，赫敏·格兰杰还在看沃恩，沃恩冲她笑了笑，小女孩呆了呆，脸忽然有点红。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 沃恩目送频频回首的女孩走远，然后就听到罗恩在身边不耐烦嘟囔： “我们还不去买魔杖吗？说不定今天奥利凡德人很多，要排队呢？”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新魔杖，至于刚刚有过交集的麻瓜家庭…… 那是谁？和他有关系吗？ 沃恩目光古怪地看着他，罗恩莫名心慌，摸摸脸：“你，你看什么？” “没什么，你高兴就好！” 罗恩当然高兴，这是他第一次来对角巷，都快看花眼了，虽然催促着去买魔杖，但当路过弗洛林冷饮店的时候，他的腿陡然像是被焊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动了。 或许是担心他一会儿看见沃恩买新书、新长袍而心态失衡。 莫丽难得满足他，给他买了一支冰淇淋。 手里拿着冰淇淋，这家伙终于不再急迫，莫丽则带着沃恩来往于摩金夫人长袍店、丽痕书店等店铺，购买长袍、书籍和用具。 所幸这些店铺都提供猫头鹰送货服务，一家人才免于提着大包小包的困窘局面。 “书、长袍、坩埚、天平……哦，对了，还能带一只宠物，那边是咿啦猫头鹰商店和神奇动物园，沃恩，你准备买什么宠物？” 看了看一旁还在抱着冰淇淋啃，浑然不知外物的罗恩，沃恩恶趣味道：“我想要一只猫。” 罗恩愣了愣，脸色苍白。 他似乎已经预见到斑斑以后在家里的凄惨生活。 但是……新魔杖…… 魔鬼的低语在他脑子里蛊惑、呼啸，和冰淇淋一起压制住了他的反抗，他最终没有吭声。 神奇动物园是对角巷最大的宠物商店，除了魔法部明令禁止饲养的神奇动物，几乎所有适合巫师的宠物，在这里都能找到。 它的老板是个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女巫，她热情接待了韦斯莱一家，在听到沃恩的要求后，很快便挥舞魔杖，拉来一串笼子。 “您的选择很有品位，韦斯莱先生，许多小巫师都不明白宠物的重要性，第一选择总是猫头鹰，把功能性凌驾于喜爱之上，让人无奈……哦，请看，这是本店目前所有猫咪，品种齐全，而且悄悄告诉您，它们很多都有猫狸子血统，非常聪明！” 喵喵~ 那些猫果然聪明，似乎知道有人要买自己，很多原本懒散躺着的，都站起身，冲沃恩轻轻叫唤。 其中有一个个头很大的家伙，其他猫顶多二英尺左右，它却足足有四英尺！ 体格健壮、毛色靓丽，长长的毛发披盖着，让它看起来比其他猫胖了两三圈，它也是最积极的，严肃的脸贴在笼子上，当沃恩冲它伸出手的时候，它更是急切地恨不得从缝隙里挤出来。 “哦，韦斯莱先生，看来这个小姑娘很喜欢你，它是一只有猫狸子血统的缅因猫，目前只在美洲培育，欧洲非常少见。” 沃恩伸手逗了逗它，那只猫收起爪子，用厚厚的肉垫抱住他的手指。 温顺的样子让沃恩很喜欢，特别是它的毛色，橘红与金黄相间，很像他前世喝过的一款茶饮料。 “就它了！” 付过钱，沃恩牵着猫走出店铺——这家伙很重，至少15斤往上，四英尺的体长使得沃恩以现在还没发育的个头，很难抱起它。 当它出现在罗恩面前的时候，罗恩脸色越发苍白。 “这……这是猫？” 沃恩快乐地笑：“当然是猫，我叫它果果茶，果果茶，快闻闻罗恩身上的老鼠味儿！” 喵~ 第七章 奥利凡德 果果茶确实有猫狸子血统。 源自血脉的敏锐感官，让它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之后的时间里，它一直围绕罗恩嗅来嗅去，那严肃的猫脸和锐利的眼睛，吓得罗恩两股战战。 他甚至不敢抗议，只能默默为斑斑默哀。 杂项的采购到此告一段落，莫丽在手里的纸条上又划掉一项，满意地点点头：“好了，还剩奥利凡德没去，罗恩，沃恩，宝贝儿们，你们很快就要有自己的魔杖了。” 这个好消息总算给罗恩带来了一些安慰。 一家人顺着人群走向对角巷深处，奥利凡德魔杖店是这里最古老的店铺，远比破釜酒吧成为魔法界的门户还早（破釜酒吧于1500年创办）。 它隐藏在对角巷最深处，一家又小又破的店铺里面，那漆色剥落的外观和尘封的橱窗，绝对看不出它的辉煌历史，只有招牌才能显出底蕴： 【奥利凡德——自公元前328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韦斯莱一家走进店里，店堂很小，也或许是因为货物太多，那是一支支狭长纸盒，粗略一看，恐怕有几千支。 它们错乱堆叠着，几乎码到天花板上。 店里很安静，只有刚刚门推开时，撞击门铃轻轻的回响，衬托得店内的尘埃和静谧，都仿佛是暗藏了什么神秘的魔法。 一个有着浅色大眼睛的老头，从货架后走出来，昏暗的商店和货架，映衬得他眼睛就像两轮月亮。 “啊，午安，客人们，欢迎光临奥利凡德。” 他的声音轻柔又飘忽忽的，沃恩听到身边的罗恩使劲咽了口口水。 倒是莫丽已经习惯了，她曾5次走进这家店，包括当年上学的时候。 比尔、查理、珀西、弗雷德和乔治的上学时间几乎挨着，可没办法用旧的。 她高声问好：“午安，奥利凡德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当然，当然。”奥利凡德连连点头，用他飘忽的声线回答：“莫丽·普威特·韦斯莱，不用每次都问我这句话，我还没老糊涂，所以——” 他看着沃恩和罗恩，轻声说：“这是两个新入学的韦斯莱？” “是的，奥利凡德先生。” “啊，每次霍格沃茨开学都是我最高兴的日子，当然不是因为能赚钱，那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这些我亲手制作的魔杖，终于等来了他们的主人。” 奥利凡德一手掩在耳朵旁，神秘说道：“听到了吗？有些魔杖在欢呼——所以，你们谁先来？” “……咕咚！” 罗恩被他吓坏了，慌忙拽着妈妈往外跑：“让沃恩先来吧妈妈，我想透透气！！” 莫丽无奈，只能跟着出去，留下沃恩和完全不在意的奥利凡德——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卷尺：“沃恩·韦斯莱先生，您用哪只手？” “右手。” 奥利凡德点点头，绕着沃恩开始测量，一边轻声说道： “沃恩·韦斯莱先生，我听说过你的名字，魔药天才。” “谢谢夸奖，奥利凡德先生。” “你似乎并不害怕我？” 沃恩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第一次熬魔药的时候，也把罗恩吓哭过，他以为我在给他施什么诅咒，其实只是我熬魔药习惯小声说话而已。” 奥利凡德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掌握技术的人总有些小小的怪癖，以及外人无法理解的理念和坚持。” 沃恩挑眉道：“所以给每个顾客量身体，是您的理念？” “当然，因为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魔杖也如此，我需要了解更多你们的情况，才能选出最适合的魔杖。” 沃恩抬头看着眼前那数千支魔杖，说道：“听说您制作魔杖只用独角兽毛、凤凰尾羽和龙的神经？这么有限的材料，您怎么保证不会出现重复呢？” “哦，来自魔药天才的提问，不得不说，您抓住了重点。”奥利凡德很高兴地答道：“对其他小巫师，我当然可以说，每只独角兽、凤凰和龙，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这易于他们理解，但您问了，我得如实说，这还关系到杖身的选材。” 说话间，他已经测量完毕。 沉思片刻，他抽出一个纸盒，拿出里面的魔杖，双手递给沃恩： “12英寸，杖芯是龙的神经，冷杉木，它喜欢专注的、意志强大，乃至强势的巫师。” 沃恩把它握在手里，轻轻挥了挥，小小的店里顿时刮起狂风。 奥利凡德立刻夺回魔杖，冲沃恩眨了眨眼：“看，它很喜欢你，但你不适合它！” 不多时，奥利凡德又抽出一支纸盒，“10又二分之一英寸，杖芯是龙的神经，榆木，有传说它偏爱纯血巫师，但以我的经验来说，那些可能是纯血家族流传出来的无稽之谈，我认为，它喜欢的是尊贵的，有领袖气质的巫师。” 这一次，沃恩刚刚挥动魔杖，空中就炸开了无数金色火花。 但它又被奥利凡德夺走。 “它也很喜欢您，但你们不适合……” 经过两次测试，以及自己满值魔药天赋对材料的判断，沃恩已经隐约有了想法。 奥利凡德之前说“有些魔杖在欢呼”，也许并不是装神弄鬼，他刚刚测试那两根魔杖的时候，确实能感觉到它们的喜悦。 那是很模糊的感觉，有些朦胧，却真实不虚。 于是，当奥利凡德拿出第三根魔杖的时候，沃恩没有接过，而是问道：“您之前说到杖身的选材，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每根魔杖都有独特的性格和偏爱，而这种特质由杖身材料决定？” 奥利凡德明显愣了一下，那双浅色的大眼睛忽闪着，片刻后，他才轻轻点头。 “非常敏锐，沃恩·韦斯莱先生，这是每个制杖匠的秘诀，杖芯只能决定魔杖适合什么魔法，杖身才是魔杖选择巫师的关键！” 沃恩若有所思，他当然做不到奥利凡德那样，能听到“魔杖们的欢呼”，但联系到刚刚两次，奥利凡德所说“它很喜欢你，但你们不适合”，再联想到自己的穿越经历。 沃恩觉得，或许要有一根特殊的魔杖，才适合自己！ 魔杖与巫师的关系，不是单纯的选择与被选，而是互相成就。 所以奥利凡德才说“不适合”，因为他不了解沃恩，他并不知道沃恩的穿越经历！ 想到这里，沃恩闭上眼，放开了自己的魔力，以及一直保持运转的大脑封闭术！ 下一刻，他感觉到了什么。 走到一处堆放凌乱的货架前，抽出一支纸盒。 当他打开盒子的时候，能感觉到这根魔杖几乎迫不及待要跳进他的手里。 哧—— 随着沃恩挥动魔杖，在空气中拉出了跳跃的电弧，它们像是灵动的蛇群，分裂、流转，在无数纸盒表面滑过。 奥利凡德瞪大了眼睛： “14英寸，龙的神经，还有——接骨木！高傲、极端且爆烈……它喜欢，拥有独特命运的人……” 第八章 9月1日 “高傲、极端、爆烈……” 坐在奥利凡德魔杖店门前的台阶上，晒着明媚的阳光，沃恩打量着手里崭新的接骨木魔杖。 奥利凡德十分钟前的喃喃低语，还犹在耳边。 “龙的神经几乎不排斥任何魔法，沃恩·韦斯莱先生，它不像独角兽毛一样抗拒邪恶，也不像凤凰尾羽中规中矩，它能够辅助你将任何咒语趋向完美、强大、耀眼。” “但我得说，它也是所有杖芯材料中，最容易出意外的一种，尤其是当它与接骨木结合——这种魔杖木性情偏激，它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在渴望巅峰。” “巫师界很早便流传着，接骨木魔杖会带来厄运的说法，从个人经验出发，我当然可以说那没有道理，但事实是，假如有一天你的命运不再独特、不再强大，或者被人击败……” “那么，它很可能会抛弃你！” “您一定听说过老魔杖的故事吧？《诗翁彼豆故事集》固然是本童话书，却也阐明了接骨木魔杖的特点——它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谁！” 沃恩手指轻轻抚摸过魔杖，接骨木特有的骨节手感光滑，握着极为舒适。 他能感觉到，它在颤抖，在欢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迎合着他的魔力！ “所以，你会抛弃我吗？” 沃恩呢喃，魔杖当然没有那样的智慧可以回答他。 “喵！” 脑袋趴在沃恩腿上的果果茶，听到他说话，抬起头轻轻叫唤着，舔了舔他的下巴，似乎想安慰他。 沃恩笑了笑，挠挠果果茶浓密的毛发。 让这只巨大的猫咪在他怀里挨挨蹭蹭，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他怎么可能会担心魔杖背叛呢？ 奥利凡德所说的那些条件，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让它们发生。 命运不再独特……除非这世界有另一个穿越者！ 不再强大……那就一直强大下去！ 被人击败……不存在的！ 狡猾的奥利凡德即使说出了老魔杖的故事，也假借着童话的名义。 但沃恩可是知道，老魔杖确实存在，它曾经辅佐格林德沃搅动风云，又在邓布利多手里安分几十年，从来没见它主动抛弃过自己拥有者。 说到底，无论格林德沃失败还是邓布利多之死，都是作为巫师的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 魔杖终究只是个辅助工具而已！ “既然你渴望强大，那就等未来，我用你和拿着老魔杖的人来比一比！” 想着，沃恩笑了笑，把魔杖插进腰间的魔杖袋里。 身后奥利凡德店门内，噼里啪啦试魔杖的声音又响了一会儿，门终于打开，罗恩满面红光，举着一根新魔杖，昂首挺胸走出来。 “14英寸，柳木，独角兽毛，棒极了！”罗恩大声吹嘘：“刚刚我让里面几千个盒子都飘了起来，可惜你没看到，沃恩！” 那副得意的样子，浑然忘了10多分钟前，他叽哩哇啦惨叫着，几乎是被妈妈硬拖进店。 手里终于拿到一件新东西，不再是哥哥们的旧物品，男孩很膨胀！ 然后他就听到沃恩笑眯眯说：“魔杖套买了吗？” “……”得意的笑容在罗恩脸上僵硬。 “它很精贵的，还要精油保养，一套至少也要几十西可。” “……”他开始不自觉塌下肩膀。 “啧，万圣节好像都得互送礼物的吧，似乎有些人已经不需要了？”沃恩继续笑眯眯说道。 罗恩吸了吸鼻子，眼睛开始变得水汪汪的，残留的倔强想让他挺起胸膛，大吼大叫反驳……但万圣节礼物…… 可恶啊！ 好像上了圈套！ 莫丽和所有中年妇女一样，总是热衷拉着人聊家常，等终于跟奥利凡德寒暄够了，走出店门，这次对角巷购物才算圆满结束。 嗯，也许对罗恩来说不是那么尽兴。 通过壁炉返回陋居，到了下午，购买的货物被猫头鹰们陆陆续续送到，包括托管的果果茶，它不能用壁炉。 除了沃恩自己一应上学用品之外，还有他买给金妮的各种糖果。 小女孩狠狠亲了沃恩，然后拿着糖果准备跟果果茶分享。 从见到果果茶第一眼，她就爱上了这只“小猫咪”，尤其是果果茶嗅到她身上有沃恩的气味，蹭了蹭她之后，金妮简直恨不得贴在果果茶身上，带着它在整个家乱转，确认新领地。 这让罗恩越发难过，他几乎一整天都缩在房间里，不敢让斑斑出门。 但是第二天凌晨，果果茶还是在2楼窗台抓住了斑斑。 当时这只老鼠不知怎么打开了罗恩房间的窗户，尾巴上还卷着几块曲奇，似乎准备离家出走。 可惜头顶飞来一发昏迷咒，这只狡猾的小老鼠，毫无反抗地成了果果茶的玩具。 当半夜起床上厕所的罗恩，发现斑斑失踪，匆匆找到它们的时候，斑斑身上的毛被撕掉了一大片，整只鼠险些就凉了，罗恩吓得崩溃大哭，又吵又闹，他试图驱赶果果茶，却被金妮迈着小短腿一顿乱捶之后。 然后他就把自己房间所有窗户都钉死，又央求亚瑟给他做了一个老鼠笼，从此深屋藏娇。 每天沃恩带着果果茶路过4楼的时候，都能看到罗恩躲在房间门后，打开一丝缝隙，警惕地盯着他们。 老实说，那样子挺猥琐的…… 只有沃恩每半月的熬药时间，因为要好几天呆在阁楼不出来，果果茶也会陪着他，那几天就成了罗恩最开心的日子。 对于斑斑，沃恩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要确保它别逃跑就行。 等待上学的日子里，沃恩的生活仍然按部就班，每半月熬制一次魔药，闲暇练练咒语——教材上的咒语，他从8岁开始就利用哥哥们的旧书和旧魔杖逐渐掌握。 掌握的水平参差不齐，因为缺乏老师指导诀窍，单纯自学，很难有太大进展。 亚瑟和莫丽是不能指望的，他们要工作和打理家务，几乎没有时间，至于哥哥们……珀西是个比较自私的家伙，别妄想他会放下自己的课业，来辅导弟弟。 弗雷德和乔治就更不用说了，魔咒水平一塌糊涂，沃恩还记得前世看小说，这对明明比哈利·波特大了两岁的双胞胎，却还需要哈利指导他们缴械咒…… 离谱！ 时间流转，终于，到了9月1日！ 第九章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清晨，韦斯莱夫人的怒吼在陋居不断响起。 “珀西！珀西！你的长袍和坩埚呢？还有这些装得满满一包的信是怎么回事？给我清理好它们！” “弗雷德！乔治！还要我说多少遍！这些奇奇怪怪的糖果不许带去学校，给我都拿掉！” “罗恩！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赶紧起床，再检查一遍你的行李，5分钟后我没看到你下来，就把你扔进池塘、锁进地窖，别想再去霍格沃茨读书！” “梅林的胡子啊，总有一天我要被你们气死！” “你们真应该跟沃恩学学，他提前两天就收拾好了东西，不但要带那些上学用品，还要带一堆魔药和材料，那么辛苦……” 莫丽抹抹眼角，然后下一刻，她看到了什么，愤怒地挥舞魔杖：“斑斑飞来！” 一只肥老鼠吱哇乱叫从门外飞了进来，被她粗壮的手一把攥住，吱的一下伸直了腿。 “罗纳德·韦斯莱！你的眼睛究竟长在什么地方？自己的老鼠都看不住……哦，果果茶小可爱，要不是看到你追它，险些就让它丢了，过来，妈妈有小鱼干~” “喵~” 兵荒马乱般的情形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经过莫丽再三检查后，确定所有人都带齐了东西，门外也传来汽车鸣笛声。 莫丽一马当先，帮沃恩提着装了魔药材料的箱子，几个儿子跟在后面。 走出大门，便看见一辆汽车停在门前空地上，亚瑟·韦斯莱站在车前，得意地拍拍车顶：“快上车吧孩子们，爸爸今天用麻瓜的方法带你们去车站！” 普通汽车当然不可能装下这么多人，但作为巫师，即使在“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工作，也别指望亚瑟循规蹈矩。 陋居旁边有个棚子，专门用来停放它，整个夏天，亚瑟都在尝试对它进行魔改，偶尔沃恩和弗雷德、乔治闲着没事，也会去给他帮忙。 车子供人乘坐的车厢和后备箱，都被施了无痕伸展咒，里面空间极大。 亚瑟甚至试图让它飞起来，但目前还没完成。 一家人把行李放进宽敞的后备箱，哄哄乱乱上车，期间莫丽的吼声几乎没停过——调皮捣蛋的弗雷德和乔治打打闹闹，被妈妈扔掉了信，闹别扭的珀西，还有紧紧抱住斑斑，两脚乱蹬，大嚷着让果果茶走开的罗恩。 几乎每一刻都能听到他们被莫丽拧了耳朵，发出的痛呼。 亚瑟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他兴致勃勃地扭动钥匙，一边看操作说明书和地图，一边启动车子。 沃恩坐在副驾驶，一脸无语。 “爸爸，你到底会不会开？” “当然，当然会，我至少练过3天……哦，沃恩，帮爸爸看看这是什么意思？离合？要松开？档位？该怎么调？喔吼——难以置信，神奇的麻瓜！” 十分钟后，车子开了不到50米…… 实在忍无可忍的沃恩把他赶下车，给车子施了个麻瓜驱逐咒后，自己坐上驾驶位。 虽然被儿子夺去了快乐，但老小孩性格的亚瑟丝毫不以为意。 “不愧是我的儿子，韦斯莱家的天才！爸爸就知道你也喜欢麻瓜的东西，放心吧儿子，等你放假回来，爸爸一定学会怎么开它，到时候带你去……麻瓜怎么说来着？对！兜风！” 沃恩冲他翻个白眼。 车子一路疾驰，在麻瓜驱逐咒的作用下，倒是没被交警拦过，可是赶到国王十字车站的时候，还是已经10点半了，一家人又是哄哄乱乱下车、挤进车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寻找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自从信被扔掉后，就一直脾气很坏的珀西，被挤得抱怨道：“太多麻瓜了！” “傻孩子，这里是麻瓜的车站，当然有很多麻瓜。” “那里！第三根柱子！”坐在爸爸肩头的金妮，眼尖的找到了目标。 一家人连忙挤过去。 “珀西，你先进去……很好，弗雷德，该你了！” “我是乔治，妈妈！” “哦——抱歉宝贝儿，妈妈认错了。” 双胞胎露出坏笑，“乔治”调皮地贴了贴妈妈的脸，“其实我是弗雷德，哈哈——” 他一路大笑推着手推车撞进去。 跟在莫丽和亚瑟身后的沃恩，四处打量着这座英国最古老的车站。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老实说，有点失望。 大概是建成的时间太久，各种设施都很陈旧，许多地方破破烂烂的，唯有那个大拱顶还残留一丝曾经的风采。 然后，他眼角瞥到一个鬼鬼祟祟跟在他们后面，推着堆满行李的手推车和猫头鹰笼子的身影。 那是个小男孩，似乎是营养不良，又矮又瘦，戴着一副破眼镜，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家里的受气包罗恩跟他一比，都算得上高大魁梧、机灵、活泼！ 那男孩也注意到沃恩发现他了，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似乎想凑过来，却又不敢。 他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汗，露出一块闪电状的伤疤。 看到伤疤的瞬间，沃恩就知道这傻乎乎的小子是谁了——哈利·波特！ 传说中大难不死的男孩。 “快，沃恩，你排在罗恩前面……哦——”正回头叫沃恩的莫丽，也发现了哈利·波特，当然，现在他的伤疤又被头发盖住了，莫丽并没有认出他。 但一个孤孤单单的孩子，无疑激发了莫丽的母爱。 她连忙招手把哈利叫过来：“孩子，你也是今年的新生吗？” “是……是的，夫人。”哈利紧张地在裤腿上直搓手，“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夫人，我不知道在哪，该怎么进去……” “没关系，孩子，看这边，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之间第三个柱子，那里有个票亭，推起你的行李车，直接冲过去。” 哈利懵懵懂懂地按照她的话，闭着眼睛，一边发抖，一边仿佛是送死一样冲向柱子，然后消失。 沃恩则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没有任何阻碍，什么感觉都没有，沃恩只觉得眼前暗了一下，再次明亮起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一台深红色的蒸汽机车，停在挤满旅客的站台旁。 列车车厢上挂的牌子写着： 【霍格沃茨特快】 第十章 霍格沃茨特快 蒸汽机车冒出的滚滚浓烟，在站台上空缭绕，拥挤的人群喧闹吵嚷，夹杂着猫头鹰的鸣叫，各种花色的猫咪，则在人们脚边穿梭。 果果茶蹲在沃恩的行李箱上，瞥了一眼同类们的背影，安静而沉稳。 哈利已经不见了，四周都是人，那个莽撞的家伙不知跑去了哪，沃恩也没特意寻找，掂起脚尖看了一会儿，终于找到弗雷德和乔治，便挤过去，问道： “怎么只有你们，珀西人呢？” “没有看到，尊贵的珀西级长业务很繁忙，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咦？弗雷德，珀西什么时候当上了级长？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乔治，他至少说过一次……不，两次……不！” 双胞胎一齐叫道：“整个夏天都在说！哈哈哈——” 然后，不知在哪换了一身新长袍的珀西就出现了，板着脸：“如果我是你们，弗雷德、乔治，知道自己哥哥成为级长，我就会收敛一些，不让他难做！” “梅林的胡子啊，弗雷德，我好害怕！” “是啊乔治，太吓人了，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当上了校长！” “你们……”珀西深吸口气，终于决定不再搭理他们，过来拍拍沃恩的肩膀，期间他很浮夸地抖动着自己的新长袍，以确保沃恩看清楚别在胸口的P字徽章：“沃恩，亲爱的弟弟，进学校后有什么问题，记得找我！” 沃恩笑眯眯点头：“好的，珀西。” 这时，韦斯莱夫妇带着金妮和罗恩也过来了，时间即将到11点，蒸汽机车冒起的白烟越发浓郁——快要发车了，莫丽不得不和孩子们一一道别。 到沃恩和罗恩的时候，她感性地抹抹眼角，恨不得把两人抱在怀里不撒手：“你们长这么大，从来没离家那么远。” “别担心，妈妈，我们是去上学，而且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沃恩违心地安慰道，心底悄悄加了一句—— 以后可不一定了啊！ “到学校后，我们会给你和爸爸写信的，当然，还有金妮。” 安慰完妈妈，沃恩又抱了抱金妮，小姑娘早就哭成了泪人，拽着他的衣角不放手。 “沃恩，我不想你走……” “但是哥哥要去上学呀，而且金妮明年也能来霍格沃茨，到时候就不会分开了。” 好一会儿，才总算哄好她，这期间罗恩没说一句话，因为他也哭得直流鼻涕。 在韦斯莱夫妇和金妮挥手送别中，沃恩和罗恩推着大堆行李箱，上了火车，寻找还有空位的车厢。 列车前面肯定是不能去的，那边是高年级专用，珀西之前还炫耀他在车头有级长专用隔间。 所以两人只能在车尾找。 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没人的隔间，火车响起悠长的汽笛，启动了，罗恩丢下行李扑到窗边，脸紧紧贴着窗户，似乎想再看看爸爸妈妈送别的身影。 可是他什么都没看到。 浓烟遮蔽了站台，只能看到一片片挥舞的手臂，男孩失落地蜷缩在座位上。 沃恩掏出魔杖，施漂浮咒将两人行李安放好。 看见他这副样子，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果。 “给！” 罗恩呆了呆，接过，一边剥开糖纸，一边含糊道：“谢……谢谢，沃恩……” “叫哥哥！” 沃恩恶劣地揉乱了他的头发，让他内心刚升起的一点感动立刻不见踪影。 他涨红了脸，手舞足蹈想挣脱沃恩的手，一边大叫：“你休想——” 这时，隔间的门推开了，一个拖着大行李箱瘦弱身影，怯生生又呆愣地站在门外：“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哈利·波特觉得今天实在糟透了。 先是被姨妈和姨父丢在车站，找不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善的夫人，成功进了站台，浑浑噩噩在人群中挤了半天才勉强上了车，却又找不到车厢。 他最开始去了前车，结果被胸口戴着小蛇徽章的高年级学生赶了出来。 就这样一路走到车尾，每个隔间都几乎坐满了人，转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座位，然后，他看到了两个红头发男孩。 他认识他们。 是之前站台外，那个心善帮助过他的家庭，他们一家火红的头发太显眼了，尤其是那个个头高高的，有着红棕色宝石般的眼睛，叫沃恩的男孩，他是哈利见过的，长得最帅的男生，比佩妮姨妈喜欢的男明星都帅。 当然，最让哈利印象深刻的，还是他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沃恩挥舞魔杖，让行李漂浮起来的场景。 魔法…… 哈利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一冲动就过来推开了门，然后话问出口，他又想退缩了。 自己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人家兄弟俩面前，人家不喜欢被打扰怎么办？他们要是赶我走怎么办？ 脑子里的思绪纷纷乱乱的，在德思礼家长大，他已经习惯了谨小慎微和妥协退让。 此时车厢里，沃恩同样有点惊讶。 之前看不到哈利·波特，他还以为对方早就找到了隔间。 他忍不住看看哈利，又看看罗恩。 魔法界确实是有命运之说的，那也是魔法的一部分，难道，铁三角注定相逢？ 沉思了下，觉得这个问题自己暂时摸不清楚的沃恩，脸上不动声色，对哈利笑道：“当然，请进。” 哈利有点窘迫地道了谢，转身去拖身后的行李箱，然后他听到一声咒语：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Wingardium·Leviosa）” 他的行李顿时都飘了起来，又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浮上半空。 海德薇在笼子中慌乱地扑扇翅膀，却也只是徒劳。 哈利慌忙回头，看到沃恩手持一根骨节突起的魔杖，指挥着自己的行李箱飞上架子，海德薇的鸟笼则落在窗边的小桌上面。 那里还有只巨大的猫咪。 它瞥了一眼海德薇，然后继续盯着角落鼠笼里的老鼠。 “呃，呃……”哈利目眩神迷，几乎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不客气，进来坐吧！”沃恩笑道，“我叫沃恩·韦斯莱，他是我弟弟，罗恩·韦斯莱，你好，哈利·波特。” 缩着肩膀走进隔间的哈利，闻言立刻拘谨回应：“你们好，沃恩……呃？”他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沃恩指指额头，“站台外面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伤疤。” 原来不是因为魔法…… 哈利松了口气，正想回答，就见脸上长着雀斑，名叫罗恩·韦斯莱的男孩，几乎是一跃而起，瞪着眼睛望他额头。 “哈利·波特？！那个哈利·波特？” 第十一章 哈利·波特 哈利并不享受被人关注的感觉，尤其是每个知道他名字的人，都想看看他额头的伤疤，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的动物。 但他没有勇气拒绝，或者说，这至少可以帮助他尽快和别人熟悉。 因此当他注意到，罗恩眼神闪烁地盯着自己额头的时候，便撩开头发让他看了看。 “梅林的袜子啊……” 罗恩情不自禁赞叹，眼睛仍然死死盯着哈利额头，看得哈利脸都有些发红。 沃恩用魔杖敲了下他脑袋。 罗恩痛呼一声，抱住头抱怨：“你干什么？” “因为你不礼貌。” “我……我只是好奇……” 罗恩不好意思地扭过脸，看着窗外。 哈利尴尬地坐在他身边，四处乱瞟的眼睛无处安放，最终定格在沃恩手中的魔杖。 连续两次受到韦斯莱家帮助，哈利感觉这家人很好。 内心的怯弱总算消散了些，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呃，沃恩……我能叫你沃恩吗？” 给果果茶梳理毛发的沃恩点点头，“当然可以，哈利。” “沃恩，你刚刚用的那个是……” “漂浮咒，一个很基础的咒语，可以让物体漂起来，就在我们的一年级课本里。” “真厉害……”哈利眨眨绿色的眼睛，旋即有些黯然，“我试了一个月，什么都没学会。” 沃恩不以为意，“我从8岁开始就在家里练习魔咒了，而你，一直在麻瓜社会长大，不用跟我比，哈利，很多麻瓜出身的小巫师，都跟你差不多。” 不过他没说的是，漂浮咒他只念两遍就学会了。 在小孩面前没什么可炫耀的。 这让哈利心里好受了些，即将踏入一个新的环境，他很害怕自己跟不上同学。 想着，哈利注意到自己忽略了罗恩，连忙把话题转移到罗恩身上，想让这个新朋友也向自己炫耀一下，拉近关系：“罗恩，你一定也会很多咒语吧？” 罗恩：“……” 哈利看到罗恩肉眼可见地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对面的沃恩更是笑出声，他明白自己好像是干了一件蠢事。 太尴尬了！ 幸好这时隔间门又被推开，一个笑容可掬、面带酒窝的女人问道： “亲爱的，要不要买些零食？” 她推着手推车，上面堆满了东西。 哈利立刻跳起来，他从来没有交过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和同龄人相处，但他从自己的角度代入，感觉花钱请吃零食是个不错的办法。 正好，他有钱！ 当哈利回来的时候，抱在怀里的一大堆零食，果然吸引了罗恩的视线，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哈利把零食倒在座位上，然后热情邀请他们一起。 “来吧，来吧，我买了很多，一个人吃不完的。” 罗恩还想矜持一下：“妈妈准备的有三明治……” 但沃恩已经乐呵呵地拿起一块南瓜饼，撕开包装，他可不是小孩子，在这方面害羞，大不了以后回请嘛。 看到沃恩吃了自己的东西，罗恩也扭扭捏捏接了一块馅饼后，放开胃口大嚼，哈利很高兴，过去11年，他从来没有跟人分享过什么，也没有东西、没有人可以分享。 这种感觉棒极了！ 哈利和罗恩一边吃一边聊天，很快就热火朝天了起来，一起讨论着巧克力蛙卡片、比比多味豆，沃恩偶尔会接一句话。 但更多时候，他只是笑眯眯看着他们，脑中思绪流转。 前世他就有过一个设想，以哈利从小到大的生存环境，假如没有罗恩、没有赫敏，他会怎么样？ 结果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哈利要么以救世主的身份，沉浸在众人关注和吹捧中堕落，沦为一事无成的废物。 要么走上伏地魔的老路。 但那只是如果，现实是，哈利恰恰在这辆开往霍格沃茨的列车上，他人生的转折点，遇到了两个相伴一生的朋友，让他干涸枯竭的内心重新充满爱。 邓布利多总是说，爱是最伟大的力量。 但在沃恩看来—— 命运……才是最令人敬畏的力量！ 真想，把它抓在手里！ 手指轻抚过魔杖，沃恩转头望向窗外，列车刚刚驰过最后一片整齐的农田，窗外划向远方天边的田野逐渐荒芜，随之而来的是如黛的山影、错落的森林，还有大地上蜿蜒的河流。 不知过了多久，隔间的门第三次被人推开了，一个有着圆圆脸蛋的男孩，哭哭泣泣地在门口问：“请问，你们有看到一只蟾蜍吗？它叫来福，我把它弄丢了。” 哈利和罗恩愣愣摇摇头。 “我去帮你找吧！”沃恩起身，“来，果果茶，闻闻他身上的味道。” 果果茶跳下桌子跟在他身后。 圆脸蛋男孩感激地喷出鼻涕泡：“谢谢，谢谢，我叫纳威，纳威·隆巴顿。” “别客气，叫我沃恩就好。” 沃恩当然没那么热心，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到处转转而已。 顺便让自己弟弟和哈利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目送沃恩带着纳威离开，哈利感叹道：“你哥哥真是个好人，罗恩。” 罗恩脸都皱成了菊花：“他才不是呢！从小到大，我不知道被他吓唬过多少次，还有弗雷德和乔治跟他一样可恶！” 哈利不以为意：“你们是兄弟，他当然会跟你玩闹，但你看他对我和那个男孩，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世界上所有哥哥，都像达力一样。” 两人在之前的聊天中聊过达力，哈利几乎把他形容成了恶魔。 和他一对比，罗恩居然真的觉得沃恩简直像是天使，情不自禁开始吹嘘：“……他当然没那么坏啦，事实上，除了吓唬我，沃恩什么都好，他从8岁就会熬制魔药，所有人都听过他的名字，大名鼎鼎的天才。” “他还是我们家赚钱最多的人，看，我的新魔杖，就是他给我买的。” 哈利看着罗恩捧着宝贝一样，捧着那根魔杖，很羡慕。 没人给他送过这样的礼物。 另一边，不知道弟弟正向哈利夸耀自己的沃恩，很快就在果果茶的帮助下找到了来福，打发走哭泣感谢的纳威，刚准备离开，他就听到有人叫他。 “沃恩……韦斯莱？” 回头，不远处，头发蓬乱的赫敏·格兰杰，正目光闪闪地盯着他。 第十二章 教训 赫敏·格兰杰很高兴。 但其实就在几分钟前，她心里还充满紧迫感。 当麦格教授出现在她家，当着一家人的面表演了几手变形术，赫敏觉得三观受到冲击的同时，很快便为魔法而着迷。 她从小笃信科学，而科学的观点一向如此——存在即真理！ 但聪慧的她也明白，麻瓜出身是她最大的弱点。 特别是在对角巷那天，她亲眼看到沃恩·韦斯莱打个响指便施展出戏法。 更从麦格教授口中知道，对方比自己还小一岁（赫敏9月19日的生日，假如早出生20天，就会在一年前入学）。 这让赫敏头皮发麻…… 太可怕了啊！ 巫师家庭出身的同学，从小就开始练习魔法，而自己，足足“虚度”了接近12年光阴！ 四舍五入，简直比同学们落后一个世纪！ 这里可以联想一下她躲在卧室，抱头崩溃的场景。 所以整个夏天赫敏都在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练习魔咒。 没有人指导，想自学魔咒是很难的，随着开学日期逼近，赫敏越发焦躁，因此今天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到处找出身巫师家庭的同学，试图和大家交流交流。 应该说，最开始进展还不错，一起休息的隔间有个叫苏珊·伯恩斯的女生，她性格很开朗热情，也不爱掩饰，几乎整节车厢的新生都知道，她姑姑是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伯恩斯。 完美的学习对象！ 但当赫敏施了一个修复咒，试图和苏珊讨论学习进度的时候，对方却再也不搭理她了。 接着，她又在车尾再次遇到韦斯莱家的红头发，罗恩·韦斯莱。 当时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孩，正向哈利·波特炫耀式的展示新魔杖，小小一间隔间，集齐了“可怕的韦斯莱”和《现代魔法史》中记载的救世主。 这么绝佳的机会，赫敏当然不会放过，于是催促罗恩施法…… 结果，不提也罢！ 赫敏最后遇到的人是纳威·隆巴顿，圆脸男孩被她拽住的时候，正又哭又笑抱着一只蟾蜍亲……老实说，那副样子让赫敏突然开始怀疑巫师家庭的教育问题。 “我不会魔法，如果不是霍格沃茨的通知书，家里人甚至以为我是哑炮……”纳威在赫敏逼视下，瑟瑟发抖地说道。 “你生活在魔法的世界，从小就接触，怎么能不会呢？” “你……你……为什么不去找沃恩·韦斯莱先生？他就在那边，刚帮我找到莱福。” 沃恩·韦斯莱，纠缠了赫敏·格兰杰一个夏天的噩梦。 但经过这半天尝试，了解了同学们水平的她，现在已经能够自信地抬起头来。 按照纳威的指点，赫敏转过拐角，果然看见那熟悉的瘦高个、红头发，对方正在车厢走廊中闲逛，手里把玩着一根魔杖。 “沃恩……韦斯莱？” 不知为什么，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自信的赫敏，在喊出那个名字，看到对方回头，那张帅脸映入眼的瞬间，忽然心跳有些加快。 扑通扑通…… 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就是对手的气场吗？ 脑子里从来只有“学习”这个单词的女孩，耳朵嗡嗡乱响。 沃恩倒是对遇到赫敏不感到奇怪，霍格沃茨特快，总共也就那么几节车厢而已。 他笑着点了点头：“你好，格兰杰小姐。” 来找他之前，赫敏酝酿了一肚子的话，比如找他比拼咒语，或者告诉他，自己看了很多份报纸，知道他已经在魔药学方面做出了成就。 但当真切面对他的问好，赫敏忽然发现自己脑袋一片空白。 只是干巴巴地回道：“你，你也好，韦斯莱先生……” “有什么事吗？格兰杰小姐？” 沃恩问道。 “我……” 赫敏愣愣地刚要说什么，就被身后过来的人一下子给撞开。 那是一个有着铂金色短发，皮肤苍白的男孩，身边还带着两个高高壮壮的跟班，他的神态非常嚣张，几乎是在用鼻孔看人。 “让开，麻瓜小崽子！” 看也不看差点被撞倒的赫敏，男孩上下打量几眼沃恩，嗤笑：“又是一个韦斯莱，我刚刚才看到一个，又脏又蠢，跟戴着破眼镜的波特鬼混，而你……比他更另类。” 说着，他终于用眼角瞥了赫敏一眼，然后赶快转开，仿佛多看一秒都会脏了眼睛：“居然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头发乱得像海藻，门牙大得像兔子……”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沃恩开口打断：“德拉科·马尔福？” 马尔福惊讶了一下，但很快昂起头：“是的，看来比起那个叫罗恩的蠢货，你还算有点见识。” 沃恩不置可否，慢悠悠说道： “如果我是你，会赶紧滚开，因为在这辆车上，可没有爸爸妈妈保护你。” 马尔福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血色，他瞪大眼睛，用力摆手：“怎么，你也想打架吗？克拉布，高尔，给我揍他！” 他身后那两个看起来傻乎乎的跟班，对这种活倒是很感兴趣。 狞笑着怒吼一声，就朝沃恩扑过去。 赫敏只来得及惊叫一声，然后她就看到，沃恩抬起魔杖。 “障碍重重！” 空气一瞬间模糊了下，高尔和克拉布像是突然冲入一片透明而粘稠的泥沼中，动作迅速变慢，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拘束住，四肢大张浮上半空。 活像两只钉在实验台上的青蛙。 他们惊恐地大喊：“德拉科，救命”。 可惜他们叫错了人，德拉科刚露出恐惧的表情，就看到沃恩已经神色平淡地把魔杖指向自己，红光盛放： “除你武器！” 砰的一声，德拉科只觉一股庞大的力道撞在自己腹部，视野里两边车厢飞快后退，下一刻，他重重撞在隔板上。 剧烈撞击下，他的脑袋瓜已经一片空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道咒语：“门牙赛大棒！” 德拉科只觉嘴巴一阵瘙痒，他瞪直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门牙迅速长长，转瞬便龇出唇外，甚至还俏皮地往上翘起一个弯儿。 连续的打击让他哇的一下痛哭出来。 再也不敢停留，连克拉布和高尔也不管了，连滚带爬往车尾逃跑。 与此同时，各个隔间里的学生，也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纷纷探头观望。 沃恩解除了克拉布和高尔身上的魔咒，任由两人哭泣逃跑。 第十三章 霍格沃茨 教训一个马尔福，对沃恩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但对赫敏而言，却让她心里充满了异样的感觉。 很陌生，以前从来没有过…… 看着沃恩走过来，她酝酿了很多感谢的话，却不知为什么，说出口就变成了结结巴巴的说教：“你，你不应该用魔咒攻击他们的，万一他们向学校打你小报告……” 话没说完，赫敏就有点后悔。 但沃恩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至少接下来几个小时，他们不敢再来碍眼了，我要回车厢休息了，回见，格兰杰小姐！” 梅林啊！ 赫敏·格兰杰，你脑子到底长在了什么地方？ 赫敏简直想给自己脑袋瓜几拳头，眼看沃恩离开，她终于补救道：“刚刚谢谢你，你，你可以叫我赫敏！” 沃恩点头：“好的赫敏，你也可以叫我沃恩。” 说着，他又抬了一下魔杖，一如许多时日前第一次见面，小小的戏法拂过女孩的头发。 但这次它们没漂起来，而是变得柔顺，垂在女孩脸颊。 他冲她笑了笑，又道：“别听马尔福的鬼话，其实你很漂亮~” “……” 赫敏只觉这一瞬间，自己脑壳的温度一定飙升了一百度，脸庞火辣辣的。 调戏了下小姑娘，被德拉科·马尔福打扰了兴致的沃恩，心情重新变得愉快，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到隔间。 还没进去，就听到罗恩在吹嘘：“……我打听到了，是沃恩教训了马尔福，我敢打赌，他一定给他们念了恶咒，你看到了吗？马尔福的牙长得跟疣猪一样，也许他永远都治不好了。” 还有哈利颤颤巍巍又兴奋的低语：“什么恶咒，这么厉害？” “谁知道呢？沃恩总是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性格又坏，哪怕他给马尔福念不可饶恕咒，我都不意外！” 沃恩翻翻白眼，推开门，在两人错愕的目光中，掏出魔杖冲罗恩指了指。 “啊——” 罗恩被吓得大叫，把哈利也吓了一跳，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罗恩已经缩到自己身后。 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只是……为什么让他当挡箭牌呢？ 吓唬了一下弟弟，沃恩就懒得搭理他了，回到座位找出一本魔药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哈利看着脸色苍白，和马尔福有一拼的罗恩，捂嘴偷笑。 罗恩觉得有点丢脸，却不敢说什么，只得气呼呼的瞪了眼哈利。 但很快，两个新朋友又凑到一起小声聊起了感兴趣的话题。 之后的时间再没发生什么事情，期间只有双胞胎过来串门，两人很懂得如何讨好金主。 问候过哈利后，他们表示已经找高年级学长借了相机，准备把德拉科·马尔福的惨状拍下来，免费分发给全校同学。 以宣传他们“亲爱的弟弟的丰功伟绩”。 傍晚时分，霍格沃茨特快终于开始减速，天色完全黑暗下来的时候，它停了下来，一个声音在列车上回荡：“霍格沃茨到了，请新生尽快换好长袍，把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送到你们寝室……” 十多分钟前，沃恩就带着哈利和罗恩换好了衣服。 两人紧张地站在沃恩身后，哈利一直用手搓腿，罗恩脸上的雀斑都变白了，关于分院的种种传说，在他们的小脑瓜里想象出一幕幕可怕的场景。 当列车终于停下，哈利和罗恩，几乎是惯性地跟在沃恩身后，完全失去思维能力。 直到大家推推搡搡，终于下到一个又黑又小的站台，寒风才让他们清醒一些。 霍格沃茨的钥匙管理员，海格，提着一盏提灯在新生们头顶晃来晃去：“一年级新生，还有一年级新生吗？都到我这里来……哦，哈利，你还好吗？” 海格的笑容都无法让哈利感觉温暖，他看见罗恩死死拽着沃恩的长袍，他也抓了上去。 沃恩回头看了他俩一眼，小声道：“别拽那么紧！” 两人拼命摇头。 高年级学生们很快都走了，海格又吆喝几声，确定所有新生都到了，他便举着灯开始带路。 那是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路上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没人敢说话。 大家只能看到前方有盏灯一晃一晃，跌跌撞撞跟着不掉队，直到沃恩高举起魔杖： “荧光闪烁！” 柔和的光晕，一下驱散了黑暗，四周小巫师们毛茸茸的脑袋，仿佛找到鸡妈妈的小鸡仔，蠕动着围在沃恩身边。 寂静中又走了片刻，拐过一个拐角，狭小的视野终于豁然开朗。 前方小路尽头，一片黑色湖水宽阔的仿佛海洋，一直延伸到远方山下，而在那山上，伫立着一座巍峨城堡，石墙起伏、塔尖林立，一扇扇窗户在黑夜中亮着温暖的灯火。 沃恩看着这副远景，不得不说，有点震撼。 海格将大家带到湖边，指着停靠的一排小船：“每四个人一条船，不要挤，不要超过！” 沃恩带哈利和罗恩上了船，周围的小鸡仔们也想挤过来。 可惜沃恩高声喊道：“赫敏？赫敏！过来！” 感谢夜晚，没人看到赫敏脸蛋几乎红透了，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一路小跑上了船。 整个过程罗恩都在瞪着她，倒是哈利很高兴，这条船上都是认识的人。 等到所有小巫师都上了船，在海格的大声吆喝下，所有小船列成一队，自动开始在平静的湖面上滑行。 随着前进，离那山、那座夜空下高耸的城堡越来越近，直到他们抵达城堡下的悬崖，头顶的一切都仿佛悬在天空，视觉的震撼，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人说话。 海格引导大家下了船，又穿过一段鹅卵石小路，一段石质台阶，来到一扇大门前，他硕大的拳头在门上敲了几下。 片刻，门打开了，露出一个沃恩熟悉的身影。 “一年级新生，麦格教授。” “谢谢你，海格，交给我吧！” 麦格教授依然是那副严肃的面容，在她严厉的目光下，所有新生都不自觉停下小动作，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 只有沃恩左顾右盼，四下观察着周围，他们先穿过的是一道门洞，朴素的石墙，墙上插了许多火把，一座座神龛般的浮雕和石像，沿着墙面，垒向高不见顶的穹顶。 看起来很神秘、肃穆。 但穿过这里之后，入目便是一座空旷、豪华的大厅，灯火辉煌，大理石的阶梯盘旋而上，连接向头顶幽深的城堡楼层。 第十四章 分院仪式 大厅右边一道门内，传出嗡嗡的说话声，但麦格教授没有带他们进去。 而是停下转身，严厉的目光扫过人群： “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茨。” 她说。 “等会儿你们将走进礼堂，经历分院仪式，决定你们进入哪一所学院，这非常重要，以后七年就学期间，学院和学校就是你们的家，你们要与学院同学一同上课，一起住宿、一起享用食物，我希望你们能将彼此视为一起生活的家人。” “学校有四个学院，分别是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每所学院都有光荣的历史，培育过杰出的巫师。” 麦格教授的目光在马尔福身上停留了一下，此时咒语已经失效，但马尔福先生的状态绝对称不上好。 眼睛红肿，衣服凌乱，仿佛被巨怪蹂躏过。 麦格教授顿了顿，将严厉的目光瞪向沃恩： “我知道今天在列车上发生了一些事，很不好的事……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等你们进入各个学院，你们的出色表现能为学院加分，违规行为也会让学院扣分，每个学年结束的时候，最高分的学院将会获得学院杯，这是很高的荣誉，希望大家遵守校规，为学院争光！” 沃恩对麦格教授的逼视一脸无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位兢兢业业的副校长眼角抽搐几下，继续对其他噤若寒蝉的新生们说道：“分院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建议你们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等会儿可是有全校师生看着你们。” 说罢，她转身离开，走入礼堂。 安静的人群顿时齐声喘气。 德拉科·马尔福慌忙梳理头发，拽着自己的长袍，想把它抻平。 哈利和罗恩也互相抓抓头发，赫敏紧紧抿住嘴，稍微整理了下变得柔顺的长发。 其他人也慌慌乱乱打理自己。 但没过多久，就有人惊叫起来，沃恩抬头，看到一串二十几个幽灵，从墙壁钻了出来。 这些半透明的灵体彼此交头接耳，正说着什么，有的神色和蔼，有的面目激愤，还有的试图和新生们搭话。 下方的新生们再次屏住呼吸，没人敢吭声。 沃恩倒是对它们有些兴趣。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他就很想了解这些幽灵的形成原理，但现在很明显不是时候。 幽灵们在麦格教授回来后，就飘飘荡荡走了，她又扫视一眼新生们，说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排成单行，跟我来吧！” 新生们连忙跟在她身后，穿过礼堂敞开的大门，道路两旁的四条长桌，已经坐满高年级学生，正对着他们或好奇或审慎的注视。 沃恩看到了珀西、弗雷德和乔治，他们正向他和罗恩挥手。 沃恩回以微笑，至于罗恩，他紧张得压根没看见。 礼堂的天花板一如沃恩了解的那样，呈现着星空的模样，向下方释放着柔和宁静的光。 而在队伍最前方，一顶破旧帽子放在一张凳子上，它开始唱起歌。 沃恩面无表情，施咒把耳朵封住了，等待它终于不再扭动，麦格教授也走到队伍前，展开手里的羊皮纸，他才解开。 “汉娜·艾博！” 嗯，熟悉的名字…… 一个个新生走上前，戴上分院帽，然后被它宣布分到什么学院。 沃恩熟悉的人中，赫敏是第一个上去的，女孩一溜小跑到凳子前，分院帽盖住她的脑袋，沉思一会儿，不出意外地大喊： “格兰芬多！” 接着就是哈利，一样是格兰芬多，当分院帽出口的刹那，整个格兰芬多学院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在用力拍着桌子。 沃恩眯眼看向教师席，板着脸的斯内普教授，脸色越发冰冷，戴着月牙镜片的邓布利多，那布满沟壑的老脸上，笑容真挚而欢快——目前为止，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沃恩也露出笑意。 救世主的故事从此刻开始，当前魔法界最强的力量，即将围绕救世主展开明争暗斗，他很高兴能在他们身边观察、探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W”字母。 罗恩因为名字首字母的关系，排在前面，在众人注视下，那个家伙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几乎是顺拐地走到分院帽前。 而那顶破帽子，在挨到罗恩头皮的瞬间便大叫：“格兰芬多！” 啪啪啪啪—— 格兰芬多的长桌响起掌声，珀西大声冲身边的人说：“那是我弟弟！” 弗雷德和乔治吹着口哨上蹿下跳。 当麦格教授念到“沃恩·韦斯莱”的时候，他们更是用力拍起桌子。 “沃恩！沃恩！” “格兰芬多！格兰芬多！” 其他小狮子们受到双胞胎感染，也嘻嘻哈哈跟着起哄。 一片欢呼声中，保持着大脑封闭术，走向分院帽的沃恩，心底叹息一声： “抱歉，弗雷德、乔治！” 这些年来，他早就清楚认知了自己，他对知识的渴望，对力量的追求，对权力的野心……怎么都不可能被分去格兰芬多。 分院帽刚轻轻盖在头顶，沃恩就听到耳边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说道： “唔——非常，非常完美的大脑封闭术，你可瞒不过我，我身上凝聚了四巨头最尖端的知识和智慧！唔，掌握大脑封闭术的人，通常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和巨大的秘密。” “狡猾的孩子，很显然有两个学院不适合你，我要把你分到——” “斯莱特林！” 在分院帽的高声叫嚷中，格兰芬多欢乐的气氛戛然而止——正欠起身子的珀西愣在原地，座位上蹦蹦跳跳的弗雷德和乔治一头载倒，赫敏吃惊地捂住嘴巴，哈利和罗恩瞪大了眼。 连听说过沃恩名字的麦格教授，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邓布利多。 而那位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目光沉凝，注视着沃恩的背影。 一时间，整个礼堂都陷入寂静。 片刻，邓布利多才清咳一声，示意麦格教授继续。 麦格教授有些慌乱地帮沃恩摘下分院帽。 其他学生也逐渐回过神，望着沃恩那头标志性的、属于韦斯莱的红发，交头接耳，低语汇聚成嘈杂的嗡嗡声。 沃恩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他只看到系统面板在自己眼前弹出： 【主线任务①：加入霍格沃茨（已完成）】 【奖励：1天赋点、50魔力刻度】 【是否领取奖励？】 第十五章 入学晚宴 这里人太多了，霍格沃茨其他教授不谈，至少各学院院长和邓布利多都是强大的巫师。 更别说，还有一位没鼻子的插座侠，此时恐怕已经躲在某人脑后苟延残喘。 沃恩瞥了一眼教授席，准确找到那个头上缠着紫色围巾的家伙。 现在不适合领取奖励，等之后独处的时候再说吧！ 动念间关闭系统面板，无视整个礼堂的指指点点和低语，沃恩施施然走到斯莱特林学院的长桌。 扑通！ 响亮的声音让礼堂安静了一瞬，是德拉科·马尔福，他那原本就够白的脸，现在已经白到发青，他狼狈从地上爬起身，看都不敢看沃恩，长袍簌簌抖动着，就想往长桌另一边跑。 “嗨，德拉科！” 德拉科同学背影顿住，僵硬转过身：“韦韦韦韦斯莱……先生……” “你可以叫我沃恩，以后在一个学院，还请多多关照。” 沃恩拍拍他肩膀，吓得他一个激灵，他想挤出笑容，但脸上肌肉一点都不听使唤，扭曲得比哭还难看。 他又看向身旁的克拉布和高尔，那两个愚蠢的胆小鬼，他们把头埋在桌子上，抖得牙齿“得得得”直打颤。 这时，似乎是看不下去，一个胸前带着P字徽章的高年级学长凑过来，低声呵斥：“嘿，韦斯莱家的小鬼，坐回你的位子上，别给我惹事！” 沃恩仔细看了看他高大魁梧的体格、一言难尽的相貌，笑眯眯答道：“好的，级长先生。” 级长先生满意点点头，为了奖励沃恩的听话，带头鼓掌，以示欢迎。 长桌上其他斯莱特林的学生面面相觑，但总算给级长面子，稀稀拉拉地拍着手，“欢迎”这位红头发韦斯莱，纯血家族的叛徒！ 沃恩不以为意，微笑坐到马尔福旁边。 斯莱特林长桌的掌声，总算没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麦格教授清清嗓子道： “咳，肃静！分院仪式继续！” 接下来，再也没有发生意外，分院仪式很快结束，似乎没有受到影响的邓布利多，起身发表了一通意义不明的讲话，然后宣布宴会开始。 食物一瞬间在长桌上堆满。 当然，其实种类并不多，肉类还算比较丰盛，主食就很单调了。 除了马铃薯就是马铃薯，吃了这么多年，沃恩看见它就倒胃口。 “亲爱的德拉科，我觉得麦格教授说得没错，既然分到一所学院，那我们就要像家人一样。” 沃恩拿起一根烤羊排，这算是他从前世就爱吃的，一边慢慢啃着，一边说道：“所以我决定原谅你在火车上的冒犯，让我们以后愉快的相处，好吗？” “……” 事实居然是这样的吗？ 马尔福两眼发直，不知为什么，他感觉眼前一片昏暗，他看着眼前的美食，想大吃一顿让自己遗忘某些事，最好撑得受不了，回去睡一觉，然后起来发现一切都是噩梦！ 可惜…… “德拉科，帮我把布丁端过来。” “嗯，正宗的约克郡口味，我喜欢，德拉科，羊排端过来。” “咦？你不吃吗？马铃薯能让你快乐，德拉科，不要总是哭丧着脸，笑一笑！” “看看，德拉科，你多讨人喜欢，连斯莱特林的幽灵都想坐在你身边……幽灵先生，怎么称呼？” 那个新来的幽灵，浑身鲜血，面目痴呆，阴沉冰冷：“巴罗……” 短短一句话，每个标点都仿佛带着血腥味。 塞了一肚子马铃薯的马尔福再也忍不住，一下捂住嘴，往礼堂侧门狂奔——那边连接着盥洗室。 当宴会结束，马尔福才一副虚脱样地回来，这时他的脸色几乎和幽灵有的一拼。 斯莱特林学院的男女级长，负责把新生带到各自宿舍，男级长就是之前呵斥过沃恩的那个家伙。 他介绍过自己的名字，但沃恩没记住。 老实说，除了马尔福和明年才会入学的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斯莱特林学院最近几届的学生，沃恩都觉得没有必要记住。 要么脑子有缺陷，要么被家族洗脑严重，要么长相耐人寻味，前世看小说，他就觉得蛇院收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那个长相很抱歉的魁梧级长，带着一年级新生，到达斯莱特林休息室——位于地下，窗外便是黑湖湖底，看起来别有风味，却有个“地牢”的雅号。 似乎因为之前在宴会上成功制止了沃恩，让他自我感觉良好，他在公共休息室例行讲解了学院规矩后，用力拍打沃恩肩膀： “韦斯莱家的小子，我不管你和马尔福有什么矛盾，但在斯莱特林、在霍格沃茨，你必须要守我的规矩，而我，希望你能对马尔福表现出更多的尊重，同样是纯血，韦斯莱家早已经……” “级长先生。” 沃恩微笑打断他的话，“在你教训我之前，我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个关于魔咒的问题。” 级长皱眉：“韦斯莱，你那穷鬼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礼仪的吗？” “那个魔咒叫——” 沃恩举起魔杖，冷淡地看着他。 级长先生这时才察觉不对，连忙掏出魔杖，就在他咒语即将念出口的刹那。 “除你武器！” 红光爆闪！ 级长先生魁梧的身躯倒飞而起。 啪叽，拍在公共休息室那扇隔绝了湖水的大飘窗上，缓缓滑落。 周围的一年级小蛇们，还有在公共休息室玩耍的一些高年级学生，目瞪口呆。 愣愣看着沃恩又补一发“昏昏倒地”，将级长先生彻底击晕，然后踢踢他的脑袋，从他口袋里搜出一张羊皮纸。 沃恩拿起那张记录了寝室分配的羊皮纸，找到自己名字。 然后用沉静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了马尔福身上。 “亲爱的德拉科，你有看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马尔福狠狠打个激灵，慌忙道：“没，没有？” “不，不够聪明，你应该说，你看到这位……不管他叫什么，是他抬起魔杖，想要攻击我，而我被迫反击，明白吗？” 马尔福恍然，连连点头。 “很好！”沃恩的目光再次扫过人群，魔杖还在他手中，没人敢乱动。 他点头致意：“就这样，晚安，先生们！” 说罢，他便直接离开。 第十六章 提升天赋 根据那张羊皮纸的记录，沃恩找到自己寝室。 斯莱特林通常都是四人一寝，根据入学学生数量，也会相应调整，沃恩比较幸运，所在寝室只分配了3个人。 另外两个不配拥有姓名，沃恩也懒得管他们，他们足够识时务的话，也许很快就会搬走。 刚推开寝室的门，一只橘红与金黄相间的大猫，就飞快扑过来，两只前爪搭在沃恩胸口，毛茸茸的脑袋在他下巴用力蹭着。 “好了好了，果果茶，黏人的小家伙儿，你太重了！” “喵呜~” “饿坏了吧？抱歉，礼堂宴会不能带宠物参加……好了，别蹭了，我来喂你小鱼干，明天早上就可以跟我一起吃早餐了。”沃恩安抚着撒娇的大猫，笑得很开心。 前世他只是个一线城市的普通社畜，没有精力养宠物，之前买果果茶，也是看它聪明，希望它能帮他看住斑斑。 但相处时间久了，他越发喜欢这只黏人的大可爱。 猫咪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一世的家人……一边喂果果茶吃小鱼干，沃恩想着自己被分到斯莱特林学院时，吃惊的珀西、弗雷德、乔治和罗恩，有点头疼。 还不知爸爸妈妈会怎么想！ 但没有办法，他是穿越者，一直带着成年人的思维和野望。 幸好当初新手大礼包开到了满级大脑封闭术。 否则，先不提穿越的秘密是否暴露，单只是成年人的思想，就很可能吓坏分院帽。 小孩子就算天性再残忍，囿于见识和观念的不成熟，多少带点天真和愚蠢！ 有着成熟三观的大人就不一样了，行为可以被律法约束，但思维不可能，成年人每一个念头里不经意的恶，恐怕都足够进阿兹卡班逛一逛。 暂时放下这些思绪，沃恩一边为果果茶梳理毛发，一边默念： “系统，领取奖励！” 眼前几行信息弹出： 【领取奖励】 【自由天赋点+1】 【魔力刻度+50】 空气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是魔力的波动。 果果茶察觉到动静，抬头看了沃恩一眼，见他没什么异样，才放心地继续啃着小鱼干。 沃恩打开系统面板。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432(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魔咒学7、黑魔法6、变形术7、魔药学10、草药学6、占卜学2 (满值为10)】 【魔咒：大脑封闭术LV5(MAX)、铁甲咒LV3(3/8)、缴械咒LV2(2/4)、漂浮咒LV2(1/4)、石化咒LV2(1/4)、火焰咒LV2(2/4)、照明咒LV3(0/4)……】 【魔药：欢欣剂、提神剂、补血剂、柔发剂、生发剂、美容剂（大师级，含多种类型配方）……】 【名望点：17点】 【自由天赋点：1】 【新任务更新，待查看】 沃恩看着自己的各项数据，从收到通知书到入学，差不多有2个月了。 相比当时，他的魔力刻度增加了62点，其中50点是刚刚领取的奖励，多出的12点则是这两个月的自然增长。 以前，沃恩就根据系统括号里标注的标准，猜测过巫师们体内魔力自然增长的趋势。 因为每个小巫师觉醒魔力和魔力爆发的时间不一，没有一个通用模板，但可以确定的是，魔力的自然增长和魔法天赋有关。 天赋越高，每个月自然增长的魔力越多。 这方面同样没有通用模板，沃恩猜测主要影响魔力增长的，是魔咒学、黑魔法和变形术这三项天赋，其他天赋则权重较低。 这其中还可能受到发育周期的影响。 他这几年没少观察自己哥哥弟弟们，却还是没办法通过自身情况，计算出一个预期数值。 魔力没那么简单，但提升天赋是不会错的！ 毕竟它还影响到对魔法的学习、掌握和开发。 沃恩仔细感受了一会儿暴涨的魔力，确定自己仍能自如控制，便将注意力放到天赋上面。 他要思考一下新增的天赋点放在哪里。 “根据过去对比珀西、弗雷德和乔治，还有我自己学习魔咒的情况，可以判断，天赋数值达到7，就算非常优秀的。” “再结合原著，大概跟赫敏差不多，可能略高一点……嗯，暂时来说，用来学习魔咒足够了。” “黑魔法虽然有点低，但短时间内很难学到什么黑魔法。” 想到这里，沃恩有些皱眉。 关于黑魔法，不仅仅是很难学到，施放魔法时还需要调集相应的情绪。 想用阿瓦达，就要有足够浓烈的杀意和恶毒思想。 想用钻心剜骨，也要足够的残忍和刻骨的痛恨。 那些黑巫师、食死徒们精神不正常，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可不是天生如此，多少和他们滥用黑魔法有关。 沃恩摩挲着下巴：“学黑魔法前，得想个办法规避这个问题，邓布利多应该有技巧，他在相信‘爱的力量’以前，也是个黑魔法大佬，可惜……以他的性格，怎么想都不可能教学生研究黑魔法。” “另一个有迹可循，精通黑魔法而且没疯的人……斯内普！” 这位斯莱特林的院长既是魔药大师，也是黑魔法大师，上学期间就能研究出“神锋无影”。 只要能抱上他大腿，那就是一鱼两吃。 棒极了！ “所以，黑魔法天赋PASS，草药学天赋PASS，占卜学……我最大的弱项，就算提升了也没用，PASS！” “只有变形术了啊！” 变形术是最复杂最庞大的学科，它并不是单独的某几个魔咒，而是与魔咒学、黑魔法和魔药学，都存在交叉的巨量知识体系。 从最简单的死物变形，到活体变形，再到魔咒变形和人体变形，可以说变形术的每一次提升都是全方位的！ 它也是唯一的，从入门起，就不需要念咒语的魔法。 沃恩不再纠结，将那个自由天赋点，分配在了变形术上面。 天赋的提升无声无息，完全不像魔力提升那样显眼，但当沃恩抽出魔杖，轻轻点了点果果茶的小鱼干。 截然不同的感觉，立刻涌入他的脑海—— 魔力像潺潺溪水一样，流入那条小鱼干，浸润、勾勒出它内部最细微的结构，然后反馈在沃恩的思维之中。 整个过程，再没有往日的艰涩和模糊。 随着沃恩念头转动，他轻松撬动了思维中那些结构，许多小技巧豁然开朗，顺滑如丝般对它们调整和改变，然后通过魔力将想象映照进现实。 噗！ 小鱼干变成了一只活蹦乱跳的老鼠！ 果果茶眼睛都直了，一下就扑了上去。 根据甘普变形法则，物体的变形并不能改变它的本质。 也就是说，果果茶吃到了鱼干味的老鼠…… 喵~ 双倍快乐！ 第十七章 邓布利多 深夜的霍格沃茨，空旷而静谧。 幽深走廊上的任何一点响动，都能传出很远。 斯内普的教授长袍长长地拖在身后，皮鞋踩在地面敲打出空洞的回响。 配合他冰冷的脸，那条略显刻薄阴森的鹰钩鼻，能吓哭任何夜游被抓到的小巫师。 不过今天他不是来巡视的，他走过旋转蜿蜒而上的阶梯，穿过一条挂满画像和盔甲的走廊，一直来到第八层的塔楼。 然后一只奇丑无比的滴水石兽拦住去路。 石兽后是一条活动的螺旋楼梯，尽头便是他的目的地，校长办公室。 斯内普木着脸，黝黑的眼睛盯着那石兽，像是在看一坨垃圾：“口令，蟑螂堆！” 石兽转动开，斯内普拾阶而上，推开办公室的门。 圆形的，豪华而宽敞的办公室里挂满了历任校长的画像，时间很晚了，他们都已经打起呼噜，斯内普进来的动静吵醒了几个，被一通臭骂。 “啊，西弗勒斯。”坐在巨大的桌子后，正看着什么的邓布利多抬起头，热情欢迎道：“晚上好，要来点蟑螂堆吗？还是滋滋蜜蜂糖？” 一只装满糖果的盘子飘到斯内普面前，被他不耐烦地拨开。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有什么事？快点说，我不想浪费时间。” 邓布利多依旧笑眯眯的，把糖果盘招过去，拈起一只活蹦乱跳的蟑螂扔进嘴里，招手道：“那就过来看看吧，西弗勒斯。” 斯内普走到那大桌子前，看到邓布利多面前摊开着一封信，落款是奥利凡德。 “晚宴后，我给奥利凡德先生写了封信，向他询问了一些问题，很高兴老朋友还愿意搭理我，但他的作息可不健康，我以为明天早晨才会收到他的回信……”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 斯内普没有心情听这些废话，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羊皮纸上的字迹，奥利凡德在向邓布利多说明一根魔杖的具体情况。 “……我必须承认，那是根威力极强的魔杖，只有最强大的巫师才能得到它的青睐和欢心，此前我从未想过它会属于一个孩子，沃恩·韦斯莱，超出我的想象……” “……但是邓布利多，面对您的询问，我依旧要说，世界上没有生来就固定不变的人，也没有生来就固定不变的魔杖，魔杖与巫师互相成长、互相成就，对您的担忧，我无法提供确凿的依据，只希望您更加审慎——” “您忠实的，加里克·奥利凡德” 斯内普精准地看到沃恩·韦斯莱的名字，他看向邓布利多，冷漠的脸闪过一丝嘲讽的表情。 “怎么，又有一个小黑巫师，上了您的黑名单吗？” 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敛去，他沉思着，片刻后开口说道：“我相信亚瑟和莫丽。” 这句话在斯内普的理解中，就是他只相信亚瑟和莫丽，至于那个叫沃恩的…… “哼……” 这个回答并不出斯内普的预料，他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冷笑，嘲讽道：“所以呢？我又多了新的任务？在关注我们亲爱的救世主的同时，也要关注着他邪恶的同学？” “我没有说他邪恶，西弗勒斯。” “哼哼……” 邓布利多叹口气，“时机不对，西弗勒斯，我们需要关注哈利的成长，确保他如预言一样，这并非我推卸责任，而是我们都不清楚，假如命运被扭曲，会导致怎样的结果，更好，或者……更坏？” 他凝视着斯内普黑黢黢的眼睛，他当然不会对斯内普摄神取念，他只想确保对方看到他的坦诚。 “帮帮我，你看到了吗？哈利的眼睛，和莉莉……” “够了！” 斯内普失态地提高了声音。 他鼻翼翕张着，巨大的情绪冲击着胸口，让他几乎维持不住大脑封闭术。 那是毒药一般的感觉！ 折磨了他整整10年。 办公室里一时间有些沉默，许久后，声音重新恢复冷漠的斯内普，缓缓说道：“没别的事，我要回去准备教案了，我很期待明天，希望您的救世主不要被他邪恶的同学比下去。” 说罢，他甩动长袍，快步离开。 “谢谢，西弗勒斯，好梦……” 目送斯内普离开，办公室再次归于寂静，邓布利多垂首来回看着那封信，干瘦的手指摩挲过每一个字，似乎想把它们印在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再次开口：“阿芒多，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们最开始多关心汤姆，他会变成什么样？” 一张画像里装睡的老巫师，翻了个身，嘟哝：“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 …… 第二天清晨，昨天吃好喝好的沃恩，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正常起床。 同寝的另外两个小蛇，比他预料的更识时务，昨晚只是回来一趟，把行李收拾收拾就搬到了别的房间。 一个人占用整个寝室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从床上爬起来，时间刚到5点，天都还没亮。 沃恩洗漱一番，换上长袍，带着果果茶离开宿舍。 路过公共休息室的时候，没看到昨晚那位昏过去的级长先生，大概是被他的室友拖走了吧！ 倒是壁炉的火还熊熊燃烧着，应该是家养小精灵们的功劳。 沃恩没有停留，推开石门从斯莱特林休息室走出来。 时间太早，缺乏自律的学生们根本没有起床。 沃恩在空旷无人的走廊和庭院闲逛一会儿，终于找到一条通往黑湖的小路。 带着果果茶来到黑湖边，沃恩拍拍它脑袋：“去玩吧！” 果果茶蹦蹦跳跳在湖边草地上扑来扑去，沃恩就地坐下，慵懒远眺波平如镜的湖水，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 这里是个放松的好地方，以后人不多的话，可以多来逛逛。 陪着果果茶放松了会儿，身后城堡里也渐渐传来人声，沃恩带着果果茶回去的时候，礼堂已经坐了不少早起的学生。 他远远就看到格兰芬多长桌上，赫敏那头发蓬乱的身影，果果茶也认出了这个在霍格沃茨特快上见过的两脚兽，于是走了过去。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似乎认出了果果茶，赶紧扭头，看到沃恩的时候，她的眼睛亮闪闪的。 第十八章 论如何瓦解家人的防线 “……我已经背下了课程表，沃恩，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有很多课是一起上的，我觉得分院好像并不影响什么。” “今天第一节是变形课，你有做准备吗？如果没有，我可以把笔记借你，或者上课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 礼堂四个学院的长桌上，已经摆上早餐，挺丰盛的。 英式“美食”中，只有早餐不令沃恩厌烦。 除了常见的香肠、培根，还有炒蛋、茄汁套餐等。 即便主食面包都有繁多的花样。 沃恩戴着斯莱特林的蛇盾徽章，堂而皇之坐在格兰芬多长桌，听着身边赫敏叽叽喳喳的声音，一边慢条斯理用着早餐。 每个路过他们身边的格兰芬多，都会先怀疑似的赶紧抬头观望。 确认自己没睡糊涂走错地方，然后便带着古怪的表情，匆匆远离两人身边。 不远处的斯莱特林们，更是频频回首。 昨晚沃恩两发魔咒把级长揍晕的事，经过一晚传播，几乎整个斯莱特林学院都已经知道。 据说级长先生中的魔咒非常强大，他的同学念了解咒也解不开，只得连夜把他送去了庞弗雷夫人那里。 每个人都在重新审视，这位红头发韦斯莱！ 这一点，大概是斯莱特林们唯一的优点，他们崇尚力量和权力，甚至在他们接受的纯血教育中，力量与权力是等同一体的。 谁强，谁就能得到他们的重视！ 但是……那家伙为什么要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难道韦斯莱家的天性就是叛逆吗？ 难受啊！ 很多想找沃恩攀谈的蛇院小蛇们，不敢招惹沃恩，就逮着格兰芬多的人瞪来瞪去。 格兰芬多的人也觉得奇怪，看在珀西、弗雷德和乔治的份上，他们不好意思驱赶沃恩，便逮着斯莱特林的人反瞪回去。 很普通的早餐，两个学院居然莫名其妙吃出了火药味。 这自然也引起了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注意。 不过这两个学院中，拉文克劳一向深谙明哲保身之道，谁的事都懒得搭理，赫奇帕奇的小獾们则性情质朴，不爱出风头。 倒也没人煽风点火的起哄。 直到弗雷德和乔治气冲冲走进来。 “看啊！乔治！韦斯莱家的毒蛇，他居然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 “是的弗雷德，你没有看错，太可怕了，这个家伙背叛了我们，他还有脸回来！” 两人一左一右，抱胸站在沃恩身后，努力瞪大眼睛，想要让自己弟弟明白他们有多愤怒和失望！ 沃恩掰下一块面包，就着浓稠的蘑菇汤吃了一口，慢悠悠说道： “你们确定要找我麻烦？” “唔——我记得有两个人讨好我一整个夏天，本来看他们那么诚心，我准备拿10个金加隆，放在送给他们的万圣节包裹里，以支持他们的事业……” 说着，沃恩回头，表情诚恳地望着两个哥哥：“现在看来，他们好像不想要呢！” 双胞胎不自觉放下手臂，面面相觑。 “怎么办，弗雷德？” “……要不……先原谅他？” “会不会显得我们太没有原则？” “10个金加隆……” “珀西昨天说了，韦斯莱从来没人被分到斯莱特林，有人必须得到教训……” 双胞胎再次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谁管珀西说什么屁话！” “我们绝对不是为了金加隆，但弟弟支持我们事业的拳拳之心，我们怎么舍得辜负呢？对吧弗雷德？” “是的乔治，斯莱特林又怎么样？难道他们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吗？不是我们的兄弟吗？” “咳咳，斯莱特林的混蛋还是比较多的，但绝对不包括我们的弟弟。” “没错乔治！” 沃恩面露微笑，没再逗他们，而是认真问道：“10加隆够不够？” 双胞胎连连点头道： “够了够了。” “至关重要，沃恩！” 两人心情极好，随手拿了几块面包，一边小声商量着开发产品的问题，一边快步离开。 直到走了很远，其中一个才小声嘟囔道：“韦斯莱从来没出过斯莱特林……” “能怎么办呢？那是我们的弟弟，乔治。” “唉……” …… “双胞胎算是打发了。”虽然一直很平淡的样子，其实沃恩心里还是偷偷松了口气，事情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整个韦斯莱家，弗雷德和乔治虽然最调皮。 但因为年龄相近的关系，却是对弟弟们最维护的。 昨晚他也给莫丽和亚瑟写了封信，说明了他进斯莱特林学院的理由——没有提大脑封闭术的事，而是说自己和分院帽商量过，他希望跟随斯内普教授学习魔药。 事关学习，还是斯内普，爸爸妈妈应该不至于心里再有疙瘩了吧…… “唉，前世我处理人际关系要是有这么清晰的思路，何至于当个普通社畜！” 沃恩叹息一声。 然后，就听到身旁的赫敏有些迟疑的小声说道：“其实，我觉得去了斯莱特林也不代表什么。” 沃恩望向她，她脸蛋红扑扑的，却还是认真说： “我看过《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魔法史》、《现代魔法史》，从来没有魔法史学家说过斯莱特林只出坏人，我也不认为分院能决定一个人的好坏，我在《现代魔法史》上，还看到一个最臭名昭著的食死徒，是格兰芬多出身呢！” 听着她认真的解释，或者说，安慰？ 沃恩露出笑容，揉了揉她的头发：“谢谢你，赫敏。” 虽然他并不需要安慰。 但有个懂事的小姑娘替你着想，让人很愉快不是吗？ 这种愉快的心情一直保持到结束早餐，然后和赫敏一起去上变形课。 这是一年级生涯第一节课，沃恩和赫敏赶到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两三个人，比如马尔福同学，还有正被他嘲笑着的纳威。 以及讲台上，蹲着的一只虎斑猫。 看到沃恩，马尔福和他的跟班们下意识缩到角落，纳威对此很感激，他丝毫不在乎沃恩斯莱特林的身份，哭泣着感谢道：“谢谢你沃恩，只有你能让马尔福害怕，我听说你狠狠修理了他，你真的太好了！” 讲台上蹲坐的虎斑猫，猫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沃恩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谢谢你，纳威，如果你能闭嘴就更好了…… 第十九章 变形课 如果抛开对力量的追求，让沃恩选一门最感兴趣的课。 那么沃恩绝对会选变形课！ 它的庞大和复杂以及泛用性，几乎涉及到了魔法界的方方面面。 如果要选一个能代表魔法的学科，变形术绝对是第一名！ 特别是它的进阶内容，阿尼玛格斯！ 随口打发走纳威，沃恩和赫敏坐到前排，便一直在盯着那只虎斑猫看。 赫敏对他的举动感觉很奇怪：“沃恩，那只猫怎么了吗？” “没什么。” 沃恩可不敢戳穿麦格教授的小把戏。 说实话，如果不是看过原著，知道了麦格教授的套路。 以沃恩目前的水平，匆匆扫视一眼，是不可能分辨出那是个阿尼玛格斯变形的。 太自然了，从色彩分布、毛发的数量和生长状态，浑然天成。 只有特意观察，才能发现这只虎斑猫缺乏动物习性，但那也是麦格教授刻意控制的结果。 她只是想给小巫师们一个下马威，而不是要偷偷刺探什么。 赫敏并没有多想，但讲台上的麦格教授，心里却吃了一惊。 教学这么多年，她不是没遇到过喜欢猫而盯着她看的小巫师，但她和沃恩对视一眼，就知道，这个也喜欢猫的韦斯莱，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惊叹。 对方确实发现了她的身份！ 也许，又是一个变形术的好苗子……虽然是一个斯莱特林。 麦格教授忍不住向沃恩点点头，沃恩则躬身致意，两人无声的交流倒是把赫敏吓了一跳。 “沃恩，它，不，她……” “嘘——这是教授的惊喜。” 赫敏连忙捂住嘴巴，一脸好奇地望着麦格教授。 随着上课临近，学生陆陆续续到了教室。 偶尔也有人注意到讲台上的虎斑猫，却再没人多看一眼。 等到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和同寝室的罗恩·韦斯莱最后走进来，麦格教授从讲台一跃而下，解除阿尼玛格斯，重新变回人形。 整个教室发出巨大的惊叹。 这样的出场无疑是很成功的，看看那些两眼放光的小巫师就知道了，但麦格教授却很不开心。 因为第一节课居然就有两个人迟到。 “波特先生，韦……罗恩·韦斯莱先生，也许我应该把你们两个变成怀表，才能确保你们记住上课时间？” “我们迷路了，教授。”哈利干巴巴地解释道。 “那就把你们变成地图？” 麦格教授神情越发严厉，“为什么不找座位坐下？难道回座位也需要地图吗？另外，因为你们迟到，格兰芬多扣5分，希望你们能记住这个教训！” 两人噤若寒蝉，灰溜溜跑到沃恩和赫敏旁边坐下。 那里是课堂唯一一处空位，看来不管在什么地方，离老师最近的座位都不太受欢迎。 “变形术是你们在霍格沃茨所学课程中，最复杂也最危险的魔法。” 麦格教授挥舞魔杖，将讲桌变成了一头猪，在学生们齐刷刷的吸气声中，她高声说道：“任何人敢在我的课堂上调皮捣蛋，我都会惩罚他，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们！” 哈利和罗恩吓得脸色发白。 “教授是吓你们的。”赫敏悄悄说道，“霍格沃茨早就不允许用变形术惩罚学生了，我在《一段校史》里读到过。” 然而没等两人松口气，他们就听到沃恩接话道：“但是没人能监督教授们，她悄悄把你们变成猪，谁也不会知道。” 罗恩表情闷闷地看了沃恩一眼，想说什么，却还是恹恹没说出口。 倒是哈利对沃恩依然很有好感，没在意他的调笑。 虽然从他知道魔法界开始，身边的人都在说斯莱特林多么坏。 但他终归是没什么实感的。 因此，当麦格教授接着说道：“课程开始之前，我需要表扬沃恩·韦斯莱先生，全班只有他发现了我的阿尼玛格斯变形，因此我要给斯莱特林加5分。” 哈利和赫敏用力鼓掌。 罗恩小声嘟哝：“叛徒！” 但没人搭理他。 随后，麦格教授开始讲课。 沃恩翻开自己的课本，《初学变形指南》，赫敏注意到，那本书里密密麻麻记满了笔记。 “你已经尝试过了？”赫敏惊呼。 沃恩点点头，“只有物体变形，而且还有很多疑问。” 说着，注意到赫敏憧憬的表情，他不得不提醒道：“我不建议你私下尝试，赫敏，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或者教授。” 从沃恩自身经验角度出发，麦格教授之前的开场，完全没有故意夸大。 变形术确实是最复杂最危险的，单纯的物体形状变化还好说—— 昨晚沃恩尝试过的，把小鱼干变成老鼠，其实还是物体变形，而没有达到活体变形的程度。 那只老鼠是假的，它并非活物。 活体变形是把一个活物变成其他状态的物体，或其他类的活物，这种涉及生命形式和存在形式的改变，哪怕很短暂，都充满了难以预料的意外。 可以想象一下，一只兔子被你变成茶杯，但解咒后，它没有重新变回兔子，而是一滩扭曲的烂肉，更恐怖的是它还活了一段时间，不断挣扎、惨叫，那种冲击…… 反正尝试过一次之后，沃恩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这还是他思维成熟，懂得谨慎克制。 如果有小巫师贸然尝试人体变形，出现那样的情况该多惨烈…… 课堂开始，首先是麦格教授的讲解时间。 对没有基础的小巫师们而言，麦格教授讲解的内容既复杂又艰深，他们只能忙忙乱乱地把各种要点记下。 但是对沃恩来说，却是印证自己基础和思路的好机会。 整堂课他都在埋头记录笔记，然后与自己的笔记映照，把两者之间的异同都标注出来。 课堂的最后，麦格教授给每人发了一根火柴，要求把它变成一根针。 她还教了一条咒语，速速变形。 所有人都学会了，但咒语只起辅助作用，它并非决定变形的关键，因此直到下课，也只有沃恩成功完成。 赫敏则让她的火柴起了变化，一头已经变出了尖。 “非常棒，非常棒！沃恩·韦斯莱先生和格兰杰小姐。” 麦格教授举起两人的成果，让全班围观，“大家可以看到，沃恩·韦斯莱先生的变形非常完美，格兰杰小姐虽然还没有完全成功，但已经做到了我的要求，我相信再给她10分钟，她就能变出一根针来。”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各加10分，好了，作业是……” 布置完作业论文，宣布下课的麦格教授，叫住了沃恩：“沃恩·韦斯莱先生，请留下来，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第二十章 教授的邀请 麦格教授把沃恩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它位于二楼，窗外就能看到魁地奇球场，这也算是作为副校长的小小特权，满足她对魁地奇的爱好。 回到办公室的麦格教授，看起来没有那么严肃了，她甚至请沃恩吃了块小饼干，然后才问道： “韦斯莱先生，刚刚在课堂上不好细问，我想你在家里私下练习过变形术，对吗？” “是的，教授，用我哥哥的课本。” “我想，我对你哥哥们反复强调过它有多危险。”麦格教授抿紧嘴唇。 沃恩点头：“所以我只尝试过物体变形，教授，从小玩意儿开始，就像珀西记在笔记里的那样，先进行简单的变化，再尝试复杂的……这是我一部分心得。” 他掏出那本写满笔记的《初学变形指南》，递给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先是翻了翻：“新书？你上学前又重新复习了一遍？” “是，教授。” 麦格教授不再说话，凝神查看，许久后，她才掩卷露出丝丝欣慰的微笑：“我看到了，韦斯莱先生，你准备得很充分，对自己每次变形的记录也很详细。” 她没有把自己的惊讶表露出来，而是暗暗叹息。 最开始麦格教授以为沃恩只是浅尝辄止，或者被哥哥们辅导，稍微有些基础。 但看了笔记后，她才发现沃恩对变形术的掌握其实已经达到了进阶的程度，证据就是课本最后一页： “……今天成功把果果茶的鱼干变成了老鼠，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创造了生命，但很明显不是，那只老鼠的行为是我已经设定好的，它只是个看起来像老鼠的木偶罢了，它缺乏属于生命的灵动，但这方面超出了我目前掌握的知识，更高深的变形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魔咒需要相应的情绪，变形术是否也无法脱离这个环节？从死物到活物，以及生命之间的改变，也许要从变形目标的思维和情绪方向着手？或者记忆？” 不得不说，看到那段文字的时候，麦格教授的心里很受震动。 不是因为沃恩的变形术进度，而是他对变形术的思考和猜想！ 这样的天才……为什么是斯莱特林？ 犹豫片刻，作为一位副校长，以公平公正恪守一生的麦格教授，终究还是干巴巴说道：“韦斯莱先生，你知道，不是所有学生的学习进度都一样的，总有些学生更……有天赋……” 她一向不喜欢把学生划分出三六九等，但这是现实。 她继续说道：“针对学习进度更快的学生，邓布利多校长鼓励各学科教授举办俱乐部，以更有针对性的进行教学……” “韦斯莱先生，不知你是否愿意加入我的变形俱乐部呢？” 她脸有点发热，有种偷偷挖别人墙角的感觉。 但她还是期待地看着沃恩。 因为教授有邀请的资格，被邀请者自然也有拒绝的权利。 在她殷切的注视下，沃恩微笑着道： “我很荣幸，麦格教授。” …… “所以，你加入了变形俱乐部？” 礼堂，格兰芬多长桌，赫敏吃惊叫道。 “当然，麦格教授说我的水准足够了，目前课堂教不了我更多，而俱乐部里其他成员最低也是4年级学生，在那里我才能继续学习，而不是在课堂上浪费时间。” 沃恩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填写着表格，那是俱乐部的申请表。 赫敏看着它，眼睛都快冒出光了，她期期艾艾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能像你今天那样，完美把火柴变成针，是不是也有机会？” “不一定。”沃恩想了想，“但你到时候可以找麦格教授申请试试。” 话音刚落，他就见赫敏匆匆拿起两块面包，一阵风似的往图书馆冲去。 显然她又找到了新的奋斗动力！ 坐在两人旁边，一直偷听的哈利和罗恩面面相觑，这两个家伙已经开始表现出学渣的本性。 霍格沃茨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充满了新奇。 学习？难道四处玩耍不香吗？ 对于赫敏的羡慕和目标，他们不是太能理解。 也不觉得沃恩加入什么俱乐部，多上几节课是值得高兴的事。 至少罗恩更纠结沃恩胸前那块蛇盾徽章。 看见沃恩还坐在格兰芬多长桌上，甚至还抢了他一块烤肉，他终于忍不住刺道：“你为什么不去斯莱特林的长桌，要来抢我们的？是看哈利好欺负对吧？” 哈利：“？” 不是很懂你们韦斯莱…… 沃恩也不说话，慢悠悠吃完烤肉，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敞开。 里面是崭新的，全套魔杖养护套装！ 罗恩的眼睛直了，哈利仿佛听到他在咽口水。 这套路太熟悉了！ 罗恩涨红了脸，既渴望又气愤，他很想抓起那个袋子，一把扔在沃恩那张可恶的脸上。 但常年被压迫的经历，以及养护套装昂贵的价格，让他提不起勇气。 按照他过往经验，接下来沃恩这个魔鬼，一定又会利用他的渴望，诱惑他低头。 他决定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屈服，这是一个格兰芬多面对斯莱特林的信念！ 然后，他感觉到一只手拍拍他的脑袋： “拿去吧，罗恩，下午是魔咒课，你会用到的……好好学习，不要再贪玩了！” 罗恩再抬起头的时候，沃恩已经走远了，只有那个敞开的小袋子还留在座位上。 罗恩望着他的背影渐去渐远，最终消失在拐角。 旁观着这一切的哈利，忽然发现罗恩眼眶红了，这个有点大大咧咧的伙伴，像个小学生一样吸着鼻涕，泪流满面，他伸出手，把那套养护套装抓进怀里，用力抱住。 抽抽噎噎地问道：“哈利，斯莱特林也不全是坏蛋，对吗？” 哈利忽然明白，罗恩其实一直担心他哥哥会有什么改变，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 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哈利用力点头：“嗯！” 另一边。 走向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沃恩，愉快地哼起歌。 谁说他只有一种套路的？ 第二十一章 魔药课（上） 接下来的几天，沃恩在霍格沃茨的生活迈入正轨。 每天上上课，回答回答教授们的问题，也能从教授们那里得到反馈，满足对知识的汲取。 开学第一天的魔咒课，他凭借精湛的漂浮咒，得到弗立维教授的大力赞赏，这位疑似有妖精血统的魔咒专家，同样检查了沃恩的笔记。 但他没有邀请沃恩加入自己的魔咒俱乐部。 “你的魔力还在成长，沃恩·韦斯莱先生，你这个年龄段的小巫师更需要深入练习基础魔咒，反而不适合太过高深的研究。” 弗立维教授当时尖着嗓子这样对沃恩说，“但我保证，等你到3年级，我会邀请你加入的，只要你有时间，毕竟，变形俱乐部恐怕要占去你很大一部分精力。” 为表对沃恩魔咒水平的欣赏，当天他一口气给斯莱特林加了20分。 这让沃恩很高兴。 任何加分的机会他都不想放过，这是因为系统在主线①后，激活的新任务！ 【主线任务②：在本学年结束时，帮助斯莱特林获得学院杯】 【奖励：1天赋点、50刻度魔力】 看起来好像并不难，但熟知未来的都知道，这简直是地狱难度…… 当世最伟大的白巫师，正准备培养他的救世主，为此他甚至可以不要脸乱加分。 虽然纵观未来数年，只有这一次，但恰恰和系统任务有了冲突。 沃恩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但他也不想随便放弃，先努力着就是。 两天过去，经历过无趣的魔法史课——宾斯教授的催眠功力让沃恩惊叹，他只坚持到一半就睡着了，就这，让他从宾斯教授那里得到5分表彰。 虽然对方叫错了他的名字。 也经历过平平无奇的天文课，据说天文课之所以成为必修课，是因为它是占卜学的基础。 沃恩出于对自己占卜学天赋“2”的尊重，毫不脸红地抄袭了前世学过的天文知识，这让辛尼斯塔教授惊为天人，她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沃恩要纠结于太阳系是八大行星还是九大行星。 还有斯普劳特教授的草药课，非常有趣。 当然，第一节课她没有让一年级新生们实际操作，只是带他们去霍格沃茨的温室转了转，向他们简单介绍了下温室里种植的各种神奇植物。 但相比植物，其实学生们更好奇那温室——它被施了无痕伸展咒，根据各种植物不同的生存环境，划分出森林、湿地、高原、沙漠等等区域。 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幻的世界。 这节课上，沃恩凭借死记硬背的书本知识，与赫敏分别砍下20分，但格兰芬多的纳威意外的热爱草药学。 他居然也赚了10分……幸好当天晚上，格兰芬多就因为弗雷德和乔治在走廊恶作剧，被扣了20分。 谢天谢地！ 更要感谢的是随后的黑魔法防御课，头上围着大围巾的奇洛教授，因为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大蒜味道，不受所有人喜欢，他的教学水平也很有问题，只知道照着书念。 当格兰芬多的西莫·斐尼甘追问他战胜还魂僵尸的细节时，他甚至开始了胡言乱语。 当时沃恩替他解了围，奇洛教授对此非常感激，给斯莱特林加了10分。 然后过一会儿，他仿佛失忆一般又给斯莱特林加了10分。 (备注：本书关于课程方面，采用电影版和原著小说结合的课程安排。) 罗恩和哈利打赌：“……他一定被吸血鬼吸干了脑浆！” 但沃恩知道为什么。 后来的10分，恐怕是插座侠授意奇洛教授干的，说起来，伏地魔对霍格沃茨和斯莱特林真是爱得深沉。 当年如日中天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进霍格沃茨当教授，应聘不上，就直接对黑魔法防御课下诅咒。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属实真爱！ 时间兜兜转转，到了星期五，今天是开学第一周最后一个课程，魔药课！ 一大早哈利和罗恩就在唉声叹气。 “我觉得斯内普教授好像不喜欢我，我是说，开学晚宴那天，他看我的眼神……很吓人！” “别傻了哈利，我觉得他看任何人都像是人家欠了他500金加隆，我听说他还特别偏心斯莱特林，哼哼，沃恩一定开心坏了！” 罗恩忍不住看向拉文克劳的长桌，表情酸酸的。 没错，今天沃恩坐在拉文克劳那边。 开学第一周还没过去，一年级新生们就发现了他们中最大的异类，沃恩·韦斯莱！ 第一天他坐在格兰芬多长桌的时候，大家还以为他是姓韦斯莱，才跑去格兰芬多。 但第二天大家就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他居然又跑去了赫奇帕奇，而且和那些憨小獾相处得还不错，据说那天夜晚他还去赫奇帕奇的休息室逛了一圈。 这个“据说”是罗恩传出来的，沃恩告诉他，赫奇帕奇休息室旁边就是霍格沃茨的厨房。 就这样，短短一周还没结束，沃恩·韦斯莱，这个可怕的男孩就已经临幸过了所有学院！ 现在每天早晨，学生们来礼堂用早餐的时候，都会先在自己学院长桌上望一望，看看那个红头发今天在哪里。 这种古怪新习惯迅速蔓延到所有年级，几乎成为奇景。 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 沃恩去哪个学院，都至少有一个人能跟他聊得热火朝天。 斯莱特林有马尔福（马尔福先生其实并不想），赫奇帕奇有塞德里克，格兰芬多就更多了。 听着拉文克劳长桌那边，女级长佩内洛银铃般的笑声，罗恩撇嘴： “哼，他从小就爱跟小女孩玩，到现在还一点没变。” 说着，他就见赫敏突然发脾气，用力合上书：“那你作为弟弟为什么不劝说他？只会在这里废话！” 罗恩莫名其妙：“你疯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赫敏却好像吃了枪药，话题一转，薄薄的嘴皮子噼里啪啦：“你们两个除了背后说闲话，抱怨，还会干些什么？既然担心斯内普教授偏心，为什么不多预习？上课已经一周了……” 一通酣畅淋漓的语言输出，女孩抱着书离开。 被喷得晕头转向的罗恩恼火道：“她真是疯了，沃恩去勾搭其他女孩，又不是我让的，骂我干什么？看着吧，一会上课她肯定又会跟沃恩有说有笑，愚蠢的小姑娘！” 之后果然让他说中了，魔药课上，重新和赫敏坐到一起的沃恩，两三句话又把她哄得喜笑颜开。 但猜中结果的罗恩和哈利，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们另一个猜测也中了—— “啊，哈利——波特！” 阴暗的地下室，半个身体都藏在阴影中的斯内普教授，用他黑黢黢的眼睛死死盯着哈利，阴沉而冰冷。 第二十二章 魔药课（下） 斯内普教授有和麦格教授一样的能力，只是目光扫过，就能让小巫师们噤若寒蝉。 但两人风格却截然不同。 麦格教授是严肃、凛然，这源自她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但斯内普…… 当他藏身阴影，手指轻轻拈着羊皮纸，面无表情地念出“哈利·波特”这个名字的时候，那拖长的腔调，仿佛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 让人不由得便会联想到毒蛇！ 斯内普将台下小巫师们恐惧的神态尽收眼底，但他并不打算掩饰自己，毫无生气的黢黑眼睛仍然死死盯着哈利： “是啊，是啊，大难不死的男孩，魔法界的救世主，著名人物！” 任谁都能听出，其中满满的讽刺味道。 哈利僵着脸，只感觉莫名其妙还有点委屈，然后他听到斯内普教授念到了沃恩的名字。 “哦，沃恩·韦斯莱，大名鼎鼎的魔药天才，又一个著名人物。” 沃恩起身行礼：“多谢夸奖，教授。” 哈利忽然很羡慕他的从容淡定，不是谁都有勇气，无视毒蛇喷吐毒液的。 斯内普哼了一声，让哈利松口气的是，斯内普终于不再盯着他看了，而是快速念完名单，便像幽魂一样在人群中转悠： “……也许你们中很多人，不相信魔药是一门魔法，我并不指望你们那厚厚的脑壳里装载的愚蠢物质，能立刻明白这门学科的美妙，明白那文火慢煨熬制出的神奇药剂，如何让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 慢条斯理的话语，在寂静的地下室回荡。 忽远忽近，某一刻突然响在哈利耳边，把哈利吓了一跳： “哈利——波特！著名人物，请告诉我，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啥？ 哈利看了一眼身旁的罗恩，罗恩表情和他一样呆滞。 哈利当然翻看过魔药书籍，但谁会把整本书里没学过的内容都背下来呢？ 哦，除了赫敏——她手举得老高。 沃恩正试图把她按回座位上，在他们身后，马尔福和两个跟班捂嘴偷笑。 “我不知道，教授。”哈利干巴巴说道。 那张长脸几乎垂到他头顶的斯内普教授，嘲讽地哼了一声：“不知道……哼，看来名气并不代表一切，波特先生，好吧，我们再尝试一下……” 被羞辱的哈利只觉脑袋嗡嗡响，冲动道：“教授，您为什么不问问赫敏？她一定知道，或者问问沃恩？他从8岁就开始熬制魔药，改良了很多配方，罗恩给我看过刊登了他论文的报纸，我觉得他的水平更高！” 一口气说出这番话后，哈利只觉心情舒畅。 这些天来，罗恩一直在他耳边吹嘘沃恩在魔药方面怎么怎么样，哈利觉得，斯内普很可能比不上沃恩！ 地下室因为这哈利这番话，陡然陷入死寂，所有人都看到斯内普的脸僵硬了。 噗嗤…… 有人笑出了声，是马尔福同学和他两个跟班。 这作死的动静吸引了沃恩和斯内普，两道如出一辙冷淡的眼神看向他们。 马尔福赶紧闭嘴。 斯内普又望向沃恩，冰冷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看来，沃恩·韦斯莱先生，您在同学心中很有分量。” 沃恩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态度：“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成就，教授。” “事实上，我到霍格沃茨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向您学习魔药，另外也要感谢您，当初非凡药剂师协会有些人批判我的魔药思路的时候，是您，发表论文替我说话。”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小巫师们，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刚刚的死寂气氛吓出了幻觉——他们居然看到斯内普教授好像笑了一下，但教室的氛围无疑松弛很多。 没有再问问题，但在讲课前，斯内普又一次嘲讽哈利：“波特先生，这种浅显的问题我并不需要询问沃恩·韦斯莱先生，知道为什么吗？他的名气是自己努力出来的，而你——啧啧……格兰芬多扣2分！” 哈利觉得脸上好像有火在烧。 沃恩也暗暗感叹，哈利和斯内普的感情纠结，简直是一团乱麻。 哈利无疑很委屈，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惹斯内普讨厌，至于斯内普……不知他看到自己最爱的人的眼睛，长在最恨的人脸上，该有多痛苦？ 这种复杂的纠葛，外人是没有插言余地的。 于是大家很快发现……斯内普只是暂时放过哈利而已。 整个讲课的过程中，他一直围绕哈利的座位转来转去，时不时提问。 这就害惨了坐在哈利身边的人，不敢走神不说，总有几个倒霉蛋被波及。 到课堂最后的实践部分，更是如此。 斯内普简直恨不得把脚粘在哈利的课桌前，对他和他身边的人，每一个动作都能挑出刺来。 “隆巴顿，你厚厚的脑壳下，究竟装的是什么？面粉和水吗？只要一动脑袋就晃成了浆糊？” “我听说过你的名声，斐尼甘，任何意外都能制造出爆炸，但在魔药课堂，如果你敢有一丝大意，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惩罚！” 偶尔他也会走到沃恩身旁，默默观看，没有一句毒舌。 当然不是因为他偏心斯莱特林，虽然这是事实，而是沃恩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虽然和他搭档的赫敏，觉得他处理药材的方法和课本上并不一样。 实践操作是熬制治疗疥疮的药水，很基础的药剂。 沃恩很早以前就尝试过，但他并没有因为这药剂过于基础，就随便糊弄，而是一边专注认真地熬制，一边向赫敏解释： “……魔药没有严格的药性控制，它和麻瓜的化学不一样，化学讲究材料分量的精密掌控，而魔药，与其说我们在熬药汁，不如说我们在煮一锅神秘学，在熬一道魔咒！” “你应该注意到了吧？课本上的配方，对材料的分量要求都很笼统，没有几克、几毫升，通常都是几滴、几片，或者干脆要求整只材料，但在麻瓜觉得无所谓的部分，比如搅拌，魔药会严格要求次数！” “赫敏，你可以把这整个过程看作一种仪式，呼唤神秘、构建魔咒的仪式。” 第二十三章 改良药水 魔药约等于魔咒，是沃恩的核心理念，在他10岁时整理成论文，发表到非凡药剂师协会期刊，《非凡魔药》，这也是他一直备受争议的部分。 魔药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学科，在许多药剂师眼里，只有坩埚里蒸腾而起的清香，才能代表魔法神秘且万能的一面。 只要带够几服药剂，不需要“傻乎乎挥舞魔杖”，施放一大堆“花里胡哨的魔咒”，他们就能轻松完成各种事情。 更别提，很多病症、魔咒伤害，只有魔药能治疗。 这让他们高傲地俯视着其他学科。 而沃恩的说法，显然触犯到了他们的禁忌，那些人中，也不一定所有人都不赞同他的观点，但更多人并不想看到改变。 他们中有些是沉醉于荣耀之中的老古板，有些是既得利益者（魔药越神秘越方便垄断），有些是蠢货！ 最后一句评价，是当时斯内普教授在报纸上说的。 沃恩论文中推崇的观点很简单——让魔力更多的参与到魔药熬制过程中，就像施放魔咒一样。 比如此刻。 随着往坩埚洒下毒蛇牙粉末，沃恩抽出魔杖，轻轻点在坩埚上，一缕细微的魔力渗透到了药液中。 旁边赫敏瞪着眼睛，但魔力用肉眼是看不见的，她只能看到那些蛇牙粉末落入药液。 “毒蛇牙是主要材料，它在配方中的作用是吸附毒素，但要记住，它本身没有这个功能，我们只需要它的特性。” 随着沃恩轻声低语，几点荧光，从毒蛇牙粉末上析出，而原本漂浮的粉末则沉到锅底。 “解决了毒素吸附，下一步就是解毒治疗，疥疮那样的简单病症，用带角鼻涕虫和干荨麻就可以，带角鼻涕虫通常用来愈合伤口，干荨麻则是中和吸附后的毒素。” 魔杖继续在坩埚上轻点，随着材料的投入，更多带着淡淡荧光的暗流，出现在药液中，它们泛着微微的粉红。 赫敏抱着书，微微张开嘴巴，专注地看着这一切。 她轻声问道：“这些……” “是的，材料的特性，赫敏。”沃恩点点头，解释道：“我用魔力析出它们，并让你看到了它们，治疗疥疮的药水传统配方中，最后一步豪猪刺，作用就是提取特性，它本身并不参与治疗过程，所以我的魔力节省了这一步！” 说着，沃恩将坩埚关火，顺时针搅拌5圈：“5圈，不能多不能少，这是我之前提到的另一个要点，仪式！数字在这个配方仪式中是有魔力的，看——” 赫敏凝神望去。 只见坩埚里，那本来层次分明，色彩驳杂的药液，随着5下搅拌和沃恩挥舞魔杖。 旋转着旋转着，忽然变成一锅蓝汪汪的药水，清澈爽冽，没有一丝杂色。 比课本图片的成品，看起来还棒！ 不等她惊讶，斯内普就像蝙蝠一样滑了过来。 他探头望着坩埚里的药水，那双缺乏生气的眼眸露出一丝惊讶。 他忍不住用手蘸了一点，放在鼻间嗅了嗅，看向沃恩：“没有豪猪刺的刺鼻味道……你做了改良？” 沃恩点头：“是的，教授。” “用你去年所说的魔力提取法？” 沃恩微笑：“是的，不过暂时只能用在这种简单药水上面，越高级的药剂，对材料特性的需求也越多越复杂，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了解、摸索，寻找窍门。” “但我觉得它很有意义，传统配方为了最后一步提取特性，通常会多使用一种乃至好几种材料，它们不可避免会影响到药剂效果，有些甚至有毒……虽说为了药剂成功，副作用和毒性也能容忍，但没有更好，不是吗？” 斯内普沉默，没再多说。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大家才听到他开口道：“斯莱特林加10分，沃恩·韦斯莱，格兰杰，去帮一帮我们的隆巴顿和斐尼甘，我怀疑他们是巨怪变的……罗恩·韦斯莱，你在发什么呆？为什么不向你哥哥多学学？” 哈利听到罗恩在耳边嘟哝：“我才不要学他！” 哈利没有吭声，片刻后，才小声说道：“下次魔药课，我想和沃恩搭档。” 罗恩瞪起眼睛：“叛徒！” 另一边，沃恩和赫敏按照亲爱的斯内普教授的吩咐，来到纳威和西莫的课桌旁。 纳威哭哭泣泣的，因为整节课他被斯内普喷得怀疑人生，还扣了5分。 这让他很自责。 “对不起，沃恩，我太笨了，总是记不住。” “没关系纳威，对着课本来，不要慌。” 或许是因为曾经得到过沃恩的帮助，纳威一直很信任沃恩，哪怕他是个斯莱特林。 这个憨厚善良的小胖子，除了记忆力不太好，爱流眼泪之外，其实是个很老实听话的家伙。 至少面对他信任的沃恩，说什么他听什么，一板一眼严格照做。 另一边的西莫就比较调皮了，也或许他确实有什么隐藏天赋，即使有赫敏盯着，在熬制到最后一步，需要放豪猪刺的时候，他还是险些制造意外—— 他没有关火，就把一把豪猪刺往坩埚里丢。 幸好一直关注着他的沃恩，快速念出漂浮咒，将那些豪猪刺拦截住，否则教室里恐怕要面临一场巨大灾难！ 高温下的豪猪刺会将药水变成强烈的腐蚀性液体，还会造成爆炸。 这让斯内普教授越发看格兰芬多不顺眼，趁机又扣一笔分数。 课程结束的时候，回去格兰芬多的路上，西莫还在向赫敏解释：“……我只是太紧张了，斯内普一直在我身边转，我压力很大！” 赫敏板着脸，嗓音清脆而尖锐地质问：“那你为什么不再多用点心呢？教授可没有逼你不关火！” 感觉丢脸的西莫很生气，不再搭理她。 看热闹的罗恩，回头对哈利说：“她太较真了，经常让人下不来台。” 哈利见到赫敏走过来，连忙转移话题： “明天就是周末了，我们去看望一下海格怎么样？” 今天海格给他来信，邀请他去小屋坐坐。 但罗恩显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好啊，不过最好不要带上她，我可不想听到有人一直在我耳边说，你这个做的不对，那个做的不对……” 赫敏抿着嘴，让哈利几乎瞬间想到麦格教授，她脚下一拐，气冲冲地从两人身旁走过，甚至把罗恩撞了个趔趄。 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哈利叹口气。 “罗恩，你不应该那么说她。” 罗恩自觉理亏，只是哼哼两声。 第二十四章 密探 就在铁三角发生矛盾的时候，沃恩正拦住斯内普教授。 “教授，您周末有时间吗？我有些问题想向您请教。” 斯内普用眼角瞥着他，很干脆地说道：“没有时……” 但沃恩却仿佛没听到，依旧态度恭顺地说道：“很多魔药在市面上都找不到配方，而那些基础的东西，我都已经掌握了，您不知道，当我收到霍格沃茨通知书的时候有多开心。” “从我8岁熬制第一份补血剂开始，我就期盼有一天能成为您的学生。” “……” 斯内普咽回了自己即将出口的话，他嘴角抽动几下，似乎在努力掩饰表情波动。 “周日。”他说，“傍晚，过时不候！” “非常感谢，教授，我会按时赴约！” 斯内普快步离开，皮鞋拍打地板的响亮脚步声，都仿佛比往常轻快许多。 沃恩也很开心。 他需要名望点提升实力，而目前来说，还是魔药对他名声传播起到的作用最大，至少他在这个领域已经深耕数年，还有理论基础。 接下来只要能学到高级魔药，提升见识，不但能大幅度提升他对魔药、材料的了解，优化配方，验证自己理论，还可以考虑一下研发新的魔药。 “沃恩美容”系列只适合赚钱，对名声的提升作用，已经榨干了潜力。 得到斯内普承诺的沃恩，在当晚心情愉快地去了拉文克劳休息室游玩——那扇青铜门提出的逻辑谜语口令，在他看来并不难。 等他和果果茶混了一堆学姐们的零食，准备去黑湖散散步、消消食的时候，他看到赫敏正坐在湖边。 入夜时候起风了，黑湖湖水在夜空下泛起涟漪，一只巨大的章鱼在湖中游泳，远方，几个格兰芬多似乎在投喂它。 “我听弗雷德和乔治说，那只大章鱼是格兰芬多变的。” 望着黑湖发呆的赫敏，陡然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跳。 她慌忙抹抹脸，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沃恩已经来到她身边坐下，递过来一块巧克力：“吃吧，能让心情好一点。” 沃恩口袋里装了很多糖果，鼓鼓囊囊的。 果果茶叼着一块肉脯摇头晃脑，在两人脚边玩耍。 赫敏知道，他肯定才从拉文克劳出来，他和果果茶在那边很受女生们欢迎。 “谢谢……” 她小声道谢，然后望着湖里的大章鱼，又忍不住反驳：“格兰芬多已经是千年前的人，他变的东西，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们一定在胡说。” 话刚出口，赫敏就有些懊恼。 自己为什么管不住嘴？这种时候也要较真吗？ 难道自己性格真的很差？ 沃恩注意到她的异常，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和哈利、罗恩闹了矛盾？” “呃……你怎么知道？” “你平时可不会来这里发呆，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去图书馆的路上。”沃恩笑笑，“到目前为止，你好像只和我们关系好一点，除了他俩惹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让你躲到这里来。” 赫敏呆了呆，以前她没注意，仔细想想，她好像确实没有朋友。 除了沃恩外，唯一的两个，今天还…… 心情越发低落的女孩，抿着嘴。 沉默片刻后，还是把罗恩背后吐槽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说完后，她低声问道：“沃恩，我真的很讨人厌吗？我只是……只是希望大家遵守规定。” 原本她以为会听到安慰，毕竟沃恩总是很幽默很温暖，又坏坏的。 但她却见沃恩点点头：“是有点！” “……” 沃恩拍拍她瘦弱的肩膀，迎着夜风，眺望远方： “离英格兰很远有个国家，那里有句谚语，意思是正直的劝告听起来很刺耳。” “当然这并非你或者谁的问题，而是人性，人们总是爱逃避自己的错误，当有人总是提醒他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反抗。” 这一刻，抬头望着他的赫敏，忽然发现他身上充满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 这样的话，本来在他如此稚嫩的年纪说来，会很古怪。 会显得硬要装成熟。 但此刻的他是如此自然，仿佛时光都会在他身边沉淀，让人难以注意到其中的异常。 她愣愣地说：“可是你为什么从来没觉得我……讨厌？” “因为我喜欢这种率真！” 在沃恩笑眯眯的眼神中，赫敏脸颊腾地彤红，随后就听他说：“吃过的亏越多，越明白身边有你这样的朋友，有多可贵，罗恩还很幼稚，他并不明白这些。” 赫敏忽然很想问，你为什么会明白呢？ 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可能得不到答案。 总有些事，是人们不愿向外说的。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安静坐在湖边，吹着风，看着游泳的大乌贼伸出触手，把一条小船掀翻，上面的格兰芬多学生惊叫落水，然后大笑。 “赫敏，无论如何，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罗恩，顺便帮我看住他们。” 赫敏听到沃恩说。 她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沃恩先是笑了笑，又有些无奈：“哈利的情况比较复杂，邓布利多似乎在考验他，罗恩跟着他让我很不放心，但我没有理由去拆散他们的友情。” “所以，我希望你帮我注意他们，有什么事，要确保让我知道！” 赫敏有些惊讶，她听出了其中隐藏的意思，不由压低声音：“你是说，哈利在学校里会有危险？” “不是危险，是考验，但是……” 沃恩摊了摊手道，“没人能确保所有事都在掌握之中，邓布利多也不行。” 赫敏脑袋有点乱，她很想问清楚沃恩到底知道了什么。 但沃恩已经起身，带着果果茶离开，临走时又给她几块巧克力： “就这样，早点回去休息吧赫敏。” 最后，他回头笑了笑，道：“注意保密，我的密探。” 赫敏脸又红了，彻底忘了自己想问什么。 离开的沃恩表情沉静，他从没考虑过要跟随救世主行动。 他给自己的霍格沃茨学习生涯定下的目标，首先是学习魔药，传播名声，其次就是学习高深魔法，积累力量。 设定了这样的目标，他可没有精力去关注救世主的一举一动。 第二十五章 守口如瓶与魔药研究 第二天，周六。 今天临幸到格兰芬多的沃恩，一大早就看到哈利和罗恩，正往禁林那边去，赫敏抱着书跟在他们后面。 “我要看着你们。”这是她的回答。 罗恩觉得赫敏肯定是为了报复他，准备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他们犯错，就向教授们打小报告。 但哈利不那么认为：“赫敏把学院分看的比什么都重，她不可能等我们犯错，然后导致格兰芬多扣分的。” “那她到底要做什么？梅林的胡子啊，我每次回头都看到有个人阴森森地跟在后面，有多可怕你知道吗？” 哈利不想知道。 他们一起去了海格在禁林边的小屋，海格热情地欢迎了他们，赫敏也进了屋子，但她几乎只跟海格说话，全程不搭理哈利和罗恩。 在那里，哈利发现一张报纸，上面刊登着古灵阁被人抢劫的事，看时间，就是他和海格去古灵阁那天。 联想到海格当时要去古灵阁拿什么东西，哈利很快就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回来的时候，他拍打着报纸，对罗恩和赫敏说道： “抢劫古灵阁的人，说不定要找的就是海格取走的东西，他当时神神秘秘的，只是一直说很重要。” “你们看这里的报道，‘被闯入者搜索的金库，事实上在当日早些时候已经提取一空’，绝对没错！713号金库！里面只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包，海格把它拿走了，可不就提取一空？” “酷！” 罗恩吹个口哨。 然后哈利才像是想起什么，眼巴巴望着两个朋友：“呃，海格说不让我把这事告诉别人，你们会保密的，对吧？” “绝对保密！”罗恩用力拍打胸脯，然后咳嗽起来。 赫敏哼了一声：“我一向守口如瓶！” 嗯，哈利当时也是这么对海格说的。 所以第二天，沃恩就知道了…… “魔法石……” 沃恩去图书馆，找到一本介绍这件炼金奇物的书，看着上面的配图，陷入沉思。 不同于前世看同人小说，很多人觉得它无关紧要的观点。 越是研究魔法，沃恩越知道魔法石有多惊人，它能够逆转物质，做到连最高深的变形术都做不到的事——改变物质的本质，让任何金属变成纯金。 使用它炼制的长生不老药，也是唯一确定且有实际例子，能征服死亡的东西。 尼克·勒梅和他的妻子佩雷纳尔·勒梅，因此多活了600岁…… 整整六个世纪！ 魔法界还有什么比它更不可思议的东西吗？ 当然，那种长生不老似乎有副作用，沃恩想起前世看《神奇动物在哪里》，其中勒梅有出场。 一个搞笑的，患有严重骨质疏松的老头。 “据说勒梅夫妇隐居在德文郡，我家也在德文郡，可惜没有更准确的范围，而且以他们的谨慎，恐怕藏身处早就用了类似‘赤胆忠心咒’之类的魔法，其他人根本找不到。” “不然，还真想拜访他，好好聊聊。” 沃恩还没接触过炼金术，这个更加神秘的学科，在霍格沃茨图书馆就有书籍介绍，但沃恩看得云里雾里。 里面大篇说着关于“精神之旅”，虚无造物的描述，看起来就像某个人喝醉了写下来的。 沃恩合上书，正准备离开，系统面板在眼前弹开。 【新任务已激活】 【支线任务①：拿到魔法石】 【奖励：炼金术天赋】 “……” 沃恩有点无语，这系统给的任务越来越过分了啊。 魔法石现在是黑魔王和白魔王关注的焦点，他疯了才会对它出手。 没有搭理系统面板，沃恩还了书，看看时间不早，便赶去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 老实说，沃恩觉得斯内普的品味真得很差。 魔药课教室也好，办公室也罢，都安置在霍格沃茨城堡最阴暗的地方。 刚踏进走廊，就感觉四周阴森森的，就这样的品味，他怎么可能竞争得过詹姆·波特？ 是个女孩都不会喜欢他！ 但当沃恩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那满架子药材，以及上面堆满的药物的时候…… 真香！ 是真的香，很多人觉得魔药材料古怪，气味一定很难闻，其实经过处理，大部分都会有股奇特的香味。 更别说那些一瓶瓶，放在药柜里，反射着壁炉火光，显得晶莹剔透的魔药！ 斯内普依然是那副扑克脸，幽魂一样站在角落里，冷淡看着沃恩。 只在沃恩痴迷望着魔药的时候，他才露出一丝微笑—— 不枉他从珍藏中费心费力挑选两天，把新买的药柜填满！ 那可不是轻松的活，既要珍贵，又不能看起来像在炫耀，还要有教育意义！ “教授，您这里真是座宝库！” 沃恩由衷赞叹。 斯内普忽然觉得心情很愉悦，这让他想起周五晚上，他去校长办公室，把沃恩改良的“疥疮药水”拿给邓布利多。 当时邓布利多那张惊讶的老脸，就让他很开心。 救世主不过如此，而他邪恶的同学，却是货真价实的、斯莱特林的魔药天才！ “沃恩·韦斯莱。”斯内普慢悠悠说道，“以后你有很多时间参观，现在，让我看看你的魔力提取法，到底有什么可取之处。” “哦？很多时间参观？教授，以后每个周末，我都能来您这里？” 沃恩显然很懂得抓住重点。 斯内普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他让开身，露出身后的坩埚，里面正在熬制一副药剂，正是“疥疮药水”。 显然，今天他希望全程观察沃恩的熬制过程。 沃恩也不在意，抽出魔杖就开始上手。 之后，这间阴森的地下室，便只有处理药材的声音，搅拌的声音，间或一两句的谈话。 “嗯——奇怪的选择，你是如何保证魔力渗透的？” “对材料的熟悉，教授，可能也有变形学上的天赋，我的魔力可以很轻易观察到它们内部。” “当然，如果是普通巫师，也可以选择大量练习，熟能生巧。” “……让我试试。” “好的教授！” 第二十六章 魔力提取法教学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斯内普和沃恩都呆在办公室里。 试验沃恩的魔力提取法。 沃恩大方的把目前摸索出的，所有技巧都告诉了斯内普，这是一个新技术开发阶段必要的坦诚，既然希望和别人交流心得，那么，藏着掖着显然是很蠢的做法。 “魔力提取法的思路，是我刚刚学习魔药时，对魔药本质的思考。” “魔药到底是什么？这些药材的组合，为什么能赋予它种种神奇的功效？或者说，那些功效到底是药材哪一部分赋予的？” “我从最简单的补血剂开始，建立了很多个对照实验组，通过调整材料比例，测试不同品质补血剂的有效成分、结构，并通过最终对照结果，进行简单的成分分类——有效的、有害的以及无效废弃物。” 沃恩说得轻描淡写，但这个过程其实是很血腥的。 他按照前世的药物实验思路，准备了很多小白鼠。 在它们身上制造伤口，有些还会解剖开，以观察补血剂在实验体上的生效过程，以及不同品质造成的影响。 专注用魔杖点着坩埚，倾听沃恩思路的斯内普，当然也联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本质上，他依然是当年那个臣服于伏地魔脚下的食死徒，他仅剩的善良，可不会浪费在小白鼠身上！ “分离出有效成分后，我便回头从材料开始，一点点尝试着剥离特性，这方面变形术的学习方法，对我的帮助很大。” 斯内普仔细感受，随着自己的魔力，流过魔杖进入坩埚，一些模糊的轮廓倒映在思维中。 这种手法确实是变形术的学习过程！ 只不过更难，需要很多技巧维持魔力的输入稳定。 要尽量不干扰坩埚内材料成分的运动轨迹。 还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快理清思维中倒映的材料结构。 不知不觉，斯内普额头沁出了汗。 但数十年熬制魔药的经验，让他对基础材料极为了解。 哪怕变形术天赋一般般，斯内普还是赶在温度到达之前，成功将坩埚内几种材料的特性析出。 这已经是第六次尝试，终于成功了，他松了口气，移开魔杖，看着锅内层次分明的药液，随着接手的沃恩搅拌5下，挥舞魔杖，变成蓝汪汪的颜色。 他陷入沉思。 许久后，他才突然开口：“太难了，很需要天赋，不只是魔药学天赋，还有变形天赋。”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以及对材料特性的经验！” “是啊！”沃恩叹口气，“我曾经和一个支持我的药剂师通过信，我把方法教给了他，他却总也学不会，那时我就知道，魔力提取法目前还很不成熟！” 斯内普接道：“但很有价值。” 沃恩微笑。 两人都是魔药方面的天才，自然知道，没有什么技术一诞生就具备普适性，从研发到成熟到能够推广，是所有技术都要走的路。 唯一能影响它发展的，是它是否具备继续研发的价值。 很明显，魔力提取法有这样的价值！ 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状态的斯内普，幽深的眼睛凝视着那锅“疥疮药水”，问道：“你有没有具体的开发思路？” 这方面沃恩早就有想法，答道：“有的，但很难。” “说！” “我需要接触到更多材料、高级魔药，熟悉它们的成分、特性，有一道魔咒对我帮助很大，我希望教授您能教我。” 几乎不需要动脑子，斯内普就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斯卡平显形咒？” “是的教授。” 斯内普黢黑的眼睛盯着沃恩：“你应该知道，魔法部不允许这条咒语扩散，它对药剂师们的利益损害太大。” 沃恩笑眯眯点头，“是的，我明白，但一切都是为了研究！” 默然片刻，斯内普干瘪飘忽的声音再次响起：“还需要什么？” “我还想学习高深魔咒——就像您说的，魔力提取法目前入门难度太大了，我希望能在所有材料中总结出规律，建立一个通用模型，而这个模型，我准备以魔咒的方式开发出来，这需要高深的魔咒知识。” 沃恩终于吐露了自己最大的目的。 这也是两年前，他愿意花费大量时间，着手整理魔力提取法的初衷。 从那时起，他就盯上了斯内普。 了解斯内普的沃恩知道，对方不会拒绝他。 果然，板着扑克脸的斯内普沉默许久，答道： “下周六到我办公室来，现在，回去吧。” “谢谢教授。”沃恩施礼答谢，但在走到门前的时候，他又停下，好奇问道：“不知教授您要怎么说服邓布利多校长？我听说他一直不太喜欢斯莱特林，他可能不会允许您教我高深魔咒。” 斯内普背对着壁炉，那边是整个地下室唯一的光源，这让沃恩看不清斯内普的表情。 只能听到他慢吞吞的，用拖长了腔调的声音回答：“他会同意的，沃恩·韦斯莱。” “据我所知，邓布利多对你在各个学院乱窜的行为，非常，欣赏！” “啊……是吗？” 沃恩耸肩，转身离开。 邓布利多果然对他不放心。 听听斯内普话中的意思吧，沃恩在霍格沃茨的一举一动，那个老头都关注着呢！ “啧啧，伟大的白魔王，汤姆大概把他吓坏了吧！” 对这件事，沃恩没有太放在心上，早在他决定进入斯莱特林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觉悟。 他不会因为顾忌邓布利多，就放弃自己的目标。 自然也不会因为邓布利多的忌惮防备，就怨天怨地。 不过没想到的是，他整天在各个学院闲逛的行为，居然会博得老邓欢心。 直到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沃恩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唔，难道老邓认为他心中有着爱，是个好人？ “可恶啊，我只是喜欢去拉文克劳混吃混喝而已，为何污蔑我？” 觉得内心邪恶一面受到质疑的沃恩，当晚又一次临幸拉文克劳。 和小姐姐们欢声笑语到深夜，才带着果果茶恋恋不舍离开。 第二十七章 飞行课（上） 周末的最后一天，沃恩过得很舒服。 成功抱上斯内普大腿，即将学到心心念念的斯卡平显形咒，还有更多高级魔药、魔法。 总算不枉他前几年辛辛苦苦，埋头钻研。 但对其他小巫师来说，快乐的周末实在太短暂，他们还没回过味就溜走了，第二周开始，一年级的课程越发繁重。 教授们讲解的东西越来越多，布置的作业也越来越多。 更重要的是，随着开学一周过去，一年级新生们的人际关系，也开始划分出明显的界限。 课程交叉的格兰芬多、斯莱特林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每一次有两个学院共同的课，彼此都唉声叹气，然后在课堂中互相使绊子。 这其中哈利、罗恩vs马尔福三人组，是最经典的组合。 马尔福虽然畏惧沃恩，不敢太过分。 但渐渐他发现，只要自己别招惹沃恩本人或格兰杰，对方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尤其是当哈利和罗恩犯错的时候。 于是哈利和罗恩的噩梦就来了。 想想吧……任何一堂课，都有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稍微有点失误就对你各种嘲讽，你还没法反驳，吵架都理亏。 “我从没想过，这世界上有人会比达力还可恨！” 一次变形课后，哈利对罗恩抱怨。 罗恩心有戚戚：“我也从没想到，有人会比弗雷德、乔治和沃恩加起来还可恶！” 赫敏很不满他的诋毁：“他们是你哥哥，罗纳德·韦斯莱。” 她也讨厌马尔福，那个家伙虽然因为害怕沃恩，不敢招惹她，但每次看到她都故意昂起头，仿佛害怕脏了他的眼睛。 几天过去，三人组之间又恢复到最开始的模式。 小孩之间没有隔夜仇。 特别是某天罗恩被哈利逼着，期期艾艾向赫敏道歉之后，小小的矛盾自然就消散掉了。 不过影响还是有的，赫敏不再叫罗恩昵称。 总是喊他“罗纳德”，这让罗恩一直觉得怪怪的。 对此，罗恩向哈利解释，他是被沃恩吓出心理阴影了，沃恩每次整他的时候，都会叫他全名。 所以他一直怀疑赫敏和他们重归于好，也许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管如何，因为马尔福的嚣张和嘴臭，以哈利为代表的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整个一年级，只有沃恩是个例外。 随着时间推移，沃恩在各个学院流窜的身影，逐渐被大家接受了，然后大家发现，这个学习很好，喜欢带着猫乱逛的斯莱特林，其实并不难相处。 如果他性格正常一点就更好了—— 沃恩不喜欢和男生一起玩，但对漂亮女生来者不拒。 作为一个斯莱特林，据说上周末他从拉文克劳回斯莱特林休息室，因为不满休息室门口写的“地牢”单词太阴森，影响了他在拉文克劳的形象。 于是施咒把“地牢”换成了“海景房”！ 这件事被皮皮鬼通报给了费尔奇，然后又迅速传遍整个霍格沃茨。 没人知道斯内普教授为什么不惩罚沃恩，鉴于过去一周，还在庞弗雷夫人那里住院的级长先生做表率，也没高年级学生敢擅自改掉沃恩的魔咒。 哑炮费尔奇擦了几天，没把魔咒变出的字擦掉，彻底放弃后。 从此，斯莱特林的地牢就变成了海景房…… 每个小蛇从那闪闪发光的大字下经过的时候，都感觉怪怪的，仿佛窗外的黑湖都一下阳光明媚了起来。 更别提，格兰芬多那对知名的捣蛋鬼，弗雷德和乔治，经常跑到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口，举着两张不知从哪个麻瓜小巫师那里借来的，印着阳光沙滩比基尼的海报。 对每个进出的小蛇嘻嘻哈哈大喊： “尊贵的顾客，欢迎光临韦斯莱地产公司。” “湖底沙滩，人鱼美女，应有尽有！” 每次都必定惹来一阵吵嚷。 周四，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又是一阵哀嚎，因为今天一年级要正式开始上飞行课了，课程表是周一就确定了的。 最开始大家都很兴奋，西莫·斐尼甘大声吹嘘他的飞行历史，在他口中，仿佛他自出生开始，就没从飞行扫帚上下来过。 罗恩也向哈利讲述他曾经偷骑查理的扫帚，险些撞到麻瓜飞机的危险经历。 “……太刺激了，离得太近了，我甚至还和一个麻瓜握了手！” 他说。 这个大话被赫敏毫不留情戳破：“麻瓜飞机不是敞篷的，你握不到麻瓜的手，罗纳德·韦斯莱。” 罗恩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你懂什么，你怎么知道没有。” 赫敏冷笑：“是啊，当然有，但那是几十年前，除非你现在已经80岁了，才能在天上见过那样的老爷飞机！” 到最后，哈利被他们说得心烦意乱，没坐过飞机，他不知道谁真谁假。 但相比在麻瓜社会长大的自己，出身巫师家庭的同学们，肯定早就接触过飞行扫帚。 比如马尔福！ 哈利不想输给马尔福，因此上课前，他特意找到沃恩，想请教骑飞行扫帚有什么注意事项。 结果沃恩白了他一眼：“我又没骑过。” 哈利结结巴巴指着罗恩：“可是罗恩说他……” “是啊，他怎么险些撞到一架麻瓜飞机对吧？那是有次我带他看麻瓜电影，他做的梦。”沃恩哈哈大笑：“哈利，放心吧，他们都是吹牛的，哪怕在巫师家庭，也没几个家长会让未入学的孩子接触飞行扫帚。” 害怕沃恩是安慰自己，哈利半信半疑，直到下午上课。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小巫师们都站到扫帚前，飞行课教授，也是霍格沃茨魁地奇裁判的霍琦夫人，催促道： “注意事项讲完了，都还愣着干什么？伸出右手，放在扫帚上方，然后说‘起来’。” “起来！” 哈利一次就成功了，他错愕地左顾右盼。 发现先前吹嘘的大家，没一个成功的，格兰芬多这边只有赫敏的扫帚动了动。 而斯莱特林，也只有沃恩成功。 一帮大话王！ 沃恩也挺意外的，他对骑扫帚这件事，没什么特别的执念，系统也没针对飞行单独列出天赋。 之前他还以为自己要多来几次，才会成功。 不过，有天赋也不错！ 当霍琦夫人下令，让大家尝试飞起来的时候，同样是沃恩和哈利，一下就冲天而起。 下方的小巫师们都羡慕坏了！ 第二十八章 飞行课（下） 飞行大概是所有人类的梦想。 原本不甚热情的沃恩，在真正骑着扫帚，飞上天空的时候，还是放声欢呼起来。 那种将地面一切甩在身后，破空而过，长袍迎风猎猎的畅快，仿佛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 向霍琦夫人申请后，沃恩和哈利绕着球场飞了一会儿。 再次回来的时候，罗恩、马尔福等人也已经成功起飞。 地面上还留着几个小巫师。 其中就包括纳威。 霍琦夫人一直在指导他正确的姿势和扫帚握持方式，但纳威总是记不住，挂在他胸前的记忆球，闪得仿佛舞台灯。 马尔福带着他的跟班们大声嘲笑。 罗恩和西莫正跟他们对峙，哈利赶紧飞了过去。 这时，勉强浮上半空的纳威，不知又忘了什么，脸色忽然一白，整个人摇摇晃晃坠落。 早有准备的霍琦夫人，刚抽出魔杖，就见上空两道咒语打在纳威身上。 “障碍重重！” “勒维奥萨！” 纳威被固定在5英尺的高度，四肢大张。 被惯性甩出来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但总算没直接摔在地上。 “干得好，沃恩·韦斯莱先生，斯莱特林加5分！” 霍琦夫人松口气，赶忙解咒把纳威放下来，小胖子已经吓得神志恍惚。 霍琦夫人担心他的精神状态，匆匆交代几句，就带纳威去找庞弗雷夫人，望着霍琦夫人离开，马尔福越发肆无忌惮，他骑着扫帚绕着哈利转来转去，一边大声取笑： “波特，看到隆巴顿了吗？呜呜呜，妈妈，我好害怕……哦，抱歉，我忘记了，隆巴顿没有爸爸妈妈！”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哈利。 连沃恩都对马尔福的作死能力惊叹。 他那个脑袋瓜，是怎么做到不经过思考，就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哈利狠狠撞了马尔福一下，罗恩在旁边大声叫好鼓劲儿。 两人早盼着跟马尔福打一架了。 现在飞在天上，没有教授，克拉布和高尔这两头小巨怪，也像鹌鹑一样缩在扫帚上。 时机太棒了！ 马尔福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利处境，慌忙逃窜，两人一前一后飞向霍格沃茨城堡。 “哈利！哈利！”赫敏急的大叫，狠狠瞪了罗恩一眼，又向沃恩求救：“沃恩，求求你了，去把他们抓回来，他们要是被教授们看到，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分数就都完蛋了。” 本来就想过去看热闹的沃恩，闻言点点头，追了过去。 等沃恩飞到的时候，哈利和马尔福已经绕着霍格沃茨那林立的尖塔顶，像穿花一样绕了一圈。 马尔福即使在这样的时候，都不愿意向哈利屈服：“来追我啊，波特，没吃饭吗？” “你和隆巴顿的关系一定很好吧，毕竟你们都没爸妈！” 沃恩叹息一声，说真的，这一瞬间他都想给马尔福念个恶咒，嘴太毒了啊。 果然，哈利发出一声大吼。 再也没有顾忌，整个人陡然加速，一下把马尔福从扫帚上撞了下去。 但他立刻就后悔了，他虽然愤怒，却没想过杀掉马尔福。 哈利赶紧掉头，追上马尔福，接住了他。 可怜学校老旧的扫帚，承受了它不应该承受的重量。 噗地喷出一股黑烟，就向地面坠落。 就在两人惨叫着，从大概10英尺的高度即将落地的时候。 后方追来的沃恩，以及前方塔楼一扇打开的窗户里，同时施放咒语： “障碍重重！” “减震止速！” 两人死死抱着对方，被固定到了半空。 沃恩赶紧挥舞魔杖，又放出一道漂浮咒，将他们往那扇窗户里漂去，然后停下扫帚，向窗后露出的身影施礼： “下午好，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脸都青了，那张严肃的、威厉的脸，简直要吃人：“一点都不好，沃恩·韦斯莱先生，要不是你赶了过来，要不是事情正好发生在我办公室附近……” 她抓着魔杖的手都在颤抖，大口呼吸： “这两个愚蠢的孩子，恐怕要在庞弗雷夫人那里住一个月！” “梅林啊，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见到如此恶劣的事，两个一年级新生，枉顾课堂纪律，骑着飞行扫帚斗殴。” “还险些酿成重大事故！” 说着，她愤怒地瞪了一眼已经落在她脚边，迫于魔咒效果，还抱在一起的哈利和马尔福。 然后对沃恩说道：“韦斯莱先生，虽然你也一样没有遵守课堂纪律，但你的行为值得我给斯莱特林加20分。” “现在，回去继续上课吧，另外，把详细情况告知霍琦夫人。” “好的教授。” 沃恩拨动扫帚飞走，离老远都还能听到麦格教授的怒吼。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麦格教授这么生气。 “可比原著刺激多了，不知道麦格教授还会不会让哈利加入魁地奇球队……” 沃恩没想过干扰哈利的命运，他喜欢从自身角度出发，顺其自然。 比如今天救纳威，没让纳威受伤，就是因为他对纳威观感很好。 另一方面，哈利和马尔福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两人天生犯冲，马尔福的嘴臭也出乎沃恩预料。 除非他愿意给哈利当保姆，天天压制着马尔福，否则两人的冲突总有一天会爆发！ 回到魁地奇球场，沃恩冲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赫敏摇摇头。 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 赫敏顿时脸色苍白。 在问过哈利有没有受伤后，她浑身都哆嗦了起来：“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惹出乱子！” 罗恩也害怕了，连忙凑到沃恩面前：“哈利，哈利不会被开除吧？” 赫敏愤怒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那之前为什么怂恿他？看着吧，就算不开除，格兰芬多的学院分也完蛋了！” 罗恩罕见的不敢跟她争辩。 等到飞行课下课，两人就拉着沃恩去看学院沙漏。 看到格兰芬多被扣60分，斯莱特林被扣40分，但沃恩也同时加了20分。 原因是，虽然马尔福挑衅哈利，但他没有主动攻击，是哈利做出了不恰当的举动，险些造成意外。 瞬间又拉开了40分的分差，赫敏整个人都快绝望了！ 晚些时候，哈利终于被麦格教授放了回来，带回麦格教授准许他加入魁地奇的好消息。 但赫敏不想听，哈利也不开心，因为还有一个坏消息—— 他要和马尔福一起被关禁闭！ 第二十九章 夜游见闻记（上） “60分！我要在课堂上回答多少问题，才能得到这样的分数？” “哈利！波特！你撞的不是马尔福，是学院杯！上帝啊——” “上帝是谁？”罗恩在旁边咕哝。 赫敏气势汹汹地对他怒目而视。 哈利心烦意乱，但下午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以及麦格教授持续几个小时的斥责，让他还处于后怕之中，不敢反驳。 每个路过他身边的格兰芬多学生，都会笑嘻嘻地问他： “波特，我们被扣了60分，你干了什么？” “哈利，听说你撞翻了马尔福？干得好，但你要怎么把分加回来？” 大家大多是在调侃，很少有人像赫敏那样较真——60分而已，和让斯莱特林吃瘪相比，不值一提！ 哈利不想回答，埋在长桌上，大口吃着已经凉掉的馅饼。 他饿坏了。 罗恩咽了口口水，忍不住也拿起一块馅饼，却被赫敏用魔杖抽了一下。 “这是哈利的，你不是早就吃过了吗？” “我看哈利吃得很香……” 赫敏懒得搭理他。 哈利吃饭的过程中，她一直在喋喋不休，但等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她又开始担忧：“你和马尔福要一起关禁闭？去哪儿？” “奖品陈列室，去擦奖杯。”哈利含糊答道。 “只有你们两个？” “还有洛丽丝夫人，它负责监视我们。” 洛丽丝夫人是费尔奇养的猫，很聪明。 夜晚经常在霍格沃茨各个角落乱窜，抓偷偷夜游的小巫师。 即使赫敏这样爱猫的人，也有点害怕它，因为它长得太吓人了点。 骨瘦如柴，毛色暗灰，大眼睛凸起，冷不丁一看甚至会让你以为见到了鬼。 罗恩打个哆嗦，忍不住抱紧怀里的斑斑。 夏天的经历，让他对猫也产生了恐惧感。 “要不别去了吧，哈利。”他说，“或者找教授商量商量，换个地方，至少不能让你和马尔福在一起。” 赫敏连连点头，她也赞同，马尔福那么狡猾，哈利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我想去……” 哈利闷闷地说道，“麦格教授说，我爸爸以前也是魁地奇球员，现在奖杯陈列室还有他当年的奖杯，我想去看看。” 两个小伙伴沉默了，不再劝阻。 但当夜晚哈利写完作业，准备去奖杯陈列室的时候，罗恩和赫敏却默不作声跟上他。 “你们跟着干什么？” “怕你被马尔福欺负。”罗恩很有义气地说。 赫敏则板着小脸说道：“我怕你们俩又打起来，格兰芬多的分再扣下去，就要见底了。” 哈利很感动。 他知道，两个伙伴是担心自己！ 哈利不想拒绝他们，便说道：“那你们要偷偷的，不要被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看到，对了，也不要被马尔福看到，那家伙肯定会大喊大叫，污蔑你们夜游。” 两人答应。 哈利走在前面，举着灯，赫敏和罗恩蹑手蹑脚跟在他身后，一行人去到三楼，远远就能看到奖杯陈列室的灯光。 费尔奇在门口举着火把，赫敏和罗恩赶紧缩在拐角，听他沙哑高亢声音喊道：“哈利·波特，快过来，休想逃过你的禁闭，你们真应该庆幸，以前禁闭可没这么温和，是要上刑具的……把魔杖都交出来！” 还有马尔福气急败坏的大叫：“给你，老废物，注意点，魔杖上要是有一个刮痕，我就让我爸爸赶你走，他是校董！” 奖杯陈列室里吵吵嚷嚷，不多时，费尔奇就一瘸一拐地出来，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洛丽丝夫人则被他留在了门口。 赫敏和罗恩等在走廊拐角，探头探脑，一直关注着那边。 准备一听到异常动静，就冲进去把哈利救出来。 但他们却先被吓了一跳—— 一个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罗恩双手抓着胸口，仿佛歌剧里即将飙高音的女歌唱家，脸色惊恐地张大嘴巴。 “无声无息！” 魔咒准确击在他身上，将他变成了哑巴。 倒是赫敏，早在第一时间捂住嘴，回头惊喜地看着身后的人—— 沃恩！ 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沃恩穿着一身羊毛睡衣，果果茶坐在他脚边。 他手里还牵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飘在半空，拴着……皮皮鬼！ 皮皮鬼不知被施了什么咒，龇牙咧嘴地瞪着眼睛，却一动都不能动，仿佛气球一般，在沃恩头顶飘来飘去。 “沃恩，你怎么在这里？还有皮皮鬼——” “我在带皮皮鬼散步……” 沃恩微笑解释道。 “上次我改了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前的字，这家伙到处宣扬给我找麻烦，我觉得它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和它交流，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吧皮皮鬼？” 说着，他拽了拽绳子，皮皮鬼被他拽得上下点头，翻起白眼。 这副场面让罗恩紧紧把后背贴在墙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害怕被沃恩注意到。 赫敏一时间也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皮皮鬼是所有学生最讨厌的家伙，却又拿它没办法，它既不是幽灵，也不是活物，而是一种“非存在”体，介于生与死之间。 很多魔咒对这种奇特的精灵，都没有什么效果。 赫敏的眼睛开始亮闪闪的，很想问沃恩是怎么做到的。 沃恩仿佛也知道她的想法，冲她笑了笑：“我从图书馆找到的，有时间教你，不过，现在要先解决另一个麻烦。” 说话间，一个猫猫祟祟的身影已经滑过罗恩脚边，鼓起的大眼睛，来回扫视几人。 是洛丽丝夫人。 这只丑陋的猫，阴森得像骷髅一样，让人看见就生厌。 但赫敏和罗恩却看到，沃恩丝毫不嫌弃它，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鱼干，递给洛丽丝夫人。 “喵呜——” 洛丽丝夫人发出一声渗人的叫声。 就在赫敏和罗恩担心它转身跑掉，去找费尔奇的时候，他们惊讶发现，这只猫很乖巧地低下头，啃着小鱼干。 只有果果茶不满地甩着尾巴。 望着这一幕，罗恩急切挥舞手臂，沃恩瞥他一眼，帮他解开咒语。 “梅林的胡子啊！”罗恩激动的雀斑都红了，“沃恩，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第三十章 夜游见闻记（下） 沃恩安抚地抱住果果茶，也喂它一块小鱼干，耸肩说道：“就这么做到的，拿出零食，喂它。” “少骗我了。” 罗恩嘟哝着，“上次哈利喂它烤肉，它理也不理，追了我们三条走廊，可恶的猫！” 沃恩白了他一眼：“我愚蠢的弟弟，动物很敏感的，它们能分辨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你们目的不纯，它当然不理。” 他挠挠洛丽丝夫人的下巴，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一下翻倒，露出肚皮。 小爪挥舞着，和沃恩逗弄它的手指玩了几下。 “好了，回去吧，不要告诉费尔奇。”沃恩又抓抓它的毛发，皱眉：“唔，我得帮你熬几副补剂，你太瘦了。” 洛丽丝夫人舔舔他的手指，用那渗人的大眼睛又看了罗恩和赫敏一眼，摇着尾巴回去奖杯陈列室门口了。 沃恩往那边看看，问道：“你们在陪哈利？” “嗯，我们担心马尔福会欺负他。” “不用担心，我跟德拉科说了，他再害斯莱特林扣分，我就把他变成老鼠，然后丢给果果茶当玩具！” 赫敏开心笑道：“就该这么吓他。” 倒是罗恩捂住口袋，脸色发青，他可不觉得沃恩只是吓马尔福。 “好了，我要带皮皮鬼继续散步了。”沃恩起身，对两人说：“果果茶留给你们，等哈利擦完奖杯，你们让果果茶带着就能找到我，我带你们去好玩的地方，最近我发现了不少秘密。” 说罢，沃恩就牵着皮皮鬼离开了。 赫敏望着他的背影，眼睛越发亮闪闪： “罗纳德，你真应该多跟你哥哥学学，学习好又有爱心，洛丽丝夫人都喜欢他。” 罗恩鼓着腮帮子，不想跟“愚蠢的女生”说话！ 等了一个多小时，哈利终于出来了，他已经累到神智恍惚，看到罗恩的时候，还用抹布往他脸上擦。 罗恩急忙拦住他，等到说了沃恩要带他们夜游的事，哈利才清醒一些。 一行人跟着果果茶，去找沃恩的路上，哈利还在抱怨： “……你们不知道那有多少个奖杯，不能用咒语，全得手擦，擦到一半的时候，我的脑子就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赫敏在旁边吐槽他：“就算让你用咒语，你也不会啊！” 哈利假装没有听到，又兴奋地对朋友们说道：“我看到了我爸爸的魁地奇奖杯，上面印着他的名字，詹姆·波特。马尔福羡慕坏了，虽然他一直吹嘘他家怎么怎么样，但我知道，他爸爸可没奖杯。” 罗恩也羡慕坏了，他爸爸也没有……虽然查理曾经得到过，但意义是不一样的。 果果茶带着三人一直来到二楼。 这层大家并不陌生，黑魔法防御术课、变形课、魔法史课、麻瓜研究课和校医务室，都在这一层。 这里还有一间废弃的女生盥洗室。 他们跟着果果茶，在女生盥洗室里找到了沃恩。 他正在一个女幽灵，哭泣的桃金娘说话： “……哦——沃恩·韦斯莱，小甜心，你真体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她们见到我总是大喊‘那个惹人讨厌的桃金娘来了’，呜呜呜呜——” 她哭了几声，突然尖声大叫，大发脾气： “所以谁都别想用这间盥洗室！这里是我的，我死在这里，我永远都在这里！” 几个水龙头喷出了水。 沃恩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注意到哈利、罗恩和赫敏来了，他招呼道：“别生气了，桃金娘，看，我还带来了一些朋友。” 桃金娘瞥了三人一眼，兴趣缺缺：“小甜心，我可不愿和丑八怪说话，像我这样的美女，只有你能配得上。” 丑八怪三人组：“……” “好吧。”沃恩遗憾地说，“那我先带他们离开，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聊。” 桃金娘把身体躲进马桶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害羞又甜腻地说道：“嗯——好的，我永远都会等你，亲爱的。” 罗恩憋着气，走出盥洗室就开始大口呼吸：“梅林啊，我都快吐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沃恩：“你是怎么能忍受她的？” 沃恩很淡定的样子：“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据我所知，她是整个学院最年轻的幽灵，几十年前才死，她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还有，她能影响水管喷水，其他幽灵可做不到这一点。” 罗恩和哈利一点都不觉得有意思。 只有赫敏，忽然感觉桃金娘身上似乎藏满了秘密，闪烁着知识的光辉。 接下来一路上，赫敏都在询问沃恩对桃金娘身上问题的看法。 直到爬了六楼，累得气喘吁吁的哈利，不得不打断他们的话：“沃恩，我们到底要去哪？” “八楼，快到了。” 到了八楼，沃恩就带着他们，沿着走廊找到一面挂毯，挂毯上画着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画。 “你们退后一些，站到挂毯下面。” 沃恩吩咐道。 三人面面相觑，按照他说的做了，就见沃恩走到挂毯对面那段墙壁，来回走了三次。 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一扇光滑的门，突然从墙壁内浮现出来。 沃恩推开门，向三人招招手。 三人愣愣跟着他走进那扇门内，发现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空间。 无数杂物堆叠着，仿佛城堡耸立的塔楼。 “哈利、罗恩、赫敏，欢迎来到有求必应屋！” 即使已经进入魔法的世界，接触到了魔法，哈利依然觉得，这座从墙壁里突然出现的屋子，在挑战他的想象力。 屋子空间非常广大，比魁地奇球场都大，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哈利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里还在霍格沃茨。 那些堆砌的杂物什么都有，有坏掉的桌椅，也有看起来完整，放在地面的桌子，一些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物品，有的在桌子上滴溜溜打转，有的在空中飞来飞去。 他目眩神迷地望着，听见沃恩讲解这间屋子： “有求必应屋可以根据你的想法，构建出一间符合你需要的房子，方法就是脑子里想着你的需求，在我们进来那段墙壁来回走三遍，比如我刚刚想着要藏东西，所以现在屋子就是这样的。” 第三十一章 有求必应屋 “梅林啊，这么多东西！” 望着视野里一眼看不到头的杂物，罗恩张大嘴巴，忽然联想到什么，脸色涨红： “这里说不定有千年前的古董……” 赫敏冲他翻个白眼：“面对这么神奇的屋子，你最先想到的居然是这个？” 罗恩挠挠脸，小声嘟囔：“我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沃恩笑眯眯看着，待三人逐渐适应了，他才漫不经心地问哈利：“哈利，有什么感觉吗？” “嗯？”哈利有些奇怪，但还是答道：“呃，很震撼。” “还有呢？” 哈利有点懵，“还应该有什么？” 罗恩和赫敏也好奇地望着沃恩。 “没什么，随便问问。”沃恩摆摆手，随后说道： “你们可以四处转转，说不定真像罗恩说的那样，找到千年前的古董。” 罗恩立刻兴冲冲地拉着哈利去探险。 赫敏也被一堆亮晶晶的东西吸引，准备过去看看。 目送他们的背影远去，沃恩表情沉凝下来，眯起眼睛： “看来，魂器之间的吸引和共鸣，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上周开学第三天，沃恩就找到了有求必应屋，当然不是因为他急需一个私密空间，而是因为就在这间堆满杂物的屋子里，藏着一件宝贝。 拉文克劳的冠冕！ 那是一件炼金奇物，传说它会给予戴上它的人智慧。 沃恩不清楚所谓智慧到底是什么。 但毫无疑问，作为四巨头之一，传奇巫师拉文克劳曾经戴在头上的东西，它也许凝聚着古代炼金术最神秘最尖端的魔法。 更不用说，它还被伏地魔做成了魂器！ 想到插座侠，沃恩表情有些冰冷。 他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要跪在伏地魔面前，亲吻他的袍子。 那个分裂灵魂，已经彻底疯掉的家伙，别说追随，连合作的价值都没有。 但毋庸置疑的是，伏地魔是个很强大的巫师！ 前世有些人认为，伏地魔不过如此，还打不过邓布利多这个一百多岁的老头。 他们却没考虑过，邓布利多有老魔杖，还是一位变形术大师。 从原著就能看出来，阿瓦达索命咒并非所向无敌，它也会被挡住，特别是变形术变出的东西——它能短暂赋予死物生命，代替巫师被索命咒杀死。 一生钻研不可饶恕咒的伏地魔，简直被邓布利多完克。 但即使如此，邓布利多也从未真正击败过伏地魔。 “我还需要时间成长，更需要削弱汤姆，至少要保证他像原著一样，最近几年不要出来搅风搅雨……” 沃恩将魔杖在指间转动把玩，望向那些杂物的目光幽邃而深沉，他当然不会自己去消灭魂器。 但不妨碍他找到魂器，然后丢给邓布利多。 那位伟大的白巫师一直困惑于伏地魔为何不死，自己正好帮他一把。 想来老邓应该会很感激他！ 原本他打算借用哈利对魂器的感应，找到拉文克劳的冠冕，可惜现在似乎没到时候。 只能他自己辛苦一下，慢慢在这堆积如山的杂物中一一排查。 有求必应屋的神奇，让三人组很兴奋，他们本来决定多玩几天。 但是第二天，哈利加入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消息，就传遍了霍格沃茨。 球队队长伍德很懊恼，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哈利和球队成员保密，希望把哈利当做秘密武器。 但“守口如瓶”的哈利，转头就告诉了自己朋友们。 而队员中的弗雷德和乔治，第二天蹦蹦跳跳逢人就说： “哈利是我们的找球手，今年学院杯绝对是我们的！” 伍德那天夜晚绝望地坐在魁地奇球场，思考自己队伍里拥有这么多大嘴巴，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哈利也很痛苦，他险些忘了，他和马尔福的禁闭要持续一个星期。 和后面的禁闭内容比，去奖杯陈列室除尘，居然还算最轻松的——他要去帮斯内普教授处理药材！ 三人组探索有求必应屋的计划，因此不得不延后。 在有求必应屋又找了两天，依旧一无所获的沃恩，周末再次来到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 刚推开门，他就听到了斯内普那尖酸刻薄的声音： “啧啧，波特，我真想扒开你的脑壳看看，是不是有鼻涕虫的粘液塞满了你厚厚的，蠢笨的脑袋。” 马尔福在吭哧吭哧地笑。 听到门被推开，斯内普才抬起那张几乎贴到哈利头顶的脸。 看了进来的沃恩一眼，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条递过去。 他依旧是那副言简意赅的风格，“书在图书馆，这是批条，自己先看！” “谢谢教授。” 沃恩谢道，对另一边已经被喷到两眼呆滞，哀求望着自己的哈利，他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 那是教授对你的爱啊，哈利，外人怎么能管呢？ 来到图书馆，沃恩把纸条递给平斯夫人，这位消瘦年迈的女巫，是小巫师们第三害怕的人。 任何敢在图书馆喧哗的家伙，都会吃她鸡毛掸子，然后被狼狈赶出图书馆。 她用鹰隼一样的眼睛看看纸条，又看看沃恩，抱怨道： “禁书区？斯内普教授为什么会开出这么离谱的批条？那里的书根本不是一年级学生应该借阅的。” “教授认为我有这个资格，夫人。”沃恩笑着道。 “哼……”平斯夫人仿佛愤怒的公牛，一口气从鼻孔喷出来，却终究没再质疑什么。 “跟我来，注意，安静！” 平斯夫人把沃恩带到图书馆后部的禁书区。 她解开禁书区的魔法，把沃恩留在外面，匆匆走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抱了几本书：“《高级魔药制作》、《强力药剂》、《高级魔法大全》，还有这本……《黑魔法初探》，这是斯内普教授准许你借阅的书。” “谢谢夫人。”沃恩接过。 平斯夫人再次深深看他一眼，叮嘱道：“这些书里的内容都很危险，如果有任何问题，一定立刻找斯内普教授，或者我，明白吗？” 沃恩答应后，平斯夫人才放他离开。 第三十二章 魔法学习 三周后，有求必应屋。 这是一间舒适的，呈书房样式的房间。 左右两排书架堆满了各种书籍和笔记——都没什么价值，似乎是以前学生留下的课外书。 门对面，一扇落地窗伫立，窗外有魔法模拟着狂风暴雨，在它的衬托下，这处铺着昂贵的羊毛地毯，火在壁炉中熊熊燃烧的房间，显得格外温暖惬意。 松软的沙发上，沃恩合上手里的书，揉了揉眼睛。 “系统！”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438(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魔咒学7、黑魔法6、变形术8、魔药学10、草药学6、占卜学2 (满值为10)】 【魔咒：大脑封闭术LV5(MAX)……遗忘咒LV0（0/2）、粉碎咒LV0（0/2）、幻身咒LV0（0/2）、消失咒LV0（0/3）、神锋无影LV0（0/3）、……斯卡平显形咒LV0（0/4）、呼神护卫LV0（0/4）、厉火咒LV0（0/5）……】 【魔药：欢欣剂等，新增：增强剂、吐真剂、增智剂、迷情剂、巴费醒脑剂、复方汤剂……】 【名望点：22点】 看着魔力刻度和名望点的变化，沃恩才忽地恍然。 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啊！ 自从得到斯内普批准，从禁书区借阅到高级书籍之后，这些天来，他除了上课便一直呆在有求必应屋。 苦心研读到现在，总算告一段落。 沃恩丢下书，长舒口气，摇了摇因为长时间专注而昏胀的脑袋，他看向系统面板。 那些提示新增的魔咒和魔药，让他沉寂的心顿时愉悦起来。 它们是他过去几年，无论怎么努力都接触不到的东西，即便是前面粉碎咒、遗忘咒等相对常规的咒语，市面上也缺乏学习渠道。 因为它们是魔法部限制流通的咒语，除非类似霍格沃茨这种正规学校，学生在魔法部有备案和记录，否则野巫师根本别想学到—— 野巫师在魔法界并不少，他们可能是从小就被咬伤，变成的狼人、吸血鬼等，也可能是外国流窜来的没有身份的黑巫师。 不是所有黑巫师都像食死徒那么“高端”，小偷小摸，混迹灰色地带的也不少。 让沃恩没想到的是，斯内普居然还批准了他借阅一本黑魔法书籍。 那本《黑魔法初探》里面大部分都是一些简单的毒咒、诅咒，但在书的最后，有人加了一页手写的内容。 上面记载着“神锋无影”和解咒“速速愈合”，以及，厉火咒！ 沃恩不用动脑子，就知道是谁加进去的。 果然是曾经的食死徒，对黑魔法一点都不忌讳。 当然，对方也不敢胆大妄为到，让沃恩现在就学习不可饶恕咒。 不过沃恩已经很满意了，如果不是斯内普帮忙走后门，这些魔咒，他恐怕都要过4、5年才能学到。 至于黑魔法，也许只能学那些野巫师一样，跑去翻倒巷或者黑市，找地下世界的人才能弄到。 那样意外就太多了，地下世界到处都是骗子和恶棍，被骗了财还算好的，就怕有黑巫师想黑吃黑。 盯着系统面板看了一会儿，短暂的兴奋过去，沃恩按了按额头： “新增的魔咒太多了，我自己练习的话，要耗费很长时间，最理想的方法就是先用名望点升个一两级，达到入门或者熟练的程度，再自己练习。” “22点名望点，根本不够……要开源了！” 想着，沃恩不再犹豫，将所有点数都投入到“斯卡平显形咒”上，一口气把它拉到LV2（10/16）。 这个咒语对他接下来开发魔药帮助很大，魔药则能帮他开源，提升每月结算的名望点。 目前还在上学的阶段里，名望点全都投到它上面，无疑才是最有效的。 加完点，沃恩掏出一瓶疥疮药水，倒在杯子里，魔杖轻轻一挥，熟练的，像是练过千百次的咒语出口： “Revelaspell！” 他的视野顿时发生变化，眼中所见那杯药水，发出了光！ 各种颜色浮在光的表面，混杂一处，又无比清晰，泾渭分明。 沃恩忽然有种感觉，这杯已经成型的药水，可以被他拆解！ 于是他又挥舞一下魔杖—— 杯子里的蓝汪汪的药水，立刻在一种神秘的力量下分成几团，它们的色彩迅速变换，从纯蓝开始蜕变，逐渐返回成毒蛇牙、干荨麻等材料的颜色。 促成魔药成型的仪式被魔咒破坏了，然后又在魔咒的作用下，尽力向它们曾经的状态还原。 沃恩观察片刻，倒掉那杯疥疮药水。 它已经没用了，斯卡平显形咒只能还原，而不能重新促成魔药成型。 “神奇的咒语，不知道那个叫斯卡平的巫师，当时是怎么开发出它的？” “可惜他已经死了很久，骨灰恐怕都找不到了……” 又用了一个清理一新，处理掉垃圾，沃恩伸伸懒腰，准备回寝室睡觉。 明天开始，他就要着手魔药的制作和开发。 这方面他已经有了些思路，准备一鸣惊人！ 然后，走出有求必应屋的他，就遇到了邓布利多…… 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穿着一身粉紫粉紫的睡袍，头上戴着一顶充满童心的睡帽，站在八楼走廊，假装和他偶遇。 “啊——沃恩·韦斯莱先生，晚上好，你也来上厕所吗？” “……？” 沃恩愣了一下。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继续说：“原来你也发现这里了，真是奇妙，我在霍格沃茨上百年，这条路走过不知多少次，直到有天急着上厕所，这段墙上忽然出现一个房间，里面摆满了各种我喜欢的马桶，感谢梅林，从此这里就成了我的最爱！” 这老家伙又在装傻…… 沃恩很快反应过来，也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施礼道：“真是神奇的房间，可惜我不是来上厕所的，我还年轻，夜晚不需要它，邓布利多校长。” 邓布利多仿佛没看到他夹着的书，微笑寒暄：“是啊，我毕竟很老了，比不上年轻人，但我还是觉得，你有时间应该尝试一下。” 沃恩耸肩：“最近我大概不会来了。” “哦？为什么？” “书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我要开始着手研发魔药，完善自己的理论，让您失望了，校长。” “西弗勒斯一直在我面前夸奖你，斯莱特林的魔药天才。” 沃恩微笑：“都是斯内普教授和您的厚爱，时间不早了，校长，我要回去休息，晚安。” “晚安韦斯莱先生。”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彼此问安、分别，仿佛一切就是偶遇和普通的闲话家常。 第三十三章 讨价还价（上） 与老邓的“偶遇”，沃恩没怎么放在心上，之前两人的对话当然不是真的闲聊寒暄，老邓装疯卖傻，其实隐约的意思就是告诉沃恩，他知道有求必应屋的存在，而且一直掌握着沃恩的行踪。 所谓邀请试试那个马桶房间，更是试探沃恩是否愿意“听话”，以及对他的态度。 所以沃恩很干脆拒绝了，并表明自己目前的追求： 我只想研究魔药，别来烦我！ 前世有一句话，叫做“君子可欺之以方”。 邓布利多算不上君子，不过无论前世再多阴谋论者怎么揣测。 毋庸置疑的一点是，邓布利多确实行事循规蹈矩。 他不愿逼迫别人按照他的想法行事，不愿滥用自己的魔法，他只会引导、抓住人性弱点，在规则所允许的范围内，达成自己目的。 这种性格和行事作风的形成和固化，不是邓布利多天生如此，而是源于他漫长生命中，几次痛彻心扉的挫折和教训。 死在戈德里克山谷的阿利安娜。 与他决裂的格林德沃。 甚至，还有汤姆·里德尔…… 也许，曾经伏地魔肆虐的很多个日夜，邓布利多都在后悔。 后悔自己当年第一次见汤姆的时候，为什么展示力量使他屈服。 他用力量强迫一个孩子承认错误，于是那个孩子一生都在追逐力量，并在力量中迷失！ 正是因为熟知邓布利多的性格和过去，沃恩才从来都不畏惧、敌视他——要是换成伏地魔，沃恩早就一发魔咒糊脸，然后想办法逃跑了，根本不会有半句废话。 沃恩喜欢讲规矩的人，虽然他自己不一定遵守规矩…… 这叫灵活的道德底线！ 第二天，沃恩去找斯内普教授的时候，跟他说了和校长的偶遇，表情很愉快地评价道：“校长是个好人。” “……”斯内普面无表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此刻的他，没心情思考沃恩是说反话，还是真的是那么认为。 今天见面，两人没有在阴暗的地下室。 而是来到魁地奇球场——这是斯内普选的地点。 时间已是9月末，即将进入10月，苏格兰高地气温骤降，天气也开始越发恶劣起来，阴沉的铅云滚滚压在上空，狂风卷着冰冷的雨，在魁地奇球场肆意呼啸。 即使这样恶劣的天气，格兰芬多球队都没放弃训练。 奥利弗·伍德骑在扫帚上，被吹得临风乱摆，一张嘴就是满口雨水，但他还是努力大声喊叫，进行动员演讲和战术布置。 全然不顾他的队员们，一个个面色铁青，仿佛吸血鬼附身。 瘦小的哈利更是好几次跌落，整个人抖得眼镜都戴不住，仿佛下一刻就会抽搐暴毙。 这种天气，即使最热情的格兰芬多，也没人愿意放弃温暖的壁炉，来现场支持球队。 空荡荡的看台上，只有罗恩和赫敏披着雨衣，缩在看台的棚子里。 因此场边顶着“防水咒”和“泡头咒”的沃恩、斯内普，显得无比醒目。 “……看到了吗？！斯莱特林害怕我们！！他们派出了自己院长和最优秀的学生，来刺探我们的情况，难道我们要被他们看低吗？你们的激情呢？你们的声音呢？” “哈利！吼起来，向斯莱特林展示你的风采！！” 伍德激情澎湃。 哈利：“得得得得得……” 双胞胎忍不住吐槽道：“这鬼天气他们能刺探什么？看哈利怎么冻成冰块吗？” “伍德已经疯了弗雷德，自从他把哈利当秘密武器的想法破灭后，脑子就开始往巨怪发展。” 格兰芬多的追球手安吉丽娜·约翰逊死死抱着扫帚，人早已在风中凌乱，她大声哭喊：“该死的伍德，我诅咒你变成女人，天天生理期，天天淋暴雨！” 格兰芬多球队：“……” 望着小狮子们狼狈的样子，斯内普愉悦地哼了一声：“愚蠢的球队，愚蠢的波特。” 沃恩耳朵自动忽略斯内普对哈利的毒舌，他笑眯眯看着远方快要崩溃的弗雷德、乔治和哈利，问道：“教授，您也喜欢魁地奇吗？” 斯内普面无表情，言简意赅：“愚蠢的运动！” “那为什么您带我到这里来呢？” 斯内普脸皮抖动了一下，没有回答，转而用他独特的，慢吞吞的腔调问道：“你的书已经看完，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着手完善魔力提取法？” “还不到时候，教授。”沃恩解释道，“接下来我准备深入魔药领域，先熬制一部分高级魔药，熟悉一下高级魔药的仪式，然后再着手对材料进行研究。” 斯内普思考了下，“我听邓布利多说，你还想研发新的魔药？” “是的，事实上，魔力提取法的完善不可能很快出成果。” “每种材料都有很多种不同的特性，有些在已知配方中能用到，有些是用不到的，但不代表它们未来没有用。” “如果我想构建一个通用模板，就必须对所有特性都进行了解——关于它们的效果，它们的提取手法的异同，彼此搭配又是否产生新的特性，这些至少要建立起一个相对清晰的条目。” 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斯内普忍不住看了沃恩一眼。 沃恩倒是神态平静，继续说道：“特性提取出来，也不可能立刻确定它的作用，只能模糊猜测，尤其是那些不存在于已知配方中的，这就需要研发新的魔药，对它们进行定性……” “我准备把魔力提取法作为一生的事业，教授，但我也不可能一直说‘还在完善中’，研发新魔药既是验证我的理论，也是填补我彻底完善它之前的空白。” 斯内普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板着的脸、死气沉沉的眼珠，也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许久后，他才哼了一声：“无知无畏！” 顿了下，他又补充一句：“但还不算自大。” 沃恩笑眯眯不以为意：“我一向觉得，一个人既要有远大目标，也得会脚踏实地。” 第三十四章 讨价还价（下） 这句话里面的哲理，完全不像一个11岁孩子能说出来的。 斯内普看看沃恩，忽然对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犹豫。 沃恩看出他的迟疑，问道：“教授，您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吗？” 看着那张面带微笑的脸，不知为什么，斯内普居然联想到了邓布利多——那老家伙，在他面前也总是笑眯眯的。 实际上，沃恩从来到魁地奇球场，看到格兰芬多那些人的时候，就知道斯内普想让他干嘛了，这位万年老宅男，只有在针对哈利这件事上，才会主动走出他的地下室，来看一场他眼中“愚蠢的运动”！ 果然，维持了一会儿高冷人设的斯内普，干巴巴开口问道：“你觉得，波特的魁地奇水平怎么样？” “很棒。”沃恩望着上方已经开始训练的小狮子们，哈利瘦弱的身影在风雨中飞快穿梭。 他看看斯内普，恶趣味地说道：“大家都说哈利继承了他爸爸的天赋，格兰芬多认为其他学院队伍，没有找球手是哈利的对手。” 咯嘣！ 沃恩仿佛听到牙齿咬碎的声音。 他看到斯内普握紧了手，那双黢黑的眼睛，罕见浮现出强烈的情绪。 说不清是追忆还是痛恨。 但很明显，他不再拐弯抹角：“沃恩·韦斯莱，如果我让你进斯莱特林队，你能不能打败他？” 沃恩恰当地表现出自己的惊讶：“教授，为什么？您知道，我和哈利是朋友，而且我不怎么喜欢魁地奇。” “哼哼，朋友……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能不能做到？” “这个……应该可以吧。” 沃恩一副自信又纯真的模样：“可是教授，我有很多事要忙，特别是对药材进行实验，不但要耗费我大量时间，还需要很多钱，我还得熬药赚钱……” “材料我给！” 这句话，几乎是被斯内普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还要保证学业，您知道我是个爱学习的人，每天作业都要占去我许多时间……” “我会联系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斯内普表情越发冰冷，“以你在变形术和魔咒上的水平，我相信他们会取消你的作业，包括我的魔药课！但其他课的作业，你不能逃掉。” “那真是太好了。”沃恩表情欢快，继续说道：“另外我发现您这次给我的书里，除了遗忘咒之外，再没有记忆魔法，比如摄神取念什么的……” 斯内普的脸已是一片铁青。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韦斯莱，和邓布利多的性格简直一样恶劣！ 贪得无厌，得势不饶人！ 简直可恶！ 但深呼吸几口气后，他还是干巴巴说道：“明年暑假，我会给你寄一本书……不要太过分了，韦斯莱！” 沃恩意犹未尽，这么好的敲诈机会…… 可惜看斯内普的样子，这些要求已经达到了他的底线。 但他还是又多提一个：“我希望斯莱特林队换个队长，马库斯·弗林特是个傻子。” 斯内普本来下意识想甩袍子走开。 但仔细回忆一番马库斯·弗林特这个人——那是个高大魁梧，看起来像只大猩猩一样的家伙，四肢发达，运动能力不错，但脑浆的物质构成不明。 比巨怪还蠢。 他突然觉得，沃恩这个要求好像没什么问题。 他不得不再次干巴巴问道：“你有人选？” 沃恩的表情一言难尽：“没有……” 直到谈好价码的两人，顶着风雨离开魁地奇球场的时候，他们还没找到一个能取代弗林特的人，沃恩自己肯定是不可能的，无论多想打击哈利，斯内普也不会要求沃恩拿出太多时间浪费在魁地奇上。 纠结着人选，临分别前，沃恩还对斯内普叹了口气道： “教授，明年学院能不能多招几个正常人？要求不高，有点脑子就可以。” 斯内普：“……” …… 两天后的早晨，临幸格兰芬多的沃恩，收到了猫头鹰送来的包裹。 当时他正跟三人组一起吃饭。 这些天来，沃恩虽然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新魔咒和魔药上面，但对哈利的行动却了如指掌。 三人组里一个是他弟弟，一个是他的密探。 哈利又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外号“守口如广口瓶”。 哪怕沃恩从没主动关注过，却还是知道，哈利正在追查海格当初从古灵阁取出的那个小包裹。 甚至他们已经找到了路威所在的房间。 那是两个多星期前的一个夜晚。 哈利最后一天禁闭完成的时候，罗恩和赫敏去接他，结果路上碰到洛丽丝夫人还有皮皮鬼。 皮皮鬼自从被沃恩教训后，沃恩又把能治它的魔法，教给了赫敏，自觉势单力孤的皮皮鬼就开始跟费尔奇结盟。 当然那是它自己认为的。 实际是它开始和洛丽丝夫人一起行动，它负责穿墙跃障，找到夜游的小巫师。 洛丽丝夫人负责去喊费尔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皮皮鬼怕沃恩，对三人组可一点都不怕，它在走廊上大喊大叫，配合洛丽丝夫人一直把三人组追到四楼，赶进一间房间。 “你们死定了，三个头的大狗一定会咬死你们！” 皮皮鬼欢快的在空中直打滚。 三人组就在那间屋子里见到了三头犬，赫敏还注意到，三头犬脚下有个活板门。 “海格取的那个包裹，肯定就藏在活板门下面。” 哈利昨天信誓旦旦地对沃恩说，“那是邓布利多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可惜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于是沃恩恶趣味地怂恿他：“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海格呢？” 混迹学院有一段时间的哈利，现在自信了许多，再没以前的腼腆了，他质疑道：“海格嘴巴很严的，不可能告诉我。” “那可不一定，你就说你看到了三头犬。” 所以今天一早，哈利、罗恩和赫敏就兴冲冲找到沃恩：“你怎么知道那么说，海格就会透露消息？” 沃恩笑而不语。 你们以为哈利的大嘴巴从哪学的？ “海格说那只三头犬叫路威，是他借给邓布利多的，用来看守一件东西。” 哈利喘了口气，罗恩就接道：“和尼克·勒梅有关。” 赫敏最后说：“我确定我见过这个名字，但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昨晚查资料也没有结果，沃恩，你知道吗？” 三人都眼巴巴看着沃恩。 第三十五章 魁地奇测试 开学到现在，沃恩的学霸属性早已深入人心。 以前赫敏还想要跟他竞争。 但或许是和学渣在一起混的时间长了，她逐渐对加分也不再那么偏执。 目前只有扣分还能激怒她。 猫头鹰把包裹送到的时候，沃恩正假装思考，坐在他对面，对结果无比期待的罗恩，几乎整个人都趴在长桌上，仿佛离得近一点，就能早点听到答案。 于是猫头鹰丢下的包裹，直接砸到了他头上。 “该死的朱薇琼，我就知道，它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罗恩怒骂着家里的猫头鹰，它的名字是金妮取的。 这只年轻的雕鸮是埃罗尔的继任者，目前服务于整个韦斯莱家族。 落到沃恩身边的朱薇琼，不屑地瞥了罗恩一眼，仿佛在看一坨垃圾。 自从罗恩有次叫它小猪，它就再没正眼瞧过他。 哈利不想搭理和一只鸟较劲的罗恩。 他看着那个形状很眼熟的包裹，呆了呆，问沃恩：“沃恩，这是……” 拆开包裹的沃恩表情欢快，点头道：“就像你想的那样，哈利，飞行扫帚，光轮2000！” “梅林啊……” 罗恩两手攥住胸口，他仿佛从那包裹里，看到金加隆闪闪发光，他瞪着沃恩：“你，你居然买了光轮2000？” “当然不是我买的，是斯内普教授。” 这熟悉的剧情让哈利内心越发不安，不久前，他也收到一把光轮2000，是麦格教授买给他的，庆祝他成为格兰芬多找球手。 赫敏也想到了，她捂住嘴巴：“沃恩，难道你也加入了魁地奇球队？” “没错赫敏，斯内普教授认为我非常有魁地奇天赋，希望我带领斯莱特林取得胜利！” 沃恩冲她笑了笑。 他的语气很欢快，但哈利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他想到第一次飞行课那天，自己和沃恩绕场飞行时，沃恩表现出来的对飞行令人惊叹的适应性和反应能力。 两人那天的表现不相上下。 这让哈利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忧心忡忡，连问沃恩的事都忘记了，直到夜晚临睡前……他才忽然想起来。 沃恩还没告诉他尼克·勒梅到底是谁。 隔壁床的罗恩，对沃恩加入魁地奇的事气急败坏：“……斯内普那个老蝙蝠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看不得你好，哈利，所以麦格教授让你当找球手，他就让沃恩也当找球手！” “真是用心险恶！” 他突然大喊，把刚睡着的西莫·斐尼甘吓得一跃而起，睡意全无。 罗恩在哈利床前来回踱步，“哈利，一定不要中了斯内普的毒计，他是在瓦解我们的友情，他想让你和沃恩反目成仇，他……” 哈利不得不打断他：“你在说些什么？越来越离谱了。” “呃，我看你一直很不高兴……”罗恩结结巴巴说道：“是不是觉得沃恩会抢走你的风头？你可以向我学学，从小到大我都生活在他的阴影里，不也没少一块肉……” 哈利听着，突然有些同情罗恩。 但他还是打断了罗恩的话：“我没有，你别瞎说，我是在担心……沃恩很强，我担心输给他，球队的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很害怕让他们失望……” 罗恩挠挠脸，不知该怎么安慰。 …… 周六，时间正式迈入10月，苏格兰高地的气温再次下降。 早晨的时候，草地上甚至已经打起了霜。 今天是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训练日，作为继哈利·波特之后，第二个破格以一年级身份加入魁地奇球队的找球手，沃恩吸引了大量学生前来参观。 哈利和罗恩赶到的时候，看台上已经挤满了人，不但有斯莱特林学院的，还有赫奇帕奇，塞德里克·迪戈里带着几个经常和沃恩讨论变形术的同学，举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沃恩加油”。 拉文克劳所在的看台更是莺莺燕燕，空气都仿佛变得香甜了，她们变出烟花，冲飞在空中的沃恩调笑尖叫。 斯莱特林就不说了，连格兰芬多都站了不少人，双胞胎抖着一张床单，上面用魔法画了一副沃恩骑扫帚抓住金飞贼的连环画。 赫敏也在那里，正给床单施咒，想让画动起来。 罗恩很生气，冲双胞胎大喊：“你们这两个叛徒！” 双胞胎回道：“那是我们的弟弟，罗尼。” “也是你的哥哥，罗尼。” “那两个家伙一定是在拍沃恩马屁。”罗恩不忿地对哈利说，“我敢打赌，如果是我加入球队，他们才不会这么做，不知道会怎么整我呢！” 哈利没心情说话，他看到了伍德，便带着罗恩挤过去。 伍德看起来心情并不坏，他还安慰哈利：“别担心哈利，我才不相信有人能像你一样那么有天赋！” 直到斯莱特林的训练开始。 今天的训练内容，主要是测试沃恩抓金飞贼，其他队员扮演敌方球员，通过击球等手段，对他进行干扰。 沃恩戴着防风眼罩，骑在崭新的光轮2000上，俯视下方人群。 “……我好像低估了魁地奇的人气……” 虽说从原著就知道，魁地奇是魔法界最受欢迎的运动。 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从来没看过比赛的沃恩，终究是没什么实感。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魁地奇聚拢的人气，应该也算名望吧？ 下面那么多小巫师，还有他们背后的家庭，如果能通过打球征服他们，至少也能让他每月结算的名望点加上1点吧？ “要认真了啊！” 沃恩握紧扫帚柄，两脚蹬在扫帚的脚垫上，微微抬起身。 随着一声哨响，队长弗林特放出了金飞贼，其他队员也迅速运动起来，干扰沃恩的视线和运动路线。 但那些只是徒劳！ 哈利的感觉没错，沃恩的反应能力确实和他不相上下，随着沃恩一压扫帚，光轮2000的恐怖性能立刻飙到极限。 几个负责近身拦截的球员，只觉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其中一个，甚至是险些和沃恩相撞。 但沃恩还是反应过来，擦着他的扫帚穿透阵型。 在人群中穿花一样闪过扑击、球撞，直冲下方那个来回飞舞的金色光点。 1分钟后，沃恩高高举起手，金飞贼在他手中熠熠生辉。 看台上响起欢呼！ 哈利抬头，看到伍德苍白的脸…… 第三十六章 海格的口信 苏格兰高地入冬前最后一场大雨，在10月初降临霍格沃茨。 那是斯莱特林训练赛的当天夜晚。 伍德一个人坐在空荡的魁地奇球场里，淋着雨，似乎想把自己淹死。 所有人都知道，伍德把斯莱特林视为劲敌，是拦在他“毕业前获得魁地奇杯”这个愿望前的最大敌人，他以为格兰芬多有了哈利就稳了，可是看过沃恩表现后，伍德再次陷入绝望。 哈利宁愿他不绝望…… 从那天开始，伍德安排的魁地奇训练就更加疯狂。 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甚至恨不得大家什么课都不要上，天天专心练魁地奇！ 疯狂的结果就是哈利彻底惨了。 不但要应付越来越繁重的课业，每周还要参加四晚魁地奇训练。 10月中旬的某一天，憔悴消瘦的哈利终于又一次碰到沃恩——最近他似乎又恢复前段时间那样忙碌的状态，一下课就看不到人。 沃恩被哈利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去了？” 哈利哀怨地看他一眼，萎靡道：“做作业，训练……斯莱特林不用训练吗？” “每周三晚，再多就不合适了，会影响状态的。” “真好，弗林特看着长得很凶，又笨又傻，居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沃恩没说话，这个训练计划是他订的，弗林特当然不同意，于是被他一发缴械咒教做人，然后沃恩发现……其实用个傻子当队长也有好处。 弗林特打不过他，就很听他的话，对训练计划也没什么坚持，关键时刻还可以拿出来当挡箭牌，比如别人骂斯莱特林战术阴毒的时候。 “哈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最近很忙。” 沃恩说道。 这不是推辞，最近他一直在斯内普的办公室，利用魔力提取法熟悉各种材料。 那可不是轻松的活。 尽管经过处理，但那些取自魔法植物和动物的材料，依旧有残留的魔力，他的魔力不能破坏它们，因此进度并不算快。 哈利连忙拽住他：“尼克·勒梅！” “……”沃恩无语，望着哈利那几乎写着“早衰”的脸，“你都累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它？” 哈利讪笑。 沃恩掏出一块巧克力蛙：“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和罗恩讨论的巧克力蛙卡片吗？那上面写着呢！” 哈利一下就蹦起来，匆匆和沃恩道别，就往格兰芬多休息室狂奔。 沃恩摇了摇头，随便吃了点饭，就又赶到斯内普的办公室。 斯内普教授最近心情越来越好。 也许是因为看到哈利受苦，又或许，是因为有个人能和他聊魔药？ 不管如何，至少他最近批改作业的时候，不像以前那样，恨不得把羊皮纸划破，或者叫来论文犯错的小巫师，用恶毒的语言把他们喷哭。 跟轻轻挥动羽毛笔的斯内普打个招呼，沃恩就来到自己座位上，拿出一块乌头。 他一手轻点魔杖，将魔力小心注入到乌头内部，另一手持着羽毛笔，写写画画。 那是在记录他思维中倒映的乌头内部的结构，和他对特性的猜测。 先做出分类，方便后续的实验。 时间在这样的专注中快速流逝。 当沃恩将它放下的时候，已是下午6点。 时候不早了，沃恩向斯内普施礼：“再见教授。” 斯内普叫住他：“韦斯莱……” “叫我沃恩，教授。” “沃——恩……”斯内普不甚自在地抖了下头发，“下个月魁地奇赛季就要开始了，第一场就是和格兰芬多对战，你们训练怎么样？” “还行吧。”沃恩想了想，说：“弗林特准备派两个人专门狙击哈利，非常恶毒残忍。” 残忍就对了，斯内普心情愉悦，不再多关注，转而问道： “我看你近期把精力都放在乌头上，你准备用它做你魔药的主材？” “是的，教授。” “哼……它可有剧毒！”斯内普一副厌烦的模样，似乎对他的不自量力不满：“等你分析完，写一份论文交给我！” 明明是害怕他莽撞，想给他把把关。 沃恩笑眯眯答应。 他很想知道，斯内普最终发现自己的研发目标，会是什么表情。 沃恩离开魔药办公室，到了礼堂，今天选择继续临幸拉文克劳长桌。 小姐姐们又温柔又体贴，最适合放松了。 可惜和张秋刚聊几句，哈利、罗恩和赫敏就找了过来。 “沃恩，你……”哈利刚和沃恩打个招呼，就看到了他身旁的秋，然后，不知怎么就结巴起来。 “你，你好，我是哈哈哈利……” “哈利·波特，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 秋温婉笑笑，随后冲沃恩摆摆手：“你先忙，有时间再聊。” 哈利呆呆望着她的背影。 直到罗恩撞了他一下：“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哈利这才清醒过来，看见沃恩嘴角的似笑非笑，还有赫敏的狐疑。 他第一次觉得，罗恩是那么可爱。 他红了脸，连忙咳嗽两声：“沃恩，谢谢你的提醒，我们知道邓布利多藏在城堡里的是什么东西了。” 他探过身，鬼鬼祟祟地小声道：“是魔法石……” 看到沃恩听完话，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罗恩感觉很不可思议：“你一点都不惊讶吗？魔法石！我们小时候童话故事讲过的！” “我知道是什么。”沃恩摆手，“从你们提到尼克·勒梅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是魔法石，那是他最大的成就。” “就这样？它可是能点石成金啊！” 在罗恩眼里，这才是魔法石最神奇的功能。 沃恩上下打量罗恩几眼，微笑着说：“罗纳德·韦斯莱，我亲爱的弟弟，你觉得我卖魔药，和点石成金有什么区别？” “……” 罗恩整个人都仿佛成了灰白色，他不想说话了。 哈利赶紧把罗恩拨开，免得他再被打击下去心态崩溃，“沃恩，海格想和你见一面。” 旁边赫敏也说道：“对不起，海格问我们还有谁知道尼克·勒梅，我们不得不告诉他。” 沃恩眨眨眼：“好啊，什么时候去？” 他刚发现，自己来霍格沃茨这么久，居然还没去禁林逛过。 疏忽了啊！ 第三十七章 禁林（上） 沃恩没有立刻去找海格。 直到第二天，收到朱薇琼给他送来的小包裹后，他才提着那个小包裹，带着果果茶出了霍格沃茨城堡，沿着一条石阶小路翻过城堡背面的山，来到了禁林边缘。 那是一片平坦的草地，大概是为了防止森林扩张，时常清理，草地几乎连灌木丛都没有。 海格的家就显得特别显眼。 它是一座用木板拼凑的小屋，从城堡延伸出来的碎石板路，一直连接到小屋前，石头垒砌的地基爬满了苔藓，简单的栅栏贴着地基向两边伸展，在屋后圈出一块南瓜地。 沃恩赶到的时候，海格坐在台阶上，脚下放着一个大铜盆，正在削土豆。 头顶，小屋古怪的尖顶喷吐着浓烟。 远远看到沃恩过来，海格放下手里的活，巨大的手掌在围裙上擦了又擦。 “沃恩·韦斯莱？”他高喊。 “是我！” 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一条大狗叫着从屋里跑了出来，海格连忙把它拉住：“牙牙，坏东西，闭嘴。” 沃恩很快走近，看了那毛发脏乱的大狗一眼，笑眯眯打个招呼，随后举起手里的包裹：“海格你好，第一次见面，我给你带了点礼物。” “啊，这个……” 海格胡子虬结的脸一下布满红晕，两只手都局促的不知道该放在哪了，结结巴巴好一会儿，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慌忙推开门： “快，快请进，你太客气了，我其实只是想当面叮嘱你一下，没想过……会这么正式，真的是……” 这个和插座侠是同学的混血巨人，一点都没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成熟。 毛毛躁躁的倒像个小孩子。 沃恩跟着海格进了屋，小屋看起来不是太整洁，有点像沃恩前世刚参加工作时的单身宿舍，许多东西都胡乱堆放，但又能在需要的时候随手找到。 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很温暖。 巨大的桌子和巨大的椅子摆在壁炉边，一件鼹鼠皮大衣和粉红色的小伞扔在上面。 海格匆匆把它们抓起来扔到另一边，请沃恩坐下，然后给他倒茶，一边絮絮叨叨： “你其实不必带礼物，太客气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你喝点什么？” “……你已经在倒茶了，海格。” “哦？哦……对不起，我是说，很少有谁见我还专门给我带礼物，我有点紧张……” 把茶水端给沃恩，海格扑通一声坐到他那张巨大椅子上，黑甲虫一般的小眼睛不自觉瞟向沃恩带来的小包裹。 沃恩微笑，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本图册。 “听罗恩说你很喜欢动物，我对神奇动物肯定没有你了解，所以我让爸爸从麻瓜社会买了一本动物图册。” “世界各地的动物都有，有些你应该没见过，可以看看解闷。” 这件礼物显然击中了海格柔软的心。 他小心翼翼翻开看了看。 图册大小只符合普通人类的体型，在高达11英尺的海格手里，它显得非常袖珍。 这让他对它越发珍重，翻了几页就收了起来。 收了礼物，海格原本酝酿一肚子的话都不好再说出口，解释道：“魔法石的事，关系到邓布利多校长，我才特意叮嘱你们保密，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除了哈利他们，我谁都没有告诉过，海格，你大可以放心。” 海格松了口气，然后他就听到沃恩说道：“其实这次来，我还有一点小事请你帮忙。” 海格立刻拍拍胸膛：“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 “我想去禁林转转。” “啊……”海格愣了愣，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小巫师是不能去禁林的，沃恩，我听说你学习成绩很好，对吧？千万不要学你两个哥哥，弗雷德和乔治，那两个小调皮，让我伤透了脑筋……” 沃恩打断他：“听我说完，海格，不是我一个人，我需要你做向导，告诉我哪些地方有什么样的神奇动物、魔法植物。” “呃，你要干什么？” “我是个药剂师，最近正准备研发一种新魔药，有可能需要什么材料，所以想实地观察一下。” “这……” 海格迟疑了，他也听过沃恩的名头，当然都是哈利和罗恩告诉他的。 见他态度松动，沃恩立刻又说了一大堆自己对魔药的构想、意义，材料选择方面如何困难。 把学渣海格听得头晕脑胀，一会儿后，他终于愣愣点头道： “好吧好吧，我可以带你去，但我们要先说好，不能去禁林深处，不能去我觉得危险的地方，比如八眼蜘蛛和狼人，对了，还有马人，那些家伙也不太好说话，整天神神叨叨的。” 海格做事雷厉风行。 既然答应了，问过沃恩今天正好有时间，他便披上鼹鼠皮大衣，拿起放在门口的石弩，决定今天就带沃恩去转转。 “牙牙，快过……哦——很漂亮的猫，沃恩，它叫什么名字？” “果果茶。”沃恩答道，然后叫道：“果果茶，别再打牙牙了，它都躲进床下面了。” 又是几爪喵喵拳把牙牙揍得抱头鼠窜，果果茶才昂着头回到沃恩身边。 海格没有生气，还向沃恩解释：“我一点都不意外，牙牙是个胆小鬼，欺软怕硬，不过它是我的好帮手，禁林很多动物都认识它。” 两人带着一猫一狗，很快进了禁林。 这片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森林，拥有与外界截然不同的风貌，一棵棵古木撑起的巨大树冠连天蔽日，掠夺了几乎所有的阳光，只剩点点斑驳投落下来，让林间不至于一片昏暗。 丝丝缕缕的薄雾，还在视野中那些古木粗壮的树干间缠绕着。 或许是因为白天，没到大部分动物的活跃时间，林地很安静，有种空气都凝滞的感觉。 只有脚踩过厚厚的落叶层，发出的沙沙声。 沃恩抽出了魔杖。 注意到他的动作，海格安抚道：“别担心，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绝对不会让你出意外的。” 明明之前他还不同意，现在真的进了禁林，他反而主动起来。 沃恩笑笑，没有说话，也没收起魔杖。 他可是知道，这个学期的禁林一点都不安全！ 第三十八章 禁林（下） “看，那边是护树罗锅，可不要瞧不起这些小东西，虽然它们性格温和害羞，却非常爱护自己的家——就是它们寄居的树。” “任何想要侵犯它们家园的人，都会被它们攻击，看到它们的小爪子没？掏眼睛特别凶狠。” 沃恩和海格躲在一棵树后，远远看着一株护法树。 它是种有魔力的植物，据说可以驱逐黑暗生物，是制作魔杖杖身的优良材料，一些身体看着像是树枝组成的小生物，在护法树上玩耍嬉戏，那就是护树罗锅。 海格小声道：“不过那些小东西很好打发，它们爱吃昆虫，抓点昆虫送给它们，就能讨它们欢心，回送给你护法树的树枝。” “每年奥利凡德来收材料的时候，我都是那么干的……哦，你可能不知道，霍格沃茨和奥利凡德有合作，他从霍格沃茨低价收购杖芯和杖身材料，通常是我收集的独角兽毛、各种适合制作魔杖的树枝，然后他制作的魔杖，也对霍格沃茨的新生半价优惠。” 说着话，两人已经深入了禁林一段距离。 随着一起“探险”、解说神奇动物，海格之前的拘谨客气迅速褪去，一路上嘴巴几乎没停过。 不过他的神奇动物知识确实丰富。 这一路上，他已经带沃恩看过仙子、小精灵、毛螃蟹，甚至在一座小土丘附近，他们还找到一个月痴兽家庭。 这种有着和脑袋不成比例的巨大眼睛，看起来格外蠢萌的动物，性格也与外表一样温和。 几只幼崽甚至晃着小短腿，凑到沃恩身边嗅来嗅去。 海格收集了它们的粪便。 并告诉沃恩，这是种非常强力的肥料，撒在南瓜地里，能让南瓜长得又大又好。 他对沃恩说道：“今年赶不及了，现在地里的南瓜已经成熟，正好万圣节可以变黄，明年，明年让你们吃到加了月痴兽粪便的大南瓜。” 沃恩无语，很正常的施肥，为什么能说得那么恶心？ “说起来，海格，禁林最近还算平静吧？” 观察了会儿护树罗锅，两人再次上路，沃恩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你问哪方面？”海格挠挠头，“如果是小巫师擅闯的事，你那两个哥哥，老是爱到禁林里捣蛋，从这方面说可一点都不平静。” “嗯，我会管束他们的，我想问的是，有没有动物受伤什么的？也许我可以帮你忙，给它们熬点魔药。” “你，你真是个好孩子，沃恩。” 海格感情丰富地动容道：“从来没有人愿意给它们熬魔药……事实上，最近独角兽们好像确实有点糟糕。” 沃恩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哦？发生了什么事情？” 海格摇摇头，抱怨：“我也不清楚，马人之前有通知我，说独角兽被袭击了，但你知道，那些家伙神神叨叨的，总是说星象、预言什么的，问也问不明白。” “我也发现有独角兽受伤，但它们太警觉了，不爱搭理我，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出原因。” 沃恩眼眸沉静。 看来他猜得不错，插座侠恐怕早就已经开始偷偷采集独角兽血了！ 他抬头看看天空，从树冠缝隙漏下的天光判断，离夜晚应该还早，便向海格问道：“能带我去看看吗？” 海格没有多想，他性格就是大大咧咧的，就像之前嘴里说着危险，但真带着沃恩进了禁林，他就完全把“危险”给忘掉了。 “来吧，往这边走……牙牙！你这个胆小鬼，果果茶不会再打你了，赶紧去前面开路！” 2个多小时后。 海格将沃恩带到一处林间空地，这是森林中少见的，有大片阳光照射的地方。 没有树木掠夺光源，让这里低矮的灌木丛长势极好。 有些冬青类的甚至结满了浆果。 “这里是我十多年前开辟出来的，独角兽们爱吃浆果，我就种了一些，那时起它们就经常在附近活动。” 海格挥舞着手里那把粉红色的伞，驱赶走几只叽叽喳喳吵架的仙子，带沃恩走到空地中心。 他说道：“一星期前，我就看到有只独角兽躲在这里，它的腿受伤了，看，血迹都还在。” 海格指向脚下一块靛蓝色的泥土。 沃恩蹲下身，仔细查看。 独角兽的血液原本是银蓝色，蕴涵着充沛的魔力，像水银一样。 但现在洒在泥土上一星期，风吹日晒，早就让它变了颜色。 见到沃恩凝神观察的样子，海格以为他在担心，笑道：“独角兽受伤很正常，沃恩，这里是禁林，所有生物都是自然竞争的关系，它可能不小心闯进狼人的地盘，或者被哪个凶猛的家伙偷袭了，不是什么大事。” 沃恩没有回话。 他观察片刻那片血迹，没有随便上手去摸，而是抬起魔杖： “急急现形！” 咒语内含的神秘性，与想要探查真相的情绪一起，赋予魔力显现隐藏事物的力量，击打在那片靛蓝泥土上。 先是一道微弱的白光浮现，洁白仿佛月亮，只是看着都能感觉到其中的神圣。 那是独角兽血液原本就有的魔力。 很微弱，却是自然消散的结果。 可是紧接着，几缕灰雾就从白光内显形。 它们缠绕于光中，犹如跗骨之蛆，将白光腐蚀、渗透。 沃恩仿佛能从那雾气中嗅到腐烂和死亡的味道！ “黑魔法……” 他眯起眼睛。 他现在可不是黑魔法小白了，《黑魔法初探》虽然没让他学到什么强力咒语，但却让他对这种黑暗力量有了足够的了解。 “这是什么？” 海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就属于黑魔法小白…… 与此同时，系统面板在沃恩眼前弹出： 【支线任务激活】 【支线任务②：拯救禁林独角兽】 【奖励：随机神奇动物语言包】 看着新出的任务，沃恩顿了顿，忽然有些想笑。 汤姆啊汤姆！ 连系统发的任务都针对你，那就别怪我找你麻烦了啊！ “没什么。” 沃恩摇头，打开随身携带的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小挎包。 从里面拿出一支空瓶子，将泥土小心挖出，装了进去。 “我们回去吧海格，我想我要去见一下邓布利多校长了。” 第三十九章 找老邓做打手和画像 在学有所成前，沃恩根本没想过独自面对伏地魔。 不过这不代表他准备放弃任务。 系统任务只说拯救禁林独角兽，并没说必须他自己去完成呀！ 这里是霍格沃茨，有老邓在，为什么要脑子不清醒去跟伏地魔硬刚？ 傍晚，走了几个小时才走出禁林的两人，在海格小屋分别。 沃恩整理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紧张，仿佛遇到了什么大事。 然后找到麦格教授。 “韦斯莱先生，你……” “教授，请带我去见邓布利多校长，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他！” 麦格教授被他的表情吓到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把他带到八楼。 身为副校长，她自然是知道邓布利多办公室口令的。 “巧克力蛙！” 跟在麦格教授身后走进校长办公室，这是沃恩第一次来，圆形的办公室灯火明亮，温暖如春。 入门就能看到一架螺旋阶梯连往楼上，那里应该是邓布利多的休息室。 一座很宽广的半圆形置物架紧贴墙壁坐落，上面摆满书和不知名的炼金物品。 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长长的桌子也堆满杂物。 只在一角，放了个鹰架，凤凰福克斯站在上面，闭目休憩。 听到声音，它睁开眼看过来，同样看过来的，还有墙上挂着的历代校长画像。 “看啊，我们斯莱特林的天才来了，真是太棒了。”一副画像惊喜地说道。 沃恩看了看他，猜测他可能就是那位唯一出身斯莱特林的校长，菲尼亚斯·布莱克！ 历代校长中风评最差的家伙。 更悲惨的是，这位校长的布莱克家族，已经快要绝后了…… 沃恩向他匆匆施了一礼，便望向壁炉方向—— 邓布利多就坐在那里，依旧一身粉紫睡袍，正在打毛衣。 他回头，挥舞着毛衣针招呼道：“米勒娃，韦斯莱先生，晚上好，正好你们来了，帮我看看这个针织花样好看吗？我前天在麻瓜的商场选了半天，差点挑花眼……” “咳咳，阿不思！” 麦格教授瞪了他一眼，“韦斯莱先生说，找你有重要的事。” 邓布利多好奇望着沃恩。 两人仅有的一次接触，在邓布利多看来并不是太愉快，很有主见的沃恩果断拒绝了他的试探。 他还以为对方会躲他很长一段时间。 沃恩点了点头，在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以及一众画像的注视下，从挎包里掏出那个瓶子，放在校长办公桌上。 邓布利多好奇道：“韦斯莱先生，这是什么？” “独角兽的血迹，校长。” 说罢，沃恩掏出魔杖，施放出显形咒。 几个小时前见过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当灰雾从白光浮出的时候，许多画像顿时发出吸气的声音。 邓布利多脸上探究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一边凑近那瓶泥土观察，一边向震惊的麦格教授摆摆手：“米勒娃，你先去忙吧，韦斯莱先生确实给我找了一件大事。” 等麦格教授离开，他才重新抬起头，看向沃恩。 “韦斯莱先生，你在哪里发现它的？” 那双不见半点苍老的眼睛，明亮得仿佛能刺透人的内心！ 哼，摄神取念？一直保持着大脑封闭术的沃恩，能感应到，一股奇特的魔力正从邓布利多眼睛蔓延过来。 但它没有直接冲进他脑袋里，而是一直徘徊在外围。 “只是用摄神取念感应我的情绪，用来分辨我有没有说谎？” 沃恩不动声色，答道：“在禁林……” 随后，他将自己今天去找海格，“意外”发现独角兽受伤流的血液不对，有黑魔法痕迹的事说了出来。 “……无论禁林狼人还是其他生物，不可能用黑魔法伤害独角兽，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巫师！” “您知道，我在魔药方面还算小有成就，独角兽的血虽然有诅咒，但从古代到现代，从来不缺乏胆大的家伙想把它熬成魔药，一般这种魔药，都是……” “……不死药！” 邓布利多呢喃着接住他的话，他轻轻抬手，没有念咒，也没用魔杖，就那样直接抓向瓶子。 他的手穿过白光，将那丝丝灰雾抓了出来，握在手心。 沃恩惊叹地望着这一切，无杖无声，炉火纯青的施咒技巧，他甚至连魔力波动都没有感知到。 邓布利多专注观察了一会儿，许久，他才挥手散掉那灰雾，看向沃恩：“你发现的问题很重要，但我还需要去现场看看……” 他伸出手：“福克斯！” 凤凰福克斯鸣叫一声，飞到他手臂上，抓着他。 “韦斯莱先生，桌上有糖果和点心，请稍等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说着，他便直接幻影移形走了，沃恩没有感觉意外，霍格沃茨虽然布置有反幻影移形的魔咒，但这种咒语并不针对巫师之外的体系，比如福克斯这种神奇动物，或者家养小精灵。 他也不客气，走到办公桌后，从飘到他面前的糖果盘里找到几块巧克力，便吃了起来。 走了大半天，他早就饿了。 正吃着，沃恩就听到四周低声议论的画像声音中，有个在叫自己：“嗨，韦斯莱家的小子。” 沃恩抬头。 是布莱克校长。 这个面相阴翳的老头冲他挤眉弄眼：“能发现独角兽血液里的黑魔法，你也不是什么老实的小家伙吧？哦，别那么看着我，我从来不歧视黑魔法，甚至很高兴你学习黑魔法，不会黑魔法的斯莱特林怎么配叫天才？” “我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他眨眨眼，低声说道：“你想不想学会更多黑暗的力量？只要你替我办一件事，我就告诉你布莱克老宅在哪里，梅林作证，布莱克家藏着许多黑暗的、恶毒的禁忌知识，只要你……”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白胡子老头就突然闯进他的画框，一把将他扑倒，按在身下暴揍。 “混蛋，活着的时候一事无成，死了还要祸害后辈，我打死你！” “老师，老师……够了，你这条老疯狗，我已经死了，还怎么打死我？” 两人扭打起来。 沃恩看得津津有味。 第四十章 纽特·斯卡曼德（上） 吃完巧克力，画里的布莱克和他的老师，应该也是某位校长，还在扭打撕扯。 周围一群老头老太太围观。 偌大的校长办公室，秒变老年活动中心。 “孩子，不要听信老布莱克的鬼话，自从他知道布莱克家最后一个男丁，被抓进了阿兹卡班，他就疯了。” 身畔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 沃恩闻声望去，原本挂在办公桌附近的一张空白画像上，多了一个红头发老太太。 在魔法界，只要看到那头红发，几乎就不用多思考。 沃恩施礼：“您好，韦斯莱校长，抱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您？” 她毫无疑问是韦斯莱家的先祖，只是亚瑟和莫丽当年属于私奔，早就被家族除名，他们也没带家族谱系的文书，包括沃恩在内的小一辈，对韦斯莱的历史一无所知。 老太太胖胖的，看起来慈眉善目： “不用在意那些，我早就死了，曾经韦斯莱家的辈分已经无关紧要。” 沃恩从善如流。 死人自己都不在乎，他也没必要非问清楚，转移开话题：“您刚刚说布莱克家最后一个男丁，是指小天狼星·布莱克吗？” “是的，那还是10年前，我依然记得邓布利多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布莱克的时候，他疯狂的嘶吼。” “传承千年的神圣28纯血之一，即将成为历史的尘埃，我们可以理解他的痛苦，但从那时开始，他就一直想引诱斯莱特林的学生，帮他把小天狼星从阿兹卡班救出来……” 韦斯莱校长叹口气： “这样做就太过分了，邓布利多也因此不得不把他限制在办公室里。” 她慈爱地望着沃恩，告诫道：“你年纪还小，或许会向往力量，但对黑魔法的研究一定要警惕和克制。” “有些无知的黑巫师总是说，力量没有善恶，决定善恶的是巫师，但黑魔法需要极端、负面的情绪作为养料，时常处于那样剧烈的情绪中，谁能保证自己不会疯掉呢？” 沃恩点头。 这也是他的看法。 所以他才好奇，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他们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又和老祖先聊了一会儿，看会儿热闹，眼见两个老头打起来没完没了，有点无聊的沃恩便在邓布利多办公室到处闲逛。 他在一座靠近壁炉的柜子里，找到了冥想盆。 沃恩依稀记得，邓布利多为了追查汤姆为什么不死，保存了很多关于汤姆的记忆。 不过他没看到，应该是被邓布利多用魔法藏了起来。 然后在靠近大门，一处被置物架挡住的角落，他发现了一面等身高，被黑绸缎蒙起来的镜子。 沃恩没有掀开绸缎，他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那是厄里斯魔镜。” 幻影显形扰动了办公室沉寂的气流，福克斯带着邓布利多回来了。 出去一圈，确定了什么的老头，看起来心情不错，笑眯眯地冲沃恩说道： “传说它能映照出一个人的渴望，韦斯莱先生，不准备看看吗？” 沃恩微笑摇头：“我在一本炼金术书籍里看到过它的介绍，只能映照渴望，又不能实现，再怎么看，也还是假的。” “但我觉得，它可以帮助你确定内心的想法。” “我很清楚自己内心渴望什么，校长，人对自我的认知应该从自我出发，而不是靠一面镜子。” 沃恩答道，他有点不耐烦了，忍不住刺了邓布利多一下：“您又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呢？” “……” 邓布利多一瞬间有些失神。 他忍不住回想过去一段时间，自己每天痴痴站在镜前，镜子里倒映着四个年轻的孩子，音容一如九十多年前。 与现实不同的是，他们没有矛盾，没有酿造悲剧，开心笑着，亲密而快乐。 但这位伟大的巫师，很快就压抑住内心汹涌的情绪，冲沃恩眨眨眼：“我看到很多羊毛袜，你要理解，孩子，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多希望圣诞节有人送他一双温暖的羊毛袜。” “呵呵……” 沃恩仅以不明意味的笑声回应。 他不想再和邓布利多玩这种装疯卖傻的游戏，直接问道：“您有发现什么吗？” 邓布利多遗憾地摇摇头，但还是答道：“是的，韦斯莱先生，你的猜测没有错，一个强大的黑巫师正在图谋独角兽血液，试图熬制不死药，以维持他……丑陋卑微的，如风中残烛的生命！” 这样说的时候，他那双湛蓝的眼睛，闪过复杂的神色。 但很快，他的语气就轻快起来： “虽然我没找到他，但幸运的是，我找到了独角兽群，目前还没有独角兽因此丧命，你的发现很及时，韦斯莱先生，我代独角兽们向你表示感谢，真是个好人——” 邓布利多感动的抹抹眼角。 戏精！ 沃恩嘴角抽搐几下，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和罗恩、哈利他们一起玩，老成精的老家伙太可恶了啊！ 真可惜，看样子汤姆今天夜里没去禁林，要是两个人遇到了，那就有意思了。 沃恩遗憾地暗叹口气，然后提议道：“校长，我建议把独角兽们转移去别的地方，禁林不再适合它们生存了，霍格沃茨也没那么多人手整天防贼。” “非常好的提议，韦斯莱……哦，我能叫你沃恩吗？这样会亲切一些。” 沃恩呵呵笑：“那我叫你阿不思？” 没想到老邓一点不在乎，笑眯眯道：“当然，名字不正是让人叫的吗？” 说着，不等沃恩继续呵呵，他就说道： “我也觉得独角兽不适合放在禁林了，所以我决定去找一个老朋友帮忙，来吧沃恩，跟我一起，他也是个好人，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沃恩没有推辞。 走到邓布利多身边，抓住他的手腕，福克斯鸣叫一声，落到老邓肩上面。 “你经历过随从显形吗？放轻松，只是难受一下。” “好的阿不思！” “中间不要挣扎，分体很可怕，万一你的头飞出去，我恐怕很难找回来，孩子。” “好的阿不思！” “……我觉得，你没必要一直叫我名字。” “好的阿不思！” 咻—— 两人扭曲着不见了，办公室只剩下画像们还在吵吵嚷嚷。 第四十一章 纽特·斯卡曼德（下） 单纯从体验上来说，幻影移形的感觉比壁炉更糟糕。 沃恩感觉自己仿佛被挤进一个环形的管子，绕着圆心飞快滑动，转得头晕目眩后，又被管子挤出来。 再次踏上地面，他整个人都踉跄着险些摔倒，胃里一阵翻腾。 所幸没有吐出来。 邓布利多语气轻快：“你表现的比我预料的要好，沃恩，事实上，福克斯的性格一向比较急躁，反应到幻影移形上面，它可比很多巫师粗暴多了。” “那你应该提醒我一下，阿不思。” “你不觉得很惊喜吗？” “不！难怪斯内普教授在我面前评价你，说你恶趣味、怪诞、老糊涂。” “没想到我在西弗勒斯心目中是这样的形象，真让人伤心，他还是不懂什么叫乐趣啊！” 邓布利多笑眯眯说道，四下打量片刻，又开心地说：“哦，这次福克斯没有走错，来吧沃恩，我善良的朋友一定在准备热情接待我们了。” 邓布利多笑眯眯说道，四下打量片刻，又开心地说道：“看来福克斯记住斯卡曼德家了，我还以为又会像上次到了海边。” 沃恩也抬起头四下打量。 两人显形的地方是一处乡间小路，身后远方还能看到夜色下，反射着淡淡月光的海面，海浪呼啸的声音隐约传来。 斯卡曼德…… 沃恩已经知道要来找的是谁了，纽特·斯卡曼德！ 这里是多塞特郡？ 自从养了果果茶后，沃恩才开始对神奇动物感兴趣，当前魔法界要论谁对神奇动物最了解，那么《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作者，纽特·斯卡曼德绝对是当世第一。 暑假时，沃恩还托亚瑟打听过纽特的下落。 但因为以前没接触过，只知道他隐居在多塞特郡。 当然，他的情况和尼克·勒梅不同，想来也没谁会针对一个退休的神奇动物学家。 所以他的房子没有隐藏起来，就伫立在两人显形的乡间小路旁。 那是一座两层小别墅，红砖白瓦，看起来简单又精致。 邓布利多带着沃恩过去，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打开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削的老太太出现在两人眼前。 邓布利多刚抬起手打招呼，说：“晚上好，蒂娜，我……” 老太太一见他，就拉长了脸，砰地把门关上！ 沃恩拽拽邓布利多的袍子：“这就是你说的热情？” 邓布利多：“……” …… 十分钟后，小别墅楼内。 壁炉温暖的火舔舐着木柴，将客厅照得火红。 邓布利多和沃恩坐在沙发上，纽特·斯卡曼德给两人端来茶。 “抱歉，邓布利多，蒂娜……” 他话还没说完，蒂娜就把邓布利多的茶抢走：“他哪次来找你，不是让你帮他解决麻烦？我早就看透他了，我们已经退休了，退休你明白吗？” 纽特呐呐讪笑：“蒂娜，不要这样，这里还有孩子在。” 蒂娜看看沃恩，脸上的寒霜迅速褪去，温和笑道：“孩子，不要怕，蒂娜奶奶不是坏人，你旁边那个叫邓布利多的才是坏蛋。” 他们打量沃恩，沃恩也在打量他们，主要是纽特。 纽特长相很普通，没什么可描述的，唯独那双眼睛很明亮，不是邓布利多那种摄人心魄的明亮，而是充斥着不属于如此高龄的天真。 有点像海格，还有神奇动物保护课的凯特尔伯恩教授。 沃恩突然发现，这些喜欢神奇动物的人，似乎心思都很单纯。 “你姓韦斯莱，对吧？”纽特突然问道，“特征太显眼了，那真是个大家族，我退休前在魔法部工作，听说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就有一个韦斯莱，前段时间我去罗马尼亚考察火龙，那边也有一个韦斯莱。” 沃恩回答：“魔法部那个是我爸爸，亚瑟·韦斯莱，罗马尼亚那个是我哥哥，查理·韦斯莱，斯卡曼德先生。” “哦，哦，真是奇妙……” 有点社恐的纽特结巴寒暄几句，就把沃恩丢给蒂娜嘘寒问暖。 自己则对邓布利多说道：“所以，邓布利多，你想让我暂时照顾一下那群独角兽？” “是的，纽特，我想不到还有谁比你更合适。” 纽特没有表现出半点为难，很干脆道：“我可以帮忙，正好地下室还有空间，但我必须要说，时间不能太长，独角兽向往自由，圈养环境对它们很不好。” 邓布利多点头：“不需要太长时间，等解决那个黑巫师，它们就可以回去了。” “真是难以置信，现在还有这么恶毒的黑巫。” 纽特愤愤说道，他也和海格一样雷厉风行，陪邓布利多和沃恩喝完一杯茶，勉强尽了地主之谊，他就匆匆上楼。 片刻，再下来时，已经换好衣服，手里提着一个旧皮箱。 “我就知道，他来找你准没好事，我当时关上门就应该赶紧把你塞进壁炉里。” 虽然嘴上抱怨，蒂娜却还是上前帮纽特整理好领子。 邓布利多面不改色：“蒂娜，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保证。” 蒂娜直接当他不存在，只是慈祥的叫上沃恩：“来吧孩子，让老头子们自己去忙，奶奶带你去看神奇动物。” 于是，两个老头子幻影移形走了，临走前，邓布利多冲沃恩眨眨眼。 沃恩忽然反应过来。 自己找老邓当打手，老邓似乎也拿他当枪使。 他早就知道蒂娜讨厌他，很可能不让他进门，才故意带着沃恩一起。 就是吃准了蒂娜不好意思在小孩面前闹。 可恶啊！ 势均力敌！ 与此同时，出现在禁林的邓布利多，一边带着纽特找独角兽群，一边问他：“纽特，你觉得沃恩·韦斯莱那个孩子怎么样？” 纽特不明所以，想了想，才说道：“很复杂，不像小孩……” “是啊，很复杂。”邓布利多叹息一声，他向纽特介绍了一番沃恩目前取得的成就，继续说道：“我很担心他过于沉浸在理性和力量之中，但他太成熟了，我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去引导。” 纽特眨巴眨巴明亮的眼睛，有点懵：“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今天，他主动建议我转移独角兽，我觉得这是个好现象，他似乎对神奇动物有些喜爱……我在想，为什么不试着激发他这个兴趣呢？” 纽特终于恍然：“你想让我教他？” 看着邓布利多的老脸，纽特忽然觉得蒂娜说得对，这老头上门准没好事！ 第四十二章 神奇动物在哪里 纽特从来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虽然住在麻瓜社会，本身也退休了，但也别指望他真的放下他一辈子的事业和爱好。 斯卡曼德家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空间被分隔出了不同的区域，在一片看起来有些荒芜的草原上，蒂娜带着沃恩从草原下方的地道暗门探出头。 借着干枯暗黄的草丛掩护，两人一人举个望远镜。 蒂娜悄声问：“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其中一只显得很兴奋，但另一只好像不是很想搭理。” 沃恩答道。 望远镜框起来的视野中，对准了远方两个庞然大物。 即使离得很远，也能分辨出它们体重至少在一吨以上，皮肤光滑而厚，布满褶皱。 长着独角，乍一看仿佛犀牛。 但当其中一个蹦蹦跳跳的家伙兴奋喘息的时候，才能看到，它的独角开始发出火红亮光。 角与头接合的地方是最亮的，晃晃悠悠，似乎里面充满了岩浆一样的物质。 “它们叫毒角兽，角里有爆炸液，那只已经兴奋起来的是只雌性，它闻到了雄性身上的麝香。” 蒂娜小声说道：“纽特是去年救下它们的，一些黑巫师专门去非洲抓捕它们，走私到不列颠，因为离家太久，它们很难再回到族群，纽特希望促使它俩配成一对，组成新的家庭，到时候再放生它们……” 说着，两人就在望远镜中看到，那只蹦蹦跳跳的毒角兽，刚靠近同伴，就被同伴一屁股拱开。 沃恩看向蒂娜：“雄性似乎对雌性不感兴趣。” “是啊，动物的繁殖权，依赖于群体之间的竞争决出优胜者。”蒂娜叹口气，“这里只有它们两个，没有激烈的战斗和炸死的对手，雄性兴奋不起来。” 沃恩耸肩：“这种繁殖习性，它们居然还没灭绝。” “唉……”蒂娜也很头疼。 她继续带着沃恩在片广袤的地下室冒险。 两个多小时内，他们去了沼泽、高山、雪原、森林。 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神奇动物，生活在淡水湖的马形海怪，喜欢在森林奔跑的毒囊豹，还有来自澳大利亚的比利威格虫—— 这些都是纽特救下来的走私品，尤其是比利威格虫，这种虫子蛰了人后，会让人飘起来，物理意义上的飘起来。 这就导致许多成年巫师和小巫师把它当恶作剧玩具，而它本身实际是XXX级神奇动物，被魔法部限制售卖流通，只允许部分糖果生产商进口（它的蛰针是滋滋蜜蜂糖原料）。 于是走私市场自然就形成了。 蒂娜还带着沃恩乘坐了气翼鸟，这种奇特的神奇动物，在地面的时候就像一只蠢笨的渡渡鸟，又肥翅膀又短。 但在起飞的时候，它会迅速改变形态，让自己膨胀成一个大气球，像是热气球一样浮上半空，再排出气体，变成另一个巨大形态飞行。 它的尾巴能够伸缩，所谓乘坐，其实就是被它尾巴卷着。 这些还只是纽特收容的一部分，事实上，因为魔药和炼金方面的需求，还有很多高危险神奇动物被纽特从走私犯手中拯救。 不过它们早就被纽特送去各国魔法部的保护区。 种类繁多的神奇动物，看得沃恩兴致勃勃。 以前他只接触过从它们身上取下的材料，活物还是第一次见。 “你和罗尔夫也许能成为朋友。” 蒂娜对沃恩说：“他是我孙子，也很喜欢神奇动物。” 沃恩回忆了下，自己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但他依稀记得，未来疯姑娘卢娜的丈夫好像就是纽特的孙子。 难道就是这个叫罗尔夫的家伙？ 逛完一圈，回到地下室入口的时候，邓布利多和纽特也回来了，两人正在施放无痕伸展咒，扩充地下室的空间，这需要强大的施咒能力，邓布利多掏出了他的魔杖。 与沃恩的魔杖极为相似的接骨木，骨节凸起、光滑，色泽纯黑，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老魔杖……” 沃恩感受着邓布利多身上泄露出的，庞大如同深渊一般的魔力波动，心湖泛起微澜。 但他没有多看，因为随着空间扩展完成，纽特打开旧皮箱，放出里面的独角兽，他眼前也弹出系统面板： 【支线任务②：拯救禁林独角兽（已完成）】 【是否领取奖励？】 “领取！” 沃恩默念，反正奖励的是所谓“语言包”，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异常。 也确实如他猜测。 领取奖励后，沃恩只觉得大脑懵了一瞬，喉咙和耳朵有点发痒，随后就再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但他知道，自己不一样了。 不单是系统弹出的提示： 【获得“独角兽语言”】 他也听到了除他、蒂娜、纽特和邓布利多之外，其他“人”的声音。 “呦——（我们这是在哪？）” “呦——（你没听到福克斯说吗？一个暂时收容我们的地方）” “呦呦！（快看那个丑陋的人类幼崽，他在偷窥我们）” “呦呦！（哼，肮脏、下流、卑劣）” “……” 沃恩面无表情，听着那些雪白的、圣洁的，仿佛童话生物的独角兽，对他各种贬低。 虽然知道它们天性不喜欢男人，只喜欢少女。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再等等的，让插座侠多吸它们点血！ 直到他听到一只最雪白的独角兽说：“我们快走吧，邓布利多太丑了，我不想呆在他身边。” “是呀是呀！”其他独角兽纷纷响应。 沃恩吐口气，顿时觉得心情好多了。 一切忙完，已经到了深夜，蒂娜做了顿夜宵，正宗美利坚口味。 虽然也一言难尽，但至少要比英国“美食”好。 夜宵依旧没邓布利多的份儿，老邓也不在意，笑眯眯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吃。 大概12点左右，他们才和斯卡曼德一家告别。 从别墅小屋走出来，依旧是福克斯带两人幻影移形回霍格沃茨——今晚连续多次幻影移形，似乎把它累得够呛，毛都掉了一些。 沃恩光明正大捡了一根揣进兜里，邓布利多笑眯眯看着他，在他告辞离开的时候，才突然说道：“沃恩，你觉得纽特怎么样？” “就像你说的，阿不思，一个好人。” 邓布利多点点头：“他很喜欢你，想让你以后多去他家玩，你愿意吗？” 沃恩回忆了下纽特腼腆害羞的样子，再想想自己的性格。 不由狐疑地看着邓布利多。 老家伙又想搞什么？ 第四十三章 过渡 对于老邓的询问，沃恩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怀疑这个老家伙，是不是想要引导他什么——邓布利多这方面的口碑实在不怎么好。 但与此同时，他也不想放弃和纽特结识的机会。 一个见识广博的神奇动物专家，对沃恩开拓自己视野很有帮助。 某种意义上，沃恩也是一个神奇动物……材料专家！ 比如隐形兽的毛、毒角兽的爆炸液和角、火龙的血、嗅嗅的腹袋……他对这些取材自神奇动物的魔药材料如数家珍，只是以前从没见过活体。 随着魔力提取法的研究深入，沃恩有时候会想，自己提取特性的那些材料，在活体时期是怎样的？它们如何在神奇动物身上诞生？ 这甚至让他联想到一个深奥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课题： 这个世界，第一个巫师究竟是怎么诞生的？神奇动物是否是魔法的源头？假如解剖它们，观察它们的魔力和肌体情况，是否能直观地找到答案？ 只是想想，就忍不住产生兴趣啊！ 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后，沃恩亢奋的将自己今天的见闻和思考，记录在一本日记本上。 知识和真相的芬芳，多么让人迷醉，相信纽特先生也会支持他的事业吧？ 遥远的多塞特郡，正在地下室给独角兽群准备水果的纽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奇怪，难道我感冒了？” 蒂娜没好气道：“说不定是邓布利多又在念叨你！” 纽特是不是感冒不清楚，但第二天，突如其来的流感，就袭击了霍格沃茨。 大量小巫师红着眼睛、流着鼻涕，在霍格沃茨二楼排队。 经验丰富的庞弗雷夫人，根据往年情况做出准确的判断，提前准备好了一大锅提神剂。 这种魔药对治疗流感非常有效，但就像所有魔药一样，为了调和特性、完成仪式，它的辅材让它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副作用。 会让人耳朵冒烟！ 沃恩第二天刚踏进礼堂，就见到一副壮观奇景—— 几百个小巫师的小脑袋瓜，仿佛沸腾的茶壶，正噗嗤噗嗤往外喷着蒸汽。 将四个学院的长桌都笼罩在烟雾中。 弗雷德和乔治高兴的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用魔杖把蒸汽变成各种搞怪的样子。 而在教师席，教授们也没能幸免，弗立维教授那很可能遗传自妖精的尖耳朵，因为奇特的构造，随着烟气喷吐发出剧烈的长鸣。 “太有趣了菲利乌斯！”邓布利多高兴叫着，也喝下一口提神剂，然后捂住嘴巴，试图模仿。 然后坐在两人中间的斯内普就倒霉了，翻滚的烟雾完全遮挡住他的脸，只能看到那双黑黢黢的眼睛，冰冷刺骨地瞪着邓布利多，像是要杀人！ 沃恩来到格兰芬多长桌的时候，哈利和罗恩正一边偷瞄斯内普，一边偷笑。 “看啊，他恨不得把邓布利多吃了。”罗恩小声说道，“真可惜，流感怎么就没找上那个可恶的老蝙蝠呢？” 然后，他看到沃恩在他对面坐下，用手指着他：“果果茶，把斑斑给我抓过来！” “喵呜——” 好久没有玩具的果果茶，兴奋地跳上桌子，在罗恩陡然苍白的表情中扑到他身上。 “不要抓斑斑，你这只臭猫……救命啊——” 看着罗恩惨叫着被“小猫咪”按倒在地，捂着口袋屁滚尿流。 哈利忽然很庆幸自己刚刚喝了口南瓜汁，没来得及说斯内普坏话。 赫敏也感冒了。 耳朵喷出的白烟在蓬乱的头发中缭绕，让人忍不住怀疑那可能是个蒸笼。 她抱着一本大部头凑近沃恩，向他请教变形术。 得到答案后，又赶紧请教另一个问题。 沃恩的变形术天赋比她好，学的自然比她快，还在麦格教授的变形俱乐部开小灶，回答她的问题并不费力。 就像以前说的，他对可爱的小姑娘很有耐心。 “……变形的过程中，坚定意志很重要，赫敏，或者说任何魔咒都需要你的情绪足够清晰、足够强烈。” “这当然不是让你维持思维的冷静，那反而会起反作用，你要做的只是保持有限的冷静，比如把一个纽扣变成甲虫，维持思维解析纽扣构造、构建甲虫结构固然重要，但还要产生强烈的、要变形成功的想法，不断重复这个想法，越强烈越容易成功。” 沃恩讲述着自己的心得。 这个世界的魔法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它的根基有点像心想事成，与前世一些魔幻作品中，名为“言灵”的表现比较类似。 魔法并非冷冰冰的，能够套用公式的产物，反而是情绪化的表达，所以巫师们的感情都很充沛，即使有些黑巫师疯了，他也能成功用出魔法。 只要没有情感障碍！ 但沃恩相信，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其内在逻辑。 即使看似混沌的表象，也一定有它存在的客观规律。 问题只在于有没有人去发现。 这也是他几年前开始计划人生的时候，为自己在魔药之外，划定的另一个研究课题—— 魔法的本质和规律！ 不过这个议题有些过于宏大和遥远。 赫敏当然不会想到沃恩有如此雄心壮志，这个好学的女孩，现在最苦恼的事还是学业。 问到最后，赫敏抱着书，期盼地望着沃恩：“马上就要考试了，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弱项，沃恩，以后我能经常和你一起学习吗？” 沃恩还没回答，旁边一直插不上话的哈利，就忍不住诧异道：“马上考试？不是还早着的吗？” 赫敏怒目而视：“还早着的吗？我们都已经上了好几个星期的学了，剩下的时间，每个月扣除周末，扣除睡觉时间，真正用来学习的时间还能剩多少……” 她一顿言语输出，把哈利喷得两眼痴呆，只觉得悠闲的时间骤然缩短，紧迫感扑面而来，仿佛浪费一分钟就会直接老死。 直到吃完早餐，和罗恩一起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他还没缓过神。 灰头土脸的罗恩把斑斑锁进笼子里，看着斑斑瑟瑟发抖的样子，罗恩心疼道：“可恶的沃恩，可恶的果果茶，把斑斑又吓得直掉毛，我可怜的小家伙总有一天会被他们害死。” 然后罗恩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太生气，仿佛已经开始习惯自己和斑斑被欺负的生活。 第四十四章 罗恩的勇气 他捅了捅浑浑噩噩的哈利，想说说话，让自己走出抑郁：“哈利，你怎么了吗？” 哈利一个激灵。 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掏出课本，准备写作业了！ 太可怕了！ 他赶紧忘掉萦绕在耳边的，赫敏的魔音，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 “我，我在想万圣节送礼物的事！” 话刚出口，哈利就悚然一惊，居然已经快到万圣节了？时间这么快？ 四舍五入今年就快要过去了？ 赫敏灌输的紧迫感让哈利几乎绝望。 试图摆脱抑郁的罗恩，也发出败犬的哀鸣。 因为他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万圣节都要送礼物！ 问题来了，送礼物要花钱，自己没钱…… 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 之后几天，哈利做了好几天噩梦。 梦到时光像浪涛一样从身边流走，自己转眼垂垂老矣，还没玩够就挂掉了。 这怎么能行？ 他疯玩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忘掉赫敏那些可怕的话，然后就收到伍德通知，本赛季格兰芬多魁地奇第一场比赛，就在万圣节后。 对手是斯莱特林。 这让哈利刚好转的心情又陷入困顿，更让他难受的是，随着万圣节临近，自己的两个好朋友状态也越来越不对。 赫敏就不说了，她的时间焦虑症无药可医。 奇怪的是，连罗恩都变得怪怪的，他开始整天发呆走神，偶尔还能听到他躲在厕所里唉声叹气。 这种症状每天早晨时最严重，哈利好几次看到罗恩盯着沃恩的背影，跃跃欲试，又踌躇迟疑。 哈利问过几次，每次罗恩都支支吾吾糊弄过去。 罗恩的异常，沃恩自然也察觉了到。 不过他暂时没有心情搭理。 邓布利多那天的询问被他搁置，对神奇动物的“兴趣”可以以后再说，魔药研发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所以那天之后，沃恩就整天埋首斯内普办公室那丰富的材料储藏中。 系统结算的上一个月的5个名望点，被他继续投入到“斯卡平显形咒”。 因为近一个月使用频繁，在沃恩魔咒天赋7和魔药天赋10的推动下，斯卡平显形咒括号内的数字，几天前涨了1点。 因此5点名望点投入后，咒语顺理成章晋级。 【斯卡平显形咒LV3（0/32）】 动念间关闭系统面板，沃恩看着自己面前的魔药，念出咒语。 很快，熟悉的光与色彩在眼底浮现，随着他挥舞魔杖，魔药向原材料状态还原。 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他对斯卡平显形咒的掌握，骤然跃升到极深的程度。 他开始逐渐能够感知到，这个魔咒的作用过程，并在施咒时，多注入了一些魔力，对它还原的结果造成一些正向干扰。 结果就是，魔咒导致的原材料状态还原，没有进一步的，彻底向材料本身深化，而是逐渐泛起荧光—— 那是特性的魔力之光！ 察觉到室内的变化，正在批改作业的斯内普抬起头，看着悬浮在沃恩面前，那几团液体中闪烁的荧光。 他几乎维持不住高冷的表情。 “你用斯卡平显形咒，把一瓶成品魔药进行了特性还原，而非材料还原？” 他惊讶问道：“怎么做到的？” 同样很是欣喜的沃恩，轻轻指挥那几团液体分别落入器皿，愉悦答道：“我在施放咒语时，加了一点小小的魔力干扰技巧，还有坚定的信念，教授。” 但同样熟悉斯卡平显形咒的斯内普，可不觉得是“小小的技巧”。 越是高级、成熟的咒语，越是难以改变，任何一点贸然的变化，都可能导致咒语失效，乃至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沃恩能成功，代表其对斯卡平显形咒的掌握达到极深的程度。 至少，超过了他！ 斯内普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最先涌现的是嫉妒，对沃恩天赋的嫉妒，这是任何一个人看到别人做得比自己好时，都会产生的情绪。 或多或少而已。 但随之涌现的，则是喜悦。 那是包含了许多复杂念头的欢喜，既因为身为老师，看到学生有所成就，也因为魔力提取法和新魔药初现曙光。 更因为，完成这一切的是个“邪恶的斯莱特林”。 斯内普可没忘记邓布利多的计划，培养大名鼎鼎的波特……哼！ 他能培养波特，我也能培养出一个，未来比波特更大名鼎鼎的沃恩？ 这样的设想，让斯内普脸上的冰冷险些融化，甚至让他下一刻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一些：“斯莱特林加10分，沃恩，做得很好！” “这不是课堂，教授，加分什么的……” “我会跟麦格教授解释。” 偏心的斯内普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就像十多分钟后，他心情愉快地离开办公室，结果在门口看到哈利的好朋友，另一个韦斯莱的时候。 他也毫不犹豫随便编个借口： “罗恩·韦斯莱，因为你鬼鬼祟祟偷窥教授办公室，格兰芬多扣2分！” 然后扬起长袍，像个蝙蝠一样滑走。 罗恩一脸懵逼，气得手脚发抖。 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老实人什么时候才能不受欺负？ 但当沃恩听到外面动静，推开门出来，问他：“罗恩？你在这里干什么？” 罗恩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抠着衣角，支支吾吾：“你，嗯……你能不能借，借我点钱？万圣节快到了，我想，我想给朋友们买点礼物……妈妈说用家里做的糖就可以，可是我……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他不敢看沃恩，又忍不住期盼。 那躲躲闪闪的眼睛里，有光在闪。 沃恩没有说话，上下打量他，罗恩拽着衣角的手越发握紧了，他努力鼓起勇气：“我，我可以叫你，哥……哥……” 沃恩忽然笑出了声。 他没想到，这个从小到大都死鸭子嘴硬，脾气倔强的家伙，居然会在今天服软。 这么突然，这么……勇敢！ 不是谁都有勇气，为了给朋友送万圣节礼物，向一直欺凌他的恶霸低头的！ 本来想逗逗他的沃恩，忽然没了兴趣：“需要多少？” 罗恩又是喜悦又是狐疑，小心翼翼地说：“10…10西可？” 沃恩从挎包里掏出钱给了他，直到银币落在手心，罗恩还一副如坠梦中的恍惚神情。 他忍不住问：“你，你没什么要求？就这样借我了吗？” 沃恩无语。 但他转念想到什么，嘴角慢慢勾起微笑： “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我还真有件事让你帮忙……” 看到那熟悉的笑容，罗恩想给自己一嘴巴！ 第四十五章 万圣节前夜事件 10月的最后几天，看似一如往常的霍格沃茨，其实每个小巫师都在心底酝酿着躁动。 魔法史课上，一年级新生们开始频繁向宾斯教授提问鬼怪和幽灵的历史，这完全打乱了宾斯教授的教学计划——虽然那东西谁也不知道有没有。 这位幽灵教授大发雷霆，对把手举得老高的西莫·斐尼甘咆哮说：“不要再问那些愚蠢的鬼怪，我不会再回答了，放下你的手，西恩·帕尼克，赫奇帕奇扣5分！” 西莫很委屈：“教授，我不叫西恩·帕尼克，也不是赫奇……” 哈利和罗恩赶紧抓住他，一把捂住他的嘴。 但除了魔法史和魔药课堂（没人敢问斯内普）之外，其他教授很乐意让学习了两个月的小巫师们放松放松。 一向严肃的麦格教授，用课桌给大家变了一堆会跳舞的骷髅。 弗立维教授兴高采烈地讲述他年轻时，一次与吸血鬼和狼人共度万圣节的奇妙经历。 在这样的躁动与期待中，10月走到末尾，万圣节前一天，霍格沃茨就已经陷入了欢庆的氛围。 即使此时的天气已经相当恶劣。 不知哪一天开始，学校周围的山峰开始蒙上冰雪，天空整天灰蒙蒙的，清晨地面的霜冻也越来越厚。 这让海格不得不穿着他的鼹鼠皮大衣，戴着兔皮手套和帽子，整个人包裹得仿佛某种毛茸茸的怪物，挥舞着扫帚在校园里辛苦除霜。 10月31日也是如此。 沃恩抱着书，路过庭院和海格打了个招呼，走到礼堂的时候，发现礼堂里原本放置的火盆和火把，都已经替换成了南瓜灯。 许多装饰用的绶带从天花板垂落下来，每个小巫师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装饰的变化，还有今年万圣节会有什么节目。 弗雷德和乔治说，去年邓布利多请了幽灵乐队来表演，咿咿呀呀的曲子让半个礼堂的人都睡着了。 珀西说身为级长的他，没收到学校通知，今年很可能没有节目——说起珀西，自从沃恩被分到斯莱特林，这个家伙很长时间都不和他碰面。 直到发现自己弟弟在几个学院都吃得开，某一天，珀西找到沃恩：“亲爱的弟弟，前段时间我太忙了，斯莱特林没人欺负你吧？” 沃恩表示呵呵…… 哈利偷偷对自己几个朋友说：“肯定没有节目，邓布利多还藏着他的小秘密呢，怎么可能让外人混进学校。” 赫敏对他刮目相看：“我还以为你会嫌弃不够热闹。” “我现在每天过得够热闹了。” 哈利萎靡道。 距离魁地奇赛季时间越近，伍德表现的越疯狂，如果不是大家以死相逼，恐怕他恨不得万圣节都组织魁地奇训练。 但今天下午的训练还是逃不掉！ “罗恩，下午可以陪我……呃……” 哈利决定拉着自己好朋友一起享福。 但他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罗恩一直没有说话，整个人呆呆愣愣的，眼里泪珠滚滚，一副即将离世，再看一眼人间的模样。 “罗恩，你，你怎么了？” 罗恩动情地握住哈利的手：“哈利，以后照顾好自己，长大了多赚钱，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记得带我一份……” 然后，他就被长桌对面一发无声无息咒变成了哑巴。 哈利看过去的时候，正一边看书一边吃着肉汤的沃恩，若无其事收起魔杖。 哈利左右望望，周围的大家继续议论，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罗恩被他哥哥欺负，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哈利默默转身，假装没看到罗恩瞪大眼睛，手脚挥舞挣扎的样子。 …… 傍晚，练了一下午魁地奇，把头发都飞成了莫西干的哈利，疲惫欲死回到礼堂的时候，整个礼堂已经彻底变了样。 南瓜灯被教授们用魔咒又彻底改造一遍，闪烁出的灯火五光十色。 数不清有多少只蝙蝠，迎着天花板垂落的星辰与月光，在辉煌的墙壁和绶带间扑棱棱飞翔，下方的长桌上，则堆满了美味的食物。 哈利走到他经常坐的位置，却只看赫敏。 “赫敏，你有看到罗恩吗？” 赫敏点点头，有点嫌弃地说：“之前还在，抱着烤肉吃的满嘴是油，刚刚才被沃恩叫走。” 哈利没再多问了，这几天他一直听罗恩说，他答应了恶魔的条件，好后悔什么的。 可能兄弟俩又去“沟通感情”去了吧！ 感觉饿到不行的哈利，在美食面前很快就忘了罗恩。 但他刚开始吃没多久，正抱着一块马铃薯啃的时候，礼堂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奇洛教授一头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他穿过陡然安静下来的学生长桌，气喘吁吁跑到教师席，对望着他的邓布利多哀叫： “巨怪！巨怪！在地下教室里……” 说完，他便一头栽倒在地板上，昏死过去。 没人注意到邓布利多凝视奇洛教授的眼神，所有学生都慌了，知道巨怪破坏力的高年级学生面色惨白，议论纷纷，不清楚具体情况的低年级学生则尖叫、大喊。 还有趁机捣乱的捣蛋鬼们。 整个礼堂吵吵嚷嚷。 直到邓布利多回过神，一边安排几位院长约束自己学院，一边施了大声咒：“安静，各位先生女士们，很遗憾，万圣节前夜的晚宴不得不暂时停止，各位级长，带领学生返回公共休息室。” “各位教授，请跟我一起到地下室去。” 虽然邓布利多已经匆匆离开，但秩序总算恢复了些，四个学院的院长按照他的吩咐，叮嘱好级长们后，也匆匆赶往地下室。 和其他小巫师一样，哈利和赫敏懵懂的跟在珀西身后，听着身边一些巫师家庭出身的同学，或惶恐或激动地讨论巨怪。 直到走上楼梯，他才突然想起什么，恐惧地一把拽住赫敏的袖子： “罗恩和沃恩！” 赫敏也陡地苍白了脸：“他们，不知道巨怪的事……我去找珀西！” 哈利连忙叫住她：“珀西是死脑筋，他只知道找教授们，但他们现在都在地下室，我觉得沃恩和罗恩可能不会离开太远，我们先试着到楼上找找他们。” 第四十六章 巨怪 一楼走廊，因为学生们离去，迅速变得冷清。 只有礼堂那边射来的南瓜灯光，还带着一丝丝温暖，剩下的只有静谧和幽邃。 一个诡异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 “得得得得……” 然后，空气中突然露出沃恩的身影，他无语地望着身边：“你抖什么？” 那片空气传出罗恩鼻音浓重的哭腔：“我害怕……你没听到吗？是巨怪！” “谢谢提醒，但是罗纳德，这个消息还是我告诉你的，我不是说了会保护你，还给你施了幻身咒吗？” 一边说着，沃恩一边探头看向礼堂。 那边闪烁的灯光照射过来，照进他眼中，映射得他眼眸明暗不定。 虽然从来没有刻意改变。 但沃恩知道，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哈利命运的扰动。 如今霍格沃茨发生的一切，与他曾经看过的小说有了不少不同，当然沃恩也清楚，有些事很容易被影响，但有些事，是注定会发生的。 比如，伏地魔想偷魔法石！ 只要魔法石还在霍格沃茨，只要伏地魔还需要它，万圣节前夜事件就几乎不会改变。 因为在万圣节闹出乱子，是最好的时机，只有这时小巫师们才都聚在一起，管理很方便，邓布利多和教授们才会放心离开，专心应对突发事件。 奇洛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的。 果然，一切如沃恩所料，巨怪还是被奇洛放进了霍格沃茨。 现在，就看他有没有胆子去四楼…… 又等了一会儿，沃恩终于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从礼堂出来，正是之前装昏的奇洛——那个大头巾太好辨认了。 他四下张望片刻，确定教授们都离开了，便匆匆往楼上走去。 沃恩轻吐口气，他之所以要确定这一点，一方面是想尝试着，看有没有机会接触到魔法石，另一方面，也是想确定一下。 没有弄到独角兽血液，插座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见到奇洛身影从楼梯消失，沃恩正准备跟罗恩说什么，就听到身旁罗恩哆哆嗦嗦，恐惧的低叫： “那样的家伙，你，你怎么保护我？” 沃恩回头，他已经看到了，前方走廊拐角，一个至少12英尺高，浑身皮肤暗淡无光，像是岩石一样灰乎乎的巨大家伙，提着木棒走了出来。 那个庞然大物有着雄壮的身体，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即使小小脑袋顶在肩膀上显得很滑稽。 但不妨碍它巨大的体型让人产生强烈的压迫感！ 妈妈……我可能真的要死了吧…… 罗恩在心里开始哭泣，他就知道，沃恩每次露出那样笑容的时候，就不会有什么好事，他当时真不应该怀着侥幸心理，答应沃恩。 唯一庆幸的是，至少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已经把遗言告诉了哈利！ “……运气不太好啊。” 听到身边空气中牙齿打颤的声音越发响亮，甚至吸引到了那只巨怪的注意，沃恩叹口气： “唉，说真的罗纳德，以后你还是别叫我哥哥了。” 他缓缓抽出魔杖，对面那只巨怪已经发现了他，它兴奋喘息着，快步往这边走过来。 说是走，但以巨怪的体型和步幅，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它就已经来到近前。 硕大的木棒高高举起。 罗恩几乎忍不住尖叫。 然后他看到，沃恩抬起魔杖，那张他往日畏惧的脸没有丝毫迟疑或者怯懦： “粉身碎骨！” 砰！ 掀起剧烈破空声的木棒，在强力咒语下粉碎，接着便是连续两发咒语。 “四分五裂！” “四分五裂！” 魔咒的光芒闪电般划过黑暗。 重重撞在巨怪身上，炸出大片的灰尘与碎片，被扰乱的气流摇曳着墙壁上的烛火。 憨傻的巨怪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它张大嘴巴想要惨叫，想要怒吼。 但在他张开嘴的瞬间，罗恩听到沃恩已经快速念出咒： “霹雳爆炸！” 某种隐秘无形的力量喷射而出，空气都仿佛冷了一瞬！ 下一刻…… 罗恩就看到，那只巨怪的牙齿和舌头忽然爆炸。 软烂肉糜形成的刹那，又是一发相同的魔咒击入，脆弱的口腔骨骼再也承受不住。 噗—— 一声闷响，巨怪的上颚连同脑袋飞了起来，腥臭的血液喷涌而出。 咚！ 巨怪脑袋落地，骨碌碌滚了过来。 那双迷茫的小眼睛眨了几眨，才仿佛明白自己的结局，瞳孔放大，神采消失。 咕咚！ 罗恩喉咙滚动着，忍不住夹紧裤裆。 短短几秒时间里，人生的起起落落实在太刺激了，他现在脑袋一片空白。 解决一只巨怪，对沃恩来说并非多困难的事。 这种蠢笨生物除了皮肤对魔咒的抗性比较强，其他一无是处。 如果不是为了尽快、动静尽量小的解决掉，沃恩有很多种方法玩弄它。 挥动魔杖，替罗恩解除幻身咒，咒语解除的瞬间，罗恩就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沃恩看向他：“吓尿裤子没？” 事关尊严，罗恩总算在点头之前反应过来。 结结巴巴涨红了脸，努力挺起胸膛：“没，没有！” 沃恩懒得搭理，拔下一根头发，低声念了一段咒语，那根头发顿时燃烧起来。 他将燃烧后的灰烬拍在罗恩脖子上，叮嘱道：“这个魔法可以存在1个小时，去帮我守着地下室出口，如果教授们出来了，低声念我的名字，我就会知道。” 罗恩刚挺起的胸膛，又塌了下去，眼巴巴望着沃恩：“你要去哪？” 沃恩才不管他同不同意，在罗恩的痛呼中，又拔下罗恩一根头发。 同样操作，将燃烧后的灰烬拍在自己咽喉。 继续说道：“如果教授们没出来，你听到我念你名字，就赶紧下去找邓布利多，知道了吗？” 见沃恩不理会自己的询问，知道自己无法拒绝的罗恩，只能点头答应。 安排好一切，沃恩摸了摸裤兜，才沿着奇洛刚刚离开的路线，往楼上跟去。 其实安排罗恩蹲守，是他习惯性的谨慎，并没指望有什么作用。 他敢跟踪奇洛，或者说伏地魔的依仗，正放在裤兜里呢！ 第四十七章 黑袍人 又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 系统面板悄然在自己眼前弹出，又很快隐没，却足够他注意到其中信息揭示的变化。 【幻身咒熟练度提升】 【幻身咒LV1（1/4）】 入学两个月，沃恩从未懈怠过练习魔咒。 当然，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魔药方面。 所以这两个月主要针对有限的几个魔咒进行突击掌握。 其中基础魔咒铁甲咒升到LV4(0/16)，缴械咒升到LV3(2/8)，一个月前从斯内普那里学到的高深魔咒，则重点攻克粉碎咒、幻身咒和神锋无影。 大概一周前，三者就陆续升到LV1，算是成功入门，能够比较顺畅的使用。 之后沃恩便没再过多练习。 只每天维持一定的训练量，因为再想提升熟练度，就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特别是神锋无影。 虽然是斯内普上学期间开发出的黑魔法，却是一个相当复杂艰深的魔咒。 沃恩怀疑斯内普当时利用了一些家传的黑魔法知识。 相比之下，幻身咒就简单很多了，毕竟是常规魔咒，以沃恩的魔咒天赋，足够支持他很快将其掌控。 一边感受着自己施放幻身咒时微妙的变化，沃恩尽量放轻脚步，在楼梯和走廊间穿行。 这会儿的霍格沃茨，空荡而寂寥，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纵横交错的幽深走廊放大。 沃恩将魔杖轻轻点在耳边，使自己的耳朵能够接收更多音源。 这是两个月来，他经常泡在图书馆的收获——那里说不定哪本书籍里，就隐藏着一个看起来冷门的小咒语。 它们通常威力不强，有些更像是恶作剧。 比如沃恩之前给自己和罗恩施的传音咒，还有现在用的扩耳咒，它们记录在一张发黄的羊皮纸上，那羊皮纸的抬头写着： 10种考试作弊咒语。 羊皮纸下面还有一行花体字批语：感谢麦克拉根先生的辛苦整理，我会吩咐麦格女士把它们列入反作弊咒语名单，您忠实的，变形课教授阿不思·邓布利多。 可怜的麦克拉根先生，一边为几十年前的前辈默哀，沃恩一边为前辈遗产找到新的用途，他侧耳倾听着，很快捕捉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它穿过头顶，直上三楼，然后四楼。 沃恩加快了脚步，但当他走上三楼的时候，突然错愕停下—— 他听到了新的声音，两个牙齿打颤，压低到极点的微弱声音，躲在四楼的魔咒课教室，与奇洛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擦肩而过。 “哈利……你怎么了……” “痛……头好痛……” 是哈利和赫敏！ 时间推移到5分钟前，哈利和赫敏准备去找不知道巨怪消息的沃恩和罗恩。 最开始还算顺利，他们成功瞒过珀西，也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成功脱离队伍。 但很快两人就迷茫了，没有人知道沃恩把罗恩带去了哪儿，两人漫无目的的从二楼找到三楼，一时的冲动消耗殆尽后，恢复理智的赫敏，开始劝说哈利回去。 “把事情告诉珀西，让珀西找教授们帮忙吧，至少比我们这样乱转要好。”她蹲在四楼楼梯口，低声对哈利说。 哈利有些迟疑，他当然知道赫敏说的是对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脑子很乱，他的思维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再上一层！ 再上一层！ 去四楼看看！ 那些想法来得很古怪，是突然冒出来的。 仿佛来自意识深处，有个念头告诉他，去四楼一定有收获。 他甚至有种激动、期待，目标即将成功的喜悦。 那情绪是如此强烈，他几乎无法抵抗！ “再上一层吧！”哈利劝道，“看看四楼，没有的话，我们再去找教授们。” 赫敏无奈，只得答应他。 让哈利失望的是，到了四楼，两人找了一会儿还是一无所获，就在他强忍着脑子里越来越强烈的念头，准备和赫敏回去的时候。 楼梯那边有一串脚步声靠近！ 昏暗中，两人对视一眼，无论来的人是珀西还是教授，他们都不能让人看到，否则格兰芬多又要丢分了。 赫敏注意到魔咒课教室，立刻拉着哈利躲了进去。 两人缩在门后，透过微微打开的门缝。 看到昏暗走廊里，一个将长袍罩在头上的模糊影子，快步走了过去。 那是谁？ 虽然暗淡的光线和狭窄的视野，让他们很难分辨。 但在学生们都已经回到了各自学院的寝室，教授们也在地下室寻找巨怪的现在。 会有谁到四楼来呢？来干什么？ 哈利想到了四楼走廊尽头，那个有着三头犬路威和活板门，很可能藏着魔法石的房间。 他看了赫敏一眼，赫敏似乎也想到了，她震惊地捂住嘴巴。 哈利想要看清楚那个人是谁。 他无视了赫敏不断摇头的动作，轻轻推开门，探出头。 罩着长袍的黑色人影，已经走到走廊中段，哈利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但就在那人背影映入眼帘的刹那，哈利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剧痛，从额头的伤疤扩散开，迅速蔓延到整个脑袋。 那疼痛是如此强烈、灼热、尖锐，仿佛有人用一把烧红的斧头劈进了他脑袋里。 哈利抽搐倒地。 视野里一切都因为痛苦，化为模糊的光晕，他听到赫敏担心的低叫： “哈利，哈利，你怎么了？” “痛，我的头好痛……” 哈利勉强压抑住怒吼的冲动，呻吟着，他感觉到赫敏在拉扯拖拽自己，似乎担心被那个人影发现。 但一切都晚了，朦胧的视野中，他看到，那个模糊的黑袍人影停下。 或许是疼痛导致的泪水，哈利视野中的一切都在扭曲、拉长，那是仿佛恐怖片一样的画面，所有的光与黑暗，都在那黑袍人的背影周围扭动，狂舞。 嘶—— 嘶—— 哈利听到黑袍人发出沙哑难听的，仿佛毒蛇一样的声音。 然后，黑袍人回过头，扭曲的光影霎时间消失。 哈利剧烈喘息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头不再痛了，但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完结，他看到，黑袍人仓促甩动魔杖。 “昏昏倒……” 但就在它最终施放出的前一秒，哈利看到一个人出现在身边，听到一个清朗稚嫩的声音高喊： “除你武器！” 是沃恩！ 耀眼的红光从空气中喷射而出。 凶猛撞向黑袍人，逼得他不得不收回魔杖，在身前划过。 “盔甲护身！” 红光撞在黑袍人身前，被一道半透明护罩拦截，但魔咒中蕴涵的力量，显然超出黑袍人预料，它激荡颤抖，忽明忽暗！ 第四十八章 凤凰 下一瞬，沃恩又是一发“除你武器”。 黑袍人的铁甲咒顿时崩灭了，但这短暂的时间，已经足够黑袍人酝酿反击，铁甲咒崩灭的刹那，他的魔杖也射出红光。 但让他意外的是，红光直接在沃恩身前碎成点点火星，一道看起来比他还要纯熟的铁甲咒，拦住了他的攻击。 “除你武器！” “除你武器！” 在4级铁甲咒保护下，沃恩连绵不断地释放出魔咒，道道红光划破黑暗的走廊，一时间逼得黑袍人手忙脚乱。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有多震惊。 因为沃恩纯熟的魔咒，也因为沃恩几乎与成年巫师相当的，充沛的魔力。 被连续几道“除你武器”逼得狼狈不堪的黑袍人，发出一声刻意扭曲的、尖锐的叫声：“对不起，主人，帮帮我！” 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之前消失的，隐约而低哑的嘶嘶声，又在走廊中响了起来。 另一种奇怪的魔力在黑袍人身上苏醒。 它是如此清晰，只是涟漪一般的波动扩散开，就让墙壁上微弱的魔法火焰，忽然浮上苍白。 仿佛一切事物都在褪色。 黑袍人在惨叫，在哀嚎，似乎谁在折磨他，也在——控制他！ 哈利再次发出痛苦的嘶鸣。 片刻前的恐怖场景又出现了，这一次更强烈，哈利眼中只剩扭曲的光晕轮廓。 他看到那个恐怖身影，抬起魔杖！ 沃恩脸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 “……伏地魔……” 如果不是哈利和赫敏，他现在根本不会跟对方照面，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习惯性的谨慎！ 他从未畏惧过谁！ 各种繁杂的念头，一瞬间划过脑海，沃恩迎着那变得极为恐怖的“黑袍人”，用出所有恶毒的思想，喊出那句咒语： “神锋无影！” 没有光，没有破空的声响，悄无声息又阴毒无比的魔咒，在空中划过涟漪。 躺在地上的哈利朦胧的视野中，一切都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他看到沃恩放出那个没听过的魔咒，魔咒拖拽着空气的涟漪，锋锐地洞穿了“黑袍人”的铁甲咒，末入肩头。 他看到“黑袍人”嘶声大吼，杖尖亮起前所未见的绿光： “阿瓦达——” 更看到沃恩之前放出魔咒后，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红的羽毛，在那“黑袍人”咒语未完成的前一刻，将羽毛抛到空中。 挥杖点燃！ “——肯达瓦！” 绿光与火焰同时盛放，相撞！ 感应到有人在霍格沃茨召唤自己的福克斯，幻影移形来的瞬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片惨绿的光芒铺满自己眼前。 世界上最惨的事，恐怕也就这样了吧？ 认出那绿光的福克斯，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这个疑问。 然后它“嘎——”的一声，浑身羽毛爆散。 一屁股落在地上，变成了光秃秃的小鸡仔…… 同一时间，另一股庞大的魔力也正从下方迅速逼近！ 邓布利多！ “黑袍人”同样感应到了，他发出截然不同的，既恐惧又愤怒的嘶吼，但还是果断捂着肩膀化成一股黑烟，仓惶逃走。 直到这时，早在点燃凤凰羽毛的那一刻，就已经抱住赫敏和哈利扑进魔咒课教室的沃恩，才算松了口气。 感谢自己的谨慎，上来前通知了罗恩。 感谢福克斯！ 直到此刻，沃恩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了，攥着魔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不同于之前轻松虐杀巨怪的经历，这算是他第一次与巫师战斗。 对手还是大名鼎鼎的黑魔王……伏地魔！ 虽然只是战损版…… 他下意识忽略了奇洛，那家伙一无是处。 坐在地上剧烈喘息几下，沃恩看了看还瘫软着的哈利，脸色苍白，眼睛却亮晶晶的赫敏，没有心情责怪他们。 教授们会代劳的。 他看向门外走廊，还光秃秃坐在地上的福克斯，它两眼痴呆，似乎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厄运中。 沃恩爬过去把它托在手里，感激道：“谢谢你福克斯，我就知道你会来。” 福克斯终于回过神，它难以置信地瞪着沃恩，短短的粉嫩的喙颤抖着。 如果它会说人话，恐怕早就臭骂出声了。 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吗？自己为什么那么贱，感应到有人召唤，就赶紧来了？它突然很想时光倒流，回到沃恩捡起它羽毛的那天，那天它高傲的站在鹰架上，看着沃恩把自己脱落的毛当宝贝，暗暗嘲笑这个贫穷弱小的小巫师。 如果能回到那天，它一定要给自己一脚，然后坐在沃恩头顶疯狂啄他！ 这时，一团白色的雾气飞了上来，转瞬收拢聚合，邓布利多落地，匆匆走到沃恩面前。 老头神色匆匆，他湛蓝的眼睛快速打量了一下沃恩，晕晕乎乎的哈利，还有赫敏，发现三人都没事。 又看一眼被飞射的魔咒劈得一片狼藉的走廊，微微松口气。 然后，他看到了沃恩掌心，已经涅槃的福克斯…… 邓布利多嘴唇哆嗦了几下。 …… “我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你们这样莽撞的孩子？两个人不参加晚宴，偷偷溜出去玩，遇到巨怪，两个人发现朋友不见了，不告诉级长，也不找教授，而是自己去找。” “你们……” 校长办公室，麦格教授攥着胸口，用力大口呼吸，以平复激动的情绪。 沃恩、罗恩、哈利和赫敏，乖乖站在她身前，已经被她训斥了十多分钟，但让麦格教授生气的是，四人没有一个表现出愧疚悔悟。 沃恩左顾右盼，罗恩红光满面，哈利神情痴呆恍惚，只偶尔看看沃恩，还有其他教授们，不知在想些什么，连一向乖巧遵守纪律的赫敏，也罕见的走神。 同样走神的还有斯内普，他无神的双眼盯着沃恩，没人能猜透他的想法。 直到邓布利多叫他的名字：“西弗勒斯，你和菲利乌斯把巨怪的尸体收拾一下，我们亲爱的沃恩炸掉了它的脑袋，血流的到处都是，场面非常惨烈。” 弗立维教授点点头，带着默不吭声的斯内普离开办公室。 邓布利多又向麦格教授吩咐道：“米勒娃，请你把哈利、韦斯莱先生和格兰杰小姐带去庞弗雷夫人那里检查一下……啊，对了，还有躺在礼堂的奇洛教授。” 余怒未消的麦格教授终于停下训斥，就在她喊几人离开的时候，又听到邓布利多说：“沃恩，你留下。” 麦格教授欲言又止。 她与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对视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罗恩拽着浑浑噩噩的哈利，昂首挺胸跟在麦格教授身后，赫敏担忧地看着沃恩，沃恩冲她点点头，她才依依不舍跟着离开。 第四十九章 你知道多少？ 随着所有人离开，办公室那扇栎木门关上，邓布利多拍拍手，无杖无声的魔咒扩散开，周围本来议论纷纷的画像们，忽然陷入沉寂。 它们闭上眼睛，也停止了动作，像是被突然抽走了魔力！ 沃恩看着邓布利多，邓布利多也看着他。 等了片刻，邓布利多微笑开口：“沃恩，不得不说，你的实力让我非常意外，我……” 沃恩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我以为，你留下我，是准备跟我解释一下。” 邓布利多沉默。 “解释一下，为什么把魔法石放在霍格沃茨？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偷魔法石？为什么把它儿戏地藏在四楼？还有，为什么……” 沃恩盯着邓布利多，气势逼人：“……你请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对自己的学生念索命咒？为什么你清理了四楼的战斗痕迹，还叮嘱我们不要让麦格教授知道？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阿不思？” 对沃恩来说，最后和伏地魔的战斗是一场意外。 原本他只是打算跟在奇洛身后，看那个蹩脚的家伙，能不能通过三头犬路威，能不能找到魔法石。 因为他之前在邓布利多办公室，看到了厄里斯魔镜。 现在魔法石还没被邓布利多放进镜子里，一旦放进镜子，他就很难再接触到了。 哪怕明白邓布利多可能把魔法石藏在别的地方，但有奇洛和伏地魔领头，他也不介意偷偷去确定一下。 只是发生了意外…… 沃恩没想到，自己和罗恩离开，会让哈利跟赫敏擅自决定去找他们。 当然，那其实只是一个小疏忽。 本来他没有多想，直到来校长办公室路上，他负责搀扶哈利，哈利低声对他说的话： “沃恩，我……我好像能听到那个黑袍人的想法……虽然断断续续，但你伤到他的时候，他的愤怒、仇恨，我全都知道……还有，我和赫敏去四楼，应该也是被他影响……” 哈利想问沃恩，他是不是中了什么黑魔法。 他没有注意到沃恩古怪的脸色。 引发意外的并非哈利和赫敏擅自行动，而是因为，哈利接收到了伏地魔的想法？ 这本来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但问题是，一个月前，沃恩亲自测试过，哈利与魂器之间的感应并没有建立！ 原著中，是随着伏地魔复活，其他魂器逐渐消亡，双方的联系才越来越紧密。 他很好奇，究竟为什么会突然产生变化？ 沃恩想到了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力量——命运！ 他对这个世界最无法理解，最敬畏，也最想得到的力量。 这次突然的意外，让沃恩觉得，自己以前决定徘徊在救世主和黑魔王命运漩涡外围，默默观察的想法，需要做出一些改变了。 所以此刻，他面对邓布利多，决定先发制人。 这一连串的质问，让邓布利多很惊讶，他那双湛蓝的眼睛越发明亮，“你发现了他的身份？你看到他了？哈利有看到吗？” 大脑封闭术持续运转，沃恩直视着邓布利多的眼睛，冷淡地扯了扯嘴角：“没有，但那么恶心的大蒜味道，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说完，他又做出狐疑的样子：“你提到哈利？这一切和哈利有关？” 邓布利多默然。 他的摄神取念没有看到任何异常，他只看到一个小巫师内心的愤怒和疑窦。 还有对真相的渴望。 如果面前是个成年人，他还可以威慑。 如果面前是罗恩那种傻小子（罗恩：？），他也可以装疯卖傻。 但和沃恩的几次相处，让邓布利多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思考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沃恩，我可以告诉你，但我希望你能够保密。” “你放心，我守口如瓶！” 沃恩木着脸，那些秘密他都保密11年了，谁见他说出去过？ …… 斯内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 他的脑袋很乱。 过去的记忆像是跗骨之蛆又缠绕了上来。 办公室里往常能够让他迷醉的药材的芬芳，今天却总也无法安定他的心神，一副副画面在眼前闪过。 有许多许多年前，他和一个绿眼睛的女孩，躺在池塘边。 柳叶像是飞鸟一样在他们身边盘旋。 也有10年前，同样绿眼睛的女人，无力地躺在波特家的废墟里，他抱着她冰凉的身体痛哭…… 他以为那就是结束，虽然邓布利多总是说，杀害她的那个人没有死，但他也总是以为，那只是邓布利多的说辞，一个老糊涂的被害妄想症。 但是今天，他感应到了……自己曾经主人那邪恶、肮脏的魔力！ “轰！” 失神的他，不知投入了什么材料，身前的坩埚燃起了火，一锅生死水就这样报废掉了。 斯内普却只是愣愣看着，直到一只蓝色半透明的凤凰，从窗户穿进来，落到他肩膀上，对他耳语。 听到守护神传递的话，斯内普内心的哀伤和惶恐顿时消散，愤怒涌上心头，他匆匆赶到校长办公室，推开门就用冰冷且嘲讽的声音质问： “邓布利多，伟大的白巫师，你害我一个还不够，还要拖沃恩一起下水吗？你又有了什么新的招数？准备为我们的救世主培养一个更有用的跟班？还是再培养一个双面间谍？” 办公室里，那些画像依然闭眼沉默，整个室内显得一片死寂。 邓布利多站在冥想盆前，似乎正在出神，听到斯内普的质问，他回过神，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西弗勒斯，你和他相处的比我久，你应该知道，他有多聪明。” 斯内普嗤笑：“所以，你就把你的计划告诉他？是不是还顺便用罗恩·韦斯莱和哈利的友谊，让他帮你一起培养救世主？呵，这么多年了，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但他这番话，却让邓布利多的表情越发无奈。 邓布利多思索说道：“不，是他主动提出会帮我培养哈利……” 斯内普：“……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说，这是一场交易……” 第五十章 邓布利多之疑 “交易？” 斯内普微微皱眉。 “是的，交易。”邓布利多凝视着冥想盆，盆里浅浅的，清澈的水倒映着他明亮的眼睛：“他帮我培养哈利，力所能及的提供帮助，并对抗伏地魔……” “伏……”斯内普脸颊抖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似乎知道他内心的震动，邓布利多喃喃道：“是啊，就像我以前说的，西弗勒斯，汤姆没有死！” 说着，他向斯内普招招手：“来，陪我一起看看，沃恩提供了他在四楼走廊战斗的记忆……对了，走廊已经被我复原，但可能还有没注意到的地方，明天你再去查看一遍。” 斯内普没有说话，默默走到冥想盆前，解除大脑封闭术。 随着邓布利多挥了下魔杖，他的思维忽然向盆中坠落，无数墨汁一般的痕迹随之垂下，化为烟雾。 转瞬之间，一条走廊在眼前构建出来。 捂着头痛苦惨叫的哈利，害怕哭泣着却依然挡在哈利身前的赫敏，高声念出“神锋无影”的沃恩。 还有，走廊中段，整个记忆的中心，那个黑暗、扭曲、罪恶的黑袍人影，以及他魔杖盛放的绿光！ 啪！ 身边的邓布利多拍了拍手，这些记忆中的人像是被琥珀包裹的虫子，陡然凝固，画面定格！ 那放出索命咒的黑袍人，定格的画面中，能隐约看到他的长相。 奎里纳斯·奇洛！ 但无论邓布利多还是斯内普，望向他的视线，都没有关注那张脸，而是仿佛穿透那张脸，在看他的体内、他的背后！ 冥想盆还原的记忆带着朦胧的光晕，那光让斯内普似乎有些不适应。 他目光游离着，瞳孔颤抖。 “你看到了，西弗勒斯，汤姆又回来了……虽然现在的他只是一条残魂，像只寄生虫一样寄生在一个怯懦的灵魂上。”邓布利多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但他确实没有死，并且正在为复活做着准备。” 仿佛很久远的，对这位曾经主人的恐惧记忆，冲击着斯内普的大脑。 即使之前感应到对方的魔力波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站到它面前——哪怕仅仅是个记忆体，斯内普仍然发现自己嗓子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无数情绪沸腾着，有崇拜，有恐惧，更多的是痛恨！ 直到邓布利多再次拍拍手，定格的画面恢复运动，看到沃恩那发“神锋无影”击穿铁甲咒，伤到伏地魔。 邓布利多的语气重新变得欢快：“不得不说，西弗勒斯，你开发出了一个很强力的魔咒，也教出了一个很厉害的学生——能让汤姆受伤的人可不多。” 斯内普木着脸，“……伤的是奇洛，不是他，但他现在一定恨透了沃恩。” 邓布利多知道斯内普口中的“他”，说的是谁，微笑道：“至少在他真正复活前，沃恩很安全，而且我们都知道，他最恨的永远是哈利。” 短暂的记忆很快完结，思维重新回归。 但斯内普的表情没有好到哪儿去，他板着脸，依旧是那副嘲讽的语气：“是啊，一个杀掉他的救世主，一个莫名其妙阻挡他抢夺魔法石，还伤到他，带给他屈辱的小巫师……真是绝妙的组合，等上几年，等他复活后，他也许可以原谅其他人，但绝对原谅不了这两个家伙。” “真是对抗他的完美人选！” 邓布利多默默倾听，等他说完，才无奈叹息：“你怀疑是我安排的？” 斯内普发出不明意义的轻笑：“我可没说。” 但那表情已经足够说明他的质疑。 邓布利多知道斯内普一直对自己有成见，因为自己胁迫他的手段，也确实比较卑劣。 利用他仅存的爱与善良，逼迫他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 虽然在邓布利多看来，这件事并没有对错——曾经是食死徒的斯内普，不知为黑魔王做过多少罪恶的事，自己现在逼迫他，只是让他赎罪。 但今天不是吵架的时候，邓布利多叹口气：“今天发生的一切，除了奇洛把巨怪带进霍格沃茨，其他都是意外……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命运，汤姆和哈利的命运。” “这种无法看见的力量，影响着世间万物，万物的命运交错成一张巨大的网，但有些时候，会诞生一些独特的命运个体。” “汤姆和哈利的命运就是如此，它们彼此纠缠，一旦开始接近，就会像落入网中的铁球，滚到哪里，哪里的网就会随着它们下陷、坍塌，许多人的命运不由自主被它们裹挟，直到其中一方死亡，这个大铁球才会崩解。” “今天的事，就是汤姆和哈利的命运在扰动。” 命运…… 听着邓布利多的比喻，斯内普无法置评，因为他从未见过命运，但却知道它确实存在。 否则魔法界也不会有预言和占卜。 甚至，他知道邓布利多曾经也当过“铁球”。 但他不想进行这个无法理解的，神神叨叨的话题，沉默了下，他开口问道： “既然是交易，沃恩帮你培养哈利，你又要付出什么？” 沉思于“命运”的邓布利多，闻言回神，语气再次欢快起来：“啊，提起这个，我不得不说，沃恩对名利的渴求让我惊叹，他要求我想办法提升他的名气！” 斯内普：“？” 邓布利多苦恼地摸摸胡子：“他提了一大堆条款，比如不允许我偏心格兰芬多大肆加分；比如他做了什么有成就的事，我要帮他宣传；魔药方面如果取得成就，我要亲自为他提名梅林爵士团荣誉……” 听着邓布利多絮絮叨叨的抱怨，斯内普忽然想笑。 沃恩提出的第一条，就破坏了邓布利多的打算——这个老头子之前就计划期末为哈利加分，以确立哈利在格兰芬多的领导地位。 但让斯内普疑惑的是，邓布利多似乎答应了沃恩的条件。 为什么？ 沃恩说了什么，让这个老头放弃了对救世主的偏心？一直到离开，斯内普都没能想到答案。 望着斯内普背影远去，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敛去，他望着冥想盆，重新切换了另一段记忆—— 他和沃恩观看四楼走廊战斗记忆时的对话。 “阿不思，你有没有想过，伏地魔为什么没有死？” “哦，我一直都在寻找答案，你有什么想法，沃恩？” 当时他是笑着问出那句话的，并没有想过能得到什么答案。 然后，他的微笑就在沃恩的话中僵硬： “魂器！” 画面定格。 邓布利多在这记忆构建的虚幻走廊中徘徊踱步。 他看着自己当时错愕的表情，看着沃恩说出那个单词时，望向哈利的眼神。 种种无法言说的思绪浮上心头。 踌躇、迟疑、恐惧……还有悲伤…… 第五十一章 罗恩的高光时刻 “巨怪被杀死了！” 当天夜晚，这个消息就传遍了霍格沃茨！ 到第二天，许多往日爱赖床的小巫师，脸都来不及洗，顶着还没彻底清醒的睡意，就跟着大家往庭院跑。 进入11月的霍格沃茨，霜结满地。 脚踩在上面喀嚓喀嚓的响，寒风更是仿佛能吹进骨头里。 但这却无法阻拦大家的热情。 一具没了脑袋的巨怪尸体，披着冰霜就那样躺在庭院，周围围满了小巫师，费尔奇把一块牌子钉在巨怪尸体前，上面简单讲述了昨晚的经过。 “……沃恩·韦斯莱先生和罗恩·韦斯莱先生因中途离开晚宴，违反校规各扣10分，但在遭遇巨怪后，两位先生勇敢无畏，沉着机敏，最终，沃恩·韦斯莱先生凭借高超的魔咒技巧，在罗恩·韦斯莱先生帮助下击杀巨怪，因此，斯莱特林加30分，格兰芬多加20分！” 这干巴巴的奖励和惩罚，显然无法满足小巫师们的好奇心。 但不用担心，今天是万圣节，没有课，有足够的时间打听。 爱热闹的格兰芬多从昨晚就开始筹备，今天在塔楼里举办了一场庆祝“早宴”，兴奋的双胞胎把请柬发给了每个学院。 见到每个人他们都在欢呼： “杀死巨怪的是我们的弟弟！” 其他学院的小巫师们赶到塔楼的时候，韦斯莱家的兄长珀西，戴着他闪闪发亮的级长徽章，满面春风迎接大家。 “谢谢前来我弟弟们的庆祝宴会。” “是的，是的，沃恩和罗恩都是好样的，就像我，我们都是韦斯莱家的骄傲。” 格兰芬多的小礼堂被很有效率的清扫干净，长桌拼凑在一起，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们大显身手，制作出美味的食物。 其中一个长桌围满了人，大家手里拿着馅饼、面包，听昨晚的“主角”之一，罗恩·韦斯莱绘声绘色地讲述完整过程。 “……它至少有20英尺……别打岔，我当然知道巨怪只有12英尺，那只是视觉上形容，我是说，当你看到那么大一个怪物的时候，对它的身高很容易判断错误……” 罗恩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兴奋的眼睛都闪闪发亮： “……就像这样，‘粉身碎骨！’，沃恩一发粉碎咒炸掉巨怪的棒子，然后四分五裂，四分五裂，巨怪厚得像山一样的皮，被炸得到处都是，满天都是灰，巨怪痛的大叫，啊——” 小巫师们吓了一跳，很快又沉浸在惊险的故事之中。 高年级学生也听得如痴如醉，因为那些咒语都是他们学过的。 就是罗恩口述的咒语效果有点难以想象。 一个小巫师崇拜地望着罗恩，突然问道：“罗恩，你用了什么咒语呢？” “当然是很强大的咒语——”罗恩面不改色，随口胡诌一句“巨怪突然眼瞎”，以彰显自己的“作用”，然后再次切换到沃恩用爆炸咒。 在他嘴里，那一战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巨怪的攻击无比恐怖，沃恩费尽千辛万苦，才在他的帮助下，念出“强大的魔咒”把巨怪炸得血肉横飞，七零八落。 至于现在庭院里那个巨怪为什么那么完整？ 当然是教授们拼起来的！ 证据就是巨怪没有头。 因为“愤怒的沃恩把巨怪的脑袋炸成了碎片，到处都是，根本拼不起来”。 哈利和赫敏缩在角落，他们直到早晨，才从庞弗雷夫人那里回来，庞弗雷夫人给哈利灌了一大杯安神剂，以安抚他昨晚脑袋剧痛可能产生的后遗症。 哈利开始也听得津津有味，但赫敏跟他说：“罗恩在吹牛。” 哈利不同意，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自己，对赫敏小声说道： “你昨晚也看见了，沃恩和那个黑巫师对放魔咒有多厉害。” “就是因为沃恩很厉害。”赫敏说，“他杀巨怪根本不可能像罗恩说的那样，你来我往打得那么焦灼。” 哈利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没有听下去的兴趣了，他默默啃着面包，一手摸着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问道：“赫敏，你说……邓布利多为什么让我们隐瞒四楼发生的事？” 这个问题他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 其实他的疑惑很多。 比如，那个黑袍人是谁？自己看到他背影为什么会头痛？ 他被沃恩打的无法还手的时候，叫的“主人”又是谁？ 还有，自己为什么能感应到那个黑袍人的想法？ 他怀疑自己中了什么黑魔法。 但昨晚庞弗雷夫人将他全身上下，彻底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黑魔法的迹象。 庞弗雷夫人认为，他应该是太害怕，产生了幻觉。 哈利不知道她说的对不对。 听到哈利的疑问，赫敏放下书，想了想说：“邓布利多应该是担心事情闹大，他想暗中排查。” “为什么？” “很明显啊，哈利，如果是闯入的黑巫师，为了学生安全，邓布利多肯定会要求教授们对整个城堡进行搜查，除非，他怀疑黑巫师就是某个教授！” 哈利震惊。 那个黑袍人居然是某个教授？ 虽然这样判断不太好，但哈利仔细想了想，却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那么，到底是哪个教授呢？ 他脑中闪过一个个教授的名字，然后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斯内普！ 他跟赫敏说了，却听赫敏坚定道：“不可能！” “赫敏，你总是把老师想得像个圣人，斯内普可从来没给你好脸色看。” “但昨天晚上，斯内普是跟着邓布利多去了地下室的，他怎么会又跑到四楼？” “麦格教授送我们去找庞弗雷夫人的时候，说过地下室很复杂，他们肯定分散了，而且，斯内普是最后到校长办公室的。” “反正……反正不可能！” 赫敏抱起书，犹豫了下，还是恼火道： “你还记得昨天沃恩念的那个咒语吗？神锋无影。” 哈利当然记得，沃恩用它一下击穿黑袍人的铁甲咒，帅呆了。 赫敏说：“本来不应该说，但沃恩告诉过我，那是斯内普教给他的！” 说罢，她收拾好书包就要离开。 哈利连忙问：“你去哪儿？” “去看看沃恩，你们一个在吹牛，一个怀疑教授，都没想过去看看他！” 羞愧的哈利连忙抓起一块面包，跟了上去。 第五十二章 名望的反馈和守护神 早晨，沃恩睁开眼的时候，感觉胸膛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 他拉开被子，看到果果茶硕大的猫头枕在自己胸口，眼睛惬意的眯着，毛茸茸暖乎乎的。 “早上好啊，坏家伙，又跑我被窝里睡觉。” “喵呜！” 果果茶撒娇叫着，呼噜呼噜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和大猫咪玩耍一会儿，沃恩起床的时候，阳光已经撒入黑湖，他的寝室位置比较高，距离湖面大概只有十米左右。 可以看到一束束微弱的阳光，穿过湖面结出的冰层，在水下漾起片片朦胧。 昨天沃恩很晚才睡，倒不是和伏地魔交手过于刺激，导致失眠，而是他在回忆自己和伏地魔那短暂的交手，以判断插座侠现在状态如何。 最终的结论是，比他原本预料的更差。 “失去独角兽血液，伏地魔很可能依靠吸收奇洛的生命，维持自己的存在，所以昨天奇洛一求救，伏地魔就迫不及待出手。” “他在害怕……害怕失去最后忠诚于他的仆人，害怕他的复活计划破灭……” 虽然昨晚那个人影既扭曲又恐怖，魔力磅礴，索命咒也惊心动魄，但通过后来回忆，沃恩仍然看出了他的外强中干—— 伏地魔施索命咒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余力替换掉奇洛的铁甲咒，导致被沃恩一发神锋无影穿透。 到最后邓布利多即将赶来的时候，伏地魔简直一秒都不敢耽搁。 “曾经强大的，让无数人恐惧的黑魔王，现在居然落魄成这样……命运啊！” 暗暗感叹一声，沃恩洗漱好，没有离开浴室，而是直接呼唤系统面板。 今天是万圣节，11月1日，正是结算上个月名望点的时间。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444(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魔咒学7、黑魔法6、变形术8、魔药学10、草药学6、占卜学2 (满值为10)】 【魔咒：大脑封闭术LV5(MAX)……铁甲咒LV4(0/16)、缴械咒LV3(2/8)、粉碎咒LV1（0/4）、幻身咒LV1（1/4）、消失咒LV0（2/3）、守护神咒LV0（0/4）、神锋无影LV1（0/6）……】 【魔药：欢欣剂等】 【名望点：6点】 看到自己魔力刻度上的数字，沃恩撇嘴，有点不太吉利。 略过自身掌握的大量咒语和魔药，沃恩将注意力集中在名望点上。 “6点……上个月增加了1点？” 沃恩不清楚到底是哪方面导致的，不过很可能与魔药方面的名声无关，自从上学后，他已经两个月没有推出新魔药了，原本每半月一次熬制魔药贩卖的频率，也因学习不得不缩减，所幸产品减量不会影响他的名声传播。 “是因为我加入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还是因为昨晚击杀巨怪的事？或者两者都有？” 可惜，名望的计算方式没法量化，系统也不展示细节。 疑惑了下，沃恩就不再多思考，看着结算的点数，想了想，花费4点，直接将守护神咒拉到LV1(0/8)。 花费1点，将消失咒点到LV1（0/6）。 剩下1点没动，等下月结算再说。 这次之所以没把名望点投给斯卡平显形咒，是因为到了LV3，这个咒语需要32点才能点满。 6点投入进去杯水车薪，反正LV3的斯卡平显形咒已经够用了，之后研发魔药也会经常使用，大可以借此通过练习魔咒提升点数。 至于为什么点呼神护卫和消失咒…… 实在是这两条咒语太难了，之前一个多月，沃恩练习魔咒就曾在它们面前挫败。 守护神咒需要纯粹的、积极的情绪，需要回忆美好，沉浸在美好中。 它的要求看起来简单，想要做到其实很困难。 首先纯粹的情绪就是一道门槛，因为人是会产生杂念的，杂念会影响守护神的成型。 当然，这一点对沃恩来说不是什么障碍，他的自控能力足够强大，可以很轻易屏蔽杂念，使自己专注某一种情绪的调动。 当时让他挫败的是积极的情绪。 积极是个相当宽泛的概念，所以在魔法界，大部分人练习守护神咒都是用强烈的快乐情绪为养料。 问题就在这里。 沃恩是穿越者，前世他已经是个成年人，社会的大磨盘早就把他磨成一堆麻木的烂渣。 如果让他对房贷车贷和生活压力吐槽，他能吐槽两天两夜，但若是让他回忆曾经快乐的事……那他除了疲惫和叹息，实在无话可说。 并非没有快乐的事，而是成年人的压力削减了快乐，它们不足以让他召唤出守护神！ 所以这个咒语练习的效率很低，持续几天1点不涨，沃恩就暂时把它搁置了一旁。 看着升到1级的守护神咒，沃恩掏出魔杖，念道： “呼神护卫！” 再没有一个月前练习时的艰涩，随着咒语出口，许久以前遗落在记忆深处，被时间消磨了色彩的快乐回忆，一一涌现心头。 那些都是儿时的画面。 坐在父亲肩上，缩在妈妈怀里，与同学在夕阳下的狂奔，第一次向心爱的女孩告白…… 它们从记忆的深处翻涌上来，从昏黄变得清晰而鲜活。 被时间尘埃掩埋于其中的欢快、温馨、依恋、激情……也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似乎触动了什么，穿越后的今生从小到大的记忆，也仿佛风吹动的书页，将一幅幅画面从脑海里翻出来，亚瑟、莫丽、金妮……第一次去对角巷，第一次接触魔法，两世的第一只宠物…… 前世与今生在这一刻交相呼应。 这些记忆、情绪，与魔力纠缠着，流过身体，流过魔杖，最终在杖尖汇聚成虚幻的白色的光与雾。 光雾流淌、垂落、延展，然后猛地膨胀！ 白色的光绽放了—— 一声空灵的轻响从光中传出，光与雾翻滚着，下一刻，一只半透明、蓝白色的缅因猫，拖着长长的尾迹，在空中跳跃、转折。 最终落到地上。 喵—— 它仰望沃恩，发出轻轻的叫声，沃恩低头看着它，忽然觉得脸颊有些温凉。 他抬手摸了摸，指尖晶莹。 是眼泪…… 第五十三章 消失咒 有些时候，眼泪并非代表悲伤。 甚至在某些时刻，悲伤也可以是“积极”的情绪。 感受着内心翻涌的情感，沃恩一时无言。 听到传来其他猫咪的叫声，正在上厕所的果果茶慌忙跑出来。 看到慵懒盘卧在沃恩脚边的，那只银蓝色半透明的缅因猫，它登时气得毛都支了起来，伏低身体，发出威胁的“嘶哈”声。 “好了好了，果果茶，它是我的守护神，别吃醋了。”沃恩抱住它安抚一会儿，直到果果茶依然生气地挠了守护神两下，看到爪子直接从“缅因猫”身体穿过，果果茶才判断出这个东西是魔法。 威胁解除，重新找回自信的果果茶，不屑瞥了一眼那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傻子”，然后对着沃恩一阵喵呜喵呜乱蹭。 你吓到我了，一块小鱼干哄不好的那种！ 有果果茶打岔，沃恩倒是从之前那种浓烈的情感中脱离出来，成功凝聚出守护神带来的冲击，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 但也只有这一次，通过系统面板的加点，他已经成功唤醒自己早已遗忘的，对快乐的记忆，掌握了如何凝聚积极的情绪。 以后就不会这么失态了。 感受脚边那只与自己思维、精神，有着紧密联系的缅因猫，沃恩沉思。 魔法界普遍认为，一个人的守护神，通常会反映出内心最深处对“美好”这个概念的幻想和坚持，是杂乱人心中永远不变的净土，它是巫师情感和心灵的映射。 所以守护神的形象也是有寓意的，它代表着自我，和最真实的性格特点。 “所以，我的守护神为什么是只猫？因为猫代表着变化无常？还是像魔法界各种故事书里传说的那样，猫代指魔法的化身？” 联系到自己对魔法的执著，沃恩觉得，后一种猜测应该更接近一些。 至于为什么是缅因猫的形象…… 可能是自己对果果茶比较偏爱吧，毕竟两世人生就养过这一只宠物。 前世的一切已是无法挽回的过去，今生的爱因为成年人的思维，也比较含蓄克制。 惟有果果茶，既寄托了他对前世的思念，也真实存在于他身边。 而且守护神的具体形象，并非是不可改变的，斯内普就是个明显例子——当他彻底爱上莉莉·伊万斯，把她视为最重要的人的时候，他的守护神就变成了牝鹿。 否则，以沃恩对教授的了解，他的守护神大概率是条蛇！ 又细细感受一遍守护神咒的细节，沃恩解除咒语，银蓝色的缅因猫化作烟雾消散。 他的注意力转向另一个升到LV1的魔咒……消失咒！ 这个咒语是沃恩目前接触过的，最危险的咒语之一。 消失咒的作用，是把一个有生命或无生命的对象变消失。 不是隐身，不是传送到另一个空间，是真的消失不见。 沃恩第一次准备练习这个咒语那天，特意去请教麦格教授，麦格教授说：“它能让物体和生命化为虚无，化为万物最基本的状态，韦斯莱先生，我认为它不是你现在应该了解的。” 所谓虚无和万物的基本状态，用麻瓜的话来讲，就是把物体分解成微观粒子！ 这让沃恩立刻打消了尝试它的念头。 LV0的魔咒代表初学，这个阶段练习魔咒失效、失控都是很常见的事（这也是沃恩一直不敢练习厉火咒的原因）。 如果练习中，只是魔咒失效也就罢了，沃恩最担心的是魔咒失控。 普通小巫师魔力微弱，即便失控也难以造成严重后果，沃恩却不一样，以他现在几乎可以比拟成年巫师的魔力，消失咒这种可怕的魔咒一旦失控，后果非常严重。 虽然作为相对常规的咒语，消失咒也存在反咒，但失控的魔咒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 沃恩不喜欢那种无法掌控的局面。 “即便用系统面板加点解决了初学的危险性，这个魔咒依旧很难，它虽然是魔咒，却有很大一部分涉及到变形学的知识，所以它的特点也和变形术差不多，把死物变消失是最容易的，再往上就是有机物、简单生命、复杂生命、高等生命……” 挥舞魔杖，将一颗以前去黑湖玩，随手捡来的鹅卵石变消失，沃恩仔细体会着魔咒生效的整个过程。 “消失咒省略了变形术经常使用的，观察物质构造、投射在思维中的方法，而是利用魔力、情绪和咒语的神秘性，直接达成我要让这颗鹅卵石消失的结果——它拆解了物质基本结构，让鹅卵石失去宏观形态。” 但是…… 沃恩望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桌子，作为施咒者，他能模糊感应到，分解成微观状态的鹅卵石，其实并没有真正分解。 咒语剩余的力量还维持着它的“存在”，只要念出反咒，或者解除魔咒，它就会复原，从微观粒子重新变回鹅卵石！ 当然，因为只是咒语残余力量维持，这种状态并不稳定，很容易被魔力或者其他魔咒干扰。 到那时，鹅卵石就真的回不来了。 顺着那模糊的感应，沃恩解除魔咒，无声无息间，消失的鹅卵石再次出现。 “真是奇妙……” 沃恩眼中神采流转，他忽然很想找到一只活物，比如蛞蝓等无脊椎动物——LV1级的消失咒，只能作用在这种简单生命上面。 他想知道，假如把一个生命变消失，它会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魔法界将生命视为两位一体，分别是肉体和灵魂。 一个生命的肉体消失，是否可以暴露出它的灵魂？ 或者，灵魂也会随肉体的崩解分成无数份，亦或某种叠加态？ 种种思绪在脑海中翻腾，不过沃恩并没有立刻动手。 他对灵魂方面还没什么研究，缺乏观测和感知手段，就算找到一只蛞蝓或蜗牛，把它变消失了，他也什么都“看”不到。 倒是可以把这件事记下来，作为新魔药开发成功后的研究项目。 想到这，沃恩又有点苦恼：“针对灵魂的研究，在这个世界属于禁忌啊，三大不可饶恕咒，可不只是因为没有反咒才不可饶恕，还因为它们直接作用于灵魂……” 第五十四章 你的问题很严重啊，哈利 事实上，在汤姆·里德尔之前，霍格沃茨并不禁止黑魔法学习，也不反对灵魂研究。 记载着魂器制作方法的《尖端黑魔法揭秘》，那时常年放在禁书区，只要得到教授同意，任何人都可以借阅。 直到汤姆变成插座侠，为了找到他不死的秘密，邓布利多把汤姆曾经借阅过的书，特别是与黑魔法、灵魂有关的，全都拿了走。 沃恩捏了捏眉心，有点无语。 可恶的汤姆！ 沃恩之前去邓布利多办公室，没有看到过类似书籍，肯定是被那个老头藏了起来。 有汤姆的教训在前，沃恩觉得自己恐怕很难从邓布利多那里，把书借过来。 事实上，他现在和邓布利多的关系比较微妙，为了更深入地介入哈利和汤姆的命运，他向邓布利多透露了一些自己掌握的情报。 比如魂器和哈利的异常状态。 这些来自原著的情报，固然可以用其他借口进行包装，但知道魂器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老邓警惕的了。 现在的沃恩和邓布利多，还处于互相警惕互相试探的过程。 他们在某些事上愿意彼此信任，却又在另一些方面互相防备，沃恩不想邓布利多把自己当对抗伏地魔的工具人，邓布利多也害怕再培养出一个伏地魔。 “得想个办法一点点让老邓松口。” 沃恩思考着，哈利貌似是个不错的挡箭牌，只要能让老邓确定，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伏地魔…… 咦？ 沃恩忽然发现重点，说来说去，都是汤姆的错啊！ 万恶的汤姆！ “阿嚏！” 从格兰芬多塔楼出来，遇到奇洛教授的赫敏和哈利，刚跟教授打声招呼，就见他狠狠打个喷嚏，鼻涕都打了出来。 哈利忍着恶心，问道：“教授，您没事吧？” 奇洛教授脸色很差，他用一件皮草大氅把自己裹成一团。 耳朵里还冒着蒸汽，那是提神剂的副作用。 蒸汽让他那大头巾的大蒜味越发浓郁难闻。 “没没没事，波波波特先生……”他强颜欢笑，结结巴巴地说：“庞弗雷夫夫夫人，说，说我感……冒……啊！我去休息了，再再见！” 两人看着他不知为何，忽然疼得呻吟一声，然后仓惶迈着小碎步，贴墙蠕动离开。 赫敏怜悯地小声说道：“他一定是昨天被冻坏了，当时他晕倒在礼堂，直到最后校长才想起他。” 正说着，一个路过的小巫师见到奇洛，立刻冲他大喊：“奇洛教授，快看，有巨怪！” 周围其他小巫师哄笑。 自从奇洛昨天被巨怪吓晕，而巨怪又被沃恩杀死，就再也没有学生会给予这位教授一点尊重。 看着这一切，哈利叹口气：“如果我是他，我一定离霍格沃茨远远的，永远不再回来。” “你说，那个想抢魔法石的人，会不会是他？” “不可能。”哈利坚定说道，“你还不如怀疑高尔和克拉布，奇洛……他能干什么？” 这句话侮辱性极大，在三人组眼中，高尔和克拉布基本属于类人生物的下限，原则上不可能再低了。 赫敏忍不住瞪了哈利一眼。 两人一路鬼鬼祟祟，溜进位于地下的斯莱特林休息室，很快就在一面老旧的门扉上方，看见那行大名鼎鼎的字。 海景房！ “我们该怎么进去？没有口令啊！” 哈利有点紧张，这里可是邪恶的斯莱特林的地盘，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赫敏抱着书包，冷静说道：“等人来。” 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一个戴着蛇盾徽章的女生。 赫敏鼓起勇气拦住她：“我们是沃恩·韦斯莱的朋友，要去寝室看望他，你能帮我们开下门吗？” 那女生又高又壮，胳膊比哈利的腿都粗。 她有些凶狠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两人几眼，似乎认出了哈利，冲他咧嘴一笑：“跟着我。” 女生念出口令，打开门。 赫敏和哈利就看到公共休息室巨大的飘窗外，那阳光穿透冰层，在水底折射荡漾，水草在粼粼水波中摇摆，鱼群悠然穿行，如梦似幻。 两人一时间有点呆…… 难怪沃恩叫它海景房…… 公共休息室有不少人，马尔福也在，看到哈利进来，他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波特，你……” 话刚出口，他就听那女生指了指一旁的楼梯：“韦斯莱先生的寝室在那边，往上两层，出口第二间。” 马尔福赶紧坐回沙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哈利也假装没看到他，直到跟着赫敏上了楼，他才用力拍拍胸口：“吓死我了，马尔福和那么多斯莱特林在一起……” 赫敏白他一眼：“怕什么，你没注意吗，那个学姐说出沃恩名字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不敢动。” 哈利当然注意到了，而且很羡慕。 谁不想那么威风呢？ 按照那位好心的学姐指引，两人很顺利找到沃恩的寝室，赫敏刚敲门，门就打开了，一只可爱的大猫咪挂在门把手上，冲赫敏叫了一声。 赫敏喜笑颜开，慌忙抱住它：“哎呀，果果茶会开门了，真聪明！” 果果茶亲昵地蹭蹭她，又用尾巴扫一下哈利，勉强算是打招呼。 哈利却没有在意猫咪的区别对待，他一进门就看到沃恩坐在临窗的书桌前，用魔杖点在一块鹅卵石上，随着他轻声念着咒语，那块鹅卵石正在一点点消失。 仿佛有一块无形的橡皮擦，将它从眼前的世界擦除。 很快，鹅卵石彻底不见，沃恩才抬起头，看向赫敏和哈利：“你们怎么过来了？” “哦，我们想来看看你。” 赫敏说道，接着眼巴巴望着鹅卵石消失的位置，问道：“你把它隐身了吗？是什么魔法？” 魔法界让一件物品隐身，并不算太罕见的事，虽然一年级没学到，不过弗立维教授之前讲解魔咒的时候，曾举过幻身咒、消隐咒的例子。 沃恩没有回答。 只是看向若有所思的哈利，突然问道：“哈利，你觉得呢？” 哈利愣了愣，有些踌躇。 本来以他的学渣见识，应该无条件相信赫敏的话。 但他莫名就是觉得，沃恩刚刚用的咒语，其实很恐怖！ 那块鹅卵石不是隐身，而是真的消失。 他迟疑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赫敏顿时瞪圆眼睛，她早就把一年级全部的书都看完了，还找教授们咨询了一些参考书籍，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魔法（五年级才能学消失咒）。 然而不等她追问，就见沃恩叹了口气： “你的问题很严重啊，哈利。” 哈利：“？” 第五十五章 邓布利多，你也不想格林德……咳咳，哈利…… “你中了黑魔法，而且是一种相当厉害的魔咒，一个邪恶黑巫的思想正在影响你。” “你看，赫敏都不认识消失咒，你居然隐约知道，再想想昨晚，你不觉得可怕吗？” “可是庞弗雷夫人……” “别打岔，现在他还只能简单的影响你，但很快，你就再也分不清你脑子里冒出的想法，究竟是你自己的，还是那个黑巫师的？哈利，你也不想有一天，你被另一个人取代吧？” 哈利坐在床边，已经面色惨白，两眼痴呆。 难怪从昨晚他就辗转不安，一夜难眠！ 他仿佛看到内心深处，代表自己的小人瑟瑟发抖，一个邪恶的阴影伸出巨大的爪子，一把抓住他吃掉，然后，那长着血盆大口的脸渐渐变成他的样子。 哈利狠狠打个寒噤，绝望地望着沃恩，嘴唇苍白颤抖：“我，我要死了吗？” “死倒不至于，有魔法能救你。” 哈利顿时重燃希望，然后他就看见沃恩面露难色。 他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可惜我不会。”沃恩叹息，“那是两个记忆魔法，叫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其中大脑封闭术能救你，摄神取念是辅助学习大脑封闭术的魔法。” 大清早听到这样糟糕的消息，哈利已经被吓坏了，赶忙问道：“那，哪里能学到？” 一旁听得遍体发寒的赫敏，也期盼地看着沃恩。 沃恩故作沉思和为难，许久后，才说道：“邓布利多会这两个魔法，可我觉得他不会教给我们。” “为什么？” “因为它们是禁忌，哈利，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是不允许教给学生的。” 赫敏忍不住说道： “但那能救哈利的命，邓布利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哈利死吧？” 好姑娘，真会捧哏！ 沃恩严肃地点点头：“我也不信邓布利多会那么残忍。” “这样吧……”说着，他掏出笔和信纸：“哈利，你来给邓布利多写封信，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寄给他。” 哈利浑浑噩噩接过纸笔，按照沃恩的要求写了信，又浑浑噩噩跟着赫敏回格兰芬多，全程仿佛梦游。 中间赫敏跟他说了什么，他又做了什么，全都不记得了，再次清醒的时候，他人已经坐在餐厅长桌上，这让哈利脸色越发惨白——疑邻盗斧的心理下，他可不觉得那是自己受打击太严重，一直在走神。 而是觉得，沃恩说的果然没错，他越来越严重了！ 万圣节当天依然是相对隆重的宴会，往常午餐几乎看不到人的邓布利多，都出现在了教授席。 哈利忍不住频频把目光投向尊敬的校长，可惜校长没注意，他正在和斯内普说话。 “西弗勒斯，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一边用微笑掩饰内心的烦恼，邓布利多一边对斯内普说。 斯内普木着脸，根本不想说话，老邓每次找他都没好事。 但邓布利多思考了一整夜，显然不会放过他：“我想让你教哈利……” 这时，一只突然飞来的猫头鹰打断了他的话，猫头鹰把一封信丢到他面前。 然后飞到格兰芬多长桌，落到哈利身边，啄了啄他的手。 看着哈利一边慌忙喂猫头鹰，一边偷偷打量自己。 邓布利多微微皱眉，如果他没记错，那只猫头鹰好像是韦斯莱家的……不过还是先看看信的内容吧！ 他喝了口南瓜汁，抽出信纸。 一旁斯内普悄悄松口气，慢条斯理地拿起刀叉，终于能安心享用午餐了，他真怕听了邓布利多找他帮忙的事情后，会恶心得吃不下饭。 然后—— 噗！ 正读信的邓布利多不知看到了什么，惊的一口南瓜汁全都喷到斯内普面前。 黄色的粘稠液体黏附在斯内普盘子里，那原本应该色香味俱全的烤鸡上面。 附近几个教授都呆了，看着斯内普缓缓扭头，仿佛能听到骨头咔嚓咔嚓摩擦的声音。 那攥着刀叉的手骨节泛白，黢黑的眼睛蕴藏怒火。 “邓布利多——” …… 下午，沃恩心情愉快地来到校长办公室。 “下午好，阿不思！” 他清朗的声音，让这间挂满老年人遗像的房间，仿佛一下子就活泼了起来。 老布莱克校长锲而不舍地呼唤这位亲爱的斯莱特林，然后那个白胡子老师，也锲而不舍地冲进老布莱克的画框，和他撕扯扭打。 周围的老年人们围观怂恿。 只有邓布利多，耷拉着脸坐在办公桌后。 沃恩对他阴沉的脸色毫不在意，轻快地坐到邓布利多对面，笑眯眯说道：“我听说，中午你把一口南瓜汁，喷到了斯内普教授的盘子里？” “那你可得小心了，阿不思，我上来的时候，教授正试图熬一锅毒药，他把八眼蜘蛛毒液、乌头、颠茄、死人钟……混在一起，单是味道就能熏死食尸鬼，我觉得之后一段时间，你最好别让他碰到你的食物。” 邓布利多胡子抖了抖，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孩子，忽然有些能感同身受斯内普每次看到自己是什么心态。 作孽啊！ 他没好气地说道：“中午哈利那封信，是你教唆的吧？” “怎么能用教唆这么贬义的词呢？虽然我骗了哈利，但伏地魔对他的影响确实存在，阿不思，你也不想哈利有一天变成伏地魔的形状吧？” 邓布利多听不太懂，但他觉得这段话恶意满满，他挣扎道：“但我考虑让斯内普……” 沃恩摊手：“你觉得以教授对哈利的态度，哈利真愿意被他教导吗？在我看来，哈利可能上个几节课，就会被教授喷得心态崩溃，说不定还会产生逆反心理。” 邓布利多眼睛暗淡了下，这确实是他没有考虑到的问题。 他看着沃恩：“西弗勒斯是我知道的，最擅长大脑封闭术的巫师，除非你能证明，你比他更合适。” 沃恩四下看看，笑了笑：“不用试探我，你应该问过分院帽了吧？”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沃恩从戴上分院帽，发现它能看出自己会大脑封闭术那天，就清楚邓布利多总有一天也会知道。 随着自己才能展露，邓布利多终究会忍不住调查他的一切，特别是在他说出魂器之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阿不思，只要那秘密不影响别人。”说着，沃恩掏出魔杖。 “呼神护卫！” 象征着温暖与光明的白光绽放，半透明的守护神一跃而出，在空中飞腾、跳跃。 邓布利多默默看着，仿佛无动于衷，但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他悄悄松了口气。 是的，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那秘密影响不到别人。 许久，他终于开口：“很漂亮的守护神，沃恩。” 第五十六章 “培养”哈利（上） 守护神，基本算是一个巫师拥有正常心智，正常善恶观最有利的证据。 被黑魔法腐蚀的人，或者长期使用黑魔法，内心只有极端恶毒想法的黑巫师，绝对不可能召唤出守护神。 因为他们心中已经没了净土。 这是沃恩为什么要先点出守护神咒的原因。 不只因为它难练，也因为它是一个很好的标志。 至少老邓看了会比较放心。 离开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沃恩手里多了一本大部头，《畅游记忆魔法的前世今生》。 名字取的比较文艺，写这本书的人一定是个拉文克劳。 一路回到斯莱特林，沃恩就迫不及待看了起来。 书中详细介绍了记忆魔法这个分支，从它的历史、发展，到现代已知与记忆相关的魔咒，都有记载。 除了沃恩已经会的遗忘咒、大脑封闭术，想学的摄神取念之外。 还有假记忆咒、美梦咒、噩梦咒等等。 它还探讨了许多涉及到其他学科，需要记忆参与的魔法。 只是炼金方面就有冥想盆、记忆球、画像制作、自动羽毛笔等，虽然没有具体的制作方法，但需要记忆参与的部分，却都详细记录了下来。 “连高级变形术都需要记忆？将死物变成活物，赋予它生命的过程，其实就是为它注入记忆，以虚假的记忆模拟真实的灵魂……” 读着这段介绍记忆魔法参与高级变形术的内容，沃恩若有所思地翻回扉页。 那里作者用花体字写着： 【记忆是灵魂的外衣】 最开始看到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段序言是拉文克劳学院一贯的文青病。 灵魂…… 沃恩对这本书的兴趣更大了，第二天上完课，去斯内普教授那里研究魔药材料的时候，他都随身带着。 斯内普看到这本书，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你从哪拿到的这本书？你已经有了，上次为什么还找我要？” “哦？您答应暑假要送我的记忆魔法书，就是这本？这是邓布利多送给我的。” 斯内普脸色很难看，大概心里在臭骂邓布利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吧？ 之前沃恩就怀疑，斯内普说暑假再给他，很可能是准备想办法说服邓布利多。 他可不管斯内普现在有多难受，笑眯眯说道：“教授，那我们之间的条件是不是应该换换了？” 斯内普脸皮抖动了一下：“马上就是魁地奇赛季，等你打败了波特再说！” 沃恩疑窦地看着他。 “教授，你该不会想赖账吧？” “……” 板着脸被沃恩看了10秒后，斯内普再也呆不下去，气呼呼地甩动长袍飘走。 换条件？ 再换下去就只能教沃恩黑魔法了！ 这种事他可不敢随口答应。 沃恩也不在意，自己一个人在地下室研究材料，累了就看看书，可惜记忆魔法都需要施咒对象才能练习。 不过很快，他的练习对象便自动就位。 而且对方还很感激！ 夜晚，沃恩在有求必应屋见到哈利，对方是收到他的信，偷偷赶过来的。 一见面，哈利连声说道：“沃恩，真的谢谢你，这么晚了还要帮我，要不是有你，我……” 仅仅一天没见，救世主同学的黑眼圈又加深了，直逼上个月伍德魔鬼训练时期。 看来他被吓得不轻。 “没关系哈利，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该互帮互助。” 沃恩随口寒暄一句，便期待地望着哈利：“我们开始吧？” 这么快？ 哈利一脸懵懂地听从沃恩吩咐，在他对面坐下。 今天的有求必应屋被沃恩刻意要求的比较舒适。 是一间相当豪华的休息间，真皮沙发、羊毛地毯，走在哪里都软乎乎的。 毕竟记忆魔法不会破坏环境，舒适的状态也有助于救世主同学放松，更方便沃恩施咒。 当然，沃恩才不会承认，他主要是为了练习摄神取念…… 沃恩端端正正地坐在哈利面前，一手还捧着书，一边翻看，一边对哈利说道：“哈利，在正式开始之前我要先说明，大脑封闭术的学习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为了加快你的进度，让你尽快摆脱黑魔法的影响，我需要全程对你摄神取念……你知道什么叫摄神取念吗？” 哈利愣愣答道：“早上你说的时候，我才第一次听到这个魔法。” “很好……” 哈利：“？” “咳，我是说，你回答的很好。”沃恩面不改色地点点头，“简单来说，就是我入侵你的思想和记忆，操纵它，玩弄它，而你，需要仔细体会那种感觉，不能害怕和逃避，要积极配合，明白吗？” 这还是简单来说？ 听到“操纵”、“玩弄”这样的词汇，哈利已经开始发抖了。 要是详细的说，是不是有更多花样？ 他突然很想告诉沃恩，不学行不行？ 显然是不行的。 虽说今天一天再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适，但黑魔法这个词组，已经足够哈利战胜胆怯了，所以他最终挺起胸膛：“好，来吧沃恩！” 真是绝佳的靶子！ 沃恩暗赞一声，立刻抬起魔杖，念出咒语。 第一次理所当然没有成功，无论沃恩还是哈利，都不觉得失望，连续又失败两次后，哈利甚至还松了口气。 虽然这么想不好，但他觉得，今天可能不用被玩弄了。 可惜，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沃恩成功了。 “摄神取念！” 前几次失败的经验，足够沃恩摸索出摄神取念魔咒的一些规律，魔力足够，施咒无误，最重要的是情绪，强烈的，要入侵对方、挖掘对方秘密的情绪。 魔咒成功的刹那，沃恩就感觉到…… 自己意识的一部分与魔力纠缠着，落入了一片黏稠而虚幻的空间中。 无数的雾气在“眼”前翻滚，隐约而朦胧地投射出一幅幅画面，所有画面的主视角都是哈利。 有沃恩坐在他面前抬起魔杖，有他在走廊中穿行，有格兰芬多的休息室，有罗恩和赫敏走在他身边…… 哈利所有记忆在沃恩眼前一览无余！ 甚至还包括哈利的梦，一场朦胧的，仿佛透着粉色，他轻轻拉起一个女孩的手的梦！ “不要！” 看到梦的刹那，一声仿佛来自遥远方向的呐喊突然响起，沃恩意识立刻被踢了出来。 他抬起头，面前哈利的脸已经红得跟猴屁股一样了。 第五十七章 “培养”哈利（下） 哈利怀疑自己被骗了……这是经过几天“大脑封闭术”练习，自己所有记忆包括梦境，都被沃恩扒得一干二净，他却依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而在心里升起的想法。 罗恩表示严重同意：“听我说哈利，以我11年被欺负的经验，沃恩绝对是把你当成他练习魔法的靶子了，他会主动帮人？哈！笑掉大牙！” 然后他哈哈大笑两声，大牙真地掉了下来…… 路过的沃恩若无其事的收起了魔杖。 罗恩不得不跑去校医院，喝了一大杯药，以便让大牙重新长出来。 赫敏对此倒是有不同看法，她严肃地问哈利：“你怎么确定那个想法，真的是你的想法呢？” 听起来像是废话，但真的好有道理…… 哈利抱头陷入对黑魔法的恐惧和哲学的思考。 想了一天，夜晚他还是乖乖去有求必应屋，一副壮怀激烈的样子，让沃恩对他用摄神取念。 与他的大脑封闭术几乎感觉不到进步相比，沃恩的摄神取念在哈利看来，简直是进步神速。 这让哈利有点颓丧。 进入11月的第二周，又一次来有求必应屋的哈利，垂头丧气地问沃恩：“我是不是很笨？” 沉浸在学习魔法的快乐中的沃恩，随口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哈利叹口气，但嘴唇翕动几下，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整个人笔直躺在地毯上，仿佛一条咸鱼，叹息道：“来吧！早点结束。” 沃恩：“……” 他这时才察觉到不对，救世主同学好像被他玩坏了，靶子彻底放弃抵抗怎么能行？ 摄神取念这种魔法，当然要目标反抗越激烈，练起来才越有效率啊。 沃恩苦恼地翻了好一会儿书，终于找到解决办法。 “哈利，你积极配合我，结束练习后我就给你施个美梦咒，怎么样？” 咸鱼哈利面无表情：“有什么用？” 沃恩微笑诱惑：“它能让你做个美梦，梦里你什么都能实现，比如，你想和某个女孩牵手……” 哈利噌地坐起来，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都说了不是我想的，做，做梦嘛，说不定……” 看着沃恩似笑非笑的脸，哈利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片刻后，才细不可闻地问：“真的是美梦？” 沃恩点头。 哈利扭扭捏捏：“也不是不行，至少做个好梦，我能睡个好觉，对吧？” 第二天，沃恩就愉快的在哈利记忆中看到新的梦境，依旧是梦幻而朦胧，仿佛带着粉色的梦，小小的男孩和高了他半头的女孩并肩散步。 看起来美好极了。 哈利的意识在记忆中拼命反抗，可惜随着沃恩对摄神取念掌握越来越熟练，他也越来越难像最开始那样，把沃恩驱逐出大脑。 又结束一天学习，还是反抗无果的哈利，只得眼巴巴对沃恩再强调一遍：“你答应我的，不能把我的梦说出去。” 其他的他倒是不在乎，在德思礼家生活那些年，他记忆中最多的就是楼梯下的碗柜，剩下的都是霍格沃茨。 “你放心，我守口如瓶。” 得到沃恩保证，哈利才放心回去休息，留在有求必应室的沃恩，把魔杖抵在额角，缓缓抽出一缕银丝。 那是他的记忆，里面是他入侵哈利大脑后看到的一切。 沃恩哼着悠闲的小调，把银丝放进一支小空瓶里。 密封好，带到八楼校长办公室。 “嗨，阿不思，哈利新鲜出炉的爱情，要来看看吗？” “别说得好像我们在偷窥……哦——小男孩已经有了懵懂的爱情，真是……” 冥想盆具现的记忆世界，邓布利多感性地抹抹眼角。 但美梦从来都是短暂的，粉红色的画面很快跳跃过去，一些零碎、阴暗、压抑，男孩无助的，生活在女贞路4号的十年，从两人身周，仿佛火车外倒退的风景飞快流淌而过。 许久，邓布利多叹口气：“他的快乐太少了……” “是的，除了霍格沃茨之外，屈指可数，这是我这些天归纳的所有节点。” 沃恩挥挥手，他对冥想盆的操作也越来越熟练，一连串缠绕着记忆画面的烟雾腾飞，划到两人眼前，又划到天空。 密密麻麻，仿佛麻瓜的监控屏幕。 从这样的角度可以看到，哈利记忆中代表消极的晦暗画面，占了绝大部分，他人生里第一次出现光明的时刻，居然是海格给他送入学通知书那天。 前世看原著，对于哈利童年的描写只有很少一点篇幅，那充满童话的文字很难陈述清楚，一个被整个家庭排斥、厌恶的孩子，过得到底是怎样的生活。 看着从很小时候，就开始穿又破又小的衣服，只能住在碗柜的哈利。 沃恩有点嘲讽地说道：“你应该庆幸，阿不思，哈利没有变成另一个汤姆，真是奇迹。” “请原谅一个老人的患得患失。” 邓布利多叹息道，“莉莉，哈利的母亲，用生命给他留下的守护魔法，需要血缘为纽带才能生效，我也害怕他如果成长在魔法界，整日听着他人的吹捧和崇拜，会让他沉迷在虚假的荣耀中……” 沃恩对此不置可否，没有发生的事，谁也不知道会如何演变。 他也不是来替哈利伸冤的，他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所有节点，说道：“目前暂时没有找到哈利记忆被动过手脚的痕迹，看来，汤姆确实没有察觉他和哈利的之间联系。” “不要轻易下结论，沃恩，汤姆是记忆魔法大师，曾经他最擅长的，就是钻进别人的脑子里，将自己的恶毒埋藏在他们记忆深处，伪装成他们对生活或者他人的不满、愤怒，不断勾连、放大……直到恶意压垮理智，那些可怜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扭曲、操控。” 沃恩认真听着。 他从来不是自大的人，清楚邓布利多比他更有经验，也知道自己摄神取念的造诣还很稚嫩。 “好的，我会继续注意！” 哈利还可以继续当他练习魔法的靶子。 这真是个好消息。 第五十八章 魁地奇赛季开始 哈利的大脑封闭术练习还在继续。 但因为美梦咒，他在之后的态度积极很多。 就是同寝室的人不太满意——每天半夜，他们睡得正香的时候，都会被哈利突然莫名其妙的笑声吓得睡意全消。 罗恩就为此提出疑问：“你到底做了什么好梦，又蹦又笑的？” 哈利支支吾吾，推说自己太累，梦里的东西全都忘了。 他确实很累，每天白天上课，夜里学习大脑封闭术，随着魁地奇赛季临近，伍德也又开始发疯，重新把每周训练提升到四晚，当然其中两晚集中在周末两天。 唯一让哈利庆幸的是，自从上次一起经历过危险后，赫敏开始允许他和罗恩抄她的作业了，虽然她还是会督促他们自己写，但每次两人装傻的时候，她急躁的脾气都会忍不住让她把答案说出来。 直到两人连她的论文都准备照抄的时候，她才会发火。 “你们是巨怪吗？如果教授看到三篇一模一样的论文，会怎么想？” 哈利和罗恩只好灰溜溜跑去图书馆，对着四英尺长的论文要求愁眉苦脸。 他们在图书馆经常能遇到沃恩。 他是整个一年级小巫师们羡慕和崇拜的对象，崇拜自然是因为他杀了巨怪，羡慕则是他不需要写作业，上课哪怕看别的书，教授们也从来不管。 至少哈利就很羡慕这一点。 而且他还发现，沃恩越来越少参与斯莱特林的魁地奇训练，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伍德的时候，伍德阴郁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些。 他大力拍打哈利肩膀： “加油哈利，周六就是比赛了，争取打败斯莱特林！” 没错，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比赛，就在本周六。 时间就是如此奇妙，如果冠以“月中”或具体日期，通常会觉得还很遥远，可是一旦说“本周”，紧迫感就好像一下子压了下来。 比赛开始的前一天，哈利呆在寝室里越呆心越慌，于是叫上朋友们去庭院散心。 天气很冷，赫敏帮他们召唤出火焰藏在罐子里取暖后，就跑去找沃恩学习。 两人抱着罐子，吹着寒风，在庭院发呆。 罗恩向哈利普及自己对魁地奇的了解：“……我觉得你比沃恩有优势，你看，所有知名魁地奇的找球手，都是又瘦又小的，因为那样才能飞得又快又灵活，沃恩比你高还比你壮。” 说着，他又多加一句：“可惜就是因为瘦小，找球手经常被追球手和击球手撞飞，去年英格兰队的找球手就撞断了胳膊，听说骨头……” 哈利吸了下鼻子，突然有点后悔听罗恩说话了。 他看过斯莱特林球队的队员，一个个五大三粗。 整整一天，他脑子里总是浮现自己被他们轮番暴打，从天上摔下去的画面。 因此当天夜晚，他特意要求沃恩给他施美梦咒的时候，最好强力一点。 沃恩提醒他：“哈利，美梦咒只能让你做美梦，没有安眠的效果。” 只想找个心理安慰的哈利，没有听进去。 虽然明天就要成为对手，在魁地奇球场对战，但并没有影响两人的关系，哈利现在对沃恩很信任，当晚分别的时候，他还煞有介事地对沃恩说：“明天加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你也是。”沃恩微笑道。 亦敌亦友，既竞争又合作，这种仿佛大人们之间的关系，让哈利有种自己已经成熟，思维已经升华的错觉。 然后，当晚他失眠了。 事实证明，他其实很想赢！ 他想赢一次沃恩，这个各方面都比他优秀的朋友。 也证明美梦咒确实没有安眠效果，他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 第二天的霍格沃茨晴朗又寒冷，是魁地奇比赛的好天气。 哈利的心情却一点都不好。 “吃口饭吧，哈利，你看起来糟糕透了。” “我不想吃。” 赫敏劝道：“至少吃一口，一会儿你还得在天上飞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哈利紧张得脸都青了，看着桌上的早餐只觉胃里一阵抽搐。 周围的小巫师们都在兴高采烈地议论今天的比赛，实在是因为关注点太多，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爱恨纠葛，两队的找球手又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每个人路过都会给哈利鼓劲儿。 双胞胎还悄悄塞给哈利一块巧克力饼干，哈利不想吃，等罗恩来后就给了他。 罗恩也劝道：“哈利，你得保持体力，找球手是每个球队都重点防范的人，你得有体力才能和他们拼。” 一边说，他一边咬了口饼干：“唔，味道不错，你从哪拿的？” “弗雷德和乔治给我的。” 然后，哈利就看到罗恩表情瞬间僵硬。 2秒后，砰的一声。 罗恩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金丝雀，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双胞胎在远处高兴地又蹦又跳。 “完美的作品，弗雷德。” “是的乔治，金丝雀饼干，韦斯莱魔法把戏坊隆重推出！” 巨大金丝雀的小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们，很快就开始掉毛，等毛落尽的时候，罗恩又变回来了，他冲双胞胎大吼：“你们这两个叛徒，居然把恶作剧饼干给哈利……” “不不不，小罗尼，我们知道哈利吃不下饭，他肯定会给你。” “是的弗雷德，完美的计划。” “耶！”双胞胎击掌庆祝。 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看到罗恩又被哥哥们整，哈利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临上场前，他终于勉强喝了一碗南瓜汁，又吃了一块馅饼。 在球队更衣室换上红色队服，哈利回头看到罗恩缩在门口，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哈利感觉怪怪的。 “呃，罗恩，赫敏呢？” “去找沃恩了，哼，她也是个叛徒！” 斯莱特林球队更衣室。 斯莱特林的队服是一件镶银边，绣着银色蛇纹的墨绿斗篷。 除了颜色沃恩不喜欢之外，款式还是很帅的。 抱着书的赫敏眼睛亮晶晶地对沃恩握拳：“沃恩，加油！” “谢谢，赫敏。” 沃恩揉揉她的头发，女孩红着脸跑掉了。 他回头的时候，其他队员赶紧移开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都愣着干什么？准备上场！” “是！” 第五十九章 球赛（上） 天空澄澈，白云舒卷。 往日比较冷清的魁地奇球场，今天挤满了人，四个学院的看台上全是毛茸茸的小脑壳。 沃恩和队员们走进球场的时候，斯莱特林学院立刻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几个高年级学生变出一道蛇形烟花，它嘶鸣着在上空游走盘旋。 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也有很多人举着横幅，上面绣着金光闪闪的大字： “沃恩必胜！” 沃恩远远看到塞德里克，还有拉文克劳几个最熟悉的小姐姐，笑着向他们挥挥手，顿时又引来一阵欢呼的浪潮。 “大家好，这里是李·乔丹，今天由我担任解说员，我们亲爱的麦格教授负责监督，现在出场的是斯莱特林球队，看啊，沃恩·韦斯莱，这个英俊的家伙让小女巫们都快疯了……” “咳！” “抱歉教授，接下来是格兰芬多球队……” 两支球队依次出场后，站在球场中央的裁判，霍琦夫人，提着飞行扫帚走到两队中间。 “我希望大家都公平、诚实，有竞技精神地参加比赛……”霍琦夫人看了一眼斯莱特林队，弗林特龇着他的龅牙，露出一个愚蠢的笑容，霍琦夫人赶紧扭头，开始讲解禁忌事项。 沃恩看着对面的哈利，眨眨眼，哈利回以他一个颇有战意的笑。 可怜的孩子，你都不知道一会儿你会经历什么。 “……好了，请大家骑上飞行扫帚。” 霍琦夫人掏出银哨，一声哨响，十五把飞天扫帚拔地而起。 比赛开始了！ 红色的鬼飞球高高抛起，两支球队立刻开始抢夺。 李·乔丹的解说声被施了魔咒的麦克风放大到整个球场。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比赛已经开始，拼抢非常激烈，我看到了什么？哈利没有参与球队进攻，他飞得更高，奥利弗·伍德似乎为他定制了战术，给他更好的视野……” “相对的，韦斯莱家的沃恩正在干扰他的哥哥们，弗雷德和乔治，他在他们面前像一道闪电来回转折……糟糕！弗雷德想把游走球打给沃恩，却被沃恩引到安吉丽娜·约翰逊的进攻路线，她本来离鬼飞球最近，鬼飞球被斯莱特林抢到了，真是卑鄙的……” “乔丹！” “对不起教授，我是说，真是绝妙的战术，沃恩充分发挥了他的速度优势……哦，球进了，斯莱特林10：0领先！” 狂风迎面而来，长袍猎猎作响，戴着防风眼罩的沃恩回头冲双胞胎比出一根手指。 双胞胎很是懊恼。 哈利在高空紧张地俯瞰着，球队开场就落后，让他心情很急切，可他并没有看到任何金色光点。 他想下去帮忙，像沃恩那样参与球队进攻或防守。 但伍德向他比手势让他执行战术——他太瘦太小了，根本拼不过。 沃恩还在人群中来回飞窜。 他两脚踩在扫帚的脚踏上，身体半蹲而起，斗篷下摆在他身后狂舞，他飞快从格兰芬多的女追球手，安吉丽娜的前方划过。 一颗黑色的游走球被他吸引过来，游走球加速想把他击落的时候，却被他灵活地躲了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安吉丽娜不得不再次暂停进攻，以避让游走球，免得它把她当做目标。 她回头冲双胞胎大喊：“你们在干什么？打飞那该死的游走球！” “……太卑……我是说太妙了，沃恩带着游走球把格兰芬多的阵型搅得一团糟，金飞贼还是没有影子，哈利依旧在观望，格兰芬多根本拼抢不过啊！伍德的战术真的有用吗？” 没人知道答案。 沃恩将光轮2000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游走球几乎成为他的玩物，徒劳的被他逗弄着，给格兰芬多带去巨大的麻烦。 很快，斯莱特林已经90:20大比分领先，哈利在空中越发焦急，中间他看到过几次金色光点，但都是一闪即逝，根本来不及辨认运动轨迹。 终于，又一次看到金色光点后，哈利忍不住了，他一压把手，俯冲而下。 他的异动立刻被一直分心关注他的沃恩捕捉到，沃恩远远向弗林特和德里安·普赛比个手势。 李·乔丹的声音也在高喊： “……什么？哈利发现金飞贼了吗？他正在俯冲——不好，弗林特和普赛脱离了攻击阵型，他们准备干什么？天啊，他们在加速向哈利冲撞，这两个卑鄙无耻下流……” “乔丹！” “对不起教授，幸好的是，他们没有真的去撞哈利，但哈利依然被拦了下来！” “犯规！这是犯规！”格兰芬多学院看台，迪安·托马斯激动地吼叫着，冲霍琦夫人大喊：“裁判给他们红牌，罚下场啊！” “迪安，这不是足球，魁地奇里这是有效冲撞。” 西莫·斐尼甘无语地说。 但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依然担心哈利，因为巨怪一般强壮的弗林特，还有高大的普赛堵死了哈利的路线。 他们在他身边来回擦过，干扰他的扫帚，斯莱特林无疑很懂怎么做肮脏的小动作，他们不断以速度过快做伪装，撞击哈利的扫帚尾部，让哈利无法加速。 “哦——可怜的哈利，他就像被吊在空中的木偶，被两只大猩猩拍的到处乱晃……该死的，裁判呢？裁判！弗林特的扫帚尾巴打到了哈利的脸，你没看到吗？” 这次麦格教授罕见的没有制止李·乔丹。 显然弗林特越来越过分的小动作，让她有些生气。 可惜刚刚那一幕裁判并没有看到，她正在关注新一轮鬼飞球的拼抢。 哈利感觉脸很痛，眼镜都差点被抽掉了，这让他很生气，可是他无法反击，两个六年级的身体力量显然不是他能抗衡的。 弗雷德和乔治想要帮他，却再次被沃恩拦住。 他总是能巧妙地引到游走球，然后通过灵活的身手，躲过游走球每一次进攻，双胞胎反而被乱飞的游走球弄得手忙脚乱。 罗恩看着上空激烈的“战斗”，两只手死死握紧。 可让他尴尬的是，他不知道该给谁加油，和他一样苦恼的，还有离他不远的赫敏。 看到哈利又一次险些被撞翻，而弗雷德也终于摆脱沃恩，赶去解围，两人才算松了口气。 罗恩怒道：“沃恩太可恶了，他要杀了哈利吗？” 没等赫敏反驳，两人身后一个洪亮的声音就说道：“沃恩又不是队长，他只是执行战术。” “海格？你什么时候来的？” “哦，我刚到，你们要尝尝我带的岩皮饼吗？” 之前吃过一次，差点磕掉牙的两人敬谢不敏。 上架感言（求首订支持！） 突然接到通知，要上架了，有点懵，没想到上架来的这么快，也不知道该说点啥。 按照惯例说说这本书的更新计划吧—— 首日3W字更新，后续日更8K左右，作者手残，再多估计就要暴毙了，不过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肯定会尽量多更的！ 最后，求首订！ 首订对一本书的重要性，书友们大多都是知道的，所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霍格沃茨：从小巫师到白魔王》上架感言（求首订支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霍格沃茨：从小巫师到白魔王》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六十章 球赛（下） 哈利的危机暂时解除，虽然身边几个人来回周旋，让他根本无法脱身，去确认金飞贼的情况。 罗恩也终于没再举着望远镜死死锁定哈利。 不过，他在观看另一边鬼飞球争夺战的时候，偶然看到斯内普居然也在斯莱特林看台。 “梅林啊，那个老蝙蝠怎么也在？” 海格好奇道：“老蝙蝠？谁？” “斯内普教授！” 海格哈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板着脸说道：“罗恩，不许这么说教授，虽然他确实……总之，邓布利多相信他！” “我可不相信他，看看他瞪着哈利的眼神，如果有机会，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会给哈利念恶咒！” 半空，针对哈利的限制还在持续着，而且更加混乱！ 弗雷德一个人显然不可能对抗两个斯莱特林，乔治不得不赶过来帮他，但是弗林特和普赛仿佛铁了心，无论双胞胎怎么挑衅，就是不离开哈利。 四个人的纠缠把哈利的视野搅得一团糟。 更糟糕的是，他忽然感觉自己扫帚好像失去控制了，它左摇右扭，似乎不想再驮着一个人。 哈利脸色惨白，膝盖和双手死死夹住把手。 远远的，沃恩带着游走球再次扰乱格兰芬多的进攻，撇到哈利，眼神有些异样： “插座侠还是动手了？这是有多恨哈利……” 飞驰中，他目光扫过看台，看到了奇洛，也看到斯内普。 模糊的视野看不到他们念咒的样子，但他知道，此时两个人正在交锋。 沃恩不清楚赫敏是不是还能发现异常，是不是还能误打误撞解除奇洛的恶咒。 他也不会把问题甩给那种偶然的巧合。 “是时候结束比赛了！”他快速穿过斯莱特林球门前的鏖战，隐蔽地做出几个手势，一直关注着他的队员们，拼抢时的小动作越发大了起来。 格兰芬多的球员都被他们死死拖住。 沃恩则飞快脱离阵型，往上拔升一段距离，提升视野，往下方扫视。 与此同时，赫敏和罗恩也发现了哈利不对劲，想起之前罗恩的吐槽，赫敏用望远镜看到斯内普盯着哈利，念念有词。 “真是斯内普？” 赫敏顾不得震惊，慌忙往斯莱特林看台跑去，担心哈利的罗恩脸色灰败，压根没注意到她不见了。 不多时，斯莱特林看台着起了火，人群慌乱推挤着。 斯内普狼狈地甩着长袍，那是蓝色的魔法火焰，他只能念咒才能熄灭它。 反咒的停止彻底让哈利落入困境。 注意到哈利的扫帚依然在乱跳，刚刚放完火的赫敏懵了。 “不是斯内普？那是谁？” 她扫视着看台，然而不等她看清，场上的局势已经发生变化。 斯莱特林球门前，缺少了沃恩的斯莱特林显然再无力抵挡格兰芬多的进攻，导致鬼飞球突破迈尔斯·布莱切利的防守，被安吉丽娜击入框。 这个全程被沃恩干扰，憋屈得不行的美女，在得分后怒吼一声。 但斯莱特林没有人在乎，格兰芬多也来不及在乎！ 沃恩，发现了金飞贼！ 他一压扫帚，开始极速俯冲。 墨绿斗篷上的银色纹路长长飘在身后，他就像一道闪电。 “我的天！沃恩发现金飞贼，他在俯冲！多快啊，这一刻的他是捕食的苍鹰，是下坠的飞矢，哈利呢？哈利……哈利怎么了？” 在李·乔丹的惊叫中，一直被弗林特和普赛纠缠的弗雷德和乔治，再也顾不得犯不犯规，双胞胎狠狠将两人撞开。 弗雷德大喊：“哈利，你怎么了？” 哈利惊慌道：“我的扫帚失控了！” 话音刚落，扫帚猛然一个翻转。 巨大的惯性下，哈利再也抓不住，惊叫掉落。 弗雷德拼命想抓住他，但弗林特又缠了上来，这个丑陋的家伙根本不管哈利会不会摔死。 弗雷德重重挥舞球棒，把游走球击向弗林特。 那个巨怪般的家伙来不及躲，一下就被砸到脑壳，整个人都瘫在扫帚上面。 坠落的这一刻，哈利脑袋一片空白。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听到李·乔丹语速极快地叫道： “教授，快救哈利……等等，沃恩·韦斯莱没有扑向金飞贼，他要干什么？” 空白的脑袋根本来不及分辨，短短两三秒钟的时间，已是稍纵即逝。 哈利眼角已经看到看台，他听到四周传来惊呼。 “我是不是已经快要落地了？希望别摔得太惨。” 这样想的时候，哈利听到了风声。 一道墨绿带着银纹的闪电，从身边划过，然后调转，猛地揽住他。 横向切来的庞大动力，让他全身上下都在剧痛，但哈利却很高兴。 是沃恩！ 他迎着风，被风拉向脑后的红发，就像跳动的火焰。 他大声问哈利：“哈利，你还好吗？可以自己站着吗？” 哈利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 沃恩的飞行速度很快慢了下来，把哈利放到地上，短暂停留一下，他就再次飞上天空。 李·乔丹激情大吼：“梅林啊，沃恩救了哈利，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抓金飞贼，他救了哈利！该死的分院帽一定分错了，我就知道，韦斯莱家怎么会出一个邪恶的斯……咳咳，我是说，斯莱特林也有好人……对不起教授！” “看啊，斯莱特林的闪电重回天空，太快了，太快了，令人震惊，他在高速飞行中一个180°转角，灵活的金飞贼根本逃不出他掌心——” “鼓掌吧朋友们！沃恩·韦斯莱抓住了金飞贼，比赛结束，斯莱特林获胜！” 站在球场地面，哈利抬头看着空中的沃恩高高举起手，金飞贼在他手中熠熠生辉。 看着那副画面，紧张了好几天的心情忽地松懈。 想赢的哈利突然觉得，输了也没什么…… 比赛结束了，沃恩抓到金飞贼，额外加150分，斯莱特林碾压式获胜。 整个看台都在欢呼，即使沮丧的格兰芬多也没有吝啬掌声，他们都看到了最后沃恩救哈利的那一幕。 斯莱特林的球员簇拥着沃恩，走向欢呼的人群。 第六十一章 赛后的悠闲与追查 失败的格兰芬多球员们，赶紧落地查看哈利，麦格教授也匆忙赶了过来，一番检查，确认哈利没事，麦格教授才安慰大家道： “先生们、女士们，虽然我们失败了，但我看到了你们顽强奋战的精神，格兰芬多应该勇于承认自己的缺点，正视不足……” 追球手之一，艾米丽·斯平内特小声说道：“如果哈利不摔下来，我们说不定能赢。” 麦格教授听到了，她神色严厉地说：“你们用什么赢？说真的，你们在比赛过程中的表现糟糕透了。” “两位韦斯莱先生进退失据，还有斯平内特小姐，你们三个追球手都是女生，为什么要去和斯莱特林的男生们拼力量拼体力呢？我没有看到你们发挥出自己的优势。” 说着，她又看向哈利，表情柔和了些，问道：“哈利，我看你最后是扫帚失控了对吗？” 哈利点头：“是的教授。” 坠落发生的时候，弗雷德没抓住他，之后就把他的扫帚带了回来。 “交给我吧，我带回去检查一下，好了孩子们，回去好好想想我刚刚说的话，别把问题推给别人，想想吧，你们的对手在胜利触手可及的时候，还选择先救哈利。” 回去更衣室的路上，安吉丽娜对双胞胎说：“嘿，能不能把我介绍给你们弟弟？” “你问哪个弟弟？” “难道是小罗尼？” “别装傻，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 双胞胎瑟瑟发抖：“天啊，她是不是准备报复沃恩？” “很有可能弗雷德，沃恩今天一定把她恶心坏了。” “但也有可能因恨生爱！”双胞胎突然齐声说道，冲安吉丽娜挤眉弄眼。 打打闹闹，除了第一次作为首发阵容出战的艾米丽有点不满，失败并没有太过打击大家的情绪。 只有伍德真正无法接受。 哈利离开更衣室的时候，看到换好衣服的伍德又回到球场。 他仰头看着天空，仿佛他的灵魂还在那里飞翔，还在战斗。 这让哈利感觉很难受，他也不敢回格兰芬多，怕看到更多这样的场面——格兰芬多已经很久没有赢过比赛了，大家原本都以为，今年可以扬眉吐气。 哈利去场边找到罗恩和赫敏，三人决定去海格的小屋坐坐。 “你们说，我的扫帚失控是因为有人给我念恶咒？” “是的，哈利。”罗恩心有余悸，“海格说飞行扫帚非常稳定，一般都有大量防护，只有强大的黑魔法才能让它失控。” 哈利有点懵：“谁会针对我呢？黑袍人？” “当然是斯内普……” 罗恩还没说完，就见赫敏摇了摇头道：“不是他！” 接着，她把自己去斯莱特林看台放火，烧了斯内普教授的衣服，结果哈利扫帚反而失控更严重的事说了出来。 她表情严肃地说道：“我觉得，斯内普教授是在救哈利，真正下恶咒的是别人。” 哈利和罗恩忍不住看看天空，怀疑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两人都觉得这个结论简直胡扯。 “我敢打赌，如果有机会，斯内普绝对会把哈利泡进他药瓶子里，他会救哈利？别开玩笑了赫敏！” “这是事实！” “反正我不会相信一个斯莱特林……” 几人已经走到海格小屋前，哈利叫开了门。 看到开门的人的瞬间，罗恩立刻把没说完的话憋回嘴里。 他涨红了脸，看到沃恩笑眯眯打量他：“罗纳德，你刚刚想说什么？” 罗恩哼哼唧唧：“你……你来干什么？你们不是回去庆祝了吗？” 海格也走了过来，看见三人，连忙招呼道：“哈利、罗恩、赫敏，快进来……沃恩之前拜托我帮他采集一些魔药材料，正好他比赛结束遇到我，我就把他叫了过来。” 海格又翻出三个杯子，给大家都倒了茶。 然后去了小屋后面，不一会儿就提一个大包回来。 “沃恩，看看，是不是你需要的？” “谢谢你，海格。” 看到沃恩开始查看那些材料，赫敏也过去帮忙。 哈利就把来的路上，他们三人聊的内容又向海格询问一次。 海格确认道：“没错，哈利，只有强大的黑魔法才能影响飞行扫帚，它毕竟是巫师们常用的交通工具，如果防护不够强，谁还敢坐呢？” “但斯内普绝对不可能是念恶咒的人……”他强调道，似乎觉得自己说服力不够，又拉上沃恩：“沃恩，你一定知道的吧？斯内普是邓布利多信任的人。” 正在检查草药的沃恩，闻言点点头，说道：“赫敏没猜错，哈利，扫帚失控没第一时间扔掉你，很可能是教授在帮你念反咒，他不会害你的。” 哈利很难想象，斯内普居然会救自己？ 他很想知道沃恩为什么这么笃定。 但沃恩却只是对他眨眨眼。 “是的，哈利，我知道原因，但我觉得这种事不应该由我告诉你，也许……你可以自己去问问斯内普教授？” 哈利慌忙摇头，不用想，他都知道斯内普会怎么喷自己。 “斯内普……居然会救我？” 疑惑的念头在脑子里转悠着。 然后哈利就听见海格拍拍手：“好了，不要再怀疑你们的教授了，孩子们，今天要不要留在我这里吃饭？” 三人组当然无所谓，他们本来就是找海格蹭吃蹭喝的，因为输了比赛的哈利有点不太敢回格兰芬多。 沃恩想了想，也答应下来，问道：“海格，万圣节我送你的调料，你用完了吗？” “哦，没有，我尝试过一次，刷在烤肉上，嗯……” 似乎回忆起什么难以想象的东西，海格布满大胡子的脸皱了起来。 沃恩很无语：“你没看我写的说明书？” “这个……难道它不是一种叫底料的酱吗？” 罗恩噗地笑出声。 哈利和赫敏有点茫然，罗恩向他们解释道：“底料是用来做火锅的，那是沃恩从麻瓜杂志上复原的一种菜……你们不知道？” 两人摇头。 他们在麻瓜社会长大，但从来没听过。 原来世界上还有火锅这样美味的食物。 夜晚，吃到撑的哈利和罗恩，互相搀扶着回到格兰芬多，躺在床上幸福得叹着气。 吃到了美食，因为比赛的关系，今天还不用练习大脑封闭术，如果不是比赛输了，那今天一定很完美。 昏昏欲睡间，哈利又想起沃恩说的，斯内普不会害他。 也许……是真的？ 也许斯内普真是一个好人？ 他沉沉睡去。 此时，沃恩来到了八楼的校长办公室。 “……给哈利念恶咒的大概不是汤姆。” “奇洛教授？” “是啊。”邓布利多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最近状态很不好，汤姆计划失败，也许狠狠折磨了他，所以他才给哈利念恶咒，试图讨他主子欢心。” 说着，他有点出神。 其实今天他也隐身在看台附近，他充满魔力的眼睛，看到了奇洛的生命之光。 那光是如此脆弱，仿佛风中残烛。 “唉，奎里纳斯曾经也是个好孩子，一个天才，理论知识非常丰富，我邀请他担任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的时候，他很快就答应了，而且为了积累实践经验，还特地出门历练……” 但就是那次历练，奇洛变了。 邓布利多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桌上摊开着一张地图，密密麻麻写满了标记。 沃恩扫了一眼：“你想通过他的旅行路线，判断他在哪里遇到的伏地魔？” “是的……哦，现在汤姆没有复活，还没什么，如果有一天他复活了，沃恩，记得不要随便叫他的名字。” 沃恩诧异道：“你也认为他给自己的名字施了咒？” “你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争，沃恩。”老邓摇摇头，重新戴上眼镜，俯身在地图上写写画画，一边说道：“很多人在家里牢骚几句，骂骂黑魔王发泄怨气和恐惧，以为没有别人知道，但他们很快就会被食死徒破门而入，抓走拷打折磨。” “显然伏地魔的名字，已经成为某个魔法的一环……别那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也许伏地魔是从哪个食死徒家里找到的冷门咒语，毕竟当时他收编了那么多纯血家族。” 沃恩没有再问。 邓布利多继续说之前的话题：“这一个多月我一直在暗地追查奎里纳斯的旅行路线，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离开英格兰后，通过门钥匙入境法兰西……” 一边说，他一边用羽毛笔画出路线。 但那条线只延伸出法兰西，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邓布利多停下笔，有些苦恼：“之后他的踪迹就消失了，我认为这里不是他的终点，他消失很可能是为了逃避填写入境申请表，那很繁琐，每次都要填一堆表格，还要把魔杖寄给当地魔法部检查备案。” 沃恩点头。 亚瑟在家里说过这种事，英格兰魔法部每年都要处理很多起类似事件，许多巫师为了逃避繁琐的入境手续而选择偷渡。 他看着地图，仔细回想前世的记忆——感谢记忆魔法，虽然他没办法对自己摄神取念，但触类旁通，让十多年来已经淡化的记忆重新清晰一些，还是能做到的。 片刻后，他用手指在巴尔干半岛点了点。 “你可以查查这些国家。” 邓布利多好奇道：“为什么？” 沃恩当然不可能直接说，他已经找好了借口：“那边有很多凶猛的神奇动物，如果奇洛是为了积累实践经验，巴尔干半岛的保加利亚、罗马尼亚他一定会去。” “保加利亚是吸血鬼和媚娃（这两种神奇生物的原型，现实传说发源地就在那一带）的聚集地，罗马尼亚则有欧洲最大的火龙保护区。”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与它们相邻的，就是阿尔巴尼亚！ “唔……”邓布利多思索片刻，眉头舒展开，欢快道：“你帮了我的大忙，沃恩，替我节省了很多时间，看来你从纽特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沃恩白了老邓一眼。 老头还在悄悄关注他，否则不会知道他一直跟纽特有联系，两人基本每周通两封信，多数都是沃恩请教神奇动物知识。 或许是渐渐熟络了，上一封信，纽特还邀请沃恩圣诞去他家玩。 两人又聊了聊圣诞安排，邓布利多觉得沃恩划得范围很有道理。 他准备趁着假期，去巴尔干半岛看看。 “也许你应该跟我一起去？”邓布利多对沃恩说。 沃恩立刻拒绝：“我有自己的事要忙！” 这倒不是找借口，纽特的邀请他也婉拒了，因为圣诞期间，他就要着手自己的新魔药了。 为此他都不准备回家，连给莫丽和亚瑟的信都写好了。 结果没几天，一只猫头鹰先给他送来一封信。 当时他正临幸格兰芬多长桌，和哈利他们坐在一起——哈利脸色不太好，今天的魔药课，他又被斯内普一顿嘲讽。 “波特，听说你输球了，真是个好消息，我总是担心你蠢笨的脑袋被游走球击中，然后彻底变成傻瓜。” 哈利脑门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下课后，他就抱怨说他确实是个傻瓜，今天上课之前，他居然还在幻想斯内普可能真的是个好人，只是他以前不理解。 他对沃恩说：“我不在乎他是不是黑袍人，显然他比黑袍人更恨我，也许那天他真的在念反咒，但我觉得他只是不想我死在别人手里！” 突然到来的信件，才让哈利停下抱怨，沃恩赶紧拆开信封——他可不想继续参与这两人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恩怨情仇，反正他已经提醒过了。 取出信件看了看，沃恩便递给罗恩：“爸爸妈妈想趁着假期，带金妮去罗马尼亚探望查理，我们都得留校。” 罗恩很高兴：“太棒了！” 他才不想回家，在学校和朋友们每天疯玩不香吗？ 哈利也一扫低沉，开心地笑了起来，他也不想回德思礼家。 只有赫敏情绪有些低落，不要误会，两周假期而已，她只是为回家以后不能再去图书馆而不开心。 第六十二章 罗伊纳的诗 时间悄然流逝，11月很快过去，某天醒来，大雪忽然降临了霍格沃茨。 城堡、周围的山峰、黑湖，以及禁林都被几尺厚的皑皑白雪覆盖。 平常总是坐满小巫师的庭院，再也没人光顾。 连走廊都冷清很多，天气太冷了，穿堂风仿佛能吹进人的骨头里。 四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壁炉，每天都燃着熊熊旺火。 大家基本都窝在这里，只有上课时才会唉声叹气挪动一下包得厚厚的身体。 因此，斯内普的魔药课荣列最不受欢迎的课，没有之一，因为魔药教室在地下室，又阴冷又潮湿，尊敬的斯内普教授甚至不愿意给小巫师们点一盆篝火。 他对大家说：“魔药材料喜欢阴暗，你们要学会忍耐，学会从你们肥腻的脂肪里汲取营养和热量，我得说，霍格沃茨让你们吃得有些太好了！” 但实际上，他自己的办公室就很温暖。 自从入冬后，那个壁炉就没断过。 大雪纷飞降临的那天下午，沃恩在斯内普的办公室整理材料。 斯内普坐在壁炉旁，一边烤火一边看沃恩提交的论文。 其实更应该说是沃恩新魔药的项目笔记。 “……在分离特性的过程中，我发现一个非常奇妙的现象，魔药材料的特性并不局限于材料本身是什么物质构成，或者它活体拥有什么样的魔法，特性的出现还包含着无法言说的神秘学方向，比如，传说对它的影响和定位……” “以天仙子花瓣举例，一直以来它都是迷情剂的主材，但实际天仙子不是魔法植物，它没有名为爱情的魔法，本身物质构成也只能用来镇静止痛（麻瓜们也曾把它当做草药）。” “直到我翻阅霍格沃茨藏书，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几百年前开始，它突然被麻瓜赋予了新的意义。” “这一切源于一个巫师的恶作剧，他告诉麻瓜们，天仙子可以骗取爱情、惑人心智，麻瓜们相信了，他们在当时盛行的反巫师运动中，把这个谎言作为辨认巫师的文化流传下来。” “撰写书籍的巫师，在书中嘲笑了麻瓜的愚蠢，但几百年后的现代，原本只能用来镇静止痛的天仙子，却真的拥有了惑人心神的效果，迷情剂因此诞生……” 读到这里，斯内普忍不住抬起头：“这里面说的是真的？” “哪一部分？” “麻瓜的传说能赋予材料特性。” “哦，您刚看到天仙子是吗？”沃恩暂停挑选材料，想了想，说道：“我不能说绝对如此，但从我目前针对测试的几种材料和它们的亲缘植物来看，很大概率是的。” 这有点超出认知了，包括斯内普在内，药剂师们从来没有从这样的角度，审视过他们自认为熟悉的魔药材料！ 往常他们一直以为，那是魔药熬制过程中，魔法和仪式的共同作用。 难道…… 麻瓜的传说，经过几百年演变，也会成为魔法的一部分？ 信奉纯血的斯内普有些不安。 他轻轻擦了擦额头，那里不知何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然后继续看下去。 可惜沃恩在笔记里，并没有针对这个问题继续探讨。 这毕竟是篇魔药论文，他主要探讨的还是魔药。 “……这个发现极大拓展了我的视野，我开始有意识寻找在麻瓜传说中出现过的东西，然后注意到了一种材料，乌头！” “这种剧毒植物，无论在魔法界还是麻瓜社会都很常见，魔法界一直把它当做毒药辅料或者某些魔药的调和物，但在麻瓜传说中，它从远古就被赋予一种独特的用途，杀狼！” “所以它又叫狼毒乌头，或者狼毒草……我成功分离出了这一部分特性，它也许拥有奇特的功能，比如，抑制狼人病毒！” 斯内普终于放下那篇论文。 他想狠狠把它摔在地上，但却不知为什么没有那么做，他想发脾气质问沃恩，但又不知怎么开口。 他铁青着脸，努力压抑住恼火，问沃恩：“你想开发出一种治疗狼人的药？为什么？” 沃恩表现得很无辜，似乎很诧异教授的反感：“呃，教授，我觉得现在魔法界很需要这种魔药，芬里尔·格雷伯克那个疯子一直试图壮大狼人群体，现在魔法界的狼人每年都在增加。” 斯内普哑然。 接下来的质问再也问不出口，他气呼呼地徘徊几步，然后甩着斗篷离开。 沃恩也不在意，斯内普固然因为某个人而讨厌狼人，但他相信对方最终会接受的他的选择。 没错，他想开发的新药就是狼毒药剂！ 跟斯内普说的那番话，也确实是他选择开发这款魔药的原因之一，芬里尔·格雷伯克野心勃勃，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个家庭、多少个小巫师受其荼毒。 他抓伤他们，感染他们，让他们变成无法自控的狼人！ 然后利用巫师们对狼人的惧怕和排斥，在魔法界硬生生制造出一群边缘阶级，一群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他们没有前途和未来，当他们最终走投无路，便只能被迫成为格雷伯克狼人军团的一员！ 所以沃恩才想要开发狼毒药剂，一旦它成功推出，就可以拯救无数个家庭，也能为魔法界或者说魔法部，消除一个心头大患！ 到时候名望自然滚滚而来。 “如果不是为了研发和推广狼毒药剂，我何必跟老邓虚与委蛇？就是要借他的名头啊，现在福吉还没有狗急跳墙，还算听老邓的话，希望他不要不识抬举……” 默默想着，沃恩重新开始根据乌头中提取出的特性，选择辅料搭配。 半个多小时后，跑掉的斯内普又匆匆回来。 那张拉长的脸依然紧绷着，但了解他的沃恩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 果然，沉默盯了沃恩片刻后，他开口问道：“你还没用乌头针对狼人病毒测试过？” 沃恩摊手：“我找不到狼人，教授。” “……”斯内普狠狠抖了下头发，咬牙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圣诞节，跟我出去一趟！” “好的教授……对了，听说您讨厌波特家的洗发水，我准备开发一种新型洗发产品，您要不要试试？” “沃恩——韦斯莱——闭上你的嘴！” 沃恩笑眯眯道：“好的教授！” 12月的第二个星期，麦格教授开始登记圣诞留校过节的名单，沃恩、罗恩和哈利，还有双胞胎都在上面签了字。 从那一天开始，学校的氛围就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小巫师们整天心不在焉，每个人都在期盼假期的到来，终于，圣诞节的前一周，随着霍格沃茨那封闭几个月的锻铁大门缓缓打开，霍格沃茨特快拖着浓烟，从远方群山之中驶来。 假期开始了，沃恩和哈利、罗恩一起送别了赫敏。 回来的时候，空了一大半的霍格沃茨，如同清晨下过大雪的荒野，空旷而寂静。 双胞胎蹦蹦跳跳准备去霍格莫德，他们已经提前知道自己的圣诞礼物——沃恩会送给他们10加隆。 他们要去挑选材料为“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开发新产品，之前的金丝雀饼干因为魁地奇比赛那天，罗恩的“倾情”演示而大受欢迎。 小巫师很乐意花点铜纳特购买这种恶作剧道具，然后不经意地递给朋友，看着朋友说话或看书的时候，突然变成一只巨大肥胖的金丝雀。 双胞胎以两人之力，在魁地奇赛后到圣诞节前这段时间，将霍格沃茨的无数团伙成功分崩离析。 一些思路清奇，买了饼干给女朋友吃的小伙，更是喜提单身。 相比双胞胎的事业心，罗恩和哈利这对学渣的追求就平平无奇了，他们准备缩在公共休息室下一整天巫师象棋。 哈利其实并不喜欢，因为他太菜，棋子总是不听他的话。 “愚蠢的棋手，要试试把我的剑捅进你脑壳里吗？你为什么不让那个该死的国王上？反正它死了也无所谓！” “梅林啊——谁来救救我，我的下半身不见了——” 那个为了不听他指挥，把自己下半身打断，然后拖着上半身爬行的奇行种骑士，成了哈利那天夜里的噩梦。 他们都跑了，留下沃恩一个，不过沃恩很喜欢这种人少的宁静。 他在巨大空旷的霍格沃茨转了几圈，然后到图书馆借了本书，就带着果果茶去了黑湖。 得益于苏格兰高地日趋降低的温度，黑湖结了几尺厚的冰，牢固且结实。 往常这里会出现很多小巫师，笨拙的在冰上滑来滑去，仿佛肥胖的企鹅，今天他们都不见了，沃恩变出一张躺椅，裹着天鹅绒大氅，晒着冬日朦胧的太阳，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 他借的这本书，并非魔法书，而是一本诗集，名叫《通往灵魂的歌》。 从这个文艺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又是一本有着浓重拉文克劳学院色彩的作品，它的作者名更是契合： 罗伊纳·拉文克劳！ 没错，就是创办了霍格沃茨学院的四巨头之一，那位以智慧闻名于世的，千年前的传奇女巫拉文克劳。 她一生留下的著作数不胜数，但与魔法有关的作品不多，相反，文艺作品却占了大部分。 知道密室存在的沃恩，对霍格沃茨四位创始人很感兴趣。 既然斯莱特林能留下密室，那么，其他创始人呢？沃恩查阅了他们的生平，据他判断，赫尔加·赫奇帕奇女士留下密室的可能性最低。 她是个很低调温和的女巫，一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厨艺，如果非要说她留下过密室，那么很可能就是霍格沃茨厨房。 它在赫奇帕奇休息旁边，有一扇经过伪装的门，只有给门上梨子形的门把手挠痒痒，它才会开门。 至于格兰芬多……不好说，魔法界对他的记载看似很多，但都集中于他高调的行事风格和火爆的脾气，这反而混淆了他的真实性格。 在沃恩看来，最有可能留下密室或者传承的，就是罗伊纳·拉文克劳！ 他翻开诗集，对照目录跳到目标页数，入目便是一行隽逸字迹（霍格沃茨收藏的都是创始人真迹）： 我在岁月的小径徘徊 当我举目观看 无论看到哪里 都有阴影伴我身边 那是我的密友 我们共享喜悦、倾心交谈 …… 阴影为自己建了陵墓 就在心爱的城堡下面 当有一天我倦怠疲累 我将捧着思念海莲娜的花 在旁边陷入沉眠 一首诗看完，沃恩没有再往后翻，这是他最近翻阅拉文克劳文集，偶然看到的一首诗，所以才特意找到原版真迹。 诗有点湖畔派的味道，很符合拉文克劳文青和浪漫主义的性格。 但真正引起他关注的，是诗中的内容。 “过去许多年，很多人对这首诗都有解读，认为拉文克劳女士写下它是因为痛惜海莲娜，诗中的阴影和陵墓，是她预见到了女儿的结局。” 但沃恩却有不同看法。 他觉得那些人被海莲娜的名字误导了，而且他们不知道斯莱特林密室的存在。 这首诗很可能是重病中的拉文克劳女士，在回忆曾经的好友，当时已经离开的萨拉查·斯莱特林。 那时因为海莲娜的背叛，她希望能有个人交谈倾诉，却又害怕让家族蒙羞，所以只能在诗里，向早已离去的斯莱特林的阴影诉说苦闷。 但对于自己的结局，智慧的她已经做好安排。 诗的最后揭示，她很可能早就发现斯莱特林的密室，而且在那密室旁边，为自己也修建了一座隐藏自己秘密的地方。 让她的一切伴随她的死亡一起安眠！ 沃恩合上诗集，闭上眼睛，晒着太阳沉思。 对斯莱特林的密室，他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最近专研记忆魔法的他，对自己前世记忆再次梳理一遍，主要针对原著的各种细节。 加上最近查阅的资料，他可以判断，斯莱特林密室很可能多次开启过。 证据就是他查到霍格沃茨的修葺记录，18世纪，霍格沃茨为了安装下水道系统，对整个城堡进行了翻新，负责人是一个叫科维努斯·冈特的人。 冈特家族，斯莱特林的直系后裔。 他们一直在隐藏密室入口，也代表着，密室很可能不知被他们翻过了多少遍。 有价值的东西很可能已经全被薅走，只留下一条老蛇怪坑后来者！ 第六十三章 魔药研发 对密室的猜想和寻找，算是沃恩忙碌生活中，给自己找的一点小小调剂。 关于新魔药，他所有的准备都已做好，就等着斯内普教授什么时候抽出空来，带他去找狼人。 两天后，沃恩穿戴整齐从斯莱特林休息室出来的时候，就见到斯内普站在走廊阴暗的角落里等他。 那阴森诡谲的样子，仿佛在搞什么地下接头。 “教授，多晒晒太阳吧，晒不化你的。” “闭——嘴！” “好的教授。” 他们一起来到办公室，斯内普板着脸递来一盆飞路粉： “去翻倒巷，别念错了！” 沃恩突然开始怀念涅槃的福克斯，多方便啊，不像飞路粉要沾一身灰。 他抓起一把，钻进壁炉里。 按照标准流程操作后，眼睛睁开时，已经到了一条阴暗的窄巷。 与不远的对角巷不同，这里的公共壁炉看起来很寒酸，破破烂烂的，四周角落中也隐藏着许多鬼鬼祟祟的身影。 每次绿火飞腾，传送出现的人都拉紧斗篷，形色匆匆，丝毫不敢停留。 沃恩却不怎么在乎，他拍掉身上的灰，等了一会儿，身后壁炉就亮起火光。 但斯内普没有第一时间出来。 沃恩看到他站在壁炉里，悄悄挥舞魔杖…… 沃恩笑眯眯喊道：“教授，您在偷偷清理炉灰吗？” 然后，壁炉里传出斯内普咬牙切齿的回应：“闭！嘴！” 不多时，斯内普干净清爽地走出来。 衣服笔挺，头发依然油光黑亮的不染半点尘埃。 如果不是沃恩之前那句大喊，相信人设维持得一定很成功。 他瞪了沃恩一眼，当先向一间店铺走去。 翻倒巷在整个魔法界都算得上臭名昭著，黑巫师们在这里进行各种阴暗的、丑陋的交易。 但它能一直存在，没有被魔法部清理掉，自然也有它的生存之道。 至少沃恩知道，很多违法交易其实不在翻倒巷进行，它还有一条地下街区，入口就隐藏在这些店铺当中。 比如，博金·博克！ 博金·博克表面是个贩卖古董的店铺，算不上违法，只能说是擦着魔法部法律边缘的灰色产业，至于古董是不是拥有危险的黑魔法……那和店主有什么关系呢？ 斯内普带着沃恩走进博金·博克的时候，这家店铺的老板，博金先生仿佛没看到，一直专注于梳理他油亮的大背头。 只在沃恩看他的时候，他才露出一个油腻的笑。 斯内普也没有理会他，拉着沃恩一直走到店铺深处，打开一扇活板门，带着沃恩跳下去。 那是一座狭窄地窖，站进去两个人就有点拥挤了，随着活板门关上，斯内普念了一句咒语，沃恩感觉四周墙壁仿佛在移动。 片刻后，视野中重新亮了起来，他看到前方出现一扇门。 推开的瞬间，一个位于地下的热闹街区，就出现在眼前，它显得相当破败，坎坷不平的路面到处都是肮脏的积水坑。 一股腐烂的青蛙内脏伴随发酵蛇毒的味道飘在空气中，让人头晕脑胀。 四周光线也很黯淡，只有几支火把孤零零散落在几家店门前。 藏头露尾的家伙们，就在这黑暗的、肮脏的街道中走来走去、交头接耳，间或忽然有人念起恶咒，魔法的光芒带来光明，然后又在惨叫中熄灭。 周围的人都视若无睹。 “真是混乱的地方。”远远看到一抹绿光亮起，沃恩摇头感叹。 斯内普脸色木讷，挥舞魔杖将一个突然冲过来的家伙炸飞，一边似是嘲讽似是告诫地说：“在这里的渣滓眼中，你这样的小孩简直脸上写着肥羊，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我可不想有天收到你父母哭哭啼啼的信。” 沃恩耸肩：“请放心教授，我比您想象的更惜命。” 斯内普上唇卷起一个微不可查的笑，用他标志性拖长的强调说道：“最好如此——” 一路上再次解决两个胡言乱语的家伙，他带着沃恩来到一家店。 刚推开门，沃恩就听到一个男巫，对着柜台后的干瘦的老店员怒吼： “……你们保证过的，说这瓶魔药能治好龙痘疮（一种巫师传染病，第一个病例是因为和龙那啥），该死的，看啊，看看我的脸——” 他发青的脸上，鼻孔忽然喷出了火苗。 老店员挥舞着扫帚，不断拍打男巫伸过去想抓他的手，一边解释道：“那些魔药绝对有效，它们出自斯内普大师之手……啊，斯内普先生，您来得正好！” 斯内普哼了一声，撇了那个男巫一眼：“魔药没有问题，如果你没再和龙……亲密接触的话，你早就好了！” 旁边的沃恩惊叹地看着男巫。 他刚刚还以为这是个被感染的倒霉蛋，没想到是个勇士…… 或许被斯内普魔药大师的头衔所摄，这位与龙共舞的勇士最终还是悻悻地离开。 得救的老店员一边冲斯内普感谢，一边关上店门，将两人带到地下室。 “斯内普先生，这里面都是您吩咐要的狼人。” 他打开一扇厚重的门。 沃恩探头往里看了看，只见不大的房间中，紧贴粗糙的石质墙壁焊着十多个铁笼，一些衣衫褴褛的人，或趴或坐地呆在笼子里。 他们有些眼睛里已经没了一丝光彩，浑浑噩噩如同木偶，有些凶狠地低吼着，仿佛野兽。 沃恩看向那个老店员，询问道：“这些狼人都是什么身份？流浪者？还是格雷伯克的狼人军团？” 老店员先是看看斯内普，发现斯内普高冷依旧，他立刻察觉到，需要这批狼人的是面前的小孩。 做生意的人不会与金加隆为敌，老店员笑着拿出一份名录：“先生，您说的都有，他们的身份都记载在这里，请看。” 沃恩仔细查看片刻，点点头，打开小挎包，从里面翻出早就准备好的一袋金加隆，递给老店员：“借用一下你的地下室，没关系吧？” “当然，先生，请随便用。” 老店员几乎是谄媚地说。 看到交易结束，斯内普说道：“我去上面等你。” “嘿，小子，过来让我尝尝你的肉！” “放我出去，你这个红头发的小白猪——” 当沃恩走进那个装满狼人的牢房，关上门的时候，狼人们的威胁、吼叫就开始在他耳边鼓噪。 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都是格雷伯克狼人军团的一员。 沃恩手里拿着那份名录，对照上面的照片，一个个确认，对他们的辱骂则充耳不闻。 等十多个人都对号入座，沃恩将一块石砖变成实验台。 打开他神奇的小挎包，从里面掏出工具。 花大价钱从麻瓜社会订购的显微镜（施了魔咒，可以看到魔法痕迹）、一套他自己设计的分离设备（拥有简单的离心功能，用于组织液研究）、一套施过咒的手术设备、自动抽取罐、自动羽毛笔…… 随着这些花费2000多金加隆打造的设备一一摆出。 愉悦的沃恩渐渐哼起了小曲儿。 阴暗的地下室，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当所有东西都摆好，他取出一副眼镜戴上——它有放大功能——对着手里的羊皮纸名录，用魔杖敲打几下。 随后高兴地说：“第一个实验品，马库斯先生……哦，刚刚是你说要尝尝我的肉？” 名叫马库斯的狼人的嘶吼戛然而止，他蓬乱长发下的眼睛瞪大了，看着那个笑眯眯的小孩抬起魔杖。 “速速变形！” 强大的变形术下，铁笼子的铁条一根根抽出，仿佛攀援的蛇，扭曲着缠绕上马库斯的四肢、包住他的脑袋，另一端则上下延伸穿入屋顶和地面，将马库斯四肢大张，悬吊固定在离地1英尺的地方。 然后，沃恩拿起一根针筒，推了推眼镜：“现在，马库斯先生，让我们开始吧，这支药剂可以帮你变身狼人，让你身上的病毒活跃起来，方便我观察和抽取，相信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被包住脑袋的马库斯先生无法回答。 他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 随着药剂被推入体内，很快，地下室响起狼人的嚎叫，然后变为惨嘶，上面的店铺内，听见声音的斯内普和老店员，没有任何异色。 3个多小时后，眼看时间到了中午，斯内普才重新进入地下室。 他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魔药香气，推开门，就见到一副可怖的场景——离地1英尺的高度，拘束着几滩只剩骨架还存在正常形状的烂肉。 他们的皮肤都被剥开，肌肉和内脏完全暴露出来，粉色的神经跳动着。 却意外的没有血腥，血液都被旁边漂浮的一个罐子抽走，每当抽满一试管，试管就会自动飘去分离设备，在其中嗡嗡旋转。 在旁边，还有许多类似设备运转着，让斯内普目眩神迷。 他虽然知道沃恩的思路一直很古怪，与传统的药剂师完全不同，但这样的场面还是有些挑战他的想象力。 沃恩此时正趴在实验台前。 那副拥有放大功能的眼镜被推到额头，他的眼睛凑在显微镜上，玻片里魔法魔药的光晕流转，实验台另一边，与他思维相连的自动羽毛笔正唰唰记录。 听到斯内普进来的响动声，他才抬起头：“啊，教授，已经中午了吗？” “是的……”斯内普沉默了下，问道：“进度怎么样？” “非常顺利。” 沃恩心情还不错，他语气轻快地说：“通过几位先生的配合，我已经找到狼人病毒藏在哪里，很不可思议，他们比普通人类多了一个器官，当狼人处于人类形态，这个器官会隐藏在心脏后。” “但当狼人开始变身，它的组织就会蔓延进淋巴系统，通过在淋巴系统游离，使狼人的唾液和血液充满病毒……” “另外，狼毒对狼人病毒的抑制，已经验证可行，可是还不够，它主要针对的是病毒魔法的一面，那是种诅咒力量，它纠缠在病毒中，是狼人失去理智的主要原因。” 一边说，他一边翻阅着笔记，喃喃道：“有点难办啊，诅咒与病毒是一体的，两者任何一个不被消灭，就会重新再生……目前看来狼毒只能抑制诅咒，无法消灭，那么狼毒药剂开发出来，也只能让狼人保持理智……” 闻言，斯内普立刻从沃恩手中拿过那迭笔记。 匆匆阅览过后，他脸皮抽动着，看向沃恩道：“你觉得这样还不够？” 从思绪中清醒过来的沃恩摇摇头：“假如只是抑制狼人失控的危害，当然足够了，但这种药限制不住那些一心作恶的狼人。” “你太过追求完美！”斯内普罕见地批评道。 “在我看来，这种药剂已经足够帮助那天你跟我说的那些可怜人，或者说，你的魔药也只能帮助他们。” “因为只有他们是被迫的，他们的困境也是因为狼人变身导致的失控，你的魔药或许解决不了狼人群体，却可以缓解他们的困境，让他们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恋……”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 肉眼可见地露出嫌恶的表情，似乎想到了某个恶心的家伙。 他跳过那个单词，总结道：“总之，它很有用！” 沃恩不置可否，他觉得斯内普有些理想化：“教授，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如果无法彻底解决，狼人们的境遇不可能有任何好转！” 不过经过3个多小时针对病毒的测试，沃恩也知道，自己短时间想解决它不太可能。 他转而说道：“当然，您说得对，它确实有用，至少能让那些被迫感染的狼人，不会再主动伤害他人。” 见沃恩似乎不再纠结，斯内普又重新恢复他高冷的人设，言简意赅问道：“准备什么时候推出？” “还需要一段时间。” 沃恩说：“今天只是特性的测试，特性无法保存，接下来还需要一系列测试，挑选辅料和规划仪式，确定成真正的魔药配方……肚子好饿，我们去哪吃饭？” 他跳跃的思维险些让斯内普崩不住表情。 “……这几个实验品，你不处理一下？” “啊……差点忘了，您帮忙放把厉火烧了吧，这几个都是格雷伯克的走狗，做出这些贡献，他们应该已经足够荣幸。” “哼，残忍的家伙！” “谢谢夸奖，教授。” 不多时，厉火吞没那几滩烂肉，这种强力的诅咒之火，将他们烧得灰都不剩。 第六十四章 狼人流浪者 又是一天清晨，地下室。 灰蒙蒙的天光从采光窗漫入进来，雪的影子在外飞舞。 沃恩趴在一张实验台上，几盏台灯将光集中在他眼前，又被魔法聚拢，均匀地铺展开，仿佛一团粘稠的液体。 周围漂浮着密密麻麻，却井然有序的玻片。 玻片里的猩红血液闪烁着宝石般的色泽，偶尔有魔法的光晕流过。 “763号标本！” 随着沃恩自语般的话，一块玻片飘到显微镜旁，762号自动退出，让它接替到物镜下。 时间就在这样枯燥的，一个个标本的验证中流逝，当沃恩因为腰痛直起身舒展骨节时，天早已大亮。 揉了揉咕咕直叫的胃，沃恩没再坚持下去，抽出魔杖挥舞了下，实验台上一个盒子打开，周围漂浮的玻片自动收纳进去，显微镜伸出手脚为自己蒙上防尘布。 随着沃恩打个响指，角落的衣架上，羊毛衫、夹克与天鹅绒西装悠悠飞来。 他身上的实验服自动脱落，将自己塞进旁边的洗衣桶里。 常服则一拥而至，套在他的身上，贴心的熨斗也跳了起来，绕着他上下旋转，似乎在寻找有褶皱的地方。 这是属于这栋房子的魔法。 沃恩捂嘴打个哈欠，嘟囔道：“教授还挺会享受……” 他现在在斯内普的家，位于名叫科克沃斯（Cokeworth）的偏僻小镇的偏僻郊区，蜘蛛尾巷19号。 从小镇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它属于麻瓜（Coke的意思是焦炭，代表工业），从地下室上方那扇狭窄的采光窗向外看去，能看到远方一座巨大烟囱耸立着，正俯瞰整个城镇。 收拾完东西，沃恩走出地下室。 没有宽敞温馨的客厅，或者是热情好客的主人，当沃恩推开地下室门走上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狭小的房间。 从天花板垂落的灯盏，点了一圈蜡烛，但它们昏黄的光并没有带来多少明亮，幽幽的烛火映照下，小房间四面墙壁都塞满了书，这让它越发拥挤。 剩余不大的地面，勉强塞下一张旧沙发，一把旧躺椅，一面摇摇晃晃的桌子。 所有陈设给人的感觉，都是破旧、阴暗、压抑，没有半点能让人愉快的东西。 就像此刻坐在那起毛的沙发上，两眼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斯内普。 沃恩倒是丝毫不受影响，挥手道：“嗨，教授，吃早饭了吗？” 斯内普空洞的眼睛浮现丝丝光彩，似乎从思绪中挣脱，他看了沃恩一眼，对他的活力报以高冷：“没有！” “那就是没做饭喽？太好了，给我些英镑吧教授，我自己出去吃！” 斯内普：“……” 屋子里沉闷的空气忽然活跃了些，斯内普僵硬着脸，在口袋里摸索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一张皱巴巴的5英镑。 “最后一张——” “你这样不行啊教授，生活在麻瓜社区，怎么能不常备一些麻瓜货币呢？离圣诞还有两天，难道今晚我们就要吃土吗？” 看着沃恩一边拽走自己的钱，一边还在唠叨吐槽，斯内普险些忍不住拔出魔杖。 房子里当然是有储备食物的，正常来说，他每次回来兑换几十英镑都花不完。 但自从前天给沃恩做了一次饭后，这个可恶的家伙就开始嫌弃他。 他兜里夏天时兑换的英镑也开始快速缩水。 “闭嘴！” “好的……对了教授，我去仓库那边看看狼人，不用做我的午饭，当然如果你愿意出去吃，记得通知我一声。” “滚！” 笑眯眯的和快要失控的斯内普告别，沃恩出了房门，两手插兜在这偏僻破败的小镇闲逛。 曾经是麻瓜命脉的工业，在此时的90年代，因为英格兰经济转型已经凋零，这座以焦炭命名的小镇，自然也成了时代的眼泪。 如果是春夏，或许多少还能看到些活力，但此时的隆冬中，几尺厚的积雪让不甚宽敞的街区显得空空荡荡。 一排排破旧的砖房，那黑乎乎的窗户像斯内普的眼睛一样缺乏生气。 穿过小镇的那条蜿蜒小河，连冰雪都无法洗去它的肮脏，两岸枯败杂草萧索地耷拉着，成片垃圾就堆在河岸，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这就是斯内普和伊万斯姐妹长大的地方？” 沃恩摇摇头，他记忆里有科克沃斯，很久以前，年幼的斯内普就是在这座小镇附近的池塘边，遇到了莉莉·伊万斯。 那应该算是斯内普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吧…… 毕竟他有一个脾气暴躁、喜欢家暴的麻瓜父亲，斯内普的纯血理念，可能就是小时养成的——他母亲艾琳·普林斯出身普林斯家族，正宗纯血，而他的父亲则很讨厌这一点。 没人知道一个纯血女巫，为什么会和一个脾气糟糕的麻瓜结婚，但毫无疑问，他们最终感情破裂，并将怨气发泄在彼此以及孩子身上。 沃恩住在小屋的这几天，没看到任何一张家庭照片。 显然童年阴影即使现在都没从斯内普心里消解，自从回来后，他也变得越来越消沉，经常坐在沙发上发呆。 那样的心态可不健康，沃恩觉得自己应该让他“活泼”起来。 心情愉快地抖着手里的5英镑，沃恩走了很远才来到一家餐厅，这也是小镇唯一供应早餐的地方。 买了一杯咖啡，香肠三明治和煎蛋，慢条斯理吃完后，沃恩来到小镇另一边，一片几乎废弃的仓库。 小镇即将破产的工业早就无力租赁这里。 沃恩租下其中一座用来暂时安置自己的实验品们，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麻瓜们打扰。 因为这里连个看大门的都没有。 穿过仓库区洞开的大门，来到自己租赁的库房。 沃恩就看到几个麻瓜痞子少年迷迷糊糊在库房外打转。 平安镇守、驱逐咒和混淆咒的联合作用下，这些麻瓜根本靠近不了库房，也无法离开。 这是为了防止他们流传出什么奇怪的灵异故事。 沃恩给他们一个个都编了虚假的记忆，才让他们离开。 走进库房，沃恩打开电灯，看着空旷库房中还剩下的七个狼人，微笑问道：“大家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强烈的灯光刺激了已经适应的眼睛，离门最近的一个流浪汉打扮的中年人，爬起身，苦笑着说道： “还不错，至少还活着……” 和周围其他几个人一样，他很落魄。 那身不知穿了多久，早已褪色毛边的风衣，已经打了十多个补丁，但依旧算得上整洁。 自从前天沃恩把另外八个格雷伯克的走狗全部消耗完，带着剩下这七个流浪狼人来到这里，并有限的给了他们自由之后。 这个中年人就开始细心打理自己，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人，而不是牲畜！ 他的眼神也不再像最开始那么麻木。 因为，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了解到沃恩在干什么—— 沃恩和斯内普聊天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瞒着他们。 他微微低头：“向您问好，韦斯莱先生。” 其他流浪者在威廉·怀特之后，一一向沃恩问好，他们的眼神也像威廉·怀特一样有了光彩。 沃恩笑眯眯观察这些态度转变的流浪者，“各位先生们，昨天让你们填的表格完成了吗？” “是的，韦斯莱先生，都在这里。” 威廉拿来一迭表格，双手递给沃恩。 表格并不复杂，只是让他们填写一下生平和个人资料，沃恩随手翻看：“唔……怀特先生，你是个麻瓜？” “是的，我在5年前，某个月圆的夜，下班途中被一只狼人袭击感染……”威廉·怀特说着，干瘦的脸上浮现出痛苦。 “嗯，你在表格中说有妻子和女儿，你有多久没去看过她们？” “5年……自从我第一次变身，差点伤害到她们之后……” 这个疲惫的中年人，瘦削的肩膀颤抖着，流下眼泪。 沃恩点点头，没再继续揭他伤疤，开始翻看其他人的资料，偶尔询问一句。 很快，七个人的表格都已经看完。 沃恩打个响指，无声无杖的火焰咒迅速将它们吞没、燃尽。 他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七个人也安静看着他，眼睛闪烁着莫名的光。 某一刻，沃恩停下来：“先生们，相信你们明白我在做什么，没错，我在尝试治好狼人……” 虽然之前已经知道，但现在听到沃恩确认这个事实，这些狼人流浪者还是激动地低呼。 人群里年纪最小的，只有17岁，名叫小巴纳尔的狼人，更是忍不住哭泣出声。 他没有姓，因为他很小就被格雷伯克感染，小孩子不理解自身的异样，没有做任何准备，在他第一次变身的时候，父母就被他咬死…… 其他几人经历也和小巴纳尔差不多，相比之下，威廉·怀特居然算是最幸运的。 静静等待片刻，待他们都发泄了情绪，沃恩才继续说道：“……当然，这种被我命名为狼毒药剂的魔药，还远远算不上成熟，目前已经确定好的配方，恐怕只能让你们在月圆夜变身时保持理智——” “这已经足够了，韦斯莱先生。” 威廉·怀特忍不住打断道，他浑浊的眼睛含着泪水，“我们和格雷伯克的那些疯子不一样，因为惧怕失控，惧怕伤害到其他人，我们不敢在人群中生活，不敢靠近任何有人烟的地方。” “对我们来说，只要能保持理智，就已经足够了，至少不用再害怕自己重新清醒的时候，看到身边布满无辜人的血肉。” “您是个高尚的人，或许有您的追求，但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能有理智的度过变身，已经足够了。” “……” 沃恩一时无言。 他高尚吗？至少他自己没有感觉到，高尚的人不会为了追逐名利而开发魔药，也不会为了开发魔药，毫不顾忌的搞活体解剖。 不过要说完全自私没有善意，也不至于，至少沃恩清楚，自己是同情这些流浪者的。 虽然姿态可能有点高高在上。 但他也确实不可能完全共情他们的痛苦。 不过这番谈话，倒是让沃恩对狼人流浪者们的绝望，有了更深刻的认知，自己之前当着他们的面，把八个格雷伯克走狗肢解。 正常人恐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他是个“高尚的人”。 但在这些流浪者眼里，沃恩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于是他的行为似乎被他们潜意识美化或遗忘。 得多绝望，才会如此迫切啊！ 觉得自己无法理解的沃恩，丢掉脑袋里的感慨，向七人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们是否愿意帮我一个忙？” “您请说。” “我放你们走，你们去寻找认为值得拯救的狼人流浪者，人数越多越好，最好有巫师转变的狼人，到时候可以用这个方式联系我。” 说着，他掏出一张羊皮纸递给了威廉·怀特。 “让巫师用魔杖在上面书写文字，我就会看到。” 威廉·怀特双手颤抖着接过，他满怀忐忑和期待地问道：“先生，我该怎么让那些狼人相信我呢？” 沃恩微笑：“圣诞节后，你们会在报纸上看到的。” 威廉·怀特怀揣使命与希望，带着其他狼人离开了，沃恩去管理员处退了仓库，走出仓库区的时候，看到斯内普像个幽魂伫立在道旁树下。 之前为了约束实验品们，他在那间库房施了咒，当然感应得到异动。 他目光远眺狼人们离开的方向，微微皱眉：“你想干什么？” “让他们联系其他狼人，仅此而已。” 很显然，斯内普不觉得这是“仅此而已”，他凝视着沃恩：“你知道，你这个行为让我想起了谁吗？” 沃恩摊手：“伏地魔？” “……”斯内普深吸口气，压抑住内心的不安，“是啊，和伏…和他当年让食死徒去召集纯血家族一模一样。” “但目的不同，教授，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什么意思？” 沃恩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您觉得，我推出狼毒药剂，该怎么保证狼人用到？” “他们可以买……”说着，斯内普突然梗住，他意识到了问题。 沃恩叹口气：“是的教授，他们买不起，您看到了这些人的生活状态，他们离群索居，过得跟野人一样，哪里有钱买药剂呢？” 第六十五章 圣诞礼物 “而我，也不可能大方的表示所有狼毒药剂免费发放，我没那么多钱，也没那样无私。” “更重要的是，即使我同意狼毒药剂免费，也没有店铺会愿意卖，因为那样的话，每售出一瓶，店铺就亏一瓶的仓储和营业成本——没人会干这种傻事的，教授。” 作为一个魔药大师，斯内普早就忘了赚钱的艰辛，有的是药剂店追着把金加隆塞进他口袋里。 但那不代表他没法理解，所以沃恩一说，他就明白了，将心里那种仿佛看到伏地魔的即视感敛去，斯内普沉默片刻，望着沃恩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沃恩两手插兜，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这种事，私人无法解决，以目前魔法界的狼人数量，就算加上您，我们两个累死，也不可能熬制出那么多狼毒药剂，所以我到时准备公开配方，但这依然存在大量的难题。” “首先，配方公开后，会有多少药剂师愿意承担魔药的熬制工作？谁来召集他们？还是指望他们免费帮忙？其次，原料的大量需求必然导致价格上涨，成本增加，这部分谁来负责调节？” 停下脚步，沃恩面色沉静地说道：“所以，要解决这些难题，必须整个魔法界共同承担，换句话说，就是得把魔法部拉进来……而这，恰恰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你怕魔法部不愿意？” “不，我怕他们太愿意了……”沃恩摇了摇头，“这关系到政治，教授，狼人的存在威胁的是谁？是巫师们，是保密法，而这两者都是魔法部存在的基石。如果能解决狼人的威胁，魔法部绝对愿意承担所有狼毒药剂的费用，能花钱解决的事，在他们看来是最简单的事。” “但是然后呢？您觉得魔法部会怎么做？花了大量金加隆，每个月把一瓶瓶魔药送到狼人手里吗？” “他们不会那么干的！格雷伯克那种蠢货，都能想到用狼人组建军团，魔法部会想不到吗？” “不，他们会玩出更多花样，如果我是福吉，我会将狼毒药剂牢牢攥在手里，把它变成诱饵，钓着那些渴望回归正常生活的狼人，要求他们遵守‘狼人登记法’，要求他们立下誓言，然后给予他们公民权——这看起来是不是很美妙？” “但另一方面，我会继续煽动普通巫师对狼人的排斥情绪，毕竟狼毒药剂只是让他们保持理智，而不是治愈他们，他们依然有感染其他人的能力。” “当阶级的分裂彻底完成，当所有狼人都注册登记发下誓言，再也无法回到过去躲藏流浪的生活，他们就只能依偎在手握狼毒药剂的福吉，或者魔法部的某人身边，成为政客们的刀和选票票仓！” 这一番话听完，斯内普额头浮起了汗。 在学校呆了小半辈子的他，从没想过，小小一瓶药剂，居然会延伸出沃恩口中那样可怕的局面。 虽然不懂政治，但斯内普清楚，以福吉为代表的魔法部，绝对能干出那种事。 甚至他还想得更深了一层。 魔法部的权力掌握在哪些人手里？毫无疑问，纯血家族！ 如果让纯血家族掌握了狼人，以那些人的性格和对麻瓜巫师的歧视，他们会干出什么，几乎是可以想象到的事情。 纯血家族的力量，可不是格雷伯克能比拟的！ 斯内普固然是纯血主义的拥趸，但他不是疯子，他知道如果局势发展成那样，假如伏地魔再复活……到时魔法界的灾难，恐怕会比上一次巫师战争更严重！ 至少上一次，大量流浪的狼人以及他们的后代，都是中立的！ 没错，父母都是狼人生下的后代，天生就是狼人，霍格沃茨禁林就有几个部落。 他们与霍格沃茨签订契约，负责拱卫学校，学校则允许他们在禁林居住，受马人监管，但近些年他们越来越讨厌这种被软禁的生活。 这样的部落，在魔法界还有很多。 这时一阵寒风吹来，沉浸在淡淡的恐惧中的斯内普陡然清醒，他发现自己后背已沁满冷汗。 他喃喃道：“不能让魔法部掌握主动……” “没错。”沃恩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不能被动的等待魔法部下达决议，那样就晚了，我让他们去找其他狼人，就是为了让这个群体主动起来。” 沃恩没说要怎么主动，斯内普也没问。 目前的消息已经让他脑子够乱了，他突然很怀念邓布利多，那个狡猾的老头子才适合思考这种阴暗诡谲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沃恩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 乌云虽还在，但阳光终有一日会照耀下来。 其实斯内普没注意到的一点是，沃恩说了魔法部可能导致的威胁，却没有提到，作为狼毒药剂的开发者。 他，才是天然更得狼人亲近的人…… …… 次日，斯内普和沃恩回到霍格沃茨，敬爱的魔药学教授还在思考昨天的问题，当晚继续失眠，仿佛闭上眼就能看到铺天盖地的狼人，将他彻底淹没。 直到凌晨才模模糊糊睡着。 可惜没睡几个小时，他就被猫头鹰疯狂敲窗户的声音吵醒，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圣诞节到了！ 打开窗户后，那几只冻了几个小时，已经气急败坏的猫头鹰，丢下圣诞礼物，就骑在他头上拼命啄他的脑壳。 斯内普不耐烦地赶走它们，整理了下头发，才一一查看礼物盒上留下的名字。 邓布利多、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马尔福…… 翻到最后的大盒子，他看到沃恩那手漂亮的花体字： 【送给敬爱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希望您喜欢】 【您的学生，沃恩·韦斯莱】 斯内普勾了勾嘴角，忽然有些期待，但当他打开礼物盒，看到里面码得整整齐齐几十瓶洗发水，刚好转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 “沃恩——韦斯莱！” 另一边，斯特林休息室。 睡前根本就没有关门的沃恩，刚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被礼物淹没。 他睡意朦胧地坐在礼物海洋里，陷入名气增加带来的烦恼中。 而可以预见的是，以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各式各样扎着缎带的盒子，从床面铺到地板，这还不是全部，沃恩放热水梳洗的间隙，又有几只猫头鹰飞进来。 它们看起来很疲惫，似乎飞了很远的路程，落到桌上就逮着沃恩昨晚特意准备的零食猛吃。 沃恩帮它们梳梳羽毛，又喂了些水，这几个可怜的家伙才算缓过来。 上午九点过后，终于没有猫头鹰再飞来，沃恩看着面前上百个盒子，有点发愁。 他叫来果果茶：“大宝贝，去把罗恩叫过来。” 果果茶兴冲冲跑出了门。 好长时间不见，它特别想念自己的玩具，那只奇怪的肥老鼠。 可爱的大猫咪狂奔出斯莱特林休息室，路上看到它的斯莱特林都会特意让路，甚至还给它留了门，免得它不能说口令回不来。 作为一只宠物，它也算是猫仗主人势，走上了猫生巅峰。 穿过大厅，来到格兰芬多塔楼，果果茶没有走小狮子们经常走的路。 而是一条洛丽丝夫人告诉它的，专属于猫猫们的捷径——外墙！ 此时的哈利和罗恩刚起床。 “圣诞节快乐，哈利。” “你也快乐，罗恩，快起来吧，你床下面有礼物。” 哈利听到罗恩兴趣缺缺地说：“我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还有谁会给我送东西呢？” “也许有沃恩的？” “他已经送过了，你忘了吗？我的魔杖。” 虽然这样说，但罗恩还是跳下床，片刻后，他失望地叹了口气。 “果然和往年一样，妈妈织的毛衣，还是可怕的暗紫色，梅林啊！这个是查理的——哦，这是龙的鳞片？弗雷德和乔治……算了，还是别打开了，那两个混蛋家伙指定没安好心，我不会再上当了！” 在罗恩的嘟嘟囔囔中，哈利也开始拆自己那堆比罗恩小得多的礼物。 令哈利震惊的是，德思礼家居然没有忘了他。 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送了他整整一枚50便士的硬币。 哈利“感动”的根本不想看它。 所以当罗恩两眼放光，惊奇于这种麻瓜货币的时候，哈利直接送给了他。 很快，哈利发现了韦斯莱家的礼物。 罗恩送的是一套崭新的“查德里火炮队”全员套卡。 橙红色的卡片里，球员们迎风疾驰，哈利很喜欢。 沃恩送的是一本书，《魁地奇一百种恶犯指南——如何让敌方球员失去性命》。 哈利：“……” 下一件礼物，他又开心笑起来：“嘿，罗恩，韦斯莱夫人给我也送了毛衣。” 那是件鲜绿色的毛衣，针脚如出一辙的粗糙，它散射着窗外漫入的天光，把哈利的脸映得仿佛中了毒。 罗恩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平衡。 然后，他们在下一件礼物中发现隐形衣，哈利不知道是谁寄来的，只从礼物盒里没有署名的纸条看到，这件隐形衣曾经属于他的父亲，詹姆·波特。 罗恩很羡慕，但哈利却有点疑窦，经历过黑袍人的事，他不确定这件东西到底是不是爸爸留下的遗物，也可能是一件黑魔法物品？ 就在他迟疑不定的时候，罗恩桌上在笼子里睡大觉的斑斑，忽然惊叫起来。 两人回头，就看到窗外一只巨大的猫猫，两爪搭在玻璃上，目光炯炯地盯着斑斑。 罗恩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斑斑连笼子抱进怀里，冲哈利大吼：“快，赶走它，赶走那只该死的臭猫！” “呃……它好像是来找我们的。” 哈利看到果果茶只盯了两眼斑斑，就冲自己喵喵叫，便试探地打开窗户。 果然，跳进来的果果茶又冲他们叫两声，走到门口，眼睛在哈利和罗恩之间来回扫视。 哈利挠了挠头道：“跟去看看吧，可能是沃恩找我们？” 罗恩还在警惕地瞪着果果茶。 直到确定这只大猫确实没有攻击意图，才把斑斑的笼子挂回去。 “早晚有一天，我和斑斑都得被它和它恶劣的主人吓死。” 罗恩愤愤跟上果果茶。 临走前，哈利犹豫了下，还是带上了那件装了隐形衣的盒子，准备让沃恩帮忙看看。 一路上罗恩都在嘟嘟囔囔抱怨，等到了斯莱特林，走进沃恩寝室，他看到那满地的礼物盒时，立刻明白了自己哥哥的目的。 “我就知道，你找我准没好事……” “啊——哈利，感谢你也愿意来帮忙。” 正挥舞魔杖，将礼物分类的沃恩，直接无视了罗恩阴沉的表情，开心笑道。 看着那阳光的笑脸，和密密麻麻上百个礼物盒。 哈利忽然想，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呢？ “来吧罗纳德，别哭丧着脸，看到这堆扎着紫色缎带的盒子了吗？都是我的客户送的，帮我拆开，里面的信都分类整理好，不许弄乱，我之后还要回信。” “哈利，给你找个轻松的活，这边应该都是学校同学送的，如果有署名的，记在这张羊皮纸上，我要回礼，没有的话就算了。” 在沃恩强势的指挥下，两人认命地耷拉下了脑袋。 也许是孽缘，哈利第一个打开的盒子就是马尔福送的，这让他有点恶心，他看了看夹在礼物中的纸条，又笑起来：“致敬爱的沃恩·韦斯莱先生……哈哈，第一次看到这个可恶的家伙这么会说话。” 相比之下，罗恩就有点生理不适了，他看着手里一张张抬头写着“沃恩小甜心”、“赐我青春的天使”、“我温柔的蜜蜂糖”的纸条，不由两眼呆滞呻吟： “哈利，你知道沃恩的客户都是些什么人吗？都是些不得不用魔药，才能拉平皮肤皱纹、把脂肪转移到大腿的老女巫……呕——” 哈利扫了一眼，赶紧扭头。 另一边，沃恩也没闲着，一些相对重要的人的礼物，他都亲自处理。 比如邓布利多，他送了双羊毛袜：“亲爱的朋友，我还在罗马尼亚，很高兴见到了亚瑟和莫丽，我们愉快畅聊，分享你在我们眼中不同的一面，我听说了你开发新魔药的事，夜晚我将赶回霍格沃茨参加晚宴，届时再谈！” “另，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愿望吗？真希望今年能实现它。” 沃恩冷笑，臭不要脸，想要羊毛袜？做梦去吧！ 他给老邓送了一件羊绒睡袍，嫩粉色，非常少女风。 海格送的是一张编织滤布（用来熬制魔药时过滤药渣），做工有点粗糙，材料却不简单，是他以前收集的独角兽尾毛。 感应着滤布上隐晦流动的淡淡魔力，沃恩只能感叹这位钥匙管理员的土豪。 家人们的礼物与以前一样，没什么好说的，惟有之前找他借了钱，手里宽裕些的罗恩，给他送了一个查德里火炮队的玩偶摆件。 赫敏的是一本罗伯特·骚塞诗集，放假前，她经常看到沃恩翻拉文克劳诗集，大概以为他喜欢这种浪漫主义风格。 麦格教授送了一本变形笔记，是她曾经给邓布利多做助教时的备课心得，里面包含大量她自己的变形体悟，以及邓布利多的指导。 沃恩很喜欢，立刻找来一张封皮把它包好，放到床头书架的暗格里。 弗立维教授也送了礼物，同样是本书，叫《古代魔法简史》。 沃恩感兴趣地翻了翻，它并非魔法书，是本介绍古代魔法历史和基础知识普及的“科普”作品，古代魔法与现代魔咒体系完全不同，使用条件比较苛刻，需要准备施法材料和仪式，远不如现代魔咒方便快捷，相应的是，古代魔法通常以威力巨大著称。 “等之后抽出时间，可以尝试研究一下。” 把这本书放进书架，沃恩很快就看到了斯内普的礼物，那是个包装看起来很简陋的盒子，或许是教授什么时候装材料用过，散发着一股魔药的古怪香气。 但里面的礼物可不简单。 沃恩把它掏出来的瞬间，就听到罗恩狠狠吸了口气。 听到动静的哈利，看看沃恩拿着的那支只有拇指大的小玻璃瓶，瓶里盛着一种金黄色的，仿佛熔化的金子一般的液体。 哈利有点懵，小声问道：“这是什么？” “福灵剂……”罗恩梦呓般的呻吟道，“最神奇的魔药，喝一瓶后，接下来24小时内，就再没有比你更幸运的人了，简直心想事成！” 哈利震惊地瞪大眼，小脑瓜一瞬间转出许多个自己喝下福灵剂，心想事成解决麻烦和烦恼的场景。 即使学渣如他，也立刻明白了这魔药的强大和珍贵！ 可恶啊！ 斯内普是不是把所有的恶毒都给了我，所有的善意都给了沃恩？ 沃恩也很是吃惊，他没想到教授居然会送给他这么贵重的礼物。 实际上，沃恩是知道福灵剂配方的，就记载在《强力药剂》里面，但他从没想过去熬制它。 条件太苛刻了，主要材料之一不朽之花（amaranth，有人翻译成苋菜，但个人觉得不合适，还是另一个不朽、不凋谢的意思更贴合魔法）很难搞到，一锅福灵剂需要足足23片花瓣。 另一个主材，三个月大的独角兽幼崽自愿献出的血液，就更让人头大。 更别说整个熬药过程要持续6个月！ 基本上半年时间都要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沃恩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没想到今天居然收到一瓶…… “啧，突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那我送的洗发水岂不是很不合适？” 沃恩仅剩的良心抽痛了一下，很快就抛到脑后，高兴地把那瓶福灵剂重新放回盒子里，收入暗格。 之后又拆完几个重要合作伙伴（材料供应商和药剂店铺老板）的礼物后，沃恩看到一封信。 那是一位药剂师寄来的，两人算是笔友，当初沃恩被《非凡药剂》众多保守派围攻的时候，她是第一个支持沃恩理论的人。 “亲爱的沃恩·韦斯莱，很高兴在繁忙的旅途中，收到你入学霍格沃茨的消息，原谅我直到现在才给你回信。” “我到了北美，这里局势有点严峻，魔法国会警惕着任何一个入境巫师，他们收走了我的猫头鹰，每天都有傲罗跟在身后，似乎担心我走着走着就会掏出魔杖在麻鸡面前用魔法。” 看到这里，沃恩皱了皱眉。 他只知道北美魔法国会，是执行《国际保密法》最严格的机构。 在那边，魔法界彻底和麻鸡社会分割开。 其中内情很复杂，据说北美麻鸡政府一直试图破解巫师的力量，从20年代他们就开始尝试抓捕巫师来研究。 这导致北美魔法界人人自危，毕竟不是所有巫师都会强大的魔法，何况还有那么多小巫师。 迫于压力和国际舆论，魔法国会决定彻底隐藏魔法界，发展到现在，那边已经出台多项政策，要求巫师不得与麻鸡通婚，麻鸡出身的巫师不得向家人透露魔法界任何情况，被泄密的麻鸡都必须清理记忆。 沃恩继续看下去： “……保密法的执行非常不人道，我曾经遇到一个可怜的伊法魔尼（北美魔法学校）学生，他为了救生病的父母，不得不偷偷使用魔法，魔法国会发现后，傲罗们清除了他父母对他的所有记忆，他突然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在对待巫师和麻鸡通婚的问题上，魔法国会态度更为强硬，万圣节期间，一个女巫袭击了伍尔沃斯大楼（魔法国会总部）。” “听说她6年前与一位麻鸡结婚，生下3个儿子，但在今年夏天，他们被魔法国会发现，她的丈夫和儿子们的记忆都被清除，也有人说傲罗消灭了他们，但总之，这个失去家庭的女人因此彻底疯狂……” 接下来大篇的信件中，都是她在北美的见闻，倒是让沃恩对那个遥远地方的魔法界，有了一些清晰的认知。 虽然这些认知并不太友好，沃恩几乎可以想象到，现在北美那边恐怕就是一个火药桶。 她随信赠送了一根雷鸟的羽毛作为圣诞礼物，这种罕见的神奇动物，目前只有亚利桑那州还存在一个栖息地。 看完信，沃恩拿出羊皮纸，开始回信： “亲爱的伊莎贝拉·罗齐尔，见字平安，我看了你的见闻，不得不说，局面也许比你想象的更恶劣……” “如果可以，还是返回英格兰或法兰西为好，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研发了一款叫做狼毒药剂的魔药，近期即将推出，真希望能与你一起分享喜悦。” 第六十六章 与老邓夜游 花了三个多小时，沃恩才算处理好全部礼物。 比较有意义的都要收藏起来，吃的东西也要考虑怎么尽快处理，有署名的就要回信。 幸好不需要写太多，大部分顾客或者同学的回信，都可以用几个相似的模板，用施了咒的羽毛笔自动复写。 这大大减轻了他的工作量。 中午，沃恩、罗恩、哈利抬着一个大包赶到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棚屋，将信一一寄出。 忙完已经是下午。 冷清的餐厅只有费尔奇正在往墙上挂槲寄生。 那一排排白果点缀青翠枝叶的花圈，看起来格外清新。 三人进门的时候，正好海格扛着一棵圣诞树走进来。 他高兴地打着招呼：“哈利、沃恩、罗恩，圣诞快乐孩子们，我很喜欢你们的礼物。” 沃恩送了他一盒保养胡子的油膏，看来他今天就用上了，往日乱糟糟的胡子此刻柔顺地垂在胸口，衬托的海格那张粗糙的脸，忽然有点眉清目秀。 “你也快乐，海格，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们先吃饭去吧！” 霍格沃茨的餐厅从来不缺少食物，只要盘子还在。 三人吃到中途，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赶来布置礼堂。 在两人魔法的作用下，很快，礼堂就被装点成了五光十色的会场，十二棵海格辛苦扛来的圣诞树立在房间各处。 那一个个翠绿的树冠，有些点着蜡烛，有些坠着亮晶晶的冰条，有些悬挂灯笼，一捧细碎雪花化成风与雾的形状，在十二棵树间来回飞舞，细小的冰晶反射着烛光，看起来像动画一样梦幻。 罗恩和哈利看得目眩神迷。 吃完饭，回去路上两人还在讨论。 “我从没见过这样隆重的圣诞宴会，真期待！” 罗恩好奇问道：“哈利，麻瓜是怎么过圣诞的？” “当然是……”正想回答的哈利愣了愣，他刚想起来，自己以前其实根本没参加过节日晚宴。 他的圣诞，只有碗柜和小蜡烛。 沃恩拍了一下罗恩的脑袋。 罗恩恼道：“你为什么又打我？” “因为你蠢。”沃恩冲他翻个白眼。 好在哈利没有消沉太久，跟着沃恩回到斯莱特林，他才想起自己带来的那件隐形衣，于是翻出来递给沃恩，请他帮忙看看。 “我害怕它会不会隐藏着什么黑魔法。” 哈利担忧道。 沃恩看着盒子里银灰色的斗篷，轻轻把它提了起来，它是如此轻薄、柔软，离开盒子的刹那，就仿佛液体一样垂落，亮闪闪的如同潺潺流淌的水银。 “死亡圣器……” 轻轻在心底呢喃出它真正的名字，沃恩目光好奇，他展开斗篷披在身上，在哈利和罗恩的惊呼中，他的身体立刻消失了，只剩头还能看见。 仔细感受一番，沃恩微微皱眉。 他没察觉到这件死亡圣器之一的隐形衣，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片刻，他摇摇头，还给哈利：“放心，没有问题。” 被沃恩利用黑袍人的名头，吓了好几次的哈利，现在变得非常谨慎：“能再多检查一下吗？” 沃恩好笑地指指盒子里的匿名纸条： “那是邓布利多的字迹，我认识，你总不会担心他害你吧？” 闻言，哈利立刻放下心。 罗恩赶紧怂恿他穿上试试，两个家伙很快就披着隐形衣玩得不亦乐乎，期间，他们看到马尔福从门外路过，还偷偷跟上去拽他衣服和头发。 把马尔福吓得屁滚尿流跑掉了。 在旁边观察、感应，还试了几个咒语的沃恩，越发感觉隐形衣实在不配与复活石、老魔杖并列。 因为它除了隐形，完全没有其他功能。 他还能闻到哈利和罗恩身上越橘酱的味道……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隐形衣在单纯的隐形方面做到了极致，沃恩试过几个显影魔咒，对它都没有效果。 但这不代表它真的与所谓“神”有关。 对集齐死亡圣器能征服死神的说法，沃恩是不太信的，他也认同邓布利多未来的观点——死亡圣器只是佩弗利尔兄弟发明的炼金物品而已。 天色很快黑了，还没玩尽兴的哈利和罗恩，被沃恩强制抓回礼堂。 随着夜色降临，所有灯笼都点着，礼堂已是一片金碧辉煌。 灯笼在半空呼啦啦飞舞，天花板也不再是往日的晴空月色，被魔法替换成不断绽放的烟火。 留校的人不多，略显冷清。 但当香气四溢的丰盛食物出现在长桌上的时候，礼堂里的气氛还是立刻热烈起来。 教授们大半入席，晚宴开始，斯内普才匆匆走进来。 沃恩看到他的那刻，就忍不住想笑。 “西弗勒斯，你来的太……嗯？哦——”麦格教授惊讶地看了眼斯内普的头发：“你终于用了洗发水？” 这是很明显的，魔药教授以往油腻、几乎要板结的头发，今天像黑绸缎一样披在肩膀。 斯内普板着脸，注意到沃恩眼神戏谑注视着自己，他目光游离地躲闪开。 在他之后，邓布利多才来，看到老邓出场的打扮，沃恩险些一口南瓜汁喷出去，罗恩和哈利更是差点把土豆噎进气管—— 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在长袍外面套了件嫩粉色睡袍，原本应该暧昧诱惑、彰显青春的曲线设计，在他身上勒出了松弛的身材。 麦格教授震惊的酒都洒了：“阿不思……” “一个小朋友送给我的，是不是很好看？” 邓布利多冲麦格教授眨眨眼。 然后，他沉思了下，伸手摘掉麦格教授那顶缀着花朵的宽檐帽，反手扣到自己头上，这才喜笑颜开，拍手笑道：“完美！” 下边的学生们都看呆了。 罗恩喃喃道：“完了，校长彻底疯了……” 哈利倒是挺喜欢邓布利多疯疯癫癫的样子，短暂震惊过后，他就乐得哈哈大笑，见沃恩一副无语的样子，他还问道：“沃恩，你怎么了吗？” “没什么……” 沃恩冷着脸：“我只是在后悔，为什么送他那件睡袍！” 只能说失策了。 当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面临要快乐还是要脸的时候，他一定是不要脸的…… 圣诞节是个应该高兴的日子，虽然大家都腹诽校长先生的精神状态，但鉴于他一直以来都不太像个正常人，节日偶尔更疯一点，似乎也可以理解。 随着弗雷德和乔治搬来一堆克里比奇牌巫师彩包爆竹，气氛又重新欢快起来。 彩包爆竹类似麻瓜的礼花弹，拉响后，会从里面爆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礼物，弗雷德和乔治兴高采烈地拿起一支，冲教授席拉响。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蓝色烟雾爆开。 几只小白鼠和几顶船长帽从烟雾里炸了出来。 没有人苛责双胞胎的调皮，邓布利多捡起一顶船长帽盖在麦格教授头上，麦格教授抿了一口酒，脸蛋微红。 弗立维教授高兴地把那几只小白鼠变成木偶，围绕教授席跳着激情的舞蹈。 海格捋着自己柔顺的胡子，低声与斯内普聊天，而一向毒舌冷漠的魔药教授，居然接受了海格递给他的酒，虽然依旧冷着脸，偶尔才说一句话。 沃恩也拉响一支彩包爆竹，炸出的小白鼠让果果茶极为兴奋，在他脚边窜来窜去。 每个人都沉浸在快乐之中，哈利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切烦恼，大口吃喝，开怀大笑。 晚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时间不早了，大家才陆陆续续离开，返回各自学院。 塞了一肚子肉和果汁的罗恩，回到寝室，刚挨到床就打起呼噜，亢奋的哈利一时间却睡不着。 这是他第一次过这样热闹的圣诞节，不再是狭小的储物间，身边有许多人，发生了许多事，还收到许多真正的礼物。 想到礼物，躺了一会儿，感觉精神反而越来越好的哈利，又重新翻出那件隐形衣。 窗外投入的月光照亮了抖落的纸条。 上面那行据沃恩说是邓布利多手笔的字迹，在最后清晰地写着： 请好好使用它！ 请好好使用它…… 回想下午对马尔福的恶作剧，哈利忽然灵光闪现，他低头看着托在手里，那手感冰凉顺滑，似乎比光还要轻盈的斗篷，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从今天开始，我会成为夜游之王！ 穿上这东西，他就不用再怕巡视的教授了，更别说费尔奇，也不用再担心某个转角遇到洛丽丝夫人。 他可以尽情在整个霍格沃茨游荡！ 一瞬间，他脑子里想到神秘的禁书区，想到那个还不知身份的黑袍人，想到四楼可能藏着魔法石的房间…… 哈利心脏像擂鼓一样剧烈地跳动。 …… 离开礼堂，沃恩刚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一只半透明的凤凰守护神，就突然出现并落到了他的肩头。 守护神张嘴，发出邓布利多愉快的声音：“沃恩，请来我办公室，口令乳脂软糖。” 说完它就消失了。 沃恩叹口气，揉揉果果茶软乎乎的肚子：“唉，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那个老家伙想干什么。” “喵呜~” 果果茶翻身露出肚皮，用收起爪子的肉垫抱住他的手，撒娇叫着——别管老头子，大爷，继续玩啊！ 可惜它的主人是个无情渣男，把它抱回寝室就走了。 到了八楼的校长办公室，沃恩发现邓布利多已经不再像之前礼堂时那样疯癫，他穿戴整齐，正将一根骨节突起的魔杖揣进袖口里。 沃恩瞥了一眼，没有多看：“叫我过来干什么，要出门？” “当然不，沃恩。”邓布利多眨眨眼，“只是想和你谈一些事情，但总是呆在办公室，对老年人的健康很不好，所以亲爱的，能陪我逛逛深夜的霍格沃茨吗？听说你是个夜游熟手。” 沃恩矢口否认：“不要污蔑我，我是遵守校规的好学生。” 邓布利多哈哈大笑，抓住他的手，低声念了几句魔咒。 空气黏稠了一瞬，一种莫名的力量笼罩在两人身边，虽然很快那种不适感就散去，但沃恩还是察觉到异样—— 他们身周的空气与光线被扭曲了，一道强大的魔法隐去了两人的身形，将他们彻底与外界隔绝。 “这是一种古代魔法，我听菲利乌斯说，他给你送了一本介绍古代魔法的书，怎么样，有兴趣学吗？” 沃恩好奇地感应着这道邓布利多施放的魔法，闻言，他耸耸肩：“不知道，我对古代魔法还没什么研究，等我入门之后再说吧！” 说罢，他又恶劣地质疑道：“弗立维教授送给我那本书，不会是你授意的吧？” 然后邓布利多厚着脸皮承认了：“没错，我对菲利乌斯说，菲利乌斯，我该怎么避免一个追求魔法的孩子陷入黑魔法的泥沼呢？” “菲利乌斯回答我说，阿不思，让他学古代魔法吧，威力强又难学，我保证能耗尽他一生的时间！” 老邓模仿着弗立维教授奸细的嗓音，沃恩翻个白眼。 老家伙又在试探他！ 此时两人已经离开校长办公室，沿着幽深盘旋的阶梯一路向下，魔法的力量让他们隐于空气，甚至连声音气味都没有传出去。 沃恩任由邓布利多牵着自己，恶趣味地反击道：“阿不思，我觉得你与其一直防备，不如想想，你真的能杜绝一个巫师，永远接触不到黑魔法吗？” “不可能的，其他不说，只要他耐心等到毕业，考出好成绩，再通过傲罗考试，到时他连三大不可饶恕咒都能学到手——傲罗可没你那么多忌讳。”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傲罗是魔法部维持统治的暴力机构，它的敌人是黑巫师，可不是黑魔法。 就如上次巫师战争，时任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的巴蒂·克劳奇，就颁布法案，要求傲罗面对食死徒时，可以使用包括不可饶恕咒在内的任何手段。 邓布利多一时无言，沃恩也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邓布利多才重新开口：“你应该知道黑魔法的危害……” 不等他说完，沃恩就打断道：“当然知道，所以我从没要求你或者斯内普教授教我黑魔法，阿不思，我比你想象的还要警惕，它对人心智的腐蚀，不解决这个问题，我是不会接触的。” 邓布利多有时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讨人厌。 但一个汤姆·里德尔已经够让他后悔和焦头烂额了。 回想下午返回霍格沃茨时，从斯内普那里听到的，沃恩关于狼毒药剂的影响的分析和决断，他的心情就越发复杂。 现在在他眼里，沃恩已经不再与伏地魔的形象挂钩。 下午他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飘雪，回忆总是自动跳转到几十年前，那个与他在戈德里克山谷相遇，发下血盟，最后又分道扬镳的男人。 沃恩……很像那个人！ 有野心，有脑子，也有手腕，追逐力量和名声。 想到斯内普复述的狼毒药剂的开发过程，沃恩面对格雷伯克走狗时的理智无情，又在对待流浪狼人时表现出有限的同情与温和。 那仿佛人格分裂般的行为，恰恰说明了人性的多面。 毫无疑问，沃恩·韦斯莱是个复杂的人。 斯内普告诉邓布利多，沃恩的行为很有道理，狼毒药剂不能任由魔法部掌握，应该让狼人主动行动，争取权益。 但邓布利多却能看出来，那只是沃恩的诡辩罢了——因为狼毒药剂的推广确实有很多现实困难，导致沃恩不得不选择公开配方，但与此同时，他也不想任何人或者机构主导这个配方，因为那会削弱他“狼毒药剂发明者”的光环！ 他担忧的从来不是狼人的处境，或者魔法部是否会权力膨胀。 沃恩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他自己！ 就像盖特勒·格林德沃…… 不过两人还是有些不同，邓布利多想起这次巴尔干半岛之行，原本他早就应该离开罗马尼亚，赶去阿尔巴尼亚继续寻找奇洛的行动轨迹。 但在听说韦斯莱一家准备圣诞节过来看望查理后，他又多留了一段时间。 亚瑟和莫丽一如以往，对他丝毫没有戒心，当他把话题转到沃恩身上后，这对为孩子骄傲的父母，就开始滔滔不绝。 邓布利多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很多沃恩生活中的行为细节。 让他觉得有趣的是，作为一个从来没与麻瓜生活过的纯血巫师，沃恩对麻瓜并不歧视。 在罗马尼亚，他有幸品尝了莫丽制作的，名叫“火锅”的食物。 歧视麻瓜的巫师，是不可能“复原”麻瓜发明的菜式的，何况火锅还是源自离英格兰万里之遥的远东——作为国际巫师联合会首脑，邓布利多吃过世界各地的美食。 邓布利多转头看了看走在身边的沃恩，只有几个火盆提供照明的阶梯上，光线昏沉，摇曳的火光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晦涩难明，一如邓布利多对沃恩的认知，从认识以来，他从未看透过这个孩子。 与大脑封闭术无关，而是这个孩子身上成熟、复杂的人性所致。 “人性……” 他心里呢喃着这个单词，忽然开口问道：“沃恩，你怎么看待人性？” 又是试探吗…… 沃恩撇撇嘴，但还是思考了下，回答道：“我没什么深刻的看法，在我看来，一个人既有你想象不到的好的一面，也有你想象不到的恶的一面，借用一句我很认同的话——人性是神性与兽性的总和！” 邓布利多有些动容，“哦——很精妙的总结，你从哪看的？” “一部麻瓜电影里。” 当然，是前世！ 看起来，邓布利多很喜欢这句话，他又喃喃复述几遍，感叹道：“很多时候，我都为麻瓜的智慧而惊叹。” 接下来，他没再对沃恩进行试探，也没聊起关于狼毒药剂的话题，而是开始和沃恩讨论起麻瓜。 作为外界认为最亲麻瓜的巫师，实际邓布利多对麻瓜的了解并不多，或者说，他对麻瓜的善意，实际是一种面对弱者、面对低能人群的保护心理。 这一点，沃恩在两人的聊天中察觉到了，不过他不认为邓布利多的态度有问题，在沃恩看来，每个人对待事物的看法，都是源自自身经历。 他自己因为前世的原因，早就习惯了从麻瓜角度看待问题，邓布利多却不一样。 许多年前，邓布利多的妹妹阿利安娜，因为不小心在麻瓜面前暴露出魔法，结果被恐惧的麻瓜折磨欺凌。 他们兄妹的父亲，为了替女儿报仇，对那些麻瓜念了恶咒，最终死在阿兹卡班，而这一切也导致年幼的阿利安娜开始厌恶自己，她内心的排斥和恐惧污染了她的魔力，令它堕入黑暗，成为默默然。 所以曾经的邓布利多，一度很敌视麻瓜，即使后来“爱的力量”唤醒了他，但因为这些经历，他也不可能去主动深入了解麻瓜。 心结是很难解开的。 随口敷衍着邓布利多各种关于麻瓜的稀奇古怪的问题，原本沃恩还暗自奇怪，邓布利多拉自己夜游，难道就是聊天？ 直到两人来到二楼图书馆，看到一盏灯飘在半空，偷偷摸摸进了禁书区。 下午刚用过隐形衣的沃恩，当然知道那举着灯的看不见的人是谁。 他不由黑了脸：“你自己担心哈利，偷偷跟踪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 邓布利多饶有兴致：“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不，我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两人正说着，禁书区里哈利不知翻开了什么书，魔法将凄厉的、不像人能发出的尖叫传遍黑暗。 费尔奇高兴地跑来了，哈利只得跌跌撞撞从禁书区逃跑。 让沃恩无语的是，他看到邓布利多笑呵呵的，好几次利用变形术把哈利绊倒，“指引”哈利改道，找到从二楼到五楼的捷径。 然后，巡视城堡的斯内普教授也“恰好”赶来，还“恰好”知道那条捷径。 于是，在五楼一条走廊被教授和费尔奇“无意”中堵住的哈利，看到一扇门在身边打开，忙不迭就躲了进去。 那是间废弃的空教室，只有一面镜子摆在正中心。 厄里斯魔镜！ 一路看着哈利“险象环生”、“劫后余生”，然后松了口气开始探索魔镜，沃恩无奈道：“也就是哈利傻傻的，换个人，这么多巧合早就怀疑了。” 邓布利多微笑：“那可不一定，比如罗恩……” “……”沃恩无言以对。 三万字更新完毕！熬了一夜，接近猝死，作者要赶紧睡觉了，谢谢大家的订阅支持！谢谢！最后，厚脸求几张月票！ 第六十七章 登报、采访与机会 厄里斯魔镜能让人看到内心真正的渴望。 哈利在镜子里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一家人，爸爸、妈妈，还有一些和他有着一样眼睛或头发的人，他们对他微笑。 哈利痴痴地抚摸着镜子，似乎想拥抱镜中的家人。 角落里，隐身旁观这一切的邓布利多抹着眼角，抽泣道：“多感人啊，沃恩，你看到了吗？这个可怜的孩子……” 沃恩冷笑嘲讽：“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家人，某个老头把他扔给德思礼一家，连张照片都没留下！” 邓布利多假装没听到，依然感动地抽噎着，直到哈利一直趴在镜子前，似乎根本不想走了，他才向门外抬了抬手，精湛的变形术让地板跳起来，模仿脚步走了几下，这才把担心被教授抓到的哈利惊走。 沃恩摇头：“啧，勾起别人的渴望，又不让人一次看个够，你可真残忍！” 邓布利多狡黠地笑了笑：“亲爱的沃恩，不是你之前说的吗？厄里斯魔镜里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沉迷其中没有好处。” “那是对你我而言，可不包括一个从来没感受过‘爱’的孩子。” 邓布利多自动忽略沃恩的讽刺，听着哈利的脚步声匆匆离去，越走越远，他解除隐形魔法，叹道：“是啊，爱，哈利渴望爱，沃恩，作为哈利的朋友，我觉得你应该……” “别，你培养你的救世主，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我按照交易答应你帮忙，但不代表我要跟着哈利行动，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又一次尝试失败，邓布利多也不在意，带着沃恩来到厄里斯魔镜前。 镜子里没有倒映出他俩的渴望！ 两人看着镜子里的对方，大眼瞪小眼。 “沃恩，你真不准备看一看？” “我不，你为什么不看？” “我早就看过了，特别精彩。” “哼哼，你上次还说看到很多羊毛袜，现在又说精彩？就知道你骗了我！” “这次我保证不骗你，沃恩，看看嘛……” 两人正僵持着，教室门打开，斯内普像滑行的蝙蝠一样飘了进来。 他走到两人中间，厄里斯魔镜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当然不是它坏了。 厄里斯魔镜要是会说话，早就臭骂出声了，它何德何能，今天晚上同时遇到三位大脑封闭术大师！ 斯内普无神的眼睛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用干瘪的声音对邓布利多回复道：“波特已经回格兰芬多，今晚应该不会再出来了，奇洛也没有异动。” 说完，他向沃恩点点头：“沃恩。” 沃恩也问好：“教授！” 接着，三人就在镜子前沉默了，沃恩和邓布利多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看向斯内普。 灼热的视线让斯内普几乎维持不住表情。 邓布利多笑眯眯说道：“西弗勒斯，想试试魔镜吗？沃恩说，如果你敢看，他就敢看。” 沃恩也笑眯眯道：“教授，校长也说了，你敢看他就敢看，你就不想知道他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斯内普：“……幼稚！” 虽然这样说，但斯内普却没有将自己的眼睛挪开。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在渴望什么。 本来想开玩笑的一大一小两只狐狸，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眼，邓布利多忽然一副恍然的样子：“哦——沃恩，我刚想起来，关于狼毒药剂，关于政治上的考量，我们还没细谈呢，找个地方聊聊？” “好的，教授，要一起来……哦，你可能听不懂，那请您等一会儿吧！” “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西弗勒斯只是在学校呆太久了，不太能理解复杂的东西。” “抱歉阿不思，我说话一向比较直，你知道的，我是个爽快正直的人！” 斯内普脸皮抽动，黑黢黢的眼睛瞪着这两个恶劣的家伙，直到他们都走了，脚步声也消失了，他才重新看向魔镜。 某一刻，镜子里倒映的他麻木的脸忽然不见。 而一张有着碧绿眼眸的美丽脸蛋，悄然浮现，斯内普干瘦的手控制不住的想要抚摸它，却在靠近时又退缩。 门外，重新被魔法隐藏起来的沃恩和邓布利多，安静靠墙站着，听身后门内逐渐传来抽泣，又渐渐变成撕心裂肺的闷哼，似乎有人在极力压抑自己的痛苦和悲伤…… 听着那声音，两人出奇的不想再互相试探，或者嘲讽什么。 只是安静倾听。 直到过了许久，邓布利多抬起手，用变形术模仿着自己和沃恩的脚步，从走廊另一边逐渐接近，还带着模糊的低声辩论。 等到那模拟出的脚步靠近门扉，邓布利多解除隐身魔法。 沃恩也默契开口，假装发脾气吐槽他“软弱的糟老头”，一边走进教室。 在重新打理好自己的斯内普看来，两人似乎谈的很不愉快，他们甚至没有看他，而是彼此严厉地瞪着对方。 忽然感觉很疲惫的斯内普，不想管他们之间的矛盾，向两人点点头，一声不吭地走掉了。 邓布利多蹑手蹑脚，探头探脑，确定斯内普确实离开，他才叹息一声：“爱啊，能让一个穷凶极恶的食死徒，变成最脆弱的孩子……” 沃恩罕见的没反驳他。 在他心里，斯内普对莉莉的爱非常纯粹，他不想针对那种纯粹的情感发表任何看法。 让他意外的是，之前一直骗他的邓布利多，站在镜子前沉思片刻，忽然冲他招手：“来，沃恩，看看我的。” 见沃恩皱眉，他笑了笑：“放心，我不会逼你解除大脑封闭术，我只想让你看看一个老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沃恩无言，还是走过去，看着镜子里依次浮现的，彼此勾肩搭背、开心笑着的阿利安娜、阿不福思、盖特勒·格林德沃…… 当他们出现的那刻，镜子前那仿佛永远挺拔的老人，突然就耷拉下了肩膀。 他痴痴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友爱、和睦，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浑浊的眼泪流淌下来。 邓布利多嗓音颤抖：“沃恩……人生是没有回头路的，错误一旦铸成，事后再多悔恨都无济于事……答应我，永远不要让兽性在你的人性中占据上风，好吗？” 沃恩没有说话，邓布利多似乎也没想过听到回答。 他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条，“整理好你的论文和配方，寄到这个地址，我跟一些老朋友打了招呼，明天，报纸就会开始为你造势！” “回去吧孩子，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沃恩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开口，成年人想要敞开心扉需要极大的勇气，从这方面来说，他很佩服邓布利多。 至少他做不到，也不愿做。 他最终默默离开了，最后回头看去的时候…… 邓布利多坐在地上，倚靠着镜子，低声呢喃着什么…… 圣诞夜晚，沃恩匆匆挥就一篇论文，整理好狼毒药剂配方，按照邓布利多给的地址寄了出去。 剩下的时间里，他失眠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子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一方面是大脑封闭术带来的，几乎完全理智的思想外壳，另一方面则是外壳内部，乱成一锅粥的回忆。 直到凌晨，远方的天空亮起鱼肚白，他才勉强睡着。 同一片天空下，丽塔·斯基特起了个大早，通过壁炉来到对角巷后，她没有第一时间前往《预言家日报》报社报到。 而是兜兜转转在整条街道逛了一圈，圣诞节第二天的早晨很冷清，但各个店铺前残留的彩弹纸片和各种废弃物，却说明昨晚有多么热闹。 和平的气息…… 该死的和平！ 丽塔·斯基特很不满意目前魔法界的安宁，她是个记者，而且几乎没有什么节操，她只喜欢大新闻，而不是整天报道哪个巫师给他吵闹的麻瓜邻居念了“门牙赛大棒”！ 又或者几个喝多的巫师，在麻瓜广场表演大变活人，结果幻影移形时出现分体事故，现场血淋淋吓晕一群麻瓜。 “该炮制一些新闻了！” 丽塔对自己说。 但该选择谁做目标呢？ 目前魔法界几乎没什么足够分量的人可以编排——炮制新闻，至少被炮制的人得有名气，才会吸引人观看。 哈利·波特倒是有名气，可一个整天呆在学校的小屁孩有什么可编的？ 邓布利多？ 唔…… 丽塔思考着，来到报社，作为一家不止局限于英格兰魔法界，在世界上也是销量最好的报纸，为了新闻的即时性，报社每天几乎24小时不间断运转。 新闻采编、审核、规划、分发分社、印刷出版…… 各种环节的工作都在这栋小楼里。 年轻的、年老的巫师们忙忙碌碌，像是上紧的发条。 只是今天好像更忙碌了些，每个路过的巫师都似乎恨不得骑上扫帚飞。 丽塔疑惑地看着身边匆匆走过的巫师们，就在她想找人问问的时候，一个相熟的编辑看到她，连忙招手： “丽塔，你来得正好，有大新闻，主编一会儿肯定要召集开会，商量采访的事。” “什么大新闻？” “你还没看报纸？哦，抱歉，报纸刚刊发出去……”编辑拍拍脑袋，赶紧翻出自己留的样刊，拍在丽塔·斯基特面前。 丽塔的眼睛立刻被头版头条，那硕大加粗的字迹吸引： 《狼毒药剂：魔法界的曙光，还是狼人的末路？》 配图是一只对月嗥叫的狼！ 丽塔·斯基特赶紧往下看去，开篇撰稿者便解答了她的疑问： “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激动的说，今天，1991年12月26日，是个足以载入《现代魔法史》的日期，那些曾经因为狼人而家庭破灭的巫师，那些曾经因为恐惧狼人而不敢去乡间度假的巫师，那些……今天，你们可以欢呼了！” “狼人病毒，已被征服！” “同时，我们也可以骄傲宣布，又一位魔药大师的诞生——狼毒药剂的发明者，沃恩美容系列魔药的发明者，魔药天才，沃恩·韦斯莱！” 遥远群山里一个山洞中，小巴纳尔站在洞口一块石头上，高高举起猫头鹰送来的报纸。 洞外明亮的天光将他的身影轮廓，投射到洞里那一双双浑浊的、疲惫的眼睛里。 小巴纳尔蕴着泪水，大声读道： “……就在今日凌晨，非凡药剂师协会紧急召集会员探讨了沃恩·韦斯莱先生提交的配方，而在随后，魔法部部长办公室亲自过问下，非凡药剂师协会宣布，狼毒药剂配方有效！” “截止本报刊文之前，魔法部已决定组成跨部门联合调查团，并邀请多位知名药剂师，对沃恩·韦斯莱先生的‘狼毒药剂’做最终评审。” “部长办公室的阿特米西亚女士乐观地告知笔者，最终评审一般只为表达慎重，配方验证到达这个环节，基本已确定真实有效……” “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伯恩斯女士在接受壁炉采访（靠壁炉远程通话）时表示，沃恩·韦斯莱先生的贡献极为卓越，她将向威森加摩提交报告，请求召集梅林爵士团，商讨授予沃恩·韦斯莱先生梅林勋章事宜……” “……笔者有幸拜读了沃恩·韦斯莱先生提交给非凡药剂师协会和魔法部的论文原件，韦斯莱先生在信件最后，深情呼吁：亲爱的协会成员，亲爱的魔法部官员们，请选定一个合适的场合，届时我将宣布免费公开狼毒药剂配方，并就此与协会和魔法部商讨，该如何帮到需要这款魔药的人！” “一如我的初心，我研发它不是为了加隆，而是为了那些躲藏在深山里，同样也是狼人病毒受害者的流浪狼人们。” “格雷伯克和他的走狗们犯下的罪恶，不应该让无辜者承担！” 小巴纳尔大声朗读，他的声音嘶哑了，哽咽了，但没有人在乎，山洞里那一双双眼睛，只是听着报纸的内容。 那些眼睛里逐渐有光亮了起来，骚动也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从山洞中走出。 “巴纳尔，你说的是真的吗？” 巴纳尔抖着报纸：“报道就在这里，头版头条，难道《预言家日报》会骗你们吗？我们又有什么值得骗的？” 那人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召集我们？你为谁工作？” “当然是韦斯莱先生！”小巴纳尔大声地说，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先生他知道我们没钱，我们买不起魔药，看到报道最后了吗？先生希望让狼毒药剂免费，但这并不容易，所以他需要我们帮助！” 那个落魄狼人迟疑了下，他也是麻瓜，不过被感染前却是精英阶层。 他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但当他回头，看到黑暗山洞里那一双双重新闪烁起光芒的眼睛，他哽住了，片刻后，他狠狠摇摇头，大声问：“我们该怎么帮他？” 小巴纳尔用力回答道： “召集狼人，越多越好，我们去对角巷，我们去魔法部，让那些巫师们看看，到底有多少狼人！” 《预言家日报》报社，编辑部的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穿得花枝招展的丽塔·斯基特坐在会议桌旁，不耐地挥了挥手，将旁边一个老巫师耳朵里喷出的蒸汽扇走。 会议桌上首，日报主编，巴拿巴斯·古费先生梳理下自己逐渐稀疏的毛发，将手里拿的资料分发给大家，一边说道： “沃恩·韦斯莱，1980年3月1日出生，今年不到12岁，先生们，我……” 他看到丽塔举起一根粗大如胡萝卜的手指示意，顿了顿，重新说道：“好吧，还有女士们，我想大家都知道这个年龄代表了什么——代表新闻！话题！还有眼球！” “一个不到12岁的孩子，他是怎么取得目前的成就的？他如何开发出的狼毒药剂？这些都是读者好奇的问题，此前从没有这样年轻的魔药大师，我想以后也很难再有，幸运的是，一些大人物指定我们采访他，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 丽塔·斯基特没听后面加油鼓劲儿的废话，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主编不经意透露的信息上面。 她在羊皮纸上记下“12岁”、“魔药大师”，还有“大人物”，她在最后那行单词下重重画了横线标记。 表面淡定的丽塔，现在实际很兴奋。 当然不是因为一个崭新魔药大师的诞生，而是“12岁的魔药大师”，是“大人物”！ 她脑袋里已经开始构思一个阴暗丑陋、欺世盗名的学术欺诈故事，一个纯血家族的孩子，被他背后的力量推上前台，这其中到底隐藏了多少妥协与黑暗的交易？ 只是想想，丽塔就忍不住激动得发抖。 至于是不是真实……她才不管，只要能吸引眼球就足够了，不是吗？ 因此，当巴拿巴斯·古费先生询问谁愿意去霍格沃茨采访的时候，丽塔·斯基特立刻举起手。 “好吧，丽塔，那就交给你，今天下午，你和魔法部的人一起出发。” “魔法部？” “是的，联合调查团，走走过场而已，一会我把车票给你。” 丽塔微微眯起眼睛。 那眼睛里闪烁着捕获到猎物的贪婪的光。 …… 罗恩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当他美美的睁开眼的时候，就被对面哈利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他嘟囔道：“你怎么又熬成这副样子？” 状态很糟糕的哈利，精神却很亢奋，他悄悄说了昨晚的经历。 罗恩还带着朦胧睡意的脑瓜立刻清醒了，懊恼道：“可恶，这么好玩的事，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今晚你可以来，反正我还要去的，看看我爸爸妈妈还有家人。” 哈利带着些许炫耀的心态说。 往常他就很羡慕韦斯莱家有那么多人，即使罗恩谈起家庭的时候，总是很窘迫和苦恼。 罗恩也为哈利高兴。 就在两人规划着今晚几点开始的时候，双胞胎突然闯了进来。 哈利和罗恩还以为双胞胎听到了他们的话，正苦恼该怎么堵住这两个捣蛋鬼的嘴，双胞胎已经先叫了起来，他们抖着手里的报纸：“罗尼，看啊，看啊，韦斯莱家出了一个魔药大师！” “还是狼人救星，弗雷德。” “没错乔治，魔法界的曙光，载入史册！” “这个消息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 “是的，我们订了100份报纸！” 他们把手里那份丢给哈利和罗恩，欢呼着跑掉了，离老远都还能听到他们高喊“韦斯莱家的魔药大师”的声音。 有点懵的罗恩，下意识计算5纳特一份的《预言家日报》，订100份要多少钱，土豪哈利则已经拿起报纸。 匆匆浏览完，魔法界小白哈利疑惑道：“狼毒药剂？狼人？” 罗恩瞪大眼睛，看起来很惊恐：“你不知道？魔法界最可怕的怪物，你遇到一个巨怪，它顶多把你脑壳打碎，但要是遇到一个狼人……他就算轻轻挠你一下，都能把你感染成和他一样的怪物，从此只能躲进深山老林。” 自从“帮助”沃恩杀死一个巨怪，巨怪就成了罗恩对怪物的衡量单位。 哈利觉得，无论巨怪还是狼人，自己一个都不想遇到。 但有罗恩“科普”，哈利总算明白了报纸上那些内容的意义：“所以，狼毒药剂可以治愈狼人？” 还在仔细看报道的罗恩，摇了摇头：“上面说了，目前只能让狼人变身时保持清醒，沃恩……沃恩还在继续开发……” 他耳朵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 看着频繁出现的“尊敬的韦斯莱先生”的称呼，他就莫名骄傲。 “真是太好了，我第一次觉得沃恩没那么可恶，早就应该有人解决狼人的问题，从小妈妈就用格雷伯克吓唬我，有一段时间我夜里都不敢出门上厕所！” “……”哈利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可怕的事情。 不敢出门上厕所，那就是…… 他赶紧甩甩头，害怕继续想下去，就再也不能直视罗恩，他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了，沃恩是个好人，你看后面，他还想让狼毒药剂免费，能帮到更多狼人呢！” 罗恩吭吭哧哧，没有再说哥哥的坏话。 等两人走出寝室，来到餐厅的时候，发现这个消息已经被双胞胎传遍整个霍格沃茨。 订了100份报纸的弗雷德和乔治，把它们免费分发给所有留校的学生，而剩余的也用猫头鹰寄给一些相熟的同学。 两人看到学校仅剩的留校学生，几乎都围在斯莱特林长桌，向沃恩询问各种问题，双胞胎举着昨天没用完的烟花，在人群中充当气氛组，珀西揽着沃恩的肩膀对大家说道： “沃恩从小在魔药方面就特别厉害，而我，他的哥哥，早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我把教材借给他……担心？从来没有，我支持他的所有尝试，你们一定想象不到，他熬制第一份魔药用的谁的坩埚！” 珀西故弄玄虚地说，却挺起胸膛，P字徽章在他胸前闪闪发亮。 站在人群外，罗恩撇嘴对哈利道：“别听珀西胡扯，沃恩那天用了他的坩埚，他气得大喊大叫，差点把地板蹦出个窟窿。” 说着，他又忍不住黑了一下沃恩：“我一直觉得沃恩是故意的，他最开始练习魔药的时候，从来都不用查理的坩埚，他和查理的关系可比和珀西的好。” 白天还有一章！ 第六十八章 福吉的小心思 热情的小巫师围着沃恩，一直追问到中午时分，才在麦格教授的驱赶下，念念不舍散开。 沃恩松了口气，第一次觉得弗雷德和乔治的大嘴巴实在让人难顶。 他匆匆吃了午饭，刚想溜去斯内普的办公室，就被麦格教授叫到教授席，吩咐道： “韦斯莱先生，我刚收到魔法部通知，联合调查团下午将正式拜访学校，随行的还有《预言家日报》记者，届时你要接受他们采访……” 麦格教授今天看起来精神很好，容光焕发，那张干瘦严肃的脸，都因为心情高兴、皱纹舒展而显得和蔼可亲。 她亲切地看着沃恩，直接忽略了他胸口的蛇盾徽章，此时的她眼里，这就是个给学校争光的好学生，不分学院那种： “下午你需要和我、邓布利多校长一起去车站迎接他们，出于礼节，韦斯莱先生，请注意穿着正装……当然，如果你没有，可以通过我办公室的壁炉去对角巷购买，这部分花费学校承担。” 沃恩点点头：“开学前我订做的有正装，还没穿过。” 麦格教授轻声笑着说：“很好，孩子，那么回去准备吧！” 沃恩正要离开，注意到一旁冷着脸发呆的斯内普，他露出“乖巧”的笑容，问麦格教授：“我可以要求斯内普教授一起去吗？” 正发呆的斯内普猛地一个激灵，他瞪圆了那双黢黑无神的眼睛，恶狠狠盯住沃恩。 麦格教授可没注意这些，她闻言感动道：“当然可以，孩子……西弗勒斯，看到了吗，你的学生多关爱你！” 斯内普：“……” 他还想挣扎一下：“我有事……” 结果被麦格教授立刻打断：“西弗勒斯，不要回绝学生的好意，现在还在放假，你又能有什么事呢？” 说着，她看了眼斯内普的头发，那里翘起了一撮，她委婉提醒：“我觉得你昨天用的洗发水很好，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用用。” 事情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沃恩回斯莱特林洗了个澡，又整理了下自己的笔记，那里记载着他对狼人病毒的研究，和狼毒药剂开发过程中的一些细节。 这些在采访中可能会用到。 下午三点，麦格教授派来她的守护神传信，说魔法部的列车即将抵达，他才赶去霍格沃茨大门处。 到的时候，麦格教授、斯内普和邓布利多都已经到了，老邓恢复了他往常笑眯眯的模样：“来吧亲爱的，让我们去迎接魔法部的官员们，不过你不用担心，联合调查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他也就敢趁着麦格教授在才说一说，否则沃恩指定嘲讽他。 沃恩隐蔽地翻个白眼，跟在他身后。 “说起来，魔法部的调查团为什么坐火车过来？壁炉不是更方便？” 邓布利多眨眨眼：“这就是官僚，联合调查团是为了表达重视，壁炉这样不庄重的东西，怎么能够体现出格调呢？” 麦格教授咳了一声：“阿不思！” 邓布利多立刻闭嘴。 接着，一行人沿着石板路走到站台，等了没多会儿，一列看起来相当豪华的火车，从远方的群山中缓缓驶出。 火车开得又慢又稳当，像个穿着华丽衣服的敦实胖子，慢条斯理，花了几十分钟才在站台停靠。 又等了一会儿，等蒸汽浓烟散尽之后，车厢的门才打开。 一个穿着细条纹西服、戴着鲜红领带，披了件黑色长斗篷的矮胖身影，当先跳了出来，他摘下高礼帽，热情地向邓布利多张开双臂： “阿不思·邓布利多，我亲爱的朋友！” 沃恩看到邓布利多有些惊讶地顿了顿，才欢快地上前与那个矮胖男人拥抱：“康奈利，真是让人惊喜，你怎么来了？” 康奈利·福吉？ 沃恩恍然，难怪所谓调查团这么追求“格调”，原来是部长大人也一起驾临了霍格沃茨。 与邓布利多热情问好后，康奈利·福吉又轻轻亲吻麦格教授的手背，热情洋溢地赞颂她今天看起来棒极了，简直像一朵盛开的鸢尾花。 直到看到冷着脸，眼睛像石头一样毫无生气的斯内普，他火热的笑容才陡然停滞了下，含糊道：“哦，哦——斯内普，大名鼎鼎，霍格沃茨的魔药教授……抱歉，你身上是魔药的味道吗？真是……特别……” 斯内普的脸更冷了，那眼神像是要一口吃了亲爱的魔法部长。 不过，福吉可没心情在乎一个小小的教授，他来到沃恩面前，用力握手摇晃，同时回头对身后跟着的人们说道： “看啊，今天的主角，沃恩·韦斯莱先生，我一看这头漂亮的火红头发，就知道一定是亚瑟的孩子……孩子，我是你爸爸的上司，你知道吧？” 沃恩面带微笑：“是的，爸爸说过您，魔法部长，尊敬的康奈利·福吉先生！” 亚瑟确实说过，比如“那个死猪头”、“愚蠢的矮冬瓜”、“阴险小人”等等。 福吉显然不清楚他在自己下属眼里，拥有如此多优秀评价，他开心大笑，用力揉了揉沃恩的头发。 “……” 沃恩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硬，旁边斯内普倒是笑了起来。 有尊敬的魔法部长在，其他随行的所谓调查团，立刻变得可有可无，显然这些魔法部官员和邀请来的药剂师，也知道这次就是走个过场，打过招呼后，就围在斯内普和沃恩身边，讨论起学术问题。 直到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韦斯莱先生，我是《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丽塔·斯基特，负责您的采访，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丽塔·斯基特？ 沃恩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略胖，却穿着一身耀眼金绿色修身绸裙，看起来非常庸俗的中年女人，推着她金光闪闪的眼镜，正冲自己妖媚地笑。 沃恩眼神有些异样，伸出手：“您好，斯基特女士！” 丽塔粗胖的手握住他，轻轻摇晃一下，却不松开：“哦，亲爱的，你长得真俊俏，一点看不出来是个弄魔药的邋遢家伙。” 旁边斯内普和其他药剂师：“……” 可惜这些没有新闻价值的人，丽塔女士的眼睛通常是自动忽略的，她一把揽住沃恩肩膀，小声说道：“小乖乖，我可知道你的秘密！” 沃恩皱眉，什么鬼？ “一个不到12岁的孩子，研发出狼毒药剂……这样的事里都不敢写，但您呢？韦斯莱先生，不但大肆宣扬，据说还有一堆大人物为您开道引路，啧啧……” 丽塔在沃恩耳边，轻柔又尖酸地低声呢喃。 一根华丽的羽毛笔飘在她很边，正在一张羊皮纸奋笔疾书。 但让丽塔意外的是，沃恩听到她的话，却没有给出如她预料的反应，既没有戳中秘密的惶恐，也没有被冤枉的愤怒。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话是瞎编的，可是她的采访诀窍就在于此，她喜欢故意刺激被访者，如果能诈出真料自然最好，如果诈不出来，也能让被访者情绪失控，主动把口实递到她手上。 但眼前的男孩…… 他只是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丽塔正要再说什么，另一边，和邓布利多交流完感情的福吉招手叫道：“韦斯莱先生，孩子，快过来，我们一起合个影！” 沃恩微笑：“部长在叫我，抱歉，女士，采访的事请稍后再说。” 拨开丽塔搭在肩膀的手，沃恩走到福吉和邓布利多中间，这里正好能看到霍格沃茨城堡全景，是取景的好地方。 热情的部长先生特意站在一块石头上，以显得自己高大一些，他一手揽着沃恩，露出亲切开朗的笑容，有意无意将邓布利多挡在身后。 同样微笑任由摄影师拍照的沃恩若有所思—— 看来这个时候的福吉，已经开始防备邓布利多…… 这是可以预见的事，去年（1990年）上一届魔法部部长米丽森·巴诺德退休，当时魔法部并没有确定部长的最终人选。 外界，包括魔法部内部，都认为邓布利多和巴蒂·克劳奇最有威望，能让大家都心服口服，这两人也是伏地魔肆虐时期，对抗伏地魔最强硬的人物。 可惜巴蒂·克劳奇的儿子小巴蒂·克劳奇，在战后被查出是食死徒，虽然老克劳奇亲手将儿子送入阿兹卡班，但这件事使一些中立的巫师选民不再信任他。 在人们朴素的观点中，一个人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又怎么能管好魔法部呢？ 剔除老克劳奇之后，邓布利多就成了唯一人选，但邓布利多却拒绝魔法部长的职位，他对自己朋友们说，他害怕自己沉迷权力。 许多人以为那是他表达高风亮节的说辞，但沃恩知道，因为年轻时的经历，老邓确实害怕。 他清楚自己心志和信仰其实没有多么坚定。 上次他能醒悟，是因为阿利安娜之死，如今已经没有第二个阿利安娜。 连续两个重要人物与部长职位擦肩而过，其他有资格的，或许出于避嫌，或许自认无法服众，纷纷放弃。 于是，时任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副司长的福吉，正看着戏，莫名其妙被部长大位砸到头上…… “外界一直说，福吉是邓布利多扶持的傀儡，他上位后三天两头向邓布利多请教，实际上，请教确实是真的，因为这个家伙接任很匆忙，根本没有准备，他急需有人为他出谋划策，甚至……” 沃恩怀疑，所谓“傀儡”的传言，恐怕也是福吉自己放出去的。 既能借到邓布利多的威望，恐吓潜在对手，巩固权力，又能把邓布利多架在风口浪尖，让舆论监督他，令他避嫌不敢对魔法部指手画脚。 “这么看来，还真是个聪明人……” 脸上挂着假笑，沃恩思考着福吉的变化，很显然，上任一年后，尊敬的福吉先生自认为地位已经牢固。 这只狐狸，开始对曾经借过威风的老虎，产生了警惕！ “警惕好啊，只要福吉警惕了，他就会想方设法得到狼毒药剂，而我已经表明态度，有意公开配方并和魔法部合作，所以今天他才会亲自过来，又这么热情……是认为我值得拉拢，想让我把配方交给魔法部运作？” 转瞬间，沃恩就分析出了福吉的目的。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些。 果然，拍完照没多久，福吉故意喊来几个雇员，表示他们对邓布利多非常崇拜，希望能和校长多聊聊。 等那些雇员把邓布利多拉到一边，福吉就赶紧带着沃恩快步脱离人群。 “韦斯莱先生……” “请叫我沃恩，部长先生，您和我爸爸一起工作，是我的长辈，不用太客气。” 福吉显然没有怀疑一个12岁男孩的真诚，他立刻应承下来，欢快地说：“是的，好孩子，真有礼貌……” 夸赞几句，很快，他就说道：“听说你准备公开狼毒药剂配方，放弃专利，能跟福吉伯伯说说，是为什么吗？” 沃恩露出从罗恩身上学来的，属于小学生的天真和愚蠢，说道：“我想帮那些流浪狼人，但他们买不起药剂，所以我想公开配方，看能不能说服大家让狼毒药剂免费。” “哦，真是善良——”福吉用力拍拍沃恩肩膀，然后沉痛地说：“但是孩子，你还年轻，不理解这其中的困难，拿最简单的说，即使你公开配方，也说服药剂师们让狼毒药剂免费，但免费的魔药，哪个药剂师愿意浪费时间呢？或者，他们转手卖个高价，你也不可能知道……” 一番陈述利害，眼见沃恩陷入沉思，他便说道：“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福吉伯伯，请说。” 福吉表情很是诚恳：“把配方交给魔法部，交给福吉伯伯，我可以答应你，单独成立一个司，专门负责这件事，魔法部很有钱，足以承担所有狼人的费用……但是，我有个小要求——” “我想让你公开呼吁，让那些流浪狼人接受‘狼人登记法’，哦，孩子，这是为了预防我们把魔药送给坏人，如果不登记，被格雷伯克那种坏狼人拿到药剂怎么办，对吧？” 沃恩面色迟疑，有些意动，又似乎有所顾忌。 作为一个已经锻炼出来的政客，福吉并不急迫，他体贴地说：“沃恩，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思考一下伯伯说的话。” “先不聊这个话题了，福吉伯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沃恩好奇问道：“什么好消息？” 福吉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当然是你的梅林勋章，孩子，你做了一件伟大的事，伯伯必须要奖励你，所以出发之前，我要求梅林爵士团做出决议，授予你二级梅林勋章。” 说着，他掏出一封信笺，亲手打开给沃恩看。 “在伯伯的督促下，梅林爵士团决定在三天后，于威森加摩法庭举行你的授勋仪式！” 望着重新回头，和邓布利多把臂言欢的福吉，沃恩心底嗤笑。 要不是这些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要不是知道邓布利多也使了力，换个人，说不定真会被福吉的表象迷惑。 不得不说，福吉作为一个政客的手腕很成熟，能耐得下心，没有一味逼迫惹人反感，又在提出要求后，立刻提供“奖励”—— 一个为你争取到二级梅林勋章的人，难道不值得信任吗？ 但沃恩知道，自己能获得梅林勋章，主要是邓布利多出力，那个老家伙在威森加摩和梅林爵士团威望极高。 他既是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也是一级梅林勋章获得者，梅林爵士团那群老头老太太，之所以能这么快讨论出结果，全是邓布利多发挥人脉，跟福吉一点关系没有。 不过，福吉显然深谙如何给自己揽功，并且一点都不感觉羞耻。 他的脸皮早在他成为魔法部长那天，就被他给扔掉了。 接下来，一行人回到霍格沃茨，调查团虽说是走过场，但形式还是要走一下的。 他们在斯内普的办公室，亲眼见证沃恩熬出一瓶“狼毒药剂”，且成功通过魔法和狼人血液的检测。 这一切都被随行的摄影师记录，之后会刊登在《非凡魔药》和《预言家日报》上面。 形式走完，完成工作的调查团，兴高采烈的相约参观一下母校，等他们都离开，同样毕业于霍格沃茨，却对这里一点都不留恋，故意落在后面的丽塔·斯基特，又凑到沃恩面前。 她靠近沃恩耳边，用沙哑慵懒的腔调说：“小帅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那支华丽的羽毛笔又飞了出来，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沃恩饶有兴趣地看着它：“你想让我回答什么？” “很多——” 她刚说出一个单词，就见沃恩掏出魔杖，一发无声魔咒弹飞那只羽毛笔，将羊皮纸招到面前。 丽塔勃然大怒：“你……” 话还没出口，魔杖已经顶住她喉咙，沃恩根本没正眼看她，只是微笑着扫视手里的羊皮纸，轻声读道：“……当我问到韦斯莱先生，作为一个12岁的孩子，是怎么积累深厚的魔药学知识，又是怎么开发出狼毒药剂的时候，这位害羞的男孩支支吾吾……” “唉……”沃恩失笑叹口气，看向面色铁青的丽塔·斯基特，“早就听说你最爱扭曲事实，造谣夸大，又擅长模棱两可，让人抓不到把柄，没想到还真是。” 丽塔猩红的嘴唇抽动着，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怒气：“韦斯莱先生，您就是这么对待记者的吗？在神圣的霍格沃茨，对一个可怜无辜的记者念咒？” 沃恩四下看看，耸肩：“反正没人看到！” “……” 望着眼前的男孩，丽塔心里忽然有些恐惧。 因为她从那孩子面带微笑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出半点笑意。 念头电转间，丽塔果断认怂。 她用1秒的时间完成从愤怒到哀求的转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迅速挤出眼泪： “韦斯莱先生，我错了，不应该编排您……” 前倨后恭算什么？对丽塔来说，只要能让那根顶在喉咙的魔杖挪开，让她有机会反击或者逃跑，她之后大可以再报复回来。 但求饶了没几句，她就看到，沃恩模仿她之前的样子，轻轻凑到她耳边，低声对她说：“斯基特女士，我也知道你的秘密……你总是能挖掘出别人隐私的秘密！” 丽塔呆住了，她结结巴巴问道：“什……什么？” 沃恩却没回答，收回魔杖，冲她眨眨眼：“你猜我是骗你的，还是真的知道？” 说罢，他哼着小曲儿悠然离开，留下丽塔·斯基特陷入了忐忑与惶恐之中。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不，他一定在使诈！ 可是万一他真的知道呢？ 之后的时间里，丽塔·斯基特内心里仿佛住了两个小人，彼此争吵辩论，因为她确实隐藏着秘密，一个让她在记者行业无往不利的秘密，这个秘密一旦捅出去，阿兹卡班就是她唯一的归宿！ 她是个非法阿尼玛格斯！ 恍恍惚惚到了夜里，被安排在拉文克劳休息的丽塔，终于决定冒险去确认一下。 “他不可能知道的，从来没有人知道，连福吉那样的大人物，我都偷听过他的秘密且没被发现，一个一年级学生，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可能……” 深陷在忐忑与恐惧之中的丽塔，变成自己的阿尼玛格斯形态——一只肥胖的甲虫。 她从窗户飞出拉文克劳的休息室，一路飞到斯莱特林，等了一会儿，趁着一个学生叫出口令开门，她立刻钻进去。 她一点都不担心找不到沃恩，以前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她就利用阿尼玛格斯摸清楚了几个学院的通风管道。 许多年没有翻新过的霍格沃茨，是她此行最大的底气。 通过通风管道，丽塔很快就找到沃恩的房间，她小心贴在通风口的栅栏上，向下俯瞰。 偌大的寝室只有该死的沃恩·韦斯莱一个人，一只巨大的猫咪趴在他怀里，尖尖的耳朵抖动着。 他在哼歌，就是下午离开时那首歌。 该死的男孩！ 想到自己被这个家伙羞辱，又担心了一下午，丽塔便怒气勃发，她准备守在这里，密切关注这个家伙的一举一动，她要记录他的隐私、秘密，然后全部曝光！ 想得正开心，她听到沃恩叹了口气： “果果茶，你知道吗？当一个人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她的记忆和思维在一个会记忆魔法的人面前，就像黑夜里的火把一样显眼——” 不好！ 丽塔忽然警觉，赶忙想要顺着通风管道返回。 但她刚振动一下翅膀，身周的空气忽然变得黏稠起来。 这时，她才听到沉重的空气里，传来沃恩失真的声音： “障碍重重！” “甲虫飞来！” 丽塔身不由己地掉出通风口，她努力想要挣扎，想要解除阿尼玛格斯，但魔咒干扰了她。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无力地落下去，落到沃恩脚边，而他笑眯眯地捡起她，把她装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玻璃罐里。 “斯基特女士，你好，又见面了，我说过，我知道你的秘密！” 丽塔知道，自己完了…… 第六十九章 我的笔，我的刀 夜晚的黑湖，幽暗且深沉。 从寝室的窗户向外看去，放眼所及只有不见尽头的黑暗，就像此刻丽塔·斯基特的心。 陌生的魔力侵蚀着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变回人形，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抓住装她的玻璃罐，放到桌子上。 “他到底从哪知道的我的秘密？他故意模棱两可，就是想让我变形阿尼玛格斯后来找他，好把我抓起来，该死的，该死的，我为什么那么大意和怀有侥幸？我当时在想什么？” 甲虫丽塔暴躁无助地划着腿，但光滑的玻璃，让她所有举动都一次次化为徒劳。 然后，一双眼睛凑到她面前。 “斯基特女士，请看着我的眼睛。” 丽塔下意识望了过去，与它们隔着玻璃凝视，她看到那双甲虫视角下巨大的眼球，有微弱的光芒在其中绽放。 眼前忽然一阵眩晕，等丽塔再次清醒时，她惊喜地发现…… 自己居然恢复了人形！ 离开这里！ 我要找到我的魔杖，给他念遗忘咒！ 秘密绝对不能暴露！ 内心嘶吼着，丽塔迅速往门边扑过去。 那只是两三步的距离而已，可是她注定跑不到了，一个声音在她身后轻轻地问：“女士，需要我为你开门吗？” “当然——” 丽塔突地顿住，这既是因为身后那个声音，也是因为眼前所见的一切—— 从那扇刻着蛇盾纹章的门为起点，世界忽然开始崩塌，像是风化腐蚀千年的朽木，又或者狂风吹过的沙雕。 把手、门框、石墙、壁画……一切都化作细密的粉末落入黑暗，很快，这种崩塌蔓延到了丽塔脚边。 但她却一动都不能动，某种力量限制了她，让她只能无助地看着，世界在自己身边归于虚无，将她吞入死寂的黑暗里。 “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 她想，很快，四周就回荡起了她的心声。 有人轻笑：“很敏锐，斯基特女士，没错，这里是你的心灵世界！” 随着话音落下，黑暗空间重新亮起微光，丽塔低头，看到自己漂浮在半空，身边悬浮着一张沙发，沃恩靠坐在上面。 他正在翻看一本书。 《阿芒多·迪佩特：大师还是白痴？》 那是丽塔非常熟悉的名字，是她在魔法界崭露头角的第一部作品。 沃恩一边翻阅，一边亲切说道：“丽塔，这本书应该是你最得意的作品吧？你一定翻了许多遍，每一个单词都印在你记忆里，以至于我闯进你脑子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它……唔，行文风格真是犀利——” 说着，他随手将书扔掉，“可惜是本垃圾，一句真话都没有！” 依然维持着奔跑姿势，却一动都不能动的丽塔，努力瞪大双眼，嘴巴虽然不能说话，但她的心声却如同嘈杂的闹铃，在整片空间回响。 “他敢丢我的书，我最爱的书！” “让他身败名裂，我要报复！” “为什么到处都能听到我的想法？不要再想了，不要——” “谁来救救我——求饶会有用吗？” 啪！ 沃恩打个响指，周围嘈杂的声响戛然而止，他看着眼神逐渐从凶狠愤怒，向害怕转变的丽塔，微微一笑：“求饶有用……这对你来说算不算个好消息？” 丽塔发现自己能动了，连忙点头：“当然，韦斯莱先生，请您放了我吧！” “给我一个理由。”沃恩靠在沙发背上，姿态慵懒。 “什……什么？” “给我一个，能放了你的理由！” 丽塔勉强露出笑容：“先生，您掌握着我的秘密，一旦您向魔法部举报我，我就只能被关进阿兹卡班，就算以后出来也成了废人……” “不不！”沃恩摇了摇头，“这不是理由，你大可以离开后立刻注册阿尼玛格斯，我又能怎么样你呢？” 眼珠转了转，丽塔忽然想起刚刚沃恩评价她的书，“行文风格真是犀利”。 一个人知道她的秘密，把她引来抓住，又不杀她，目的是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了！ 丽塔睁大了眼睛，嘴巴嗫嚅着：“你……您…想让我当您的喉舌？” 啪啪啪啪！ 沃恩鼓掌，依然是那副温和亲切的表情：“那么丽塔，您愿意吗？” “……” 傻子才会同意这样的事。 丽塔眼神闪烁。 似乎看出了她的回答，沃恩也不在意，抬手伸向周边的黑暗，转瞬之间，一张张云雾缭绕的画面，串在一起被他从黑暗空间中拖了出来，长长望不见尾。 丽塔目光一沉，她看到了，那些画面都是她的记忆。 它们迭成环状，围绕两人转动。 沃恩勾勾手指，一副画面就飞到他面前，他观察片刻，对丽塔笑道： “这是你今天穿了什么衣服的记忆，如果我这样做——” 他的手，伸进那画面中，猛地握拳。 画面无声碎裂，色彩从碎裂的画面中迅速消褪，而与此同时，丽塔忽然想不起来，自己今天穿的是什么？ 她的眼睛浮上一丝惊恐。 而沃恩的演示还没结束，他看着头顶、前方、脚下，那些仿佛无处不在的画面，轻声道：“丽塔，现在现实里你仍然是个甲虫，如果，我在这里让你忘掉你是个巫师，让你忘掉阿尼玛格斯，你会怎么样？” 丽塔的脸色彻底惨白。 她会真的把自己当做一只甲虫，飞出霍格沃茨，飞到禁林里，每天周旋在花朵和动物粪便之间，勉强维持自己卑微的生命，甚至因为她本质是人，远比甲虫寿命悠长，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几十年，直到她属于人的生命彻底耗尽为止…… 那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 思绪电闪间考虑清楚利弊，丽塔嘴唇哆嗦着，努力挤出讨好的笑：“韦斯莱先生，我愿意为您执笔，为您发声，成为您手中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这很屈辱，但很现实。 而丽塔·斯基特，一向是个识时务的人！ 接着，她看到沃恩满意的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额头： “那么，亲爱的丽塔，让我在你记忆里下个咒吧！” 邓布利多最近爱上了夜游，这倒不是他真的喜欢，而是救世主需要他看护。 昨晚哈利又一次偷偷跑到五楼。 这次他带上了罗恩，两人痴痴凝望厄里斯魔镜，一看就是大半夜。 小孩子精力旺盛，连续熬几夜还没什么，但对一百多岁的老头来说，老邓感觉自己已经有点受不了了。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韦斯莱校长还担心他：“阿不思，你状态很差，再这么下去，你会猝死的！” 旁边布莱克校长拍手大笑道：“快死！快死！你死了我就自由了！” 于是又是一场老年人格斗项目。 邓布利多没有时间休息。 他要引导哈利内心的爱与善良，保证它不能被时间冲刷掉，还要保护他以免被奇洛袭击。 另一方面，魔法部联合调查团还留在霍格沃茨，也需要他出面招待。 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深重的眼袋和黑眼圈。 邓布利多叹口气，只能给自己又灌下了一瓶欢欣剂。 然后，他对着镜子开始唱歌。 歌声高亢清亮，节奏激昂——这是喝太多欢欣剂的副作用！ 麦格教授过来汇报行程安排的时候，正好听到校长先生以一个悠长的美声花腔结尾。 “阿不思，你……” “啊~~~~~米勒娃~~~~” 麦格教授黑着脸，瞥了眼洗漱台上空掉的欢欣剂瓶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怒道：“你又用欢欣剂提神？总有一天你得把自己喝死。” 房间另一边，还在和老师搏斗的布莱克校长大呼小叫：“快死！快死！” “咳咳，终于停下了。”唱了二十多分钟，老邓累得呼哧带喘，嗓子都哑了，但是欢欣剂让他看起来很快乐：“今天调查团是什么行程？” 麦格教授把羊皮纸递给他。 邓布利多扫了几眼，调查团其他成员依旧是逛母校。 这群离开学校几十年的家伙，用回忆青春的名义，光明正大摸鱼。 福吉想找个“清净、无人、私密”的地方，和沃恩这个好友之子、亲密晚辈联络感情。 看到这里，邓布利多笑了笑，他当然察觉了福吉对他隐约的防备和排斥，所谓联络感情，大概是福吉想绕开他，继续尝试让沃恩把配方交给魔法部。 邓布利多不是很在意，福吉确实是个老辣的政客。 但从他第一次见面，把沃恩当成12岁孩子看待的时候，他就已经丧失了主动权。 羊皮纸的最后，是《预言家日报》的采访计划。 邓布利多微微皱眉：“米勒娃，采访已经开始了？” “是的，斯基特女士现在在斯莱特林休息室，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进去的……”想到丽塔往常的文章风格，麦格教授抿抿嘴唇，她对这个她教出的学生，实在喜欢不起来。 即便学生时期的丽塔，在变形术方面很有天赋。 邓布利多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看吧，斯基特女士的文章很迷人，但她总是过于关注故事性而缺乏真实。” 如果丽塔太过分，他会继续发挥人脉，再换一个记者过来。 用报纸宣传名声，是他和沃恩交易的一部分，如果因为一个记者胡编乱写导致合作出现纰漏，那就不美了，但让邓布利多意外的是，他赶到斯莱特林，看到的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寝室里，背景是游鱼悠闲往来、水草飘摇的黑湖，房间里燃起的魔法熏香让人仿佛置身阳光之中，两人之间的小桌上，一篷蓝色火焰炙烤着茶壶。 丽塔和沃恩相对而坐，各自手边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沃恩正在向丽塔介绍这种饮品。 “我不太喜欢巫师奇奇怪怪的饮料，相反，麻瓜的发明更符合我的口味和爱好……” 察觉到门口有人，沃恩回头，表情惊讶：“校长，您怎么来了？” 丽塔也回过头，她面色沉静，似乎陶醉于奶茶浓香的味道，她微微起身问好： “邓布利多校长，早上好。” 邓布利多微笑：“哦，你也好丽塔，我路过顺便来看看，采访还顺利吗？” 他走到丽塔身后，扫了一眼飘在她身边的羊皮纸。 发现上面记录的内容，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只是那支速记羽毛笔，不知为何显得无精打采。 大概是不能发挥它编故事的本领，有点沮丧？ 邓布利多想。 确认过没有意外后，老邓和两人又寒暄几句，便转身离开，等到他的身影消失，果果茶从门外回来叫了一声，确认他确实已经离开。 沃恩挥挥手，寝室的门自动关上，丽塔的表情也迅速耷拉下来，变得抑郁阴沉，又带着恐惧。 沃恩端起奶茶喝了一口，笑眯眯劝道：“丽塔，开心一些，你应该庆幸我还有用到你的地方，否则你现在大概已经飞去了禁林。” 丽塔只是露出讨好的表情，反抗的想法，连想都不敢想。 或者说，她不是没想过，几个小时前，沃恩把她从玻璃罐放出来的时候，她就想，等以后找机会，一定要给这个男孩一发遗忘咒。 可是沃恩不知在她记忆中种下什么魔咒，她只是刚浮起这样的想法，一阵剧烈的头痛便让她惨呼出声，仿佛有把无形的刀子刺进她脑子里，疯狂搅动。 丽塔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痛苦。 然而那还没有完，当她从痛苦里恢复过来，却发现自己又被变形术封进墙里，感受着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那种死亡一步步逼近的恐惧感，立刻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知道沃恩不可能杀掉她，毕竟她是通过正式渠道访问霍格沃茨的，一旦她失踪，霍格沃茨和魔法部肯定要发起调查。 不过，她害怕有些事情比死亡更恐怖，就像她清醒后的脑子，回忆起昨晚沃恩说的那番话。 让她忘记自己是巫师，彻底变成一只虫子…… 想象着那样的结局，那一刻丽塔就觉得，像现在这样其实挺好的。 至少她还是个人，而不是一只浑浑噩噩的愚蠢昆虫！ 给人当狗腿子而已，以前虽然没干过，但人都有第一次嘛。 想到这里，丽塔表情松弛了些。 察觉到她变化的沃恩，露出轻松的笑意：“你看，跟我合作其实并不影响你什么……” 他伸出手，丽塔身旁飘着的羊皮纸落在他手中，看到羊皮纸上写着—— “出身纯血的韦斯莱先生，和他的家人一样，对麻瓜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喜欢麻瓜的书籍、食品、科技，甚至比他的父亲更为激进，他告诉我，巫师社会早就落后了……” 沃恩耸肩：“你喜欢胡编乱造，不就是认为过于真实的采访不够吸引眼球吗？只要你能做到8分真2分假，我就可以像现在这样配合你，提供一些足够引起讨论，又不会太影响我自身的话题。” 丽塔沉默片刻，长出口气。 她认命了。 她挤出笑脸，想让自己恢复原本的从容。 固然决定当狗腿子，可丽塔还是想勉强维持一下自己的尊严。 但眼前男孩带来的威胁实在让她心神不宁，话说出口，不自觉便低声下气：“所以，您觉得目前的采访内容还算合适？您针对巫师社会落后于麻瓜的话题，可能会让一些纯血敌视您……” 沃恩失笑：“又有哪家纯血不敌视韦斯莱？没关系的，就按照我们商量好的写吧！” 接下来，沃恩又吩咐她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可以编造他对麻瓜的偏向，但不能涉及到他家人、朋友，也可以报道他对魔法界目前一些落后制度的看法，而这些都是他的真实想法，丽塔可以用词更激烈一些。 沃恩有意想塑造自己较为激进的、亲麻瓜的形象。 最后，他吩咐丽塔：“但是你要注意，近期报道要集中在狼毒药剂的处置上面，你要写出狼人的困境，还要写出，如果把狼毒药剂交给魔法部管辖，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 听到这里，丽塔恹恹的精神振作了起来。 她很聪明，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沃恩的意思。 “您怀疑魔法部会利用狼毒药剂？” 沃恩没有回答。 但丽塔出色的编故事能力，让她转瞬就构思了一出政治戏剧，这让她激动的手都在抖。 不过，她又迟疑起来，那浓妆艳抹的脸闪过一丝狡猾：“可是如果针对魔法部的话，我的稿子恐怕很难通过《预言家日报》的审查，您应该知道，报社背后的头号金主，就是魔法部。” 沃恩神态平淡：“会通过的！” 丽塔做出恍然、欣喜的样子。 她知道沃恩背后也有大人物支持，刚刚的话不过是试探而已，现在看沃恩这么淡定，她莫名觉得安心许多—— 目前她已经见识过沃恩的心智、手腕、实力，再联想到对方居然能查出自己阿尼玛格斯的身份，以及对《预言家日报》的影响力…… 如果说，之前她屈服还有被迫的成分，那么现在，她多少有点心动了！ 同样是臣服抱大腿，肯定大腿越粗越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约定的采访时间结束，丽塔·斯基特才告辞离开。 把她送出斯莱特林休息室，沃恩返回寝室，随手拿起昨晚用来装丽塔的玻璃罐，失笑一声。 这算什么？ 意外之喜？ 实际上，他最开始没有想过逼迫丽塔·斯基特。 只要对方老老实实按照采访流程走，别乱编瞎话，他也懒得搭理她。 但亲爱的斯基特女士嚣张惯了，总想搞事，所以他昨天才故意说，自己知道她的秘密。 如果丽塔足够警觉，或者报复心没那么强，没有变成甲虫来窥探他隐私的话，沃恩依然不会怎么样她——他总不能因为丽塔造谣，就在霍格沃茨攻击她，那会导致他和邓布利多之间好不容易积累的关系被破坏。 不过，对方自己撞上来，那就不能怪他了啊。 “其实这个女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识时务，懂进退，也够狠，无论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不是谁都能这么快接受现实，也不是谁都能学会阿尼玛格斯……” 阿尼玛格斯是变形术最高深的技术。 它涉及到了人体本质的改变，换句话说，一个巫师一旦变成自己的阿尼玛格斯形态，他从内到外，都与那个形态对应的动物毫无区别。 昨晚沃恩仔细研究过丽塔，发现她在甲虫形态下，身体结构与甲虫一模一样，连属于巫师的魔力都消失不见了。 唯一保留的，可能就是身为人类的灵魂。 与它神奇效果相对应的是，阿尼玛格斯的练习条件非常苛刻，首先要把一片曼德拉草叶片含在嘴里一个月，而且必须是从满月到下一个满月。 这期间曼德拉草叶片不能受到任何损伤，如果到下个满月，因为天气等原因月亮没有出现，那就要重新开始。 假如月亮出现，下一步则是让这片叶片，接受月光照射，再放进一个装满唾液的水晶瓶里，加入头发、没有晒过阳光或与人类接触过的地方的露水、以及鬼脸天蛾的蛹。 接下来埋下水晶瓶，让时间和神秘仪式把它变成“魔药”，一直等到暴风雨天气的到来…… 整个练习过程涉及到变形、魔咒、魔药和神秘学仪式四个学科，还需要运气——鬼知道下个满月是什么天气，又或者得等多久才有暴风雨。 据沃恩所知，目前魔法界阿尼玛格斯的数量极少，就是因为苛刻的条件淘汰了大部分人。 丢掉那个玻璃罐，沃恩思索着：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靠系统加点，直接让我学会阿尼玛格斯？” “就算不行也没事，这东西我很怀疑它是不是有简化的方法，要不然只是为了陪莱姆斯·卢平度过月圆夜，詹姆、小天狼星、彼得三个人就都练成阿尼玛格斯，简直离谱……” 实际上，沃恩对阿尼玛格斯没什么需求，他就算练成了也不会去用它，因为身体本质改变的关系，一个巫师变身阿尼玛格斯，就代表他在变身期间放弃了他的施法能力。 这在沃恩看来很没有安全感。 除非有天他堪破了魔法或者魔力的本质，能让自己变身魔法生物。 白天还有一章！ 第七十章 追随者与卢平 下午，福吉又一次接触沃恩。 在沃恩的要求下，这次两人会面的地点约在霍格莫德。 这个距离霍格沃茨最近的巫师小镇，沃恩还没有来过，学校里也只有三年级以上的学生，有家长签字，每周末才能到这里玩。 圣诞后，雪依然没停。 整个霍格莫德都笼罩在飘扬的雪花之中，寒风吹拂，基本看不到人迹。 偶有来玩的巫师，多半也是缩在猪头酒吧或者三把扫帚，福吉带沃恩去的就是三把扫帚。 或许是因为沃恩年纪小，又没有邓布利多在旁“虎视眈眈”，福吉显得很放松，他见到三把扫帚那个美艳成熟的老板娘的时候，还与她调笑了两句。 这要是几年后，罗恩指定得跟福吉拼命。 罗斯默塔女士把两人带到一间包间，福吉一边脱下斗篷，一边吩咐道： “亲爱的罗斯默塔，请给我来一扎黄油啤酒，再给这孩子拿些饮料和零食，我们有些事要谈，请帮忙注意不要让人打扰我们，好吗？” “好的，部长先生。” 罗斯默塔女士答应着，好奇地看了看沃恩。 趁着福吉没注意，沃恩冲她眨眨眼，逗得这位女士愣了愣，出去后还在探头探脑。 福吉亲切地将沃恩按到座椅上，他则坐到对面，两手交叉，温和地问：“孩子，你考虑好了吗？” “嗯，我同意把配方和狼毒药剂的所有权交给魔法部！” 沃恩点头，“但我有一个要求。” “请说，孩子。” 福吉露出喜色，他需要沃恩这位药剂发明者为他站台，只要沃恩答应，只要提的要求不过分，他都可以满足。 “我想知道，两天后梅林爵士团为我授勋的地点，能不能换个地方？” “嗯？”福吉愣了下，但还是答道： “当然可以，授勋仪式没有固定地点，你想放在什么地方？霍格沃茨？” 沃恩摇头：“我想放在对角巷！” 福吉不是太能理解：“为什么？” “您知道麻瓜的新闻发布会吧？我想让所有狼人都得到药剂，既然现在决定全权交给魔法部和您，我就想，不如把这个消息放在我的授勋仪式上宣布，多请些人，多请些媒体，把它变成一个新闻发布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威森加摩法庭毕竟是个庄严的地方，可能不太适合做这种事。” 沃恩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正好，这时罗斯默塔女士送饮料和零食进来。 沃恩端起饮料喝了一口，然后对罗斯默塔举杯，罗斯默塔摸摸脸，一脸古怪的表情——她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孩调戏了！ 福吉还在思考，他当然不是开始怀疑沃恩的目的。 从一开始，他就没把这个孩子当做对手。 他在思考“新闻发布会”这种模式，如果按照沃恩的设想，请来更多人更多媒体参与，那么，这件事的影响力岂不是会更大？也许还会传播到国际上？ 到时，狼毒药剂发明者再旗帜鲜明，支持魔法部推广“狼人登记法”，授权魔法部具有狼毒药剂唯一主导权…… 福吉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他仿佛看到自己被镁光灯包围，仿佛看到汹汹民意，将他的声望推上顶峰，仿佛看到那些觊觎他屁股下面宝座的竞争对手们，在他的光环面前仓惶退却！ “不行，这事得好好谋划……” 只是一瞬间，察觉到其中机会的福吉，再也坐不下去，但他依然耐着性子，温和的对沃恩说道：“孩子，我暂时无法答复你，我还需要回去和部里商讨，但请放心，我会努力帮你争取！” 说罢，他就匆匆离开了。 沃恩自顾自喝着饮料，不多时，罗斯默塔女士又进来，笑道：“小朋友，部长先生吩咐我照看你，要再来些饮料吗？还是我帮你去蜜蜂公爵买些糖果？” 沃恩一手托腮，看着她美丽的成熟脸蛋儿，微笑：“女士，不用麻烦，请看着我的眼睛。” “什……” 随着沃恩悄悄挥舞魔杖呢喃出咒语，眼中一道微光闪过，罗斯默塔女士的笑容顿时僵硬了，片刻后，她面无表情直起身，听沃恩在耳边吩咐： “现在，不要露出任何异样，去打开后门，把等在外面的人带到我这里来。” “……是！” 记忆魔法，真是可怕的东西。 单单只是摄神取念，就可以肆意玩弄人的记忆，也难怪之前邓布利多不愿意教。 微微感叹一句，沃恩掏出一张羊皮纸，用魔杖在上面写道： “等三把扫帚后门打开，跟在她身后。” 很快，另一边回复：“是，先生！” 随后，他收起羊皮纸，掏出一本笔记本默默翻看，里面是狼毒药剂下一步研发计划。 经过之前测试，沃恩发现狼人病毒一旦感染，就很难彻底杀死，它其中蕴含的诅咒力量可能涉及到了灵魂领域。 任何涉及灵魂的东西都很麻烦，所以下一阶段，沃恩暂时不再追求彻底治愈狼人，而是尝试削弱狼人病毒的传染性，最好能解决狼人月圆夜变身的问题。 只有让狼人月圆夜都无法变身，他们的处境才能好转。 正思考着，楼梯传来响动。 沃恩默默数着脚步，除了罗斯默塔女士，还有4个人。 他放下笔记本，不多时，脚步在门口停下，罗斯默塔推开门，悄悄让到一旁，四个衣衫褴褛的人走了进来。 当先两个，看到沃恩便面露激动，沃恩也向他们笑着招呼：“威廉，小巴纳尔，我的朋友们，你们做的很好！” 小巴纳尔已经流出眼泪，他跪在沃恩面前，亲吻他的袍子：“先生，我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了您的努力，我为您召集了200多个狼人，他们现在就在伦敦！” 这个从小就失去父母，在荒山野岭流浪的狼人，心思很单纯，谁对他好，他就付出所有真心。 自从那天离开后，他也是所有人中，寻找巫师狼人最积极，和沃恩联系最紧密的。 特别是昨天看到《预言家日报》刊登的新闻之后。 相比小巴纳尔，威廉·怀特要矜持许多，他脱帽向沃恩微微鞠躬，问好后，便转身介绍身后的两人：“先生，这是两位巫师狼人，他们一直帮助我们和您取得联络，这位是詹姆斯·布朗先生，这位是莱姆斯·卢平先生……” “嗯？” 正宽慰小巴纳尔的沃恩，闻言抬起头，看向威廉左手边，那个消瘦邋遢的身影。 沃恩揉了揉小巴纳尔的头发，让他起来——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但他感觉自己像在抚摸一只大狗狗……长期在荒野中的生活，可能让小巴纳尔失去了一些人性。 脑中转着古怪的念头，沃恩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看向两位巫师狼人。 詹姆斯·布朗是个年轻人，穿着破烂的袍子，可以看出来，他尽力想让自己像个巫师，但打满补丁的、不合身的长袍，却越发显出他的寒酸和困窘。 沃恩细细感应了下，他身上的魔法灵光驳杂而微弱，甚至还不如霍格沃茨的三年级学生。 这一切都表明，他是个野巫师……没有上过学，没有接受正规魔法学校教育的那种。 在狼人流浪者群体，这种人并不少见。 他们的狼人病毒通常继承自自己的巫师父亲或母亲。 狼人病毒是会通过母婴传播的，父母双方都是狼人，生下的后代，天生就是狼人，而父母一方是狼人，生下的后代则有可能是狼人（卢平就曾担心和唐克斯生下的孩子会是狼人）。 他们的父母一般来自其他国家，没有在本土魔法部备案，或者出身本土的巫师父母特意隐藏了自己和孩子的信息。 所以在这些孩子魔力觉醒后，“准入之书”等能记录具有魔法天赋的孩子信息的炼金奇物才没有收录他们，只能跟随父母学习魔法。 这自然导致野巫师的水平良莠不齐。 詹姆斯·布朗看起来很激动，他向沃恩生疏地施了一礼：“感谢您的怜悯和慷慨，韦斯莱先生！” 沃恩对他点点头：“不用客气，布朗先生。” 沃恩又看向莱姆斯·卢平，他是个和威廉·怀特一样落魄的中年人，一身呢子大衣几乎洗掉了颜色，脸上有几道狰狞的疤痕，但他的气质很温和，有些抑郁，像是深陷在某种愁苦之中。 他也走上前，学着威廉和詹姆斯施礼，相比詹姆斯，他就要矜持很多。 “您好……韦斯莱先生！” 沃恩能感觉到卢平正悄悄审视他，打量他的红头发，似乎在猜测他的身份，以及他的目的？ 真是个警惕又有正义感的家伙！ 沃恩失笑，没有在乎对方暗地里的审视，而是转向小巴纳尔和威廉问道：“你们总共召集了多少人？安排的还妥当吗？” “一共600多人，先生，昨天和您联系过后，我们又接纳了一个部落，现在大家都等在郊区的一座公园里，莱姆斯和另外几位巫师先生，给我们的帐篷都施了咒，空间很大，而且不会被麻瓜发现。” “很好。”沃恩点点头，从自己挎包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小巴纳尔：“这里面还有几万英镑，照顾好他们。” 这些英镑是他最近几年，卖魔药陆陆续续凑到的，英镑在魔法界几乎等于废纸，唯一能用英镑兑金加隆的古灵阁，每年也只是限于和霍格沃茨的契约，不得不给麻瓜家庭的小巫师一些额度。 沃恩以前为了买麻瓜的设备，偶尔会允许一批魔药用英镑结算，每到那时，魔药都很快被哄抢一空——据说古灵阁趁机出手不少“废纸”。 小巴纳尔局促道：“您上次给的钱还没……” “拿着吧，之前看你们说，很多人还带着孩子，给大家买些吃的！” “……”小巴纳尔不再推拒，默默接过。 解决了“经费”问题，沃恩才继续说道：“这次叫你们过来，还有一件事，地点大概确定了，在你们来之前，魔法部长基本同意我把授勋仪式放在对角巷，时间在两天后的上午，你们可以通过破釜酒吧提前前往……布朗先生、卢平先生，到时你们带领其他巫师先生，负责组织大家，好吗？” 似乎想到能率领600多人的队伍，参与这样的大事，詹姆斯·布朗鼻尖泛起兴奋的红晕，连忙点头道：“没问题，韦斯莱先生。” 莱姆斯·卢平也点了点头。 对他这个安排，麻瓜出身的小巴纳尔和威廉都没有异议。 他们亢奋地搓着手，既欣喜于免费狼毒药剂初见曙光，又忐忑是否真能如愿，他们的命运还从来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过！ 沃恩又叮嘱几人一会儿，看时间不早了，才让他们离开。 悄悄从三把扫帚后门出去的时候，小巴纳尔低声对卢平说：“卢平，之前我就想说了，你应该对韦斯莱先生更尊重一些。” 或许心思单纯的人更敏感，他能感觉到卢平似乎对沃恩有些看法。 这让小巴纳尔很不满，原本他就不太喜欢卢平——卢平是主动找到他们队伍加入的，几天前他游说约克郡一个部落的时候，这个家伙突然找过来。 大家看他是巫师，便同意了他的入伙，但很快，小巴纳尔就发现了，这个家伙在有意无意打探韦斯莱先生有什么目的。 这次若非他们没办法使用壁炉，需要有人幻影移形带他们到霍格莫德，小巴纳尔绝对不可能让卢平跟过来。 卢平含糊应了一声，走出霍格莫德村的时候，他才摸摸口袋，忽然拍了下脑袋：“不好，我魔杖可能掉在路上了，我回去找找，你们先躲到尖叫棚屋那边，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你……” 威廉拉住小巴纳尔，凝视卢平片刻，点点头：“好，我们等你。” 在卢平转身回去的时候，他又补充道：“卢平，几百人在伦敦等着，大家都想等一个结果，这是我几年来第一次看到狼人们，为了一个目标齐心协力，而不是互相厮杀，你明白吗？” 卢平背影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吭声。 他重新返回三把扫帚，轻轻推开离开时故意没关紧的门，蹑手蹑脚上到二楼。 包间的门关着，卢平一发无声的“阿拉霍洞开”。 锁芯在魔咒的力量下轻轻弹动，门闪开一条缝。 卢平向里窥探，发现三把扫帚的老板娘，罗斯默塔女士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沃恩拎着魔杖，正对她的脑袋念咒。 魔法从她脑袋里抽出一丝丝半透明的记忆，随着沃恩魔杖轻摆，那些丝线翻转着、变幻着，一些看不清的画面被抽出来，略略修改，又塞回去。 “果然是摄神取念，记忆魔法……” 想着，卢平眼神冰冷，他推开门，用魔杖指着沃恩后背。 而正在修改罗斯默塔记忆的沃恩，仿佛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说道：“稍等，马上就好。” “我认识她，从她给我们开门的时候，我就发现她不对劲……你对罗斯默塔女士做了什么？” 指着沃恩的魔杖丝毫没有放松，卢平冷声说道：“你现在的行为，真是玷污了韦斯莱的姓氏，亚瑟和莫丽知道吗？” 沃恩没有理他。 随着他的魔杖挥弹、颤抖，最后一缕记忆也修改完成，他小心翼翼操纵着魔咒，一点点把它们重新塞回罗斯默塔女士脑袋里。 等一切完成，他才舒了口气：“成年人的记忆和思想，果然要复杂很多。” 他凑到罗斯默塔耳边，轻声呢喃道：“亲爱的，下去吧，下到一楼，楼上包间已经送过饮料和零食，你想趁着没什么客人，打个瞌睡，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瞌睡中光怪陆离的梦……” “是……瞌睡……梦……” 罗斯默塔喃喃复述着，走出包间。 沃恩注视她离开，才颇有成就感地冲卢平笑道：“我的记忆魔法还不错吧？” “……”卢平表情越发严肃，魔杖直直指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唔，我还以为你刚刚就会念咒阻止我。” “那样只会害了罗斯默塔，我也懂一点记忆魔法！” 沃恩耸肩，端起饮料抿了一口，随后好奇地盯着卢平：“听你刚刚的话，你居然认识我爸爸妈妈……啊对，差点忘了，你参加过凤凰社。” 凤凰社是邓布利多为了对抗食死徒，建立的秘密结社。 10年前插座侠被1岁的哈利弹死之后，凤凰社就解散了。 因为莫丽频繁怀孕的缘故，亚瑟和莫丽并没有加入初代凤凰社，但却和凤凰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莫丽的两个哥哥，费比安·普威特、吉迪翁·普威特都加入了初代凤凰社，但却在战争结束之前，被五个食死徒杀害。 卢平皱起眉，难道亚瑟和莫丽告诉过他？ “不要皱着眉头，亲爱的莱姆斯。”沃恩微笑，“爸爸妈妈没有跟我们谈起过以前的事，我有别的消息渠道……要喝一杯吗？这杯黄油啤酒还没人动过……” “够了！” 卢平沉声打断他的话，“说出你的目的，沃恩·韦斯莱，不要妄想用哄骗威廉和小巴纳尔他们的那套说辞来骗我。” “嗯——”沃恩思索着，“所以，你认为我在哄骗他们？” 卢平冷哼：“不然呢？我听过小巴纳尔复述你的话，你跟他们说，福吉包藏祸心，魔法部不可依靠，一旦魔法部主导狼毒药剂，大家都会成为政客的傀儡。”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臆想的事实！”卢平愤怒道：“这些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你只不过是用它们做借口，达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于他的质问，沃恩没有生气，也没有辩解，而是反问：“莱姆斯，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签订过‘狼人登记法’吗？” 卢平哑然。 他当然没有签过，否则也不会在约克郡安稳隐居。 “你应该知道那个登记是什么东西，它和麻瓜的可不一样，它不只记录你们的影像、名字，还会记录你们的魔力和魔杖，留下你们的血液和头发，还包括了魔法誓言……” 沃恩越说，笑意越深，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卢平：“‘登记法’出台许多年，一直都推行不下去，莱姆斯，请告诉我是什么原因？” 还能是什么原因，任何签订登记法的狼人，都再也没自由可言。 甚至生死都掌握在魔法部手里——对巫师们来说，有血液和头发，已经满足一些古老诅咒的要求了！ 除非狼人们傻了，否则谁也不会签！ 沃恩继续说道：“没错，我告诉小巴纳尔他们的话，都是我的臆测，但是莱姆斯，你真的觉得它不可能发生？” 连续的反问，让卢平说不出话来，他也没有立场和信心，保证魔法部不会那么干！ 看着陷入怔忪的卢平，沃恩依然保持着自己和善从容的姿态，抬手示意：“请进来坐，你有什么疑问，我们大可以聊聊。” 卢平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空气有些安静，只有壁炉里，火焰舔舐木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许久后，卢平冷脸说道：“你还没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你对罗斯默塔做了什么？”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沃恩坦然地说：“一点点催眠和记忆修改，她和我们亲爱的福吉部长有些关系，我不能让她知道我们见面的事。” 听到这里，卢平终于放下魔杖：“那你让流浪狼人们去对角巷，又是准备做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你让那些可怜人去对角巷游行，会发生什么事？万一他们和魔法部或者傲罗起冲突……” “不会和傲罗起冲突的！”沃恩打断他的质问。 “什么？” “到时你就知道了。”沃恩露出有些恶趣味的笑，随后靠在椅背上，说道：“我并没有隐瞒我的目的，我只是想让魔法界看看，流浪狼人到底是什么生存状态，我希望能为狼人争取一个公平的结果，如果说私心……” 他想了想，“让我自己更出名算不算？” “……？” 卢平脑子里缓缓浮现一个问号，但他能看出来，沃恩没有说谎。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他当然可以继续抬起魔杖，一个魔咒打过去，但之后呢？ 想到回来时，威廉的那番话，犹豫许久，卢平张了张嘴，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他的脑子很乱！ 此时笑眯眯望着卢平的沃恩，在他的视野中，整个世界都是黑白的颜色，只有卢平的人形轮廓，盛放着思想的光辉。 那光在扭曲、混乱，剧烈的思想活动将光的色彩搅成一团乱麻。 他看了片刻，便逐客道：“回去吧，莱姆斯，威廉他们还在等着你，回去后，你可以先放下对我的偏见，仔细观察那些流浪狼人们，然后你再决定是不是还要质问我。” “或者说，你可以思考一下，为什么我只是让小巴纳尔和威廉这种普通流浪者带了句话，他们就愿意听从我？” “先这样吧，期待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的关系能够改变，你要明白，我其实很讨厌别人用魔杖指着我……” 说着，沃恩抬起手，轻轻一摆。 空气猛然震动，凝固的气团一下将卢平推出包间，门砰地一声关上，气团逸散在走廊里刮出几秒狂风，直到那魔咒彻底消散，卢平才勉强站稳。 他错愕地看着紧闭的门扉： “刚刚那是……飞走咒？” 第七十一章 授勋日 卢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三把扫帚的。 事实上，他从没想过，自己面对一个12岁的小巫师，自以为掌控住了局面，其实不过是人家愿意和他多聊聊，没有理会他的威胁罢了。 在此之前，他也从未见过有人把飞走咒用成那样。 还有，那与成年巫师都不遑多让的庞大魔力！ 他浑浑噩噩地找到尖叫棚屋，用雪水洗了把脸，才勉强清醒些，和詹姆斯·布朗配合，两个巫师狼人带着两个麻瓜狼人，接力幻影移形几次，终于返回伦敦。 赶到时已是中午，营地升起了火，几十个女人正蹲在公园湖边洗衣服。 她们不敢离太远，以免走出平安镇守、驱逐麻瓜等咒语的范围。 当四人的身影在树林边显形的时候，已经有女人喊着：“巴纳尔和威廉回来啦！他们回来啦！” 很快，营地中心一座最大的帐篷里，钻出十多个虽然瘦削，但个头极高的狼人。 小巴纳尔开心笑着，举起沃恩交给他的钱袋：“我们见到先生了，他又给了我们几万英镑……” 所有听到的人，都发出欢呼。 那些迎出来的狼人们，更是连声问道：“韦斯莱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大家别着急，我们回去说！” 于是人群簇拥着巴纳尔、威廉和詹姆斯，又钻回营帐里，卢平没有跟上去，他感觉自己脑子还是不太清醒。 他走到湖边，掬起一捧冰凉的水扑在脸上。 刺骨的寒意，总算让嗡嗡乱响的脑袋安静了些，就在他想回去的时候，旁边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让他停下脚步： “妈妈，英镑是什么？” 小女孩看起来大概十岁左右，穿着毛毯改成的衣服，脚下的是用兔皮粗粗缝制的鞋。 她的妈妈是个三十多岁，已经满脸皱纹的女人：“英镑是钱，钱可以换吃的、穿的。” “就像我们用土豆，跟阿巴德叔叔换兽皮吗？” “嗯，它比土豆更厉害，可以换好多好多东西，今天小阿娅能吃饱了。”妈妈笑着说。 于是小女孩露出憧憬的表情，大大的眼睛仿佛已经看到满满的食物。 可以吃到她鼓起肚皮！ “妈妈，韦斯莱先生真是个好人。” “是啊，他还能治好我们的病，以后啊，小阿娅也能出去玩，交很多朋友，每个月再也不用因为月圆，大家都关在地洞里，把自己抓得满身是伤……” 小女孩听着妈妈的话，眼睛渐渐出神了，流露出了光。 旁边偷偷听着的卢平，忽然眼睛酸胀。 他捂住脸，几乎不敢直视，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流下泪来—— 他认出了小女孩眼里的光。 那是希望…… 他匆匆走开，然而女孩的眼睛在他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不可抑止地回想起沃恩之前说过的话。 放下偏见，去营地观察一下！ 不知为什么，他不由自主地照做了，他慢慢在营地中踱步，看着有人远远跑了出去，很快租了一辆破皮卡回来，上面装满了食物。 一些男人和一些女人，连拖带扛把食物卸下，他们累得满头大汗，脸上却洋溢着欢笑。 有人搬出了自己腌制的肉干，也有人拖出自己带来的干果。 一个胖胖的、脖子上残留狰狞咬痕的女巫，开心笑着挥舞起破旧的魔杖，厨刀在她身边飞舞，可以看出她正在享受疏远已久的做家务的快乐。 营帐打开，小孩子们跌跌撞撞从他脚边跑过。 他们举着草编的或是木头削成的玩具，一溜烟跑到那架起十几堆篝火的“厨房”，含着手指痴痴看着，每架起一口锅，他们便耸动鼻子，流出口水。 卢平不知这是何时发生的改变。 似乎随着这些流浪者走出群山，走出森林，就在一天天摆脱麻木。 悄无声息的，他们“活”了过来。 一对母子与他擦肩而过。 “真是好日子啊……” “妈妈，明天也是好日子吗？” “是的，一定是的！” “那后天呢？” “也是！一定是！” 卢平不想回头确认，说这话的那个母亲是什么表情，他从她的语气里，已经听出了她的坚定！ 他一直以为，这些人会响应沃恩的召集，是因为愚昧，所以他才抱着拯救他们的想法，不惜暴露身份加入进来——他本来最讨厌自己狼人的身份。 现在他知道了，他们不是愚昧，而是…… 从来没有人像现在这样，给过他们希望！ …… 沃恩从霍格莫德回去的时候，天空依然飘着雪。 苏格兰高地的狂风，仿佛每到雪花飘落，便要吹个不停。 斗篷飘扬，沃恩趟过积雪，走过蜿蜒小路，看到霍格沃茨城堡在风雪中巍峨的身影。 还有满目白色与远处禁林和群山的深黛交相呼应，一直划到视野的远方。 走到霍格沃茨大门的时候，他看到邓布利多站在门口，风卷起了他长长的胡子，还没长大的福克斯在他肩头安静蹲着。 等到沃恩走近，邓布利多帮他打开门： “福吉返回魔法部后，就立刻召开部内会议，商讨邀请欧洲其他国家派记者参加你的授勋仪式，他说这叫新闻发布会……你真是看透了他。” 沃恩不关心福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结果呢？” 邓布利多微笑，冲他眨眨眼：“巴蒂·克劳奇试图阻止，他认为二级梅林勋章没必要太过隆重，但这更加坚定了福吉的想法，一个叫多洛雷斯·乌姆里奇的女高级调查官，借机攻击巴蒂·克劳奇阻碍国际交流原则……” “呵，政治……” “是啊，政治，让野心的人贪婪，让贪婪的人疯狂，福吉召集威森加摩，当然，他故意晚通知了我几分钟，总之，最终他强行绕过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向十多个国家的媒体发出请柬。” 说着，他低头看着沃恩：“一切都如你所愿。” 沃恩摊手：“又不是我推动的，我只是建议，你明白吗？” “哼哼……” 邓布利多不再说话，两人走进城堡，他挥了挥手，城堡沉重的门关上，将风雪拦在他们身后。 福吉很卖力。 他向外表示，狼毒药剂的所有权已讨论出结果，它的发明人，沃恩·韦斯莱将在授勋仪式上公布所有权转让事宜，届时大家可以讨论关于狼毒药剂的出口问题。 接下来的两天，在他的游说下，法兰西、德意志、希腊、丹麦、保加利亚等国陆续确认将派联络员和记者到场。 连封闭的北美魔法国会都表示不会缺席。 毕竟其他国家也很需要狼毒药剂，狼化症的传播可是没有国界和人种区分的。 国际上的异动传回英格兰后，又引起更大范围的讨论，《预言家日报》近期连篇累牍报道这类事情。 “法兰西魔法部发言人称，狼毒药剂的出现，使法兰西看到了缓解狼化症威胁的曙光，真诚祝贺沃恩·韦斯莱先生获得二级梅林勋章。” “德意志魔法部联络员与记者已启程……” “魔法部正在对角巷加盖一栋新建筑，以作为礼堂和观礼来宾们的落脚之所，据悉，古灵阁因此被临时偏离10英尺，这导致妖精们非常不满，隔壁的摩金夫人则非常开心，她声称自己开店多年，终于在今天早晨看见了天空……” “昨日《唱唱反调》等杂志传言，称康奈利·福吉试图通过掌握狼毒药剂，打造自己的狼人军团，《唱唱反调》主编洛夫古德控诉福吉滥用权力，福吉予以坚决否认！” “一位叫达摩克里斯·贝尔比的巫师，宣称他也在研发狼毒药剂，并且接近成功，他对记者说，他现在感觉很沮丧，因为他为此已经钻研5年，实验大量材料，却在进度上慢了一步……但当记者询问，他的研发是否可能泄露时，贝尔比否认了这种说法，他认为沃恩·韦斯莱的研发进度远超过他，可能源于魔力提取法的优越性……” 霍格沃茨餐厅，罗恩放下报纸，一脸不可思议：“你们听到了吗？丽塔·斯基特那个女人，她居然没在报道中煽风点火，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刻薄的认定沃恩抄袭这个什么贝尔比。” 哈利啃着面包，含糊问道：“丽塔·斯基特？那是谁？” “一个满嘴谎话的女人。”罗恩厌恶道，又有点沮丧：“可大人们很相信她的话，我妈妈就特别爱看她的报道。” 哈利瞥一眼报纸：“没看出来，她不是报道的挺公正的。” “哼哼，上次来采访沃恩的就是她吧，说不定，她当时就惹到了沃恩，被沃恩念了恶咒！” 罗恩习惯性的黑了一下自己哥哥。 然后他就吃了赫敏一记白眼，她是昨晚回校的，“你有嫉妒沃恩的时间，为什么不好好写作业？真不敢相信，圣诞假期你们两个一个单词都没写——” 罗恩嘟囔：“谁会嫉妒他……” 但鉴于还要抄赫敏的作业，他也只敢哼哼两声，对面的哈利更是把头埋进盘子里，假装自己沉迷吃东西，什么都没听到。 罗恩嘴里说着不嫉妒，但当他看到沃恩跟在邓布利多身边，一身正装出现在餐厅的时候，他羡慕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沃恩出现的刹那，周围到处都是人在讨论。 “今天就是授勋日吧？” “嗯，看来是邓布利多带他去，真好啊，二级梅林勋章，我敢打赌，他肯定是所有梅林勋章获得者里面最年轻的那个！” “嘿，罗恩，你哥哥授勋你不去吗？” 罗恩支支吾吾，他当然想去，但沃恩压根没有邀请他。 这个事实让他忽然没了胃口，他沮丧一会儿，忍不住对哈利说：“哈利，其实你也应该得一个梅林勋章，你1岁就杀了神秘人，你要是得了勋章，我敢说不会再有比你年纪更小的！” 这回换哈利支支吾吾了，有时他真的很想打开罗恩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沃恩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慢条斯理吃完了早餐，看见邓布利多抬起手，他抓了上去。 前两天还是小鸡仔的福克斯，又长出了毛，这代表它重新恢复魔力，可以幻影移形了。 空间一阵扭曲后，两人已经到达对角巷，逐渐适应随从显形，没再感觉恶心的沃恩，看了福克斯一眼。 这只凤凰吓得毛都支起来，biu的不见了。 邓布利多眨眨眼：“谁叫你用它挡索命咒，你可得小心点，福克斯非常记仇！” 没有薅到凤凰羽毛，沃恩也不在意，微笑反击：“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看来它跟某个老头一样小心眼！” 邓布利多丝毫不以为忤，捋着胡子哈哈大笑。 授勋仪式暨新闻发布会放在对角巷，当然不可能露天，福吉还指望今天成为他上任以来的高光时刻呢。 两天前，从发布会规格确认开始，福吉就下达命令，在对角巷的古灵阁旁边，临时加塞一栋建筑。 这个在麻瓜看来极为荒诞的要求，在魔法界却不是什么稀罕事。 魔法部的巫师们，只需要将古灵阁与隔壁之间的甬道空间拉伸，拉出一块10英尺宽的空地，再用魔法变走泥土确定地基，之后的问题就简单了。 他们将一个袖珍的、仿佛模型般的小建筑，放在那块地基上，几个放大咒过去，一座美轮美奂的礼堂便拔地而起！ 至于古灵阁因此偏移10英尺，惹得妖精们不快，福吉先生却是不在乎的。 他现在正笑容满面站在那座礼堂前，欢迎每一个到场的来宾，与他们握手，摆pose拍照。 “啊，奎克利先生，欢迎光临，您的爷爷还好吗？是的是的，他是个伟大的人……” “詹肯斯女士，快请进，这么冷的天还要劳烦您跑一趟……是的，很忙，但我们都乐在其中不是吗？” “奥利凡德先生，您也来了，今天真是个让人开心的日子，对吧？哦，魔杖？我当然……” 福吉终于遇到对手，他被老迈的奥利凡德牢牢抓住胳膊，又用飘飘忽忽的声音说着魔杖性格之类的疯言疯语。 以至于当福吉看到沃恩和邓布利多过来的时候，简直像看到天使，连忙拨开奥利凡德干瘦的爪子。 他热情的与邓布利多拥抱，然后揽住沃恩的肩膀，面朝媒体：“快看啊先生们，今天的主角已经到了！” 镁光灯此起彼伏。 镁光灯，镁光灯！ 沃恩被福吉拉着，无论去到哪里，眼前都是一片片的闪光。 邓布利多不知去了哪里，福吉和他找来的媒体，刻意忽略老邓，如今深陷权力美味的部长大人，迫不及待想要削减曾经最为支持他的人的影响力。 他只想带着沃恩出现在每一位来宾面前，向他们介绍这位英格兰的魔药天才，并很乐于展示他们之间的“友谊”。 “沃恩，这位是法兰西的联络员弗朗西斯先生，亲爱的弗朗西斯，这位就是沃恩·韦斯莱……嘿，阿埃尔，这次居然是你过来吗……” “……哈哈，不要这么惊讶，先生们，我敢保证报纸上没有任何夸张，12岁，魔药大师！” “事实上，我也和你们一样难以想象，以前我只在他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哦，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和他爸爸是同事，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敢说，亚瑟那个家伙一定高兴坏了，有这样有出息的儿子，真是个好运的混蛋！” 沃恩感觉自己脸都快要笑僵了，身边围的都是衣冠楚楚的官员们，大家目光和善地注视他，专注地倾听福吉对他的夸赞、吹嘘，并报以赞同的掌声。 他们中有各个国家的联络员，也有英格兰魔法界的一些权力人士，比如曾经出过魔法部长的纯血家族成员。 福吉把这次新闻发布会，完全当做他拓展人脉，显露价值的舞台——他希望那些掌握权力的纯血们看到，他即将拥有一支庞大的力量，而这支庞大力量的基石，狼毒药剂，将由它的发明者，在今天亲手交到他手里。 沃恩配合着他，其实在冷眼旁观。 那些外国联络员也是福吉显露价值的一部分，报纸上没有夸大，狼化症的传播在各个国家都是棘手的问题。 之所以一直没放在明面上讨论，是因为过去大家多次努力，都以失败告终。 在没有决定性的解决办法之前，各国也和英格兰之前一样，在部里保留几个可有可无的部门（指狼人登记处、狼人捕捉计划组等），以示自己努力过，只是狼人们不配合。 不得不说，福吉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敏锐捕捉到了各国的需求，在听沃恩说了点新闻发布会的概念后，便立刻跳转到国际视野。 扯着狼毒药剂的虎皮，引来国际关注，又利用国际关注，向纯血们宣传自身价值的多元性。 虽然实际上，他这个舞台为沃恩做了嫁衣。 但那也是因为沃恩年纪太小，在福吉眼里是个天真到有点愚蠢的孩子，他才会轻信沃恩的承诺，否则以他表现出的能力，多半还真能凭借今天的机会，完成一次华丽转身。 “想想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沃恩的良心抽痛了0.1秒。 礼堂是件炼金奇物，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如果从它华丽的巴洛克风格分析，它可能诞生于16世纪。 如今这座有着复杂几何图形、布满水晶吊灯、金碧辉煌恨不得每一块墙砖都透着奢华的，很可能是古董的建筑，已经坐满了人。 椭圆形的大厅分成两层，威森加摩和梅林爵士团成员坐在2楼，俯瞰着主讲台，坐在首位的是一位严肃的女巫。 阿米莉亚·伯恩斯，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也是威森加摩首席法官，她负责率领威森加摩成员见证新的梅林勋章诞生。 并公证狼毒药剂的所有权归属问题。 梅林爵士团则主要负责颁发勋章，承认沃恩成为梅林爵士团成员，鉴于很多梅林爵士团成员都加入了威森加摩，所以两者区分并不明显。 当人们都入座，授勋即将开始的时候，沃恩抬起头，只能看到那边一片片的紫袍子。 然后，他看到了阿米莉亚·伯恩斯。 这位严肃的女巫向他点点头，沃恩回以一礼。 旁边台上，福吉先生已经走上主讲台，他将魔杖抵在喉咙上，用激情高昂的声音，发表了一番废话。 内容无非是狼毒药剂对魔法界的意义，可以解决什么样的问题，发言很冗长，只有中间他玩了一把英式幽默，说，有了狼毒药剂，各国再也不用头疼把狼人问题分给哪个司，因为它可以单独成立一个司，才引来一阵哄笑。 发言二十多分钟后，他才红光满面的在闪烁的镁光灯中，向台下的沃恩伸出手： “让我们欢迎狼毒药剂发明者，新晋魔药大师，沃恩·韦斯莱先生！” 掌声雷动！ 照相机的闪光，在沃恩眼前闪成白茫茫一片，福吉亲切与他握手、拥抱，然后笑呵呵站到台下，一个穿着粉红毛线裙的胖女人，凑到他面前小声恭维，让福吉志得意满。 沃恩收回目光，眼睛冷静而淡漠。 2楼，阿米莉亚·伯恩斯站了起来，她展开手中的卷轴，魔法让她的声音洪亮而威严： “威森加摩在此见证：狼人与狼化症，一直困扰着全世界，曾经有许多天资卓越的巫师试图解决这个麻烦，但他们的魔法和智慧，最终倒在这个疾病面前，千年来，它依然伴随巫师每一次成长，成为我们挥之不去的痛，以至于一些人绝望断言，狼化症是世界对巫师的诅咒。” “1991年12月26日，这是个值得历史铭记的时刻，沃恩·韦斯莱先生发明的狼毒药剂，解决了这场持续千年的痛，使狼人的混乱与野蛮彻底成为过去，因此，梅林爵士团决定授予沃恩·韦斯莱先生二级梅林勋章，邀请他成为爵士团和威森加摩成员！” 她合上卷轴，低头看着沃恩，声音恢弘地问道： “沃恩·韦斯莱先生，请问您是否有异议？” “没有异议！” 闻言，在一片肃穆的寂静中，阿米莉亚·伯恩斯抛出卷轴。 那卷轴是个炼金物品，它在空中变化为一枚金色的，有着紫色绶带的勋章，落在沃恩胸口。 阿米莉亚·伯恩斯露出一丝笑容：“欢迎您，沃恩·韦斯莱先生！” 随着她的话，掌声顿时如雷鸣般响起。 掌声持续了一段时间，没有太久，因为接下来是例行的属于勋章获得者发表感言的时候。 而更多人知道，这位狼毒药剂的发明人，准备在这个场合宣布他对狼毒药剂的所有权转让。 福吉胖胖的脸蛋容光焕发，一些人也注视着他的背影悄悄交流。 目光扫过这一切的沃恩，对福吉点了点头，福吉回以亲切开朗的笑容，这让下面的议论声越发大了起来。 沃恩微微一笑：“看来，大家都已经知道我的感言是什么。” 台下人们轻笑。 “但是……” 凡事就怕但是，正与身旁的乌姆里奇小声说话的福吉，听到这个单词，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主讲台上那个还需要站在脚踏椅上，才能高过讲台的孩子。 那个总是在他面前露出天真笑容的孩子，不知何时变得淡漠—— “但是，在宣布之前，我还有些别的话要说。” 第七十二章 沃恩的演讲 此刻，坐在大厅的一百多人，在沃恩开口的瞬间便安静下来。 他们看着、凝视着、审视着这个孩子。 沃恩对那些视线视若无睹，他的目光略过福吉脸上僵硬的笑容，略过人群，看向这座大厅奢华的落地窗外，那布满皑皑白雪的街道。 他在讲一个故事，一个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很多人都好奇我为什么要开发狼毒药剂，我一直没有回应，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别人说，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们无法理解！” 主讲台将他的声音放大，传递到所有人的耳边。 大厅门边，消失许久的邓布利多，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握着接骨木魔杖，杖尖随意地搭在玻璃上，一圈圈难以察觉的涟漪扩散开。 玻璃与作为炼金奇物本身的大厅，悄无声息开了个口子，将声波传递到外面。 “那还是大概6岁的时候，有一天我看到爸爸带回家的文件，那是一份魔法生物控制司申请跨部门人员调动的文件，他们需要一些新的人手，参与下属两个部门的工作，那两个部门分别是野兽办公室和异类办公室……” 说到这里，沃恩停顿了下，他看到人群中，有些人还在茫然，有些魔法部的官员，倒是反应过来沃恩要说什么，却面露疑惑，似乎不明白他提到这个干什么。 沃恩眼帘低垂了下：“他们需要新的人手，调给野兽办公室的狼人登记处、狼人捕捉计划组和异类办公室的狼人支援服务科！” “在座的各位，大概无法理解一个孩子当时的震惊——狼人的问题，为什么会放在野兽办公室？我一直以为，那里管理的是火龙、是食尸鬼、是狐媚子……” 外面的街道上，听到礼堂中传出的声音，傲罗们从各个角落走了出来。 为了今天能一切顺利，福吉不顾鲁弗斯·斯克林杰的抗议，抽调了几十个傲罗来到对角巷。 当然，为了来宾们的心理健康，尤其是那些纯血家族的心理健康着想，福吉先生不允许傲罗出现在大家面前碍眼。 去年通过傲罗考试的德尔里奇还是个新人，他默默听着礼堂那边的，属于小孩子稚嫩的声线，向身边的队长，资深傲罗金斯莱·沙克尔问道： “队长，是真的吗？” “嗯……” 金斯莱默然点点头。 德尔里奇嘴唇嗫嚅几下，“我一直以为狼人有专门的部门管理，怎么能把他们……把他们放到野兽办公室？” 金斯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很多加入魔法部的年轻人都问过，而等到年长后，他们也都统统遗忘。 谁也不知道这种歧视是如何形成，或者怎样潜移默化的，在魔法部呆的久了，总感觉似乎从一开始，巫师就没有把狼人当做人类！ 周围的傲罗们表情都有些异样，有人不屑，有人沉思，有人不安。 忽然，有骚动声从对角巷的起点，破釜酒吧那边传了过来，离那里最近的，一个名叫沙威克的傲罗皱眉望去。 他看到十多个衣衫褴褛的人，穿过对角巷入口那标志性的窄拱门，有些瑟缩地往这边走。 “嘿，你们是什么人？今天对角巷封闭，所有商店暂时歇业，如果有需求，请下午再来！” “你们听到没有？停下！” 那些人对他的警告充耳不闻，他们听到了礼堂里传出的声音： “……我以为所有人都会有一个公正的态度去看待狼人，认识到他们是狼化症的受害者，但这些年我没有看到这样的人……” 沃恩的声音在对角巷上空回荡，沙威克发现，这十多个流浪汉一样的家伙，在那声音中忽然流出了眼泪。 沙威克不想思考他们在发什么疯，他抽出魔杖：“昏昏倒——” 咒语还没念完，走在最前面一个脸上有着狰狞疤痕的流浪汉，抬手举起的魔杖盛放出红光，一下将沙威克击飞。 “敌袭——” “该死的，他们是狼人！” 所有傲罗因为这发缴械咒都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有人举起魔杖准备反击，有人向礼堂奔跑。 就在这时，金斯莱·沙克尔喝道：“都停下，你们在干什么？” “队长……” 还有人想要抗拒命令，但金斯莱没有理会，他目光震惊地望着对角巷入口的拱门。 其他人也看过去，随后头皮发麻—— 一个、十个、一百个…… 越来越多流浪汉一样落魄的、憔悴的人从那边走了过来。 转瞬之间，那边已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粗略数来，大概几百个人，以最开始出现的十多个巫师为箭头，正向这边走来。 视野所及，全是乌泱泱的人头！ 全是……狼人！ 德尔里奇恐惧的咽了口唾沫，他从没见过这么多狼人聚集在一起，虽然理论上，没有变身的狼人并不具有多大威胁，很多狼人也无法自主变身。 但让人无奈的是，魔法界过去没有解决狼人失去理智的问题，倒是发明出了能迫使狼人变身的魔药…… 他眼睛颤抖地望向金斯莱，发现自己队长并不是太害怕的样子。 德尔里奇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些狼人没有做出任何有威胁的举动，他们只是神情激动的，用混杂着复杂感情的目光，紧紧盯着傲罗们身后的大礼堂。 他们……在听里面那个孩子讲话！ 德尔里奇忽然醒悟。 “大家都让开！”金斯莱命令道。 这次没有人再抗拒，眼前密密麻麻的狼人让他们手足无措，下意识听从金斯莱的话，让到街道两边。 为首那个落魄狼人巫师，向金斯莱点头表示感谢，随后继续向大礼堂走去。 所有人都很安静，让德尔里奇感觉震撼的是，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很多孩子，他们牵着父母的手，与大人们一起在雪中簌簌而行，漫天飞雪都仿佛摄于他们眼中浓烈的情感，而选择绕行。 外面街道的骚乱，礼堂内也察觉了到。 许多人诧异地站起身，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人逐渐靠近，主讲台下，乌姆里奇死死抱住福吉的胳膊，福吉则脸色铁青又透着惨白。 二楼的威森加摩成员们交头接耳。 主讲台上，沃恩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看到他们的惊诧、慌乱、探究。 狼人们最终在礼堂外停下，他们望向这里的目光既期盼，又忐忑。 沃恩和其他人一样，看着这站在雪中的人群，看着人群中的老人、孩子，他抬起魔杖，指着他们。 魔法使他的声音传上天空： “先生们女士们，请告诉我，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些，究竟是野兽，还是人？” 礼堂里的人群，在沃恩的询问声中，呈现出不同的反应。 一些纯血面无表情，仿佛门外那些狼人们是草芥，也没有什么事能动摇他们的心志和坚持。 另一些纯血则比较复杂，他们交头接耳，对外面指指点点，这些人出身的纯血家族，属于观念较为开放的一类。 至于那些英格兰本土以及各国的记者们，此时正将照相机对准狼人群疯狂拍照，原本平平无奇的授勋仪式，突然演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这是很明显的大新闻啊。 没有人回答沃恩的问题。 第一类纯血一向心态高高在上，不要指望找一些人在他们面前卖惨，用一句直指心灵的拷问，就能让他们动恻隐之心，那些人的脑子早就被“纯血至上”、“家族至上”的观念摧残僵化了，沃恩也从没把他们视作目标。 只有第二类纯血，还有那些记者们，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若不是忽悠福吉，借助了福吉和魔法部的名义，他还真找不来这些人！ 在连绵成片的快门声里，沃恩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在我看来，他们生活的连野兽都不如，有哪位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落魄吗？” 第二类纯血还有记者们，乃至二楼的威森加摩成员，都面面相觑。 倒是那些面无表情的第一类纯血中，有人忽然嘲讽道：“我可不想关心一些蠢笨家伙是怎么好吃懒做，把自己弄到穷困潦倒的，对吧韦斯莱？” 沃恩看了过去，那是一个他觉得不配让他记住容貌的家伙。 但姓氏却记住了，福吉之前有介绍过。 赛尔温，神圣28族之一，纯血中有名的激进派。 赛尔温似乎认为自己很幽默，说完后便哈哈大笑，旁边几个人也陪着笑出声，然后他们便看到，主讲台上的沃恩，表情冷漠地抬起魔杖，指了过来！ 赛尔温勃然大怒：“怎么，想对我念咒吗韦斯莱？那我就代替你父母教训一下你，除你武器——” 红光从他杖尖喷射而出。 沃恩随手在身前划过，一面有着清晰轮廓的强大铠甲显现。 众人惊诧看到，那红光撞在上面，却没有惊起一丝涟漪，直到这时，等待对方先动手的沃恩，才慢悠悠念出咒语。 一道更为耀眼、强大的缴械咒，直接轰破赛尔温仓促唤出的铁甲咒，将他整个人击飞。 魔杖打着旋儿落到沃恩手上！ 事情发生的很快，直到赛尔温倒地，周围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一个中年人赶忙抽出魔杖，冲上主讲台挡在沃恩身前，记者们则迅速调转目标，围着沃恩和倒地的赛尔温一顿狂拍。 中年人叫奥利弗·普威特，看姓氏就知道他为什么站出来维护沃恩——普威特是莫丽的娘家。 沃恩向他道谢：“谢谢您，舅舅，但请让我自己处理。” 说罢，他扔掉手里的魔杖，走下主讲台，走到那吃了一发缴械咒，躺在地上爬不起来，显得色厉内荏的赛尔温和他的狐朋狗友们面前。 俯视着他们：“总有些无知的蠢物，喜欢在不合时宜的场合，开不合时宜的玩笑！” 看着他眼中流露的冰冷，几人又是愤怒，又有些隐隐的恐惧。 周围人也在窃窃私语。 “好强大的铁甲咒，赛尔温就像在给他挠痒痒。” “还是无声施咒……” “该死的，你们就没感觉到他的魔力吗？” 纯血信奉实力，或许沃恩应该感谢一下赛尔温先生，他成功以自己作为反面教材，提醒纯血们，那还是一副小孩样子的沃恩，远他们想象的强大！ 这时，他们态度终于认真了些，认真听这场别开生面的“授勋感言”。 沃恩环视一圈周围的人们，“刚刚赛尔温先生似乎认为，狼人们的困窘，是因为他们懒惰和笨拙……” 这种高高在上的话，似乎哪个世界都不缺少。 你穷是因为你懒，你穷是因为你笨。 那当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相信聪明和勤奋，能解决所有困难，那只是一个用来维持高贵人设的借口而已——我高贵，是因为我聪明又勤奋，我聪明又勤奋，所以我的高贵合情合理！ 他心里嗤笑一声，转头高声问着外面：“小巴纳尔，你告诉我，你们是因为懒和笨吗？” 一个年轻人从狼人群中走出来，大声回答：“当然不是，先生。” “那是因为什么？” 小巴纳尔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礼堂，望着衣衫褴褛的自己，流出了眼泪：“是因为我们把自己放逐到了荒野……” “你们为什么要自我放逐？” “因为我们害怕自己伤害到别人……害怕每个满月后醒来，看到有无辜生命毁在自己手里！” 小巴纳尔的声音哽咽了，他哭是因为生存的痛苦，也是因为，他们的善良不为人所知，甚至还在刚刚被人践踏！ 委屈与愤恨，让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他身后的狼人们，也渐渐传出抽泣。 一门之隔，礼堂里衣冠楚楚的人们相视无言，他们沉默地看着那些站在风雪中的狼人，看着沃恩转过身，目光与他们一一对视。 气氛沉重而压抑。 固然还有人脑子僵化，但更多的人，其实已经开始转变态度。 狼人故事在魔法界极为盛行，但实际他们很少真正见到狼人，他们更多听到的是四处作恶的格雷伯克与他的狼人军团，对于另一个自我放逐、自我流浪的群体，至少大多数人，在今天之前并不了解。 沃恩看着眼前这些沉默的人，他并不指望一番展示，一个演讲，就能扭转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 他追求的也不是那些。 对他而言，只要今天能让一部分人的态度发生转变，能让今天的事传播出去，就足够了。 传播既是为狼人们的社会舆论着想，也是为了他自己。 而在场一些人的态度转变，则关系到他想做的事！ 他在门外那些狼人的抽泣声中，重新走回主讲台：“先生们女士们，我发明了狼毒药剂，它遏制狼人病毒，理论上来说，我们是可以开始着手解决狼人问题，但让人遗憾的是，人心中的另一种毒，远比狼化症更可怕——它叫偏见！” “魔法部把狼人事务扔给野兽办公室，但是各位，他们不是野兽，他们有智慧，有情感，有喜怒哀乐，甚至我可以说，他们都是高尚的人！” “在对待狼人方面，魔法部毫无疑问是偏见的，很多个日夜我都在怀疑，在这种偏见引导下，狼毒药剂真的能够解决问题吗？” “我不知道答案，我只能开始尝试着踏出第一步，我把配方邮寄给非凡药剂师协会和魔法部，邮寄给令人尊敬的康奈利·福吉部长，我想知道他们在这件事上有什么高见。” 说着，沃恩看向二楼，一身紫袍的邓布利多，不知何时坐到那里，见到沃恩示意。 他起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魔杖向下斜指。 丝丝缕缕的烟雾从杖尖喷了出来，它浓稠的仿佛落入水中的油漆，下坠、沿着地面铺展，很快，便凝成了两个简单的人形轮廓。 看到那两个人形轮廓的瞬间，人们就认出来了，其中一个矮小的是沃恩·韦斯莱，另一个矮矮胖胖的……是康奈利·福吉！ 福吉顿时脸色惨白。 他似乎想冲上来，想说什么，却在沃恩和邓布利多冷淡的目光中却步。 很快，这道记忆魔法，便将当时福吉和沃恩在三把扫帚的对话，重演了出来。 整体效果远不如冥想盆，但在这个场合，已经足够了。 “……孩子，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小条件，用你狼毒药剂发明者的身份，呼吁狼人们遵守‘狼人登记法’……” 听到狼人登记法，二楼威森加摩成员们交头接耳，而一楼的人们则有些茫然。 沃恩向邓布利多施了一礼，感谢他的帮助，随后挥手散去那团烟雾：“看来有些朋友并不清楚‘狼人登记法’的内容，它是大约17世纪出台的法案，在我看来，它更应该叫‘一种危险野兽的管制办法’。” “作为魔法法案，设计者在设计之初，就为它赋予了一种誓言约束魔法，只要狼人按照登记法的要求，留下详细个人资料、头发和血液，就自动认定同意誓言。” “签订誓言者，不能违背法案上的任何一条内容，比如他们只能生活在什么地方，活动时间规定在每天的什么时间段，满月时要做出什么措施……” 沃恩摊手：“这个所谓的法案，根本不是为了登记，而是想给他们眼中的野兽，套上一副锁链！” “先生们女士们，我发明狼毒药剂，是希望给外面那群善良的人，带来一些帮助，而不是为了将他们推入火坑……过去几个世纪，‘狼人登记法’已经证实缺乏作用，没有人会主动将自由、生死都锁在一个法案上面。” “或者说，假如狼人们愿意把自由、生死锁在法案上，那么，他们会变成什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外面那些善良的狼人会变成野兽，属于法案管理者的野兽！ 在场的人其他方面且不说，政治上还是很敏感的，一楼那些本就为此而来的第一类纯血们且不提，二楼的威森加摩们已经愤怒了。 其中一个脾气火爆的瘦小老太太，脱下鞋子就扔到福吉头上：“你这该死的矮胖子，你想干些什么？” “玛奇班太太，请先冷静。” “放开我，阿不思，让我打死这个混蛋，早知道他会利欲熏心成这样，当初监考他我就不应该让他毕业！” 一百多岁的邓布利多，小心翼翼拖住比他年纪还大的玛奇班老奶奶，阿米莉亚·伯恩斯也站起身，拦住颤颤巍巍起身，冲福吉臭骂的老头老太。 福吉狼狈地捂住脑袋，他旁边忠诚的乌姆里奇女士，倒是显露出狗腿的专业素养，牢牢用自己肥胖的身体挡住部长先生。 这也使她成了楼上的主要攻击目标，不一会儿，她身上就挂满了鞋和假发，那头小蓬松卷的头发，还沾着一副不知谁扔下来的假牙。 记者们很兴奋，咔嚓咔嚓按着快门，记录着这惊人的一幕。 标题他们都想好了—— 威森加摩暴打魔法部长！ 一群百岁老巫师，群殴50岁小伙！ 混乱的场面闹了好一会儿，才在邓布利多和阿米莉亚·伯恩斯的努力下，回归平静。 将一群半条腿踏进棺材的老巫师哄回座位，阿米莉亚起身，声响洪亮地说：“沃恩·韦斯莱先生，您今天的发言非常……特别……” 她回头看了眼窗外街面，那些还在寒风中安静等候的狼人，说道：“感谢您让威森加摩注意到，狼人并不全是格雷伯克，那么，您的用意是什么呢？” 抬头看着她的沃恩，平静答道：“正如我刚刚的陈述，我希望能给这些流浪狼人一些帮助，一些不受人偏见歧视，不被枷锁套住脖子的帮助，所以，我恳请您以及邓布利多先生，召集威森加摩举行全体会议，讨论成立狼人事务委员会！” 此言一出，大厅里又是议论纷纷。 有了前面的铺垫，大家已经明白，他口中所谓“狼人事务委员会”，将是什么性质了。 沃恩可不管他们怎么讨论，继续说道：“狼人问题是整个魔法界的问题，也应该由魔法界共同承担，但鉴于魔法部制度落后，存在极大风险，显然它无法承担这样的职责，因此，我提议‘狼人事务委员会’独立于魔法部之外，提议威森加摩收回魔法部对狼人的一应管理和处置权力。” 这下连装死的福吉都忍不住了，他挣扎起身，咆哮道：“沃恩·韦斯莱，你……你是在分裂魔法部！” 如果眼神能伤人，沃恩肯定早就已经千疮百孔。 福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一个孩子手里。 然而福吉的咆哮，却没有得到沃恩哪怕一眼关注，他语气平稳的继续说道：“考虑到魔法界目前普遍的歧视，狼人事务委员会的人员构成，狼人席位必须达到一半，剩余一半，我提议由威森加摩和国际巫师联合会共同派员……” 国际巫师联合会！ 包括福吉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二楼，看向邓布利多。 恍惚间，人们仿佛看到这位传言并不喜欢权力的，当世最伟大的白巫师，正在伸出他的魔爪…… 第七十三章 白魔王！ “重大新闻：数百狼人齐聚对角巷，沃恩·韦斯莱授勋仪式变故频发！” “福吉名誉扫地，在授勋仪式现场遭威森加摩群起殴打！” “狼人事务委员会：是真的为狼人谋福利，还是事实上撕裂魔法部权柄？——邓布利多和福吉的爱恨情仇！” “沃恩·韦斯莱，一个所有人都小瞧的孩子，善良、智慧，心怀慈爱，狼人们对他极为崇敬，据接受采访的狼人透露，韦斯莱先生给了他们希望，还自掏腰包承担了他们最近的生活费用……” “沃恩·韦斯莱，一个虚伪的、狡诈的，利用孩子外表伪装自己的毒蛇，看看吧，读者们，他招来了那些野蛮的狼人，他无情的军队，狼毒药剂不是魔法界的曙光，是韦斯莱实现个人野望的毒饵！” “邓布利多，究竟是慈眉善目的霍格沃茨校长，还是阴谋企图颠覆魔法部的白魔王？” 深夜，校长办公室，看着报纸的沃恩笑出了声。 他探出脑袋，望着另一边正在摆弄一盘糖果的邓布利多，调侃道：“看到了吗，阿不思，有人叫你白魔王，这个记者可真有勇气。” 邓布利多胡子抖了抖，板着脸不想说话。 他现在很郁闷，当初答应沃恩，配合对方推动成立“狼人事务委员会”，为了尽量降低阻力，他同意沃恩引入国际巫师联合会的要求。 那时虽然有预料，自己的行为可能招致非议，但他却没想到，非议远比他想象的更大。 他低估了自己作为当世最强巫师，在魔法界的影响力，那不是他躲在霍格沃茨就能够轻易消解的。 对这样伟大的人，人们当然会着重解读他的一举一动。 此时，距离授勋仪式已经过去半天。 从狼人们出现在对角巷的那一刻开始，授勋仪式本身的意义就已经荡然无存，对于沃恩在最后提出的提议，威森加摩暂时没有给出答复，授勋仪式自然也无法再继续下去。 作为魔法界的议会和最高法庭，威森加摩既是司法机构，也是立法机构。 它本身组织很松散，但权力极大，做出的任何决议都将得到整个魔法界的配合。 这也是沃恩为什么执意将事情放在自己授勋仪式上的原因，因为其他时候，他很难召集那么多威森加摩成员，没有威森加摩支持，“狼人事务委员会”就不可能成功！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样大的权力，必须要有一套程序对其进行约束。 所以威森加摩做出任何决议，都必须召集全体成员讨论、投票，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得到结果的。 邓布利多吃了块蟑螂堆，心情才好一些：“阿米莉亚已经向所有威森加摩成员发函，准备半个月后举行全体会议，明天你应该就能收到函件，毕竟你现在也是威森加摩的一份子。” 沃恩耸肩：“一个普通成员罢了。” “普通成员可不会搞出这么大的事……”邓布利多揉揉额角，问道：“那些狼人还在伦敦吗？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吩咐莱姆斯先带他们去麻瓜社会待一段时间，他们很多都是麻瓜或者哑炮，在麻瓜社会有正经身份，没有满月变身失控的风险后，他们能养活自己。” 说到这里，沃恩向邓布利多伸出手：“给我5000金加隆！” 老邓愕然：“……什么？” “5000！加隆！狼人事务委员会成立前，我至少得给他们准备足够渡过两次满月的狼毒药剂……啧啧，尊敬的白魔王，您不会全指望我掏这笔钱吧？” “……” 噎了半晌，邓布利多终究做不到坐视不管。 他嘟哝着什么，慢腾腾回去卧室，拎了一个口袋回来。 沃恩面不改色将那施了咒，只有巴掌大小，也感受不到重量的口袋，塞进自己挎包里：“别心疼嘛，你想想，你整天呆在霍格沃茨，吃住不花一纳特，要钱有什么用？不如拿出来做些有意义的事。” “……你走，我困了！” 沃恩也不在意，拍拍挎包，便向邓布利多告辞。 授勋仪式后，各个报纸因为狼人出现在对角巷、福吉塌房、成立狼人事务委员会等事，紧急加刊报道，将话题炒得非常火热。 也让他的心情非常好。 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把狼毒药剂和狼人的事闹大，缓解那些流浪狼人困境的同时，宣传自己名气。 所以无论夸赞还是谩骂，对他来说都无所谓——黑红也是红嘛！ 后天就到1992年1月，系统名望点结算的日子，本月底这番“炒作”，肯定能让他的名望点迎来大增长！ 怀着淡淡的期待，沃恩决定这两天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沃恩离开后，校长办公室的画像中，布莱克校长尖酸地嘲讽邓布利多：“无知的蠢老头，被一个孩子耍得团团转，搭上自己一辈子清誉，现在还搭上钱！” “后悔了没有？活该！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好东西，只有你们这群迂腐的笨蛋，说什么我引诱他堕落——就这种家伙，12岁满脑子算计，还用我引诱？” 在布莱克的喋喋不休中，邓布利多发了会儿呆，忽然笑道：“至少他做的是有意义的事！” 他能看出来，沃恩对那些流浪狼人报以同情，或许不浓烈，但确实存在着——否则沃恩没必要得罪福吉，想要出名，与福吉合作并不损失什么。 只有对狼人怀有同情，沃恩才会一力推动“狼人事务委员会”！ 邓布利多觉得，仅这一点，他付出的名誉和5000金加隆就值了。 布莱克校长气得破口大骂：“迂腐！愚蠢！和你们这群傻瓜同为校长，简直是我一生最大的耻辱——” 邓布利多任他辱骂，只等在他很过分的时候，才说道：“菲尼亚斯，你再怎么骂，我也不会放你走的，小天狼星罪孽深重，待在阿兹卡班是最适合他的结局，你不要妄想营救他了。” 布莱克校长在他严肃的表情中，渐渐沉默，许久，他哭了出来： “那是布莱克家，最后一个血脉……布莱克家要绝种了，阿不思……” “……唉，节哀吧，菲尼亚斯，你已经死了，不要再管后辈的事。” 清晨，格兰芬多塔楼。 哈利是被西莫·斐尼甘的尖叫吵醒的。 “梅林啊——你们看到了吗？罗尼，罗尼，你看到了吗？你哥哥昨天居然搞出这么大的事！” 哈利摸索着戴上眼睛，正好看到隔壁的罗恩一跃而起。 他恼火大叫：“西莫！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罗尼！该死的，总有一天我要杀了弗雷德和乔治！” 昨天沃恩授勋，作为弟弟却没被邀请出席的罗恩很失落。 双胞胎从来不会放过给自己亲弟弟打气的机会，他们昨天特意在人多的地方大声安慰罗恩，叫他的小名，还鼓励他努力追赶，说他和沃恩之间只有一点差距——不多，大概一个比尔加一个查理外带一个珀西！ 拜他们所赐，现在大家都知道罗恩小名了，更糟糕的是，当时马尔福也在场。 想到昨晚晚餐时候，那个家伙在斯莱特林长桌蹦蹦跳跳，挤着嗓子叫“罗尼罗尼”。 罗恩就恶心得吃不下饭。 兴奋的西莫才不管他的抗议，一张报纸拍到罗恩脸上。 罗恩烦躁地抓下报纸，刚想扔掉，就被上面的照片吸引住了眼球—— 灰暗的底色中，沃恩站在一座富丽堂皇的礼堂前，狂风卷着飘雪在对角巷上空呼啸，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站在风雪中，围绕着、簇拥着他。 他们在欢呼，他们看着沃恩的眼神狂热而崇敬，还有许许多多穿着紫色袍子，看衣服就像大人物的人，包括邓布利多和一严肃的女巫，在人群外围肃立，仿佛在见证什么重要的时刻。 拍摄照片的记者很有灵性，他在记录这个重要画面的同时，还不忘捎带上尊敬的部长先生。 狼狈的福吉和他那个一身粉色毛线裙的胖助手，被挤在照片的角落，显得恐慌而无助。 看着照片中，被人群与镁光灯包围的沃恩，罗恩嘴角立刻湿润了。 可恶啊！ 看起来真的好风光…… 哈利从旁边探过头，也看到那副照片，赞叹道：“看起来真有气势……” 罗恩嘴硬道：“哼，很一般嘛！” 嘴里虽然这么说，他却还是仔细阅读起报纸，照片下是一行惊悚的标题： 《巫师新星崛起，魔法部正在被瓦解——！》 硕大的感叹号鲜红刺目！ 另一边，兴奋的西莫已经扯着刚被惊醒，睡眼朦胧的迪安·托马斯和一脸懵逼的纳威，大声读者报纸上的内容： “……狼毒药剂是沃恩·韦斯莱先生向魔法部发起进攻的武器，他犀利地指出魔法部制度上的落后与缺陷，与此相比，占据高位的福吉却全程没有给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反击，他似乎沉迷在某种幻梦之中，即使发出了‘韦斯莱，你在撕裂魔法部’这句指控，却也显得无力而虚浮……” “沃恩太棒了！”西莫大声赞颂：“我舅舅一直很讨厌这个矮胖子，说他是最无能的魔法部长，一个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到脑袋的幸运儿！” 听到沃恩的名字，脑袋总算清醒些的纳威，很为朋友感到高兴，虽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附和道：“我奶奶也不喜欢他。” 很快，两人的话题就歪到沃恩会怎么对付福吉，只有麻瓜出身的迪安·托马斯一脑袋雾水。 哈利和罗恩没有理会那边，两人匆匆看完报纸，总算了解了昨天的整个事件。 “沃恩居然收编了狼人！” 又一次重复这句话的时候，两人已经坐在餐厅，香喷喷的早餐堆满格兰芬多长桌，饿了一夜的罗恩一边往嘴里塞馅饼，一边还在不可思议。 坐在对面，头发蓬松的脑袋埋在报纸后的赫敏，不满道：“不是收编，沃恩是在为他们争取权益！” 权益是什么东西，根本听不懂！ 小男孩情怀的罗恩憧憬的是“狼人军团”、“武装力量”这样的字眼，他对哈利吹嘘道：“整个英格兰说不定有上万只狼人，如果沃恩把他们全部收编……梅林啊——” 赫敏气得重重拍了下桌子：“罗纳德！天呐，我真不敢相信沃恩和你会是兄弟……你哥哥正在做一件伟大的事，而你，却还在用动物形容狼人！” 顿了顿，她又严谨地补充一句：“而且英格兰狼人没有那么多，这后面有一个叫莱姆斯·卢平的狼人巫师的采访，他说总数大概有两千多人！” 罗恩被她怼得涨红了脸，自知理亏的他，终于没再说话。 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哈利，原本对沃恩做的事并不是太能理解，他毕竟来自麻瓜社会，对狼人的印象，一方面是罗恩之前说的格雷伯克的凶残，另一方面也是刚刚从报纸上看到的，流浪狼人们为了不伤害他人，自我放逐到荒野的困苦。 直到此刻，他才算明白，报纸里沃恩的一句话多么有道理——偏见是人心中的毒！ 罗恩都下意识把狼人当动物看待，哈利不敢想象，在其他巫师家庭，在那些影响了孩子的大人们心里，狼人是什么形象。 这让哈利忽然明白了，沃恩所做的事的意义。 整个早餐过程，哈利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把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更是折起来收进怀里。 看到这一切的罗恩，忍不住酸溜溜说道：“哈利，你也成了沃恩的小粉丝？准备像那些小姑娘一样，把他的照片剪下来贴在床头？” “……闭嘴！” 哈利羞恼的准备走开。 “等一下，晚上你还去……”罗恩拉住他，下意识看看周围，随后压低声音：“还去看那面镜子吗？带我一起！” 哈利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不想看它了吗？” 他前几天就带罗恩去看过那面镜子，罗恩认为它有点诡异，居然可以看透人的内心，因为那天罗恩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当了级长，家里所有人都为他骄傲鼓掌—— 哈利反应过来，“罗恩，你……” 罗恩支支吾吾：“我想再看看……就当，就当做个美梦，是吧？” 哈利忽然很担心自己好朋友，他在麻瓜电视上看过类似例子，一些人在长期的压抑和嫉妒中，逐渐心理变态。 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 “消失不见（Evanesco）！” 咒语声中，一只正在桌子上四处嗅探的老鼠，忽然间消失。 黑湖冬季柔和的水光，将寝室映得宛若与窗外水底融为一体，房间正中，沃恩轻轻拈着魔杖，闭目感应。 他的感知中，一股晦涩的魔咒力量，正包裹住无数细密的“尘埃”，散落在室内空气中。 它们如此微小，以至肉眼完全无法察觉，如果魔咒不是他施下的，与他存在着魔力和神秘学上的联系，他也不可能感知到。 所谓微小，就是他从感知中得到的反馈，它们仿佛能够穿透每一个分子间的孔隙，无论空气还是桌子、床单，没有任何宏观物体能够阻挡。 它们均匀散布在整个寝室里，只有一丝消失咒的残余力量，维持着它们脆弱的存在感。 等待反咒或者咒语解除。 然而，这种力量又是如此微弱，只需要一点点魔力层面的干扰—— 沃恩拈着魔杖轻轻划出一个弧线，一股没有任何意义的魔力释放出去，它在空气中漾起无形的涟漪。 但沃恩感知里，那在微观层面，却仿佛狂涛骇浪。 消失咒残余的力量，在魔力掀起的狂澜中激荡、崩灭，它扭结起来的，投映在他感知里的那无数“微尘”，仿佛乌云掩盖的星辰，在波纹过后一一熄灭。 沃恩睁开眼，看着老鼠消失的位置，对那里念了消失咒反咒。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魔咒的残余力量被破坏了，没有它的保护，那只老鼠已经化作物质最基本的单位，成为粒子海洋中的一员。 就如麦格教授所说，化为万物！ “可怕的咒语……” 沃恩表情有些凝重，他又尝试了几种解咒和显形魔法，确定老鼠已经彻底消失，再也无法还原。 不由想到前世在动漫中看到的某个能力，尘遁——将物质分解成原子状态的强大力量。 消失咒的效果与它极为相似。 这也是沃恩对消失咒感兴趣的地方。 沃恩喜欢有规划的生活，狼毒药剂的事件过去，在狼人事务委员会建立并开始运转之前，他暂时不准备再开发新的魔药。 名望点的基数增长，不是盲目堆砌名气就可以的。 他在两年前就测试过。 当初在《非凡魔药》发表魔力提取法论文，招惹一堆药剂师，就是他在测试系统对“名望”的定义。 他猜测，系统要求的名望，与这个世界驱动魔法的一种力量类似——情绪，情绪在这个世界，也可以视作力量的一种，即使它没有量化标准也不可见。 名望也许就是别人听到或想到他名字后，对于他的情绪反馈，这种反馈可以是欢喜、崇拜，也可以是厌恶、仇恨。 这是沃恩有段时间化身大喷子，给几百个药剂师寄去信件，和他们唇枪舌战后得出的结论。 测试后的第二个月开始，他每月结算的名望点就涨了1点。 但当时沃恩也发现，这种情绪反馈不是没有上限的，因为后来他再次测试，将挨喷的“受害者”的范围扩散到法兰西等国的魔法界，结果却是，他们没有为他再增加1点名望点。 沃恩不清楚其中具体原理，他猜测名望的扩散和增长，可能涉及到一些与这个世界神秘体系有关的、更隐秘的部分。 它存在一个阈值上限，就如你向湖里投下一颗石子，石子漾起的涟漪摇晃了水草，水草摇晃，便是被涟漪影响的事物给予的反馈。 但这股涟漪终归会消散无形，波纹最后消失的地方，便是它所能影响的阈值上限。 从那个时候起，沃恩就开始关注这个世界最莫测的一种力量——命运！ 沃恩认为，当初那些国外药剂师无法给予他名望点，很可能是现实的国家界限，使他和他们没有在命运上产生联系。 换成现实的说法，便是他的影响力无法抵达英格兰之外，对那些药剂师的人生无法造成干扰，所以即使他们讨厌他也好，仇恨他也罢，都没办法体现在系统的结算里。 也许只有命运的联结，才能解释这种现象。 这次沃恩选择狼毒药剂作为自己晋升魔药大师的杀手锏，也依旧是在测试。 狼毒药剂本身是不可能引起轰动的，只有经过他这一番炒作，才能影响很多人的命运，甚至很有希望走出国界，影响更多的人。 但也正是这次策划过于强烈和吸引眼球，沃恩觉得，自己近期在魔药上的任何成就，都有可能被“狼毒药剂事件”的情绪反馈覆盖。 所以他决定暂时放下魔药，将精力转向自身力量的提升。 明天就是名望点结算的日子。 今天一早起来，沃恩就开始梳理自己会的魔咒，准备挑选一些，配合名望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深入练习和研究。 “铁甲咒”和“缴械咒”是肯定要继续深入的。 这两个咒语从他几年前学会开始，便一直没有松懈过，“铁甲咒”不用说，这个看似简单的魔咒，却是巫师们唯一的防护手段，除了一些威力强大的黑魔法，它可以阻挡绝大部分咒语。 “缴械咒”则是很有效的攻击手段，毕竟除了小部分强大巫师，大多数人都离不开魔杖。 缴了一个巫师的魔杖，他一身本领就废了大半。 这两个咒语确定之后，在选择其他方向时，沃恩却陷入为难，他想丰富自己的进攻和防御手段。 防御方面可以继续钻研变形术，以做“铁甲咒”之外的防御补充。 但进攻，他一时间却不知该选什么好。 目前他有两个方向，一个是钻研“摄神取念”等记忆魔法，从记忆方向对敌人进攻、骚扰、制约，用来辅助“缴械咒”、“昏迷咒”等。 另一个方向，则是努力钻研一个强大的，让敌人无法反抗的魔咒。 “消失咒”就是这样进入他视野的。 “啧，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居然有点选择困难症……” 沃恩摸着下巴，目光在打开的系统面板上来回扫视，一时无法定夺。 实在是两者都有优点和缺点。 记忆魔法研习到一定程度后，一旦可以无声无杖，那么发动起来无声无息，简直是阴人首选，缺点是不具备强大的破坏力，也受记忆魔法高手克制，若是碰到伏地魔，多半是没用的。 消失咒倒是足够厉害了，但它本身是变形术发展来的，本意并非为了破坏，有反咒不说，还受变形术克制——经过沃恩测试，消失后的生命，其实还存在记忆和思维能力，若是遇到变形术高手，比如邓布利多这种，人家自己就可以还原回来。 陷入苦恼中的沃恩，心情很不好，所以当他准备去餐厅吃饭，路过公共休息室看到级长先生时，一发昏迷咒就扔了过去。 级长先生连反抗的动作都来不及完成，就两眼一翻，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小蛇们噤若寒蝉，马尔福把脸埋进沙发垫子，仿佛鸵鸟般瑟瑟发抖。 这一切让沃恩索然无味，自己也只能欺负这些弱者，何时才能拳打伏地魔，脚踢邓布利多？ 曾经被他一发缴械咒干翻的弱者赛尔温，以及被他一记无声无杖飞走咒推出门外的弱者卢平，表示自己有话想说…… 第七十四章 罗恩和哈利的社死时间 晚上时候，还在尝试各种咒语的沃恩，收到朱薇琼送来的信。 信是妈妈寄来的，里面只有一张羊皮纸，写着“把我扔进壁炉”。 这当然不是莫丽发神经，要求儿子烧了她，而是那张羊皮纸的名字叫“把我扔进壁炉”，它是种炼金道具，用作壁炉通话的。 节俭的韦斯莱家很少用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这次大概是因为狼毒药剂事件影响过大，莫丽和亚瑟觉得几封信无法说清楚，于是干脆来次壁炉通话。 寝室里有小壁炉，但它没办法用来通话，因为“把我扔进壁炉”这类炼金道具，利用了飞路网。 霍格沃茨只有各学院公共休息室的大壁炉，以及各个教授办公室的壁炉，才连接了飞路网。 沃恩没去公共休息室，而是直接找到斯内普。 教授依然是那副阴森的打扮，他站在密密麻麻的魔药材料中间，虚着眼睛，慢悠悠用他经典的挖苦腔调说：“嗯——名声大噪的沃恩·韦斯莱，新晋魔药大师，您没有去接受那些小呆瓜的崇拜和吹捧，驾临小小的魔药教授办公室干什么呢？” 沃恩目光扫过斯内普身边那些准备好的材料，知道这个傲娇教授，其实一直等着他来。 但是很抱歉，今天他不是来研究魔药的。 沃恩掏出“把我扔进壁炉”，诚恳说道：“教授，我想借用一下壁炉。” “……” 沃恩仿佛看到有乌云在斯内普头顶聚集，魔药教授脸颊僵硬片刻，最终冷冷哼了一声，甩着袍子走了。 看他心情那么差，沃恩在他走出办公室前，又补了一刀：“对了教授，最近我想练习魔咒，暂时不会来了，不用等我！” 斯内普脚步踉跄一下。 下一刻砰的一声重重带上门。 脾气这么大，不知谁又要倒霉了。 沃恩为未知的倒霉蛋默哀一下，走到壁炉前，拉过斯内普最爱的那张躺椅，舒服坐好，才将羊皮纸扔进火中。 羊皮纸立刻燃烧起来，壁炉中的火像是得到某种催化，迅速膨胀。 不多时，三个人形在火中勾勒出来。 “沃恩——心肝宝贝儿！” 莫丽尖叫。 沃恩揉了下额角，这就是他不想在公共休息室通话的原因…… “爸爸妈妈，还有金妮，你们现在回家了吗？查理在罗马尼亚怎么样？” 他赶紧抢先问道，免得妈妈感性起来，又没完没了。 莫丽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我们刚回来，亲爱的，妈妈和爸爸很抱歉没有陪在你身边，看到报纸，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梅林啊，想到你要面对那么多大人的刁难，我——” 胖胖的莫丽抚着胸口，眼看要抽过去。 旁边的亚瑟赶紧拍打她的背。 沃恩无奈：“妈妈，报纸上都是夸大的，况且当时还有邓布利多跟我一起，奥利弗舅舅也在。” “你不提他们我还不生气！”莫丽神奇的又好了，叉腰叫道：“邓布利多怎么能让你一个孩子出头呢？还有奥利弗，他居然有脸满家族宣传你打倒了赛尔温，作为一个舅舅，他是怎么做到任由自己外甥面对一个成年巫师的？他最好祈祷我下次去叔叔家的时候找不到他！” 莫丽和奥利弗不是亲兄妹，她只有两个亲哥哥。 莫丽喋喋不休地声讨着邓布利多和奥利弗，旁边亚瑟表情逐渐痴呆，直到金妮急得跳脚，“妈妈，让我跟沃恩说说话！” 莫丽才总算意犹未尽地停下。 “等等宝贝儿，妈妈还没说完……沃恩，妈妈为你的善良和坚持骄傲，孩子，我看了报道，真难想象，狼人中还有那么善良的流浪者，你帮助他们是对的，不要担心那些唱反调的人的阻拦和威胁，妈妈和爸爸永远支持你做正确的事！” “……谢谢你，妈妈。” 沃恩说着，又看向亚瑟：“只是可能会对爸爸造成一些影响，我和邓布利多耍了福吉，他毕竟是爸爸的上司。” 对他的担心，亚瑟却表现毫无畏惧：“不用担心，儿子，反正我早就看那个矮胖子不顺眼了，大不了辞职，而且再怎么说，韦斯莱也是纯血家族。” 纯血家族在魔法界，代表的意义很多，最典型的便是家族与家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 外人大概很难想象，彼此不对付的韦斯莱和马尔福，其实也是亲戚。 针对一个纯血，就可能瓜连蔓引惹出另一堆的纯血，这才是纯血家族在魔法界绵延至今的奥秘。 沃恩想起原著中，即使在伏地魔复活并控制魔法部后，还悠哉游哉去魔法部上班的亚瑟。 他稍稍放了心。 之后又和爸爸妈妈说了会儿话，虽然他们的絮絮叨叨多数没有什么条理，但沃恩并没有不耐。 他喜欢他们的关切。 他们不在乎他做了什么成就，只担心他有没有受委屈，对他想做的事，只要是正确的，就会支持。 尤其是金妮急得开始踢爸爸妈妈的腿，终于捞到说话机会，哭着说想他的时候，沃恩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就安宁了。 “沃恩，你什么时候能回家？” “唔——大概还有十几个星期。” 沃恩耍了个时间小花招，果然，听到“星期”，觉得好像并不漫长的金妮，立刻没那么难过了。 她高兴地噔噔噔跑开，很快又抱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回来：“沃恩，我收到你的圣诞礼物了，我很喜欢，你觉得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 那团毛茸茸的东西缩在她怀里，呆呆地吐了吐舌头。 那是一只蒲绒绒，一种很温顺的神奇动物，沃恩上次在斯卡曼德家看到后，就找纽特要了一只。 这种神奇动物很适合送给小孩子，而且是合法宠物。 和妹妹商量了一会儿宠物取名字的问题，“把我扔进壁炉”的持续时间，也快要结束了。 与依依不舍的金妮告别，又和爸爸妈妈约定有什么事写信，随着壁炉里熊熊升腾的火焰缩回，这次通话告一段落。 沃恩叹口气，忽然觉得时间好像过得太快。 有点惆怅。 然后，这丝惆怅在他走出魔药办公室后就消失无踪。 门口阴暗的角落，一个穿着嫩粉色睡袍的老头，正笑眯眯站在那…… “阿不思，如果学生们知道，他们敬爱的校长，居然是个爱偷窥的老混蛋，他们会怎么想？” “大家会理解的，沃恩，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一个心思成熟到让人忧虑的孩子，能耐下心和家人通话，有多么高兴。” “那你可得小心点，那个孩子说不定哪天就在背后给你一发魔咒。” “挨魔咒我也高兴！”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种怪癖？” “孩子，当一个老头子决定不要脸的时候，你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他的。” “……行吧，你赢了，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本次言语交锋失利的沃恩，放弃了跟一个不要脸的老疯子比拼。 此时两人已经在邓布利多的魔法下隐身，他们慢慢行走在因入夜，而逐渐陷入寂静的霍格沃茨。 听到他的询问，邓布利多冲他眨眨眼：“我帮你，你也该帮我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五楼，沃恩立刻反应过来，“哈利还是每天过来看镜子？” “是啊……” 邓布利多叹口气，“前几天因为帮你，没来得及管束他，他现在越来越沉迷其中。” 沃恩忍不住嘲讽道：“所以，你最开始为什么想到让他看这个东西？” “这涉及到我一些小计划！” 邓布利多很有童心的卖个关子。 沃恩嗤笑，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老邓既想确认哈利内心的渴望有没有脱离他的期望，也是在为之后的考验环节做布置。 只有让哈利熟悉厄里斯魔镜，然后再戳破它映照的一切都属于虚假，那么最后哈利才能找到通关的正确答案。 但在沃恩看来，这种人为的考验是很没有意义的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意味着缺少变量。 而事实是，当一个人真正面对危险和命运对他的捉弄的时候，变量无处不在。 人只有在犯错后，才能成长，其实就是在学会应对那些变量。 老邓大概要这次之后才会明白，所以所谓考验，也只有一年级这一次。 沃恩懒得多说，既然邓布利多让他帮忙，那么出于交易的诚信原则，他当然也会帮。 “你想让我做什么？” “告诫哈利，就像你当初警示我一样，告诉他魔镜显示出来的只是一场虚幻的迷梦，他应该回到现实中来。” 沃恩板起脸：“这些话你自己为什么不说？” 邓布利多笑眯眯道：“别这么排斥，沃恩，哈利一直当你是他的好朋友，你们应该更亲近一些。” 沃恩翻个白眼，说来说去，老头子还是想让铁三角变成铁四角。 做梦吧！ 两人说话间，远处走廊传来动静，虽然看不到人，但脚步和隐约的说话声，却是能听到的： “罗恩，你又踩到我脚了。” “对不起哈利，我有点紧张。” “上次你可没这样，罗恩，说真的，我有点担心你。” “什么？不用担心，我就是想看一眼，就一眼。” 罗恩？ 沃恩看向邓布利多，发现邓布利多也有点迷糊，看来他也不知道罗恩今天居然跟着来了。 告诫哈利的话，更适合在他私下沉迷的时候说，现在有罗恩在，哈利就不可能沉迷厄里斯魔镜。 想到这里，沃恩心情又愉快起来：“看来今天用不到我了，走吧阿不思，我要回去休息了。” 邓布利多郁闷地抖了抖胡子：“唉，还是等他们看完再走吧，至少确保他们不会遇到奎里纳斯。” 沃恩耸耸肩，也没再催。 两人说话的时候，哈利和罗恩也走进了这间教室，随着脱去隐形衣，两人身形出现的瞬间，罗恩就迫不及待地趴到镜子上。 哈利一边收起隐形衣，一边忧虑提醒道：“你小心点，别碰坏了它，这可能是邓布利多的东西。” “不会的，我怎么舍得碰坏它。” 罗恩痴迷地看着镜子。 “呃，罗恩，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有好多人在围着我拍照……”罗恩呢喃道，脸上的雀斑渐渐泛红：“我看到了，原来是我发明了一种超级强大的魔药，所有人都崇拜地看着我，梅林啊！哈利，我得到了一级梅林勋章！一级！” 啊这…… 哈利有种强烈的即视感，这不就是他们早晨在报纸上看到的沃恩的照片吗？ 他忽然很想吐槽。 罗恩究竟对沃恩羡慕嫉妒到什么程度，才会连内心的愿望，都模仿着沃恩的形状？ 房间角落，沃恩和邓布利多也是一脸古怪。 “唔——沃恩，看来你们兄弟之间关系很好……” “你老糊涂了，他就是嫉妒而已。” “嫉妒有些时候未尝不是动力！” 两人正日常斗嘴，厄里斯魔镜前，看着几乎整个人都趴在镜子上的罗恩，哈利忽然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把将罗恩拉开，然后扯下黑布，将镜子盖住。 陡然从幻梦中醒来，罗恩还有点懵：“哈利……？” 哈利瞪着眼睛：“你不对劲，罗恩！” “呃，我……” “你知道，镜子里都是虚假的吧？上次还是你告诉我，这种魔镜一般都不是好东西。” 罗恩有点不服气：“我就是想看一眼，你都看好几天了，不也没事？” “你刚刚的样子可不像现在说的这么轻松。”哈利严肃道，他深吸口气，“而且，我已经决定不会再来了！” “……什么？” 哈利坐到罗恩身旁，呆呆看着地面：“没错，这些天我一直沉迷在镜子的影像里，那里面，我爸爸妈妈没有死，还有一大家子人……但是罗恩，他们不是真实存在的，今天早上看报纸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这些天我已经彻底脱离现实了。” “赫敏说的没错，沃恩在做一件伟大的事，他和我们一样年纪，却已经开始为了拯救别人而努力，我呢？我的每一天，居然都是趴在镜子上度过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早晨折起来的报纸，对罗恩说道：“你说我成了沃恩的小粉丝，也没错，他让我意识到不能再沉湎于虚幻，我应该学习他，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罗恩沉默了，忽然说道：“比如，把作业写完，对吧？” 哈利愣了下，然后与罗恩一起哈哈大笑。 多么充满青春气息的画面，少年在错误中幡然醒悟，浪子回头。 可惜一阵掌声破坏了这个画面，邓布利多不知何时撤去魔法，他一边用力鼓掌，一边抽空抹抹眼角：“多么感人，沃恩，看啊，哈利以你为榜样，挣脱了厄里斯魔镜虚幻的谎言！” 他还用力擤了下鼻涕。 但镜子前的两个青葱少年却呆滞了，他们看着在角落显现出身形的邓布利多，还有站在他旁边，板着脸的沃恩。 哈利涨红了脸，罗恩几乎是呻吟般地下意识问道：“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沃恩面无表情：“一直都在，尊敬的罗纳德·韦斯莱，一级梅林勋章获得者！” “啊——” 罗恩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狂奔出去，哈利以袖遮脸，匆忙跟在后面。 望着他们仓皇逃窜的背影，邓布利多哈哈大笑。 沃恩吐槽道：“老不正经的家伙，你就是这么培养你的救世主？小心哈利社会性死亡黑化掉！” 邓布利多眨眨眼：“有你做榜样，我相信他不会。” “……闭嘴吧！” 闭上嘴的邓布利多又笑了一会儿，看着蒙上黑布的厄里斯魔镜，忽然说道：“你和哈利，都比我勇敢……” 他摇摇头，不再看那面镜子，挥挥手，不知将它转移去了哪。 他转身离开，临走前，他对沃恩说道：“听西弗勒斯说，你接下来要练习魔咒，我建议多尝试记忆魔法，你要找的答案，其实你早就会了！” “你要找的答案，其实你早就会了。” 夜晚，邓布利多的话一直回荡在沃恩脑海里。 他要找的答案是什么？ 这个问题是显而易见的——解决黑魔法所需负面情绪对心智的影响。 这是一直以来最困扰沃恩的问题，前几天他和邓布利多聊天，老邓劝他学习古代魔法时，他就说过这件事。 从几年前开始，如果沃恩真的想学习黑魔法，他是有渠道能搞到手的，翻倒巷地下街区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那边黑巫泛滥，虽然黑巫没什么诚信，假货比较多，还动辄想黑吃黑。 但若是多尝试几次，各种黑魔法不说任凭挑选，至少入手三大不可饶恕咒是没什么问题的。 之所以沃恩没考虑过，主要还是他对黑魔法能扭曲心智的特点有些畏惧。 它们需要极为浓烈的恶意。 这样说似乎体现不出其中的困难，举个例子就明白了，沃恩清晰记得原著中，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杀死了小天狼星，这个哈利仅剩的亲人。 哈利亲眼目睹了教父的死，那一刻，相信他对贝拉的愤怒、暴虐、仇恨等负面情绪一定达到他人生的顶点。 他在那种情绪的催动下，对贝拉念了钻心咒。 但即便如此浓烈的负面情绪下，他的钻心咒依然被贝拉嘲笑“软弱无力”。 当时哈利已近成年，魔力并不弱，贝拉嘲笑的也不是他的魔力，而是他内心的黑暗。 即使那种极端状态下发出的钻心咒，在贝拉看来都不够有力、不够黑暗，可想而知，不可饶恕咒需要的负面情绪该有多恐怖。 沃恩不认为有任何正常人，脑子里整日积蓄着那么恐怖的负面情绪，还能保持理智和思维正常。 他确实想学黑魔法，但如果代价是让自己变成一个疯子，那就敬谢不敏了吧。 躺在床上，沃恩想着邓布利多的话： “听他的意思，解决黑魔法影响心智的方法，就是记忆魔法？” 想着，他忽然坐起身，找出邓布利多送给他的，那本名为《畅游记忆魔法的前世今生》的魔法书。 翻开扉页，看着作者手写的花体字： 【记忆是灵魂的外衣】 那时他刚接触记忆魔法，最开始还以为这段话是作者的文青情结，后来发现高级变形术需要应用记忆魔法模拟灵魂，又以为作者暗示的是它的泛用性。 而现在，他对这句话的理解，再次发生改变。 “原来答案一直都在我眼前……记忆是灵魂的外衣，外衣的作用便是遮挡风雨与尘埃，当它脏了、被污染了，就可以换掉一件，而衣服后的灵魂仍然纯洁无瑕……” “但，该怎么编织这件外衣？” 现在沃恩对记忆魔法也算有些了解，所谓情绪和记忆，并非单独存在互不影响的个体，而是人在大脑活动时，主观认知的不同表现。 它们本质上是一体的，不是说可以把它们分隔开，编一段虚假的记忆，就能产生相应的情绪。 情绪的出现，实际可能调用所有记忆，比如当一个人感觉屈辱而愤怒时，他会想起所有屈辱经历，甚至能追溯到他记忆的起点。 假如想用虚假的记忆骗过自己，那就代表要修改自己脑海中所有记忆，编出一个足够真实的人生，否则人本身的认知能力就会告诉你，你想到的这些都是假的。 沃恩打开系统面板，浏览着所有学会的记忆魔法。 摄神取念、遗忘咒、美梦咒、噩梦咒、假记忆咒…… 看着一个个咒语，沃恩思索许久，终于有了一些构思： “假如我要给自己编织一件外衣，首先，可以用假记忆咒做一个足够庞大的框架，这个框架需要能容纳一个黑巫师的一生，要合情合理，比如他堕入黑暗的原因，他为什么沉沦黑魔法，为什么疯狂……” “……美梦咒与噩梦咒负责放大记忆的效果，让美好足够深刻，再摧毁它，让痛苦刻骨铭心，为堕落提供足以以假乱真的理由，最后，就是遗忘咒，要保证这件‘外衣’被污染到一定程度后，可以‘一键销毁’……” 摄神取念将参与整个编织过程，然后是大脑封闭术，它负责保护真正的记忆！ 规划到这里，沃恩已经有点咋舌了。 他算了一下，要完成这件黑魔法外衣，他需要用到大约十多种记忆魔咒，而且不是粗略掌握的那种，至少也要LV3。 这无疑是个庞大工程，而且是否有效，他暂时也没办法验证。 虽然在他看来，这个思路没有问题。 “看来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还需要大量实验品，验证我的想法是否正确……” 沃恩有点头疼，这要是换一个普通巫师，可能要把一辈子都耗在上面，难怪魔法界几乎听不到这种方法流传。 前路很困难，但沃恩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再难走的路，总比无路可走好，为了以后能随手啃大瓜，趁着年纪小，还能浪，多辛苦辛苦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让他心情更好的是，又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时间翻过0点，1991年彻底成为过去，正式进入1992年1月1日。 系统悄无声息地在眼前弹出消息： 【上月名望点已结算】 沃恩打开系统面板。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456(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魔咒学7、黑魔法6、变形术8、魔药学10、草药学6、占卜学2 (满值为10)】 【魔咒：大脑封闭术LV5(MAX)、飞走咒LV4（11/16）、漂浮咒LV4（9/16）、铁甲咒LV4(9/16)、缴械咒LV4(8/16)……神锋无影LV1（4/6）、美梦咒LV1（3/4）、呼神护卫LV1（4/8）、消失咒LV1（2/6）、摄神取念LV1(3/8)……】 【魔药：“沃恩美容”系列、狼毒药剂等……】 【名望点：22点】 沃恩上次加点，还是11月1日的时候，当时留了1点，12月结算上一个月的6点，他也继续保留着。 算下来，狼毒药剂事件，将他以后每个月结算的名望点，直接拔升到15点！ 比以前增加足足9点，一次事件，超过他过去几年的努力！ 沃恩下意识抱紧果果茶，他忽然有种自己很富裕的错觉…… 第七十五章 满级魔咒的威力 亢奋让沃恩再也睡不着。 他翻身下床，迷迷糊糊的果果茶也打着哈欠，跳到他脚边。 看着自己那两位数的名望点，沃恩心驰神荡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控制住了内心的激动。 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恢复冷静。 沃恩看着系统面板中自己会的那一大堆魔咒，开始考虑加点的问题。 魔咒之前已经选好了。 他是个很讲究规划的人，认定的计划就不会轻易动摇，虽然“黑魔法外衣”让他看到掌握黑魔法的希望，但它本身暂时还需要验证，所以不做考虑。 依然按照原本计划，优先自己目前主要的防御和攻击手段。 铁甲咒与缴械咒！ 自从进入4级后，这两个咒语的提升越来越困难，入学最初一个月，他依靠勤奋练习，每周还能分别提升1或2点。 到12月份，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任何提升。 沃恩能感觉到，这两个咒语目前的水平，似乎达到了他魔咒天赋7的极限，想要把它们推到LV5，就必须投入名望点了！ 在系统的分级中，一个魔咒达到LV5既是代表魔咒满级，也代表对魔咒的掌握，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虽然目前他只有大脑封闭术满级，而且这个魔法限于他在记忆方面的造诣，没有显出什么神奇效果。 但沃恩觉得，满级魔咒，应该不只是提升威力那么简单。 他不再犹豫，投入15点名望点，直接将铁甲咒和缴械咒拉满。 随后他拿起魔杖，招呼道：“果果茶，走，我们去试试魔咒。” 果果茶顿时打起精神，屁颠颠跟在他身后。 一人一猫大摇大摆地无视宵禁，一路找到有求必应屋，中间遇到了洛丽丝夫人和跟着它的皮皮鬼。 看到沃恩，皮皮鬼咒骂着拔腿就跑，沃恩懒得理它，给洛丽丝夫人喂了点补剂，便打发它去找其他夜游小巫师的麻烦。 在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对面，沃恩放开大脑封闭术，想着需要一间练习魔咒的房间。 很快，有求必应屋的门便打开。 有求必应屋有好几种魔咒练习房间，有的大有的小。 这次运气不错，随机到了一个大练习房间。 它几乎有两个教室那么大，宽阔的空间里，散落着十多个底盘带轮子，手里拿着刀剑、弓弩等武器的练习傀儡。 这间大练习房间被施了咒，一旦有人走进来，傀儡便从休眠中苏醒。 看着那些傀儡两眼逐渐亮起红光，飞速滑着轮子绕场移动，已经来过几次的沃恩，知道它们在等他使用魔咒。 他没用魔杖，而是伸手在身前轻轻划过。 一面铁甲顿时在他身周浮现，沃恩第一时间注意到，铁甲咒外观的改变。 它原本的样子，是虚幻的泡泡或盔甲，但如今满级的铁甲咒，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它现在的整体形态处于泡泡和盔甲之间，但具体细节上，却在表面浮现出一层层细密的鳞片。 仿佛一只半透明的巨兽，正笼罩着沃恩，用它强大的鳞片和表皮，保护他不受伤害。 咻—— 远处，一台傀儡射出弩箭。 这处很可能建立于中世纪的练习场，还保留着那个时代的野蛮风格，即使练习，也用的是真实武器，箭矢锋锐狰狞。 但那闪电般的箭矢，在撞到铁甲咒的瞬间，叮的一声远远弹了出去。 沃恩没有动，命令道：“继续！” 几只近战傀儡，滑动上前，挥舞刀剑劈砍捅刺，金属制的武器撞在看似虚浮的铁甲咒上，却击出一篷篷火花。 远处的远程傀儡，也不断上弦、射击。 但这些攻击，都无法撼动咒语一丝一毫。 它依旧稳稳地悬在沃恩身周，没有半点被消耗的迹象。 一边挨着打，沃恩一边通过魔咒与自己的联系，体会它的变化。 不多时，他睁开眼，手指翻转，心随念动之间，以前召唤出后便无法操控的铁甲咒，缓缓旋转起来。 转瞬间，便越转越快，它的性质和功能也开始发生变化，几根飞来的箭矢刚刚撞上，就立刻被仿佛旋转的半球体一样的魔咒“捕获”，随后反射回去。 远处，几个停在原地的远程傀儡顿时被一箭穿透，只有一个滑动中的幸免于难。 “这就是满级魔咒……” 感受着笼罩自己的铁甲咒，拦下这么多攻击，也几乎没有消耗掉多少力量，沃恩暗暗感叹。 随后，他抬起右手，无声无杖，用出了缴械咒。 霎时间，一道如成人胳膊粗大的红光汹涌而出，轰然撞在一具近战傀儡身上，将它整个掀飞出去。 同一时间，已经有过操控铁甲咒经验的沃恩，迅速与缴械咒建立了联系。 只见原本击中目标后就会消散的咒语力量，在他的意志下，却没有散失，而是忽然分裂成十几条，仿佛游动的蛇，在地面和空中滑行、弹射。 整个场面俨然盛放的烟花。 几乎每一条都击中了一具傀儡，那些傀儡颤抖着，手里的武器不受控制地飞起来，当啷当啷落到地上。 傀儡们眼睛里红光闪烁，原地待机。 沃恩看着自己的手，表情诧异：“这就是对一个魔咒了解到极点，施咒时随心所欲的感觉吗……就像在控制自己的手一样！” 他现在忽然有点膨胀。 很想跑去八楼，叫醒邓布利多，和他打一架！ 理智让沃恩立刻忘掉这个疯狂的想法，他自信自己在铁甲咒和缴械咒方面，很可能已经超越了邓布利多，但魔力可没那个老头强大。 一番测试，虽然不够全面，比如铁甲咒抵挡魔咒的效果，是否有抵挡刀剑那么强力，又比如缴械咒在更激烈和复杂的战场环境，是否还能有余力控制分裂。 不过沃恩还是很高兴。 直到他注意到自己“高达”两位数的名望点，又变回7点，他才重新冷静下来。 还是不够富啊！ 想了想，他将剩余的7点抽出5点，投入到摄神取念上面，把它提升到LV2，算是为之后验证“黑魔法外衣”做准备。 “唔，明天找哈利试试LV2摄神取念效果怎么样！”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想来哈利一定很高兴。 “阿嚏！” 从1月第一天的早晨开始，哈利的喷嚏就没有止过。 他一大早就去了校医院，庞弗雷夫人却说他没有感冒。 这让哈利焦虑不安，罗恩告诉他：“在魔法界，打喷嚏可不是好事，这代表有人在念叨你。” 然后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昨晚的社死经历，两人赶紧扭头，免得尴尬的把地板给抠出洞来。 今天，是圣诞假期的最后一天。 上午时候，哈利和罗恩使出毕生的专注和力气，终于写（抄）完了作业，他们决定珍惜最后自由的时光，好好玩玩。 可惜天气和他们作对，暴风雪又在城堡外刮了起来。 结果他们还是只能缩在公共休息室，虚度最后半天假期。 罗恩翻出巫师棋，他自己却没下，假期里和哈利鏖战十几天，他都快下吐了——和新手下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直到赫敏回来。 事实证明，没有人是全能的，即使聪明如赫敏，也有她完全不擅长的方向。 围着壁炉，哈利和赫敏两个臭棋篓子下得难分难解、满头大汗。 哈利方的王后披头散发，拽着国王暴打，两个主教骑在战车头上，在己方棋盘横冲直撞，任凭哈利喊得声嘶力竭，它们都完全不在乎。 赫敏方的两个骑士则彻底不管敌方兵卒近在眼前，抽出剑彼此互砍，砍到缺胳膊掉腿，又忽然和解，准备爬回去找棋手的麻烦，因为情绪激动的赫敏咒骂它们懦夫。 罗恩在旁边看得心肌梗塞：“梅林啊——为什么你们一点进步都没有？刚刚但凡你们正确一步，也不至于主要棋子全都叛变！” “罗恩闭嘴！”X2 最终，棋局以两人平手告终——实在进行不下去了，哈利的王后打死了国王，赫敏方的两个残废骑士，爬到一半忽然又改主意，蹒跚着把国王和王后都杀了，他们决定起义。 结束这场折磨的对局，赫敏一把将棋盘推开，决定从此封印这项娱乐活动。 哈利不服气，还想继续。 赫敏赶紧转移话题，她悄悄打量一下四周，问道：“圣诞假期这些天，黑袍人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哈利和罗恩摇头：“没有！” “不知道邓布利多有没有怀疑的人……” 赫敏忧虑蹙眉，她可不像哈利和罗恩大大咧咧的，想到有一个满怀恶意的黑巫师，就隐藏在教授的队伍中，她便如鲠在喉。 可是她假期里，已经把所有教授都盘算了一遍，大部分的教授都是很普通的巫师，而且在霍格沃茨工作了很长时间。 她甚至向麦格教授打听过，主要是问一些在她看来，神神秘秘、形迹可疑的人，比如预言课教授西尔比·特里劳尼。 麦格教授当时的表情，赫敏到现在都记得，她脸深深地皱起，仿佛强忍着什么说道：“格兰杰小姐，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说别人坏话的人，但西尔比……她实在不是符合我期望的预言课教授人选。” “您的意思，她不会预言，是个骗子？” “不，她会预言，但她也是个……呃，不能说骗子，她只是喜欢一些比较戏剧的表演方式……” 麦格教授的辩解磕磕巴巴。 赫敏不是太能理解。 但至少她试探出，特里劳尼教授似乎不具备“黑袍人”魔法实力强大这个特点。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盘算一圈下来，赫敏越发发现…… 最符合黑袍人特征的人，只剩下了斯内普！ 她问哈利：“斯内普教授最近有找你麻烦吗？” “赫敏，我们放假了，他还怎么找我麻烦？” 罗恩也接道：“他前段时间看起来很忙，至少圣诞前很少看到他……说起来，沃恩那段时间也神神秘秘的，他们会不会在一起，研究狼毒药剂？” 赫敏想了想，对哈利说道：“哈利，你还在跟沃恩一起学习大脑封闭术吧？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机会，问问沃恩有没有发现斯内普教授的异常情况……你怎么这副表情？” 其实，她如果不提，哈利今天打算把这件事忘掉的……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沃恩。 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罗恩面露同情。 赫敏狐疑地看着他俩：“你们有事在瞒着我？” 两人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罗恩掐住哈利胳膊：“哈利，你会去找沃恩的对吧？” “你……”被好友出卖的哈利瞪大眼睛，但在罗恩哀求加威胁的目光中，害怕他自爆，拉自己同归于尽的哈利，只得忍气吞声，点点头：“好吧，晚上我问问他。” 赫敏暂时放下对两人刚刚古怪举动的疑窦，说道：“你先问，如果没结果，我再找机会跟沃恩说。” 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 夜晚，虽然哈利尽力磨蹭，但罗恩害怕他再磨蹭下去，赫敏会找到男生宿舍来，于是推搡着把他赶出了格兰芬多休息室。 “罗纳德！你真是好朋友！” 哈利气鼓鼓地踢了几下门，气得胖夫人对他一顿训斥，哈利不得不赶紧逃跑，免得被画像们围攻。 一路小跑到有求必应室，沃恩已经提前到了。 依然是那间适合读书的温馨小屋，沃恩捧着一本大部头，《畅游记忆魔法的前世今生》，哈利记得这本书。 他尴尬地招呼道：“嗨，晚上好，沃恩……” 让他松口气的是，沃恩并没有嘲笑他，而是随意指指对面沙发，“晚上好哈利，坐。” 哈利坐下，他决定赶紧问出赫敏要他问的问题，让沃恩转移注意力，免得提起昨天的事情。 “沃恩，你和斯内普一直在一起，有没有发现他……”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话还没说完，正翻看书本的沃恩，已经答道：“你们还在猜测他就是黑袍人吗？” 哈利挠挠头：“呃，我们思考很久，还是觉得斯内普嫌疑最大。” 沃恩摇摇头，这次却没有为教授辩解，而是说道：“我可以帮你们一起查，但是，你准备怎么回报我？” “回，回报？” 沃恩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对摄神取念的掌握又进了一步，现在可以试着修改记忆了，哈利，你不介意帮我试验一下吧？” 哈利：“……” 他想说特别介意，不知道行不行？ 假期结束，撒疯一般自由的时光远去，小巫师又迎来地狱般的学习生活。 闲了半个月的教授们，似乎也憋坏了，他们在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就布置下大量作业，用这种方式强迫小巫师们从散漫的氛围中脱离出来。 结果可以说非常显著。 几天前庭院里还时常见到的，打打闹闹的小巫师越来越少，现在几乎都捧着课本，面目痴呆地呢喃着咒语。 或者躲在图书馆，对着论文挥汗如雨。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一个传言悄悄流传开——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疯了！ 据说很多人看到，他有时写着论文，会忽然翘起兰花指，非常妩媚地撩撩头发。 也有人看到，他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偶尔吃着吃着会突然发出青蛙的叫声。 纳威就信誓旦旦说，他在盥洗室曾经遇到哈利模仿青蛙跳。 最开始这仅限于一些没有根据的传言，直到新年第一周周五的魔药课。 斯内普教授像往常一样，在哈利身边飘来荡去，口喷毒液，讽刺挖苦。 然而往常忍气吞声的学渣哈利，那天却像疯了一样，或者说，像是变了个人，他对斯内普教授故意刁难的问题对答如流，甚至最后还模仿斯内普的语气嘲讽—— “西弗勒斯——斯内普！大名鼎鼎的魔药教授，提出的问题就这？啧啧，我真为这些学生感到悲哀，在学生生涯的起点，遇到一个庸碌无能的老师，是他们一生最大的不幸！” 当时教室里的所有人，除了没来上课的沃恩·韦斯莱，无论格兰芬多还是斯莱特林都惊呆了。 他们看着斯内普的脸色从白变成青，又从青变成黑。 所有人都没想到，原来面瘫的斯内普，也可以有那么精彩的表情。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虽然哈利很快大惊失色，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慌乱地向斯内普道歉，但斯内普还是大发雷霆，给格兰芬多整整扣了30分。 当然，格兰芬多没有人责怪哈利，区区30分，赫敏会赚回来的。 他们只是很同情那个可怜的家伙。 “他一定是被繁重的作业逼疯了。”赫奇帕奇的贾斯廷·芬列里信誓旦旦地说，“我在麻瓜学校也见过这样的同学，你们知道的，在收到霍格沃茨的通知书前，我正为了考上伊顿公学做准备。” 这是他不知多少次聊起伊顿公学了，任何话题都会被他拉到上面。 即使大家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波特也许是中了诅咒！”一次吃饭时，马尔福带着他的跟班们，特意跑到格兰芬多长桌充满恶意地说，“一个残忍的黑巫师给他下了咒，疯癫才刚开始呢，波特，你可得小心点儿，说不定哪天真的变成青蛙，或者满嘴胡话的疯子！” 只有赫敏和罗恩知道哈利到底经历了什么。 周五夜晚，满身疲惫的哈利，再次来到有求必应屋。 他无力的样子仿佛已经被玩坏了。 他无神的眼睛看着沃恩：“女人、青蛙、一个狂妄的魔药天才……我真的累了，沃恩，你还想为我编个什么样的假记忆？我都无所谓了！” 他确实累了，没有人可以在惹怒斯内普后全身而退。 哈利整个下午都被留在魔药办公室，为斯内普清理那些堆积如山的魔药材料，还要忍受对方喋喋不休的毒舌。 他现在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炸了，同时非常后悔几天前，为什么没有坚决抗拒沃恩的提议。 沃恩没有说话，把魔杖抵在哈利额角。 哈利一动不动，任由他从自己脑袋里，抽出一缕银丝。 看了那缕银丝片刻，沃恩随手扔掉它，摇摇头：“哈利，你的意志太薄弱了，正常来说，练习到现在，这些虚假记忆不应该再干扰到你。” “大脑空白，或者繁重的课业思考、无用的杂念，这些都是大脑封闭术的技巧，它们可以保证你不受虚假记忆影响，为什么你总是无法坚持？” “我……” 哈利张张嘴，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今天不小心又走神了……” 虽然有拿哈利当小白鼠的用意，但沃恩并没有忘记自己要教导他的事。 奇洛整天活跃在学校里，即便看他的样子，寄生在他身上的伏地魔没有再吸取他的生命力，似乎是陷入了沉睡。 可是没人知道黑魔王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会发现他与哈利的联系。 无论沃恩还是邓布利多，都希望哈利好好保存他的脑袋，而不是被伏地魔这样的记忆魔法大师注意到漏洞，来个借尸还魂。 思考片刻，沃恩说道：“哈利，看来你缺乏一些紧迫感。” “……什么意思？” 哈利看着坐回对面的沃恩，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沃恩没有在乎他变得苍白的脸色，说道：“你知道我不会害你，所以对我的入侵也好，修改记忆也好，反抗的意识总是不太强烈，对我的信任和安全感，让你学习大脑封闭术的效率非常低。” 在哈利的印象中，沃恩一直不是个太严肃的人，有些恶趣味，很多时候都是笑眯眯的，虽然他笑的时候，一般不是什么好事。 但总的来说，他很少见到沃恩严肃起来。 就像现在这样…… 咕咚…… 哈利咽了口口水，忐忑而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 回答他的是沃恩抬起魔杖。 “摄神取念！” 哈利眩晕了下，下意识往后靠，和沃恩学了2个多月大脑封闭术，当了2个多月摄神取念的靶子，他早就经历过奇妙的心灵世界。 然而，今天没有进入那悬浮在半空的奇妙场景，他和沃恩依旧坐在沙发上，壁炉在旁边熊熊燃烧。 哈利正奇怪，他就见到沃恩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四周的景物模糊了下，温馨书屋、壁炉、沙发，哈利感觉自己好像坐在疾驰的列车上，周围的一切都被甩到身后。 等他视野再次清晰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出现在一间眼熟的废弃教室。 还有一面蒙着黑布的镜子，坐落在教室中间。 “沃恩，你怎么带我来……等等，这是我的记忆？” 哈利忽然反应过来。 “没错，哈利，这是你的记忆，你在这里看到了你的爸爸妈妈……”望着镜子，沃恩慢慢说着，然后转头看向哈利，表情冷静到让人心生寒意： “这段记忆，对你应该很重要吧？” 哈利大惊失色，他已经猜到沃恩要干什么，连忙阻止道：“等等，沃恩——” 沃恩叹口气：“哈利，你最好尽全力反抗我……” 说着，那块哈利记忆里的厄里斯魔镜，黑布掀开，哈利看到，魔镜里爸爸妈妈的身影浮现。 而沃恩，正伸手向他们按去。 那手掌划过的空间，所有色彩都在消褪！ “不——” 哈利惊叫醒来，他剧烈喘息着，恐慌、惊悸、最重要的东西被夺走的绝望，这些情绪紧紧攥着他的心脏！ 让他呼吸都感觉困难。 然后，一只手伸到他面前：“吃块巧克力吧！”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哈利猛地抓住那只手，他疯了一样叫道：“沃恩，还给我！把我爸爸妈妈……” 他突然顿住，抬起头。 沃恩也看着他，微笑道：“反应过来了？这次假记忆怎么样？” “你……我……”哈利结结巴巴，“刚刚，是假的？什么时候？” “摄神取念的时候。” 第七十六章 自动应答人格 哈利攥住胸口，片刻前那种绝望的痛苦，似乎还堵在那里。 如此清晰，仿佛亲身经历过一样。 结果却是虚假的？ 看出他的疑惑，沃恩把巧克力放在他手里，回到对面沙发坐下，“这是一个实验，哈利，还记得摄神取念之前我说的那番话吗？你缺乏紧迫感，这令你迟迟无法学会大脑封闭术。” “当然，从我本心出发，我不想用你最珍贵的记忆逼迫你，但你也确实需要一些额外的手段给予压力，消除你的散漫和怠惰，所以我刚刚在你脑子里用了一项我正在实验的技术。” 沃恩说罢，问道：“想看看吗？” 哈利愣了愣：“怎么看？去我的心灵世界？” 沃恩颔首。 犹豫了下，哈利点点头：“好……” 他还是感觉刚刚那所谓虚假的记忆，实在过于真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以前即使行为无法自控，但他其实是有意识的，他本身知道是假记忆诱导他的行为失控，所以白天怼了斯内普之后，他很快便压制住了假记忆的影响，向斯内普道歉。 但是刚刚…… 哈利有点怀疑沃恩是不是对自己大脑动了什么手脚。 比如混淆他对真实和虚假的认知之类的。 “摄神取念！” 眼前又是一阵眩晕，但这次出现在哈利眼前的，是他熟悉的心灵世界。 他依然与沃恩相对而坐，悬浮于空中，脚下和身周是无边的黑暗，只有一盏台灯漂浮在他和沃恩之间，提供些许照明。 啪！ 沃恩打了个响指，哈利下意识一个激灵，他听到对面沃恩轻笑：“别害怕，我正在调整一些东西……啊，它出来了。” 哈利看到，一丝丝灰蒙蒙的雾气，在沃恩的响指声后，从自己身上飘了出来。 它袅袅升腾，很快在他头顶聚成一个模糊不清的雾团。 哈利努力抬头，看着雾团逐渐成形，然后扭动、拉伸，渐渐地，它变化成一个人形的轮廓。 紧接着，一点光在雾中闪烁起来，朦朦胧胧，一明一灭，就像……呼吸！ 不，不对。 哈利仔细观看，发现随着光每一次亮起，都有无数电弧从雾团深处喷涌出来，非常非常微小的电弧，它们密密麻麻蔓延到人形雾团表面，划出一道道曲折的纹路！ 他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麻瓜电视，有些科普片，为了表现人的大脑活动，会用电流的视觉效果表达电信号在神经中的传递路径。 雾团此时的表现，与电视里非常相似。 哈利怔怔问道：“它……是什么？” “不知道。”沃恩的回答让哈利很诧异，面对他惊讶的表情，沃恩摊手：“它是个半成品，距离我的设想还很遥远，暂时没必要定性……” 他向那团人形的雾招招手，它飘了下来。 沃恩凑近观察着它，“在我的设想中，它应该是具备一个人所有思想活动、情感、行为特征集合的存在，一个虽然虚假，却能以假乱真的人格，比如，对你内生的或者外界给予你的刺激，自动做出回应……比如现在这个框架，就被我塞入了你对父母的眷恋和失去他们的恐惧。” 说着，沃恩对哈利微笑：“之前你经历的那个片段，其实是你的爱和恐惧，自发对你做出的欺骗，有点像做梦，梦当然是假的，可你在梦中的时候会非常确定它很真实，有时醒来都无法分辨，是不是很有趣？” “……” 哈利无言，还有趣……你是魔鬼吗？ 郁闷了下，哈利盯着眼前的人形雾团，有些疑惑：“那，你为什么要把它放进我脑子里？” “当然是为了帮你，哈利。”沃恩一脸诚恳，“原本我希望通过修改你的记忆，通过让你表现出女性化的行为特征，或者以为你自己是青蛙等等，激起你的反抗心理，抗拒我的摄神取念。” “但是很遗憾，现在看来都没什么效果。” 沃恩叹息摇头：“就像我之前说的，你太过信任我，潜意识认为我不会害你，即便修改记忆导致你出丑，你也知道那只是暂时的，你可以控制，可以挽回，所以你开始……变的不在乎，变得不要脸了，哈利！” 哈利：“……” “唉，这是我的错误，我过于高估短暂出丑能对你起到的刺激，没有想到当可控的无耻成为习惯，人是会不断无耻下去的。” “……” 哈利开始觉得，沃恩是不是在拐弯抹角骂他。 但仔细想想，他又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这几天随着异常行为被人发现，他确实从最开始的抗拒，渐渐变得习惯。 盯着那人形雾团半晌，哈利不解地问：“你刚刚说，我之前那段你抹去厄里斯魔镜记忆的经历，是它利用我的爱和恐惧，自发产生的？” 沃恩重新坐回他对面，闻言点头说道：“是的，人脑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它自身就存在着一套欺骗机制，我们举个例子。” 他抬起手，心灵世界的黑暗翻滚着，一长串云雾缭绕的画面被他拖了出来。 然后，一副画面脱离，飞到两人面前。 哈利看着那副画面，里面显示的是学校餐厅，但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沃恩继续说：“这是前天你对午餐的记忆，哈利，现在告诉我，前天午餐放在你面前的是什么？” 这…… 哈利有点傻眼，谁会记得这种细节？ 他开始努力回想，自己那天午餐在做什么，好像有帮罗恩或者纳威递过烤鹌鹑。 想着，他确定地点点头：“是烤鹌鹑！” 沃恩微笑，他伸手往自己身体抓了一下，拖出一副画面，这副就要清晰很多，是沃恩的记忆。 通过沃恩的视角，哈利看到自己面前摆着的是一盘苹果派，罗恩向另一边的纳威要烤鹌鹑，自己帮忙递了一下。 哈利张大嘴巴。 “看，其实你根本没有注意，理论上来说你是不记得的，但当你因为自身需要或者外界刺激，比如我刚才对你的提问，你想要回忆的时候，无法调用记忆的大脑就会自动根据当时一些细节帮你‘想象’，帮你‘补全’，本质其实是在欺骗你。” “大脑的欺骗是为了维持自身稳定，免得你因为钻牛角尖浪费能量，所以它做出的欺骗，你就会下意识认为是真的。” “我塞进你大脑里的这个东西，你可以认为它是个自动应答人格，它利用的就是大脑的想象和欺骗机制，只要给它设定一些条件，比如要求你必须时刻放空大脑，一旦你没做到——这次你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沃恩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笑得哈利瑟瑟发抖。 不知为什么，哈利突然开始怀念之前那段虚假经历里，一脸严肃的沃恩…… 他声音颤抖地问：“必须要吗？” “是的，必须要，哈利，你需要刺激，需要压迫感！” 哈利浑浑噩噩地走了，沃恩则继续呆在有求必应屋，掏出笔记本，将自己最近在哈利身上实验得来的经验，以及未来预期，一一记录： “……单纯的记忆修改如我预料，根本无法瞒过人类的意识整体，更遑论利用它调集情绪，对‘外衣’的设计，必须把它当做一个全新的人格进行塑造，它应该连接真实人格、真实的大脑机制，才能拥有真正的思想活动、反应能力和行为特征，只有这样，才能诞生我需要的、饱满的情感……” “……下一步计划，培养哈利尽快学会大脑封闭术，测试大脑封闭术的保护和过滤能力，测试虚假人格对真实人格的污染，是否能通过大脑封闭术屏蔽。” 写到这里，沃恩有点犹豫。 总薅哈利这一只羊的羊毛，会不会真的把他玩坏？ 可是，除了哈利之外，还有谁适合呢？ 他回忆着自己认识的人，陷入深深的沉思…… “梅林啊，斑斑——” 寝室里的一声惨叫，把哈利从梦中惊醒。 刚醒来他就觉得不对，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扭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隔壁床的罗恩已经面目狰狞地扑了过来，一把扯住他的嘴唇。 “你在干什么哈利，快放了斑斑，天呐！” 哈利终于知道嘴里那是什么东西了！ 呕—— 他努力张大嘴，让罗恩把那只该死的肥老鼠拽出去，然后趴在床边狂吐。 斑斑看起来吓坏了，它的皮毛沾满了黏滑的口水，整只鼠吱哇乱叫，在罗恩手里不断挣扎。 罗恩心疼地抱住它，还被它咬了一口，不得不把它放回笼子。 他生气道：“你为什么要把斑斑塞进嘴里，哈利？它多喜欢你啊，每次放它出来，它都会溜到你身边跟你一起睡，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它？” “闭嘴！罗恩！” 哈利恶心坏了。 又吐一会儿，哈利实在忍受不了嘴里异样的感觉，跌跌撞撞冲进盥洗室漱口。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仍然感觉很不舒服。 但他更难受的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把斑斑塞进嘴里——自动应答人格！ 按照沃恩的说法，他必须一直保持大脑封闭术的各种技巧，可以是头脑空白，可以是满脑子的无用杂念。 唯一不能做的就是，他不能让思想和记忆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一旦违反，就有惩罚！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那个时候他肯定没有保持大脑封闭术，所以受到惩罚——今天清晨，他莫名醒来，把卧在他床头睡觉的斑斑塞进了嘴里。 他自己塞进去的……当时他甚至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而且他还知道，自己现在能意识到问题，不是因为自己已经学会大脑封闭术，而是自动应答人格的惩罚机制，是递进式的。 它会在惩罚后，让他明白行为不妥，如果今天内再犯，就会加大惩罚力度。 直到他彻底变成另一个人，只能等待凌晨自动重置！ 哈利苍白着脸。 今天第一次受惩罚就是吞下斑斑，再加大力度，那不是要…… 他忍不住看向还在生气的罗恩。 …… “所以，你想吃斑斑，是因为沃恩给你脑子里塞了一种东西，你会变成另一个人？” 周六没有课，去餐厅吃过饭后，听了哈利解释，已经消气的罗恩和哈利坐在庭院，听他讲述详细情况。 艰难维持着大脑空白，哈利面无表情，这是大脑封闭术初学时期的副作用，他说话甚至都要拉长声音，才能确保逐渐迟钝的大脑，能够反应过来。 “是——的，那个状态下——我的行为会很异常，而且我自己根本意识不到。” “酷！” 哈利无神的眼睛凝视着罗恩，罗恩赶紧咳嗽一声：“我是说，沃恩太过分了，我早该想到的，只有他才会对斑斑有那么大的恶意。” “不——吃斑斑只是今——天的惩罚，而且是第一阶段，如果再犯……” “再犯会怎么样？” 罗恩正好奇呢，背后忽然伸出一双大手，用力按住他和哈利的脑袋：“韦斯莱，波特，你们的魔药论文写完了吗？还是说，你们准备下堂课交给我一张空白羊皮纸，继续嘲讽我？” 两人僵硬回头，背后是一身漆黑，宛若蝙蝠的斯内普。 斯内普满意地看到罗恩那张脸迅速变得恐惧，但哈利…… 哈利那冰冷的脸与他如出一辙，包括死气沉沉的眼神。 想到昨天的事，斯内普立刻沉下脸：“怎么，哈利——波特，你又准备模仿我吗？” “没——有，教——授！” “……格兰芬多扣10分！” “请——听我说——” “再扣10分！” 哈利终于忍不住了，他解除大脑的放空状态，叫道：“斯内普教授，我正在练习……” 他忽然停下，僵硬扭头，那双明亮的眼睛渐渐看向身旁的罗恩……的脑袋！ 不多时，庭院里响起喧哗。 “救命！救命！快把哈利拉开！” “哈利·波特！放开你的……放开你的嘴巴！” “不要拉我，让我再啃一口，让我再啃一口！你们这群坏蛋，我只想吃一个脑壳，放开我！” 远处从吊桥路过，注意到庭院动静的沃恩和邓布利多，闲闲地聊着： “看来你已经构思好办法了。” “没错，我准备构建虚拟人格给自己披一层外衣。” “哦，奇妙的想法，和我不同，但很有趣……可是，能不能放过哈利？” “嗯？你不觉得用这种方式很有效吗？我相信哈利在今天之后，一定不敢再松懈，或者，我不再帮你培养他？我不介意！” “啊，今天天气真不错。” 沃恩预估的没错。 那天，以罗恩头发被啃掉一块，以及哈利被庞弗雷夫人用束缚带锁在病床上一整天做代价。 哈利再也不敢松懈，以免触发自动应答人格的机制。 现实是，大脑封闭术不可能因为他恐惧，就很快能够练成，即使他的进度很不错，从最开始只能保持两个小时的大脑空白。 到一个月后，他已经能在清醒时，全天保持。 但其中的辛酸，哈利和整个霍格沃茨都知道…… “波特，听说昨天海格在禁林里找到你，你正在吃草？啧啧，这次你又把自己当做了什么？马？还是鹿？” “波特，听说昨天整个猫头鹰棚被你搞得一团乱糟，你在干什么来着？哦，是的，伟大的波特先生以为自己是只猫头鹰，他甚至想飞起来，结果把鹰架全都砸碎了。” “波特……” 这一个月是马尔福最快乐的日子。 哈利·波特的人类迷惑行为，为马尔福提供了整整一个月的笑料，只可惜后来这个频率越来越少，让马尔福深为遗憾。 另一方面则是斯莱特林的大魔王沃恩·韦斯莱，随着威森加摩针对“狼人事务委员会”成立一事举行会议，越发神出鬼没，很难看到人。 没有大魔王镇压，马尔福终于敢大摇大摆带着高尔和克拉布，把一年级的小蛇们全欺负个遍，顺便又收了一个跟班，叫潘西·帕金森，一个长得像狮子狗一样的女生。 不过马尔福先生交朋友从不看重颜值，只要膀大腰圆能帮他打架就行，这点帕金森小姐倒是很符合。 中午，马尔福又带着自己的跟班们，堵在餐厅门口，等待他亲爱的波特。 今天哈利又闹出了事情，他在凌晨时突然闯出格兰芬多塔楼，扑倒在鹰院公共休息室外使劲砸门，死活要进拉文克劳，不想再跟格兰芬多的笨蛋一起。 一堆人围观了哈利的叛变。 直到闻声赶来的麦格教授，把他拖去校医院。 “你真应该看看，哈利，珀西气得脸都黑了，虽然大家都知道你是因为跟沃恩学习魔法才导致行为异常，但你背叛格兰芬多，显然让珀西觉得丢了面子。” 校医院，罗恩饶有兴致地说道。 哈利一脸痛苦，随着对大脑封闭术的掌握加深，他现在保持头脑空白期间，已经没有面无表情、死气沉沉、反应迟钝等副作用了。 背叛学院的行为，虽然不是发自真心，但哈利依然觉得很内疚。 因为当时那个状态下，他确实认为格兰芬多都是一些傻子、蠢货、莽夫，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想到当时围观的格兰芬多高年级学生，还有麦格教授气得哆嗦的嘴唇，哈利就想一头撞在地上。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旁边同样来看望哈利的赫敏，没有在意哈利的痛苦——反正他都痛苦一个月了——听到罗恩的话，她合上书，纠正道：“珀西生气不是因为哈利背叛格兰芬多，而是因为哈利当时抱着佩内洛·克里瓦特的脚，鼻涕眼泪糊得到处都是！” 罗恩愕然：“佩……什么？” “佩内洛·克里瓦特，拉文克劳的女级长！” 罗恩感觉脑袋有点懵：“等等，哈利抱她脚，和珀西有什么关系？” 赫敏轻蔑地看着他：“因为克里瓦特是珀西的女朋友，罗纳德·韦斯莱，说不定以后你们还会成为一家人！” “……你怎么知道？” “珀西告诉我的。” 罗恩错愕。 等之后双胞胎过来看望哈利，他受到了更大的打击。 “没错，小罗尼，还记得去年夏天，珀西收到了很多信吗？都是克里瓦特寄给他的。” “开学的时候妈妈把它们全留在了家里，珀西还很生气来着。” “所以他决定告诉大家，他正和克里瓦特热恋，以免再遇到类似的事。” “我们都知道了，包括金妮也知道，听说她圣诞节还和克里瓦特互送了礼物。” ‘原来只有我不知道’的罗恩，一脸懵逼，他不死心地问哈利：“哈利，你知道吗？” 哈利：“呃……” 不需要回答了。 罗恩面色灰败，很失落。 “呃，罗恩，我知道是因为遇到过他们，就是上次我跑去禁林的时候，他俩在那边约会，多亏珀西帮我叫了海格，否则我可能都走丢了，你知道，我当时以为自己是只牡鹿。” 罗恩枯坐在床边，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过了一会儿，他又不死心问：“沃恩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珀西第一个告诉了我。”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赫敏露出开心的笑容，站起身：“沃恩，事情还顺利吗？” 一身天鹅绒西装，看起来非常精神俊俏的沃恩，走进病房，和哈利打了声招呼，随后被赫敏拉着坐到她身边，摇头道： “委员会的成立还算顺利，但政治不会永远一帆风顺，总有人会挑出问题，然后你就得解决或是妥协。” 看着他微蹙的眉头，赫敏咬咬嘴唇，牵住他的手，轻声劝道：“不要太着急，有问题就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谢谢。” 赫敏的手心很暖，直到这时，沃恩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孩不知何时，个头忽然窜了一截。 现在比他都高了一点，身材也隐约看出曲线。 仿佛一夜之间从幼稚的小朋友，长大成青涩的少女。 赫敏脸颊微红，却没有放开手，甚至忽略了旁边两个电灯泡。 “你下午还要去魔法部吗？” “傍晚要去一趟，这次会议还要再持续几天。” “那就傍晚再考虑吧，一会儿我们去黑湖玩好不好？看看风景，看看书，放松一下脑袋。” 沃恩想了想，点头：“把果果茶也带上吧，它这两天怎么样？” 雷厉风行的赫敏一刻都不想等了，立刻拉起沃恩，“我们现在就去，果果茶很想你，虽然它很乖，不吵不闹，但总是发呆，正好马上就到吃饭时间，我们去餐厅带点食物，再给果果茶带几条鱼，来个野餐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 两人聊着，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门外，留下哈利和罗恩两个愚蠢的小学生愣愣不知所措。 呆了半晌，罗恩忽然说：“哈利，珀西的事真是你自己撞见的？” “当然。” “那他为什么告诉赫敏？” 哈利干巴巴地说：“可能他觉得，赫敏也会成为一家人？” 愚蠢的罗恩又开始生闷气。 他居然连赫敏都不如！ 第七十七章 邓布利多强大的人脉 时间总是在人不经意中很快溜走。 沃恩的记忆里，漫天的风雪仿佛还是昨天，结果沉迷记忆魔法和各种会议，一眨眼，黑湖的冰层已解冻，树木抽出了嫩芽，围绕霍格沃茨的山峦逐渐恢复翠绿的颜色。 今天还是难得的好天气，春光便陡然明媚起来。 赫敏不知从哪找了块餐布，女孩哼着轻快的歌，将从餐厅带来的食物摆在上面。 两天不见主人的果果茶，在绕着沃恩蹭了又蹭之后，也渐渐被环境吸引，追着几只翅膀透明的绡蝶，在草地上蹦来蹦去。 沃恩躺在草地上，打个响指，一篷蓝色的魔法火焰在他指间燃起。 然后浮上半空，迎着还略带料峭的春风，摇曳着提供些许温暖。 旁边黑湖里，那只巨大的乌贼也从水下探头探脑出来，粗壮的触手在水中划起波浪。 真是难得放松的时光。 望着这一切，沃恩有些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赫敏贴着躺在他身边，悄悄牵住他的手。 沃恩转头望着她，她下意识移开视线，瞪着上方那篷魔法火焰。 “我也会这个魔法。”她说。 然后她就想给自己脑袋一下，为什么她总是表现得好胜心很强的样子？ 沃恩笑出了声，赫敏窘迫的脸颊彤红。 “今天就不要谈魔法了。”沃恩微笑，“不然这次午餐就要变成课业讨论了。” 赫敏咬着嘴唇，赶紧开动脑筋，思考说些什么好。 但想来想去，她发现自己一向自认聪明的脑子，却仿佛生了锈。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和沃恩之间除了学习，好像根本没什么可谈的。 幸好，沃恩似乎看出她的窘迫，提议道：“可以聊聊你的家庭。” “呃，我爸爸妈妈都是麻瓜牙医，你知道什么是牙医吗？” 眼看赫敏一副准备科普的样子，沃恩只能无奈道：“还是聊魔法吧，你圣诞回去，有跟他们表演魔法吗？” “有。”赫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给他们表演了变形术、漂浮咒、火焰咒，还收到了魔法部的信，他们警告我不要让其他麻瓜看到，否则就让霍格沃茨开除我。” 沃恩耸肩：“那是吓你的，就算施咒被麻瓜看到，魔法部也没权力开除一个优秀的学生。” 赫敏松口气，“那就好，说起来，踪丝是什么东西，它到底在哪？” 自从圣诞节收到魔法部的警告信，她回到霍格沃茨后，就立刻钻进了图书馆，查找魔法部为什么知道她施咒的事。 可惜她只找踪丝这个词，至于更具体的，就没什么记录了。 “踪丝是种监测魔法，或者说，是种没什么约束力的魔法契约，它不在我们的魔杖和身体里，而是收到霍格沃茨通知书的那天，一旦我们确认入学，就默认签订了一个契约，这个契约可以让魔法部定位我们的大概位置，和发生在我们周围的魔力波动。” 赫敏很聪敏，立刻察觉到其中的漏洞：“也就是说，如果我住的地方附近有很多巫师，魔法部就不知道我在施咒？” 沃恩点点头：“没错，所以你看，我从来不担心踪丝的事。” “真好……”赫敏羡慕道。 默然片刻，沃恩忽然听到她轻声问：“那……沃恩，我暑假可以去你家玩吗？” 沃恩转头，春日的阳光，将女孩侧脸映出一圈氤氲的轮廓。 也让她那充满期盼、忐忑、羞涩的褐色眼睛，像宝石般晶莹。 他露出笑容：“你的眼睛，跟我和金妮的一样。” “嗯？”赫敏不解，她知道金妮是谁，但不知道沃恩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随后，她就见沃恩闭上眼睛，在温煦的光和风里轻声说道：“金妮应该会很喜欢你。” 巨大的喜悦，顿时填满少女心口。 心脏扑通扑通激烈地弹跳着，赫敏很努力控制自己。 当惊喜过后，忐忑又浮了上来，她甚至开始忍不住自问自答：“你们家里都是巫师，我到时候该怎么打扮比较合适？还有，怎么去你家呢？坐火车还是汽车？不对……巫师住的地方，这些东西可能没有……” 沃恩失笑。 “距离暑假时间还早呢，到时候我会去接你！” “哦……”赫敏悄悄让自己脸颊更靠近草地一些，以驱散上面的燥热。 “对了，格兰杰先生和夫人也可以一起来玩，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巫师的家庭是怎么样的吧？” “可以吗？” “你可以写信问他们一下，我开会期间抽空帮你送给你爸爸妈妈，有没有信物什么的，他们会不会把我当骗子？” 赫敏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后，沃恩听到她悄悄说：“我跟他们说起过你，他们看到你的头发就会知道的……” “哦——” “……你哦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觉某个人好像觊觎我很久了。” 赫敏羞红了脸，连忙爬起身，“食物都放凉了，快吃吧！” 沃恩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湖面吹来的风，弄乱了他火红的头发，他看着红了脸的女孩整理好食物，向他招手。 …………………… “沃恩·韦斯莱先生，我看到您在‘狼人事务委员会’宗旨文件中提出，委员会暂时不接受任何社会个人或组织捐款，也不接受魔法部的财政拨款，你在试图保持委员会的组织结构纯净，但我想知道，那些贫……可怜而善良的人，他们要靠什么来维持生活？维持每个月必须的狼毒药剂？” 夜晚，威森加摩管理机构。 这座位于地下二层的巨大会议室，既是威森加摩处理日常事务的办公厅，也是决策重大事务时的会议厅。 阶梯教室般的构造，坐满了身穿紫红长袍的巫师们。 房间正中心，一座讲台高高耸立起来，同样穿着紫红长袍的沃恩，正站在高台的讲桌后，接受整个威森加摩质询。 他看了一眼提问题的老巫师，脑中立刻浮现出对方的名字，阿尔莱德·特拉弗斯，纯血家族出身，神圣28族之一。 真是根深蒂固的纯血。 不过特拉弗斯家族比较墙头草，他们分支众多，有些保持着纯血的骄傲，有些也与麻瓜眉来眼去，这当然不是他们内部分歧严重，而是一种生存的策略。 用分支一边站队纯血，一边站队麻瓜，把鸡蛋放在好几个篮子里，这样，无论魔法界未来怎么变化，特拉弗斯都可以延续下去。 “只要不是来刁难的就好。” 想着，沃恩朗声回答道：“您的问题很好，特拉弗斯先生，但我需要指出的是，狼人贫困不是因为他们懒惰，而是自身情况和舆论环境逼迫他们远离人群，现在，拥有狼毒药剂后，他们已经能返回社会，用劳动和工作养活自己。” “但您的忧虑也有一定道理。” 沃恩侃侃而谈，“据我们调查，目前英格兰大约有2000多狼人，剔除格雷伯克和他的走狗，只计算可供吸纳的流浪者，就至少有1600多，这其中大约五分之三是麻瓜、哑炮和原生狼人（狼人夫妇生下的狼崽），他们毫无疑问是不适合生存在魔法界的，魔法界的现有规模，也不可能立刻容纳这一千人。” “我们暂时的计划是，将这部分狼人分流到麻瓜社会，麻瓜庞大的人口基数足以让他们很快找到工作，暂时解决生存问题。” 说到这里，沃恩停顿了下，见巫师们对他这番话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他有些无奈地说：“是的，看来各位也察觉到其中的问题——麻瓜货币在魔法界等于废纸。” “我们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当委员会成立后，我会推动委员会组建一支内部基金会，先期资金由我和邓布利多提供借款，借给基金会运作麻瓜黄金，再用黄金与古灵阁合作，解决初期的狼毒药剂费用。” 当然，这是权宜之计。 虽然在沃恩印象中，90年代的金价大有可为，但魔法界因为人口体量的原因，经济很脆弱。 古灵阁的妖精们再喜欢黄金，也不可能无节制的兑换，否则大量黄金涌入，很可能导致金加隆体系崩溃。 这是沃恩当初筹备“狼人事务委员会”之前，就已经想到的问题。 而且，他很乐于看到这个问题的出现。 魔法界太封闭了，他想慢慢撬开一个口子，让魔法界与麻瓜社会有更多接触。 沃恩顿了顿，让普遍高龄的威森加摩成员们，多些时间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才继续提出另一个办法：“……另一方面，我希望威森加摩允许狼人事务委员会和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在狼毒药剂方面的达成出口合作。” 这个办法一提出来，威森加摩们便面面相觑，许多人不由自主看向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清瘦的，大约50多岁的巫师。 巴蒂·克劳奇，曾经风头极盛，在十多年前巫师战争中名声大噪的铁血人物，现在的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 他也是威森加摩成员。 巴蒂·克劳奇显然也没想到，狼人事务委员会居然还能牵扯到自己，他错愕地看了沃恩一眼，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继续沉默。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大家都想到前段时间，报纸一直在宣扬，沃恩·韦斯莱狼子野心，企图撕裂魔法部。 现在难道就是在对福吉宣战吗？ 否则，他为什么要求单独与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合作？ 更重要的是，这个部门的领导者，还是巴蒂·克劳奇这样的敏感人物。 这不得不让许多人浮想联翩！ 眼见情况有些失控，主持会议的阿米莉亚·伯恩斯不得不用洪亮咒喝止道：“肃静！” 巨大的声浪压制了嗡嗡的议论声。 等到所有人重新坐直身体，阿米莉亚看向最先提问的阿尔莱德·特拉弗斯，“特拉弗斯先生，您对韦斯莱先生的回答是否还有异议或疑问？” 特拉弗斯摇头：“没有，伯恩斯女士，我很满意。” “那么，质询会议继续，请下一位成员！” 说着，她看了对面一眼，对面一个老女巫心领神会地站起身：“韦斯莱先生，我想请问您对狼毒药剂的后续开发，有什么样的规划？狼人事务委员会是否要常态化运行？” “是的，暂时来说，狼化症——我更愿意叫它狼人病毒，还没有办法彻底解决，狼毒药剂的下个版本，我准备先解决狼人满月变身的问题……所以，从目前的趋势看，狼人事务委员会不可能只是临时存在，它可能要延续很多年。” “下一位……玛奇班太太，您可以坐下提问。” “哦，谢谢，韦斯莱先生……” 在阿米莉亚的主持下，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几个小时很快过去。 时间到了深夜，阿米莉亚宣布暂时休会，明天再继续。 一群紫袍交谈着走出会议厅，沃恩也松了口气，从高台上下来的时候，阿米莉亚走到他身边，严肃的脸露出一丝笑容： “辛苦你了，孩子，要去我的办公室吃点东西吗？” “好的，谢谢，伯恩斯女士。” “叫我阿米莉亚，我看你和阿不思相处的时候，可没这样客气。” 阿米莉亚的办公室也在地下二层。 跟随阿米莉亚一路走去办公室的路上，沃恩遇到了很多魔法部官员，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围观。 若非这一层属于魔法法律执行司，而阿米莉亚正是部门老大，为人又很有威严，恐怕其他楼层的官员们也会跑过来。 实际接触久了就会发现，阿米莉亚私下并不严肃，偶尔还喜欢开开玩笑。 便如现在，回到办公室，她端出两杯饮料、几碟干果，对沃恩笑道：“这段时间，你在部里可是出尽风头，他们都叫你12岁的野心家，企图摧毁魔法部的人。” 沃恩摇头：“那不是我的本意，但魔法部制度太落后，福吉又是个标准的政客，假如不想我开发的狼毒药剂变成政治工具，不想狼人们沦为武器，我只能想办法让狼人事务独立出来！” 虽然通过一个多月的相处，阿米莉亚已经知道，眼前的孩子心思深沉，并不简单。 但此时听他这样说，她还是下意识安慰道：“别担心，邓布利多支持你，我们也都支持你。” 看着阿米莉亚说这句话时，那理所当然的神态，仿佛邓布利多才是她的上级（虽然从威森加摩的组织架构来看，确实如此）。 沃恩表面道谢，心下却暗叹。 这就是当世最伟大白巫师的号召力，即使邓布利多出于对权力的畏惧，把自己关在霍格沃茨，不想参与斗争。 但只要他站出来，就会有无数人响应他。 有些人是认同他的理念，有些人是单纯崇拜他这个人，也有些人，如同一年前的福吉一样，试图抱上“白魔王”的大腿，为自己的政治资本添砖加瓦。 这些天通过各种会议，沃恩已经遇到许多隐晦的示好，包括今天。 在沃恩看来，所谓质询会议，其实是很容易翻车的地方，只要提问者故意刁难，针对一点鸡毛蒜皮就可以扯很多天。 上午他就被一个纯血家族成员刁难过，但是到了晚上，会议全程一直被阿米莉亚掌控着，只有特拉弗斯提了一个相对有意义的问题。 而当沃恩的回答较为敏感时，阿米莉亚便立刻控场，不给其他人趁机发难的机会。 难怪大家都喜欢抱大腿…… 心情舒畅的沃恩，喝着饮料与阿米莉亚交谈。 “……质询会议还有两天，今天上午虽然发生了点意外，但我可以保证，接下来不会再有类似情况，当然，你也要注意收敛一些，之前回答特拉弗斯的时候，你就不应该把巴蒂·克劳奇牵扯进来。” 阿米莉亚教导道：“他现在再落魄，曾经也是魔法部长最有力的人选，一直是福吉的心腹大患，你看，福吉刚上任一年，就迫不及待把克劳奇扔去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那个地方，摆明了不想让他管英格兰的事。” “你提议合作，也许没什么别的打算，但外人不会认为你的想法这样单纯，人们总是更喜欢把一件简单的事复杂化，比如，你意图联手克劳奇，推翻魔法部长什么的。” 沃恩笑着点点头，让人看不出他在笑容背后，又思考了些什么。 阿米莉亚也不知道。 但正如她之前所说，邓布利多要支持沃恩，那么她也会支持！ 她听到沃恩好奇询问道：“所以，克劳奇现在真的很落魄？我看他在会上一言不发，人也很苍老，只是因为儿子的原因，失去了一些人支持而已，对他应该不至于打击这么大吧？” “不只是政治上的原因。”阿米莉亚叹口气，“对一个政客来说，失势只是暂时的，他变成现在的样子，更多是因为家庭。” “外界很少有人知道，小巴蒂·克劳奇已经死在阿兹卡班，之后没多久，克劳奇的妻子也因为伤心和思念儿子，心情郁积去世……妻子和儿子的死，彻底击垮了他，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变得低调，许多事也不想再管。” 沃恩默默听着，心下嗤笑。 看来巴蒂·克劳奇隐藏的很好，过去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人发现，他的低调并非真的因为深受打击。 还因为他以权谋私，为了完成病重妻子的心愿，用复方汤剂把她和小巴蒂调包。 所以，死在阿兹卡班的根本不是小巴蒂·克劳奇，而是一位为儿子代死的母亲。 真正的小巴蒂，现在被克劳奇用夺魂咒控制着，养在家里呢！ 似乎察觉到沃恩对克劳奇很有兴趣，阿米莉亚不得不提醒：“你最好不要想拉拢克劳奇，没用的，他现在丧失了所有雄心。” “另外，上次的事后，福吉一直没什么动静，这是因为现在威森加摩还没有做出决定，他也不能参与威森加摩事务，但没人认为他会忍下这口气，所以还是不要给他口实比较好，拉拢克劳奇，弊大于利！” 理论上来说，她的判断也不算错。 克劳奇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成了废人甚至是笑话，在政治人士眼中，这样一个自甘颓废的家伙，失去了他仅剩的价值。 沃恩露出符合她期待的微笑：“谢谢您的提醒，我只是好奇而已。”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沃恩才婉拒阿米莉亚的挽留，起身告辞。 反正明天还会见面。 乘坐电梯离开地下二层，沃恩没有去壁炉区使用飞路粉，而是沿着地下通道慢慢走出魔法部。 魔法部其实离麻瓜社会并不远，就在头顶的地面部分，便是伦敦的白厅，一条非常著名的街道。 麻瓜大部分政府部门，都集中在这条街道上。 沃恩给自己施了一个驱逐咒，以免身上古朴的威森加摩长袍引来麻瓜们围观，随后，他用自己充满魔力的眼睛，观察着附近的建筑，找到一座同样被施了驱逐咒的公共厕所。 那里是职员入口，魔法部的工作人员们可以通过厕所里的抽水马桶，传送到壁炉区。 这种恶趣味的方式显然遭到大部分职员的抵制，比如亚瑟就很不喜欢，但也有些老实的家伙，死板地遵守部里的规定。 就像前面，那个正拿着报纸，矮矮胖胖，一看就好欺负的年轻人。 第七十八章 黑魔法的腐蚀 沃恩拍拍他肩膀，那个年轻巫师回头，但他只看到一双闪烁着魔法微光的眼睛。 时隔一个月，沃恩将所有名望点都点进了摄神取念，现在，LV3的它已经不再需要念咒。 年轻巫师眼睛呆滞，听到一个似乎很熟悉的、亲切的声音问他：“先生，您知道巴蒂·克劳奇住在哪吗？” 这个声音……是我的亲人，我的挚友…… 强烈的念头在年轻巫师脑海里激荡着，他立刻对那声音充满了信任，欢快答道：“他有两个住处，一个是克劳奇家的祖宅，一个是他这几年新购置的房子，在麻瓜社区，您想知道哪一个？” “如果您能都告诉我，那就最好不过了。” “没问题，很乐意为您效劳……” 年轻巫师高兴地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情报，然后与那个声音热情告别。 几秒后，他忽然打个激灵，愣愣看着已经进入凌晨的夜空。 “呃……我怎么会在这里发呆？” 他纳闷地挠挠头，脑子里的记忆清晰告诉他，他刚刚忽然走神，像个傻子一样呆站了大概一分钟。 他没有察觉半点异常，并很快因为赶着接夜班的焦虑，将其抛之脑后。 临进公共厕所前，他看到一个穿着紫红袍子的少年，在不远的十字路口举起魔杖。 不多时，一辆麻瓜看不见的双层巴士疾驰而来，远远还能听到接待员热情的问候：“欢迎使用骑士公共汽车，亲爱的，准备去哪？” 那少年说了一个地址。 年轻巫师远远听到，并因为巧合而失笑，“居然和克劳奇司长住一个麻瓜社区？唔，那是威森加摩的袍子，也许是去做客？” 想了一会儿，不知触发了什么，他又是一个激灵。 然后，那个紫红袍子的少年，便在他记忆里彻底淡去…… …… 伦敦郊区，一处僻静的麻瓜社区。 巴蒂·克劳奇板着脸从壁炉中走出，客厅没有开灯，他微微皱眉，“闪闪，你在哪？” 噼啪！ 轻微的响动中，一个穿着茶巾，因为个头过于矮小，看起来就像套了件袍子的家养小精灵，幻影显形在克劳奇面前，尖声叫着：“主人，闪闪在这里，闪闪在照顾少爷。” 作为一个雌性，她的声音很尖锐，吵得克劳奇有点头痛。 但他强忍着，皱眉严厉问道：“你把他放出来了？” “没有，主人。”闪闪害怕道，那双硕大的深棕色眼睛蕴出泪光，“您吩咐闪闪要关住他，闪闪不敢，可是……可是，少爷很久没晒过太阳，身上都生了虫子，他很难受。” “……” 默然片刻，克劳奇叹口气。 他感觉自己很疲惫，从10年前开始，悔恨、愧疚、仇恨、悲痛，便如跗骨之蛆一般折磨着他。 最近几年，随着妻子死去，随着他自己突破底线，以权谋私救出儿子，越发复杂的负罪感时刻都在啃噬他的内心，特别是现在躲躲藏藏的生活。 他甚至不敢回祖宅，那边附近住了太多熟悉的人，也有太多的巫师，现在的他不敢露出一丝纰漏，否则，妻子付出的生命，便毫无意义。 只有麻瓜社区，才能让他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 想了想，克劳奇叹道：“再过两天，等会议结束，我会给自己放一天假，到时陪他出去晒晒太阳。” 闪闪喜极而泣，拼命感谢主人的仁慈。 这让克劳奇感觉很黑色幽默，还有点可悲。 本来应该被他捧在手心，继承他一切的儿子，现在却被他这个父亲关押着，放放风都能让一只家养小精灵感恩戴德。 打发走闪闪，疲惫的克劳奇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不知怎么，他想到今晚的会议。 还有会上，那个似乎想拉他下水的沃恩·韦斯莱。 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克劳奇能听出对方的潜台词，所谓狼人事务委员会与国际魔法合作司合作，其实就是沃恩·韦斯莱在尝试彻底摆脱魔法部，甚至分裂它。 毕竟对方已经申明，狼人事务委员会不接受捐款和拨款，不接受任何掣肘。 假如它最终成立，必定会与魔法部尖锐对立，所以对方试图在魔法部内给自己找援手。 他忍不住想，如果是10年前，自己一定很乐意参与这样的合作。 与一个新兴势力缔结友善关系，增加政治筹码，是非常有利的事情，可惜，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精力考虑那些问题了。 克劳奇呆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忘记那些纷纷扰扰。 他起身，准备去厨房给自己做顿晚餐。 然而还没走出客厅，房间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克劳奇没有过于敏感，为了把壁炉连接进飞路网，方便上下班，他没有隐藏自己住址，偶尔接待客人，是很正常的事。 他只是下意识看了眼地下室，那里早就被封住，用了麻瓜的水泥，也用了魔咒，没有任何人能够打开。 平时进出全靠闪闪的幻影移形。 确定地下室没有问题，克劳奇思索了下，问道：“外面是谁？” 出乎意料，他听到了一个今天已经很熟悉的、稚嫩的声音：“您好，克劳奇先生，我是沃恩·韦斯莱，很抱歉冒昧来打扰，可以聊聊吗？” “……” 克劳奇眉头紧蹙，他毫不犹豫拒绝：“对不起，韦斯莱先生，时间很晚了，我要休息，有什么事等明天会议上再谈吧。” 但门外的沃恩·韦斯莱似乎不打算放弃。 克劳奇听到他笑了一声，像是在聊天气一样，轻描淡写地说道： “您确定？我还以为，在地下室关着自己儿子这件事，会让您耐下心和我谈谈……” 这一瞬间，巴蒂·克劳奇只觉得血液猛然涌入大脑，耳朵在轰鸣，眼前眩晕，思维一下子被那语气平淡，内容却让他恐惧的话冲击成空白。 只剩一个念头无比清晰——不能让他走！不能让他说出去！ 他布满冷汗的手一下抓住魔杖，用力挥动，房间的门在无声的开锁咒下猛地洞开。 屋外的风卷入房间的刹那，克劳奇连续两道魔咒也发了出去。 “除你武器！” “昏昏倒地！” 在魔法界，所谓智慧、权谋，这些麻瓜追求的东西，都是次要的。 魔法的世界里，衡量事物或者判断一个人，标准有时很复杂，有时又很简单——力量！ 或者说，魔法！ 假如狼毒药剂事件没有成功，每月结算的名望点没有暴增，那么沃恩今天就不会出现在巴蒂·克劳奇家门外。 他会耐心再等待几个月甚至一年。 因为他知道，当自己戳破克劳奇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恐惧的克劳奇必定会反抗！ 门扉在无声的咒语下洞开。 吸入的风，卷得沃恩的长袍猎猎摇摆，他看见昏沉的客厅里亮起一点光，也听到了克劳奇的咒语。 在那风中，在那扑面而来的杀意中，一面铁甲咒浮现在沃恩身周，缴械咒和昏迷咒几乎在它形成的瞬间便撞了上来。 咒语相互碰撞的光芒爆闪！ 下一刻，沃恩听到一声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魔杖往下一划，身体变得轻盈，然后—— 轰—— 猛烈的无形爆炸瞬间撕裂门扉，紧随其后，一条火龙忽然在前方膨胀，凶猛弑咬而来。 面对一个曾经战斗在第一线的巫师，当听到他念咒的时候，你最好防备着，他那念出的咒语后面，很可能隐藏着更阴毒的手段。 沃恩就防备的很好，火龙弑咬过来时，他变得轻盈的身体，已经如同树叶一般被爆炸的冲击波远远吹飞，飘飘荡荡。 紫红长袍在猛烈的冲击波中翻卷，宛然熊熊烈火，沃恩神态从容，飘荡的身形还没落下，魔杖便向下方轻点。 几块崩飞的断壁残垣，立刻被他的魔咒控制住，然后，变形。 转瞬之间，它们已经被变成几根寒光闪闪的粗大长矛，随着沃恩挥动魔杖，在飞走咒提供的庞大动力下，如同炮弹轰入眼前小楼。 砰！ 砰！ 那火焰组成的，咆哮的火龙，被长矛恐怖的动能撕碎，每一根长矛穿入，地面都在颤抖，小楼发出了哀鸣，摇摇欲坠。 此时，落地的沃恩魔杖仍然不停，连续轻点。 门扉和墙壁的碎片、大块的泥土、石头、树枝……身边一切都被他利用到，在他的魔杖下化作几只奇形怪状的动物。 与此同时，原本应该在屋内的克劳奇，那嘶哑的呐喊却从沃恩身后传来： “魂魄出窍！” 不可饶恕咒！ 铁甲咒少有的无法防御的咒语，但清楚铁甲咒弱点的沃恩，早已做好准备。 他反应迅捷地将几只变形出的动物甩向身后，然后迅速转身，红光在他杖尖亮起。 喷射！ 成年人胳膊一样粗细的缴械咒，那释放出的红光，映亮了漆黑的夜空，让对战的两人都能注意到，沃恩变形出的动物，完美阻挡了夺魂咒。 不知何时幻影显形出现的克劳奇，表情狰狞，又带着些许惊讶。 沃恩的魔法之强力，尤其是缴械咒，显然超出了他的理解，但还不足以让他坐以待毙。 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巫师，早在沃恩转身的刹那就再次发动幻影移形，空间在他身边扭曲，红光轰击到他面前时，他已经在剧烈的扭曲中消失，又在十多米外出现。 可是这次，他因为自己的无法理解，付出了代价。 那轰击在他前一秒位置的缴械咒，像烟花一样爆开了—— 无数细小的咒语，仿佛红色小蛇一般游走、弹跳，覆盖了方圆20多米的区域。 再次显形出来的克劳奇，几乎是一头撞上其中两道分裂出的缴械咒。 这样的意外，甚至让他来不及召唤出铁甲，便在咒语的力量下猛然僵直，倒摔出去，他的魔杖打着旋儿飞起，落进沃恩手里。 克劳奇还想挣扎。 但沃恩的魔杖快速转了几圈，几片落叶变成一条绳子，灵活的将克劳奇捆缚起来。 直到这时，之前爆炸的冲击波卷起的尘埃与风浪，还没有消散，沃恩的紫红长袍在激荡的气流中飘扬。 远处几户离得比较近的麻瓜，也刚点亮灯，似乎准备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场骤起骤落的战斗，也是巫师标准的战斗方式。 比拼的便是咒语熟练程度、反应能力、应变能力。 沃恩微微松了口气，幸好他任何一项都很棒！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给他感慨回味，他看了眼远处那几户亮起灯的麻瓜房屋，略略抬手，被捆缚住的克劳奇，便飘浮到他身边。 然后，他念出咒语： “恢复如初！” 以他如今已经接近成年巫师的魔力，修复咒足以覆盖这处战场，很快，一切都像是按了倒放键。 歪斜倒塌的房屋重新挺立，炸毁的门扉，无数碎片倒卷而回，重新组合…… 所有痕迹，都在魔咒的力量下被抚平、复原，因此，当几分钟后，打着手电的麻瓜们来到这一片时。 他们只看到一座一如往常，伫立于夜空下的独院小楼，安宁而静谧。 …… “要报警吗？” “怎么，你还指望苏格兰场那群蠢货？也许又是哪里的小孩偷偷放烟花吧，散了散了，回去睡觉。” 外面的麻瓜渐渐散去。 沃恩放下拈起一角的窗帘，魔杖对着壁炉晃了晃，一篷火苗便燃烧起来，提供一丝微弱的照明。 正对壁炉，克劳奇浑身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沃恩坐到他对面。 望着他冰冷的表情，沃恩微笑：“又见面了，克劳奇先生。” 克劳奇抽动了下脸颊的肌肉，眼睛死死盯着沃恩，嘴巴紧闭。 “我明白您现在的感受——你在家里坐得好好的，结果突然有个人跑过来，把你隐藏多年的秘密抖落出来，你很愤怒、很惶恐，仓促动手却又发现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现在你心里一定充满挫败感和恐惧……” 说着，沃恩摇摇头：“但就像我说的，您为什么不试着与我交流一下呢？” 克劳奇微微反射着光火的眼睛，被黑夜晕染得深沉幽邃，沉默片刻后，他闭上眼，嗓音沙哑：“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要妄想用我的秘密胁迫我！” “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胁迫你？” 克劳奇不为所动。 然后，他听到对面的沃恩轻笑：“我只是想跟你合作而已，克劳奇先生，你想不想让你儿子回来？” 巴蒂·克劳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老了，过去几年，他经常做梦。 梦的内容没有什么瑰丽与玄奇，只是昏黄的，遍布温暖的阳光，仿佛遗忘久远的回忆。 在那回忆般的梦中，他的生活一片祥和，全家依然住在祖宅，那里有一座巨大的花园，连接到附近山上。 花园里每天都是欢笑，儿子在树影婆娑的山地林间奔跑，妻子和他坐在种满勿忘我的花圃中，微笑看着，旁边是闪闪尖锐的、却突然不再让他厌烦的声音。 然后醒来…… 许多个夜晚，他摸着湿润冰凉的枕头，回味着梦，现实的冰冷和苦楚，便越发刺痛他的心脏。 他当然悔恨，悔恨自己曾经迷恋权力，埋头工作，忽略了对儿子的教育。 也仇恨于伏地魔对儿子的蛊惑。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知道悔恨、愤怒、怨仇，解决不了已发生的事，现实是，他的妻子死了，儿子已经成为忠诚的食死徒。 那个曾经笑着叫他爸爸，在林间奔跑，摔倒后会缩进他怀里哭泣的孩子，已经变成一个恶棍、杀人狂，一个以折磨他人为乐的疯子！ 想着，克劳奇便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他不想让自己表现的痛苦，不想让人看出他的软弱，但悲痛实在太强烈了，过去几年它们一直郁积在他心里，他没有人可以倾诉，甚至都不敢显露出一丝的异样。 沃恩不知何时解除了魔法。 他也不在意，伛偻起身子，忍着忍着，眼泪便滑落了下来。 他沙哑的声音颤抖着：“我的儿子，早就死了……” 不是肉体死亡，死去的，是他记忆里那个善良爱笑的孩子。 对面，沃恩温和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我能让他回来呢？也许你不知道，我的记忆魔法造诣其实还不错。”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克劳奇下意识望向沃恩，接着，他便被眼前孩子那张俊俏脸上，如同星辰一般的眼睛吸引了，等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金碧辉煌的大厅，它至少几十英尺高，不知何处而来的光，照亮了大厅，可以看到它的墙壁镶嵌满了密密麻麻的架子，一直延伸到拱形穹顶。 那些架子又堆满书籍，几座旋转楼梯上下自动运转，沃恩就站在其中一个上面，正抽出一本书。 “这里是……” “欢迎光临，这里是我的记忆档案馆。” 翻看着手里书本的沃恩，冲克劳奇笑笑，随后挥手，他手里的书立刻消失。 下一瞬，克劳奇只觉手中一沉，那本书便落进他怀里。 克劳奇看到书的封面正是自己，翻开，里面每一页都记录着沃恩与他相见的画面，有他坐在威森加摩，有他与沃恩的战斗，也有……他像个木偶一样坐在沙发上，与沃恩对视。 他恍然：“这是你对我的记忆？” 他又看看周围那数不清的书架，还有那些数不清的书：“它们……” 沃恩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和他一起仰头望向四周，感慨地说：“没错，记忆档案馆，顾名思义，这些墙壁上的书都是我的记忆，从很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 说着，他看向克劳奇，笑问：“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把它整理成这副样子？” 不等还处于震撼中的克劳奇回答，沃恩已经说道：“随着在记忆魔法上的造诣加深，我越来越觉得，人的记忆机制过于抽象和低效，当然，也可能是自然演化只能做到那种程度，毕竟自然总是不完美的……” “所以我打造了这个巨大的档案馆，对我的记忆重新整理和规划，摒弃掉原本的机制，模仿图书馆和麻瓜的计算机，对它们进行分类、制作目录、关键词检索……” 克劳奇听的很入神。 这是他从未思考过的方向——魔法和麻瓜知识结合。 听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你想用记忆魔法，通过改变我儿子的记忆，重塑他的性格？” 他叹息一声，摇摇头：“没有用的，我也会一些记忆魔法，几年前也请教过邓布利多，小巴蒂……他已经彻底被黑魔法腐蚀，残忍和暴力深入了他的灵魂。” “我试过记忆修改，但没有用，每次结果都是一样，因为他邪恶的本能，修改后的记忆总是会被重新扭曲、腐化，除非把它们彻底消除，但那会对他的心智造成严重伤害！” 作为魔法部高官，克劳奇有很多渠道接触到尖端魔法。 为了挽回儿子，这些年他考虑过很多种方法，记忆魔法也是其中之一，但它们最终都被证实不可行。 他有些失望，原本看到沃恩的魔法实力、新颖观点，他已经产生了一点希望的。 对于克劳奇的失望，沃恩并不在意，反而对他所说，已经尝试过记忆魔法，却最终还是被“邪恶”扭曲腐化更感兴趣。 在沃恩看来，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也是他在研究魔法时遇到的问题——针对记忆的修改，为什么无法长久而持续地发挥影响？ 它们最终都会被人本身的意识发现，被修正或者遗忘（遗忘其实是模糊化处理），这是他一个月前，在哈利身上做实验便发现的问题。 仿佛人的记忆还在哪里存在一个原始备份，一个核心数据库，除非使用遗忘咒之类的手段，把所有数据（记忆）全部清除，才能够彻底销毁。 但正如克劳奇所说，清除记忆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沃恩暂时没有找到原因，他怀疑与灵魂和人格有关，心灵层面的很多问题，最终都要归于这两者。 而他的方法，其实是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的。 面对克劳奇因为失望而黯淡的表情，沃恩再次打个响指，恢弘的记忆档案馆在这声响指中，仿佛沙堡一般崩塌。 克劳奇看得目瞪口呆。 心灵层面的变化都是有意义的，眼前一切代表着，沃恩正在摧毁自己的记忆。 “你疯了……” 话刚出口，克劳奇就看见，沃恩的身体忽然变成一团灰蒙蒙的人形雾团。 随着记忆档案馆的崩塌，那人形雾团也在崩解，当一切都被黑暗吞没的时候，雾团也彻底瓦解为不成形的雾气，消散。 与此同时，新的雾气从无垠的黑暗深处蔓延出来，蠕动、组合，一个全新的人形雾团，正在组装。 同一时间，记忆档案馆的轮廓也再次于黑暗的虚空中勾勒出来，基石、地板、墙壁……那座恢弘建筑，以超快的速度在眼前拔地而起。 也许只有十多秒，克劳奇发现自己又站在那座大厅里，身边依然是高耸的墙壁，墙壁上依旧堆满书籍。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毁灭与重生，超出了他对记忆魔法的理解。 他听到从人形雾团重新恢复的沃恩，语气愉快地说道： “没错，克劳奇先生，我暂时还没办法解决黑魔法腐化记忆和心智的问题，但假如我给自己穿一套衣服，一旦腐化产生，我就把衣服销毁，是不是可以规避这个难题呢？” “这是我开发的‘人格具装Alpha0.3版’！” 第七十九章 斯内普：就我是笨蛋？ 哈利是个很好的实验体。 性格天真，当他认定一个人值得信任的时候，你只要说是对他好，他就会很配合。 而在另一方面，他又缺乏足够的定力，即使明知道犯错会有惩罚，他也会忍不住犯错，通过不断违反规则，提供大量的实验数据。 过去一个月，在哈利帮助下，沃恩已经逐渐完善自己原本的构思。 并将自动应答人格，推进成真正的人格具装——一个具备真正思想、记忆和行为模式的虚拟人格，虽然只是Alpha版。 听沃恩讲完开发人格具装的初衷和原理，克劳奇表情怪异。 “所以，之前我一直在和一个假的人格对话？” “不，只有邀请您进入我的心灵世界后才是，是不是很奇妙？顺便说一句，现在和你对话的也是虚拟人格，不过不用担心，‘我’还在实验阶段，模版是基于我自身制作的，思想和行为特征与我完全一样。” 克劳奇：“……” 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该怎么说。 片刻，他好奇问道：“那你真正的人格在哪里？” 沃恩笑而不语。 克劳奇了然，对方把他拉入心灵世界，用虚拟人格面对他，就是为了隐藏真正的人格，避免他也会记忆魔法，在这里捣乱。 自然不可能暴露真实人格藏在哪里。 克劳奇叹口气：“放我出去吧，我想和真正的你谈谈。” “没问题！” 又是一个响指，克劳奇脑袋眩晕了下，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回到客厅。 场景的频繁变幻，让克劳奇有些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他下意识抓了抓沙发扶手，手感粗糙的布面带着体温，给他带来一丝安定。 对面，沃恩靠在靠背上，两腿交迭：“怎么样，接受我的提议吗？我帮你治好你儿子，而你，在狼毒药剂方面与狼人事务委员会合作，并在合适的时间，帮我一些小忙。” 克劳奇沉默半晌：“你有多大把握？” “不知道。”沃恩很坦诚，“我需要仔细查看小巴蒂先生的记忆，确认他心灵世界的情况，也要确认黑魔法对他的影响到了什么程度，再根据这些研究治疗方案。” “作为潜在的合作伙伴，我需要对你说明的是，小巴蒂先生对我的研究也很重要，说实话，我还从没详细了解过一个彻底堕落的黑巫师，他的心灵究竟是什么样。” 这一点，倒确实是沃恩来找巴蒂·克劳奇的主要原因。 克劳奇也明显察觉到了，“你说帮你一些小忙，也和黑巫师有关？” 沃恩笑眯眯说：“是的，比如，您利用职务之便，把一些黑巫师交给我研究。” “……” 这番有点像麻瓜电视里，搞邪恶的人体研究一样的话，反倒让克劳奇放心了。 这代表对方没有糊弄他。 而通过之前在心灵世界的演示和解说，克劳奇也看到了那个奇怪的人格具装的潜力，他犹豫片刻，才说：“我考虑考虑……该怎么联系你？” 有这种反应，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沃恩的笑容越发温和：“您可以用猫头鹰给我寄信，也可以壁炉通话联系斯内普教授，让他转告我一个约定时间。” 说着，他递给克劳奇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和几张“把我扔进壁炉”。 克劳奇接过，嘲讽地笑笑：“你很自信，笃定我会答应？” “不，我只是笃定，一个父亲为了挽救儿子，哪怕只是一丝可能，他也不会放过！” “……” …… 后续两天，质询会议继续召开。 部长办公室。 脸色阴沉的康奈利·福吉，通过魔法镜观察着威森加摩会议厅的一举一动。 这是他作为部长的权力，虽然不能参与威森加摩决策，但旁观还是可以的。 威森加摩本身也不拒绝外界旁观，偶尔进行一些审判时，甚至会允许普通巫师一同列席。 看着质询会议在阿米莉亚的主持下，波澜不惊地进行，看着中心高台，沃恩·韦斯莱那张可恶的脸，轻描淡写地回应着那些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质询。 福吉咬紧牙，用力把一杯烈酒灌进肚子。 “啊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笑得花枝乱颤，然后又大怒：“该死，我要雪莉酒，不是这个该死的咯咯烈酒，我不想笑！” “对不起，尊敬的部长先生。” 乌姆里奇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给他换上新的酒杯。 “该死的伯恩斯，该死的韦斯莱……这群该死的混蛋！你看到了吗，乌姆里奇，他们甚至都不愿意遮掩一下，全是些无聊的、没有意义的问题！” 福吉用痛骂掩饰自己的慌张和憋屈。 按照流程，质询会议之后，狼人事务委员会的成立，基本就不存在意外了，这个会议本身就是为了通过提问，寻找一项提案存在什么样的问题。 假如提案人能回答所有问题，并且得到提问者认同，就代表他对提案本身有过审慎的思考和详细规划，符合通过原则。 眼睁睁看着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从手中夺走，无疑是很难受的事情。 乌姆里奇安慰道：“部长先生，其实您不用太介意，狼人事务委员会存在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作为一个组织，它没有收入来源，您也听说了吧？前天那个韦斯莱小子，为了解决财政问题，还妄想拉拢巴蒂·克劳奇！” 她娇羞掩嘴，发出小女孩般的尖锐笑声：“但他低估了您的威信，巴蒂·克劳奇根本没搭理他，那个老家伙可不敢对抗您，您就看着吧，看韦斯莱和邓布利多能有多少钱给那群肮脏的狼人吸血！” 闻言，福吉总算露出微笑，压制住克劳奇是他最得意的事。 而这件原本最得意的事，现在又能恶心到韦斯莱！ 简直双倍快乐！ 哼，愚蠢又天真的韦斯莱！ 他又大口灌下一杯酒，然后，他在魔法镜里，愕然看到…… 几天来一直像个透明人的巴蒂·克劳奇，忽然举起了手。 这个举动显然也让威森加摩们不知所措，阿米莉亚顿了顿，才迫于流程示意道：“克劳奇先生，您有什么问题？” 所有人都看着克劳奇那张清瘦、严肃的脸。 他起身，声音有些虚弱，但足够清晰：“沃恩·韦斯莱先生，我想请问，您前天所说推动狼毒药剂出口合作，具体有什么样的计划？” 砰！ 乌姆里奇战战兢兢回头，看到部长先生铁青着脸，将酒杯重重摔在地上。 威森加摩针对狼人事务委员会的质询会议，在最后一天的意外中结束。 没有人知道隐身多年，几乎将自己放逐出权力斗争的巴蒂·克劳奇，为什么突然失心疯，在这样的敏感时期跳了出来。 会议上，所有人都在仔细观察老克劳奇，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多年如一日，一丝不苟又暮气沉沉的打扮，依然沉默寡言，仿佛只带了一双耳朵。 不过，他的精神状态明显不一样了，就像将死的人，突然看到生存下去的希望。 虽然全程很少开口，但每次出言，他都紧抓住狼毒药剂合作出口问题上的关键，甚至直接在会议上，与沃恩交流，帮助沃恩填充一些细节。 那副配合、迫切的样子，简直没有丝毫掩饰！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狼人事务委员会成立后，必将迎来以福吉为首的魔法部的打击和针对。 即使经过威森加摩批准，委员会在英格兰是合法机构，魔法部也不能直接动手，但对这样一个权力机关来说，他们还有很多间接施加影响的办法。 比如卡住魔药销售审批、煽动舆论和合作伙伴抵制狼人赚取金加隆、原材料市场调整等等……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魔法部各部门能够和谐统一运转，有效执行福吉部长先生的一系列计划。 但是现在，部长先生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要被撕开一个大口子了！ “……委员会之前最大的短板，就是缺乏收入和官方力量，这也是福吉能够翻盘的最大倚仗，但巴蒂·克劳奇的背叛，让委员会有了一条新的渠道——国际魔法界！” “有巴蒂·克劳奇支持，现在很多原本需要担心的问题，都将得到解决办法：卡魔药销售审批？没有关系，英格兰的审批无法影响其他国家，至少有克劳奇这个交际花，一些小语种国家应该很乐意为老朋友开通绿色通道——事实证明，多会几门外语，能让你多交很多朋友。” “卡原材料？也没关系，一些狼人问题比较严重的国家（北欧等地），为了早日得到狼毒药剂，多半不介意原材料+金加隆的购买模式。” “限制药剂师？非凡药剂师协会目前态度暧昧，但《非凡魔药》方面，因为邓布利多和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号召，已经有多位药剂师表示，愿意接受雇佣，熬制狼毒药剂，比如斯拉格霍恩先生，这个可爱又狡猾的小老头，总是不会放过任何能出名的机会……” “虽然我们仍未知道，沃恩·韦斯莱先生究竟怎么说服的巴蒂·克劳奇，但他的加入，确实让质询会议的圆满结束，变得更完美。” “也代表着，狼人事务委员会的成立，正式进入倒计时——丽塔·斯基特为您报道！” 放下手里的报纸，阿米莉亚·伯恩斯看向沃恩，似笑非笑： “什么时候，丽塔·斯基特居然成了你的喉舌？” 吃着饼干，沃恩耸耸肩：“也许她本来就是个公正的、有怜悯心的记者，只是以前过于注重故事性，而忽略了对新闻真实性的追求。” “呵……” 阿米莉亚失笑，她接受过丽塔几次采访，深知那个人女人内心的愚蠢和恶毒。 她其实不怎么在意，她既是铁杆的邓布利多党，也是一个政客，深知在政治斗争中，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才是正确的做法。 因个人好恶而亲贤者远小人，固然可敬，却太过理想化。 不过…… 阿米莉亚放下报纸，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又有些好奇地说：“前天我刚叮嘱过你，不要和克劳奇接触，结果……说起来，你到底怎么说服他的？” 沃恩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看了今天老克劳奇的表现，你觉得拉拢他，还是弊大于利吗？” “……很难说，但他的精神状态确实不一样了，积极性远超我的预料。” 虽然不太理解，阿米莉亚还是诚实回答。 失去价值的是混吃等死的克劳奇，而不是之前会议上，那个对沃恩的计划非常配合且主动的克劳奇！ 沃恩微笑。 当一个父亲走到绝境，他为了儿子和家庭，确实能爆发出远超外人想象的能量。 看着面前坐在沙发上，吃着饼干的孩子，阿米莉亚越发觉得他神秘，不可捉摸。 对于克劳奇，实际最开始几年，很多人依然看好他，期待他走出人生的阴霾，也带领大家走出米丽森·巴诺德时代的低迷（这位是个颇为绥靖的领导者，执政期间的主要策略就是当鸵鸟，魔法界目前的落后和低效，有她一部分功劳）。 为了让他重新振作，许多人都努力过，包括当年的阿米莉亚。 但是大家都失败了，大家都认为，曾经的铁腕克劳奇，已经是个废人了！ 没有人能想到，这样一个许多老朋友老同事都无法拉出泥潭的家伙，居然在今天，被沃恩·韦斯莱攻陷。 阿米莉亚很好奇沃恩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同样，其他人也很好奇。 两人正聊着天，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阿米莉亚咳嗽一声，整理一下仪表，才回应道：“请进！” 门推开，一个气势摄人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那是个有着浓密、杂乱的茶褐色长发，戴着金边眼镜，但眼神极为锐利的中年男巫，他的腿似乎有点瘸，步态却大步流星、气势汹汹，一举一动都透着强硬的风格。 让人乍一见，还以为看到了一头准备出征的雄狮。 “鲁弗斯？” “阿米莉亚！”男巫微微扁着嘴，嗓音低沉严肃，他向阿米莉亚点点头，随后，那利剑一样的目光，便盯住沃恩： “沃恩·韦斯莱先生，我是鲁弗斯·斯克林杰，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的巴蒂·克劳奇？据我所知，他很久不再过问政事！” “……”刚塞下一口饼干的沃恩眨眨眼，被他的直白弄得有点莫名，“所以？” “所以，我怀疑你对他用了非正常的手段……” 阿米莉亚皱眉：“鲁弗斯！” 阿米莉亚有些生气。 鲁弗斯·斯克林杰是傲罗办公室主任，傲罗办公室隶属魔法法律执行司，虽然出于立法、执法分割的原则，傲罗办公室有一定的自主权，但名义上，对方依然是她的下属。 可是现在她的下属，却在她面前质问她的客人。 “抱歉，阿米莉亚。” 斯克林杰说着道歉的话，那双眼睛却没有一瞬离开沃恩，“但作为一位傲罗，我有理由针对疑点进行怀疑，尤其是，巴蒂·克劳奇这样的魔法部高官，如果他中了夺魂咒……” “够了，你越来越过分了，鲁弗斯！”阿米莉亚不想再听下去，正准备呵斥让斯克林杰退下。 沃恩抬起手：“没关系，阿米莉亚。”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一头夹杂着些许灰白的乱发，仿佛老狮子一样的斯克林杰，微笑道：“如果我不想说，你会怎么做？” 斯克林杰仍然是那副扁着嘴的表情：“你不愿意说，我也不能强逼你，但是你会进入我的视线，我也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当然，你可以通过其他大人物对我施加压力，我知道，邓布利多在背后支持你，是的，这个小道消息，在整个魔法界都传遍了。” 他扯扯嘴角，似乎算作微笑：“但只要我一天坐在傲罗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你就要当心，你的背后有一双眼睛！” 说罢，他转身离去，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似乎他的出现，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警告的话。 等他离开，沃恩才古怪地看向阿米莉亚：“他一直都是这个作风吗？” “唉……” 阿米莉亚叹口气，“你应该问，整个傲罗办公室，还剩几个人不是这种作风。” “好吧，还剩几个？” “……我能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只有金斯莱·沙克尔……” 吐槽过后，阿米莉亚还是为斯克林杰辩解道：“傲罗一直处于对抗黑巫师的第一线，所以他们有时会很直接、粗鲁，这方面的代表人物是阿拉斯托·穆迪，相信我，有天你看到他就会明白，斯克林杰其实算温和的。” 沃恩笑了笑，看似开玩笑地说：“啊，这样看来，魔法部还有很多制度需要改进，我觉得有必要给傲罗办公室，设立一个心理咨询机构，我在记忆魔法方面还算有些造诣，阿米莉亚，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聘用我？” 看到沃恩似乎不太在意斯克林杰的冒犯，阿米莉亚暗暗松了口气，回以玩笑：“假如有天我当上魔法部长，也许可以考虑。” 沃恩笑眯眯应了句。 对斯克林杰的威胁，他确实没有放在心上。 这头老狮子毫无疑问是个合格的傲罗，有正义感，也有强韧的心智。 未来即使被伏地魔抓住严刑拷打，都没有暴露哈利的行踪。 可他的才能也仅限于此。 原著中，随着伏地魔复活，福吉下台，阿米莉亚被谋杀，他上位魔法部长后，直到战死，都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决策。 部长生涯中唯一的成果，居然是给巫师居民们发防卫小册子…… 阿米莉亚不想多谈论斯克林杰，转移话题询问：“邓布利多最近在忙什么？这段时间几乎看不到他人。” “他啊……现在可能在哪个原始森林里探案吧！” “？” …… 斯内普板着脸，拖着长长的长袍下摆，与那个奇丑无比的滴水石兽对过暗号，来到校长办公室。 然后，他看见了风尘仆仆，胡子头发沾满枯枝败叶的邓布利多。 “哈……” 斯内普面无表情的发出短促的笑声，以强调自己的讽刺：“尊敬的白魔王，您消失大半个月，我还以为您在忙碌什么魔法界的大事，但现在看来，您也许只是喝多摔进了哪个树洞里？” 厚脸皮的邓布利多假装没听懂，亲切笑道：“西弗勒斯，好久不见，最近一切都好吗？哈利怎么样？” “不怎么样，您伟大的救世主为了博取关注，这段时间假扮过猫头鹰、拉文克劳学生、小仓鼠、疯子……还有牡鹿！” 说到最后的“牡鹿”，斯内普脸色阴沉，仿佛想到了什么让他厌恶的东西。 邓布利多不以为意：“真是充满活力的青春，是不是？唔……沃恩怎么样？” 不得不说，最了解斯内普的人，还得是邓布利多。 斯内普表情肉眼可见的缓和，他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份报纸，递了过去。 “哈，看来你一直关注着你亲爱的学生。” “我只是想看看他怎么把自己玩死！” “不要口是心非，如果不关心他，以你的脾气，可不会把报纸随身带着……哦——质询会议已经结束了？克劳奇居然在会议上支持沃恩？我好像错过了很多精彩的场面！” 匆匆浏览过报纸上的报道，邓布利多微微眯起他湛蓝的眼睛，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斯内普不由有些奇怪：“你不好奇他为什么能说服克劳奇吗？很多人都非常疑惑。” “当然好奇。”邓布利多取下眼镜擦了擦，神色平静，“但是我们有过约定，彼此保护好目前的信任，专心去做更重要的事。” “对沃恩来说，狼人事务委员会是他当前最重要的事，他的所有目的都是为了委员会成立服务，我没有理由，也不想去干涉。” “就像他在最需要我亲自出面的时候，我却选择去做我认为重要的事，他也没有干涉我——这是两个聪明人之间的妥协与信任，非常宝贵！” 斯内普眯起眼。 哼，不是很懂你们聪明人！ 他懒得管这一大一小两个狐狸，究竟有过什么约定，直接说道：“问完了吗？我还要回去批改您的救世主的论文，啧啧，我花了一个小时，才强迫自己看着那满篇垃圾而没有吐出来。” 让他奇怪的是，邓布利多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才说道：“西弗勒斯，找时间逼迫一下奎里纳斯。” 闻言，斯内普皱眉：“你要加快进度？为什么？” 按照之前调整过的计划，他应该在学期末的时候，再逼迫奇洛，从而惊动黑魔王，让对方狗急跳墙，强行闯关。 选择那个节点，就是为了等待哈利的大脑封闭术学成。 第八十章 汤姆之谜与返回霍格沃茨 斯内普不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要让哈利学习大脑封闭术。 邓布利多给他的理由是，黑魔王和哈利的命运相互缠绕，他们在神秘学和灵魂层面可能存在着某种联系。 邓布利多告诉他，沃恩认为这种联系会导致黑魔王读取到哈利的记忆和思想。 这个理由听起来挺有道理——至少对命运一无所知，又报以敬畏的斯内普，觉得非常合理。 曾经的斯内普其实也是个对命运蔑视的人。 直到哈利出生那年。 他无意间听到西尔比·特里劳尼的预言。 有能力战胜黑魔王的人走近了……生在曾三次抵抗过他的人家，生于七月结束的时候…… 只听到这三句，忧心主人大业的斯内普，没有听完预言，便匆匆回去告知伏地魔。 一切都仿佛是命运的愚弄和玩笑。 真实的预言是……黑魔王可以选择自己的敌人，一旦选定，他的敌人将拥有他无法理解的力量。 被斯内普无意间误导的黑魔王，为自己选了死敌，他的索命咒被他无法理解的“爱的魔法”，反弹到他自己身上。 他死了，同样死去的还有施下魔法的莉莉。 过去的记忆，在冰冷的大脑里浮现，现在对命运敬而远之的斯内普，看着邓布利多沉思的样子，内心有些颤抖。 他缩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握紧：“是不是……命运有了变化？” “什么？” 邓布利多如梦初醒，很快反应过来：“不，西弗勒斯，当然不是，只是我这次出门发现了一些东西，我希望尽快验证一下。” 斯内普暗松口气，恢复冷漠的声音提醒道：“但是波特还没完全学会大脑封闭术。” “没关系，我会督促沃恩加快进度，而且，奎里纳斯做准备也要一段时间。” “……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邓布利多又开始装疯卖傻，他感动地抹抹眼角：“亲爱的西弗勒斯，还说你不关心哈利？” 斯内普脸颊抖了抖，冷哼一声，快步离去。 等到办公室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邓布利多笑容敛去，重新戴上眼镜。 他打开地图，魔法自动在地图上画出路径——这几个月来，他去过的所有地方。 那条路径延伸出法兰西，直接跳跃到克罗地亚、匈牙利，然后是罗马尼亚、保加利亚…… 最终，那条小脚丫般的印子，停留在阿尔巴尼亚！ 邓布利多看着地图上的阿尔巴尼亚，微微出神： “这些年，你就是躲在这里吗？为什么呢？汤姆……” …… 作为如今参与政治的大人物，沃恩短暂得到可以不回学校的特权。 所以质询会议结束后，在等待威森加摩决议期间——这通常还要一段时间，生活节奏奇慢无比的老巫师们，需要回家休息，以弥补连续数天会议导致的精力亏损，然后，再寄信投票表决。 沃恩暂时没有回霍格沃茨。 他在魔法部头顶的白厅街，找了个奢侈酒店。 用魔法界的废纸，英镑，给自己订了一间豪华套房，据说是007的取景地。 前世今生都没在伦敦生活过的沃恩，难得奢侈一次。 可惜体验并不美好，甚至他觉得还不如斯内普在科克沃斯的家，至少那里有会自动熨衣服的熨斗，衣服也会自己穿到他身上，把他打扮得干净整洁。 单纯从享受方面来说，麻瓜完全比不上拥有各种家用魔咒的巫师。 除了看在英镑面子上，无微不至的服务。 第二天，沃恩第三次下决心，回去后要学习家用魔咒，然后在管家帮助下打好领带，下楼，坐上酒店安排好的出行豪车。 司机问道：“韦斯莱先生，请问您要去什么地方？” 沃恩递过去一个纸条。 他今天没有魔法界的出行计划，而是尽力把自己打扮得像个麻瓜，他要去格兰杰家，帮赫敏递一封信。 司机接过纸条看了看，又问候几句，便启动了车子。 看着窗外缓慢倒退的景物，沃恩强忍住念咒的冲动，有些感慨。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越来越习惯魔法。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像许多巫师一样开始把自己视作另一个阶层，对麻瓜的一切表现出不适应。 这应该算是他被这个世界同化？ 同一片天空下，格兰杰先生刚修剪好家里的草坪。 “简，看看怎么样？”（原著没有格兰杰夫妇名字，但从赫敏的中间名来看，简很可能是她妈妈的名字） 他抬起头，冲二楼正在打扫露台的妻子得意地笑。 格兰杰夫人翻个白眼：“你女儿圣诞节的时候，明明用魔法修剪的很好，现在全被你破坏了。” “嘘——”格兰杰先生慌忙示意她收声，他鬼鬼祟祟左右看看，小跑回屋子，“你忘记那些魔法部的人的警告吗？万一被麻瓜听到，赫敏的学业就完了！” “……你也是麻瓜！” “不，我们不一样，宝贝女儿是巫师，作为父母，所以我们算半个巫师。” 格兰杰先生得意洋洋。 但很快他就得意不起来了，清理露台的格兰杰夫人，在女儿平常待的角落，发现了几张报纸。 她翻着报纸，忽然大声道：“红头发！” “什么红头发？” “还能是什么？赫敏恨不得天天挂在嘴边的那个！” 格兰杰先生顿时绷紧了脸。 他从妻子手里夺过报纸，看着照片中，那个被人群簇拥着的红发男孩。 可恶啊！ 想到圣诞期间，宝贝女儿天天念叨的那个名字，格兰杰先生心里便酸溜溜的，他咬着牙：“让我看看，沃恩·韦斯莱……还真是那个混蛋小子，可恶！” 格兰杰夫人在他身旁掂起脚尖，探头细细观看，却有不同意见：“长得真漂亮。” “……你是哪边的？” 格兰杰夫人才不管丈夫的嘴炮，继续打扫露台：“多可爱的孩子，难怪女儿喜欢他。” 格兰杰先生脸都黑了：“他最好祈祷别让我看到他，否则，指定把他腿打断！” 说完又等了会儿，却没得到妻子回应。 他回过头，发现妻子停下动作，表情错愕地看着楼下。 “怎么了？” 格兰杰夫人愣愣回头：“……你要打断腿的人，在下面……” “今天不是愚人节，亲爱的。” 格兰杰先生笑着，走到露台边，探头。 下方，一个红头发的混蛋小子，正向他们微笑招着手。 作为一个父亲。 假如你的女儿某天突然告诉你，她有喜欢的人，而且那个小子还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这是每个父亲都要面临的问题。 区别只是，对格兰杰先生来说，这个问题来得太早了点……至少提前了10年！ 格兰杰家，现在的气氛比较诡异。 格兰杰先生坐在沙发上，死死瞪着坐在他对面的沃恩，沃恩面带微笑。 格兰杰夫人则忙前忙后，端来零食和饮料，才坐到丈夫身旁。 相比丈夫僵硬的表情和态度，格兰杰夫人就要好很多，她的视线越过窗户看了看停在门外路边的豪车，那是沃恩来时的座驾，不由寒暄道：“韦斯莱同学，我听赫敏说你家是巫师家庭，难道在麻瓜社会也有产业吗？” “不，夫人，外面那辆车不是我家的，是麻瓜酒店安排的礼宾车。” 沃恩笑容很乖巧、干净。 这无疑大大提升了格兰杰夫人对他的好感度，也让格兰杰先生越发讨厌。 他忍不住小声哼哼：“能派礼宾车的都是奢侈酒店，有些人小小年纪，就开始浪费父母的钱……唔！” 格兰杰夫人隐蔽又狠辣地给了他一肘子，她笑容有点尴尬。 出乎意料两人意料的是，一副富二代打扮的沃恩，并没有生气，“抱歉，我对麻瓜的社会不太熟悉，为了避免自己迷路和衣着打扮上引起注意，入住奢侈酒店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也许赫敏忘记告诉你们，我是个药剂师，在魔法界小有成就，有时我会开放一批药剂要求用麻瓜货币结算，一些手里有大笔麻瓜货币的巫师，非常喜欢这种交易方式。” “些许入住奢侈酒店的钱，大不了下次我多开放几瓶魔药就能赚回来！” 格兰杰夫妇：“……” 好酸，仿佛吃了柠檬！ 格兰杰先生脸颊肌肉抽搐着，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对面那个红头发小子，满脸都写着“我有钱”！ 可恶的暴发户！ 然而不等他出言嘲讽，格兰杰夫人突然叫道：“啊，我想起来了。” 说着，她匆匆跑上楼，很快又拿着之前找到的报纸回来，随意翻看几下，很快兴奋地对丈夫说道：“看，报纸上说，沃恩发明了一种叫狼毒药剂的东西，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那就是魔药，是吗？” 问出最后那句话，她好奇地看着沃恩。 沃恩点头：“是的，夫人，它在政治上有很强的意义，这次我能离开学校，也是因为魔法界的立法机构威森加摩，针对狼毒药剂和我的提案召开全体会议，作为提案人和威森加摩成员，我也要出席会议。” 说着，沃恩向两人普及了一下威森加摩是什么，以及狼人事务委员会。 格兰杰夫人惊讶地掩住嘴：“上帝啊，所以说，你是魔法界的议员？” 连格兰杰先生都被吓到了，连忙拿起报纸，之前他只顾着看照片，完全没看内容。 此刻读了报道，他才发现沃恩没有一丝夸大，看看那些报道里都在说什么吧！ 魔法界的曙光、撕裂魔法部、最高权力的斗争！ 在格兰杰先生眼里，魔法部=政府，魔法部长=首相，而眼前这个自己前一刻还在腹诽是暴发户的男孩，他的政敌居然是首相？ 格兰杰先生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魔法？ 相比他的不敢置信，格兰杰夫人倒是接受得很快，毕竟之前圣诞节的时候，她为了弥补女儿小小年纪便离家，每晚都和女儿睡在一起。 赫敏跟她说了很多沃恩的事。 天才，天才，还是天才…… 在赫敏口中，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这个比她还小一岁的男生。 格兰杰夫人了解自己女儿，知道她其实很争强好胜，以前从未见过她对一个年龄相近的人如此推崇。 格兰杰夫人的态度越发热情，而格兰杰先生，板着的脸也没那么严肃。 对于两人态度上的变化，沃恩没有介意。 或者说，他主动聊自己的事，就是为了展示自己优秀的一面。 格兰杰夫妇是成年人，成年人都是物质且现实的，那不是他们本性如此，而是社会的铁锤把他们塑造成了这副样子。 沃恩可以肯定，假如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巫师小男孩，那么他和赫敏的关系，绝对得不到格兰杰夫妇的支持——这既是出于对两人年龄的顾虑，也是作为父母，希望子女能结交更优秀的人，以后生活得更好。 他们顶多因为赫敏个人意愿和教育理念，不会强硬反对。 沃恩不喜欢扮猪吃虎，更不喜欢如同某些里那样，等矛盾累积激化再尝试解决，以制造装逼打脸的效果……那实在有违正常人的脑回路！ 所以，与格兰杰夫人，还有总算愿意搭话的格兰杰先生寒暄几句后。 聊起这次来的目的，沃恩从挎包里翻出赫敏的信，又掏出两个精心包装的盒子： “先生，夫人，第一次登门，我准备了些小礼物，希望二位不要嫌弃。” “这……” 没等他们拒绝，沃恩已经拆开，其中一个装着十瓶魔药的礼物盒，被他推到格兰杰夫人面前，笑道：“夫人，这是我自己研发的魔药，‘沃恩美容’系列，包含多种美容养护效果，立竿见影，使用方法都有说明书！” 至于另一个礼物盒，里面装的是一个头戴式目镜，造型精致。 “先生，这是我去年为了研究改造的目镜，可以提供360°全景视角和透视功能，听赫敏说您是位牙医，相信它会成为您的好帮手……对了，透视功能仅限于近距离，注意，不要盯着人看！” 刚拿起目镜的格兰杰先生，闻言涨红了脸。 旁边好奇翻看美容魔药的格兰杰夫人，愕然看向沃恩，“透视？这……” 沃恩微笑，示意道：“先生，你可以试试。” 格兰杰先生扭扭捏捏又迫不及待地戴上目镜，看向妻子——透视，总是能让人浮想联翩。 但下一刻，他惨叫一声，赶忙将目镜摘下，眼睛通红！ 沃恩笑眯眯解释道：“先生，在魔法的领域里，我们认为万物都有灵光，尤其是生命，每一个健康生命的灵光，都像太阳一样……所以，它只适合用来看牙齿！” 目镜并非炼金物品，只是在麻瓜产品的基础上，施了魔咒的产物。 随着使用，魔咒的效力会减弱，它也最终会失效。 不过对格兰杰先生来说，除了被所谓生命的灵光闪了下眼睛之外，这件礼物他很满意。 这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以至于当读完女儿的信，对女儿在信中表示，希望暑假爸爸妈妈和她一起去韦斯莱家做客，他也没反对。 或者说，如今渐渐开始痴迷魔法的格兰杰先生，其实很期待能体验真正的巫师生活。 当然，如果体验不是以“牺牲”女儿的幸福为代价，他会更高兴。 达成今天的目的，沃恩婉拒了格兰杰夫人共用午餐的挽留。 等拿到夫妇两人的回信，他便告辞离开。 目送豪车逐渐驶远，格兰杰夫人白了丈夫一眼，抱怨道：“沃恩还是孩子，性格好又懂礼貌，我看着挺不错的，偏偏你要吹胡子瞪眼！” “哼，你别忘了，他们也就上中学的年纪！” “中学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另外，你瞪人家的时候，能不能把人家送你的礼物放下？” “……我不管！” 格兰杰先生手里死死抓着那个魔法目镜，强硬说道。 但这种强硬，很快就因为格兰杰夫人试用“沃恩美容”魔药，而彻底瓦解。 当在客厅把玩目镜的格兰杰先生，听到妻子尖叫，慌忙跑到盥洗室，他看着镜子前的妻子，惊讶地张大嘴巴。 镜子里原本人到中年，皮肤开始色素沉积，变得粗糙松弛的格兰杰夫人，仿佛陡然年轻10岁。 那重新变得白皙光滑的脸蛋，一如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瞬间！ 强硬的格兰杰先生浑身酸软，心如小鹿乱撞。 第一次觉得，那个韦斯莱小子真是天才…… 被格兰杰先生认为“天才”的沃恩，返回酒店后，没有再呆下去，直接通过魔法部的壁炉区回了霍格沃茨。 威森加摩投票决议还要等几天，现在最后一件事办完，他自然不会再待下去。 学校里的教授们，已经颇有微词。 当沃恩从麦格教授的壁炉中出来，就看到这位严肃的女士，紧紧抿着嘴：“韦斯莱先生，你准备什么时候返回课堂？” 沃恩有点尴尬，他旷课确实太久了，有点说不过去。 “就在今天，教授。” “很好。” 麦格教授脸色缓和了些，随后关切道：“我从报纸上看到，事情进展还不错，对吗？” “是的教授，现在就等威森加摩做出决议，所以投票结果出来之前，我都会呆在学校安心上课。” 听到这，麦格教授又抿起嘴——她听出了潜台词，一旦结果出来，沃恩又得跑去魔法部！ 沃恩赶紧溜之大吉，免得被心情不好的麦格教授逮住说教。 他先回了寝室，果果茶还在赫敏那里。 一段时间没住人，寝室积了点灰尘，沃恩用了好几个“清理一新”才打扫干净。 接着他便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笔记本，对照课程，规划接下来的时间。 有些课程，即使以他的水平也不方便逃课。 比如变形课、草药课、天文课等等。 变形课主要是麦格教授变形俱乐部的教学内容，现在沃恩的变形术水准，处于将死物变形为活物的阶段。 下一步就是向活体变形、跨物种转换方面深入。 草药课、天文课之类，主要是需要实际操作，课程错过了，不是单纯看书就可以的，还得找教授们开小灶。 这段时间耽误的东西都要补回来，还有魁地奇。 上个月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比赛，他就缺席了，下个月和拉文克劳的比赛，无论如何不能再缺。 拉文克劳还是有点强的。 他还指望完成“获得学院杯”的主线任务呢！ “魔法练习方面，家用魔咒要纳入计划，让我看看……唔，一些达到LV3，进步速度开始放缓的魔咒，可以暂时往后顺延，挤出一些时间来，家用魔咒不用太精通，学会就行。” “然后是记忆魔法的学习和实验，人格具装还不够完善，需要继续钻研，不过这个不用着急，记忆方面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认知和理解，下一步得观察黑魔法的影响，急不来……” “最后是狼毒药剂的后续开发，还有魔力提取法的完善……” 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直到天色擦黑，沃恩才整理出一份详细的计划表。 他喜欢有规律的生活，讨厌意外！ 但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当沃恩做好计划表，准备去餐厅找点东西吃，顺便把回信送给赫敏的时候，他在门外走廊上，看到一个讨人厌的白胡子老头。 “……啧，真是晦气！” 沃恩扭头就回了寝室，邓布利多则笑眯眯跟了进来。 “亲爱的沃恩，一个百岁老人等了你至少两个小时，你是不是应该体恤他的辛苦，态度温和一点？” 沃恩翻个白眼道：“活该你等这么久，说吧，又有什么事？” 邓布利多收敛起笑意，表情严肃沉默了下，叹口气：“计划要提前开始，最近你多费心训练哈利，让他早点学会大脑封闭术，以免到时他接触到汤姆，让汤姆发现异样。” 沃恩不是斯内普。 斯内普不清楚邓布利多在做什么，沃恩却是知道的，他了然道：“你找到奇洛遇到伏地魔的地方了？” “是的，在阿尔巴尼亚，一个原始丛林里……汤姆在那里生活了很久，卑微又顽强的延续着自己肮脏的灵魂。” 说着，邓布利多明亮的眼睛里露出困惑：“我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要躲去阿尔巴尼亚？那里确实远离英格兰，但不是适合重新开始的地方，这么多年，他甚至只能寄生于小动物苟延残喘。” 沃恩当然知道原因，但他不能说。 这种情报是无法解释的，涉及到很久以前的辛秘。 面对迷茫的老邓，他也只能用猜测的语气做出提示：“也许是因为那里对他比较有意义？” “哦？” 邓布利多眨眨眼，饶有兴趣地问：“你觉得那里与他曾经的经历有关？” 沃恩耸了耸肩道：“猜测而已，人的一生，总有一些特别的经历，即使疯了也无法遗忘。” 第八十一章 看戏与默契 伏地魔为什么会去阿尔巴尼亚，即使在沃恩前世，也是书迷们难以理解的问题。 虽然在沃恩看来，真相很简单。 就隐藏在后来海莲娜的一句话里——那里是个孤独之地！ 在孤儿院长大的伏地魔，一生都与孤独相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许他正是因为曾经听海莲娜说过“孤独之地”，才会在死后，下意识躲去那里。 具体原因不重要，导致原因产生的事件才重要。 伏地魔之所以知道阿尔巴尼亚，是海莲娜告诉他的，而他，也在那里找到海莲娜藏起来的拉文克劳冠冕。 这件被扔进有求必应屋的魂器，沃恩一直想找到，却因为有求必应屋里的垃圾实在太多，一次次无功而返。 从去年年底，专注于狼毒药剂的研发开始，沃恩就彻底放弃了寻找它。 反正邓布利多一定比他更急切！ 连斯内普都不知道，邓布利多追查奇洛的踪迹，就是想找到魂器！ 沃恩不动声色地说：“现在追查到阿尔巴尼亚，有了这个目的地，我觉得你可以尝试调查一下，汤姆是不是曾经去过那里，什么时候去的，再根据时间段判断他为什么去。” 邓布利多沉思，点点头：“有些道理，但是年代太久远，调查恐怕很困难。” 沃恩摊手：“那也没办法，找不到魂器，你就永远无法消灭汤姆……仔细想想，找魂器的困难算什么？以后你还得安排汤姆复活，才能再杀死他，是不是感觉更难受？” “……” 邓布利多老脸皱成了菊花。 在这个世界，已经死去的人是无法再被杀死的，想杀死伏地魔，就得让他复活！ 郁闷了一会儿，邓布利多揽住沃恩的肩膀：“好吧，不要再聊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来吧沃恩，跟我一起去看看哈利。” “怎么，你又为救世主先生准备了什么戏码？” “别这样说，孩子，我只是给他一些小小的引导，在他前往舞台的路上，轻轻推一把！” 沃恩嗤笑：“小心把他从舞台上推下去……这次的反派是谁？”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带着沃恩隐身离开斯莱特林。 他们路过公共休息室的时候，看到了马尔福。 他不知为什么，正盯着休息室的大门发呆。 于是，当邓布利多和沃恩打开大门的时候，看到公共休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却看不到一个人，马尔福脸色一下子白到透明，尖叫着跑掉了。 “哦，抱歉，我之前来的时候就好像吓到了他。” “你这个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至少得赔他一点精神损失费吧？我不介意代为转交，阿不思！” “没钱！” 前前后后，已经被沃恩薅走一万多金加隆的邓布利多，厚起了脸皮。 这次，邓布利多安排的舞台不在城堡里。 两人隐身走出城堡，沿着石板小路，绕过无人的魁地奇球场。 最终来到禁林。 远远的，沃恩就看到哈利骑着飞行扫帚，借助茂密的树冠，在半空躲躲藏藏。 在他停留的方位下面，一棵巨大的橡树旁，斯内普揪住奇洛的领子不知在说什么。 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是反派！ 沃恩觉得完全没有惊喜： “是啊，斯内普教授，整个霍格沃茨再找不到比他更像坏蛋的人了！” …… “斯内普……他果然是那个坏蛋！” 哈利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他觉得今天的自己，仿佛被幸运女神亲吻。 就在今天下午，他抓住金飞贼帮助队伍战胜赫奇帕奇。 这是阔别已久的胜利，格兰芬多也因为这场胜利，暂时在学院杯排到第二名，上面只剩斯莱特林。 因为太激动，他在更衣室多留了一段时间，本来还懊恼可能赶不上晚餐，却没想到，恰恰多留的这段时间，让他发现斯内普鬼鬼祟祟往禁林去了。 哈利没有多想，立刻骑上扫帚跟了过去。 他没有考虑过，作为一位强大的巫师，斯内普为什么没有发现他，他只是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为发现的秘密而亢奋。 他看到奇洛站在一棵巨大的橡树下，等待斯内普。 天黑了，哈利看不清奇洛和斯内普的表情，只能通过他们的对话进行判断，而那是如此明了： “西，西弗勒斯，你为什么要要，要见我？” “不要装傻，你知道我想问什么，魔法石……” 从斯内普口中听到这个熟悉的词，让哈利有一瞬间，几乎控制不住扫帚，他连忙利用大脑封闭术稳定情绪，凝神偷听： “……你有没有弄清怎样制服海格的那只怪兽？别妄想欺骗我，奇洛，你那些小花招对我不管用……” 哈利攥紧了把手。 这对话实在太明了了，可怜奇洛教授，他正被邪恶的斯内普逼迫！ 他是多么害怕，以至于结结巴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听着他急促的呼吸，都能感觉的到他的恐惧！ 但哈利知道，自己一个人不可能为奇洛教授出头。 想起几个月前，在四楼走廊那次险死还生的经历，哈利既愤怒于斯内普的狠毒，又有些畏惧。 所以他努力隐藏自己，确保自己不被发现。 直到斯内普威胁完奇洛，披上斗篷快步离开，哈利才悄悄驾驶飞行扫帚，安静滑过丛林柔软的树冠，绕路飞回魁地奇球场。 临走前，他又一次看了一眼那棵大橡树下，瑟瑟发抖的奇洛教授。 眼神充满敬意！ 多可敬的人呐，居然在斯内普的威胁下都没有屈服！ 哈利决定要赶紧把这个情报告诉小伙伴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 另一边，远远看到哈利骑着扫帚离去，沃恩收回目光，望向大橡树下的奇洛。 他充满魔力的眼睛可以看到，奇洛的生命灵光微弱而虚浮，如同风中的烛火，仿佛下一次摇曳就会熄灭。 沃恩断言道：“他活不久了。” “唉……” 邓布利多叹息，“是的，这也是我决定计划提前的原因，看来汤姆最近又苏醒过，没有独角兽血液，他只能吸食奎里纳斯的生命……”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让哈利知道，奇洛才是黑袍人？” “借用一句你说过的话，偏见是人心中的毒，哈利对西弗勒斯有偏见，这也是我想教导他的事——不要被偏见蒙蔽了眼睛！” “真有道理……但说实话，阿不思，我觉得你最好先教导下教授，他对哈利的偏见更离谱。” “……” 好好的氛围，立刻被沃恩这句话破坏掉了。 邓布利多无语。 哈利慌慌张张跑回格兰芬多的时候，整个狮院正在庆祝。 自从查理毕业后，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一年不如一年，这些年输多赢少，每一次胜利都来之不易。 哈利看到双胞胎在人群中到处乱窜，为了庆祝胜利，他们决定金丝雀饼干半价销售。 不过哈利怀疑他们是在清理库存，自从去年年底，双胞胎依靠金丝雀饼干搞垮许多小团体后，他们的产品就滞销了。 据说两人正在尝试开发新东西。 婉拒掉双胞胎的推销，敷衍了热情的小狮子们的问候，哈利找到赫敏还有罗恩。 后者正顶着一颗狮子脑袋，和西莫、纳威互相比拼谁吼得更大声。 看到哈利，他高兴得发出一声巨大咆哮，哈利头发都被吹歪了。 “这是什么东西？” 哈利盯着罗恩的狮子头，擦掉脸上的口水。 罗恩摇摇脑袋变了回来：“佐科的狮喉糖，是不是很酷？伍德特意跑去霍格莫德买的。” “来吧哈利，接受大家的欢呼，多高兴的日子啊，我们终于胜利了一回，你有看到球赛结束的时候，斯莱特林那群家伙的表情吗？黑得跟锅底一样，我们很快就会追上他们的学院杯积分！” “等等，我们出去。” 哈利不得不打断罗恩，他带着两个小伙伴出了公共休息室，找到一个僻静房间。 赫敏疑惑道：“哈利，有什么事吗？我刚刚还想问，你去哪了？我们回到格兰芬多才发现你不在。” 哈利深呼吸几下，抚平激动的心跳，将自己留在魁地奇球场，结果意外发现斯内普和奇洛在禁林见面，逼迫奇洛的事说了出来。 他最后总结道：“很明显，斯内普就是万圣节那天的黑袍人，他想得到魔法石，正威胁奇洛教授帮他对付路威。” “你确定吗？”赫敏表情纠结，虽然她想来想去，也觉得教授中只有斯内普最像坏蛋，但又说不通：“斯内普……他教了沃恩很多东西，怎么可能是黑袍人？” 罗恩一脸发现真相的样子：“也许斯内普就是这样伪装自己的，你看，因为你的情报误导，这几个月我们一直刻意避开他的嫌疑，结果现在事实证明，我们因此耽误了几个月的时间，赫敏！” “……”赫敏鼓起脸，“你调查过什么，罗纳德？整天缩在公共休息室下巫师棋就是调查？” 眼看两个小伙伴又要吵起来，哈利赶忙劝住他们： “总之，我们得去向海格、邓布利多报信，不能让斯内普的阴谋得逞。” 但对他这个提议，罗恩忧心忡忡：“你忘了吗哈利？我们以前在海格面前提过斯内普的嫌疑，但海格相信斯内普，因为邓布利多也信任斯内普！” “……对哦！” 哈利有点头疼，这些大人为什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三人组又商量一会儿，发现事情陷入死路。 他们除了向大人们示警，什么都做不了，而大人们很可能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纠结片刻，倒是罗恩支支吾吾提议道：“要不……我们找沃恩？” 赫敏赞同，她还很诧异罗恩的表现：“罗纳德，你居然会主动提出找你哥哥帮忙？” 罗恩涨红了脸。 没有在意他的窘迫，哈利也觉得可以找沃恩，但问题是…… 他叹口气：“沃恩不在霍格沃茨，他还忙着狼人的事呢，而且上次我找他帮忙调查斯内普，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也没有给个音信，我觉得，他可能和海格、邓布利多一样，觉得斯内普值得信任！” 赫敏皱眉：“也许斯内普真的值得信任……说真的，哈利，我总觉得你今天的遭遇怪怪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嗯？哪里奇怪？”哈利疑惑。 “哪里都奇怪！”赫敏说道，“第一点，球赛结束后，我、罗恩、珀西还有弗雷德和乔治，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你还留在球场更衣室，这在往常根本不可能发生。” “第二，去禁林的路有很多，斯内普为什么偏偏选择魁地奇球场那条路？而且，你骑着飞行扫帚居然就能跟踪斯内普，他是个成年巫师，还是个教授，哈利，他应该有一百种办法发现你。” “最后，你复述的斯内普威胁奇洛的话，我总感觉……他像是在故意说给你听？” 小女巫一番分析，说得哈利瞠目结舌。 只有罗恩满不在乎道：“也许哈利就是运气好！” “运气不能解释所有事情，罗纳德，难道你考试也要靠运气吗？” “……梅林啊，你为什么总能把所有事都扯到学习上？” 房间角落。 看似空荡荡的地方，充盈着隐身魔咒的力量，沃恩和邓布利多就站在这里。 沃恩看了眼和罗恩吵起来的赫敏，笑眯眯望向邓布利多：“瞧，你的安排漏洞百出，也就只能骗骗哈利和罗恩这两个傻小子。” “格兰杰小姐真是个聪敏的女巫……” 邓布利多浮夸地擦擦额头的汗，但立刻又笑出来：“……幸好她和哈利是好朋友，更有趣的是，她和我们令人尊敬的新晋魔药大师，似乎准备确定恋爱关系，啊，真是让人感动的青春——” 沃恩：“……” 啧，有被恶心到！ 懒得搭理又开始抹眼泪的老邓，沃恩望着还在吵架+商量对策的三人组，耸肩说道：“现在看来，我似乎不太适合出现在哈利面前了。” “……是啊！”邓布利多也有点头疼：“抱歉，我有些忽略了你在整件事中的作用，你是他们的同龄人，又有强大的魔法力量，他们不可避免会依赖你……这和我们的初衷不符。” “那哈利的大脑封闭术怎么办？” 邓布利多揉揉眉心：“我想想。” 沃恩微笑：“其实我有个办法……” 看到他的微笑，邓布利多就知道他没打什么好主意，但还是好奇：“什么办法？” “哈利目前的大脑封闭术进度其实不慢，之所以还没彻底完成，是因为他的紧迫感不够，即使我利用了一些手段，也没办法让他真正体验到危险。” 沃恩笑容越发灿烂：“正好，现在哈利发现了大反派斯内普的真面目，不如，就让教授教他最后一步吧，我相信，哈利一定会恐惧感拉满！” “……你真是个天才……” 三人组最终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 哈利和罗恩笃定斯内普就是黑袍人，虽然赫敏觉得疑点重重，却也没什么有力的证据能够证实斯内普教授是个好人。 这也让哈利和罗恩，越发觉得斯内普的伪装非常厉害，居然连赫敏都骗过了！ 因此，他们不敢随便告诉大人们，以免打草惊蛇。 “我们可以暂时先观察，希望奇洛教授能顶住斯内普的压力，我们则在暗中调查，搜集证据！” 最终，也只能这样。 让三人组庆幸的是，第二天在黑魔法防御术课见到奇洛教授，他虽然脸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随时可能暴毙的模样，但看起来精神并没有崩溃的迹象。 这令哈利和罗恩对他心生敬意。 罗恩崇敬地说：“多坚强的人呐，我真不敢想象，有人能在斯内普的威胁下，还正常上课，给我们布置作业！” 哈利痴呆地看着八英尺长的论文格式，开始怀疑人生。 即便赫敏，虽然认为斯内普=黑袍人的观点不太合理，却也没怀疑过奇洛教授，她只是觉得这位教授很可怜。 “不管斯内普要干什么，都不应该逼迫奇洛教授，他看起来太惨了。” 富有同情心的女孩，当晚制止了双胞胎对奇洛教授的恶作剧——他们试图把一只癞蛤蟆塞进奇洛的大头巾里。 哈利和罗恩也转变了对奇洛的态度。 他们甚至劝说格兰芬多的同学，不要再嘲笑奇洛结巴，上课也别再调皮捣蛋，让这个可敬的教授少点烦恼。 可惜没什么人听，大家以为哈利那个奇怪的魔法副作用又发作了，这次变成了圣人。 当晚，听到传言的马尔福，就跑到格兰芬多长桌，对哈利做鬼脸： “大家快来看啊，圣人波特！有缺钱的人吗？快来借钱吧，圣人波特一定会慷慨解囊——他连臭烘烘的奇洛都同情呢！” 然后哈利、罗恩，跟马尔福和他的跟班们打了一架。 哈利和罗恩毫无疑问打不过克拉布与高尔，更别提还有个马尔福各种偷袭，两人被打得鼻青脸肿。 不过他们也不吃亏，打到最后，两人拼着挨揍把马尔福按倒一顿爆锤。 夜晚，从校医院出来，罗恩顶着两个还没彻底消掉的黑眼圈，得意洋洋： “马尔福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是说，我能直接把他坐在屁股下面，他只能尖着嗓子叫妈妈，反抗的又软又无力……哎呀，当时被打懵了，我应该让他叫爸爸的！” 哈利哈哈大笑，结果青肿的腮帮子一阵疼痛，让他眼泪都差点出来。 “你们很得意吗？格兰芬多被扣了30分！”接两人出院的赫敏，恨铁不成钢地斥道。 哈利和罗恩一点都不在乎，反正赫敏会赚回来的！ 他们只知道自己很开心。 这种开心，一直持续到麦格教授出现在他们面前。 严肃的副校长女士拥有让任何学生安静的能力，特别是她铁青着脸的时候。 “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你们今晚真是给格兰芬多增光添彩！” 罗恩惊喜：“真的吗？” 然后麦格教授利剑一样的目光就瞪向他，吓得他连忙闭嘴，哈利也狠狠给了他一肘。 麦格教授深呼吸几口气，清瘦的脸颊越发可怖，但出乎两人意料，她没有继续训斥下去，而是说道：“波特先生请跟我来，邓布利多要见你……” 她又看了看呆呆愣愣的罗恩，再次深呼吸几口气，“……韦斯莱，回去休息，明天来我办公室关禁闭……格兰杰小姐，你也回去吧，时间很晚，马上就要宵禁了。” 告别两个小伙伴，哈利忐忑地跟着麦格教授，前往八楼。 一路他都在思考，邓布利多为什么要见他？另外，他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斯内普的真相报告给邓布利多？ 但当真的走进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哈利立刻掐灭后一种打算—— 办公室不只有邓布利多一个，还有另一个一身黑色长袍，看起来阴沉又冷漠的身影。 斯内普！ 他似乎在和邓布利多争执什么，哈利进来的时候，正听到他怒道：“……你在耍什么鬼把戏，邓布利多！” 看到有人进来，他住了嘴。 但哈利发现，斯内普死死盯着自己，那副样子让哈利怀疑，假如旁边没有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他会直接冲上来把自己嚼碎吃掉！ “难道他发现了我跟踪他？” 心怀鬼胎的哈利胡思乱想，下意识缩到麦格教授身后，躲避着斯内普凶狠的注视。 他现在只想着，邓布利多有什么事赶紧聊完，让他离开。 太吓人了！ 麦格教授揽住哈利肩膀，带他走到办公桌前，“阿不思，波特先生来了。” “啊，哈利——” 邓布利多微笑，“我刚刚正和西弗勒斯谈起你，我们找你有些事。” “……” 哈利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他想挤出一丝笑容，却发现脸颊僵硬得仿佛石头：“呃，邓布利多校长，什么事？” “一点小事，来，吃个糖……哦，没有胃口吗？好吧。” 寒暄两句，邓布利多在哈利越来越不妙的预感中，在斯内普像是要吃人的眼神中，笑眯眯说道： “是这样的，哈利，沃恩最近一直很忙，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狼人事务委员会的成立确定，他会越来越忙，所以，他把教你大脑封闭术的事，又重新委托给了我……” 忐忑不安的哈利，顿时感觉心放回了肚子里。 然而他嘴角还没来得及勾起笑容，就见办公桌后的邓布利多，灿烂笑着说：“……但很不巧，我最近也有些私事要忙，所以我准备让西弗勒斯教导你！” 轰！ 哈利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霎时间将他淹没，他下意识想要阻止邓布利多这个离谱的决定： “校长——” “哦，孩子，不用担心，你的魔药教授是个大脑封闭术大师，经验非常丰富，他一定能教得又快又好。” “我没有担心，我是——” “那更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米勒娃，带哈利回去吧……对了，教学明天开始，还是老地方，哈利！” “邓布利多——” 哈利被麦格教授揽住肩膀，绝望地向邓布利多伸出手，然后他听到，另一边的斯内普也咬牙叫道：“邓布利多！” 两人的叫喊重迭在一起，邓布利多拍手大笑： “真好！我已经开始期待你们的默契了！” 哈利&斯内普：“……”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第八十二章 什么叫两看相厌 “我死定了……” 哈利绝望地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回到格兰芬多。 虽然路上他拼命挣扎，企图跑回校长室，让邓布利多收回决定，为此，他甚至告诉了麦格教授，斯内普就是黑袍人！ 但鉴于傍晚他和罗恩刚刚跟马尔福打过一架，现在脸还肿着。 麦格教授强硬镇压了他的反抗。 “波特先生，虽然你夜游、抄作业、打架……但我还是希望你是个乖孩子，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听从邓布利多的安排，否则，我就关你两个星期的禁闭，并且让斯内普教授监督你！” “别怪我没事先警告过！” 显然，在麦格教授眼里，哈利已经属于失信人员。 被麦格教授拽回寝室，哈利彻底绝望了，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的眼睛空洞无神。 不放心他，没有休息的罗恩，跑到公共休息室，拜托女同学拉文德·布朗，去女生宿舍把赫敏叫了过来。 听到罗恩的复述，赫敏皱眉：“哈利，邓布利多没有说别的吗？” 她站在男生宿舍门口，西莫、纳威等几个小男生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一声都不敢吭。 唯一发出叫声的就是罗恩床头的斑斑。 这只肥老鼠拼命惨叫，因为果果茶也跟来了，它正蹲在罗恩床前，冲斑斑的笼子摇头晃脑。 罗恩现在顾不上斑斑，他推搡哈利几下，绝望发呆的哈利才哭丧着脸：“没有，他只告诉我从明天开始，斯内普接手教我大脑封闭术。” 赫敏想了想，“明天我们跟你一起去！” 罗恩慌忙点头：“是啊哈利，我们跟你一起，这么多人，斯内普一定不敢对你出手。” 旁边，纳威悄悄探出头：“斯内普为什么要对哈利动手？” 罗恩头也不回：“没什么，纳威，明天你也一起吧！” 纳威：“……” 另一边的西莫和迪安赶紧收起好奇心装睡，格兰芬多没有一个人喜欢斯内普，也没有一个人不怕他。 可怜的纳威，为什么要多嘴呢？ 约定好明天的时间，赫敏就回去了，哈利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听着罗恩絮絮叨叨的担心，听着纳威结结巴巴的抗拒。 说着说着，两人就打起呼噜，只留下哈利一个人心态崩溃、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哈利瞪着眼睛，看着罗恩打着哈欠起来，然后恬不知耻地对他说：“哈利，我昨晚担心的一夜没睡着，你看，我眼圈都黑了。” 呵呵…… 那明明是克拉布打的！ 哈利懒得搭理，他默默洗漱，去餐厅吃饭，然后趁着上午的课不多，偷偷溜去八楼，试图找邓布利多。 他念了麦格教授昨天念过的口令，但那只丑陋的滴水石兽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引来了皮皮鬼。 “啊哈，哈利·波特！被我抓到了，旷课的小鬼，你要完蛋了！” 对哈利来说，让他面对斯内普才是真的完蛋。 他威胁道：“皮皮鬼，闭嘴！你知道校长办公室口令吗？告诉我，否则等沃恩回来，我就让他教训你！” 皮皮鬼似乎被吓到了，他眨着黑黑的小眼珠：“哦，不要——可怜的皮皮鬼怎么可能知道口令？亲爱的哈利·波特，您是想闯进校长办公室吗？” 烦躁的哈利随口答道：“是……” 话刚出口，他就见皮皮鬼凌空翻个跟头，咧开大嘴，大声叫道： “快来人啊——有窃贼想闯进校长办公室，费尔奇，你这个该死的瘸子，快过来，抓住哈利·波特！” 哈利落荒而逃，然而他又怎么可能逃过皮皮鬼的追踪，那个家伙骑在他脑壳上，赶都赶不走。 最终，哈利被匆匆赶来的费尔奇扭送到麦格教授面前。 看着气到捂住胸口，几乎喘不过气的麦格教授，哈利叹息一声，决定认命。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大人一点都不可靠！ 还不如赫敏的提议靠谱！ 夜晚，做了一天心理建设的哈利，提起一个马灯，准备前往有求必应屋。 现在倒是不用担心费尔奇，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愿被费尔奇抓住，抓到门卫办公室去！ 沿着走廊走了一会儿，哈利悄悄回头，看着空荡荡的身后，小声问：“你们还在吗？” 接着，罗恩的回答就响在他耳边：“我们紧跟着呢！” 还有纳威轻轻的啜泣：“说真的，能放我回去吗？万一被抓到……” 几步外，传来赫敏的声音：“好了纳威，不会被抓的，我保证！” “赫敏，你怎么没在隐形衣里？” “我要带着果果茶，放心，我的幻身咒还算不错……快走吧哈利，不要耽误时间，再怎么你都得去的！” “唉……”哈利叹息，只得吭吭哧哧找到八楼。 赶到的时候，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对面，有求必应屋的门已经出现，微微打开着，一缕昏黄的灯光透出来。 哈利紧张地搓着裤腿，又看看空无一人的身后，推开门。 依然是往日他和沃恩练习时，经常呆的那个小书房，但往常他觉得温馨、熟悉的一切，在今天，因为壁炉前站着的，一身漆黑宛若幽魂的斯内普，而凭添一股冰冷。 咕咚！ 哈利咽口口水，刻意将门缝打开的大大的，并向身后悄悄打手势。 但他的盘算落空了。 斯内普回过头，那双黑黢黢的眼睛，视线仿佛穿过哈利的身体，他用自己标志性的腔调，拖着长长的尾音说：“格兰杰、韦斯莱、隆巴顿——出去！” “……” 哈利僵硬地挤出笑：“没有人，教授……” “我再说一遍，出去，顺便——带上门！” 空气静谧片刻。 吱呀！ 哈利听到门扉摩擦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小伙伴们还是屈服了，他越发感觉悲哀和绝望。 门外，罗恩一把拽掉隐形衣，恐惧地低叫：“完了，我一害怕就照做了，斯内普在里面会不会杀了哈利？” 他仿佛已经看到，哈利变成一滩马赛克的场景。 旁边的纳威吓得牙齿得得得发抖。 只有赫敏，解除幻身咒后，盯着脚边的果果茶若有所思： 果果茶看起来很焦躁，它努力嗅着空气，似乎想去寻找什么，但又不敢离开赫敏身边——它还得帮赫敏应付洛丽丝夫人，免得大家夜游被抓。 砰！ 门在身后关上，那本来轻微的响声，在此时的哈利听来，却俨然雷鸣。 他感觉自己脑袋像是被巨怪用棒子敲过，麻木而空洞，许多想法蜂拥而来，又很快蜂拥而去，仿佛现在他的脑瓜里，已经不存在能维持它们存在的物质。 哈利用力搓着裤腿。 一直冷冰冰盯着他的斯内普，视线逐渐下移，上唇卷起一个嘲讽的笑意：“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居然也会紧张，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你本身只是一个傻瓜——抱歉，我不应该侮辱傻瓜！” 这句让人恼火的讽刺，总算让哈利缓过神。 他深吸口气，知道自己得接受现实，邓布利多安排斯内普教他大脑封闭术，他无力抗拒。 但至少，他可以选择不让斯内普得逞。 这个可恶的老蝙蝠，休想读取他的记忆和想法！ 哈利也不能让斯内普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他的“真面目”。 脑海中流淌过以前沃恩教的所有知识，哈利拼命运用起大脑封闭术，将自己所有思想和记忆，都牢牢锁在一层冰冷的“壳子”里面。 那层壳子是由空白和杂念组成的，过去一个多月，哈利已经可以在意识清醒时一直维持它的存在。 但强度却总是提不上去，一旦进入睡眠状态，就很容易因为思维放松而解除。 沃恩说过，这是他缺乏生存压力所致，安全的环境影响了他练习的效率，他的脑海里，没有形成一套刻入潜意识的防卫本能。 哈利不是太懂具体理论，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危机感和生存压力一定已经拉满！ 按照沃恩教导的方法，哈利拼命堆积自己的大脑防御，极端专注带来的结果，便是副作用如期而至，他的表情渐渐冰冷。 “开始吧，斯内普……教授！” 看着哈利的转变，斯内普神色有些恍惚，那双冰冷的、翡翠一样的眼睛……多像啊！ 就像大约20年前，他失了智喊出那句“泥巴种”，她哭着离去之后，再见到他时的眼睛一样。 再没有一丝感情…… 心脏抽痛了一下，斯内普下意识移开视线，然后他就看到哈利的脸。 那张可恶的脸！ 痛苦转为怒火，遏制不住地燃烧了起来！ 他抬起魔杖，用力念出咒语：“摄神取念！” 强大魔咒裹挟着磅礴的无形魔力，狠狠撞了过来。 这次，哈利真的有种脑袋被锤了一棒的感觉。 一股强大无形的力量，正狂暴地攻击他的大脑封闭术。 思维的海洋掀起狂澜，室内一切光都在哈利眼底迅速褪去，只剩无边黑暗。 这不是他眼睛受到伤害，而是全力运转防御的大脑，已经没有余力再接受感官传递的信息。 心灵世界，因为外界的攻击，这处并非实体存在的空间，此时显现出了各种异象。 闪电、狂风、地震……亦或许多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 这些都是哈利恐惧的具现，不懂记忆魔法的他，当然看不到这些，他只是感觉到现在自己很害怕，攻击造成的精神震荡，使他杂念丛生，大脑封闭术维持得越发艰难。 他也终于明白，什么叫生存压力！ 这与过去几个月，沃恩对他使用摄神取念的感觉完全不同，但哈利知道，那不是因为沃恩不强，而是他对沃恩没什么防备。 更是因为沃恩对他也从来没有这样深的仇恨、厌恶和恶意！ 苦苦支撑的哈利，当然也不会察觉，在他心灵深处，一个人形雾团静静抬起头。 它观看着哈利内心掀起的“心灵风暴”。 光芒流转的双眼，记录着那一切，然后等待放置它的人取出它，阅读，解析…… ……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用尽全力堆砌起的大脑防御，在斯内普的攻击下，就像狂风暴雨中孤独漂流的小船，随时处于倾覆的边缘。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当斯内普最终停下摄神取念，哈利发现自己衣服都湿透了，浑身布满黏嗒嗒的汗水。 随着攻击消失，大脑防御放缓，视野也重新明亮起来。 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哈利还注意到，斯内普似乎也不轻松，他偷偷握住了自己颤抖的手——维持强烈的情感是非常耗神的，麻瓜也有类似的例子，当人处于极度的悲痛时，甚至会晕厥。 哈利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得意忘形付出代价。 “波特——你似乎很得意？是啊，防御住了摄神取念……即使整个过程你一动都不能动，只能任人宰割，但这对蠢笨的你来说，一定是非常难得的经历！” “……我没有得意，斯内普教授！” “下次说谎话的时候，注意你嘴角的笑容，看起来真让人恶心！” “……” 斯内普总是能用冷冰冰的表情、恶毒的语言，令任何小巫师破防，尤其是哈利。 他捏紧拳头，很勉强才控制住想要挥拳的冲动，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斯内普，所以决定忍耐。 但对斯内普来说，看到仇人的儿子如此忍让，他只会变本加厉，以宣泄自己不得不来培养仇人后代的憋屈！ 他高高昂起头，用哈利极为讨厌的、马尔福式鼻孔看人的姿态，慢悠悠拖腔拖调地说： “休息20分钟，我们继续！” 哈利顿时面色惨白，他现在消耗严重，浑身冒出那么多汗，都快脱水了。 要是再来一次，他很担心自己是不是真能支撑住！ 他慌忙叫道：“斯内普教授，20分钟太短……” 还没说完，他就听到偷偷活动手腕的斯内普，发出一声冷哼：“那就10分钟，波特，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可恶！ 哈利算是明白了，这个老蝙蝠为了读取他的记忆和思想，为了羞辱他，甚至不惜跟他同归于尽！ 哈利也发了狠，咬咬牙：“没有，教！授！” “很好，希望你接下来表现出救世主的潜力，老实说，刚刚你的防御在我看来，只比巨怪好一点点。” “我也有同感，您的攻击就像佩妮姨妈给达力表哥挠痒痒，生怕戳破他娇嫩的皮肤。” 斯内普黑了脸，一字一顿：“……非——常——好，波特！我要看看，你的防御是不是真像你的嘴这么硬！” 虽然有点后悔，但哈利是绝对不会认怂的，他针锋相对：“期待您的表现，教授！” “……” “……” 两人不再说话，大眼瞪小眼，眼睛眨都不眨，仿佛在这方面都要比拼一下。 10分钟转瞬而过，随着斯内普抬起魔杖，哈利发出闷哼。 惨烈的交锋再次拉开。 “啧啧，真是有趣。” 书房角落，隐身的沃恩笑眯眯左顾右盼。 斯内普和哈利交锋，在精神层面或许很惨烈，但从他的视角来看，两人的表现其实就是相互痴呆的对视，然后随着进攻和防御暂缓，猛地打个激灵，气喘吁吁停手，休息恢复体力。 就像在演一出滑稽的，或许还会惹人浮想联翩的默剧。 两人谁都不愿意服输，于是这出默剧以一种令旁观者捧腹的趋势，不断进行下去。 随着时间推移。 60分钟后，作为防守方的哈利，第一时间耗干体力，他拼命挥舞自己软绵绵的手脚，试图抓住沙发靠背或者别的什么，支撑着他不要倒下去。 斯内普也顾不上维持自己人设，一手撑住壁炉，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不得不说，教授还是有职业素养的。 即使这样的时刻，即使忍不住喷吐毒液，但他确实在尽心教导哈利。 “波特，呼……你蠢笨的脑壳，只会简单粗暴的抵御所有攻击，而不懂得调整和适应……” 哈利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了，他气喘吁吁地听完斯内普的话，然后用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丝体力，咬牙道：“再来！” 于是，继续！ 第90多分钟，随着斯内普又一次结束进攻，很勉强才支撑住的哈利，彻底耗尽能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斯内普也不轻松，他已经连续使用一个多小时摄神取念，而且是包含了大量情绪投入的威力加强教学版。 他现在脸色像马尔福一样苍白。 若不是倔强的信念支撑着，他恐怕也要倒下去了。 即使如此，他撑在壁炉上的手臂都在颤抖。 沃恩解除魔法，轻轻鼓掌：“精彩！犀利的进攻和顽强的防御，教授，您和哈利共同表演了一出教科书般经典的大脑攻防战！” 听到哈利的名字和自己放在一起，斯内普一点都不开心。 他用力压抑住喘息，板着脸：“去检查一下邓布利多的救世主吧，看看他死了没有！” “哦，教授，阿不思和我还是很相信您的，我在这里只是以防万一，明天就不会再来了。” “哼……” 对这带着嘲讽意味的哼声，沃恩不以为意，他走到哈利身边，蹲下，眼睛微微放出幽光。 在斯内普现在看不到的心灵世界，沃恩看到一个人形雾团，他没有收回它，而是留在那里，继续记录。 他查看片刻，语气轻快地说：“大脑封闭术依然保持完整，虽然被动运行，防御能力不是太理想，但用来预警却足够了……唔，哈利似乎对你很警惕和抗拒啊教授，以前从没见他睡着之后，还能拥有这样敏感的潜意识。” 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斯内普表情越发冷冽。 没有在意他难看的脸色，沃恩又检查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疏漏，才笑眯眯说道：“好了，一切很顺利，效果也超出我原本的预期，唉，应该早点让哈利接受教授的教导才对！” 盯—— 斯内普黑黢黢的眼睛，似乎要穿透沃恩脑袋。 “别生气嘛，教授，开个玩笑，其实我觉得您和哈利配合的挺好，彼此在相互仇恨和厌恶中碰撞出火花，这种浓烈情感的激荡真是……” “沃恩——韦斯莱！” “好吧！”沃恩摊手，没再撩拨教授的情绪，“接下来就按照目前的节奏吧，教授，当然，今天已经足够了，您可以叫罗恩他们进来，把哈利带回去。” 说罢，他便重新隐身。 斯内普原地又喘息一会儿，总算恢复了些体力，他才不甚自在地瞥一眼沃恩消失的地方，整理一下袍子，重新成为波澜不惊的“幽魂”，甩动魔杖。 门扉应声打开。 门外早就等得焦急的罗恩，连忙探进脑袋，当看到哈利双眼紧闭躺在地上，他的脸顿时变得灰败。 “哈利——”他大叫，捏起拳头怒视斯内普。 已经冲到哈利身边检查的赫敏，连忙道：“等等，罗恩，哈利只是晕了过去。” “——哦……” 罗恩流畅地舒展开拳头，挠挠自己脑壳，憨笑。 斯内普卷起上唇，“格兰芬多扣10分，罗纳德·韦斯莱企图袭击教授！”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头皮痒，最近没有洗头……” 斯内普：“……再扣10分，罗纳德·韦斯莱讽刺教授！” 罗恩决定闭嘴。 他和纳威一起搀扶起哈利，临走前还问：“赫敏，要不把哈利送去校医院？我怕他受了什么伤。” 斯内普黑着脸：“我觉得你可以把他送去圣芒戈，娇贵的救世主需要100个巫师操心他的脑袋，你也可以顺便看看你脑子里，是不是塞满了巨怪的鼻涕。” 罗恩和纳威架着哈利，灰溜溜跑掉了。 离老远，才传来他模糊的嘟哝： “这老蝙蝠的嘴巴越来越毒，纳威，刚刚要不是你拉着我，我绝对给他一拳。” “啊？我，我没有……” 声音在纳威的辩解中迅速远去。 斯内普感觉自己心情糟透了，或者说，这两天他没有开心过哪怕一秒。 而这一切，都拜邓布利多和沃恩所赐，于是，当沃恩解除隐身，想和他聊两句的时候，他直接甩开袍子走掉，头也不回。 环顾一圈陡然空荡下来的书房，沃恩耸了耸肩，在书房坐了一会儿，也准备回去休息。 为了不打扰邓布利多的计划，他暂时不能出现在哈利面前。 明天一大早就得通过壁炉返回魔法部。 这倒也有点好处，至少旷课的锅可以甩给老邓。 想起晚上时候，麦格教授气得胸口起伏，盯住邓布利多胡子的模样，沃恩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走出有求必应屋的他，就看到一只大猫咪兴奋叫着，从走廊拐角跑过来。 还有赫敏，女孩一身睡衣，缩在拐角的角落里，只有眼睛亮闪闪： “我就知道你在！” 第八十三章 新的魔药想法 “你怎么发现的？” “是果果茶，它闻到了你残留的气味，一直显得很焦躁。” 沃恩没有带赫敏返回有求必应屋，夜晚的霍格沃茨对沃恩来说，不存在任何危险。 不用像其他小巫师那样担心费尔奇、洛丽丝夫人或者皮皮鬼。 所以他直接带着赫敏来到天文台。 这里是整个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楼，除了上课之外，平时基本没人，两人坐在天文台边缘，果果茶蜷缩在沃恩怀里，用脑袋蹭他胸口，呼噜呼噜的撒着娇。 “果果茶，原来是你暴露了我。” “喵呜~” 果果茶伸个懒腰，皮毛反射着一层银白，那是月亮悬挂于苍穹，投射下的皎洁月色，它铺满了原本应该被黑暗笼罩的一切。 立于高地悬崖顶端的霍格沃茨城堡，足以俯瞰周围所有景物，更何况天文台，这里是沃恩来到霍格沃茨后，找到的看风景最好的地方。 此刻俯瞰下去，倒映着月亮的黑湖，闪烁着碎片般的晶莹，幽暗禁林与连绵山峦连成一色，划向视野远方，而在地平线的尽头，点点星辰在森林升腾起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所有东西都有着与白天截然不同的美感。 一种静谧的美。 轻柔的风，撩乱了少女的头发，赫敏望着眼前的景物，抿了抿嘴：“我还从来没见过夜晚的苏格兰高地。” “漂亮吗？” “嗯！” 沃恩打开随身挎包，掏出格兰杰夫妇的回信，递给她：“之前本来就想找机会给你的，结果耽误了些时间。” 赫敏接过，问道：“爸爸妈妈答应了吗？” “至少格兰杰夫人很高兴，格兰杰先生对我有点敌意，似乎觉得我骗走了他的小甜心！” 沃恩耸肩，赫敏笑了起来，有点羞涩，又有点甜甜的。 收起爸爸妈妈的回信，赫敏轻声问道：“哈利说你最近要忙狼人事务委员会成立的事，是真的吗？” “哦，确实是真的。” “那你最近应该没时间回来吧……”女孩松开一直捂紧的睡袍，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盒子，脸颊羞红： “……本来想等节日那天给你的，既然这样，那就提前给你吧……这是情人节巧克力……” 居然快到情人节了吗？ 真是糟糕！ 沃恩恍然发觉，自己最近忙得完全忘了这件事。 心里瞬间有点慌，不过沃恩表面却不动声色，笑着接过：“谢谢，给你的礼物我也准备好了，当天寄给你好不好？” “嗯……”女孩羞怯点头。 沃恩微微松口气，好险，暂时算是糊弄了过去。 次日，或许是知道情人节即将到来，沃恩才迟钝地察觉到……整个霍格沃茨都弥漫着青春躁动的气息。 他隐身在城堡里四处转悠的时候，看到很多高年级学生，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热烈地交流着表白小技巧。 许多往常对传说不屑一顾的家伙，现在也虚心站在人群里，听大家说槲寄生下表白有多么多么灵验，只要掐准时间，一试准成。 在他们的口中，槲寄生俨然成了爱情魔药。 而在随后去到斯内普办公室，沃恩才知道，还真有人尝试魔药—— “西弗勒斯，帮我看看，真不敢相信，这两个韦斯莱不知从什么渠道弄了一批爱情魔药，在校园里大肆兜售！” 麦格教授气得脸颊发抖。 最近她生气的频率越来越多，感觉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弗雷德和乔治被她拧着耳朵，垂头丧气。 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堆收缴的瓶瓶罐罐，斯内普打开一瓶轻嗅。 沃恩进来的时候，正听到他不屑地说：“假的！” 闻言，麦格教授松了口气。 爱情魔药泛滥可是很严重的事情，虽然它只能带来虚假的爱情，但正是如此，才更加可怕。 想想吧，当你被魔药控制，爱上一个你根本不喜欢的人，如果再发生点什么……那等魔药效果消失的时候，该有多痛苦！ 可惜这东西屡禁不绝，高年级学生本来就会熬制它，每到情人节，学校也只能严查，尽量不闹出事故。 相比麦格教授的放松，双胞胎却不能接受。 “怎么可能，这些花了我们5加隆！” “我们检查过，颜色、气味，和沃恩写的一模一样。” “是的弗雷德，沃恩两年前研究过爱情魔药，我们偷偷翻过他的魔药笔记，他的笔记不可能有错！” 双胞胎对视一眼，交头接耳：“斯内普是不是想黑了我们的魔药？” “有可能，乔治！” 斯内普拉长了脸：“韦斯莱——你们的悄悄话可以再大声一点！” 说着，他看到沃恩进来，表情变得耐人寻味：“或者，你们应该跟沃恩·韦斯莱先生解释一下……” 双胞胎僵硬回头。 沃恩似笑非笑：“我记得有些人，信誓旦旦对我保证，会把钱用在产品研发上面，绝对不胡乱花……弗雷德、乔治，是不是？” “呃，我们可以解释！” “是的沃恩，我们想再赚一点，研发新产品太费钱了，之前的金丝雀饼干压货太多……” 弗雷德和乔治慌忙狡辩，可惜麦格教授可不会给他们时间。 她拽着双胞胎的耳朵，把他们拧出办公室：“两位韦斯莱先生，虽然你们没有铸成大错，但倒卖假药还是严重违反了学校纪律，现在，跟我禁闭去吧，正好你们的弟弟罗恩·韦斯莱可以陪你们！” 双胞胎惨叫着被拽走。 沃恩没搭理他们，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一瓶魔药闻了闻： “嗯，确实是假货，蜂蜜糖水染成粉红色，也就骗骗外行。” “大名鼎鼎的新晋魔药大师，他的哥哥们却是外行……哼哼！” 知道斯内普心里不爽，沃恩也不在意他的嘲讽，一边打量办公室里的药材，一边随口问道：“教授，你说情人节送女孩什么礼物比较好？” 斯内普：“……” 他怀疑沃恩在嘲讽他！ 不过沃恩确实是在很正经的思考，他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前世只是普通人，谈个恋爱一身的压力，只能随大流送送鲜花糊弄糊弄。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膨胀。 但这一世掌握了力量，也没那么大压力，他不想再那么随便。 可惜斯内普不是一个正确的咨询对象，他要是会送礼物，何至于单身这么多年！ 随口问过后，沃恩就准备借用壁炉离开，结果目光扫过坩埚，他注意到了异样—— 那是一锅粉红色的药水，即使在昏暗的魔药办公室里，它也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最奇特的是它的蒸汽，呈螺旋状缓缓上升，凝聚在坩埚上空久久不散。 “迷情剂？” 沃恩愕然望向斯内普。 斯内普嘴角抽动了下，黑黢黢的眼睛不甚自在地撇向一旁，干巴巴解释说：“……高年级教学用……” 沃恩凑到坩埚前，仔细端详那锅药水，以他现在的水平，足够鉴定大部分魔药。 他嗅着迷情剂那股奇特的、因人而异的馥郁芬芳，赞叹说：“熬得真棒！” 斯内普勾起嘴角。 却听到沃恩又补充一句：“狡猾的教授，你私下偷偷熬过不少吧？” “……哼，闭嘴！” 沃恩闭嘴，闻着缠绕在鼻间的，仿佛多种魔药混合一起的清香——迷情剂的香味，每个人闻到的都不同，通常是那个人最喜欢的味道。 他忽然有些灵感。 想到几个月前，他在黑湖遇到赫敏。 当时她被哈利和罗恩排斥，自己一个人坐在黑湖边偷偷地哭，那时的她很伤心，原因当然不是她和刚认识没多久的哈利、罗恩感情多深厚。 而是，她除了他们俩以及沃恩之外，跟所有人都说不上话。 公正的说，赫敏当时的性格确实不讨贪玩的小巫师们喜欢，没人会喜欢一个争强好胜的家伙，而且这个家伙还每天抱着书，三句话里有两句离不开学习。 所以直到现在，赫敏都没有一个同性朋友…… 没有人不渴望朋友，十多岁的小孩子之间，也没什么解不开的仇怨，无非都不愿意退让妥协，于是排斥者和被排斥者渐渐都形成了习惯。 沃恩搓着下巴，他突然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参考迷情剂那种因人而异的香味，开发出一款社交魔药送给赫敏？ 效果不需要太强，只要让同寝的女孩们觉得她好闻、亲切，愿意逐渐放下隔阂就可以。 脑中思绪转动着，得益于研发狼毒药剂那段时间，利用魔力提取法对材料特性的归纳、统计。 沃恩很快构思出方案。 斯内普的办公室他也很熟悉，招了下手，角落里一个罐子就自动打开，几片天仙子花瓣在漂浮咒的作用下自动飞出，飘到沃恩面前。 随着他输入魔力，它们立刻崩解，析出特性。 注意到他的动作，斯内普来了兴趣：“你又有了新的魔药想法？” “是的教授。” “天仙子花瓣……你想研发一款新的爱情魔药？类似迷情剂？” 斯内普猜测。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沃恩用迷情剂的诞生和天仙子的特性衍变，解释麻瓜传说对魔法的影响。 他有点期待，本来沃恩自从研发完狼毒药剂，很长没再碰魔药，他还失落来着。 沃恩动作顿了顿：“呃，我只是想研发一款送给女朋友的情人节礼物……” “……” 斯内普心里刚刚涌现出萌芽的期待凋零，他拉长了脸，言简意赅： “离开我的办公室！” 混蛋！ 神圣的魔药怎么能用来讨好女朋友？ 斯内普很生气。 当然不只是因为沃恩用神圣的魔药讨好女朋友，还因为，那个混蛋钻进壁炉前，当着他的面往挎包里顺走了一大批材料和一个金质坩埚。 “教授，您知道的，您亲爱的学生最近为了帮助狼人几乎倾家荡产，连女朋友都没有时间陪……” 于是，他心软了。 眼睁睁看着沃恩塞满挎包，抓起一把飞路粉，消失在绿色的火焰中。 直到夜晚，他去讽刺邓布利多为什么不提供帮助，邓布利多一脸无奈：“西弗勒斯，我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辛苦攒的几万金加隆私房钱和一些麻瓜英镑，全被他挪到了还没成立的基金会里……我还要怎么帮助呢？” 斯内普铁青了脸。 沃恩·韦斯莱！ 这个骗子、小偷、狡诈恶徒！ …… 差点让斯内普破防的沃恩，没去魔法部，而是直接传送到克劳奇家—— 自从两人确立合作关系后，克劳奇便联系飞路网部门，开通了沃恩的权限。 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沃恩答应今天进入小克劳奇的心灵看一看。 他虽然底线比较灵活，但对真正的合作者，却一向很遵守契约。 之前质询会议上，克劳奇履行了他的承诺，那么，沃恩也不会握住人的痛点一直拖延拿捏。 沃恩出现的时候，克劳奇正坐立不安的在客厅来回踱步。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有着硕大棕色眼睛，套着一件茶巾的家养小精灵。 看到沃恩出现，克劳奇立刻急不可耐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让闪闪把你送到地下室去……抱歉，为了防止他逃跑，我不得不在地下室施下反幻影移形咒，只有小精灵的魔法不受影响……” 他变得有些絮叨，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排解焦虑。 沃恩安抚他：“巴蒂，冷静，我跟你说过，这是个长期且细致的工作，太过急切可不是好事。” “……抱歉，抱歉，我……我只是等得太久了，有些患得患失……” 克劳奇深呼吸几口气，终于没再踱步，缓缓坐到沙发上，疲惫地说。 见他冷静下来，沃恩才看向那个家养小精灵，微笑道：“你就是闪闪吧？一会儿要劳烦你了！” 本来呆呆站着，一言不发的闪闪，听到这话，那双大眼睛顿时蕴满泪水。 她尖锐叫道：“天呐，红头发的韦斯莱先生真温柔，他关心闪闪……” 说着，她惊慌地看看周围，然后一下抱住桌腿，用力往上撞：“坏闪闪，坏闪闪！她怀疑温柔的韦斯莱先生，她怀疑主人请韦斯莱先生过来，是要对小主人不利，坏闪闪！” 桌子被她撞得咚咚乱响，桌腿很快便发出折断的悲鸣。 沃恩：“……巴蒂，你不阻止一下吗？” 巴蒂苦笑：“随她吧，家养小精灵都是这个样子。” 沃恩耸肩。 韦斯莱家从来没有过家养小精灵，即使沃恩赚到钱后，也没想过买一只回来——这不是道德洁癖，而是沃恩知道，家养小精灵自从战败被巫师奴役后，这些年来，他们族群不知被巫师们施了多少咒。 他们血脉里早就塞满各种各样奇怪的咒语，这也导致家养小精灵的脑子通常都有点问题。 沃恩可不想养个多比出来。 他不再管正惩罚自己的闪闪，打开挎包，往外掏着从斯内普那里顺来的材料和坩埚。 克劳奇有些错愕：“还需要用到魔药？” “哦，不是，这是我准备给女朋友研发一个小礼物用的……对了，最近我要住在你家，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克劳奇干巴巴地说道。 忽然，闪闪出现在两人中间，她眨着大眼睛期盼问道：“主人，闪闪想帮韦斯莱先生收拾一间房间，可以吗？” 两人回头，看到那张桌子已经彻底碎掉了，目前正在修复咒的作用下缓缓还原。 望着闪闪期盼的大眼珠，克劳奇嘴角抽搐：“当然——” “太好了，主人答应了闪闪。” 闪闪用力擤了下鼻涕，喜极而泣：“闪闪要讨好韦斯莱先生，要让韦斯莱先生高兴，这样他才会尽心治疗小主人。” 看着闪闪积极地忙碌着，施展漂浮咒，把自己掏出的所有东西都搬到楼上，沃恩调侃道：“巴蒂，看来你在她心里，远不如她的小主人重要。” 克劳奇沉默了下，嗓音变得暗哑：“她一直由我妻子教导，我妻子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儿子活着……” “呃……抱歉。”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 虽然这样说，但克劳奇的精神状态依然低落下去，他不再说话，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疲惫。 这种情况，随着闪闪帮沃恩收拾好房间，幻影移形带两人去到彻底封死的地下室，达到了顶点。 地下室空间并不大，也没什么陈设，只有几只火盆靠墙燃烧着，提供些许光源。 房间正中，一个由手腕粗的钢筋编织成的巨大笼子，映入眼帘。 一个虚弱的身影，被锁在笼子中，他穿着一身睡衣，看得出来，有人一直细心为他打理，半长的头发梳的很柔顺，脸上也只有一些青青的胡茬。 但他的眼神很呆滞。 闪闪带着两人出现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是愣愣看看沃恩，看看克劳奇。 然后，他的表情渐渐狰狞起来—— “你这条该死的老狗，居然还敢来我面前！” 他抓住笼子用力摇晃，那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眸，死死盯着克劳奇，舌头神经质地舔着嘴唇，歇斯底里怒骂：“又想念夺魂咒吗？来啊，你软弱的咒语只会让我愉悦，让我牢牢记住你带给我的耻辱……” 他瞪大眼睛，拼命把脸挤进笼子的缝隙，裂开嘴，露出满口森白的牙齿：“总有一天，我会逃出去，我会找到主人，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主人允许我，一口一口，咬下你身上所有的肉——” “昏昏倒地！” 砰！ 沃恩抬起手指，强大的魔咒立刻将小克劳奇击晕过去，那歇斯底里的恶毒话语戛然而止。 他回过头，看到克劳奇已经瘫坐在地。 儿子的仇恨与咒骂，让他的老态再也遮掩不住，眼中布满晶莹。 闪闪揽着主人的肩膀，陪着哭泣。 闪闪带着克劳奇离开了，对一个父亲，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让他亲眼看着、亲耳听着儿子对他辱骂、诅咒，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沃恩不顾他的反对，命令闪闪带克劳奇去休息。 闪闪选择听从——她能分辨出来什么对自己主人更好。 陡然静谧的地下室里，沃恩看着昏迷过去的小克劳奇，微微皱眉。 虽然来之前，已经有预感小克劳奇的状况可能很差，但差到这种程度，还是有些让他意外啊。 魔力充盈着他的眼睛，在他视野中，小克劳奇的身体包裹着浓重的黑雾。 它们是如此浓郁、深重且危险，连生命的灵光都被遮盖和压制，只能在黑雾翻滚的间隙看到一抹灰白。 “黑魔法？” 沃恩不知道那黑雾是什么，他只能猜测，那也许是黑魔法造成的影响。 站在原地闭目思考片刻，沃恩睁开眼，他棕红色的眼眸亮起魔法的光，看向躺在铁笼里的小克劳奇。 小克劳奇飘浮起来！ 而沃恩则缓缓盘坐地上，在他的视野里，一切都在失去色彩和形体，唯有小克劳奇那被黑雾包裹的身躯越来越清晰。 在无人能看到的心灵层面——巍峨恢弘的记忆档案馆里，他的人格体打开一扇门，那门后是无边黑暗。 他伸出手，从黑暗中抓来丝丝缕缕雾气，它们在他手里自动编织成一件有丝丝雾气垂落的斗篷。 沃恩将斗篷披在身上，一步踏出—— 外界，沃恩双眼喷吐出强烈又虚幻的光，那光伸缩着，谨慎地触及小克劳奇体表的黑雾，似是试探。 黑雾没有半点反馈。 于是，光猛地穿入！ 与此同时，沃恩披着白雾斗篷的人格体，出现在一栋古朴的小楼前。 小楼建成的时间似乎很久远，石质的墙体已爬满苔藓，风和雨在墙面留下粗糙的痕迹，再往上看，屋檐低垂，褪色的椽木与潮湿深绿的瓦片暴露在视野里。 一切都很陈旧。 沃恩四下打量，他正处于一个奇怪的空间里，眼前的小楼很清晰，但除此之外，离开小楼大约只有十多英尺，周围的景物便开始模糊。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张虚化的照片。 “这是小克劳奇的记忆……克劳奇家的祖宅？他的童年？” 沃恩思索着，没有进屋，而是绕到小楼后方。 那里有一座巨大花园，它也像小楼一样清晰，连接着一片森林密布的山坡。 山坡上林荫幽幽，草木葳蕤，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洒落点点光斑。 沃恩看到，一个朦胧的，属于孩子的身影，在林间奔跑。 “嘻嘻——” 小孩的嬉笑在耳边轻轻响起，沃恩眨眨眼，那林间玩耍的身影，不知何时又消失不见。 这令他皱起眉头。 记忆是大脑对过往经历的记录，正常人的记忆都是很稳定的，现实是什么样子，记忆就会呈现出什么样的场景。 但他现在看到的一些，与其说是记忆，倒更像是……梦境！ 有点诡谲！ 想着，沃恩深深看了一眼那片山坡密林，转身回到小楼前，他斟酌片刻，轻轻敲响房门。 这个动作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 原本安静的听不到半点声音的小楼，忽然传来各种声响——电视滋滋拉拉的白噪音、唱片机发出咿咿呀呀的音乐。 似乎是厨房方向，有碗碟清洗碰撞的声响，一个女声隐隐约约在高喊： “巴蒂，亲爱的，去开下门！” 吱呀—— 门打开了。 但门内没有人，刚刚那些声响也戛然而止。 沃恩站在门前，身后不知何时传来的光，将他的影子和门的轮廓斜斜地投在地板上。 余下的，只有黑暗！ 黑暗里，一个脚步声，重重从前方应该是楼梯的地方走下来，然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问：“你找谁？” 沃恩看着地板上，明亮的门的轮廓，还有自己的剪影，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巴蒂·克劳奇？” “呼——” 目光所及，全是深沉的黑色，沃恩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听到那个声音发出粗重的喘息，“是我，你是谁？” “我叫沃恩·韦斯莱，我想和你聊聊。” “韦斯莱……熟悉的姓氏，我好像有印象……” 沃恩不动声色：“也许以前我们有过交集？” “不……哼哼哈哈哈……”那个黑暗中的声音，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他说：“几天前，我在闪闪那里听到过你的名字！” “偷偷进入我记忆的窃贼！” 轰—— 眼前的一切景象轰然爆开，沃恩只觉眼前一晕，小楼、花园、山坡、密林……所有东西都爆散成细小的砂砾，一股狂暴的力量席卷了它们，像是沙尘暴一般，铺天盖地砸了过来。 轰然的巨响里，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高喊： “想窃取我的记忆？哈哈哈哈哈——来吧！尽管拿去，尽管去体会我的黑暗、我的扭曲、我的邪恶……哈哈哈！” 沃恩看到，黑雾在那狂暴的“沙尘”中浮现，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污染、熏黑。 它们转瞬便靠近，沃恩轻轻抬起手，只见一粒黑色的砂砾划过斗篷。 霎时间，斗篷表面垂落的雾气，便从纯白转为灰暗！ “污染……” 沃恩面无表情，只是看着更多砂砾席卷而来。 看着斗篷随着它们的撞击，颜色越来越深重。 不多时，一缕雾气转化成了黑色。 沃恩挥手解下斗篷，扔出。 恐怖的黑色沙尘暴，瞬间便将它吞没，但它本来就是诱饵，扔出斗篷的刹那，沃恩已经轻轻后退一步。 随着他的后退，周围景物瞬息变换。 眨眼间，沃恩脱离小巴蒂·克劳奇的记忆，重新回到地下室。 但他没有动，他盛放着魔法光芒的眼眸，看见笼子里原本应该昏迷的小巴蒂·克劳奇，缓缓爬起身，露出森白的牙齿，狰狞地看着他：“你怎么跑了？沃恩·韦斯莱，没想到吧，我会发现你！” 第八十四章 我需要黑巫师，越多越好 小克劳奇很得意。 他像只野兽一样在铁笼中爬行，拖着的锁链咣当咣当，那瞳孔不断放大、收缩的眼眸，紧紧盯着沃恩，其中蕴涵着兴奋、贪婪、残忍： “你应该庆幸你跑得够快，知道上一个被那条老狗请来，修改我记忆的巫师，是什么下场吗？” “嘻嘻，我把他关在我的记忆里，折磨了很久——很久！” “你们这群蠢货，根本不明白我的主人有多么强大，我每一天都能听到他在我脑子里低语，在伟大主人的帮助下，我早就不害怕什么狗屁记忆魔法！” 沃恩表情平淡：“是吗？” “你不相信，那你可以再试试……！”他笑着，舌头神经质地舔过嘴唇。 然后，他看到沃恩露出微笑，抬起手，打个响指！ 啪！ 正爬行着的小克劳奇，四肢忽然一僵。 他错愕地瞪大眼睛，感觉到心灵深处，一个奇特的东西冒了出来。 假如有人此时进入他的心灵世界，就会发现，之前沃恩丢给他，被他污染的那件由雾气组成的斗篷，随着沃恩打出响指，忽然崩解。 它重新散落成雾，一篷黑色砂砾掉了出来，恢复纯白的雾气则重新组合，搭建成一个人形轮廓。 它成型的瞬间，便从虚空中拉出一副画面—— 正是之前沃恩看到的那座小楼，人形雾团僵硬而死板地走入其中，钻进那副记忆，撞开小楼的门，冲进了黑暗。 不多时，外界，小巴蒂·克劳奇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仿佛一具提线木偶，站起身。 看着沃恩打开铁笼，“自己”走到他面前，然后安静地一动不动。 他想大叫，想嘶吼，想破口大骂、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但现实是，他什么都控制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沃恩随意打量着他，微笑说：“老实说，之前在你记忆里我还真吓了一跳，我以为你也是个隐藏的记忆魔法大师，结果，居然只是个被伏地魔折磨过，学了些皮毛的可怜虫。” “真正会记忆魔法的巫师，绝对不敢用真实人格和最重要的记忆，去见另一个会记忆魔法的巫师，更不敢随便留下别人扔出的东西……” “蹲下！”沃恩突然命令。 即使眼里充满怒火与疯狂，但无法自控的小巴蒂·克劳奇，还是姿势僵硬地蹲下。 “抬手！” 他抬起手。 沃恩握住他的手，晃了晃，在他恶意满盈的眼神中，笑眯眯地说：“之前你说，让我尽管取用你的记忆，你的黑暗、扭曲，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 “你放心，我会好好用你的，毕竟，你可是我第一个黑巫师实验素材，我对你的记忆你的一切，真的很感兴趣！” …… 克劳奇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紧紧拉上窗帘的窗户，模糊透着远方城市的灯光。 他怔怔看着那朦胧的光影，挨着枕头的脸颊，可以感觉到一丝泪水浸湿布面带来的冰凉。 他又做梦了，还是那个不切实际的梦。 他梦到时间仿佛回到从前，儿子微笑喊他爸爸，而不是……而不是疯狂地谩骂诅咒他！ 心脏抽痛着，克劳奇微微闭眼，将脸埋进枕头里。 然后，他听到了楼下细微的声响。 是闪闪。 她标志性的尖锐嗓音，正在说着什么，隐约可以听出来，她似乎很高兴。 克劳奇睡着前的记忆苏醒，他想起来，他根本不是睡着，而是被闪闪打晕的，她甚至还对他说道： “主人，对不起，但韦斯莱先生说这样能让您睡个好觉！” 回想起记忆的克劳奇，脸色铁青。 该死的闪闪，到底谁是她的主人？ 他迅速起身，随便披了一件外套，走下楼，随着离开楼层阻隔，他也终于听到闪闪的话。 她正在跟沃恩说话：“……韦斯莱先生，您是闪闪见过的，最聪明最睿智最伟大的人，闪闪只是个卑微的小精灵，帮不了您什么，但一定会尽力伺候好您，您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尽管跟闪闪说！” 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克劳奇脸颊抽动，他走下楼梯，立刻便看到，自己家的客厅已经被改造成魔药加工室的模样。 一个似乎是变形术变成的实验台，横陈在宽阔的客厅中间，闪闪翻出了家里所有施了咒的炼金灯具，将实验台照得极为明亮。 一口金质坩埚咕噜咕噜冒着蒸汽，沃恩站在锅前，刚投下最后一件材料。 闪闪在他身旁垫起脚尖，一副跟班的样子：“先生，完成了吗？” “一、二、三……搅拌八下，是的，完成了，等冷却就可以装瓶，闪闪，帮我去叫一只猫头鹰。” “好的先生！” 闪闪响亮回答，这几年来，克劳奇从没见她这么积极过。 他板起脸，瞪着转过身的闪闪，闪闪也看到了他。 但出乎克劳奇预料，这只可恶的小精灵没有半点“背叛”主人的心虚，她居然露出很惊喜的笑容，那双硕大的眼睛亮闪闪的： “主人，您醒了？真是太好了！韦斯莱先生的魔药熬制成功，主人醒来，还有小主人……呜呜呜——” 她喜极而泣，泣不成声。 克劳奇皱眉：“闪闪，你在玩什么鬼把戏？” “呜呜呜……主人，看看，看看您的后面，哦——真是让闪闪心醉的一幕，可怜的小精灵，期盼了多久这样的场面啊，她牢记着太太死前的吩咐，一直努力想做到，她以为自己到死那一天都做不到的——” 听着闪闪哀哀的哭泣声，克劳奇察觉到什么。 他脊背一瞬间僵硬了，缓缓转身。 身后，餐厅点着幽幽的烛光，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餐厅门口。 就像许多年前一样，那身影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 克劳奇陡然被水雾朦胧的眼睛，再也看不清，只听到那人喊： “爸爸……” 餐厅传来痛哭声。 客厅，正等待魔药冷却的沃恩，微微摇头。 小巴蒂·克劳奇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好转。 他只是在小巴蒂的心灵世界，植入了一个人格具装。 喊出那声“爸爸”的，并非小巴蒂·克劳奇，而是虚拟人格。 但若说完全虚假，也不对。 因为按照他的设计，人格具装是要连接到真实人格和真实记忆的。 很不巧，对记忆魔法一无所知的小巴蒂，之前主动将他的真实人格暴露给了沃恩。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将人格具装视作小巴蒂·克劳奇，虽然只是从记忆里复刻的，许久以前的他。 等了一会儿，餐厅的哭声渐渐低弱下来。 沃恩听到克劳奇蹒跚走出来，在他身后，嗓音沙哑地问：“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人格具装？” 看来，克劳奇并没有沉湎于虚假的重逢，他很清醒。 注意着魔药颜色变化的沃恩，轻轻点头：“是的，现在暂时接管他身体和记忆的，是我植入的一个虚拟人格。” “有多少真实的成分？” “记忆和性格都取自真正的小巴蒂·克劳奇，当然，是很久以前，还没接触黑魔法，也没被洗脑堕落的他！” 克劳奇沉默了下，再次问道：“和夺魂咒不同？” “绝对不同，夺魂咒是施咒者压制灵魂，扭曲和控制一个人，人格具装的运作原理更类似模拟、推演……你可以认为，它是你儿子分裂出的另一个人格。” 听到这，克劳奇呼吸有些急促： “那黑魔法对他的影响……” 沃恩摇头：“影响当然还在，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观察人格具装能够抵抗多久，才被黑魔法污染。” 克劳奇哑然。 “不要太心急，巴蒂……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是个长期工作，我现在还没开始着手，我需要研究、学习和理解黑魔法，才能明白它扭曲人心和灵魂的根本机制。” 克劳奇冷静下来，问道：“你需要什么帮助？” “黑巫师，越多越好。”沃恩笑笑，话题一转，敲敲面前已经冷却的坩埚，“不过，现在我更需要一只猫头鹰，明天就是情人节，我还得给女朋友寄礼物呢！” “……” …… 新的一天，情人节到了。 这个节日对于一年级的小巫师们而言，是完全无关的。 整个霍格沃茨，也只有他们最后知后觉。 比如哈利，他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才注意到今天高年级学生们，一个个仿佛他曾经在麻瓜动物园见过的孔雀，许多人解开袍子，露出里面帅气的衣裳，在长桌旁走来走去。 女生们更是频频抬头，望着天花板，翘首以盼。 “大家都怎么了？” 他灌了口南瓜汁，问道。 旁边同寝的小伙伴们愣愣摇头。 倒是坐在对面，捧着一本大部头的赫敏，微微抬起脑袋，露出半个发丝蓬松的头顶：“今天是情人节！” 罗恩用力一拍巴掌：“难怪早上看到珀西把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我敢打赌，苍蝇落在上面都得滑倒。” “他女朋友是谁？”西莫问。 “拉文克劳的女级长，佩内洛·克里瓦特。”罗恩忍不住爆料，“哈利曾经在禁林遇到过他们约会。” 西莫、迪安、纳威好奇地询问细节，罗恩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们问哈利，才发现哈利恍恍惚惚，神游天外。 他的眼睛偷偷看向拉文克劳长桌，那边有个美丽的亚裔女生，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可惜，那个女生从来没有往他这边看过一眼……除非沃恩临幸格兰芬多。 小伙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以为他还没缓过劲儿，这让哈利心里很是苦闷，又有点暗爽—— 一群愚蠢的小学生，连恋爱是什么都不懂，而他，已经偷偷牵过女生的手！ 虽然是在梦里！ 很快，成群的猫头鹰飞了进来，包裹像下雨一样坠落，掉在一个个女生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生们也闻风而动，纷纷抢站在心仪的女生对面，有几个因为抢位置还互相报以老拳。 面前空荡荡的一年级学生，看热闹看得目不暇接。 直到，一个包裹掉在赫敏面前。 那包裹被人施了咒，轻飘飘的，从里到外散发着粉色的泡泡，一看就与节日氛围非常的搭，让人不至于错认它的意义。 哈利和罗恩张大嘴巴，附近的小狮子们也愕然以对。 赫敏在众人痴呆的目光中，面色平静地接住包裹。 只有非常熟悉她的哈利和罗恩，能察觉到她的手其实在微微颤抖，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但还没等两人质问，赫敏已经抱起包裹，拿了几块面包，匆匆离开餐厅。 “梅林啊！”西莫·斐尼甘终于反应过来，叫道：“居然有人给赫敏·格兰杰寄了情人节礼物？” 迪安也张大嘴巴：“她是一年级唯一一个收到礼物的，哈利，罗恩，你们知道是谁吗？” 哈利和罗恩一脸懵逼。 西莫拱火：“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她甚至都不给你们看一下！” 西莫的疑问刺痛了两个小男生的心。 离开餐厅，准备去上课的时候，罗恩嘟哝说：“西莫说的没错，她收到礼物居然不给我们看一下，太过分了……哈利，你觉得是谁寄的？” 哈利分析道：“肯定不是陌生人，我们很熟悉赫敏，她拿到包裹的时候很激动，却没表现出意外，所以，她早就知道有人会给她送礼物！” 正说着，双胞胎从两人身后跑过。 “傻罗尼，还有傻哈利，还有谁跟赫敏走的近呢？” “说的没错乔治，当然只有我们最具魅力的弟弟，沃恩·韦斯莱！” 双胞胎嘻嘻哈哈地跑远了。 留下罗恩和哈利面面相觑，两人愣了片刻，罗恩突然愤愤叫道：“沃恩给她送礼物都不给我送，哈利你说，他这个哥哥是不是当的很有问题？” “？” 哈利目瞪口呆，下意识远离罗恩，结结巴巴说：“我觉得，你的想法更有问题！” 真正的赫敏，从来都是一个很单调的人，如果没有外在因素干扰，她的一天在外人看来会非常枯燥——每天吃完早餐，在等待上课的时间里，先预习一下今天的课程内容。 课程结束后，她会花3到4个小时，尽快完成教授布置的作业。 即使作业要到下周才交。 然后午餐，是她一天里仅剩不多的社交时间，其实就是在餐厅长桌和公共休息室，听哈利和罗恩抱怨或者吹嘘。 因为内容过于无聊，她通常会带一本没看完的参考书。 到午休时，其他人都会去休息，但这个时间段，图书馆才是赫敏经常去的地方，是她阅读课外书，学习魔法界各种繁杂知识和新魔咒的时间。 至于为什么不午休…… 爱好学习只是原因之一，对赫敏来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寝室里没有人跟她说话…… 和沃恩在一起时间长了，耳濡目染，赫敏渐渐学会了些他的思考模式，比如在人情往来方面。 沃恩经常会脱离主观视角，从相对客观的层面，审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化。 赫敏试过用这种模式分析自己的情况。 最开始只是一点小小的矛盾。 那还是开学时候，寝室里的拉文德·布朗性格娇气，在寝室抱怨霍格沃茨哪哪不好，而她一向心直口快： “如果你总抱怨，那还是不要来上学了。” 赫敏当时觉得这是很正常的规劝。 但同寝的拉文德、帕瓦蒂·佩蒂尔显然不那么看。 赫敏当时没有察觉到，她们为什么突然不再说话。 现在回想，她们多半是被她吓到了吧。 代入其他人的角度来看，一头蓬乱头发，整天风风火火做事雷厉风行的她，一定是个脾气暴躁，攻击性很强的人！ 看出了问题，赫敏却不知道该怎么改善自己的处境。 人都是这样，自省、反思……这些东西谁都能做到，但如何针对性地扭转不利局面，却少有人能理清。 多数人对自身所处环境的经营，都是比较被动的。 虽然有时候安慰自己：“没人和我说话，我不就有更多时间看书了吗？” 但事实是，即使再专注的学习狂人也是人，需要休息、社交来放松，需要闺蜜聊一些女孩子的话题。 每晚躺在床上，听到同寝的几人，即使互相关系一般，也能闲闲聊天，淡淡的孤独便缠绕在赫敏心头。 她有想过主动交流，缓解当初开学时的误会，却又怕她们拒绝。 有时想想，赫敏觉得人就像豪猪一样，想在寒冷的冬天报团取暖，又害怕其他人的刺伤害到自己！ 所以，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只要我逃避，就没人能伤得了我…… 属实鸵鸟心态！ 原本赫敏以为，在霍格沃茨的日子会那样继续过下去，也许随着年龄的成长，终有一天，大家都会明白，年幼时的小性子和倔强既天真又可笑，然后大家放下前嫌，以舍友的身份，恢复到普通的朋友关系。 她目前最关心的，是自己另一段截然不同的感情。 情人节一大早，她刚醒来就在想，沃恩会送她什么礼物呢？ 其实送巧克力那天她就知道，沃恩肯定忘了情人节——他很擅长掩饰情绪，赫敏没从他的表情发现漏洞，而是她知道，假如沃恩早就准备好了礼物，他一定会忍不住逗她的。 她都不知听罗恩控诉过多少遍，至少在恶趣味这方面，沃恩是从来不让人失望的！ 理智来说，忘记情人节很正常，毕竟沃恩手边一堆的事，偶有空闲还要补课，恐怕早就忙得忘了时间。 但作为第一个情人节，赫敏不想自己再像处理和舍友们的关系时一样，怯弱地注视着它往不利的方向发展。 所以那天发现沃恩后，她才会离开昏迷的哈利，先偷偷回了一趟寝室，带上巧克力。 她想提醒沃恩不要忘了她。 得到提醒的沃恩确实没有忘，收到礼物的赫敏很开心，但她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它。 她依然像往常一样，预习功课、写作业，只在中午时候，躲开哈利和罗恩——免得那两个大嘴巴逮住她问来问去——预习下午课程、写作业。 直到夜晚，大家都睡着了，她才偷偷抱着礼物盒，来到公共休息室。 格兰芬多塔楼很高，虽然不如天文台，但也足矣俯瞰黑湖和禁林，今晚有着与那天一样的月色，明亮、皎洁，坐在飘窗前，透过玻璃看着那副景色时，赫敏觉得时间仿佛回到了那天夜晚。 这是她特意选的时间段，没人打扰，让她可以安静的享受她和沃恩“独处”的时光。 赫敏放缓呼吸，轻轻打开礼物盒。 施了咒的盒子，在打开的瞬间，喷出一串粉红色的泡泡，当泡泡散尽，赫敏看到，几瓶清澈晶莹的魔药，静静躺在盒底。 上面还放着一个便签，沃恩优美的花体字书写着： “送给我心爱的女孩，我希望她能用它们，得到完整的霍格沃茨人生——小姑娘，你已经有了友情、爱情，现在，你还缺一个闺蜜！” 在字的下方，画着一个滑稽的笑脸。 赫敏噗地笑出声。 但笑着笑着，她就忍不住流出泪来。 有些莫名，她明明很开心的，开心于沃恩的用心。 至少，哈利和罗恩从来都没注意到，她一直没有跟女生一起出现过。 赫敏吸了吸鼻子，抹去眼泪，看向那几瓶魔药。 她拿起一瓶，拔掉瓶塞，轻轻嗅闻一下。 很奇怪，她居然闻到了一股沾满墨水的羊皮纸的气味，还有……沃恩头发的味道！ 女孩红了脸，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错觉。 她看看瓶身，上面没写名字，标签只简短写着：“倒入香水瓶，少量喷洒，持续24小时。” 还有一行小字：“副作用暂不明确”。 有点吓人。 赫敏轻笑，这才是她熟悉的沃恩，总是喜欢逗弄人，带着坏坏的恶趣味。 但是……她喜欢的人就是这样啊，又有什么办法呢？ 女孩嘴角噙着笑容，回到寝室，将礼物盒郑重放在床头的收纳箱里。 她不准备用它们，用魔药得来的好感，远不如它们本身代表的意义！ 第八十五章 宝库和学习幻影移形 清晨，沃恩从睡梦中醒来。 楼下的厨房已经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闪闪在忙家务，从前天开始，这个小精灵便爆发出令人诧异的积极性。 “韦斯莱先生治好了小主人，太太终于可以瞑目了，闪闪要代太太好好报答韦斯莱先生！” 这是她这两天重复最多的话。 在二楼的盥洗室梳洗过后，天光刚大亮。 沃恩走出小楼，呼吸着早晨充满露水和泥土清香的空气，在这处麻瓜社区转了转。 克劳奇为了掩盖儿子的存在，选择的住处自然主要追求人少和僻静。 社区旁边就是公园，沃恩沿着小路，翻过公园起伏的丘陵，甚至在另一边还看到一座私密性不错的高尔夫球场。 这类服务于有钱人的场所，在建设上的投入总是充满了人性的光辉，看着一墙之隔那宽阔的、在东方升起的晨光中闪烁着晶莹的草坪，以及青翠欲滴阻隔外界视线的绿化带。 沃恩点了点头。 真是个好地方！ 踩完点，沃恩回到克劳奇家，闪闪已经做好早餐，见到他，便热情招呼道：“尊敬的韦斯莱先生，闪闪做了您最喜欢的馅饼，牛肉酱馅配豌豆。” “没有土豆吧？” 对英格兰人最爱的土豆，沃恩表示深恶痛绝！ 闪闪显然用心记下了他的喜恶，热情地说：“当然没有，闪闪把所有土豆都分给了主人！” 餐桌旁，正掖着餐巾的克劳奇，看着自己盘子里的一小份馅饼和超大分量的薯条，陷入深深的沉思。 这顿早餐沃恩吃的还是比较开心的，公正的说，闪闪手艺挺不错，至少比莫丽和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们要高许多。 这让沃恩突然觉得，买个小精灵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吃过饭，又喝了杯英式早茶，克劳奇去上班了，沃恩也要开始自己的“工作”。 由闪闪带着来到地下室，地下室里，小克劳奇安静坐在铁笼中，一动不动。 闪闪看着他，抽泣问道：“韦斯莱先生，小主人什么时候可以出来？闪闪已经为他收拾好了房间，他很久没有睡过温暖的被窝，一定很想念……” “还需要观察，闪闪。” 沃恩答道，掏出魔杖，随手将一张椅子变成柔软的羊毛坐垫，坐在小克劳奇对面。 知道“尊敬的韦斯莱先生”在治疗小主人，闪闪不敢多打扰，静悄悄地幻影移形离开，沃恩也调整好情绪，闭上眼。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出现在霍格沃茨。 小巴蒂·克劳奇记忆中的霍格沃茨！ 属于记忆的，朦胧的白光笼罩着这座古老的城堡，沃恩看了看四周，他出现的地方是城堡后方通往禁林的廊桥。 周围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个瘦弱的，看起来有些内向的男孩，坐在高高的廊桥边沿，两腿伸了出去，看着下方的断崖与湖水。 沃恩走到他身边：“巴蒂，又在看风景吗？” 男孩昂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是的，邓布利多校长。” 没错，此时在小巴蒂眼中，沃恩就是邓布利多，这是他昨天出现在这里的形象。 眼前这个男孩，就是小巴蒂·克劳奇的人格体——记忆中的记忆体，是没有智慧且无法交流的。 所以沃恩用人格具装，控制和蒙蔽了小巴蒂的真实人格，并把他困在他的记忆中。 沃恩在尝试，是否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小巴蒂打开心扉。 他现在还没有头绪，如何扭转一个已经被黑魔法腐化的灵魂，暂时只能尝试着，是否能通过记忆的方式，间接影响人格，然后从人格着手，追溯到小巴蒂黑暗面的本质。 这个思路来源于沃恩练习守护神咒的经历。 邓布利多相信“爱的力量”，那其实并非一句空话，在魔法的世界里，诸如守护神咒这样的咒语，使用的便是“爱”，或者说，是一个人美好的、积极的一面。 沃恩也相信，没有谁真的天生邪恶，每个人的内心都应该有一块净土。 净土是很难转变的，沃恩认为，它是黑暗的对立面，假如可以找到它，调用它的力量，也许可以起到对抗黑魔法腐化的作用。 只是有些人内心的“净土”，可能因为成长环境、黑魔法等等因素，被压制的非常微弱。 微弱到很难寻找。 小巴蒂不是人生经历匮乏的哈利，他是个中年人，30多年累积的记忆，在他的心灵世界浩如烟海，更别说，他的心灵早已被黑魔法扭曲。 黑魔法让他的大部分记忆都变得似是而非，充满诡谲与危险。 这段在霍格沃茨的生活，是沃恩好不容易找到的，相对稳定的记忆。 沃恩在男孩身旁坐下，耐心与他谈心：“人在烦恼痛苦的时候，总是喜欢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思考，舔舐伤口……巴蒂，你的烦恼是什么？” 小巴蒂没有回答，伸出廊桥的腿，在空中缓缓晃悠着。 许久，他才问道：“邓布利多校长，我们现在是在我的梦里，对吗？” “嗯？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我记得，您从来没有和我私下交流过，但这两天，无论我去哪，您总是能出现在我面前……” 沃恩不动声色，他把小巴蒂塞进这段记忆，就是尝试把这段记忆，打造成小巴蒂·克劳奇的梦。 人在梦中，通常没有理性可言，也是最容易放下心防的时候。 他温和笑道：“当然，巴蒂，你可以把这里当做一场梦，一段妄想，在这里，你有什么事，什么想法，都可以对我说。” 小巴蒂抬头看了看他，沉默半晌，语气低落地说道： “我考试考砸了，爸爸很生气……他要求我必须在.中拿到12个O，但我没有做到。” .是普通巫师等级考试，一般得到A（Acceptable及格）就可以通过，再往上是E（exceed expection良好），最高才是O（outstanding优秀）。 “但是你通过了12门，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沃恩模仿着邓布利多的口吻，他看着小巴蒂，眼神晦暗地试探说道：“在我的执教生涯中，只有汤姆·里德尔比你的成绩更好！” 随着汤姆·里德尔这个名字出现，情绪低落的小巴蒂，忽然捂住脑袋。 沃恩关切问道：“巴蒂，怎么了？” “校长……我头好痛……” 随着小巴蒂的头痛，天空忽然密布乌云。 沃恩抬起头，看着那陡然出现的云团，它们黑压压从天边压了过来，阵阵电光在其中闪烁，很快便逼近霍格沃茨上空。 滚滚雷鸣，轰隆隆划过头顶。 沃恩不动声色，这本来就是他故意的，小巴蒂只是被蒙蔽了人格，并不是被清除了记忆，只要提到他印象深刻、情感浓烈的人，就会引发他的记忆苏醒。 毫无疑问，伏地魔在小巴蒂内心，拥有非同一般的地位。 沃恩眼睛亮起微微的光，声音变得轻柔，充满让人信赖的亲切感：“巴蒂，你记得汤姆·里德尔吗？” 在他的声音中，小巴蒂双眼变得茫然。 “……记得……” “你对他是什么观感？” “他……比我父亲更像我的父亲……” “那么，你愿意向他敞开心扉吗？告诉你的主人，你最崇拜的黑魔王，你的快乐和喜悦藏在哪里？” “我……” 小巴蒂重新抱住头，痛苦呻吟。 沃恩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眼中的微光越发强烈，“巴蒂，看看我是谁？” 小巴蒂迷茫了下，然后，那张年轻稚嫩的脸上，露出狂喜。 他忽地抱住沃恩的腿：“校长？主人？是您吗主人？” “是的，小巴蒂，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快乐和喜悦，藏在什么地方？” “好的主人，我想……我想……我会想起来的……” 天空的乌云消散了，在小巴蒂神经质的呢喃中，记忆中的霍格沃茨重新笼罩上朦胧的光。 沃恩后退一步，场景霎时转换，他出现在克劳奇祖宅前。 依旧陈旧的小楼，门扉大开着，屋内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充斥着与刚刚的霍格沃茨城堡一样朦胧的光。 在房屋正中，成年形象的小巴蒂·克劳奇，双眼紧闭站在那里。 眼球剧烈滚动，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深沉而强烈的梦境。 一个人形雾团盘踞在他身上，俨然一只寄生虫，丝丝缕缕的雾气，从雾团表面延伸出来，深深扎进小巴蒂·克劳奇的身体。 随着小巴蒂紧闭的眼皮下，眼球活动越来越频繁，一根雾气丝线，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 随之带出的，是一副缠绕着黑雾的记忆画面。 那画面里，小巴蒂和另外几个人挥舞魔杖，正对他们脚边的一对夫妻念咒，咒语声穿过黑雾，有些失真地传递出来： “钻心剜骨！” 那对夫妻凄厉惨叫，小巴蒂却在亢奋、在愤怒，在享受折磨的乐趣：“隆巴顿，告诉我，你们把我主人藏在了哪儿？” 那对夫妻没有回答，或者说，小巴蒂也根本不在乎他们回不回答。 他只想倾听他们的惨叫！ “钻心剜骨！” 沃恩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整个折磨过程，然后把那副记忆画面，重新塞回小巴蒂体内。 “又失败了……这一次的引导，比昨天扮演邓布利多嘘寒问暖更成功，很快就诱导小巴蒂调集出记忆，但却不是我想要的。” “他被黑魔法扭曲的心灵，连对情绪的定义都扭曲了……他现在的快乐、喜悦，是伴随杀戮和折磨的变态快感，与‘净土’没有一丝关系……” 想着，沃恩倒也不气馁。 就像他对克劳奇说的，这是个长期工程，他也没指望很快就找到解决办法，目前所有尝试都是在试错，为以后积累经验罢了。 沃恩又看了一眼那个寄生在小巴蒂真实人格上的人格具装。 刚过去两天，它已经被染成灰色。 默默计算着，沃恩退出小巴蒂的大脑，回到地下室。 巨大的铁笼里，小巴蒂·克劳奇的身体仍然无知无觉地端坐着，沃恩掏出笔记本，将刚刚的实验记录了下来： “第四次实验失败，可以确定，黑魔法的腐化是全方位的，甚至连情绪定义都出现扭曲和偏斜……下一次实验，可以考虑选择克劳奇先生或者夫人。” 写到这里，沃恩顿了下。 利用死人会不会不太合适？ 不过，这样的良心仅维持了一刹那，就被他抛到脑后。 “……克劳奇夫人在小巴蒂的生命中，可能更有正面意义，接下来先尝试寻找与克劳奇夫人有关的记忆……” “人格具装还需要继续完善，特别是在防污染和过滤方面，仅仅过了不到三天，植入小巴蒂大脑的人格具装已经开始出现腐化迹象，这样的时间太短暂了，无论用来治疗还是自用，都远远不够……” 洋洋洒洒，用了5、6页纸，沃恩将实验中观察到的东西和一些思考，记录在笔记本之中。 又休息一段时间，便再次开始。 到傍晚才停下来。 克劳奇下班回来的时候，他刚从地下室出来，不断在小巴蒂·克劳奇那污染严重的记忆中翻找，固然是件很辛苦的事，但却也不是没有收获。 比如，魔法！ 晚上吃完饭，有心想看看儿子的克劳奇，话还没说出口，却听沃恩先说道：“巴蒂，今晚帮我一个忙。” “什么？” “我想学习幻影移形，昨天在你儿子大脑里，找到了他练习这个魔法的记忆，我才想起来，我居然一直忘了学它。” 沃恩确实忘了，主要是之前一直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包括周边很大的区域，都被反幻影移形咒笼罩，根本不具备学习条件。 克劳奇哑然，他犹豫了下：“是不是等段时间？这里是麻瓜社区，即使我刻意选的僻静，但麻瓜还是很多……” 沃恩打断他的话：“附近有个高尔夫球场，我早上去踩过点，隐私性非常好，夜里也没有麻瓜在，正适合我练习。”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顺便我还要练练厉火咒、小诅咒什么的，小巴蒂的大脑真是一座黑魔法宝库……对了，你会万咒皆终吧？” 克劳奇很想说自己不会。 幻影移形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练黑魔法……他没法想象，如果出现失控等意外事故，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现在的他拒绝不了沃恩！ 夜晚，克劳奇临时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了几瓶魔药。 它们装在一种滴管瓶里，瓶子很小，里面盛着大概只有一口的量。 “这是白鲜香精，一种效果非常强力的治疗药物……” 克劳奇试图介绍它。 被沃恩出言打断：“我知道它是什么，巴蒂，别忘了，我是个药剂师。” “哦……我老是记不住……你的年龄总是让人……抱歉！”克劳奇干巴巴说道。 沃恩拿起一瓶白鲜香精，放在灯光下看了看。 看着小小滴管瓶里，那稀少的、浸泡着叶片和根须的精油，他神色有些不屑：“低劣的手艺，你花了多少钱？” “……10加隆。” “啧！”沃恩欲言又止。 他清楚克劳奇为什么准备白鲜香精，这是为了预防分体的发生，它是练习幻影移形时最危险的事故。 具体表现就是，幻影移形魔咒成功，但巫师只有一部分身体传送走了，另一部分身体还留在原地，或者不知飞去了哪儿。 从古至今，无数巫师用鲜血和生命证明了分体的危险性，他们千奇百怪的分体方式，甚至在魔法界被人整理成一本厚厚的图书。 白鲜香精是目前已知应对分体的最好选择，它的原材料是白鲜——和麻瓜们了解的同名芸香科植物不一样，能提取出香精的白鲜，是一种拥有魔法的神奇药草。 它自身的魔法，赋予了它超强的治疗效果，可以在分体发生时帮助巫师快速愈合伤口。 前提是，巫师能找到自己分离的身体，并把它们重新拼回去。 这也是沃恩要求克劳奇帮助他练习幻影移形的原因，虽然沃恩认为自己不大可能发生分体，但有人帮忙看护的话，至少可以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出现。 深夜，沃恩带着克劳奇来到他物色好的地方，距离不远的那座高尔夫球场。 接近凌晨的球场已是一片漆黑，麻瓜们早已下班。 但谨慎的两人，还是特意挑选了一块比较偏僻、平坦的草坪，绕着走了一圈，挥舞魔杖施下驱逐咒、平安镇守等防备麻瓜的咒语。 施好咒，两人回到草坪中央，克劳奇自嘲道：“魔法部有规定，要学习幻影移形咒，巫师必须已经成年，且需要魔法部颁发执照的指定教官辅导……今天我至少触犯了20多条法律！” 沃恩耸肩：“把小巴蒂从阿兹卡班带出来那天，你就把魔法部所有法律都触犯完了！” 克劳奇憋闷地闭上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干巴巴问道：“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现在开始？” “没什么要准备的，开始吧！” 经过一个多月体验，沃恩慢慢发现，随着铁甲咒和缴械咒达到LV5满级，其实也还存在一些两个咒语之外的、细微的隐藏效果。 施放任何魔咒，都离不开对魔力和情绪的调用，两个满级魔咒让沃恩凭空多了许多类似的经验。 现在，他调集魔力比以前更迅捷，情绪的输出也比以前更稳定。 具体表现出来，便是他现在施咒时更不容易出错。 这对他学习新魔咒有很大帮助，所以确实没什么好准备的。 克劳奇点点头，走到大约三米多外，用魔杖在草地上画了一个圈：“幻影移形最重要的诀窍，是三个D，第一个——目标（Destination）” 他指着旁边画下的圈，说道：“现在，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圈上，不要有动摇、迟疑亦或分心，让它充斥你的视野，你的脑子……” 沃恩认真听着，自信和傲慢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即便他认为自己做好了学魔咒的准备，但依然会认真听讲。 而这种内容，对身为记忆魔法高手的他而言，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很快，沃恩就按照克劳奇的讲解，清空大脑里所有杂念，所有注意力都集中那个直径大概一米的圈上，把它的存在牢牢印在心底。 “第二个，决心（Determination），调集你的情绪，让你想要占据这个圆圈的渴望，让你想要穿越空间的坚定和决心，淹没你全身上下，不放过任何一个最微不足道的角落……” 听着克劳奇的讲解，沃恩轻松调集起相应的情绪，其他所有情感，在这一瞬间都被压制。 他只感觉到，渴望、决心从大脑里涌现出来。 思想和情感在这一刻影响了肉体，心脏剧烈泵动着，将血液压往全身各处。 身体因此微微发热，大脑既清醒，又带着些许亢奋造成的眩晕。 他逐渐变得朦胧的听觉，听到克劳奇说出最后一个D：“从容（Deliberation），是不是开始感觉全身发热？现在，释放你的魔力，举起魔杖原地旋转，这个过程中注意维持你现在的情绪状态以及魔力的运行，注意，从容，不要太紧绷也不要松弛，一定要平稳从容……听我口令，数三下，一！” 按照克劳奇所说的方法，沃恩释放魔力，原地旋转。 当克劳奇念出“一”的时候，他刚从容平稳地转了一圈。 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沃恩的感知中，他“看”到随着自己旋转，周围荡漾起涟漪，引起波动的并非空气或者魔力，而是另一种，可能根本没有物质或能量形态，而是概念化的东西。 “空间……？”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即逝。 “二！” 全神贯注的沃恩，努力控制自己，专注、决心、从容，越转越快。 周围的涟漪也越来越强烈，频率之快，像是被狂风一阵阵吹拂的水面，又像是接了一颗高空坠落的铁球，凹陷弹回，不断震动的透明塑料板。 “三！” 随着克劳奇最后一声落下。 沃恩的旋转与他身周的涟漪，仿佛在那刹那，突破了某个临界点。 噼啪—— “空间”破碎了，沃恩感觉到自己像是一头撞进一个狭小的管道中，眼前的一切迅速变得光怪陆离，所有东西都被拉长、扭曲，整个天地都仿佛变成一台巨大的洗衣机。 而他正在其中，围绕一个圆心疯狂旋转。 第八十六章 魔力 “管道”的挤压感随着旋转，也越来越强烈。 也许只过了一秒，又或许过了很久，时间在这里似乎都失去意义，当沃恩感觉再也无法抗拒“管道”挤压的时候—— 他被喷了出来！ 又是一声“噼啪”，仿佛什么东西炸开的声响。 沃恩坠落。 脚下是柔软的草地，他摇摇头，视野又眩晕几秒，才看清，自己已经出现在克劳奇身边。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正站在圆圈中！ “你成功了……一次成功！” 旁边，克劳奇瞪大双眼，虽然语气依然干巴巴的，但他上唇那两撇微微颤抖的小胡子，暴露了他的震惊。 沃恩可没心情管他的想法。 幻影移形成功，固然让他喜悦，但他更担心有没有其他意外，他赶紧低头查看自己身体，一边询问道：“巴蒂，我有分体吗？或者别的什么？” 克劳奇也赶紧检查：“……四肢都在，身上没有明显血迹……哦，鞋子掉了一只……” 两人又查看一会儿，发现这次幻影移形，沃恩总共丢了一只鞋、一粒纽扣，还少了一小块指甲。 指甲在之前所站的地方找到了，但鞋和纽扣不知丢去了哪儿。 克劳奇用他那干瘪的，仿佛拧干水的抹布一样的声音说道：“这是很正常的情况，不如说，你的表现已经超出我的预料……99%的巫师，第一次练习幻影移形都不会成功。” “大部分人都失效了，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直到自己旋转到头晕，跌跌撞撞摔倒在地上，小部分人更惨，我还记得阿米莉亚第一次的时候，一条胳膊直接飞进人群……那时候我刚参加工作，被魔法部派往霍格沃茨监考！” 他以为沃恩在懊恼。 实际上，沃恩是在思考，自己的鞋子和纽扣去了哪。 但对这个问题，克劳奇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整个魔法界都没有人知道，这也是幻影移形失误，出现分体事故最可怕的一点——没有人知道你的大腿或者胳膊落在了什么地方，它还在原地是最理想的状况。” 沃恩皱眉：“没人尝试解决这个问题？” “没有办法解决。”克劳奇解释说，“这种事情没有规律，比如你刚刚幻影移形了三米多的空间，但你的鞋子和纽扣，很可能会扔出5英里、10英里之外，或者直接出现在海里……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他耸耸肩：“所以一直以来，魔法部教导幻影移形都在霍格沃茨，那里有全世界最强大的反幻影移形咒，而且还可以局部解除。” “通常魔法部会在霍格沃茨选一个空教室，暂时解除它的限制，这样，当小巫师在里面练习幻影移形的时候，即使分体，他们的身体也不会出现在教室之外——因为教室外面，空间都被锁死了。” 听着克劳奇的话，沃恩发现，自己又多一个感兴趣的方向。 比如，幻影移形的原理是什么？ 或者更深入一些，在这个世界，空间到底是什么？ 随着对魔法的了解越多，沃恩发现自己遇到的未知也越多，更准确的说，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本身就像一个巨大黑箱。 魔法的学习和使用根本不存在原理，大家只是知道，念咒、调用情绪和魔力可以做到，于是就能做到…… “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世界……” 沃恩暗暗感叹一句，便将心里的好奇暂时按下，那不是现在应该思考的。 接下来，在克劳奇看护下，沃恩继续学习。 其中有几次没有成功，沃恩发现自己情绪出现波动——长时间的专注太耗神，波动是难免的——便果断收回魔力。 其他时候都成功了，全程没有出现过一次分体事故。 包括身上携带的东西，也没再丢失，这种进步速度，让克劳奇内心很受震撼。 这种震撼不是沃恩的学习能力，他这一生不知见过多少天才，他的儿子小巴蒂就是天才。 克劳奇感觉震撼的是沃恩的自控能力、心性，从咒语难度上来说，幻影移形其实不太难，它困难的地方只在于“从容”，从容稳定，长时间稳定维持情绪和魔力，是极为耗神的。 正常来说，一个刚接触幻影移形的巫师，前几次练习效率最高。 因为这个时候精神状态最好。 之后随着精神消耗，不可避免会出现注意力下降、分心、疲惫等情况，效率开始大幅度下跌，很多分体意外都是在此时出现。 但一整个夜晚，直到天蒙蒙亮，两人结束练习回去，克劳奇都没有发现沃恩有一丝坚持不住的迹象。 他甚至每一次练习都能有进步。 “怪物……” 克劳奇悄悄在心里给出这样的评价。 让他欣慰的是，沃恩也不是在任何方面都强，之后几天，逐渐掌握幻影移形的沃恩，开始尝试以前就了解，但因为比较危险，从没练习过的厉火咒。 然后，他的练习效率迅速下降。 5天后的凌晨，依然是那块偏僻平坦的草坪上，沃恩念出厉火咒咒语，挥杖动作、魔力、情绪，全都无可挑剔。 但随着咒语完成，他的杖尖只喷出一溜火星…… 克劳奇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太幸灾乐祸。 沃恩又甩甩魔杖，号称无物不烧的厉火，最终没有在他杖尖形成，那几点火星也很快散去。 不过他心态很好，只是冲克劳奇翻个白眼：“想笑就笑吧！” 就不再搭理他。 “系统！” 沃恩默念唤出系统面板：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463(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魔咒学7、黑魔法6、变形术8、魔药学10、草药学6、占卜学2 (满值为10)】 【魔咒：大脑封闭术LV5(MAX)、铁甲咒LV5(MAX)、缴械咒LV5(MAX)、飞走咒LV4（11/16）、漂浮咒LV4（10/16）……摄神取念LV3(1/32)、幻身咒LV2（4/8）、神锋无影LV2（4/12）、粉碎咒LV2（0/8）、消失咒LV2（0/12）……新增：幻影移（显）形LV0（2/3）】 【魔药：“沃恩美容”系列、狼毒药剂等……】 【名望点：0点】 看着自己天赋那一栏，沃恩沉思： “黑魔法天赋6，这个数值比我预想的还要差一些，看来6到7是个分水岭，如果说数值7算得上优秀的话，那么6顶多略高于及格，表现在对魔法的学习上面，有巨大差异！” 当然，沃恩之所以心态好，是因为按照他和邓布利多的约定，老邓不再臭不要脸给格兰芬多狂加分，那么，他学期末多半会完成主线任务，得到一个天赋点。 到时候，无论选择魔咒天赋，还是选择点给黑魔法天赋都可以。 那才是他的底气。 况且，从目前的需求来看，黑魔法也并不紧迫。 暂时放下对天赋的关注，沃恩扫过自己魔咒那一栏，密密麻麻的列表。 这一个多月，他仍然没有放松对魔咒的练习，除了少部分咒语，大多都有所进步，只是有些明显开始变慢。 例如飞走咒和漂浮咒等，这些进入LV4的魔咒，最近半个月更是没有丝毫进步。 沃恩也不可能把宝贵的名望点点在它们上面。 所幸，这些咒语目前都够用了。 “嗯？魔力刻度……上个月看的时候，我的魔力刻度还是456，按照正常每个月6点的增长速度，现在应该462才对，怎么多了1点……” 想着，沃恩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袖子，看到手腕露了出来，才有些恍然： “我开始发育了……” 以前他就猜测，魔力的增长应该和天赋、身体的发育周期有关，只是因为缺乏样本和统计数据（其他人可没系统，没法量化），很难精确计算它的增长趋势。 现在，魔力刻度的变化，无疑证实了沃恩的猜测。 “我下个月满12周岁，算算时间，确实到了快速发育的阶段……人的一生，在这个阶段变化最大，按照麻瓜生物学说，人从出生开始便接近休眠的各种促激素、靶腺激素等，自这个阶段开始呈脉冲式激活……” “骨骼、肌肉、内脏的成长，只是外在表现，青春期的本质是内在激素进入活跃期，魔力的增长，是不是也与它们有关？” 沃恩被激发出了兴趣。 魔力虽然不可观测，但每个巫师都能感应到它，它决定着一个巫师的魔咒威力、施咒次数，是魔法体系的能源。 假如谁能破解它的秘密，或者总结出增长规律，那么，谁就掌握了通往强大最便捷的路径。 之所以这样说，不是因为魔力提升后效果有多强，而是它最有可能爆发性增长。 这涉及到这个世界，每个小巫师10岁前都要经历的一种特殊现象——魔力觉醒，或者叫魔力暴动！ 在出现这种特殊现象前，小巫师们是没有魔法能力的，那时的他们，与麻瓜或哑炮没有任何区别。 直到经历过魔力觉醒，超凡和凡人，巫师与麻瓜，才划分出清晰的界限。 从生物学的角度看，魔力觉醒就像是开启了生命本质和层次的进化！ 一般而言，每个小巫师只会经历一次魔力觉醒，正是这一次，帮助他们脱离原本的生命阶层，甚至后续的魔力增长，都只是那次觉醒的“余韵”而已！ 假如……一个人能多经历几次魔力觉醒…… 脑海中冒出这个诱人的念头，沃恩飞快打开挎包，拿出笔记本，将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 克劳奇表情有些古怪，他看到沃恩发了会儿呆（在看系统面板），然后突然掏出笔记本奋笔疾书，神情亢奋。 不由有些担心，这个自信骄傲的孩子，会不会受打击太严重，精神出现了点问题？ 所幸，他的担忧没有成为现实。 克劳奇只看到，沃恩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些什么东西之后，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一直到天色大亮，结束练习，他都笑眯眯的。 而今天，仿佛也是他的幸运日。 下午时分，正在地下室翻找小巴蒂·克劳奇记忆的沃恩，被克劳奇叫了出来，他递来一封邀请函。 “威森加摩已经启动投票程序，决定在今日晚间，举行决议投票，这是阿米莉亚·伯恩斯让我带给你的，你今晚也要出席。” 沃恩接过，翻看几下便收了起来，随口问道：“你投的赞成票还是反对票？” 克劳奇板着脸：“我有的选择吗？” “啧，开心一点嘛，我们是合作伙伴，狼人事务委员会成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巴蒂，难道你就真的甘心剩下半辈子，守着一个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混日子？” “你就真的甘心，被福吉那种蠢货压在屁股下面？他心眼可不大，你看，他去年敢把你踢到合作司，说不定再过两年，就敢让你退休！” 沃恩想拍拍克劳奇的肩膀，结果发现够不到，便拍拍他胳膊，蛊惑道。 克劳奇脸皮抽动，干巴巴说：“现在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但我很不满意，巴蒂！”沃恩表情变得似笑非笑，“作为合作伙伴，我觉得以后你当魔法部长，更符合我的利益，你说对吧？” 克劳奇默然。 沃恩也不逼他，重新恢复笑眯眯的样子：“你得主动一点，巴蒂，今天的投票都是猫头鹰寄来的吧？你得发挥你的人脉，问问你的老朋友们，假如有没投赞成票的，让他们重新寄一张，我想阿米莉亚不会介意的！” 克劳奇：“……你真无耻……” “谢谢夸奖，这是政治的必要素养！” …… 魔法部，部长办公室。 乌姆里奇气喘吁吁跑进来的时候，尊敬的福吉部长，正用力灌下一口雪莉酒。 看到他的样子，乌姆里奇连忙放轻动作，以免心情不好的部长先生拿她出气。 “尊敬的部长，我已经打听到了，今晚威森加摩就要投票决议，我来的时候，寄票的猫头鹰已经陆陆续续到了部里。” 福吉又灌下一杯雪莉酒，虽然酒精度数不高，但他还是已经有了些醉意。 他冷笑着说：“还有什么坏消息？一次告诉我吧！” 乌姆里奇沉默了下，才委婉地说：“我听说，最近一直没出现的邓布利多，昨天开始频繁拜访威森加摩成员。” “阿米莉亚·伯恩斯给至少10位巫师写了信，还有……还有巴蒂·克劳奇……” 她顿了顿，正喝着酒的福吉，那冰冷的，又仿佛蕴藏着火焰的眼神，立刻瞪了过来。 她连忙说道：“巴蒂·克劳奇之前离开了一下，刚刚回来后，公开宣称他一些老朋友寄错了票，要求阿米莉亚重新审核……阿米莉亚同意了……” 砰！ 一只酒杯砸在她脚边，吓得她连忙捂住嘴，听尊敬的福吉部长破口大骂：“那个臭女人！还有克劳奇这条老狗！看到了吗？乌姆里奇，他们现在嚣张得恨不得骑在我头上撒尿……老狗！我去年就应该让他彻底完蛋的！” 福吉不是没有做过努力。 他骂邓布利多、阿米莉亚和巴蒂·克劳奇嚣张，实际质询会后的几天，他频频接触威森加摩内的纯血家族代表时，也一样不做掩饰。 外界以为，他的反击很可能是在狼人事务委员会成立之后。 其实那些人不怎么懂政治，福吉根本不想让狼人事务委员会顺利成立。 这无关个人喜恶，而是这个机构从概念到实体，都是对他权威的挑衅。 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让狼人事务委员会根本没有成立的机会，直接摁死，这样才能维护住他的脸面和屁股下面的位子。 可惜福吉却做不到。 福吉能坐上魔法部部长的高位，当初也是经过威森加摩投票选举，是威森加摩赋予他继承魔法界最高权力的合法性。 包括他在内的任何一任魔法部部长，只要敢否定威森加摩，就等于在否定自己权力的正统属性。 真发展到那样的局面，威森加摩不会怎么样，但失去魔法法律保护的部长先生，会有什么下场就很难说了。 所以，福吉也只能在规则内玩线团游戏。 按照原本的发展，福吉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希望的，邓布利多再强大，也只能让人畏惧，而非服从。 据他所知，威森加摩50多个席位里，大约只有阿米莉亚、玛奇班太太等十多个巫师，是邓布利多的铁杆，他们会无条件支持邓布利多。 除此之外的其余人，只能算是中立派，在政治上，他们没有统一的诉求，立场出发点也各有不同，属于任何人都可以争取的对象。 之前质询会议时，沃恩全程出席，耐心解答，就是为了争取这些中立派的投票。 福吉正是注意到这一点，才会在质询会议后频频拜访，想将他们争取到自己这边，想在最后的决议环节翻盘。 原本他进展还算顺利的…… “前天阿尔莱德·特拉弗斯偷偷给我写了封信，他告诉我，福吉正在联络纯血家族，试图让他们投反对票，有不少家族动摇了……” 傍晚，沃恩和克劳奇赶到魔法部，等待威森加摩投票决议。 阿米莉亚见到沃恩，就对他说道。 她还有些不满：“我当时就想联系上你和邓布利多，但你们两个全都没有消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邓布利多悄悄去拜访了他的‘老朋友们’，而你，也有克劳奇先生鼎力支持——要不是巴蒂跟我说你在他那里，我都不知道！” 她的不满，自然是两人都没有跟她商量。 “抱歉，阿米莉亚。”沃恩不慌不忙，果断瞎编：“其实我这些天一直住在克劳奇先生家对他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在今天说服他，确实没来得及通知你……” 旁边的克劳奇脸颊抽搐，他差点忍不住开口拆穿——哪来的软磨硬泡？沃恩这家伙分明是吃定了他会配合，这些天一句都没提过，害他下午着急忙慌给纯血家族们写信。 但很明显，阿米莉亚信了。 她表情缓和下来，直到沃恩恶劣地说起邓布利多：“……倒是邓布利多肯定把你忘了，你看，他连用守护神传个口信都没做……” 阿米莉亚深吸口气，忍不住看向一旁。 那里空气波动几下，满脸白胡子的邓布利多显现出来，笑眯眯看着沃恩。 这无疑是很尴尬的场面。 但沃恩面不改色，甚至话音都没有丝毫停顿：“……但我相信，只要邓布利多老糊涂的脑袋瓜清醒过来，他一定会亲自通知你，阿不思，我没说错吧？” “亲爱的，你真了解我。” “哪里哪里，您最近没再去荒郊野岭乱转？上次教授还跟我提起，说你不一定哪天就死在外面了，与其到时找不到你，不如现在给你灌瓶毒药，他现在每天都憋着脾气，你可千万得小心！” “唉，西弗勒斯就是不太看得开，执著于过去的一些小事，哪像我，别人当着我的面诽谤我，我都笑呵呵不放心里，顶多记仇一段时间。” 两人见面便是唇枪舌剑、笑里藏刀。 这种奇特的相处模式，让阿米莉亚和克劳奇颇为惊异。 虽然大家都知道邓布利多支持沃恩，但在他们想来，两人的关系应该更类似长辈与晚辈，或者说，沃恩应该是依从于邓布利多。 可是现在看来，两人之间的相处似乎很平等！ 沃恩和邓布利多平等“友好”地交流几句，时间不早了，阿米莉亚先告辞，她还要去布置会场。 今天威森加摩成员不用全部出席，大概只会来十多个。 但因为可能有一个新机构成立，魔法部几乎所有部门，都会派出一两个代表列席旁观决议结果。 其中还包括愿意来的巫师居民、媒体记者等等。 阿米莉亚一会儿还要唱票和统计，她的工作并不轻松。 她离开之后，克劳奇很快也找借口走掉，他是因为心虚，不敢私下面对邓布利多。 果然，克劳奇的背影刚消失在门外，邓布利多收回视线，望向沃恩：“巴蒂对你的支持力度，超出很多人预料，大家都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因为你，而重拾以前的人脉关系？今天之前，有些纯血家族他早就不联系了。” 质询会议期间，经常来阿米莉亚办公室玩耍的沃恩，熟稔地找到饮料，边喝了一口，边说道：“我们有过约定，互相信任！” “当然，我没有试图质疑你什么。”邓布利多微笑，“我只是突然想起，几年前巴蒂曾经向我讨教，问我记忆魔法能否扭转一个被黑魔法腐化的人。” “哦，很有意思的想法，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告诉他不可能！” 邓布利多看着沃恩，那双湛蓝的眼睛充满了神秘：“黑魔法的影响是不可逆的，它只会不断累积，即使是我，也只能依靠记忆魔法，尽力削弱每次使用黑魔法导致的腐化，延缓它的影响。” 沃恩不置可否：“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阿不思！” 第八十七章 做出选择吧，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是个很聪明的人，这种聪明不局限于他的头脑、学识，还包括他的阅历、洞察力。 当邓布利多出言试探的时候，沃恩就知道，老邓根据他和克劳奇突飞猛进的合作关系，猜到了什么。 事实上，只要一个人掌握足够的信息，加上想象力够丰富和大胆，那么猜到克劳奇为什么愿意帮助沃恩，其实不是太难—— 对于一个因为家庭破碎，心如死灰，连政治前途都可以放弃的人，还有什么能让他重新振作？ 当然是他的家庭！ 沃恩倒也没想过遮遮掩掩，他拉拢克劳奇，就是要利用克劳奇的声望和人脉，自然没必要瞻前顾后。 连克劳奇自己都不在乎——他只想完成自己和妻子的心愿，挽回儿子，除此之外，他都可以无视！ 邓布利多听出了沃恩的潜台词。 他沉默片刻，斟酌着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因为黑魔法而堕落的人，并不完全是因为黑魔法的腐化影响？某种意义来说，我们也可以认为，力量是没有对错的，就像麻瓜的枪，它不会自己跑到你手上，逼着你用它……魔法和枪械一样，只是工具，没有思想！” “每个堕落的，沉迷于黑魔法的巫师，最开始的时候，都是他们自己的心先有了罪恶，黑魔法只是他们实现罪恶的工具，不能因为工具反过来影响了主人，就把所有原因都归于它……那种人，你觉得还有扭转和拯救的必要吗？” 沃恩微笑：“这类话你不应该对我说，我只是个……算是医生？我和病人家属公平交易，他帮我，我也帮他，至于病人是否有罪，那是执法者和家属的事，跟我一个医生没有关系！” 老邓叹口气，无言。 他知道，自己想用道德影响到沃恩的打算又失败了，这也是他对沃恩感觉最无力的地方，一个只有12岁的孩子，沃恩的世界观却成熟的令人发指。 他有一套自己的处事逻辑和方式，而且通常都很有道理——哪怕是歪理，也都颇有说服力。 而且更重要的问题是，邓布利多发现的太晚了！ 邓布利多是在今天下午，知道克劳奇连发20多封信，为沃恩站台，才察觉到克劳奇对沃恩的支持，远远超过了正常范畴。 于是，他在来魔法部之前，去了一趟戈德里克山谷的克劳奇家族墓地，克劳奇夫人和小巴蒂·克劳奇安葬在一起。 而他的魔法，在两个墓穴中却只探查到一具尸体…… 如果完全从本心出发，邓布利多知道自己应该立刻通知魔法部，把巴蒂·克劳奇抓起来。 现在让他难以抉择的地方就在这里——一旦克劳奇被抓，狼人事务委员会的成立就很可能横生波折。 不……不是很可能，而是一定会！ 现在大家都知道，克劳奇也是沃恩的支持者，为此他甚至在今天一下午连写20多封信。 作为对手的福吉，显然更加清楚！ 此时一旦克劳奇出问题，不但投赞同票的威森加摩们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失去士气，福吉也会趁机以此为借口，阻碍或者拖延狼人事务委员会的成立决议！ 小巴蒂·克劳奇毫无疑问是个残忍的、无可救药的食死徒。 但如果因为他一个人，就牺牲掉另外一千多流浪狼人的未来…… 邓布利多现在很煎熬，他如果对麻瓜再了解一些，就会知道，他此刻的烦恼与麻瓜一个经典思想实验——电车难题——有些相似。 他现在就像电车难题里那个可怜的司机，陷入两难的道德困境：究竟是为了惩罚一个恶徒，牺牲上千无辜的人，还是为了上千个无辜的人，放过恶徒？ “呼——” 邓布利多叹息一声，瞥向沃恩的眼神有些疲惫：“沃恩，你是故意让我发现的吧？” “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你在最后一天，才让克劳奇突然联络老朋友，是故意在这个备受瞩目的时刻，让所有人注意到你们过于反常的合作关系……特别是我，你知道，我一定会查清楚到底为什么，克劳奇会对你这样配合！”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你准备让克劳奇成为你的代言人，以后他和我，和阿米莉亚接触的会越来越多，我们早晚会看出你们不对劲，既然如此，隐瞒就没了意义，而你，从来不会在无意义的事情上面浪费时间……” 说着，他露出一丝苦笑：“有时候，我真的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沃恩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只是面带微笑回道：“我的学习成绩可以保证，我脑瓜里装的不是巴波块茎浓水，也不是鼻涕虫黏液，这你可以放心。” “哈……经典的药剂师式比喻！” “谢谢，我从教授那里学的，感觉很有意思。” 沃恩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 他当然高兴，邓布利多会这样和谐的与他对话，已经足够说明老邓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显然，在上千人的未来与一个人的罪恶之间，邓布利多不出意料地偏向大多数。 这是大部分面临道德困境的人，最可能做出的选择。 看着沃恩脸上露出的，不加掩饰的愉悦，邓布利多有点不爽，故意问道：“其实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克劳奇的秘密、魂器……你究竟从哪里得到的这些情报？” 对于他刻意的试探，沃恩有点兴趣缺缺：“你觉得呢？” 邓布利多想了想，语出惊人：“我怀疑你有预言家血脉！” “哦……你说有就有吧！”沃恩敷衍回答，表情不是太好看。 邓布利多才不管他，笑呵呵问道：“那么，亲爱的预言家，能不能告诉我我的未来会怎么样？” “你会死！” 沃恩同样语出惊人，冷笑反击：“死的很恐怖，从霍格沃茨天文台坠落，整个人都摔成了肉饼，死后还被人刨开坟墓，别提是有多惨！” 邓布利多：“哦——现在我确定，奥罗拉（天文课教授）说你在占卜方面缺乏灵性，应该是真的！” 刚刚走进来，不小心听到对话的阿米莉亚：“……” 阿米莉亚看看笑容恶劣的沃恩，又看看嬉皮笑脸的邓布利多，突然觉得，这两个互相伤害的家伙，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好像啊！ 比如，都有点幼稚…… 夜晚，位于地面的白厅街，已是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地下的魔法部也不遑多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地下2层，往日相对冷清的威森加摩大会议厅，今天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与上次满屋的紫红袍子不同，这次，阶梯型的巨大大厅内，只有主讲台那一面稀稀拉拉坐了十多个威森加摩成员。 其他几面，坐的都是魔法部官员、记者，还有闲着没事干，下午看到通告后，便过来凑热闹的巫师民众。 整个场面也因此非常喧哗。 沃恩和邓布利多跟在阿米莉亚身后，走进大会议厅的时候，首先迎接三人的就是前排照相机的闪光。 镁条燃烧腾起的烟雾，带着淡淡的魔药味道。 然后，一个矮胖地中海，被人群簇拥着快步走过来，上来就给他一个狠狠的拥抱： “儿子，好久不见，爸爸真想你……各位，这就是我儿子沃恩·韦斯莱，看啊，多帅气的小伙子，他都和我一样高了！” 能这样对沃恩说话的，当然只有亚瑟。 沃恩无言，实际上，半个月前他还和爸爸见过一面，毕竟那段时间他一直呆在魔法部。 亚瑟领着儿子，得意洋洋的向周围同事们炫耀一圈，尤其是阿莫斯——塞德里克的父亲。 “阿莫斯，今天以后，我儿子的名声将传遍整个魔法界，他会成为一个大人物……” 亚瑟费力地揽着沃恩的肩膀，对黑着脸的阿莫斯·迪戈里大肆吹嘘，阿莫斯终于忍受不住，甩手离开。 亚瑟畅快地笑了两下，才小声对沃恩说道：“以后跟迪戈里家的人少来往，你都不知道阿莫斯有多小心眼，儿子，他为了在我面前贬低你，居然替福吉说话……混账家伙！” “其实塞德为人还是不错的。”沃恩公允回道。 “哦……是的，是的，塞德是个好孩子，他只是比较倒霉，遇到一个不靠谱的父亲……” 两人正说着话，已经在主讲台做好准备的阿米莉亚，将魔杖抵在喉咙： “肃静！” 被魔咒放大的洪亮声音，盖过了所有嘈杂。 阿米莉亚严肃的视线扫视一圈：“威森加摩决议投票即将开始，请各位入座，禁止喧哗！” 沃恩赶紧和爸爸分开，回到威森加摩席位。 而亚瑟等魔法部官员，也按照往日的规矩，坐在威森加摩对面，两边则是巫师民众和记者。 伴随着再次闪亮起来的镁光灯和烟雾，控住场的阿米莉亚，宣布道： “本次威森加摩全体投票，旨在决定狼人事务委员会是否成立！” 说着，她转头看向身后：“诸位威森加摩成员，对于本次投票主题可有异议？” 没有人开口。 阿米莉亚再次看向魔法部官员席位、巫师民众和记者席，依次询问，这是威森加摩继承自古代麻瓜王国的传统，四个询问对象分别对应议院、执政机构、民众和学者。 虽说流传到如今，也就只是走个形式。 自然没有人表达异议。 阿米莉亚走完流程，没有耽搁，直接挥舞魔杖。 一封封折成鸟儿的信封，从大会议厅顶端飞了下来，阿米莉亚的魔杖在主讲台前的空地轻点。 那里原本空荡荡的花岗岩地面，顿时滑开，露出一个坑洞，一篷熊熊燃烧的火焰，从其中喷涌而出，但周围的人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仿佛它烧在另一个世界。 “16世纪，第一部近代成法颁布之际，整个魔法界为这朵仙火施了咒，它将如过去数百年一样，见证威森加摩践行魔法法律赋予的神圣职责，在此唱票，每票结果皆出自投票人自身意愿，没有迫害、舞弊……” 在众人安静的观望中，阿米莉亚宣读完类似誓言一样的话。 接着，她拿起一只折成鸟的信封，投入火中—— 轰—— 那所谓仙火吞噬掉信封后，迅速膨胀，发出巨大的声响，一团红色火球从中窜出，一下飞到半空，炸成漫天华彩！ 然后那华彩便在空中“凝固”。 昂起头一直关注着的阿米莉亚，大声通报：“赞同一票！” 在她身后，沃恩饶有兴趣地看着那篷“仙火”，小声问邓布利多：“那是古代魔法？” 老邓点点头：“是的，一个很古老的，与现代魔咒体系截然不同的魔法，其实我觉得更像炼金术。” “这个魔法叫什么名字？” “就叫‘仙火’，这类仙火通常没什么杀伤能力，却拥有一些特殊的功能，比如古卜莱仙火永远不熄灭，而这朵‘仙火’，则是以诚实与誓言为柴薪！” “有意思……” 两人悄悄说话间，阿米莉亚的唱票还在继续，一朵朵红色火球从仙火中喷射出来。 五颜六色的华彩，在这处大会议厅不断闪烁。 直到十多封信件之后，再次投入一张新的信封时，大家都看到，这次喷出的火球是绿色。 那惨绿的仿佛毒药一般的颜色，让阿米莉亚顿了顿，她又仔细辨认了下，才收回严厉的目光： “反对一票！” 所幸，依次将所有票都投入火里，绿色的反对票占比并不高，50多个信封，也几乎没怎么耽误时间。 当阿米莉亚念出最后一封信的结果，人群不由自主躁动起来。 特别是那些记者，他们愿意前来观礼，就是为了拿到第一手新闻，如今，眼看着新闻已经在招手。 “肃静！” 阿米莉亚威严呵斥，她用魔杖轻轻敲打主讲台桌面，在魔法的作用下，即使这样轻微的声响，也如同雷鸣。 等人群渐渐冷静下来，她抬起头，看着那些炸开的、凝固于半空的烟火。 “在神圣的魔法法律与仙火见证下，针对狼人事务委员会成立，威森加摩全体成员做出如下投票结果：” “赞同票36票，反对票18票——” “在此，我宣布，从今天开始，狼人事务委员会将作为一个新的机构，诞生于英格兰！” 又是一天清晨。 卢平从地窖里醒来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 他撕掉身上破烂的衣服，就着气窗衍入的天光，看见这阴暗低矮，只是简单开辟出来，没有进行过任何装饰的地窖，到处散落着长长的狼毛。 四周湿润的泥土墙壁上，残留着几道有气无力的抓痕，那是最近留下的。 地窖角落，还放着两副锻铁镣铐，只是似乎有段时间没使用，已经锈蚀了。 卢平扶住墙，虚弱的身体让他几乎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脸色苍白。 这是满月变身的副作用，变身的过程非常痛苦，还需要消耗大量能量。 “呼——呼——” 卢平剧烈喘息一会儿，才终于榨取出一丝体力。 他强忍体内的虚弱和空虚，蹒跚走出地窖，去到厨房，找出事先准备好的食物，就着凉水，用酸软的牙齿艰难撕咬、咀嚼。 变身消耗的不只是体力，还有魔力，他现在连一个最简单的戏法都施不出来。 艰难但快速地啃了两块三明治，卢平终于感觉到，体内那种可怕的空荡荡的感觉缓解了些。 他舒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从很小时候被格雷伯克抓伤开始，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近三十年，却还是适应不了，也不想去适应。 想着，他无力地自嘲一笑：“至少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每次变身都担惊受怕，害怕自己准备的拘束手段失效，害怕闯出去伤到人，现在，至少每个满月的夜晚都能清醒度过……” 想着昨晚变身时的剧痛，卢平好不容易恢复些血色的脸庞，又变得惨白。 以前变身时，因为失去理智，对痛苦几乎没有感知能力。 但现在有狼毒药剂帮助保持清醒，每次变身，都要亲身体验一次全身骨骼和肌肉仿佛被揉碎又重塑的剧痛。 这是沃恩都没有预料到的问题。 卢平一个多月前就向沃恩反应过，沃恩答复他，会在下个版本解决。 想到沃恩，卢平算了算时间，威森加摩投票决议应该结束了吧！ 他看向窗外，大概是时间太早，没有看到送报纸的猫头鹰。 狼人事务委员会能否成立，是包括他在内，每一个狼人都挂念的事。 但他也和其他人一样，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订阅《预言家日报》，希冀从报纸上看到进展。 包括威森加摩即将投票的消息，都是他昨晚看报时知道的，沃恩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络过他们。 心里怀着忐忑、期盼、焦虑等等情绪，胡思乱想许久，直到太阳照到窗棂，感觉体力恢复许多的卢平，才走出门。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伦敦都市圈的纽汉，这里是整个伦敦周边最著名的贫民窟，居住着大量破产者、码头工人和工厂工人。 90年代经济转型后的英格兰，工人又重新回到社会底层。 拿着最微薄的薪水，住着最差最混乱的地方。 一身打了补丁的大衣，看起来很落魄的卢平，走在这里却没有一丝违和感。 一路路过无数与他一样落魄的麻瓜，卢平来到纽汉边缘，一处偏僻少见人烟的库房。 这里早就被狼人们租了下来，作为月圆夜，安置妇女儿童的容身之所。 成年男人或年轻女性，这两个月陆陆续续都找到了工作，和卢平一样住在外面。 库房外围被卢平联合几位巫师狼人施了咒，确保不会有麻瓜擅闯靠近。 卢平赶到的时候，200多脸色苍白的妇女儿童，在提前赶到的其他狼人帮助下刚缓过劲儿，正在库房外活动。 “莱姆斯，你昨天还好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卢平闻声望去，是小巴纳尔。 他正帮着女士们准备早餐，虽然经过昨天满月的折磨，他的状态也很虚弱，但精神看起来却很好。 “还好，巴纳尔，这边也一切顺利吧？” 小巴纳尔耸耸肩：“有些年幼的孩子忍受不住痛苦，闹出动静惊动了看门人，不过幸好，你们施下的咒起了效果，他的脑子被混淆了。” 顺着小巴纳尔指的方向，卢平远远看到看门人办公室那边，一个中年人蹲在门口，看起来呆呆愣愣的。 卢平微微皱眉，心里有些焦虑。 狼人生活在麻瓜社会的不便，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显现出来，尤其是为了照顾暂时没有工作能力的妇女儿童，狼人们不得不在麻瓜社会选择群居。 这在卢平看来，是非常危险的事——当然不是狼人们危险，而是狼人们的活动，很可能暴露魔法界。 《国际保密法》早已深入巫师们的骨髓！ 之前卢平就对沃恩提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沃恩似乎并不在意，至少两个月过去，沃恩没有给狼人们新的安排，只告诉卢平，一切等狼人事务委员会成立后再说。 卢平也知道，沃恩已经帮助狼人们够多了，到目前为止，几百个狼人两次满月消耗的狼毒药剂，还是沃恩和邓布利多赞助的。 大家能回归麻瓜社区生活，也全靠沃恩当初提供的几万英镑。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苛求太多，可事实是，卢平不知道除了沃恩之外，还有谁能帮助狼人？ 相比他的焦虑，小巴纳尔却没什么感觉，他毕竟不是巫师，对《保密法》没有敬畏。 在小巴纳尔看来，一切正慢慢变好，他虽然在荒野中长大，却一点都不喜欢那种野人一样的生活。 他渴望回归人类社会，喜欢城市，喜欢电视，除了因为狼化症比较爱吃生肉之外，他和普通的十几岁的麻瓜少年没什么区别。 半个月前，小巴纳尔找到一份工作，在码头酒吧当侍应生，他得到了人生中第一笔周薪，只有90镑。 他用那笔钱买了一支钢笔，剩下的则给孩子们买了些糖果。 他喊卢平，就是想让对方帮他一个忙—— 寒暄几句后，不顾卢平的心不在焉，小巴纳尔把卢平拉到一个僻静角落，扭扭捏捏拿出那支钢笔，磕磕巴巴问道：“莱姆斯，你……你可以帮我把这个，送给先生吗？” 卢平愣了愣，“你……” 他话音刚出口，就见詹姆斯·布朗挥舞着一张报纸，兴奋地冲过来：“莱姆斯，巴纳尔，先生成功了！他成功了！” 第八十八章 狂热的狼人们 “威森加摩做出决议，同意组建狼人事务委员会！” 宽敞又拥挤的库房里，几只木箱子临时搭建起来的讲台上，小巴纳尔和詹姆斯念着报纸。 所有老人、妇女、孩子，包括那些来帮忙的壮年，几百人眼巴巴围着他们，把库房挤得水泄不通。 詹姆斯用魔杖捅了捅报纸上的照片，试图让狼人们看到它动起来。 但他稀松的施法水平，实在很难做到这种事情。 最终，还是卢平看不过去，帮忙念了咒，为报纸上的显影药水重新注入魔力。 狼人们终于看到，头版头条最显眼位置，一座肃穆而巍峨的大厅里，一位面容严肃的女巫，面对频频闪烁的镁光灯，宣布了什么。 随后，她退开一步，将一个熟悉的身影迎到主讲台上。 那人出现的刹那，连绵的镁光灯像是闪电一样。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 “是韦斯莱先生。” “看起来真有气度！” “韦斯莱先生好像长高了……” 站在人群中，听着身旁那些语气亲切的、骄傲的议论，卢平表情复杂。 两个月过去，他几乎是亲眼看着，沃恩在狼人群体中的声望，从淡淡的好感到尊敬，再到无比的信任和亲密。 即便沃恩很少来探望狼人们。 一直以来，他担心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但两个月来，与这群流浪狼人一起生活越久，他越是无法阻止。 只能被动地看着，这些人对沃恩日渐一日，不断趋近狂热和崇拜。 胡思乱想间，木箱搭成的讲台上，小巴纳尔已经开始念起报纸上的报道： “……就在昨天，1992年2月20日，满月高悬于天空之时（每月月中满月是农历记法，阳历则不一定），这个往常我们都要担心是否又会有狼人作乱的时刻，位于魔法部的威森加摩大会议厅，做出了一个颇有纪念意义的决议。” “从阿米莉亚·伯恩斯宣读威森加摩投票有效之时开始，狼人事务委员会，这个由沃恩·韦斯莱先生提出，旨在帮助流浪狼人，遏制狼化症蔓延的机构，获得威森加摩批准，在英格兰成立！” 台下顿时响起欢呼，每一个人都露出笑脸，激动的与身边的人拥抱。 包括卢平也是如此。 短暂欢呼庆祝过后，所有人又不约而同停下，听小巴纳尔继续念着： “……狼人事务委员会的成立，很可能对整个魔法界都会造成深远的影响，这是全球魔法界，第一个以非巫师群体为主的合法机构……” “……据威森加摩进一步披露的消息称，狼人事务委员会的主要宗旨，是收拢所有居留英格兰的流浪狼人，重新登记造册，与各国魔法部合作，共同缓解国际上的狼人问题，并对抗格雷伯克等恶势力……” “沃恩·韦斯莱先生在最后的演讲中，提出了他对委员会的组织结构规划，据悉，狼人事务委员会将拥有1位会长、4位副会长以及27名委员。” “按照沃恩·韦斯莱先生的规划，27名委员席位中，将有14个名额强制约定从狼人中选举——将狼人的权利归于狼人，这也是委员会的成立初衷！” “魔法界一些不愿透露姓名的纯血家族，对这种趋势表示担忧……” 后面的内容，都是些魔法界对此事的反响，没有念的必要，也不妨碍狼人们沉浸在喜悦中，对整件事议论纷纷——委员会、合法机构、狼人委员席位…… 这些东西，足以振奋所有人的心。 小巴纳尔扔掉报纸，在高台上喊道：“诸位，请行动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在外工作的兄弟姐妹，告诉他们，我们今晚要在这里庆祝，另外，有些事我们还需要商量！” 人群安静了一瞬，很快，有人高声问道：“巴纳尔，有什么事需要商量？” “当然是委员会的事。”小巴纳尔大声回答，“你听到了，先生为我们争取到14个名额，它在27名委员中已经超过半数，这是韦斯莱先生为我们谋求的利益，那么，我们就得守好它。” 人群中，卢平的脸色变了变，他已经猜到小巴纳尔要说什么。 但看着周围的人，他嘴唇翕动几下，终究没有出声阻止！ 小巴纳尔看着台下面面相觑的人们，高呼道：“诸位，你们也听到报道最后，巫师们对我们是什么观感，我们需要确保这14位委员能够同心协力，一起对抗巫师们，一起守护我们全体的利益……” 不管什么样的群体里，都不缺乏聪明人，不等小巴纳尔说完，人群中已经有人叫道：“那就选举你、詹姆斯·布朗、威廉·怀特……你们这批人是最先跟随韦斯莱先生的，我相信你们！” 很快，又有人接道：“委员选举完成后，就要选举会长和副会长了吧？干脆让韦斯莱先生当会长，我只相信他，其他任何人我都不会认可！” “没错，当我们落魄的时候，绝望的时候，只有先生愿意拉我们一把，我们只信任他。” 也有人忧虑道：“万一先生不愿意呢？毕竟他还要上学，我听说他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学生。” “有我们选出来的委员帮助韦斯莱先生，不会占用他多少时间，迈克尔，你也是个成年人，应该明白，人不管在哪里最好都要掌握些权力，我们就是先生的权力，是他最强的后盾！” “是的，是的，大家应该都知道，韦斯莱先生为了我们，得罪了魔法部部长，我们不能让他势单力孤地继续当个普通学生！” “是的，兄弟姐妹们，还记得报纸上曾经说过的话吗？他们认为我们这些狼人，足以成为一支武装力量，如果是为了韦斯莱先生，我不介意成为他手中的武器！” 人群你一句我一句，渐渐鼓噪了起来。 卢平看着眨眼间，身边那些神情变得狂热、变得陌生的人们，心情极为复杂，这是他一直想要遏制的事，却终究还是发生了…… 狼人们的讨论，暂时也只是讨论而已。 当前最重要的事，还是尽快通知其他在外工作的人，大家一起分享喜悦。 每个人突然之间都变得很忙碌，唯有莱姆斯·卢平，感觉自己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当然也是支持狼人事务委员会的，身为狼人，注定了他不可能反对一个保护他权益的合法组织。 让他无法适应的，是身边这些人的狂热，是对委员会未来的担忧。 中午，收到消息，趁着下班时间赶来的狼人越来越多，小巴纳尔和威廉、詹姆斯组织人手去采购。 卢平趁机离开，找到一处无人的巷道，他掏出一只皮手套。 那手套被掏出来的瞬间，便自动飞上半空、鼓起，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穿戴进去，凌空比划几下，指往一个方向。 卢平追着手套的指引，在纵横交错的巷道中穿行。 直到转过不知第几个拐角，来到一处僻静昏暗的死胡同。 噼啪！ 空间在细微的破碎声中扭曲几下，肩头站着福克斯，穿着粉色睡袍的邓布利多，出现在卢平眼前。 这位老人湛蓝的眼眸，一如卢平记忆中一样明亮，笑起来弯弯的，就像他那副月牙形的眼镜： “莱姆斯，亲爱的，昨天满月还顺利吗？” 卢平微微施礼：“您好，校长，有了狼毒药剂，至少比以前好多了。” “我听沃恩说起过，目前的狼毒药剂还有些他之前没有考虑到的副作用？” 卢平点点头：“是的，它让我们保持清醒的同时，不得不忍受变身的痛苦，就像初次尝试阿尼玛格斯变形一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神有些恍惚。 久远的回忆一下从心底翻了出来，仿佛又看到曾经在霍格沃茨的那段，连清冷的、让狼人恐惧的月亮，都好似晚霞余晖一般黄灿灿的日子。 一个狼人、一只黑犬、一只牡鹿和一只老鼠。 如此奇特的组合在禁林中徘徊、狂奔，记忆的欢笑悠悠忽忽飘荡在林间薄雾之中。 不只他想到，对“掠夺者”（詹姆、卢平等人的小团伙）这个调皮捣蛋组合印象非常深刻的邓布利多，也想到了。 他叹口气：“我记得，詹姆的阿尼玛格斯是只牡鹿，对吗？听说他就是为了陪你度过满月变身，才特意学习了阿尼玛格斯……他是个很好的朋友和领袖，莱姆斯。” 听到那熟悉的名字，卢平心脏便陡然一阵抽痛。 是啊，詹姆是最好的朋友和领袖，也是卢平见过的，最天才的巫师，詹姆不仅自己学会阿尼玛格斯，还帮助另外两人学会，这一点是外人都不知道的。 可是，他已经死了……死于另一个好朋友的出卖！ 卢平深吸口气，逃避似的转移开话题：“邓布利多，你会进入狼人事务委员会吗？” “为什么这么问？” 邓布利多微笑问道。 说话间，他挥了挥手，一道强大的魔咒笼罩了他和卢平。 两人的身影在空气中隐去，随后，邓布利多带着卢平走出那条死胡同，走到麻瓜的大街上。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正是纽汉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 道路两旁建成于19世纪的老旧建筑，渐渐点亮了灯，万家灯火与霓虹相互辉映，来自附近工厂和码头的工人们，沐浴着灯火铸就的繁华与烟火气，享受一天中难得的恬适。 邓布利多兴致勃勃地观察着麻瓜们，显得很有耐心。 卢平思索许久，才答道：“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沃恩·韦斯莱对狼人的影响力，假如你不清楚，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就在今天，狼人们正鼓噪着，要利用超过半数的委员席位，推举沃恩·韦斯莱担任委员会会长……” 他把上午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这时，一个啃着冰淇淋的胖孩子擦肩而过，甜品的香味吸引了邓布利多，他忍不住频频回头，因此有些敷衍：“所以？” 忧愁焦虑中的卢平，不禁生气地说：“所以？这还不够值得警惕吗？那些狼人甚至叫嚣说，他们愿意当沃恩·韦斯莱的武器……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委员会沦为韦斯莱的私人工具？”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邓布利多终于收回视线，认真地盯着卢平，“挤进去当个委员？还是一把年纪去当他的副手？又或者拉拢狼人们，和沃恩一起竞争会长？” “莱姆斯，这些事我任何一样都做不到……”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眸，充满了温和睿智的光，“你自己都说了，狼人们除了沃恩之外，不信任任何人，除非我出尔反尔，重新推动威森加摩取缔狼人事务委员会……你是想让我这么做吗？” 卢平哑然。 这也是他一直纠结、困扰的点，他嗫嚅片刻，“但如果你进入委员会，至少能制衡他……” “不，我制衡不了谁，我的存在，反而会激化矛盾，孩子！” 两人说话的时间里，不知不觉走出城区，走到狼人们聚集的库房区。 往日安静到有些萧索的这里，今天却意外的热闹，库房的看门人浑浑噩噩守在大门口，那是被人下了混淆咒，咒语持续时间内，他会是个尽职的看门人，而且察觉不出任何异常。 比如，库房区正中，那座正被狼人们点燃的巨大篝火！ 数百人挤在空地上，所有人都在忙碌，间或还有孩童尖叫着从大人们腿边跑过。 一派喧闹又不失祥和的景象。 远远望着那一切，卢平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和邓布利多一样沉默地，远远旁观。 直到，他听到人群中传来小巴纳尔充满惊喜的、破锣一样的嗓音： “亲爱的兄弟姐妹们，快看，谁来看望我们了！” 人群顿了一下，很快，兴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人们放下手里的活，围绕在一个突然幻影移形出现的少年身边，涨红着脸向他呐喊、尖叫。 有些人甚至学小巴纳尔那样，伏在地上，亲吻他的袍子。 “沃恩……韦斯莱！” 远远望着少年火红的头发，卢平呢喃出他的名字。 邓布利多依然默不作声，静静望着狂热的人群，望着沃恩忽然用魔杖释放出“照明咒”。 光芒盛放的刹那，人群便仿佛被按下静止键，迅速安静下来。 只有人们发自内心崇敬某个人，才能做到这样。 没经过训练便能令行禁止，就像，他记忆中那个人…… 邓布利多从回忆中挣脱，叹息一声。 一切如沃恩料想的那样。 作为狼毒药剂的发明者，一手推动狼人事务委员会最终成立的创始人，即便他很少探望狼人，他在狼人心目中，依然是最不可替代的。 至少，几年内会是如此！ 人心固然易变，但经历过生活苦难的狼人们，目前恰恰是最不容易改变的群体。 这些一穷二白的人，当前最渴望稳定，渴望维护住刚刚得到的权益，那么，谁会帮助他们呢？ 答案不问自明！ 相对的，沃恩一力促成狼人事务委员会成立，难道就是为了把狼人交给别人，为他人做嫁衣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当詹姆斯通过壁炉通话，忐忑地邀请他参加夜晚的庆祝宴会时，沃恩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即便他并不怎么喜欢这种过于喧闹的场合。 沃恩来到人群中，感受着狼人们面对他时，那火热的、喷薄欲出的情感，那满腔朴素的感激和信赖，他心里却没有一丝波动。 从一开始，他帮助狼人的目的就不纯。 现在自然也不会装模作样，假装自己感动或共情。 在他看来，这只是一笔算得上双赢的交易罢了，他帮狼人们解决满月变身的苦恼，狼人们则成为他的后盾，让他在魔法界的声势显得更重一些，名声传播再广一些。 因此，之后的篝火晚宴上，沃恩只略略吃了几口便离席，将纯粹的快乐时光还给狼人们。 只有最早一批跟随他的狼人，被他叫到库房里，询问他们对担任委员的看法。 小巴纳尔是铁杆中的铁杆，面对沃恩询问，他没有任何迟疑，“先生，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说着，他又腼腆笑笑，期期艾艾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崭新的钢笔，双手奉给沃恩：“这，这是我用人生中第一笔薪水买的……先生，我，我想送给您！” 正思考着什么的沃恩，有些错愕，他怔怔接过钢笔，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小巴纳尔表情有些紧张忐忑：“先生，您喜欢吗？” 沃恩回过神，收回发散的思绪，点点头，“……谢谢，巴纳尔，我很喜欢。” 看着小巴纳尔因为自己的认可，露出欢喜纯真的笑容，沃恩有点恍惚，他甚至第一时间想要用摄神取念看一下，小巴纳尔是不是不知不觉中，着了某个白胡子老头的道。 但在对方纯净的笑容中，沃恩最终克制了自己的想法。 他瞥了库房角落一眼。 那里空无一物，但在他默施显形咒的眼眸里，那里其实盘踞着一股魔咒力量。 既庞大又极为隐晦，若非沃恩对自己的魔咒绝对信任，甚至可能会以为是错觉。 角落，和邓布利多隐身刚走到这里的卢平，被沃恩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 邓布利多不慌不忙：“是的，莱姆斯，他发现我们了，从他幻影移形来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我们。” 卢平有些无语，又有些惊诧：“他的魔法有这么强？” 围绕两人身边的隐形魔法，是邓布利多亲手施下的。 在他心目中，应该没有人能看破邓布利多的魔法。 听出他语气中的诧异，邓布利多摇晃了下小白兔睡帽，把垂下的兔子耳朵甩到脑后：“沃恩确实很强，他每一天都在发生变化，特别是魔咒方面……” 邓布利多抹了抹眼睛，悄无声息施了咒的眼眸，看向被狼人们簇拥着的沃恩，在他眼里，那个孩子散发着太阳一般的光芒。 正式进入生长发育期的魔力，像是沸腾的岩浆，推动着沃恩的生命力蓬勃绽放。 同样经历过这个阶段的邓布利多，知道往后几年，沃恩将会进入实力快速增长期。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莱姆斯，你能敏锐察觉到他的野心，我很欣慰，但我希望你不要有任何轻视或与他敌对的念头，也不要试图用我去遏制他。” “如果我仅仅因为一个人有野心，就出手扼杀那个人的话，那么，当初我就不会把你接到霍格沃茨就学，也不会有伏地魔的出现。” “孩子，作为一位教授，我一向考虑的都是如何引导我的学生，而不是将威胁扼杀于摇篮……那不是一位教授应该做的事。” 说着，他看着不动声色将钢笔放入口袋的沃恩，还有那个叫小巴纳尔的狼人，露出一丝微笑：“你看，爱无处不在，一个人最终变成什么样子，取决于他所处的环境，现在他成长的环境，在我看来很好，不需要改变什么。” “莱姆斯，进入狼人委员会之后，就安心为狼人而战吧，不要去尝试操控你无法控制的事情，那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有些时候，敏锐的观察和顺势为之的引导，才是最好的选择。” 吩咐下最后一句话，邓布利多调皮地冲卢平眨眨眼：“现在，去参加你的会议吧，毕竟你也是最早追随沃恩的人。” 说罢，他噼啪一声便消失不见。 随着他的离开，隐身魔法顿时崩解，卢平暴露在空气中。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另一边沃恩向他招手：“莱姆斯，你刚刚去哪了？快过来吧，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呃……好的……” 见到沃恩没有丝毫异色，还为自己打掩护，卢平终于清楚，对方和邓布利多早就有了默契。 他浑浑噩噩走入人群。 沃恩收回视线，一边继续倾听小巴纳尔和威廉等人的诉说，思绪一边已经转移到刚刚邓布利多临走时，传递到他耳边的低语。 “计划即将开始，在近期返回霍格沃茨吧，沃恩！” 是啊，随着狼人事务委员会取得合法权，他也确实应该回去学校了…… 第八十九章 海格与龙 邓布利多让沃恩尽快回霍格沃茨，当然是因为哈利已经成功掌握了大脑封闭术。 那是两天前，一个一如往常，苏格兰高地的天空笼罩着乌云与细雨的夜。 哈利也像往常一样，磨磨蹭蹭期期艾艾，一直拖到深夜，才不情不愿地来到魔药办公室——斯内普教授认为，有求必应屋那间书房兼休息室太过舒适，非常不利于大脑封闭术的练习。 即使已经过去好几天，哈利依然记得斯内普向邓布利多提议换地方练习的时候，他拖长着腔调的嗓音中满满的恶意： “懒散的、耽于安逸的蠢货，需要更恶劣的环境提醒他，他现在学的东西很可能救他的小命！” 哈利严重怀疑，斯内普把练习地点换到地下室，很可能是因为那边偏僻少人，又冷又潮湿，平时没有课的话，连斯莱特林的学生都不愿意靠近。 简直是杀人灭口的理想所在。 那天哈利愤愤地把事情告诉罗恩和赫敏。 想让自己两个好朋友，最近陪在他身边，以免哪天他被斯内普悄无声息杀害。 对他表现出的忧虑，赫敏认为根本不用担心：“斯内普教授不可能杀害你，因为没有必要，他只需要突破你的大脑，在你脑子里植入各种可怕的自毁念头，你自己就会从天文台跳下去！” 哈利听得脸色铁青，嘴唇发白。 幸好，好兄弟罗恩总是能让他重新笑起来。 “哈，斯内普也知道地下室环境恶劣？我还以为他就喜欢那种蝙蝠洞呢！” 罗恩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哈哈大笑，然后，他就被麦格教授抓住了。 公正的副校长女士气得直发抖，“韦斯莱，你怎么敢如此诽谤辱骂一位教授？看来上次的禁闭没有让你认识到错误，现在，给我去打扫盥洗室，不许用魔法……把魔杖交出来！” 罗恩吭吭哧哧不想交。 旁边的赫敏仗义执言：“教授，罗纳德还不会清洁咒，交不交魔杖都一样！” 罗恩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似乎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恶毒，居然在一向严厉的麦格教授面前暴露他学渣的本质。 果然，麦格教授脸色越发难看，“韦斯莱先生，我想我不会记错，清洁咒是一年级最简单的咒语之一，弗立维教授在3个月前应该就已经教过你们，即使是一头巨怪，3个月时间……” 良好的修养，让她咽下后面没出口的话。 但即将爆炸的愤怒却让她控制不住地拧住罗恩的耳朵，一路迎着同学们的围观把他拧去了办公室。 望着罗恩悲催的背影，哈利嘴角情不自禁勾了起来——当你每天不得不面对一个厌恶你、说不定还想杀了你的人的时候，再看看身边优哉游哉的同伴，任谁都会遏制不住地想： 好想让他陪我一起倒霉！ 哈利突然觉得心情真好，阴沉沉的天空看起来都明亮几分，不过，赫敏那番话还是被他记在了心里。 所以，当天夜晚他拼命抵抗斯内普的摄神取念，那是很古怪的画面：一大一小在地下室互相对视，做出各种面目狰狞的表情。 直到一方彻底累到不行，才会齐齐打个寒颤停下，然后大口喘息。 场面令人难以直视。 即使结束练习，哈利都没有丝毫放松，对斯内普的恐惧和焦虑，让他爆发出了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潜能。 21日早晨，哈利睁开眼便下意识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他近来养成的习惯，他还没完全掌握的大脑封闭术，总是在睡着后因为潜意识的放松而解除，然后触发自动应答人格的惩罚机制。 哈利都快忘了，自从被植入自动应答人格后，自己究竟“变身”过多少人或动物。 但让他意外的是，今天他没有出现在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 入眼的是熟悉的寝室，右手边纳威四仰八叉躺在他的床上，手里握着的记忆球发出猩红的光。 不知道他睡梦里又忘了什么。 左手边睡的是罗恩，斑斑被他装进笼子，放在床头，那只肥老鼠听到动静，打着哈欠醒来，愣愣看向哈利。 看到斑斑，哈利总是忍不住回想起上次它在他嘴里蠕动的感觉…… 呕！ 哈利扭过脸，强迫自己忘掉那可怕的一幕，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接着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胳膊的痛感很清晰，不是做梦。 哈利第一时间先是疑惑，难道自动应答人格失效了？这个疑问随后就被他否决，因为他清晰感知到，自己的思维被某种薄弱的，却又无比清晰存在的屏障包裹。 它不存在实体，而是一种感觉，一种淡淡的冰冰凉凉覆盖在大脑中，假如不注意的话，甚至会以为是错觉。 “这是……大脑封闭术？” 哈利有些迟疑地喃喃自语。 以前他从没有过这种冰凉感觉，但沃恩告诉过他，假如有一天，他觉得脑子里好像多了什么，那就代表他彻底学会了大脑封闭术。 ……斯内普也说过同样的话！ 冰冷、沁凉、火热、空洞…… 每个人的大脑封闭术都是不一样的，只看你“构筑”封闭术的“原料”是什么。 原料可以是虚假的记忆，也可以是情绪。 哈利不是太确定，就在他发呆思索的时候，旁边床铺的罗恩忽然挺身而起，满面红光大喊：“麦格教授，我实在吃不下了，我……” 他声音戛然而止，与哈利面面相觑。 “呃，罗恩，你做梦了？” “……是啊……” 哈利眼珠一转，想到什么，‘好奇’道：“我记得麦格教授昨天是让你扫厕所，你怎么会梦到吃……” 然后气红了脸的罗恩，慌忙扑过来撕他的嘴。 一番打闹，两人离开寝室到达餐厅，找到赫敏的时候，哈利才把自己脑袋瓜的异样感觉和猜测，告诉了小伙伴。 “太好了！”罗恩一拍大腿，“学会了后你就再也不用去找那个老蝙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对面赫敏正死死盯着他。 罗恩不忿地小声嘟哝：“哼，昨天你在麦格教授面前陷害我，今天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不就是说了几句斯内普的坏话吗？叛徒！” 哈利和罗恩总觉得赫敏最近怪怪的。 特别是情人节前后。 大家原本都认为斯内普就是黑袍人，甚至赫敏之前自己观察推测，得出的结论也差不多。 即使她不愿相信，但面对哈利和罗恩的怀疑，她也仅仅只是持保留态度。 但不知为什么，某一天开始她忽然维护起了斯内普。 两人问她她也不说原因，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的。 当然，除此之外，她依旧是他们熟悉的那个万事通小姐。 比如在对待作业这方面。 罗恩被赫敏盯得不敢说话，哈利也没逃过，他甚至来不及为自己学会大脑封闭术而高兴，就在早餐后，被赫敏拽到图书馆。 个头已经比哈利高一头的赫敏，抱了一摞迭起来比她还高的书本放在桌子上，然后在两人恐惧的目光中，掏出笔记本。 “既然哈利已经学会了大脑封闭术，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要跟着我一起复习！” 赫敏严厉地说道。 那副神态让罗恩恍惚以为看到了麦格教授。 那是整个学校里，罗恩最怕的人，他也就只敢在梦里，YY一下麦格教授请他吃饭，夸他是个天才什么的。 罗恩痴呆地瞪着那摞书，“复习？你疯了吗？现在才2月……” “2月末了，马上3月，距离学期末考试只剩13个星期，6月份是考试月，难道你还想等到那个时候再复习？” 赫敏叉腰站在两人面前，在她旁边那摞书本的衬托下，她的身影是如此高大伟岸！ 让哈利和罗恩头皮发麻。 连哈利都忍不住吐槽：“赫敏，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偷换时间概念，还有3个多月，哪怕你换算成星期，也不可能让它变得更短。” “那你想过尼克·勒梅吗？他活了600多岁，3个月对他来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罗恩打断她的话：“我们可不是勒梅，我们也活不到600多岁。” “所以我们才更要珍惜时间——” 赫敏总是能凭借她聪明的小脑瓜，把哈利和罗恩绕晕，等两人再次醒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图书馆的桌子旁，不远处是拿着鸡毛掸子，对小巫师们虎视眈眈的平斯夫人。 没人敢在她面前吵闹或者不尊重书本，否则，她手里的鸡毛掸子会教你什么叫礼仪！ 哈利和罗恩只得硬着头皮，投入到翻书大业中。 虽然他们很不理解。 他们两个学渣要复习也就算了，赫敏为什么也要复习？ 当天下午，当罗恩看到赫敏翻着她的笔记本，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书写计划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明明什么都懂，书里的东西你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做这些复习计划，对你真的有用吗？” 赫敏冷笑：“罗纳德，如果你像你哥哥一样聪明，就绝对说不出这种狂妄的话，邓布利多都不敢说自己什么都懂！” 罗恩面红耳赤，当然不是羞愧，而是恼羞成怒。 他觉得赫敏跟沃恩越来越像了，变得一样刻薄、恶劣、毒舌。 当天中午，他和哈利趁着去男厕所的机会，跑到庭院放风的时候，就吐槽说：“傻乎乎的小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努力，还不是因为沃恩太天才，她感觉到压力……就跟小时候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那些小女孩一样，为了跟沃恩有话可谈，一个个拼命翻魔药书，蠢透了！” “我跟你说，哈利，千万不要为了吸引谁去勉强改变自己，这么做的人都是傻瓜。” 因为中午在餐厅遇到秋·张，结果却没说上话，正想着该怎么打听对方爱好，好方便自己搭讪的哈利，闻言涨红了脸。 罗恩兀自不觉，侃侃而谈：“麻瓜把这种人叫‘Simp’（类似舔狗的意思），我不懂具体什么意思，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哈利，你看着我做什么？” 明白那词是什么意思，有点羞恼的哈利，干巴巴说道：“你这么清楚，是不是以前有个你喜欢的小女孩，她却喜欢跟沃恩玩？” 罗恩：“……”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不过，对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一时的别扭，远远上升不到龃龉亦或仇恨的程度。 第二天，两人就和好如初。 原因除了两人都没把别扭放在心上之外，还因为所谓“复习”，不再只局限于赫敏的个人行为。 教授们似乎也觉得，是时候让学生们紧迫起来了！ 霍格沃茨不存在义务教育。 想从一年级升到二年级，就需要考试合格才行，不合格的只能留级。 因此，21日开始，各科教授便不约而同的布置下大量作业。 它们的内容涉及到整个学年所有知识点，还有大量论文，面对堆积如山的作业，哈利和罗恩不得不尽释前嫌，报团取暖。 “梅林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图书馆，才坚持了半天，就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罗恩，小声哀叹着扑在书桌上。 他对面，哈利翻书翻到满头大汗。 他正在《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中寻找一种叫白鲜的植物。 虽然《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名字起的像草药学书籍，但这本书其实是魔药学课本，今天下午，斯内普尖酸刻薄地讽刺哈利，认为他绝对弄不清楚白鲜到底有什么用。 说他厚厚的、拥挤的脑壳现在已经装了点东西，绝对容不下更多。 所以哈利发誓，哪怕今天累死，他都要把那该死的“白鲜”找出来！ 自从斯内普知道哈利学会大脑封闭术后，脾气就变得更差了，对待哈利的态度也比以前更恶劣。 哈利不想在那样的家伙面前服输。 眼见哈利如痴如魔，赫敏也埋头在笔记上写着什么，罗恩有点无聊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今天的天空依然阴雨绵绵，铅云密布。 入春后的苏格兰高地，雨水多得像是要把周围的海都倒下来，上一次见到阳光，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自从入春后，罗恩就没见海格脱下过他那身厚重的蓑衣……等等！ “海格？你怎么在这里？” 罗恩惊讶地看着靠窗的一排书架后，至少11英尺高，躲躲闪闪的海格，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喊声出口，罗恩才想起自己在图书馆，连忙捂住嘴。 果然，攥着鸡毛掸子的平斯夫人很快跑过来。 那充满斗志和压迫感的眼睛，凶狠地扫视一圈。 周围书桌战战兢兢的小巫师们，不约而同指向罗恩。 随后，罗恩、哈利和赫敏，以及海格，都被平斯夫人赶了出来…… “我真是不敢相信，你脑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罗纳德·韦斯莱？我的笔记都没记完，那几本书又很难借，这次是我好不容易央求平斯夫人特意为我留的，你……” 被打扰到复习的赫敏整个人都狂暴了，逮住罗恩一顿乱喷。 哈利倒是有点解脱的感觉。 为了赌气查阅大半天书籍，已经到他极限了，这会儿正好休息休息。 而且，他对海格为什么来图书馆很好奇。 虽说给人贴标签不太好。 但说实话，哈利不觉得海格是能耐下心读书的人，除非与神奇动物有关。 眼看赫敏脾气越发狂躁，哈利连忙问道： “海格，你到图书馆来干什么……呃，你身后藏着东西？” 海格双手背在他宽大的蓑衣后，支支吾吾含糊道：“我想找一些农业方面的书籍……是的，培育南瓜的书，能让南瓜变得又大又甜，或者培育出炸鳕鱼、炸马铃薯的口味什么的……” 他开始胡言乱语，很快就催促他们：“你们快回去吧，好好向平斯夫人道歉，我听说你们课很多……对了，你们最近没再调查魔法石的事吧？” 提到这个，哈利立刻来了精神，试探地说： “我们已经查到了，想偷魔法石的是斯内普，海格，你……” “不可能是他。”海格连连摇头，打断哈利的话，他又左右看看，见图书馆外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小声吩咐：“你们今晚来我家一趟，我会告诉你们为什么。” 说罢，他匆匆将藏在背后的那几本书抱进怀里，向三人组告别，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望着海格远去的背影，罗恩撇撇嘴：“他借的绝对不是什么农业方面的书，至少不是培育南瓜的，要不然他躲什么？难道还能把南瓜培育的会吃人？” 哈利也觉得不是。 但海格很明显不愿说，他也没办法，不过，让他高兴的是，一直口风很紧，每次被他们问魔法石的事问急了，还会发脾气的海格，这次居然愿意告诉他们一些情况了。 这让哈利很期待。 正当他猜测着，海格为什么笃定不可能是斯内普的时候。 不知何时悄悄离开的赫敏，拿着一张纸条回来。 她把纸条摊在哈利和罗恩面前，哼道：“海格在找关于龙的书籍，看，《养龙指南》、《世界龙类大全》、《如何孵蛋》。” 哈利顿时没了兴趣。 他耸耸肩：“那就不奇怪了，海格一直想养一头龙，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 “但不一样，哈利，整个霍格沃茨，你随便找个人都知道海格喜欢龙。” 罗恩突然说：“那根本不是秘密，我敢打赌，假如有人表现出对养龙感兴趣，海格一定能拉住他说一整天，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生怕被人发现。” 哈利错愕：“你是说……” “没错，哈利，喜欢龙可不犯法，用不着偷偷摸摸，除非，海格手里就有一只……一只活的龙，不，或许是龙蛋！” 说到这里，罗恩兴奋地张开鼻翼，喘起粗气。 赫敏立刻泼冷水：“罗纳德，你可别忘了，私人养龙是要进阿兹卡班的。” “……” 白日梦还没开始做就破灭的罗恩，哼哼一声，没再说话。 对魔法界不太熟悉，又不爱看书的学渣哈利，闻言惊讶：“会进阿兹卡班？那海格他……” 赫敏瞥他一眼，又看看人来人往的走廊：“所以，你们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能不能找个僻静地方？” 最终，他们决定去有求必应屋复习，整个霍格沃茨，再没比那里更适合学习和聊天的地方了。 没有男孩子能拒绝一只活的火龙。 去往有求必应屋的路上，哈利一路都在向赫敏和罗恩询问火龙的问题。 因为即使在魔法界，火龙也是霸气强大，充满神秘感的神奇生物。 至少哈利在霍格沃茨没有见过。 对于他的疑问，罗恩给了回答：“因为所有龙都被保护起来了，不是圈养，而是各国魔法部划出一块保护地，聘请专业的人员，对火龙进行野生收容，主要是防备那些为了龙血、龙神经等等材料而袭击火龙的偷猎者。” “查理就在罗马尼亚的火龙保护区工作。” 他在查理影响下，算是半个火龙爱好者，对这方面的一些基本信息信手拈来：“……其实野外还是有野生火龙的，听说离霍格沃茨不是太远，也在苏格兰的赫布底里群岛，就生活着一群黑龙。” “那是英格兰本土仅存的两种火龙之一，另一种叫普通威尔士绿龙……” 整个下午，赫敏依旧忙碌于她的复习计划，罗恩则向哈利普及他道听途说来的龙类知识，那副渊博的模样，惹得哈利又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整天都在干些什么？ 入夜，三人去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 赫敏回寝室带上果果茶，准备趁着去海格小屋的机会，也让果果茶放放风。 罗恩对此很不满，因为这样一来，他就不能再带斑斑了。 “你们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斑斑多可怜，我现在不得不整天把它关在笼子里。” “果果茶就不可怜吗？有老鼠在它面前，它却总也吃不到！” 罗恩瞠目结舌，这是人能说出的话？ 这时，一直安静跟在赫敏身后的果果茶，忽然翘起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几下之后，它喵喵叫着往一处走廊跑去。 “果果茶！” “都怪你，罗纳德，果果茶很聪明，你一定是伤了它的心。” “少胡扯，它是只猫，听不懂人话！” “好了好了，我们快去把它找回来吧，还得抓紧时间去海格那呢！” 三人吵吵嚷嚷连忙追上。 但很快，他们就停下来——转过走廊拐角，果果茶并没有跑丢。 这只胖胖的大猫咪，正露出肚皮抱住一个少年的脚，对他撒娇。 听到脚步声，那少年回头：“嗨，赫敏、哈利，哦，还有我的弟弟，罗纳德·韦斯莱！” 第九十章 救世主的试炼 霍格沃茨城堡外，通往海格小屋的小路上。 细碎的石板路被雨水浸润得湿滑，一行四人小心地走在上面，略带料峭的风卷着细雨，在他们身边旋刮来去，闷头走在前面的哈利和罗恩不断打着喷嚏，身上的袍子没一会儿便湿透。 但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人一猫，却在防水防湿咒的保护下，还有心情闲聊。 “沃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正准备回斯莱特林休息一会儿，结果就被果果茶发现了。” 听到主人叫自己名字，正四处撒欢的果果茶蹦蹦跳跳过来，在沃恩腿边蹭了又蹭。 赫敏有些期待地问道：“事情都解决了吗？” 沃恩点了点头：“差不多，接下来的事比较繁琐，威森加摩和狼人们需要致函国际巫师协会，三方约定时间，商讨共同组建委员会组织架构的事情，这种事不用我再出面，所以到学期末前，我会一直在学校。” 小女巫顿时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看看前面闷头走路的两个小伙伴，悄悄牵住沃恩的手，轻轻摇晃的动作，暗藏着她内心的雀跃。 “阿嚏！” 哈利又打出一个喷嚏，他忍不住扯了扯袍子，湿透的袍子变得非常沉重，也彻底失去了它御寒的功能。 风吹在上面，简直能冷到骨子里。 他悄悄瞥了眼身旁的罗恩，罗恩比他也好不到哪去，两手扯着袍子，在寒风里瑟瑟发抖，那张脸白得和马尔福有一拼，雀斑都仿佛成了透明的。 “罗恩，也许我们应该等等你哥……呃，我是说，等等沃恩。” 哈利暗示地说。 但罗恩很明显不想服输。 否则十多分钟前，他就不会在见到沃恩后，拉着哈利先走。 罗恩哼了一声：“别指望他会给你念防水防湿咒，哈利，他最喜欢看别人狼狈的样子，我不用等他就知道，最终我们俩肯定还是要淋雨。” 不，他只是想看你狼狈的样子…… 哈利心里想着，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害怕罗恩脆弱的自尊很可能崩不住。 通过之前练习大脑封闭术的相处经历，哈利早就发现…… 沃恩或许有些恶趣味，但一般不会对陌生人做什么事。 他的“欺负”，很多时候更像是对熟悉的人开的有点敦促意义的玩笑——比如现在。 实际防水防湿咒是一年级就能接触到的魔咒，假如他们两个上课多努力一些，课余多翻翻书，现在根本不用傻乎乎地顶着风雨。 至少哈利觉得，被欺负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小到大，他想要享受这样的感觉还没有呢！ 陪伴他长大的只有孤独。 哦，达力表哥那种霸凌不算！ 罗恩不知道哈利心里转着的念头，否则他一定会觉得哈利疯了，他嘟嘟哝哝数落着从小到大沃恩对他的“关爱”，以此证明，他拉着哈利提前走是多么明智，至少不用自取其辱。 如果他说话的时候，牙齿能不打颤就更有说服力了。 所幸，海格的小屋离得并不远，又翻过一段丘陵，那处禁林边缘的小木屋映入眼帘，小屋烟囱冒着白烟，牙牙蹲在门口，远远就开始吠叫。 不多时，围着围裙的海格拎着两把伞过来接他们，见面他就埋怨道： “两个小傻瓜，你们不会防水防湿咒，怎么就不知道带伞呢？” 哈利和罗恩如遭雷击。 对哦…… 被自己蠢到的两人，缩在海格的伞下垂头丧气。 大大咧咧的海格也没在意，他远远看着和赫敏在一起的沃恩，特意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到他们走近，他热情地上前给沃恩一个拥抱： “孩子，干得太棒了，狼人事务委员会，这是今年报纸上最时髦的词儿，以前从来没有人想到过，我是说，又有谁会去关心那些可怜的狼人……还有那些可怜的神奇生物混血儿？” 说着，他感性地抹抹眼角，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历史悠久的魔法界，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弊端，海格所说的，其实就是魔法滥用导致新物种层出不穷，而这些新物种，却又在魔法界得不到认可，他们只能沦落为无人问津的边缘群体。 像海格这种混血巨人，能留在霍格沃茨，已经算运气很好的，至少有个邓布利多愿意收留他。 不过，他的伤感也只是那么一会儿，很快便热情招呼道：“快来吧孩子们，我已经烧好了茶，是沃恩之前送给我的，闻起来香极了！” 茶香不香要另说，四人跟着海格走进他的小屋，就发现了古怪—— 不大的屋子里，所有窗户都被堵得严严实实，招呼大家进屋后，海格立刻关紧门，还拿破布把门缝都堵上。 壁炉燃烧着熊熊旺火，即使在这样带着寒意的阴冷天气里，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还是烘的几人几欲窒息。 本来想赶紧问事情的哈利，憋得大口喘息，说不出话。 前一刻还惨白着脸的罗恩，现在已经热到解开领扣：“梅林啊，海格，你在搞什么鬼？难道真的养了一只火龙？” 啪嗒！ 刚端来点心的海格，盘子失手滑落，他紧张地抹抹额头道：“天呐，你们怎么知道？还有谁知道？” “没有别人知道，海格，赫敏找到了你的图书借阅单，我们猜的。” 海格松了口气，正想说什么，他便看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沃恩走到壁炉旁，拿起火钳拨弄着里面的柴火。 另外三人也注意到了，罗恩仿佛突然失忆，完全忘了几分钟前，他还在数落自己哥哥哪哪不好，兴奋地凑到沃恩身边，哈利趴在他肩头，赫敏隔了一张桌子，探头观看。 随着沃恩拨开柴火，燃烧的柴薪下面，一颗黑乎乎的，大概有西瓜那么大的蛋露了出来。 罗恩屏住呼吸，映着火光的眼睛闪闪发亮：“这……这是龙蛋？” “是啊，是不是很漂亮？”即使已经看了好几天，依然觉得看不够的海格，目眩神迷地说：“真是完美的生物，对不对？” 蹲下仔细端详着龙蛋的沃恩，给眼睛施了咒，在他视野中，火光逐渐暗淡，与之相反，龙蛋上喷薄而出的生命灵光无比耀眼。 他点点头：“是的，真是美丽的生物。” 很久以前，大约是刚穿越没几年，努力学会了英文的沃恩，就开始翻阅起家里有限的藏书。 大多是魔法界的历史书籍，也有一些是莫丽和亚瑟，婚前婚后从普威特家和韦斯莱家陆续抄录的先辈笔记。 沃恩想要寻找魔法的本质，那么，首先就得追溯到它的起源和诞生。 魔法界在巫师议会（魔法部前身，于1707年解散）建立之前，一直没有一个统一的管理机构，所以对于魔法历史的追溯，通常只能依靠前人笔记窥得其中一面。 直到入学霍格沃茨后，沃恩泡在图书馆的时间中，至少有一半用来翻阅这种其他学生看来毫无意义的笔记。 时间是最强大的遗忘咒，任何东西最终都会被时间的尘埃掩埋，他也没指望过自己追寻的答案能够在书中找到。 在魔法界，研究魔法起源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他们通常将魔法与文明挂钩，甚至在大多数人看来，魔法要么是从埃及流传出来的，要么就是更古老的东方。 这是主流观点。 沃恩与他们不同，他认为魔法最初的存在形式，一直没有脱离出人们的视线，也没有被时间掩藏——神奇生物！ 在他看来，世间的一切都起于自然，魔法也不例外。 也许久远以前的第一批巫师，就是从神奇生物身上学到的魔法，鉴于魔法界还存在着龙痘疮这种让人难以启齿而且历史悠久的病症，他有理由怀疑，纯血家族们自豪的、拼命要维护的魔法血脉，很可能来源也比较猎奇…… 之所以追寻魔法的起源和本质，是沃恩一直在困惑一件事——通过系统他已经知道，普通的成年巫师，魔力刻度大概有500点，这大概是魔法界的平均水平，而他如今的魔力，已经逼近这个界限。 但即使已经接近平均水平的他，现在面对邓布利多依然有种无力感。 沃恩在面对邓布利多的时候，就像在面对汪洋大海，而他自己，只是潺潺溪流，单纯依靠自身成长，有种一辈子都追赶不上的绝望。 类似的感觉，他也曾在伏地魔身上感受过！ 这是沃恩最困惑的地方，同样都是巫师，即便天赋血统可能存在差距，但为什么会大到这种程度？ 那种差距，仿佛邓布利多、伏地魔，已经和其他巫师不是一个物种！ 他们给沃恩的感觉，就像他们已经成为魔法的一部分、神秘的一部分，他们已经不再是巫师，而是某种魔法生物，或者说，神话生物！ 壁炉旁，双眼因为蕴含魔力而微微闪烁着幽光的沃恩，看着视野中，那颗龙蛋耀眼的生命灵光。 那光是如此浓郁和强烈，远远超越了人类，而且不同于人类的纯白，龙蛋的生命灵光带着火一般的颜色。 在他看来，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更接近老邓与伏地魔的生命层次，那么一定是神奇生物。 同样是魔法生物，区别只在于，神奇生物诞生于自然，而自然不完美。 几个月前，沃恩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邓布利多之间的差距的时候，就想研究神奇生物，试图从魔法的起源和本质着手，弄明白老邓为何那么强。 或者，他要怎么做，才能“进化”成那样？ 当然，沃恩知道那注定是个大工程，不必急于一时，所以一直把主要精力放在提升魔咒和名望方面。 不过，如果有现成的素材主动送到他面前，他也不会放过。 在他观察的时候，哈利和罗恩已经跟海格聊了起来。 “海格，你是怎么弄到它的？我是说，现在几乎不存在真正野生的火龙（都生活在保护区），早在17世纪，为了避免麻瓜们知道火龙，魔法界就把所有火龙圈定在了栖息地中。” 罗恩好奇问道。 海格还没回答，赫敏便接了一句：“这是《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的内容，1692年，全世界魔法界共同决定，向麻瓜们隐藏魔法界的存在，第一个要约束的就是神奇生物，为此，国际联合会还邀请了人鱼、马人、妖精等拥有智慧的神奇生物组建代表团，一起在保密法上签字。” 对“常识”一窍不通，只能愣愣听着的哈利，总算听到一个熟悉的词组，连忙高兴地说：“我知道这个什么保密法，前段时间在报纸上看过，有巫师利用这个东西攻击沃恩和狼人，说狼人重新融入麻瓜社会，很可能诱发违反保密法的事件。” 刚准备回答罗恩的海格，立刻又被转移注意力，他摸着胡子：“哦，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保密法可不能违反，否则国际巫师联合会会对整个英格兰做纪律惩罚，连邓布利多都无法阻止。” 他看向沃恩：“你们最终怎么解决的？” 沃恩一边思考，一边随口回答：“没有解决，狼人们需要工作，只有麻瓜社会才有足够的体量养活他们。” 海格哑然。 他对体量是什么东西不太懂，含糊的说了几句“很好”、“有见地”，就转回罗恩之前的问题，神态立刻变得眉飞色舞： “怎么弄到这颗龙蛋的？罗恩，你绝对想象不到！” 不等罗恩询问，他自己就高兴地说了出来：“这是我的战利品，罗恩，一个希腊佬和我打赌——其实那天我只是想去喝一杯来着——他输了，身上又没有值钱的东西，就把这颗龙蛋给了我。” 海格看着火中的龙蛋，心荡神怡：“那真是个信守诺言的好人，我敢说，他一定花了许多力气，才搞到这东西。” 罗恩羡慕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是啊，现在没有谁还能养一只火龙，海格，你有查到它是什么品种吗？” “当然。” 海格拿出自己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这上面有说，看蛋壳上的花纹，应该是挪威脊背龙——非常稀有，存世数量极少。” 这下，罗恩是真的流了口水。 在他看来，稀有=昂贵=大笔金加隆=财务自由！ 整个晚上，一直到回去城堡，罗恩都念念不忘海格的好运。 “我怎么就遇不到一个能输给我龙蛋的希腊佬？” 晚上临睡前，罗恩还在嘟哝这句话，并且不无酸意：“也许那个希腊佬是故意输给海格的，他可能正发愁该怎么处理龙蛋呢，它确实很稀有，但犯的罪也大，对吧，哈利？”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哈利的回答，罗恩抬起头，看向隔壁床。 哈利正躺在床上，望着床铺流苏垂落的顶棚发呆。 “你怎么了，哈利？” “……我在想海格说的话。” 罗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斯内普？” 哈利点头。 他当然不会忘了去找海格的主要目的，晚上大家都在关注火龙蛋的时候，他也没忘记找机会，向海格询问。 答案让他有些意外。 “哈利，你已经知道，当初我接你的时候，去古灵阁取的就是魔法石，对吧？真是让人害怕，如果那天不是邓布利多吩咐我去接你，它很可能就被那个闯入古灵阁的窃贼得手了。” “所以从那以后，邓布利多就把它保存在霍格沃茨，邓布利多布置了强大的魔法机关，每个教授，包括我都参与其中，我提供了路威，负责看守入口……是的，哈利，斯内普也参与了进去。” “我不清楚他具体做的什么布置，但我听邓布利多说过，斯内普负责最重要的一关，如果斯内普想偷魔法石，他早就有机会，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哈利把海格的话，向罗恩又复述一遍。 罗恩挠挠头：“呃，听起来很有道理。” 这也正是哈利觉得郁闷的地方，魔法机关他有想到过，路威看守的那个活板门，简直就是经典的机关设计暗示。 只是，他原本以为机关是邓布利多布置下的，斯内普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反而是奇洛，很可能深度参与了其中，所以那天他才会撞见斯内普威胁奇洛。 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非如此。 他……好像一直误会了斯内普。 这个事实让哈利难以接受，甚至让他隐隐觉得，整个事件都有些不对劲。 如果说，哈利跟随沃恩学习的几个月时间，除了大脑封闭术之外还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他学会了遇事先思考，先动动脑子。 没办法，跟沃恩那样的聪明人相处，不多长几个心眼，他早就变成罗恩那种怨气深重的样子了。 现在仔细回想，哈利越发觉得，一切都过于巧合。 为什么偏偏是在接他的那天，邓布利多吩咐海格取走魔法石？ 为什么闯入古灵阁的人，偏偏就在那天动手？ 邓布利多把魔法石藏在霍格沃茨，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弄出一堆魔法机关保护它？ 实际上，哈利觉得，假如邓布利多一声不吭把魔法石藏在校长办公室，或者他随身的口袋里，肯定比现在更安全。 罗恩已经睡着了，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而太多的不解萦绕在心头的哈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就在救世主同学又一次失眠的时候，八楼校长办公室。 随着邓布利多发动魔法，所有画像都沉沉睡去。 他和沃恩则来到冥想盆前，观看了晚上在海格小屋里的记忆。 记忆的烟雾，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汁，在两人身边晕染，扩散。 沃恩看着记忆中的自己、哈利、罗恩、赫敏、海格，还有那颗龙蛋，表情平淡：“奇洛已经从海格那里得到如何通过路威的方法……你还真下得去手，阿不思，为了确保海格说漏嘴，还对他用了混淆咒。” “哦——你发现了吗？” 沃恩似笑非笑：“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可怜的家伙，他到现在都没意识到，他最信任的人会给他下咒。” “你在记忆魔法上的进步，远超我的预计，沃恩。” 邓布利多赞叹一句，随后叹口气：“海格是个好孩子，心思单纯，也怪我一直把他留在霍格沃茨，令他没办法理解太过复杂的现实……奎里纳斯虽然脑子变得不太清醒，但基本的分辨能力还是有的，为了让他相信魔法石不是陷阱，我必须让一切尽量显得合理。” “你就不怕汤姆发现？他和你一样是记忆魔法大师。” 邓布利多俏皮地眨眨眼：“我事先查看过，汤姆还在沉睡，这得感谢你，沃恩，没有独角兽的血，他不得不频繁休眠，避免把奎里纳斯吸死。” 说着，他表情有些伤感。 奎里纳斯原本是他很看好的学生，在他原先的打算中，是准备让奎里纳斯担任一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期满之后，就安排对方进入魔法部或者国际巫师联合会。 可惜，世事难料。 邓布利多也说不清，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是伏地魔对黑魔法防御术课的诅咒，还是伏地魔和哈利的命运造成的扰动。 但无论哪一点，他都难辞其咎。 如果，去年他没有找到奎里纳斯的话，这一切…… 似乎看出他的愧疚，沃恩忍不住又刺了一句：“阿不思，你有没有发现，你总是防备斯莱特林，其实出问题最多的都在另外一个学院？” 邓布利多：“？” 沃恩掐起手指：“奎里纳斯·奇洛，拉文克劳；丽塔·斯基特，拉文克劳。” 邓布利多胡子抖了抖，嘴硬道：“只是巧合！” 沃恩微笑，他还有一个没说呢，等明年吉德罗·洛哈特来到霍格沃茨，他很想再问问老邓，是不是巧合？ 两人在记忆中又看了片刻，或许是为了转移话题，邓布利多对沃恩的记忆处理大为赞赏，认为他构建的记忆体非常清晰饱满，足可以假乱真。 特别是格兰杰小姐，一颦一笑，栩栩如生，动人非常。 沃恩翻翻白眼，懒得搭理他的调侃，只在离开的时候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引导奇洛破解其他机关？”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你觉得，那些魔法机关怎么样？” 沃恩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他的想法——简直就像小孩过家家。 “你想不想给奎里纳斯和汤姆增加一些难度？” “嗯？” 第九十一章 命运罗网与传奇之路 正准备离开的沃恩回头，奇怪地看着邓布利多。 老邓对他回以微笑。 停顿一会儿，沃恩略带嘲讽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让我参与到你给救世主准备的过家家游戏里。” 这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别看他现在和老邓密切合作，但那只是因为他没表现出危险行为。 实际上，一直以来沃恩和邓布利多的相处模式，都是彼此信任又互相防备的状态。 源于观念的不同，让他们很难真正接纳对方。 沃恩太过“痴迷”力量，无论他对名气和声望的追逐，还是对知识的渴望，本质上都是在追求力量。 邓布利多则过于“神性”，他见过太多人心的复杂与诡谲，希望每个人都尽可能单纯一些。 当然，两人到目前为止，都对对方的观念保持克制，甚至默契的不在暗地干涉对方关注的事情，把一切都摆在明面。 所以邓布利多明明猜到，小巴蒂·克劳奇可能还活着，而沃恩就是依靠这点拉拢了克劳奇，他却没再继续深究。 而沃恩每次接触哈利，都会把自己和哈利相处的记忆给邓布利多观看，因为他知道，老邓很害怕他的观念影响到哈利。 彼此保持距离，不触及对方软肋，有限合作——这是他们相对脆弱的信任能维持到现在的基础。 哈利就是老邓的软肋！ 听到沃恩的嘲讽，邓布利多只是微微一笑，他望来的眼神放空了刹那，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沃恩，你怎么看待命运？” 沃恩微微皱眉，他现在还观测不到命运是什么样子，而他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一向不喜欢发表言论。 邓布利多似乎也没想过得到回答，他继续说道：“几个月前，你跟我说过麻瓜电影里的一句话，人性是神性和兽性的总和，让我深为触动，这几个月，我有空便研读麻瓜的哲学和文艺作品。” “其中有一位剧作家的观点让我很感兴趣，他认为文艺作品中的悲剧，通常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剧中反派人物导致，一种是源于巧合，或者说是麻瓜认为的‘命运’，而最后一种，是最常见最现实的，源于社会关系和人物阶层带来的悲惨。” “我所写的并不是结果，也不是报应，而是天地间的、人世间的残忍……” 呢喃着念出这句话，邓布利多又出神片刻，才站起身，向沃恩伸出手： “抓住我的手，孩子。” 沃恩不明白邓布利多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他上前抓住邓布利多苍老干瘦的手。 邓布利多挥舞魔杖。 他罕见地念出咒语，听发音像是如尼文，或者说，是卢恩语，沃恩也是入学霍格沃茨后，才接触到这门古老的，在麻瓜社会甚至普通巫师家庭已经灭绝的语言。 但他的自学效果很一般（如尼文是三年级选修课），因为这门语言的学习，与一个人的聪明才智无关，而是要看你有没有占卜天赋——卢恩语一直以来都是作为箴言出现的。 占卜天赋是沃恩最不愿提起的东西。 但半年多的学习，沃恩还是有些见识的。 “需要用卢恩语念出魔咒，这是一个预言类的魔法？”沃恩有些疑惑，据他所知，邓布利多家族没有出过占卜师。 他没有抗拒，只是默默观察，感受着身边挥舞魔杖的邓布利多身上泄露出的，如山岳般庞大的魔力波动。 在沃恩感知中，身边的老人这一刻就像一个恐怖的辐射源，一圈圈无形的波纹从他身上扩散出来，一直延伸到3、4米之外，接近墙壁时才忽然消失。 似乎它只能扩散那么远，但那不代表它很弱，事实上，在波纹划过的范围内，空气都被其中可怕的力量影响，变得沉重到近乎凝固。 有一刹那，沃恩觉得自己就像落入松脂的虫子，他能清晰感觉到，现在的自己面对邓布利多，绝对没有反抗的能力。 他一直以来都清醒知道，自己能和邓布利多谈条件，不过是欺负老邓是“君子”罢了，就如老邓信任他的理智，他也信任老邓不会对他下黑手。 随着邓布利多念诵咒语的声音越来越激昂，那恐怖魔力扩散的频率越来越急促，对周围的影响也越强烈！ 某一刻，沃恩瞳孔放大，他看到，眼前的世界，色彩正在迅速消失——那不是某种错觉。 在咒语的加持下，邓布利多身上激荡的魔力波动扩散的波纹，已经强烈到肉眼可见，沃恩清晰看到，一圈圈涟漪扫过两人的身体，扫过校长办公室垂落的装饰流苏，扫过办公桌、地毯、甜品柜、糖果、冥想盆…… 每一圈波纹掠过，这些物体都有一种颜色被剥离。 像是有只无形的手，仿佛剥开油画为了丰富色彩涂下的釉层一样，正在剥去这个世界华丽的外衣，显现出它的真实！ 即使这个范围只有不到4米，但也足够沃恩震撼了！ 他看着波纹触及的一切迅速变成黑、灰、白构成的轮廓，看着一根根透明的，仿佛蛛丝一样的丝线，从那些物体表面浮现。 直到此时，邓布利多终于停下他的魔法，他似乎消耗很大，在此刻独特的视角下，他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呼——”邓布利多急促地呼吸几下，才总算缓了一些，他嗓音变得沙哑，对沃恩自嘲道：“真是老了，几十年前，我用这个魔法观测命运罗网的时候，远没有现在这样吃力。” “命运罗网？” 沃恩观察着眼前奇特的一幕，以他和邓布利多为中心，向外扩散出的半径大概3米多的空间，已经彻底失去所有色彩（色相中，黑白灰都代表无颜色或无色相）。 而在边界之外，挂满画像的墙壁还是正常的样子，仿佛现实忽然嵌入了一颗黑白灰的球。 在这个球内，除了他和邓布利多之外，所有物体的表面都浮现着蛛丝一样的线，它们延伸出来，相互交错编织，就像……一张网，一直延伸到球形空间的边界，最终隐于无踪。 “……这是，命运罗网！” 沃恩又重复一遍邓布利多说的这个词，但这次，是确定的语气。 “是的，这就是命运真实的样子，也是那位剧作家所说的，天地间、人世间的残忍！” 看着空间中纵横交错的丝线，邓布利多感叹说道，“它深入万物之中，既是万物的起源，也是终结，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过这些丝线，麻瓜们当然看不到这一点，他们认为的所谓命运的巧合与机遇，都不过是真实命运的一部分，但即使如此，他们依旧明了了命运的某些本质。” “比如它的无情和残忍！” 邓布利多收起魔杖，空出的那只手抬起，呼唤道：“福克斯！” 自从沃恩来后，就不知躲去哪儿的福克斯，不情不愿地出现在邓布利多手臂上。 福克斯撑开翅膀，一阵噼啪声响中，它带着两人幻影移形到霍格沃茨的一条走廊，出现在一扇门外面。 在霍格沃茨生活了几个月的沃恩，已经对这个城堡相当熟悉，他知道，门内是奎里纳斯·奇洛的办公室。 笼罩两人身周的球形空间依然存在着，似乎只是维持它的话，并不怎么吃力，邓布利多甚至犹有余力挥手施下隐形和隔音的咒语。 他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推开门，带着沃恩走进办公室，没有遇到一点阻碍。 “这是作为校长的一点点小权利，霍格沃茨不会拒绝校长的要求。”邓布利多冲沃恩眨眨眼，说道。 沃恩没有在意一个老头子的俏皮，他只是看着办公室里，蜷缩在沙发上的，奇洛熟睡的身影。 随着靠近，黑白灰的球形空间，将奇洛的身体也纳入进来，然后，他身上的色彩迅速剥离，如同旁边的物体一样，密密麻麻的丝线从他体表浮现出来。 不同的是，他身上的丝线明显分为两个部分。 一部分较为纤细，几乎看不太清，它们从奇洛全身各处延伸出来，分布的较为均匀。 而另一部分，则主要集中在奇洛脑后，密集、粗壮，仿佛开屏的白孔雀尾羽，从奇洛身后延展向四面八方，一直没入球形空间的边界。 “……那是汤姆的命运？” 沃恩忽略了奇洛本身纤细的命运。 看向一条从奇洛脑后延伸出来的，掠过他眼前的丝线。 他伸出手，望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他才试探着触碰。 但他什么都没触碰到，手指直接从那丝线穿了过去。 邓布利多叹口气：“这是让历代许多伟大巫师都感到困惑和无奈的地方，命运只能够观测、预言，却无法干涉和改变。” 望着奇洛脑后，邓布利多有些出神，沃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有一根最粗壮的线，它看起来就不一样，其他丝线无论粗细，都是一条平滑的丝状物。 只有它，呈现出螺纹似的形状，似乎是两条丝线绞绕而成。 沃恩有些猜测，注意到他的目光，看出他想法的邓布利多说道：“是的，那就是汤姆和哈利交错的命运，它们粘黏在一起……你应该也知道那个预言吧？关于黑魔王将亲手制造死敌的预言。” “知道一些。”沃恩点点头。 按理说，这东西应该是机密，不过几个月的相处，邓布利多对沃恩的消息灵通已经习惯了，虽然他很好奇，沃恩究竟是怎么知道那些秘密的。 他继续说道：“世事的奇妙就在于此，魔法界没有人不相信命运，但大多数人和麻瓜一样，对命运的认知有些狭隘，包括黑魔王。” “当他开始根据预言，屠杀在7月诞生的孩子的时候，却不知道他得知自己的命运，并因此而做出屠杀的举措，恰恰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你没有见过伏地魔全盛的状态，沃恩，他不是我这样衰老的老头子，他正处在巅峰期，他的魔力，他的魔法，都远远超越了某个界限，甚至可能超越了我和……” 他顿了顿，最终没有念出那个名字，只是含混了下，说道：“即使那么强的伏地魔，他依旧无法对抗命运，奇迹因此发生——一位钻研黑魔法的传奇巫师，被他最拿手、最得意的黑魔法反弹而死！” “有时候想起来，真是荒谬又令人恐惧……” 邓布利多胡子微微颤抖着，轻轻闭上眼：“……那则预言揭示，命运纠缠的两人，只有他们能杀死彼此！” 听到这里，沃恩终于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向自己展示命运罗网，他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只有哈利和汤姆才能互相杀死对方，其他人都做不到？” 邓布利多无言点头。 沃恩脸色不是太好看，这当然不是他已经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干掉插座侠，或者想充当英雄。 而是在他的观念中，一件事有没有实力或者想不想做成，和能不能做成，是两个概念。 前者的选择权在你自己，后者则是基本堵死所有的路，只剩“能”和“不能”，没有别的转圜余地。 沃恩不喜欢那种状况。 他追逐力量的根本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获得更多选择权，不愿把自己的生命和安危，寄望于别人！ “相信我，当你试图对抗命运的时候，它通常会变得更糟！” 看到沃恩脸色难看得陷入沉思，邓布利多没再多说，只是领着沃恩离开奇洛的办公室：“让奎里纳斯好好睡睡吧，他……唉！” 福克斯带两人重新回到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解除魔法，为沃恩和自己各倒一杯果汁。 经过这段时间，沃恩逐渐回过味来，他知道，假如命运真的不可违逆，那么邓布利多没必要展示给他看。 难道专门为了向他说明，你别努力了，反正主角不是你？ 老邓还没这么无聊。 喝了口果汁，沃恩皱眉放下，太甜了，他看着邓布利多：“说吧，你应该不是专程来打击我的，你有什么想法？” 邓布利多也没再拐弯抹角，“还记得你当初跟我说的猜测吗？哈利，他因为那场意外，已经成为伏地魔的……魂器！” 沃恩当然记得，那是去年万圣节时期，他意外遇到伏地魔之后，为了避免和邓布利多出现信任危机，也为了和邓布利多加深合作，故意抛出的猛料。 “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思考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最近才有些眉目……但如果可能，我不想用那个办法。”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没有继续下去，没有说他想到的办法是什么。 但沃恩知道，多半还是原著的办法，假如命运的不可违逆是真的，那么面对伏地魔和哈利交缠的命运，邓布利多可选择的余地很有限。 即使抛开命运，从相对合乎逻辑的角度，以哈利和伏地魔能在感官、记忆上互通这一点去看，伏地魔的灵魂残片，显然不只是“粘”在哈利灵魂上那么简单。 只有用原著的办法，通过一系列的布置，牺牲许多人，让伏地魔沉醉于复仇的愉悦，在挣脱命运的喜悦中迷失，亲手“杀死”哈利，亲手毁灭他最后一个魂器，才最有可能成功。 回想着所知的一幕幕，沃恩有些理解了，邓布利多为什么不想用那个办法。 无他，牺牲太大。 假如要顺应哈利和伏地魔的命运，那么两人的命运将变成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其他所有人都会身不由己卷入其中，直到最后分出结果。 他看着邓布利多：“所以，你不想再顺应命运，准备对抗它？如果我思维没有混乱的话，不久之前，你还说任何试图抗拒命运的，都会让它变得更糟。” “不，不是抗拒，而是换一种方式……” 邓布利多沉思着解释道：“沃恩，命运是不会给出一个确定结果的，它只会限定一些条件，比如‘黑魔王与他的死敌，他们中必有一个死在另一人手上’，而不是确定地说，伏地魔一定会赢，或者哈利一定会赢。” “这也正是命运无情和残忍的地方，它就像一个恶趣味的神灵，选中几个命运之子，讲好规则，然后看着命运之子们在规则中厮杀取乐。” “我们要利用的就是这种不确定性，当然，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做，所以目前为止，我想到的那个办法还会继续推进，但与此同时，我希望能引入一些变量……哦，这是麻瓜的说法，很有意思。” 他看着沃恩的目光充满诚恳，“你有成为那种变量的潜力！” 如果是以往，沃恩直接就翻脸走人了，不过今天，他难得耐下心，却不是因为邓布利多的请求。 他问道：“阿不思，你刚刚的魔法没有展示我和你的命运，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 邓布利多默然，片刻后，他才迟疑地说：“我不知道……” “什么？” “我没有占卜天赋，看不清命运的揭示，我只知道，在你推动狼人事务委员会成功后，命运罗网出现了扰动……很细微，但在汤姆和哈利的命运已经成型的现在，正常来说，不会有新的命运之子出现。” “除非……” 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明亮澄澈的仿佛秋季的天空，“除非你未来所做的事，深刻影响了整个魔法界，狼人事务委员会只是起点，但这个起点，就足以让命运罗网对你做出回应！” 沃恩沉默不语。 邓布利多也没催促，今天只是他一次尝试而已，为此，他甚至愿意放下一些坚持，他用温和的语气问沃恩：“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占卜天赋，却能掌握直接看到命运罗网的魔法？” 沃恩抬起头，“想用力量诱惑我？” “不要这么直白，也可以说是用知识吸引你，这样说起来更好听一些。”老邓厚起脸皮。 冷笑一声，但沃恩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心动。 之前那种直接观测到命运的视角，太奇妙了，这个世界最虚无缥缈的部分，就那样直观地呈现在他面前。 勉强僵持片刻，沃恩冷着脸问邓布利多：“你是怎么做到的？” 邓布利多这次很爽快，答道：“它源于一种蜕变，当你的魔法实力提升到一定程度之后，你的身体、灵魂，会由内而外发生某种正向的变化，就像麻瓜所说的进化，你会感觉自己变成一种全新的，仿佛由魔法构成的生命，一种……” “神话生物？” 沃恩接道。 “……神话生物……唔，很好的概括。”邓布利多深深看了一眼沃恩，“看来，你早就思考过。” 沃恩耸肩：“当然，你的实力超越其他巫师太多，单纯天赋的差别，不可能这么大，除了生命层次进化，让你变成另外一个物种，我想不出其他解释。” 邓布利多哈哈大笑，他其实本质上是个颇为自傲的人，年轻时只有格林德沃能入他的眼，所以当时两个少年才会一拍即合。 即使经历巨变，他的一部分观念发生转变，但有些刻入骨髓的东西是无法放下的。 比如沃恩在和他的接触中，就偶尔还能听到他说“像我们这种聪明人”，这样的话。 现在他依然如此，他欢快地说：“我喜欢跟聪明优秀的人说话，沃恩，不过，魔法界将那种状态称为‘传奇’，我们一般叫传奇巫师。” “我没听说过。” “因为太少了，本世纪后半叶，只有一个汤姆，你知道，没有谁愿意提起他的名字。” 邓布利多乐观地说道：“当然，也许世纪的末尾，你会成为新的传奇巫师，沃恩！” 对他这样近乎直白的蛊惑，沃恩避而不谈：“所以，之前那个预言魔法，是你成为传奇后学会的？” 邓布利多也不在意，干脆地答道：“是在成为传奇的一瞬间，那是种很奇妙的状态，你可以窥探到这个世界的很多秘密，领悟一些正常来说你绝对不可能学会的魔法。” “我因为一位老朋友，选择了预言……那个魔法可以说是我自己创造的，即使我没有占卜天赋。” 沃恩沉默片刻，又问道：“那么，我该怎么达到那样的层次。” “以你的天赋，当有一天你觉得再也无法提升的时候，就触及到了它的门槛，你可以选择在某一项学科深入研究下去，这方面没有人能帮你……不过，我觉得你可以继续钻研魔药学和变形术，你在这两方面很出色。” “如果一切顺利，某一天，你会自然而然地明白自己前进的方向在哪里，我们叫它传奇之路。” “每个人的传奇之路都是不同的。” 得到答案的沃恩，久久不语。 第九十二章 沃恩：我要魔法石！ 最终，沃恩既没有同意，也没拒绝。 命运罗网和传奇之路带来的信息量，他还需要消化。 另外则是，虽然他和邓布利多谈论的话题，已经触及到最高深的魔法知识。 但本质上，他还只是一年级学生。 为了天赋点，他还是得回到现实中来。 尽力补课，确保自己能完成系统的主线任务，拿到奖励。 反正哈利的试炼还没有开启，邓布利多邀请他，也只是希望让他更深入地参与进计划中，希冀他的存在，能够干扰哈利和伏地魔的命运。 那一晚，沃恩罕见失眠了，当他第二天出现在餐厅，久违地临幸他忠诚的格兰芬多的时候，他和哈利两个人的黑眼圈，成了当天长桌上独特的风景。 “我敢说，他离开这段时间，一定憋了一肚子的坏心思，可能昨天整晚都在琢磨怎么折磨我们，哈利！” 中午，罗恩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绝望地对哈利和赫敏说。 可惜熬了一夜，精神恍惚的哈利，并没有注意罗恩的话。 只有赫敏，耳朵尖抖动着，将罗恩的话记了下来。 于是，下午大家便看到，罗纳德·韦斯莱，这位因为“救世主的朋友”、“和哥哥沃恩一起杀掉巨怪”而成名，并迅速过气的男孩，突然又成了城堡里的明星人物—— 皮皮鬼不知为什么盯上了他。 它骑在罗恩头上，用奇怪的颜料把他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然后在罗恩上课的时候，模仿罗恩的声音大声喝骂、放屁、说脏话等等扰乱课堂。 即使罗恩最终证明，那些事都是皮皮鬼做的。 但恼火的教授们还是给了他惩罚——罚他作业翻倍。 “如果你没有调皮捣蛋惹到皮皮鬼，它为什么这样针对你呢？韦瑟比！” 宾斯教授的话，很全面地概括了教授们对事件的真正看法，虽然他不出意外地叫错了罗恩的姓。 夜晚，洗澡的时候，被皮皮鬼丢了一块大粪弹的罗恩忍无可忍，在他不顾丢脸，祭出沃恩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被皮皮鬼针对的原因。 “哦——可怜又蠢笨的韦瑟比，他用沃恩·韦斯莱大魔王的名字吓唬皮皮鬼，但是……” 皮皮鬼眨巴着邪恶的小眼睛，咧开大嘴：“但是，让皮皮鬼整治韦瑟比的人，就是沃恩·韦斯莱——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大魔王说，可怜又蠢笨的韦瑟比在背后说他坏话，韦瑟比需要清醒一下，皮皮鬼很乐意接受这份工作委托，嘿嘿！” 罗恩怒气冲冲回到公共休息室，全然不顾自己浑身恶臭，险些把大家熏晕过去。 “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看吧，从小到大，他从没有超过两个星期不整我！” 他大声向哈利和赫敏控诉，然后恶狠狠地瞪向公共休息室其他同学，“最好不要让我知道，究竟是哪个家伙向沃恩告的密，不然，我一定会让他尝尝，这双曾经打过巨怪的拳头！” 愤怒中的他当然不会注意到，他的好朋友赫敏，悄悄低下头。 对沃恩来说，惩治一下弟弟，只是思考利弊，以及复习生活中的小插曲。 其实自从和邓布利多谈话后的几天，他没有一刻不在想着邓布利多说的事情，关于命运罗网的存在，关于他推动狼人事务委员会成立对命运的影响，还有一窥未来前路的亢奋。 他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暂时放下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重新专注于复习和积攒学院分。 又过去一个星期，终于追上进度，并利用个人的“亲和力”，让斯莱特林学院几个不太安分的家伙——比如因为他前段时间离开，有些放飞自我，又开始四处嘴臭的马尔福——重新变得乖巧老实。 时间进入3月，短暂丢失学院分第一位的斯莱特林，又重新回到榜首。 暂时放松一些的沃恩，在3月的第二个周末，决定和赫敏出去散散心。 进入3月，苏格兰高地终于不再总是阴雨绵绵的样子，特别是这一天，风和日丽，天空澄澈的仿佛勿忘我花海，几朵白云点缀其中，明媚的阳光照耀万物，风都带着一丝丝温暖。 仿佛突然之间，就有了夏天的气息。 赫敏欣然答应沃恩的邀约，她特意换了一身裙子，用沃恩送她的美发药剂，让蓬松的头发变得柔顺，还扎了个马尾。 他们从黑湖逛到禁林，最后在一棵巨大的橡树下稍作休息，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落下来，照在少女脸侧。 光映着她脸上浅浅的绒毛，仿佛为她蒙上一层光晕，那是在青春少女身上才会看到的景象。 沃恩静静看着，静静倾听赫敏说着身边的一些琐事。 直到赫敏发现他的注视，有些害羞地红了脸，羞赧地问他：“你在看什么呢？” 沃恩笑着，握住了她的手：“看一个美丽的女孩。” 有点油腻，但恋爱中的女孩子，通常是没有脑子的，一向思维清晰语言犀利的赫敏，红了脸颊，讷讷说不出话来，只是悄悄挪挪身体，坐得更靠近沃恩一些。 交握的手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任由暧昧蔓延。 但其实在沃恩心里，他思考的东西与任何浪漫都无关，前世的记忆不断从脑海里翻涌上来，最终，定格在失去耳朵的乔治，和微笑咽气的弗雷德。 哈利和伏地魔的命运是绞肉机，除非现在放弃一切，远离英格兰乃至魔法界，否则没有人能逃过去。 这是他本就知道的事情，只是以前他一直觉得，真到那种时候，也许他已经强大到可以挽救他们。 直到邓布利多跟他说了命运的本质。 命运罗网过于缥缈，他现在接触不到，也理解不了，但邓布利多举的那个剧作家的例子很有意思。 命运既是天地间的残忍，也是人世间的残忍，因为命运就是人与人的交互，因交互而产生的冲突。 他或许在未来可以拥有力量，但他真的能限制乔治和弗雷德吗？ 人是限制不住的。 即使向他们说明危险，但为了理想、为了自由、或者为了其他什么东西。 他们最终仍然可能走入战场，然后死在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就像妈妈的两个兄弟一样。 唯一能避免这一切的，唯一能让自己心安的，只有杀死伏地魔，或者说，解除哈利和伏地魔的命运！ 当晚，沃恩来到八楼办公室，敲开门，他望着沉静的邓布利多：“我想提一个交易。” 邓布利多颔首：“请说！” 面对沃恩交易的要求，邓布利多很平静，他甚至悠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以他一百多年攒下的身家，无论金加隆、稀有材料，还是高深的知识和魔法，他都能拿得出来。 他相信沃恩也不会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 毕竟沃恩能同意，就代表有合作意愿，肯定不会让他难做。 然后，他就听到沃恩说：“我要魔法石！” “噗——咳咳！” 邓布利多一口果汁喷出来，所幸这次他身边没有别人。 随手拂过长袍，被果汁打湿的长袍立刻变得干爽洁净，邓布利多胡子哆嗦着： “你要什么？” “魔法石！”沃恩翻个白眼，“放心，我只是借用一段时间，最近为了那些狼人，我身上都快没钱了，准备用魔法石搞点黄金出来。” 这当然是随便找的借口。 实际是，他还惦记着系统的支线任务呢，反正既然同意邓布利多，更深入的参与到救世主的计划中，那么，不薅一手，沃恩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捋着胡子，邓布利多感觉有点牙疼，拒绝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犹豫许久，他才问道：“你要借多久？” “一个星期。” 沃恩说，按照系统的任务描述，他只需要拿到魔法石即可，不过既然能入手这件炼金奇物，不研究一下实在说不过去啊。 想着，他又露出微笑：“当然，你要是能把尼可·勒梅介绍给我认识，我也可以不借魔法石，听说他和妻子隐居在德文郡？” 听到这话，邓布利多也不犹豫了，脸上挂起温和而虚假的笑容：“虽然用魔法石制造黄金有些不劳而获，但你的本心是好的，作为校长，我怎么能阻拦你做好事呢？” 他起身，向外走去： “跟我来吧，孩子，正好带你看看我给哈利准备的试炼。” “别假装没听见嘛，阿不思，其实我只是想和尼可·勒梅请教炼金术，你知道，这门学科太过古老，又缺乏系统性的整理分类，入门难度很大。” “你说什么？抱歉，人老了，耳朵总是莫名其妙出些毛病。” 沃恩不以为意，跟在邓布利多身后出了校长办公室，慢悠悠地说：“哎呀，我突然想，我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贸然卷进哈利和汤姆的命运中，好像不是太明智。” 老邓一把年纪，反应倒很是敏捷，立刻答道：“啊——你说尼可·勒梅，是的，他在炼金术方面简直就像一块活化石，不过……” 他叹口气：“让他休息吧，沃恩，他和佩雷尔已经决定停止服用长生不老药，作为老朋友，我希望他们在人生的最后一程，能平静度过。” 沃恩没再说话。 虽然他从不自认是好人，不过再灵活的底线也是有底线的，自然不可能真的去打扰一对活了6个世纪，如今只想安静死去的老人。 即便他是真的想去请教尼可·勒梅。 入学霍格沃茨以来，沃恩在图书馆借阅过不少炼金术方面的书籍，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能制作出一些小道具——当初为了研究狼毒药剂，他用麻瓜器材改造的那些魔法道具，就应用了部分炼金术的技巧。 但那些技巧很基础，只是简单将魔咒施加在器材上，然后固化。 与其说那是炼金术，不如说是现代改良版的物品附魔。 真正的炼金术，应该是对物质的本质进行改变，从沃恩看过的部分书籍所说，炼金术认为世界上所有物质都是可以互相转化的，石头可以通过一系列的嬗变，转化为黄金。 泥土也能通过一系列嬗变，转化为一具拥有生命活动的躯体。 刨除制造生命的说法，单纯只看炼金术对物质的转化，简直就是魔法界的核物理！ 只不过麻瓜利用粒子加速、高能射线等手段，活化质子中子轰击原子核，而巫师们，则利用魔法，更高效的达成类似的目的。 比如制造黄金。 麻瓜也是在近代，才使用粒子加速器或者高能射线，轰击与金原子核素相近的物质（水银等），人工制造黄金，而这需要耗费大量能量，且结果不可控（能量不可能均匀精准的用在每一个原子核上）。 而巫师们，从很久以前就能做到了，代价仅仅是魔力，或者一些相对珍惜的材料。 对沃恩来说，利用炼金术制造黄金，其实是很无趣的事。 想要黄金，他有的是办法，何必把魔法浪费在那种东西上面？ 魔法界的核物理，当然要研究核能、研究放射性同位素啊！ 邓布利多显然不清楚沃恩的危险想法，否则一定不会同意沃恩学习炼金术。 现在在前面带路的他，只是妥协地说：“沃恩，不要打扰尼可，以后你想学炼金术，我可以教你……当然，我建议过两年再开始，毕竟你现在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沃恩接受了建议。 他现在要学的东西确实太多了，没必要那么紧迫，先提升自己的魔法实力才是正事。 两人说着话，已经下了楼。 邓布利多带着沃恩来到开学时，他便故意禁止学生游荡的楼层。 “阿不思，从开学开始，你就在准备给哈利的试炼，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奇洛有问题的？” “……开学之前。”邓布利多双手交握在小腹前，不疾不徐地走着，那双望着前方，走廊尽头那扇他开学时，便提醒学生们不要去的房门。 “其实汤姆隐藏的很好，你应该也用魔法观察过奎里纳斯吧？是不是根本发现不了他身上的黑魔法痕迹？” 沃恩点头：“除了后来汤姆吸取他的生命，导致他的生命灵光黯淡外，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 “是的，最开始我也没有发现。”邓布利多叹息道，“他用头巾缠住脑袋，我只以为他是旅途遇到意外，有些紧张导致神经质，你知道的，魔法界这样的巫师并不少……” “只是汤姆低估了我对哈利的重视，也不清楚，我虽然在魔法方面察觉不到什么，但命运会给我警示，哈利入学前，我用之前向你展示命运罗网的魔法，花十多天巡察了整个城堡，包括教授们。” 沃恩沉默了下，问道：“奇洛还有救吗？” 邓布利多默然片刻，开口：“没有……当他开放自己的灵魂，让汤姆寄生上去的时候，奎里纳斯·奇洛就已经死了！” 这是个让人伤感的话题。 沃恩听邓布利多说起过奇洛的过去。 在老邓口中，那是个很有求知欲，天赋很高，而且积极乐观的年轻人。 麦格教授对他的评价也很高，沃恩还记得有一次的变形俱乐部，在麦格教授桌上，看到了奇洛作为优秀学生，和麦格教授的毕业合影。 除了占卜课，其他教授也差不多的口吻，他们当然不清楚实情，谈起奇洛，多是惋惜的语气。 有些脾气急躁的，甚至认为是黑魔法防御术课的诅咒，让奇洛变成了一个满嘴胡话，唯唯诺诺的胆小鬼。 比如西尔瓦努斯·凯特尔伯恩教授。 这位保护神奇动物课教授，一向以暴躁鲁莽著称，也因此，在霍格沃茨执教多年的他，现在身上只剩一只胳膊和半条腿是原装零件，其他都是施了魔法的假肢。 不过几十年来，他的学生倒是很多，连伏地魔和海格，都曾经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追问知识的小巫师。 邓布利多很欣慰当年海格能跟随他，学习到一身的神奇动物知识。 不想多谈奇洛的邓布利多，开始聊起他给哈利准备的试炼。 第一个谈起的就是海格和凯特尔伯恩教授：“这些年，我一直没办法让西尔瓦努斯改掉他古怪的，喜欢大型凶猛神奇动物的爱好，几十年前，还是阿芒多校长时期，当时学校排练一出《好运泉》舞台剧，找他提供一只巨大的蚯蚓。” “结果，他把一只火灰蛇施了放大咒后，借给剧组……你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灾难。” 沃恩挑了挑眉。 火灰蛇是种寿命非常短暂，生存方式也非常奇特的神奇动物，它们是从失控的魔法火焰中诞生的生物。 在生命持续期间，它们会拼命产卵，并在一个小时后，产完卵的身体发生剧烈燃烧，成为灰烬，失去生命。 正常的，身体细瘦和普通水蛇差不多的火灰蛇，死亡一只便足以点燃一栋房屋，何况是被魔咒放大后。 沃恩知道它，是因为火灰蛇卵，那东西是迷情剂的材料。 “原本的试炼，我本来想找西尔瓦努斯提供一只神奇动物，但我苍老的记忆告诉我，如果不想害死哈利，我最好换个人选，所以我选了海格——他借给我一只非常凶猛，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的神奇动物。” 说着，邓布利多已经带着沃恩走到走廊尽头，打开那扇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腥臭味混合着巨大的喘息声便扑面而来，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沃恩和邓布利多。 那是一只大概14英尺高，肥硕体型几乎挤满房间的大狗，它有三颗脑袋，个个都狰狞残忍，即便熟睡着，那龇出唇外，长如匕首的寒光闪闪的牙齿都写满凶残。 听到门扉动静，三头犬睁开眼，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向两人。 “晚上好，路威。” 邓布利多向它打声招呼。 可惜三头犬并不买账，它的三颗脑袋低吼着，其中一颗张口便咬了过来。 邓布利多丝毫不紧张，他甚至饶有兴趣地对沃恩说：“相比西尔瓦努斯养的那些残忍的小东西，路威要安全很多，而且他给这个大家伙训练了一样独特的爱好。” 说着，他拍拍手，魔法奏响了音乐。 正撕咬过来的三头犬立刻停住，六只耳朵竖起，三张凶狠的脸在音乐声中迅速变得痴迷、困顿。 很快，它打着哈欠，巨大的身躯在房间里扭动几下，将地板和天花板撑得吱嘎作响，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邓布利多眨眨眼：“作为哈利试炼的第一关，你觉得怎么样？” 沃恩撇嘴：“不怎么样，只能骗骗小孩子，或者糊弄一下狗急跳墙的奇洛和汤姆。” “哦——沃恩，不要这么刻薄，至少在知道它容易被音乐催眠的弱点前，它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三颗脑袋的狗，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一发索命咒就能解决。” “不，索命咒需要强大的魔力，尤其是想要杀戮这么巨大的家伙，奎里纳斯应该无法提供那么多魔力了……来吧，我们去下一关。” 邓布利多用魔法移开路威，露出它身下的活板门。 他打开它，带着沃恩漂浮下去。 活板门下的甬道一片漆黑，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蠕动。 这一关更无聊，哪怕不依靠前世记忆，只是闻着空气中潮湿的味道，还有那种独特的移动轨迹，他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呵，魔鬼网，毫无杀伤力的小玩意儿。” 沃恩召唤出火焰，一颗硕大的魔法火球悬在两人头顶。 光明和灼热盛放的瞬间，黑暗被驱散，原本隐藏在黑暗中，从四面八方向两人卷来的蛇一样的藤蔓，顿时惨叫着退回墙缝里。 邓布利多用力鼓掌：“非常棒，沃恩，波莫娜一定会为你骄傲，我得说，在植物方面，能把书本上的知识活学活用，已经足够了。” 沃恩似笑非笑：“谢谢夸奖，可惜我不是哈利。” “实话跟你说，这一关是后来添加的，我其实并不指望哈利和罗恩懂得怎么解决它，相反，它更适合格兰杰小姐。” 说起这个，邓布利多就有点头疼，虽然不指望哈利像他爸爸妈妈一样学习优秀，但哈利变成一个学渣，还是让他颇为懊恼。 沃恩同样有些不满：“你悄悄把我女朋友也纳入试炼，是不是应该咨询一下我的意见？” “哦，抱歉，我保证没有危险，最终能面对汤姆的，只可能是哈利。” 邓布利多习惯性地道了歉，才表情古怪地看看沃恩，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阿不思？” “……虽然我很乐意看到你拥有爱情，但你们毕竟还小，是不是在我面前应该收敛一点？我是校长，你还记得吗？” “哦，那么阿不思，霍格沃茨有哪条校规禁止谈恋爱吗？” “……”邓布利多胡子抖了抖，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增加一些校规。 但想想，如果他禁止学生们恋爱，那么，他很可能立刻挤下菲利亚斯·布莱克，成为霍格沃茨历史上最不受欢迎的校长。 第九十三章 无聊的关卡与重新布置 两人头上悬浮着火球，穿过遍布魔鬼网的甬道，来到第3关。 那里被布置了满天的长着翅膀的钥匙，旁边还放着把飞行扫帚，一看就是哈利展现出魁地奇天赋后，才根据他的飞行特长，设置的关卡。 对这关，沃恩甚至连评价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发出一个语气助词： “啧！” 到后面棋盘关卡，他连语气助词都没有了。 邓布利多很想知道“用户”的反馈：“沃恩，你觉得这两关怎么样？我想了很久，该怎么兼顾哈利他们各自的特长和关卡本身应有的威力。” “飞行钥匙那关，我邀请菲尼克斯（弗立维教授）赋予那些钥匙‘万箭齐发’咒，如果不按照规则，使用飞行扫帚抓住正确的钥匙，就会被它们攻击。” “这个巨型棋盘阵，则源自一个古老魔法‘石墩出动’，它是米勒娃的最爱，可以暂时让这些巨型石雕拥有生命，我邀请米勒娃布置了一个残局，它一定能让罗恩非常满足。” “接下来还有两关，一关是巨怪，用来考验哈利和格兰杰小姐的战斗能力，一关是魔药，考验他们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勇气。” 说罢，邓布利多微笑看向沃恩，似乎在等待他的赞叹。 但他等到的，却是沃恩的面无表情，沃恩看着他戴着软帽的脑壳，似乎在猜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委婉”地评价：“老实说，阿不思，这些关卡都很无聊！” 邓布利多的笑容有些僵硬，忍不住解释：“你的意思是难度不够吗？沃恩，你要明白，它们不是用来防备什么人的，只是作为哈利、罗恩和赫敏的考验，他们也只是12、13岁的小巫师，太过困难……” “不！”沃恩打断他的话，“和困不困难无关，是不够有趣，不够生动，就比如前面飞行钥匙，请问你要考验什么？哈利的飞行技巧？难道他在魁地奇比赛中表现的还不够？” “还有更前面的魔鬼网，除了赫敏之外，你又指望哈利和罗恩能学到什么？一辈子记住魔鬼网怕火？他们一辈子又能遇到几次魔鬼网？” “棋盘阵也是一样，哈利和赫敏都是臭棋篓子，他们什么忙都帮不上，这一关基本只有罗恩有点作用，你是想督促哈利和赫敏以后好好学习巫师棋吗？还是试图利用最后的死局，玩一出煽情的把戏？” “巨怪关卡更是让人无语，我猜测他是奇洛布置下的吧？基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沃恩看着邓布利多，毫不留情地说：“阿不思，你没有发现吗？虽然你确实注意到了他们三个每个人的特点，但你每个关卡的设计，都太过专注其中一个人而忽略了另外两个……” “你要考验的不是单独的哈利、罗恩、赫敏，你要考验的是个团队，这些所谓的关卡，除了让他们炫耀一下大家都知道的特长，还有什么用？考验，既要验证他们擅长的东西，也要验证他们的弱点、他们彼此之间存在的问题，让他们学会成长。” 这一番话，说的邓布利多哑然。 原本他对自己的设计很得意的，但经过沃恩这一连串的反问，他再回头审视，确实感觉没什么意思。 老邓陷入沉思，片刻后，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带着沃恩又穿过“毫无价值”的巨怪关卡、被魔火包围的魔药关卡。 直到魔药关卡，沃恩才吝啬地给出一点点正面评价：“还算有点意思，一道逻辑推理题，但我敢说，这关只有赫敏才能想出正确答案，倒是通往下一关卡的魔药，只预留两口的量，比较有考验意义。” “教授是不是施了魔法，让它永远只够两个人的量？” 总算听到一句正面评价，老邓欢快答道：“不是西弗勒斯，是我在这里设定了规则，只允许两人穿越火墙，方法就是找到正确魔药，喝下它，除此之外，不允许利用其他办法，魔药的量则只够两个人使用。” “这既是为了保证只有哈利独自面对奎里纳斯，也是避免奎里纳斯通过的时候，顺手把魔药破坏，在规则下，即使他破坏了，魔药也会重新恢复，等待最后一个人。” 这种类似设立规则的魔法，沃恩有些印象。 当然不是这一世，他现在还接触不到那样高深的魔法。 是前世对原著的记忆。 伏地魔在自己年幼去过的山洞，隐藏斯莱特林挂坠盒时所用的，就是类似的魔法。 他将挂坠盒放在一个玻璃容器里，然后在容器中盛满让人生不如死的魔药，想拿到挂坠盒的人，必须喝光里面的魔药，倒掉或者直接拿都没有用。 这是沃恩觉得，自己今晚看到的所有关卡中，最有意思的部分。 而且，被邓布利多施了这种魔法的，还有他们今晚的目标。 两人喝下魔药，穿过紫色的火墙，来到最后一个房间，空旷的房间里什么陈设都没有，只有一面镜子，伫立在房间中央。 沃恩四下打量几眼，“这是之前放置厄里斯魔镜的废弃教室……我记得它原本在五楼，你把整个教室都直接转移了过来？” 邓布利多俏皮微笑：“没错，这是作为校长的小小特权，还记得我说过吗，霍格沃茨不会拒绝校长的一些微不足道的要求，它的楼梯可以四处移动，房间当然也可以。” 可恶啊！ 让老邓装到了。 沃恩承认自己有点羡慕，这座存在千年的城堡，才是整个霍格沃茨最大的财富和秘密，而霍格沃茨校长的特权，也比他想象的还多还重要。 邓布利多没有在意沃恩酸溜溜的表情，他走到厄里斯魔镜前，凝视着镜子。 片刻，沃恩亲眼看到，一块猩红如血，仿佛水晶一样半透明的石头，凭空落在邓布利多微微张开的手掌中。 目光复杂的又看了眼厄里斯魔镜，在它完成规则魔法的束缚，重新发挥自身功能之前，邓布利多拉下遮尘布将它盖住。 他回过身，将手里那块血红石头递给沃恩。 “它可以借给你一个星期，那么，沃恩，该你履行交易内容了。” 接过那块神奇的炼金奇物，沃恩没有在意系统面板在眼前弹出的信息，撇撇嘴答道：“你赚大了阿不思，我准备对所有关卡重新设计！” 邓布利多眼睛微微发亮：“哦，我能听听你的想法吗？” “别着急，我们可以慢慢谈，相信你一定会对我的想法非常满意，当然，鉴于我的魔法能力远不如你，你得帮我。” “没问题。”邓布利多干脆答道。 但是看着沃恩露出的笑容，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哈利和罗恩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 自从沃恩回来，开始补课复习后，赫敏便爆发出极大的复习热情，她那本记载着她复习计划的日记本，空白的页面正在迅速地变薄，相对的，写满字迹的部分正肉眼可见增厚。 更可怕的是，随着时间进入3月中旬，某一天，赫敏忽然惊恐地说：“距离考试只剩10周了！” 她不但更加疯狂逼迫自己，还开始为哈利和罗恩制定复习计划！ 两人不是没抗议过，但面对赫敏振振有辞地说：“你们也不想考试不及格，留级复读吧？” 正值青春年纪，即便学渣，也是要脸的，没有哪个小男孩愿意那样丢脸。 于是，一个又一个晚上，他们只能埋首在繁重的课后作业，和恐怖的复习计划中。 幸运的是，赫敏并不总是有时间监督他们，她每天都会抽出两个小时和沃恩在一起。 那是哈利和罗恩唯一能松口气，让自己上紧发条的大脑可以休息一下的机会。 至于沃恩，他再次变得神神秘秘。 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每天大家只能在课堂上看见他，一旦下课就不见踪影。 哈利认为沃恩可能又在开发新型魔药。 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和去年研发狼毒药剂时一模一样。 罗恩却不这么认为：“别傻了哈利，那家伙才不会那么勤奋，当初他开发沃恩美容系列只花了两个月，然后玩了整整半年！” 然后，当天下午，阔别已久的皮皮鬼再次盯上罗恩。 “可怜又蠢笨的韦瑟比，为什么总是背地说大魔王坏话？当然，皮皮鬼很喜欢，多说一点，皮皮鬼大爷还有很多整人的点子没用出来呢，嘻嘻哈哈哈！” 皮皮鬼欢快地咧着它的大嘴，一边将某种油漆丢向罗恩，砸得他抱头鼠窜，一边在教室半空翻着跟斗。 它现在爱上替沃恩干活了，因为当沃恩指使它的时候，其他幽灵都不会阻拦，连它最害怕的血人巴罗，对它的恶作剧都视而不见。 皮皮鬼大爷可以尽情施展它的恶作剧才华。 一连两天，罗恩被折磨的神经兮兮，连续两次栽在背后说沃恩坏话上面，以至于那次之后，他看着公共休息室的每个人都像告密的叛徒。 他唯一没有怀疑过的，就是哈利和赫敏——那是他的朋友，他们怎么可能害他？ 罗恩天真又愚蠢地想。 除了每天繁重的作业和复习之外，三人组也没忘记关注路威。 他们每天都会抽出一点点时间，从路威守护的房门外经过，趴在门上听里面那只巨大的三头犬，发出的打雷一样的呼噜声。 甚至有次，他们在那里还碰到了邓布利多，老校长刚从门内出来，他不知做了什么，累得满头大汗，往日清澈明亮的眼睛都变得有些萎靡。 看起来也神经兮兮的，一直冲他根本没人的身旁嘟囔抱怨： “我是个一百多岁的老人，你怎么能这样指使我？所有的重活都交给我做，你又干了什么？” “是的，是我邀请你，但我当初只是让你参与进来，可不知道你的重新设计会这么庞大……” “哦——没错，非常棒的想法，太美妙了，问题是，那么大的工程量又是我来做，对吧？” 躲在走廊拐角，三人组面面相觑，看着好像发癫一样的校长老先生与虚空争论着蹒跚而去。 他们当然不会认为邓布利多疯了。 “也许他身边跟着一个用了幻身咒的人。”哈利想到自己的隐形衣。 罗恩的关注点则不一样：“你们觉得，邓布利多在做什么？听起来，他好像和那个隐形人在商量什么工程。” “他们可能在重新设计保护魔法石的机关！”赫敏突然说。 闻言，哈利和罗恩眼睛亮了起来。 是的，很有可能，路威守护的就是机关入口，而邓布利多也是从那里出来。 刚刚邓布利多口中所谓的“工程”，除了保护魔法石的机关，还能是什么？ 这让两人微微松了口气。 无论斯内普是不是黑袍人，至少黑袍人本身是确实存在的。 而他很可能是某位参与了魔法石机关设计的教授。 这些天他们关注路威，就是防备着那个目前尚不明确身份的黑袍人，突然突破机关，盗走魔法石。 现在，看到邓布利多重新对机关进行设计，他们终于有些放下心来。 可惜，世事总不会顺遂他们的意愿而发展。 没两天，当他们又一次来到那条走廊的时候，三人组惊讶看到…… 邓布利多把几位教授也带了过来。 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斯普劳特教授、斯内普，还有奇洛教授和海格。 三人组害怕被发现，不敢靠近，听不到邓布利多和他们说了几句什么，便把他们带进路威守护的那个房间。 看起来，似乎是准备让教授们继续参与机关的设计。 三人心情沉重地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休息室还有其他人，罗恩只能压低声音，恼火地说：“邓布利多老糊涂了吗？难道他根本没想到，黑袍人就是其中某位教授？既然重新设计机关，为什么还让他们又参与进去……我不是针对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而是，而是斯内普……” 他急得团团转，这些大人，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哈利和赫敏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们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找机会再提醒一下海格。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到来，第二天，哈利收到海格寄来的短信： “快出壳了！” 猫头鹰寄来的短信，是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收到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哈利和罗恩坐立难安，他们甚至想要逃掉上午的课，赶紧赶去海格的小屋。 可是赫敏坚决不同意。 “你们自己走了很开心，有没有想过，因为你们缺席旷课，扣掉的分数谁来补？” 罗恩很不满她的态度，他瞪着坐在对面的斯莱特林学院： “沃恩今天也没来，哦，事实上他昨天也没来上课，你怎么不说他？” 旁边焦躁的哈利下意识点头，然后被赫敏狠狠踩了下脚。 哈利龇牙咧嘴，却不敢吭声。 赫敏压低声音，怒道：“如果你们每天能给格兰芬多加30分，我就不再管你们了！” 哈利和罗恩蔫了，他们俩一天扣30分倒是轻轻松松，想加分，那恐怕得太阳从西边出来。 两人到底还是脸皮不够厚，做不到心安理得把锅甩到别人头上，不过，一整节课，两人还死皮赖脸，对赫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现在魔法界有多少人看过火龙出壳？我敢打赌，我们以后一辈子可能都再也没有今天的机会，还记得我哥哥查理吗？他在罗马尼亚都还从没见过火龙孵化，母龙根本不让，除非你杀了它。” “是啊赫敏，多难得的机会，我们……我们还可以把这件事当做社会实践，你甚至可以写一篇论文。” 为了说服赫敏，哈利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 赫敏白了他一眼：“你是想让教授们把我们都抓起来吗？另外，小声一点，看那边……” 她看着对面，哈利和罗恩这才注意到，对面马尔福一直侧耳偷听，此刻被三人组发现，他不但不羞愧，反而狡猾且意味深长地冲他们冷笑。 这让哈利和罗恩有些不安，即使随后赫敏同意，等下课的时候就抽时间去海格的小屋一趟，他们也没想象中的开心。 下课后，三人边匆匆赶往海格小屋，边讨论马尔福到底听到多少。 但他们又不是马尔福肚子里的蛔虫，当然讨论不出结果，最后还是赫敏说：“不管怎样，一会儿我们得劝劝海格，龙不能留在他那里，否则要是被人发现，他就完了。” 哈利深以为然，只有罗恩不太高兴，却也知道赫敏说的对。 三人一路小跑到禁林边缘，海格早早等在门口，他热情地迎接了他们，还往他们身后望了几眼： “沃恩呢？他没跟你们一起来？” “呃，我们没看到他，海格。” “真遗憾，我特意一起寄了信给他的，他多喜欢龙啊！”想到之前沃恩目不转睛望着龙蛋的样子，海格就为沃恩不能亲眼目睹龙蛋孵化感到难过。 但转眼他又高兴起来，连忙把三人让进小屋：“你们来得正好，它快出来了。” 龙蛋已经被海格从火堆里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黑乎乎的外壳已经裂开一道绺子，皲裂的蛋壳被一层薄膜粘连，仿佛呼吸一般蠕动着，可以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来动去。 几人搬着椅子热切地凑近观看。 突然，伴随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龙蛋裂开了，稀薄的黏液流了出来，随之出现在几人眼前的，是一只又瘦又小的“蜥蜴”。 它看起来很丑——这是哈利和赫敏的第一感观——那纤瘦的、全长不到一尺的小个头，几乎就是在骨头外蒙了一层皮，看起来皱巴巴的，倒是翅膀很强壮，与它瘦小的体型映衬着，显得格外的大而畸形。 或许是刚出生，它还没适应被空气包围的感觉，小龙在桌子上挣扎几下，昂起它还没有角，只在脑壳有两个小凸起的头，打了个喷嚏。 一溜火星顿时从它长长的大鼻孔喷了出来！ “哦——” 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大男孩惊喜叫着，原本不太情愿过来的赫敏，此时也忘了她的坚持，她掏出笔记本，羽毛笔飞快滑动着，将小龙的身体特征、叫声、出生就会喷火记录下来。 她甚至还给它画了一副素描，其实她现在很怀念家里的照相机，早知道就应该带到霍格沃茨的！ 在几人围观下，小龙睁开了它向外凸起的眼睛，那眼眸是橘红色的，看起来像岩浆一样。 海格忍不住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小龙的脑袋。 却被这个刚出生的小东西一口衔住，用它尖细的牙齿用力撕咬。 海格一点都不觉得疼，他开心尖叫：“梅林啊，你们看到了吗？它认识它的妈妈，哦——小宝贝儿，这是妈妈的手指头，不是食物……看哪，多强壮的小伙子，刚出生就会喷火，还会撕咬猎物！” “……小伙子……” 正记录着的赫敏，在小龙性别一栏顿住笔，决定暂时空缺，因为据她所知，海格根本不知道怎么分辨龙的性别。 他每天看书都是看怎么把龙养得又大又壮、又凶又猛！ 从这一点来说，那个卖给海格龙蛋的希腊佬，倒真的是对了海格胃口，挪威棘背龙的性情比书上看到的还凶猛。 赫敏可不是海格，她知道，这只刚出生的小东西，根本没把海格当做同类，而是食物！ 她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小龙的性情，随后踢了踢哈利，示意他别忘了来之前商量好的事。 哈利恍然，犹豫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赫敏瞪了他一眼，只得对海格说道：“海格，你知道挪威棘背龙长的有多快吗？我们之前都看过书，它会在两个月内变成一只庞然大物，你这栋小屋根本藏不住它……” 话还没完，他就听海格突然怒喝一声：“谁在外面！” 海格匆匆走到窗边向外观望。 赫敏和哈利本来以为海格是在打岔，但看着窗边，海格突然苍白的脸，哈利察觉到不对，也连忙凑过去。 从小屋一直绵延到山顶的石板路上，一个白头发的身影往城堡狂奔。 虽然已经离得有些远，但哈利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德拉科·马尔福！ 整个霍格沃茨，排在他最讨厌名单里的第二名，化成灰他都忘不了。 哈利的脸也变得苍白。 完了，马尔福看到龙了！ 第九十四章 炼金术天赋、沃恩与龙 沃恩是在傍晚时候，才看到海格寄来的信。 当时他正在为之后的时间做规划，尤其是对魔法石的研究和使用—— 这些天来，他的课余时间几乎都用在了魔法石机关的重新改造上面，为此，他特意向邓布利多申请，延长了借用魔法石的时间。 从原本的7天延长到1个月。 魔法石现在在他手上，又得指望他设计机关，邓布利多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同意。 不过，沃恩倒也不是故意想赖着不还，确实是没时间研究。 前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要跟邓布利多碰头，给魔法石新的机关绘制图纸——他口述，邓布利多绘制，这大概是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头最大的用处，什么都会一点。 直到今天，那边准备开始动工，为了让奇洛和插座侠不至于疑神疑鬼，邓布利多把工程重新分配给了教授们。 沃恩不再适合出现在那边，他才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事。 “系统！” 随着他的呼唤，系统面板在视野中出现：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470(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魔咒学7、黑魔法6、变形术8、魔药学10、草药学6、炼金术6、占卜学2 (满值为10)】 【魔咒：大脑封闭术LV5(MAX)、铁甲咒LV5(MAX)、缴械咒LV5(MAX)、飞走咒LV4（11/16）、漂浮咒LV4（10/16）……摄神取念LV3(1/32)、幻身咒LV2（7/8）、神锋无影LV2（3/12）、呼神护卫LV1（6/8）、幻影移（显）形LV1（1/6）……】 【炼金术LV0（0/20）】 【魔药：“沃恩美容”系列、“沃恩美发”系列、狼毒药剂等……】 【名望点：16点】 【支线任务①：得到魔法石（已完成）】 【奖励：炼金术天赋（已领取）】 看着自己的信息面板，已经完成的支线任务和领取的奖励，沃恩看向天赋栏。 炼金术天赋没有给他太多惊喜，只有6点数值。 按照他之前练习黑魔法的个人感受来说，只是略高于及格的水平。 不过沃恩没什么不满的地方，炼金术不是麻瓜的物理和化学，它没有固定公式，没有标准答案，所以它的学习格外看重天赋，有和没有，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这一点，从炼金术入门教材开篇第一句，就能看出它的与众不同： 自然宇宙是一，肉体灵魂亦是一，此是二元分论，伟大实在的形体如太阳散播光一样，分化出世界，而无损以太之圆满，当一与一统合，当是创造奇迹的源泉。（改编自炼金术的“圣经”《翠玉录》） 看起来有些神神叨叨的。 奇妙的地方就在于，以前沃恩基本无法理解这段话，觉得它掐头去尾，云遮雾绕。 直到领取到炼金术天赋之后，他忽然就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它在解释世界的本来面貌和炼金术的作用。 “一”是那段话中的“伟大实在”，是所有存在物质和虚幻性灵最初的模样，也是宇宙最初的统合体。 某一天，它像太阳光一样分散了，世界与万物因此诞生，但万物之间并没有彻底分割，它们依靠一种叫“以太”的，类似世界灵魂一样的东西彼此密切连接。 炼金术的奥秘，就是遨游以太，通过自身肉体灵魂组成的小宇宙，沟通自然宇宙的大宇宙，来创造奇迹！ “果然，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比较奇怪，只要与魔法有关的东西，就会从唯物变成唯心，魔法界的核物理，居然成了一种哲学思想……” 沃恩苦笑，难怪他之前炼金术一直难以入门，那时的他没有炼金术天赋，连书上记录的话都理解不了，怎么入门？ 所谓的炼金术天赋，其实更类似一种启迪，一种贯通他“自身小宇宙”，与外界大宇宙联系的通道。 想着，沃恩看向自己信息面板中，多出的【炼金术LV0（0/20）】。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除魔咒外的学科（魔咒、黑魔法、变形术本质都是魔咒，侧重点不同）应用LV分级制度，却没有融入魔咒大类里。 而且难度奇高，LV0便需要20点名望点才能填满，简直离谱。 犹豫了下，沃恩没把本月结算的，预留下来的名望点投入进去，拥有炼金术天赋后，他发现自己过去对炼金术理论的理解谬误极多。 想要学习，他还得重新研读理论书籍，至少要弄清楚炼金术的各种关窍，免得以后越学越歪。 他关掉系统面板，打开自己随身的小挎包，从里面掏出一块通体猩红的半透明石头。 石头不大，即使刚开始发育的他，一手也能握住。 “我记得之前看过的炼金术书籍里，把魔法石叫做第五元素，这里所说的元素，不是麻瓜的化学名词，而是炼金术用来描述物质世界动态关系的术语。” “前四种元素叫地水火风，它们基本能代表物质的所有形态——气态、液态、固态和等离子态……物质在这四种形态间流转，从轻灵到沉重再回归轻灵，从冰冷到燥热再重归冰冷，四元素描述的是循环，那么，第五元素描述的又是什么？” 种种不解萦绕心头，最终，沃恩也只能放弃思考，准备有时间先请教一下邓布利多，再去图书馆把炼金术的基础知识重新读一遍。 他直觉觉得，炼金术可能是他寻找魔法本质和源头的重要工具。 重新收起魔法石。 直到这时，沃恩才看到寝室书桌上放着几封没拆封的信，最上面是海格的。 拆开，沃恩挑了挑眉：“居然今天出壳吗？没赶上小火龙出世的瞬间，有点可惜，以后还真不一定能看到，毕竟育幼期的母龙通常都非常暴躁。” “一会儿去看看吧，一头龙……唔，也许我能帮海格解决这个麻烦？” 想到自己正在设计的关卡，沃恩感觉灵感又在喷涌，他放下海格的信，拿起下面一封。 信封上写着： “沃恩·韦斯莱敬启！” “您亲密的朋友，伊莎贝拉·罗齐尔。” 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沃恩有点无语，如果他没记错，上次两人通信，还是万圣节期间。 当时他还要求对方尽快离开北美，返回欧洲，想邀请她参加他的授勋仪式来着。 看来，伊莎贝拉并没有听他的话，还是说，北美那边的情况越发恶劣，她走不了？ 沃恩想着，拆掉封漆，抽出羊皮纸。 果然，伊莎贝拉确实遇到了意外，或者说，她现在已经被北美魔法国会通缉…… “亲爱的沃恩，很抱歉我直到几个月后的现在才给你回信，实在是最近遇到一系列事件，我一直处于逃亡之中，我的魔杖、猫头鹰因为在魔法国会登记过，都不能再用，为了躲避傲罗搜捕，我和同伴们只能躲进科罗拉多广袤的沙漠中，远离人烟……” “还记得我上封信里跟你说过的，那个袭击伍尔沃斯大楼的女巫吗？那个可怜的女人，她被抓捕后，于圣诞节在狱中自杀，消息传出后，整个北美都像煮沸的坩埚一样。” “过去多年来，因为北美严苛的《国际保密法》执行力度，积攒了太多怨怼的巫师们，对魔法国会的信任度降到冰点，一些巫师团体冒了出来，他们指责魔法国会不经审判动用私刑。” “在这样的时刻，麻鸡政府也突然出现异动，就在圣诞节后没多久，一个住在堪萨斯的，麻鸡出身的巫师，被麻鸡政府以危害国土安全的罪名逮捕，没人知道麻鸡们为什么知道那个巫师的存在，大家都说是魔法国会故意泄露他的资料，因为他在几天前，刚在报纸上抨击过魔法国会。” “事情传出后，你可以想象这边是什么状况……” “从圣诞节到现在，伍尔沃斯和周边街区，接到多达52次袭击警告，目标都是魔法国会议员，也即纯血家族们……纯血家族则宣布，会实施对等报复，梅林啊……” “……亲爱的，你是对的，北美的局势正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向深渊滑落，所有人都像是一瓶在半空晃荡的毒角兽爆炸液，不知什么时候就会BOOM——” “但遗憾的是，我现在无法离开这个即将混乱的漩涡，万圣节后的某天，我遭遇到了一些倒霉的事，一个伊法魔尼出身的巫师救了我……她还是一个叫守望者的组织成员，这个组织在圣诞节那天，对格雷维斯家族和威尔金森家族发出死亡威胁，然后，所有与守望者有关的人，都被愤怒的两大家族实施对等报复，列入通缉行列……” “很不幸，在守望者养伤的我也榜上有名，当然，我不怪罪谁，人家毕竟救了我，只能说，命运给我开了一个比较恶劣的玩笑……” “……另外，真为你骄傲，我的朋友，你的名声现在已经传播到北美，发明狼毒药剂，推动狼人事务委员会成立，真气派……” 似乎是在科罗拉多沙漠里憋得狠了，伊莎贝拉这封信整整写了6页羊皮纸，将她这几个月的遭遇，她在北美的所见所闻讲得清清楚楚。 沃恩之前可没想到，几个月时间里，她居然有如此惊险刺激的经历。 不过，让沃恩放心的是，伊莎贝拉似乎已经摆脱困顿，至少，她能给他写信了。 又看了一遍信中的内容，沃恩没有急着回信。 从英格兰到北美远隔重洋，回信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他在考虑要不要找人帮忙，或者，亲自去一趟北美，看能不能把伊莎贝拉捞回来。 毕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笔友，也是第一个支持他的人。 “罗齐尔家族很庞大，在英格兰和法兰西都有分支，我可以先跟他们说明一下情况，看他们有没有办法捞人。” “真不行的话，还有克劳奇和老邓……” 想着，沃恩从挎包里翻出笔记本，之前参加质询会议的时候，他认识了不少纯血家族的代表，其中就有英格兰的罗齐尔家族主脉。 伊莎贝拉虽然也姓罗齐尔，却是已经没落的支脉，她写信求救，恐怕都不如沃恩写信有用。 从笔记本中翻找到联络地址，沃恩思考片刻，摊开羊皮纸，寒暄问候后，便委婉地将情况向对方说明。 寄出这封信后，他才给伊莎贝拉回信，要求她继续躲藏，不要与魔法国会的傲罗发生冲突，以及下次回信提供一个相对安全便捷的联络办法。 比如麻瓜的电话就很不错！ 等一切忙完，天色已经擦黑，沃恩从猫头鹰棚出来。 眼看已经到了晚上，他也懒得再回斯莱特林，直接穿过城堡。 路过庭院的时候，他看到马尔福正喜滋滋地跟高尔和克拉布说着什么，看见沃恩，三人立刻像鹌鹑一样缩在廊柱后。 沃恩懒得搭理他们，带着果果茶向海格的小屋走去。 被夜色帷幕笼罩的禁林边缘，海格小屋盛放着黄灿灿的温煦的灯火，可惜里面的气氛一点都不和谐。 沃恩刚走近，就听到海格的大嗓门固执地叫道： “……我不会同意的，诺伯刚出生，还这么小，离开妈妈它会死的！” 还有哈利气急败坏的吵嚷：“你不是它妈妈，别忘了，蛋是你从希腊佬手里赢来的，不是你生出来的……天哪，你真的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吗？你很可能进阿兹卡班！” 罗恩也在劝：“是啊，海格，你没听赫敏说吗？挪威棘背龙两个月就能长得比你房子还大，它还会喷火，不趁着它还小把它送走，到时候不仅你有麻烦，它也得完蛋，我听爸爸说过，大型龙类很难处理，为了避免麻烦，魔法部一般都是就地销毁。” 海格呜呜呜地哭出了声，却还是不肯松口。 听着里面乱糟糟的声音，沃恩揉了揉眉心，推开门，小屋里的几人顿时望过来，见到是他，都露出喜色。 赫敏自然是最开心的，少女丢下笔记本，跑过来挽住沃恩的手。 另外三人也都凑了过来，哈利忙道：“沃恩，快来帮我们劝劝海格，这条龙不能留在他这里，今天马尔福都看到了，他肯定会到处跟人说。” 马尔福？ 沃恩有些恍然，难怪来的时候，感觉那家伙怪怪的。 不过他知道，马尔福肯定不会乱说。 因为，马尔福眼里只有哈利，海格养不养龙他才不关心呢，他顶多利用这个拿捏一下哈利。 属实真爱了啊！ 海格也凑了过来，不知道哈利跟他磨了多久，他那双黑甲虫般的眼睛都已经哭红了。 跟沃恩说话的时候，他都还在擦眼泪：“呜呜……诺伯才刚出生，这么小的幼崽怎么能离开妈妈？一只老鼠都能咬死它。” 一边哭诉着，他松开巨大的手掌，一只皮包骨头，看起来奇丑无比的小龙，正躺在手心啃着他手指头。 才刚出生一天，这只小龙就已经能啃破海格遗传自巨人的粗糙皮肤，丝丝血液渗了出来。 旁边看着的哈利和罗恩，越发急迫地想把它送走——之前有多好奇，现在他们就有多害怕。 沃恩没有理会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嚷，凑近观察这只小小的挪威棘背龙，一边问海格：“你叫它诺伯？” 海格抽抽嗒嗒，连连点头：“是的，你看，多好的棒小伙。” 观察着小龙，沃恩不客气地说：“看来你确实不适合养龙，海格，这小家伙是只母龙。” “……”正在抽噎的海格立刻顿住，哈利和罗恩也一下没了声音，三人都瞪大眼，只有赫敏赶紧拿回自己的笔记本，在“诺伯”的性别一栏填上“雌性”。 “给它换个名字吧，叫诺贝塔，怎么样？” 沃恩先是看向海格，发现他还在发呆，便又望向赫敏。 赫敏想了想，点头：“挺好听的。” 于是，小挪威棘背龙的新名字，便定了下来。 沃恩伸出一根手指，试着摸了摸它的脑袋。 似乎感觉到沃恩的皮肤更嫩，这个性情凶残的小家伙，立刻放开海格的手指，一口咬向沃恩。 然后—— 啪！ 沃恩屈起手指，狠狠弹了它一下，小龙细长的脖子往后一翻，惨嘶着一头歪倒。 “嘿，你在干什么？”海格终于醒过神，连忙护住它。 “驯养猛兽就应该这样，不能溺爱，否则你对它越好，它越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沃恩无视了海格的抗议，无声无杖的漂浮咒施出，隔空将小火龙抓到手里。 这只从出生就特别嚣张的小家伙，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危险，干瘦身体上细密的鳞片一片片支棱起来。 它先是发出威慑的低吼，但当沃恩眼睛亮起魔法的微光，作为魔法生物，感应到魔力波动的诺贝塔，顿时吓得瘫软在沃恩手上。 一旁，是不知何时把猫头伸过来，对它虎视眈眈的果果茶。 看着今天一天，逮着什么都咬的诺伯——不，是诺贝塔——这样在沃恩手中安静下来，那丑陋乌黑的身躯仿佛都优雅了一些。 海格三人目瞪口呆，罗恩悄悄把下午自己被咬破，有些红肿的手指藏到身后。 哈利则说道：“看吧海格，我就说你不适合养龙。” 于是，海格又抹起眼泪。 沃恩将安静下来的诺贝塔举到眼前，蕴满魔力的眼眸，观看着它的生命灵光。 与之前在龙蛋内的状态相比，诺贝塔的生命灵光又提升了几个亮度，色彩的交融也更为深入，耀眼的白光中透着丝丝橘红颜色。 很奇特的现象，沃恩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它的魔力仿佛融入到它的生命当中……不，应该说，它的身体本就有一部分是魔力构成的。 沃恩忍不住猜测，究竟是哪一部分呢？生产毒液的器官，还是喷吐火焰的器官？又或者飞行能力？ 龙飞行也是需要魔法的，否则它们庞大的、重达数吨的身体，仅靠拍打翅膀提供的升力，很难飞得起来。 诺贝塔在沃恩俨然手术刀一般锐利的目光中瑟瑟发抖。 又观察一会儿，沃恩念念不舍收回视线。 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好奇心，把诺贝塔给解剖掉。 随手将小龙放在腿上，沃恩望向还在抹泪的海格。 哈利他们觉得海格固执，是因为他们没找对方法。 他说道：“哈利他们说得没错，养龙毕竟是违法的事，更何况是在霍格沃茨养龙，哪怕魔法部不惩罚你，霍格沃茨校董事会也会找你麻烦。” “而且，现在魔法部部长，尊敬的福吉先生正因为狼人事务委员会的事，到处找我和邓布利多的把柄，万一被他知道你养龙，那他可要高兴坏了。” 小孩心性的海格，可能不会在意自己，但他一定在意邓布利多。 果然，听到沃恩的话，海格匆匆抹了抹脸，紧张地问：“那，那我该怎么办？” “有两个办法。”沃恩屈起手指：“第一种，我写信给查理，让他最近几天过来，把诺贝塔带去罗马尼亚的养龙场，那边都是专业人士，他们能合法收留和照料诺贝塔。” 哈利和罗恩面露欣喜，这是个好办法，海格却不吭声，他不喜欢，因为罗马尼亚太远，诺贝塔也太小。 沃恩也不意外，屈起第二根手指：“第二种，我会给它安排一个去处，你不需要知道是什么地方，只要知道那里很安全，头三个星期它还比较弱小的阶段，我可以经常带它回来你这边，让你喂养。” 这…… 海格迟疑了。 罗恩悄悄对哈利说：“如果我是海格，绝对不会把心爱的宠物丢给沃恩，说不定他说的安全，就是变成魔药……哎哟！” 哈利默不作声地给了他一肘，免得他添乱。 相比把火龙当孩子，自称妈妈的海格，在哈利看来，沃恩简直靠谱一万倍，至少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沃恩即便有时有些恶趣味，也一直说话算话。 两个办法，无论哪个，都比把火龙留在海格身边好。 思考了好一会儿，海格巴巴看着沃恩：“真的必须选择一个吗？” “是的。”沃恩表情平静，“它不能留在这里。” 似乎听出这番对话将决定自己的命运，诺贝塔鼓起勇气，冲海格叫了一声，但那可怜的声音只发出一半，就被果果茶硕大的猫爪摁住它脑袋，堵回肚子里。 可怜的诺贝塔，它蜷缩在大魔王腿上，甚至不敢挣扎。 海格看得心疼欲碎，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就……就让我再陪它三个星期吧……” 第九十五章 新的支线任务 海格确实很喜欢龙。 当沃恩抱着诺贝塔离开的时候，他哭得泣不成声，站在门口拼命挥舞手绢，久久不愿回去。 “真是疯了，他哭成那样，好像我们真抱走了他的孩子一样！” 翻过山坡，最后看了一眼海格挥舞手绢的魁梧身影，罗恩忍不住吐槽，“这条龙才出生多久？10个小时？海格对它比对牙牙还好。” “这毕竟是龙，罗恩。” “我以后再也不会喜欢龙了。”罗恩撇嘴，看看缩在沃恩怀里的诺贝塔，伸出手指逗逗它。 诺贝塔露出满口尖细的牙齿，竖瞳死死盯着罗恩。 “看什么看！” 罗恩学着沃恩的方法，曲起手指，狠狠弹了一下诺贝塔。 诺贝塔应声栽倒，奇怪的是，这只被沃恩弹一下就很害怕的小龙，却一点不怵罗恩，它很快重新挺起细长的脖颈，凸起的红眼睛盯住罗恩，发出蛇一样威慑的嘶嘶声。 罗恩纳闷道：“它为什么不怕我？” “龙是魔法生物，不是小狗小猫。”赫敏说，“想让它害怕，你的魔力至少要比它强大。” “你是说，我这么大的个头，魔力还没它强？” “显而易见！” “胡扯！” 哈利吭哧吭哧暗笑，罗恩涨红了脸，还想试着继续教训诺贝塔。 沃恩罕见好心一次，提醒道：“龙很聪明，记忆力也很好，你这样欺负它，只会让它牢牢记住你。” 罗恩满不在乎：“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都要把它带走了，它再记仇，难道还能飞到霍格沃茨咬我？” 看着罗恩乐此不疲地欺负诺贝塔，哈利忍不住也加入进来，今天一天，他可是被这小东西烦透了，爱咬人，挑食，海格还喂它喝白兰地，说是书上教的方法，可以增强它喷火的威力。 是不是真能增强，哈利不清楚。 他只知道，这小东西喝了酒就到处乱烧东西，他的头发都被烧了几撮。 “啊——你们开心就好。” 沃恩不再阻拦，面带微笑，他突然有点期待两个月后。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城堡侧门，刚要进门，就听到马尔福的声音： “……教授，我们没在捣乱，我们在追查违反校规的人，您一定不知道，波特和韦斯莱还有那个脏兮兮的海格，他们居然在学校养……” 教授？ 三人组吓得面无人色，刚想逃跑，却见沃恩已经抱着诺贝塔走了进去。 完了！ 哈利、罗恩心下哀叹，倒是赫敏，她知道沃恩不是鲁莽的人，这样做肯定是……给诺贝塔施了魔法？ 她连忙跟进去，哈利和罗恩只得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门内，马尔福和他的两个跟班，正神色焦急又略带些狡猾地解释，而他解释的对象，是麦格教授。 副校长女士一脸严肃，准备听马尔福先生如何狡辩。 然后，马尔福就看到了沃恩。 他苍白的脸顿时变得像雪一样，情急之下，这位颇有急智的少年，把即将出口，只念出一半单词的“Dragon”，强行改成—— “Draco！” “……” “……” 现场有点尴尬。 刚进来的哈利、罗恩、赫敏瞪大眼睛，高尔和克拉布浑浑噩噩，麦格教授深深皱起眉。 “马尔福先生，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听错了，你是说，哈利、罗恩还有海格，在学校养……德拉科？你？” 马尔福的脸从雪白又变得通红，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倒霉，原本得知波特和海格居然在霍格沃茨偷偷养龙，他是准备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的。 从小马尔福就知道，一件秘密，一旦公开就会彻底失去价值，只有把秘密掌握在手里作为把柄，他才能怡然自得地欣赏到，讨厌的波特团伙的担忧、煎熬和无助。 但是，高尔和克拉布这两个蠢货，说什么他们也没见过火龙，要去海格那里看看。 结果三人准备溜去海格小屋的时候，正好被麦格教授撞上，原本这也没什么，毕竟已经是课后时间，教授也不会去管你课余闲逛。 问题在于，高尔和克拉布那两个蠢货，一见到教授就想逃。 所以本来只是路过的麦格教授，毫不意外起了疑心。 马尔福只得尝试着出卖波特自保，倒霉的是，他话刚起头，沃恩·韦斯莱，那个可怕的大魔王为什么也出现了啊？ 吭哧半天，马尔福在沃恩笑眯眯的逼视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哈哈大笑：“我开玩笑呢教授，我和波……哈利关系好的就像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是说，这么好的关系，他经常从海格那里带好吃的东西给我，就像在养着我……没错！” 麦格教授脸上的皱纹皱得更深了，她斟酌一会儿，婉转提议：“马尔福先生，我建议你去校医院找庞弗雷夫人看看，你很可能中了恶咒……” 正常人怎么可能这样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和马尔福说罢，麦格教授看向沃恩等人：“波特先生、两位韦斯莱先生、格兰杰小姐，晚上好，另外，沃恩·韦斯莱先生，你怀里的是什么？” 哈利苍白着脸，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四人因为随身携带龙崽子，而被霍格沃茨开除。 就在他绝望地想要抱住脑袋的时候，旁边赫敏踢了他一脚，哈利抬头，看到她正对自己做口型：“安静，消失咒……” 消失咒？ 几个月前尘封的记忆，忽然涌上哈利脑海。 他迫切地探头看去，果然，沃恩怀里空无一物。 虽然魔法高深的麦格教授，还是察觉到了这个魔法，但曾经因为目睹沃恩施咒，特意了解过消失咒的哈利知道。 麦格教授只能察觉到魔法，不可能知道被消失的是什么，这就给了沃恩从容掩饰的余地。 果然，沃恩面不改色地说：“我在练习消失咒，教授，我变没了一只野生猫狸子，正在实验这个魔咒能维持多久。” 听着他的回答，麦格教授又看看他怀里，然后，忐忑的哈利惊讶发现，麦格教授居然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 “咒语用的非常棒，沃恩，我本来担心你旷课几个月，可能会变得生疏，尤其是消失咒这样的变形术科目，复杂、精密，容不得半点错误。” “但现在看来，你状态维持得很好，可惜临近学期末，变形俱乐部要为考试让路，已经暂停举办……这样吧，你练习中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去办公室找我。” “好的，教授。” 礼仪方面一丝不苟的麦格教授，向在场几位一一点头致意，便转身离开，走之前，她还不忘提醒马尔福记得去校医院看看脑子。 直到麦格教授的背影不见，哈利才回过神，钦佩道：“沃恩，你什么时候施的咒？” “就在进门前。” 沃恩说着，魔杖轻摆，无声的反咒施出。 啪的一声，眼带迷茫的诺贝塔重新显现。 被消失咒变没的生物，其实整个过程中都有记忆，诺贝塔显然也记得那种身体突然变得虚无的感觉。 它小小的、丑陋的眼睛迷茫片刻后，露出恐惧的神色，僵硬地趴在沃恩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另一边，看到突然出现的小龙，马尔福激动地捂住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麦格教授喊回来！ 他德拉科，脑子没坏，只是同学里有恶人，他饱受欺凌不敢直言！ 沃恩懒得搭理马尔福，重新还原诺贝塔，检查一番，发现没有缺少什么零件后，他对赫敏说道：“我先带它回去，晚点再处理，你们也回去吧，记得让罗恩去找庞弗雷夫人看看他的手指，龙牙有毒的。” “嗯，你注意小心。” 赫敏温柔地送别沃恩，然后瞪了一眼罗恩：“听到了吗，还不快去校医院？害你哥哥担心！” 罗恩不敢置信地回瞪她：“你有没有搞清楚，受伤的是我！” “如果你没把手指头伸到诺贝塔嘴里，你就不会受伤，现在只能说活该！” 小姑娘哼了一声，也离开了，耽误大半天，她还得回去写作业呢。 罗恩被气得胸口疼，哈利为免他把自己气死，赶紧转移话题：“真是神奇的咒语，对吧？把一条龙变消失，又能还原，不可思议。” 罗恩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不过还是很有怨气的：“最关键难道不是麦格教授居然没追究吗？真不公平，我敢打赌，如果是我施了消失咒，她肯定会逼我说出来，对什么东西念了咒语……嘿，马尔福，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看向一旁还捂住嘴，和跟班缩在一起的马尔福，嘲笑道：“德——拉——科，原来你爸爸妈妈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知道你有一天会说漏嘴，给你兜底用的？” “你……你……” “你什么你，啧啧，你真应该看看自己的脸，白的跟纸一样，害怕沃恩的胆小鬼马尔福！” 马尔福气急败坏，反唇相讥：“没错，我是怕沃恩，那是因为我懂得敬畏，你们最好也对强大的力量报以尊敬，我可看到了，那条龙。” “沃恩带它离开的时候，它看你们的眼神很不对劲，你们两个肯定欺负过它。”马尔福冷笑，马尔福家族以前养过龙，有不少养龙书籍： “如果我是你们，就赶紧想想怎么安抚一只两个月就可以长到28英尺长，鳞片几乎免疫普通魔咒，还会喷火又小心眼的怪物，免得它来报复！” “哈哈，胆小鬼马尔福，连龙崽子都害怕的马尔福！” 罗恩不以为意，反而得意洋洋，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欺负过火龙呢？ 哈利也面带笑容。 反正沃恩马上就把龙送走了，有什么好怕的，愚蠢的马尔福！ 姑且不提城堡侧门，几个小巫师的斗嘴。 沃恩带着诺贝塔回到斯莱特林，给果果茶找出小鱼干喂好后，他便将诺贝塔摊平在书桌上。 在哈利等人面前桀骜不驯的诺贝塔，此刻老老实实任由沃恩摆弄，如果说，之前在海格小屋，它只是对沃恩强大的魔力有点畏惧，那么，被沃恩变消失的经历，就是真的让它恐惧了。 虽然还是刚出生的小崽子，表现的也很有兽性，但火龙的智商其实很高。 作为一只火龙，诺贝塔从出生起，就明白自己最强大的地方是什么——它的鳞片！ 细密、坚韧、魔法抗性极佳，这是它敢在海格小屋大闹的根本原因，因为它知道，那时小屋里没人能打破它的鳞片。 沃恩到来后，诺贝塔第一次嗅到了让它感觉危险的味道，所以沃恩想逗它的时候，它才会立刻威慑。 但直到之前在城堡侧门，诺贝塔才知道，沃恩的强大远超它的想象，它的鳞片在沃恩的魔法下，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神奇动物也是动物，动物有趋吉避凶的本能，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个体，它们的选择通常不是反抗到底，而是服从！ 就像现在的诺贝塔一样，它温驯地任由沃恩把它摊直，趁沃恩埋头找工具的空当，它悄悄翻身，露出肚皮，两腿和翅膀上的爪子蜷缩在身前，发出撒娇一样的声音： “嘤嘤——” 沃恩没怎么在意，但他脚下，一直贴着他的果果茶，却立刻竖起耳朵，那双硕大的猫眼，瞳孔挤成危险的直线，看向桌子上那只贱……龙！ 可恶啊！ 它居然偷学果果茶大人的绝技！ 这种事怎么能忍？ 于是，当沃恩听到骚乱，回头看去的时候，两只争风吃醋的小家伙已经打成一团。 果果茶仗着巨大的体型，暂时赢得胜利，诺贝塔被它压在爪子下面动弹不得。 不过诺贝塔也没吃亏，它坚硬的鳞片把果果茶的牙给崩掉了，本来它还哈哧哈哧，仿佛在笑。 直到它看到，果果茶喵呜叫着，跳进沃恩怀里蹭来蹭去卖惨撒娇，才终于明悟—— 这只大猫有点东西，确实值得它学习！ …………… 清晨，苏格兰高地薄雾蔼蔼，雾中显得浓密黝黑的森林划向远方，连接着天际被初升太阳染红的流云。 当阳光越来越盛，万丈金光刺破云霞，垂落大地的时候，寂静了一夜的黑湖，也终于苏醒。 凌晨便爬起来，伏在书桌前做研究的沃恩，是被飘窗外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惊动的。 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一条拉莫拉鱼正尝试着，将它脑袋上的吸盘贴到寝室的玻璃上。 可惜，霍格沃茨每间房的玻璃都被施了咒，特别是斯莱特林，因为地处黑湖湖底，更需要魔法加固、除垢，还额外加了防止水草、螺等生物吸附的魔咒。 努力了一会儿，那只在海洋中被巫师们视为吉兆的拉莫拉鱼，不得不遗憾放弃，转身游向湖水深处。 “拉莫拉鱼似乎是生活在印度洋的海鱼，不知道是谁放进黑湖的……” 沃恩胡思乱想着，专注许久的大脑有些疲惫，他看着窗外的湖水从黑暗渐渐有了些幽幽的光。 很快，一束束阳光从湖面照射进来，波光荡漾着，视野里一片澄澈。 休息了一会儿，沃恩低头，看到诺贝塔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书桌上，轻轻打着鼾，随着它呼吸吐气，一片片火花从它鼻孔喷出来，然后又被透明的屏障拦住。 那是沃恩施下的魔咒，一种类似结界一样的魔法，没什么威力，但用来约束一只幼龙无意识放的火花，却足够了。 翻开笔记本，沃恩看着自己大半夜的成果： “……诺贝塔喷出的火含有浓郁的魔力，却又不是魔火或者仙火等等拥有特殊功能的火焰，我建立了多个对照实验组，测试它的火焰是否存在隐蔽的魔法……” 接下来是20多条对照组结果。 “从结果中可以看到，诺贝塔，或者说挪威棘背龙的龙息，不具备特殊功能，它演化出的目的就是为了燃烧，唯一比较神奇的地方，是它的火很‘黏稠’，会粘在物体上，看起来像是岩浆。” “这种奇特的黏力，大大提高了火焰的附着性，让挪威棘背龙的吐息可以在敌人或猎物身上燃烧更久，充分发挥出威力。” “基于这样的黏性，我原本猜测挪威棘背龙的吐息可能是类似凝固汽油一样的物质，但测试后发现，至少在诺贝塔张开嘴，火焰出口的瞬间，它喷出的依然是灼热而单纯的等离子射流，而非某种化学物质。” “也就是说，它的火焰和那种黏稠的特点，是魔法赋予的，这也解释了它喷出的火为何含有浓郁的魔力，它们的存在，是用来维持某种魔法……” 喷火的后面，还有针对火龙飞行、生产毒素、鳞片的实验研究。 但都和喷火一样，进度卡在猜测是某种魔法上面，至于是什么魔法？它们是否以某种魔力构成的器官形式存在？藏在哪里？如何发动？ 统统不清楚！ 目前只知道，那些魔法都是火龙的本能，它们不需要学习就会，就像野兽天生就会用爪子和牙齿一样。 合上笔记本，沃恩捏了捏眉心，他研究诺贝塔虽然不是心血来潮，但原本也不用这么急迫的。 只是，就在昨天他通过对照实验组，测试完诺贝塔吐息的特质后，系统面板就弹出了新的消息。 【支线任务③：研究所有火龙的魔法，弄清楚它们的基本原理（已激活）】 【进度：0/10】 【奖励：魔力刻度100、魔咒开发模块】 又一次打开系统面板，看着新出现的任务，沃恩沉思： “从目前对诺贝塔的测试来看，火龙魔法的基本存在形式应该就是我猜测的魔力器官，任务要求的基本原理，可能不是魔法的基本原理——那太难太宽泛，难度不对——很可能是火龙魔力器官的结构和运行原理。” “任务描述是所有火龙，但进度上给出的却是10个，也就是说，在系统的标准中，现在全世界只存在10种纯正火龙？” 这倒是与沃恩的认知没太大出入，虽然现在魔法界有部分书籍，将一些不同种火龙杂交出的亚种火龙，也列入火龙范畴，但在火龙原教旨主义者看来，那些家伙都是异端。 即便“火龙原教旨主义”这个词组看起来很蠢，不过，单纯从生物角度看的话，杂交的火龙亚种没有形成稳定的族群和稳定的种性（后代会返祖），那么它们确实不能算是新的种属。 “10种……又是一个旷日持久的任务，工作量很大不说，想要达成也有些难……” 沃恩有点发愁，想要研究火龙体内的魔力器官，活体解剖是必不可少的，否则，单纯使用简单观测的手段，想要研究清楚10种火龙魔力器官的结构和运行原理。 那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这件事难的地方，也恰恰是活体解剖，火龙不是狼人，因为巫师们的捕杀和《国际保密法》实行，现在很难找到野生火龙了。 而生活在保护地的火龙，都是各国魔法部的重点保护对象，根本别想能偷摸猎杀几只。 “不着急，这事急不来，我得想个好理由……” 沃恩安慰着自己。 其实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镇定，至少凌晨，他很多次想把对他讨好撒娇的诺贝塔给解剖掉。 一切都因为这次支线任务给的“魔咒开发模块”。 当它在奖池出现的刹那，沃恩就模糊明白了它的作用——它可以帮助自己开发新魔咒！ 得到系统面板以来，沃恩越来越觉得……系统的存在对他最大的帮助，其实是帮他节省了很多时间。 无论魔法界还是麻瓜社会，在知识的学习和新知识的诞生上面，一直都存在着相同的困扰。 耗时太久！ 世界并不缺乏天才，大家缺的都是时间，而时间很多时候，可以泯灭一切热情和希望，将一些可能诞生的新知识，扼杀在起点。 即使魔法界存在着“时间转换器”这样的炼金奇物，但它也只是让你能在时间中穿梭，却不能阻止时间在你身上流逝。 相反，时间转换器用的越多的人，他身上时间流逝的反而更快。 沃恩思维有些发散，他突然想去邓布利多那边看看，因为在那边，正建造一个他设计的，与时间有关的关卡。 第九十六章 超维迷宫与3.5维生物 第97章 超维迷宫与3.5维生物 今天是星期六，但整个霍格沃茨却完全没有以前的景象。 以前，每到周六城堡都会变得非常热闹。 平时可能缩在寝室或者图书馆，对着作业和论文抓耳挠腮的低年级小朋友们，还有那些忙着课业的高年级学生，在这一天都会走出城堡。 或者纠结三五同伴，在黑湖跟巨型乌贼玩耍——这通常是一、二年级学生才会干的事。 或者牵上恋人的手，相约去霍格莫德，逛逛糖果屋和三把扫帚，偶尔周末霍格莫德还有马戏团过来表演，平时兜里揣着银西可，却没地方消费的霍格沃茨学生们，是最理想的收割对象。 但这样的场面，会在每年的3月份逐渐绝迹，特别是当时间临近复活节的时候，教室和图书馆将重新成为学生们打卡的热门地点。 如果让学生们从全年挑选一个最不受欢迎的节日，那么，复活节一定可以勇夺第一。 一切都因为该死的考试！ 低年级学生，主要是四年级及以下，要为6月份的升级考试忙碌，高年级的，比如五年级学生就要开始OWLs（普通巫师等级考试），七年级则要考NEWTs（终极巫师等级考试）。 算下来，从3月份开始，霍格沃茨唯一悠闲的只剩六年级学生——他们已经考过OWLs，正处于进修中，理论来说，就算摸鱼划水也不影响他们上七年级。 前往城堡四楼的时候，沃恩遇到几个步履匆匆的五年级学生，巨大的学业压力，让他们说话都在争分夺秒，语速极快。 “……梅林啊，我还有26本参考书没有看完，现在只剩两个多月，我该怎么办？” “我也差不多，该死，为什么不管巫师还是麻瓜都逃不掉考试？” “麻瓜还好一些，至少考试结果不会锁死他们的前途，但NEWTs可不一样，你要想毕业后找个体面的工作，NEWTs考试成绩就是唯一指标。” “但我真的快支撑不住了，说起来，七年级可以复读吗？” “似乎可以，不过我劝你不要那么做，12门科目只要有一门能通过，你就可以顺利毕业……总不至于12门全都不及格吧？据我所知，霍格沃茨历史上还没有学生做出那种壮举！”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沃恩面无表情。 他们不会知道，未来没两年，就有学生创造了这样的壮举，很不幸，那个学生还是斯莱特林的一员。 没错，就是马库斯·弗林特。 未来因为全部课程不及格，不得不留级的传奇人物！ 穿越前，沃恩的家乡有句古话，叫说曹操曹操到。 刚想起弗林特，沃恩就在四楼入口处遇到了他。 他看起来很热情，那张巨怪一样丑陋的脸，露出令人无法直视的愚蠢笑容：“沃恩·韦斯莱先生，您最近有时间回来训练吗？整个球队都热切盼望着您归来，我们又研究了几套战术应对拉文克劳，保证让他们生不如死，让您一路畅通！” 好吧，沃恩得承认，世界上不存在完全一无是处的人，至少弗林特在拍马屁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 随口打发走热情到有些谄媚的弗林特，临离开前，沃恩还是没忍住，对他建议道：“弗林特，如果你能稍微对学习更上心一点，我会更感激你的付出，比如，至少保证一门功课及格，可以做到吗？” 弗林特有点懵，微微张开的嘴唇翻出龅牙。 他没听明白…… 沃恩不得不直白一些：“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有一天因为全部考试不及格，让斯莱特林学院蒙羞，然后被我扔进禁林的八眼巨蛛巢穴，那么，你最好现在开始对学习努力一点！” 说罢，他耐心等待了一会儿，足足12秒后，弗林特先生才反应过来，表情变得惊恐。 见他漫长的反射弧终于运作了，沃恩礼貌告辞：“请仔细考虑我的话，我不希望我三年级的时候，还能在魁地奇球队看见你，就这样，祝您愉快！” 当然，相处几个月，已经熟知沃恩风格的斯莱特林学生都知道。 这个韦斯莱家的异类，他表现的越礼貌，越代表对某个人或某件事失去耐心。 姑且不提脸色苍白的弗林特如何惴惴不安。 沃恩一路来到四楼，穿过路威看守的那个垂直向下的甬道入口，来到一个巨大且空旷的房间。 这个地方就是原本安置魔法石机关的地方。 当然，现在那些机关已经被移除，它则被邓布利多安排成为新机关地点的中转站。 一扇普普通通的木门，伫立在房间正中，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已经来过几次的沃恩没有意外，径直走到木门前，握上门把手，然后念出口令： “滋滋蜜蜂糖！” 随着正确口令念出，门把手自行扭动，门扉打开，出现在沃恩眼前的，却不是被眼前门扉挡住的另半边房间，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幽幽深邃的仿佛看不到尽头。 尽管它并不暗淡，不知从何处来的光源，将一切都照得通明。 让人产生错觉的，是走廊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它们表面密布着万花筒一样繁复的几何花纹。 一身嫩粉睡衣的邓布利多，是整个长廊中仅有的异色，他两手交叉在小腹前，明显正在等待沃恩。 看见沃恩进来，他就笑道：“啊，亲爱的，海格那只火龙还好吗？你没把它解剖吧？” “放心，它肯定比你活得久。” “真令人欣慰，米勒娃昨晚还跟我说来着，她对你的消失咒赞不绝口，我很少看见她对哪个学生如此推崇，不过因为是你，我又觉得很合理，当然，她一定想不到，你是把一条火龙给变消失了。” “嗯？你在威胁我？” “不不不，是夸奖，我很高兴你能顾忌到朋友们，事实是，就算昨天你让米勒娃看到火龙，她也不会处罚你，而是会闹到我这里来，你的消失咒让我少浪费不少解释的精力。” 沃恩哼了一声：“早知道我就应该让麦格教授发现，让她看看，她敬爱的校长先生，为了考验救世主违反了多少校规。” 邓布利多干咳一声，终于不敢再接话，再说下去，就要涉及到一些他尽力避免的纠葛。 他张开双手，环顾一圈这条遍布万花筒图案的走廊，欢快道：“看看，新机关建设的怎么样？” 走廊中的花纹，是由无数规律的、对称的图案组成，这些来自麻瓜的视觉错觉把戏，让人只是看着，就有种空间在割裂、在运动的感觉。 而沃恩知道，这条走廊，或者说这个关卡，确实是能运动的！ 随着邓布利多拍拍手，整条走廊俨然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地板、墙壁、天花板，沿着对称的几何纹路，墙面和地面像是运动中的超立方体，不断起伏、翻转、变换。 转瞬之间，这条走廊便从一条直线，变成交叉的十字型。 而且这种运动还在继续，整条走廊，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像是自行运动的积木一样，时而垒砌成墙壁，将前方的路途截断。 时而退缩成六边形或八边形的空洞，在死路上重新开辟出前进的方向。 时而内外翻转，霎时间变成一片全新的空间…… 每一秒都有运动在进行，每一秒的走廊，都让人有种与前一秒截然不同，仿佛被传送到其他空间的错觉。 邓布利多又一次拍拍手，天花板的几何图案翻转退开，露出空洞。 他和沃恩脚下的地面也同时隆起，一座底部不断增加的六边形高台拔地而起，穿过天花板，越来越高，直到两人可以俯瞰走廊的真实面貌—— 一个仿佛魔方一般，由成百上千个小立方体组成的巨大立方体，在一片广袤仿佛看不到边际的空间中旋转转动。 “真是壮观，对吧？你的全新设计，超维迷宫……” 俯瞰着那巨大的立方体，邓布利多感叹道：“幸亏这里是霍格沃茨，这座存在千年的城堡，除了四巨头伟大的智慧之外，历代的杰出巫师也尝试过对它进行翻新改造。” “千年下来，没有人知道它真正的空间到底有多大，也没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少房间，即使作为校长，我也远远称不上了解它……你眼前看到的这些，只是我利用权限调用了它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沃恩点点头：“完成的很好，超维迷宫，总算有些超维的样子了。” 聊起这个，邓布利多就有些好奇：“说起来，你为什么把新机关叫超维迷宫，超维是什么意思？” 正注视着下方立方体的沃恩露出微笑，答道： “那是麻瓜的说法，麻瓜科学界认为宇宙存在许多维度，但人类只能直观观测和计量三维，也就是长宽高，超出这个范围的维度，就是超维。” 邓布利多不是太能理解：“人类只能观测和计量长宽高？怎么定义？” “打个比方，我从二维的角度解释一下，比如我在一张纸上画一个正方形，从二维的视角去看，正方形应该是个封闭的空间，但人类作为三维生物，却可以直接看到‘封闭’的正方形内部。” “同样的概念，现在把一个正方体盒子摆在你面前，没有打开前，你只能测量它的长宽高，内部却是观测不到，也计量不到的——假如存在一个四维生物，那么，祂就可以直接看到正方体内部，因为空间对祂来说，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哦！” 邓布利多发出短促的声音，没再说什么。 沃恩笑眯眯说道：“是不是不太明白？没关系，巫师一般都缺乏逻辑思维能力，你听不懂、想象不出来也正常。” “……我感觉你好像在讽刺我。” “没有，别瞎说，实际在我看来，巫师勉强算是3.5维的生物，我们凭借魔力，就能在不打开正方体盒子的情况下，观测到内部，更别说还有很多魔法能做到这一点。” 说罢，他继续观察那个立方体，邓布利多则在思考。 片刻后，邓布利多才问道：“那么，沃恩，在你看来传奇巫师也不算四维生物？” “当然不算，我还是用二维视角做比喻，假设我在纸上画了一个小人，它有了生命，那么对它来说，那张白纸就是它生存的世界，它看不到白纸外面，如果这个时候，我在白纸上放一颗球，你觉得它看到的是什么？” 邓布利多想了想，恍然：“它只能看到球投在纸上的阴影……” “是的。”沃恩点点头，“它只能看到球的投影，一坨黑乎乎的圆，四维降临三维也是同理，假设真的存在某种四维生物，祂就算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也只能看到祂的投影。” “如那个纸上的小人儿一样，我们的视线无法超出我们生存的世界，我们看高维生物，就像盲人摸象，只能观测到祂的一部分，而看不到全貌……其实我有个比较疯狂的想法，你觉不觉得，高维生物的描述，和灵魂很像？” 邓布利多是传奇巫师，但他显然还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一个“影子”，一只悬在半空的手。 所以，他肯定不是四维生物。 听着沃恩最后的话，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有些出神，是啊，确实有点像。 众所周知，人死后，灵魂就会消失。 那肯定不是彻底毁灭——幽灵的存在可以证实，至少巫师死后，他们的灵魂会继续存在下去——但事实是，几千年来，没有巫师找到人死后，灵魂到底去了哪儿。 以前他也好奇过，却找不到答案。 直到沃恩这番话，让他忽然醒悟，人死后，灵魂会不会就是去往更高维度？所以三维的麻瓜，3.5维的巫师，都再也看不到它们。 看着邓布利多陷入沉思，沃恩微笑。 沃恩觉得，自己除了系统之外，相比其他巫师最不同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思维方式。 其他巫师基本从小就在纯粹的魔法环境下长大，哪怕麻瓜家庭出身的也不例外，从11岁开始，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成长时期，几乎完全被魔法占有。 这也导致成年后，所有巫师，不论出身纯血还是麻瓜，思考方式都开始远离麻瓜科学体系。 沃恩却不同，前世他接受过完整的、科学的高等教育，三观早就固定，穿越过来后，即使接受了魔法的神奇，但他的思维模式却从未改变。 这成就了他如今独特的视角——用麻瓜的理论与魔法互相参照、碰撞！ 之所以聊到维度的话题，也是他刻意如此，随着在魔法上的学习逐渐深入，他开始慢慢尝试，将麻瓜科技的唯物理论与魔法结合，来解释很多彼此间“显而易见”，又难以理解的问题。 这种事，当然不是某个个体能完成的，沃恩需要帮手。 所谓帮手有两种，一种是真正的助手，能理解他的理念，能辅佐他进行研究不拖后腿。 这方面的人选，目前来看只有赫敏最符合，其他人倒不是不行，而是还需要调教。 比如弗雷德和乔治！ 另一种帮手，其实更类似老师或者先行者，能带他进入魔法最高深最前沿的领域的同时，还能帮他趟雷、试错…… 毫无疑问，他瞄准的就是邓布利多。 沃恩从来不是愿意吃亏的人，上次邓布利多针对他内心的柔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当哈利和汤姆之间的搅屎棍。 虽然他出于个人选择，最终同意，但那种被人拿捏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爽。 沃恩自认自己心眼儿不大，一般有仇当天就报了，虽说因为邓布利多手段圆滑，两人之间远远达不到仇恨的程度，不过，假如有机会把老邓踹进大坑里，沃恩还是不会拒绝的。 老邓一直以来最关心的是什么东西？ 死亡和复活！ 他不是为他自己关心，而是为阿利安娜，为哈利……沃恩还记得原著中，邓布利多曾长时间持有复活石，他还亲口承认他“是个傻瓜”，“想把长眠者硬拽回来”，“在错误的时间为了错误的理由攫取圣器”。 阿利安娜是邓布利多一生的梦魇，即便他将死之际，都还念念不忘想要复活的人。 哈利则是他对世界的牵挂，是他担心死后，再也没人能制衡伏地魔而留下的毒饵，也是他最愧疚的人。 邓布利多自己可以坦然面对死亡，甚至称“死亡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但他显然不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阿利安娜和哈利身上。 所以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一直在尝试研究死亡和复活，试图复活阿利安娜，试图让哈利的生命万无一失。 可惜最后以失败告终，他才不得不安排德拉科和斯内普杀死自己，并最终导致斯内普被伏地魔杀害。 沃恩不想看到那样的结局，他也不喜欢所谓的命运注定，所以他想带老邓一起飞。 当然，起飞前老邓先试试水，帮着探探路，也是很合理的！ “作为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我感觉你笑的不怀好意，沃恩。” “错觉，我只是很高兴，你似乎对我的疯狂想法有些兴趣，这代表我提出的可能性并非胡思乱想。” “唔……”邓布利多抖着胡子，含混道：“不要下定论，一切还有待研究和验证。” 看出他的迟疑，沃恩没有继续逼迫，时间很长，他有的是耐心吸引老邓上钩。 他转而说道：“按照麻瓜的理论，四维生物还有一个鲜明特点，就是可以操纵时间和空间，时空在祂们眼中，就像我们眼里的长宽高，直观明了，随意增减！” 邓布利多愕然，“……这恐怕才是你认为巫师属于3.5维生物的主要原因吧？” “没错。” 在魔法界，随便一个接受过正规教育的成年巫师，都能用出无痕伸展咒和幻影移（显）形。 空间在巫师们手里简直予取予求。 至于时间…… 邓布利多操控着高台降落，重新回到走廊，他带着沃恩穿过墙壁上张开的一个又一个六边形空洞，来到一个密闭的建筑群。 那应该是城堡的一部分，不知建成于什么时代，有着明显的军事化特征——内外城墙的结构，外城墙较为狭窄，主要为了防备敌人突破，外城墙后是大片的空地，填充着大量石质房屋和街道。 内城墙则有着宽阔的走道和圆形塔楼，一些活化石雕战士，手持武器正来回巡逻。 刨除掉活化石雕战士，眼前这被邓布利多截取过来的城堡，看起来很正常，直到邓布利多竖起两根手指，摇了摇。 唰！ 这一瞬间，就像是舞台剧的幕布切换，或者电影中的转场，沃恩只觉得眼前一花。 城堡还是那段城堡，但一切都变了，巨大的火球从半空飞过，城墙上燃起大火，熊熊烈焰舔舐着粗糙的墙面冲天而起。 一些城墙倒塌了，碎石与烈焰将原本的石雕守卫压在下方，街道被堵塞。 还没等沃恩细细分辨，邓布利多再次摇动手指，又是唰的一声，眼前的景象再次切换、转场。 这次还是同样的城墙，但大火已经熄灭，断壁残垣也变换了位置，只有内城墙的城墙走道一马平川。 沃恩指了指那条笔直宽阔，没有一点障碍物的城墙走道，说道：“两个月后，等诺贝塔长大，就可以守在那里，让它对着城墙走道尽情喷火。” “……你真残忍！” 邓布利多说着，却露出笑容，“但不得不说，这个关卡是我觉得最奇妙的一关，你真是个天才，沃恩，把闯关和解谜分散在不同的时间段，用时间穿梭串连起所有要素，我相信哈利他们一定会有一个难忘的夏天！” “你也不差，阿不思。”沃恩同样赞叹，“我只是提出创意，你才是实现创意的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对时间转换器做了一些小改造，让它在几个固定的频率间旋转，以让哈利他们准确抵达正确的过去。” “当然，我们亲爱的米勒娃也出了力，她在其中一个环节，精心准备了比上次更完美的棋局，那些活化石雕就是棋子。” 一大一小相视而笑。 随后，邓布利多从怀里掏出一条项链，项链的挂坠是个金色沙漏，他把它递给沃恩，但握着项链的手却没有松开。 “你可以看看，但不能带走它，我觉得你还没有做好面对另外一个自己的心理准备！” 沃恩准备接金色沙漏的手顿了顿。 随后在邓布利多注视下，慢慢收了回去。 “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做好准备。” 沃恩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他一直都是个比较自我的人，说实话，即便做好心理准备，他也不清楚突然见到另一个自己，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还是干脆别玩时间转换器！ 第九十七章 考前严打与走投无路的双胞胎 对于他的谨慎，邓布利多表示很欣赏，他最喜欢沃恩的就是这一点——对不了解的东西，抱有敬畏之心。 人最应该害怕的，从来不是无知或蠢笨，而是傲慢。 因为无知不会毁灭你，傲慢却会。 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金色沙漏，邓布利多叹口气，他又想起之前沃恩说的四维生物的概念。 “巫师对时间的操纵，还存在很大缺陷，你3.5维的划分，还是很有道理的。” “哦？你居然认可了我的想法，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样划分有贬低麻瓜的意思，而对我的想法大加驳斥。” 邓布利多微笑：“不用试探我，孩子，你应该知道，我对麻瓜的爱护其实是出于一种同情弱者的心理……这是每个巫师都会不自觉形成的观念，哪怕麻瓜出身的巫师也一样。” “当伟力归于个体的时候，阶级的划分就在所难免，说一句惹人厌恶的话，你很难把蚂蚁视为同类。” 沃恩默然，伟力归于个体，便如身怀利刃。 一个再遵纪守法的人，如果他怀里揣着武器，能够轻易夺走其他人生命，那么，当他遇到问题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想用武器解决问题。 因为人们本能的明白，一切问题都是人制造的，解决了制造问题的人，苦恼便迎刃而解。 即使是有前世成熟三观的沃恩，他也不再把麻瓜视为同类（否则就不会用麻瓜这个词），这是掌握伟力的必然结果。 这种状况在麻瓜中都屡见不鲜，伟力可以是魔法，也可以是财富和权力！ 沃恩岔开话题：“阿不思，你有时间转换器的制造资料吗？我希望能对它多些了解。” “啊，我没有，但尼可应该有收藏，我下次去探望他的时候，可以帮你问问。” “谢谢，另外，这些机关你多久能完善？” 邓布利多默算了下，答道：“大概5月底，正好诺贝塔可以成长起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真是让人迫不及待！” “我也很期待到时哈利闯关的英姿。”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相视而笑。 …… “阿嚏！” 图书馆，哈利狠狠地打个喷嚏。 他感冒了，早上刚去庞弗雷夫人那里灌了一瓶提神剂，现在他耳朵里喷吐着蒸汽，把旁边罗恩的脑袋都遮住了。 但罗恩没有在意那些，他甚至没有关心哈利打喷嚏是不是感冒有加深的可能，他只是看着自己肿成胡萝卜的手指头，欲哭无泪。 两人对面，埋头复习功课的赫敏偶然抬起头，看见罗恩那副样子，不由冷笑：“让你去找庞弗雷夫人你不去，活该！” 罗恩精神萎靡，没有力气跟赫敏吵架。 他小声嘟哝着：“我哪知道一只那么点大的龙崽子，毒性居然这么强，才一夜就肿成这样……” 哈利擤了擤鼻涕，劝道：“一会你还是去看看吧！” “万一庞弗雷夫人问起是什么咬的怎么办？我觉得，她甚至都不需要问，一眼就能看出来。” 在小巫师们看来，庞弗雷夫人是霍格沃茨最神奇的人，无论什么病痛，她都能药到病除。 只有一点，她熬的魔药效果是真好，也是真难喝！ 哈利也觉得，庞弗雷夫人很可能会看出那是火龙造成的伤口，但他觉得，总不能因为害怕教授们知道，就强忍伤痛吧？ 又劝了会儿，罗恩总算被劝动，愁眉苦脸地捂着手，往校医院去了。 他刚走没一会儿，双胞胎就突然出现。 “嗨，亲爱的哈利，亲爱的赫敏，午安！” “弗雷德，你太僵硬了，我们以前可没有这么打过招呼。” “可是乔治，我们需要哈利帮忙，我觉得应该对他礼貌一些。” “帮忙？”哈利忽然想起几个月前，自己第一次参与魁地奇比赛那天，双胞胎偷偷送给自己的金丝雀饼干。 他警惕道：“你们又想利用我，把什么奇怪的东西给罗恩吃是不是？我可不是傻瓜，同样的当，我不会再上第二次！” 双胞胎面面相觑： “天呐，我们屡试不爽的招数居然被哈利识破了。” “现在怎么办，弗雷德？完了，沃恩要考察我们的研发进度，万一给不出实验数据，他一定会收回投资！” “真是可怜又悲惨，10加隆我们都花光了，从哪找钱赔给他呢？拿不到钱，沃恩会杀了我们的。” “说不定还会剥光我们的衣服，把我们挂在城堡大门口，让大家欣赏韦斯莱双胞胎丢脸的样子。” “是的，他绝对干得出来。” 双胞胎你一眼我一语卖惨，哈利不为所动。 罗恩早就把双胞胎做过的恶事讲给他听了，他才不会信他们一个字！ 但哈利不知道，双胞胎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赫敏！ 赫敏从书桌上堆得高高的课本中抬起头，怒道：“弗雷德、乔治！” 她最听不得有人说沃恩不好！ 但她也知道，双胞胎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她伸出手：“把东西交给我，我之后送给罗恩，但先说好，如果再听到你们诽谤沃恩，我就把你们的话告诉他！” 双胞胎顿时嬉笑颜开，连连答应：“没有问题，亲爱的赫敏。” 他们掏出一块用油纸包裹的硬糖，递给赫敏：“这是我们精心研制的速效逃课糖，见效极快，百试百灵。” “没错，我们充分吸取上次的教训，不再破坏同学们之间的关系，而是去帮助那些值得帮助的人。” “是的，比如那些深受课堂荼毒，失去自由与尊严的小巫师们！” 赫敏紧紧蹙眉，课堂怎么会荼毒？怎么会失去自由与尊严？被浓烈的学习氛围包围，还有教授随时随地解答问题，很幸福好不好？ 无法理解的赫敏收起那颗所谓的逃课糖，重新埋头进堆积如山的参考书之中。 等到罗恩从校医院回来，她随手把糖果丢给罗恩。 “梅林啊……”罗恩惊呆了，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掐了自己一下：“哈利，你看到了吗？赫敏给了我一颗糖！” “呃，等一下，罗恩——” 受宠若惊的罗恩哪还等得了，迅速剥开糖纸，把糖扔进嘴里，这还是赫敏第一次对他这么好，往常都是对他不断挑刺。 “唔，真甜……”罗恩摇头晃脑，“正好我刚喝了庞弗雷夫人的解毒药，满嘴像啃了杏仁一样，谢谢你，赫敏……” 罗恩说着，突然觉得鼻孔一热，对面，欲言又止的哈利也突然面露惊恐。 嗯？发生了什么？ 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罗恩就听到，噗——嗤！ 鲜红的血液像喷泉一般，从他鼻孔狂飙而出，他甚至被反作用力冲的晃了一下脑袋，笔直喷射的大量血液，因此劈头盖脸地喷向哈利。 “好有劲道的血柱！” 罗恩下意识暗赞一声，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刚回过味儿，那有劲道的血柱是自己的！ 沃恩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罗恩的事。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赫敏内疚懊恼地对他说：“如果早知道那个什么速效逃课糖那么可怕，我就不会把它给罗恩。” 据说，昨晚罗恩晕倒后，赫敏、哈利还有纳威，慌忙把他送去校医院的时候，他的鼻子喷了接近两品脱血（大概一升）。 用哈利的话说就是：“罗恩的皮肤都因为失血变成了透明的，庞弗雷夫人把他救醒的时候，他甚至不记得我是谁！” 不过，在魔法界，这样单纯的失血症状实在小儿科。 当沃恩慢悠悠吃完早餐，跟着大家一起去校医院探望罗恩时，他已经重新变得面色红润，甚至还有胃口抱着一块猪排啃。 “太可怕了，我喝了几个小时的补血剂才想起来哈利的名字。”罗恩啃得满嘴流油，嘴里塞满肉都拦不住他倾诉的欲望：“事实上，只有这一点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没想到失血过多会那么严重。” “速效逃课糖？哼哼，昨晚我把那颗糖放进嘴里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弗雷德和乔治的鬼把戏，这是经验，你们明白吗？” 他在纳威、西莫和迪安惊叹的目光中，挥挥油乎乎的手，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模样。 哈利面露疑惑，欲言又止。 他明明记得昨晚罗恩补回血，恢复正常意识后，躺在病床上拽着他的裤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哈利，我是不是要死了？天杀的弗雷德和乔治，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死在他们手里！” 但现在，哈利从他红光满面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昨晚的样子。 直到纳威问出一个问题：“那……罗恩，庞弗雷夫人有没有说让你休息几天？” 罗恩眉飞色舞：“当然，当然，我可是流了整整三品脱血……别打岔哈利，两品脱只是你的预估，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庞弗雷夫人给我批了3天病假，她认为我失血过多可能伤到了脑子，需要几天才能恢复！” “哦——” 纳威、西莫、迪安面露羡慕，明白罗恩为何突然转变态度的哈利，一时间也想表达一下对病假的渴望。 可惜旁边紧紧抿着嘴唇，眼睛瞪得像诺贝塔一样凶狠的赫敏，让他咽回了自己的呼声。 赫敏呆不下去了，她拉着沃恩离开校医院，一边怒道：“亏我还很愧疚，还在你面前埋怨费雷德和乔治太过分，但是你看看他，指不定他还感激呢！” 话音未落，她就听到病房里罗恩大声说： “是的，纳威，速效逃课糖真是棒极了，我敢说，这是弗雷德和乔治最成功的作品，即使他们拿我当实验品，我还是要给出公正的评价！” 赫敏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她还是以前的脾气，现在已经把这件事举报给教授们了，即使现在对这种违反她观念的行为有所容忍，但罗恩那愚蠢的选择，还是让她难以接受——他不但不抗拒双胞胎的胡闹，还推波助澜！ 赫敏已经能预见到，随着一会儿纳威、西莫、迪安回去，速效逃课糖的“神效”一定会传遍整个格兰芬多。 事实上，从昨晚罗恩晕倒，双胞胎就开始庆祝他们新发明的成功，并卖力向同学们推广。 只是有金丝雀饼干的前车之鉴，大家都还在保持观望，比如，吃了速效逃课糖的罗恩活过来没有？或者有没什么严重的后遗症？ 事情的发展，也确实没有脱离赫敏的预见。 沃恩好不容易哄好小女友，带她去图书馆一起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消磨掉一下午时光。 等他送赫敏回格兰芬多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格兰芬多塔楼人满为患，弗雷德和乔治被人群簇拥着，忙得不亦乐乎！ “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速效逃课糖，有我们的弟弟罗恩·韦斯莱亲自验证，当然，他的经历远不足以展示我们产品的伟大，我们计划在鼻血牛轧糖——是的，就是罗恩吃的那种——之后，会继续开发系列产品，目前已经立项发烧糖、昏迷糖等等。” 人群中的李·乔丹大喊：“乔治，我上次请你们在霍格莫德喝过黄油啤酒，还记得吗？能不能赊给我一颗？” 乔治慷慨回应：“弗雷德，记得把李·乔丹的名字划掉！” “好的乔治！” “大家一个个来，请在弗雷德那里登记，本店本小利薄，概不赊欠！” 看着这热闹又荒诞的一幕，赫敏气得脸都青了。 和她一样表情的，还有人群另一边的珀西，他拼命想挤进去阻止双胞胎，可惜同学们对逃课的热情，让他一次次的努力都成为徒劳。 为了安抚快要忍不住脾气的赫敏，沃恩不得不临时修改临幸拉文克劳的计划，留在格兰芬多，充当小女巫的树洞，听她喋喋不休吐槽。 热闹的场面一直持续到熄灯时间，记了厚厚一迭订单的弗雷德和乔治，志得意满地无视掉气急败坏的珀西，来到沃恩面前，笑嘻嘻地摇晃着装满订金的钱袋： “沃恩，我们成功了！” “没错，虽然去年经历过失败，但那只是我们经验不足，今天我们用事实证明了我们的实力！” “看，你当初资助的钱可没打水漂，这里的订金就足够我们还清那10加隆！” 沃恩看着双胞胎，慢条斯理地说：“还清？我记得当初说是投资给你们，算我入股，对吧？” “天呐，弗雷德，你听到了吗？我们骄傲的弟弟想从我们这里分红，他看我们发达了，想入股！” “是的乔治，不可思议，我们的天才弟弟，显然也拜服在了我们的能力之下！” 双胞胎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沃恩对他们的得志猖狂微笑以对，“如果我是你们，我会更谦虚谨慎一些。” 双胞胎嘻嘻哈哈，根本没在意沃恩的话，只是沉浸在即将发达的美梦之中，他们一左一右用力拍打沃恩的肩膀。 “放心啦小弟，弗雷德哥哥和乔治哥哥跟你开玩笑呢，我们怎么会忘记曾经大力支持我们的弟弟呢？” “当然，亲兄弟也得先说清楚，你要是想买逃课糖，并没有优惠哦！” 啧……这两个家伙，有点膨胀了啊！ 沃恩当然不会告诉双胞胎，昨天他从邓布利多那里回来之前，曾恰好听到麦格教授向邓布利多汇报学校情况。 在场的还有其他三个学院的院长。 所以实际上，那是一场校务会议，讨论的正是最近的学生问题。 “每年到这个时间段，学生之中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心理变化，教授们布置的作业、考试即将到来的压力，一些心态较为敏感脆弱的学生，很可能会出现一些应激情况。” “具体表现为突然厌恶学习，千方百计想要逃课，对考试诚惶诚恐，疯狂翻书却什么都记不住，或者起了歪心思，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好运道具、好运魔咒，当然，还有最恶劣的——各种用来作弊的小技巧！” “阿不思，是时候出台临时措施，对这些不好的苗头进行打击了，就像往年一样！” 这是正事，沃恩离开的时候，邓布利多已经同意麦格教授的要求。 换言之，霍格沃茨马上就要开始考前严打。 嗯，相信弗雷德和乔治一定会收获惊喜。 双胞胎自然不清楚这些，他们热情地投入到赚钱大业当中，越来越多的学生找他们购买逃课糖，甚至一些高年级学生也慕名而来。 这部分高年级学生，主要是五年级和七年级，一个今年要考OWLs，一个要考NEWTs，NEWTs决定一个巫师毕业后的命运，OWLs则决定着，你以后要往哪个学科进阶。 所以这两个年级，也是考前心态崩溃的重灾区。 沃恩就在两天后亲眼见到一例，那是一个格兰芬多的五年级学姐，她在沃恩等一年级学生上变形课的时候，忽然闯进教室。 她抱着书，气喘吁吁地冲麦格教授道歉：“对不起教授，我迟到了。” 正准备在黑板上书写板书的麦格教授，既有些错愕，也有些了然，她推了推眼镜：“多默尔小姐，这是一年级课堂，五年级的课一个小时前已经结束了，而且我记得，你并没有迟到。” 多默尔小姐沉默了下，忽然大喊大叫，把一脸懵逼的一年级小学生们吓了一跳： “不！我是一年级学生！教授，我是一年级学生！” 她手舞足蹈、歇斯底里地拉起纳威，拼命想证明她和纳威一样高，她今年12岁。 纳威被她抓着领子，硬生生提到跟她一样的高度，险些被领结勒的背过气去。 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麦格教授不得不念咒击晕她，并对一年级们解释说：“看来多默尔小姐患上了考试综合征，这是种非常奇特的病症，一般在考试前突然爆发，然后在得到病假后，又神奇的突然痊愈。” “……” 台下的小巫师们无语，他们当然听出了教授的意思——多默尔小姐为了逃避上课，在装疯卖傻。 而且，她的行为还不是个例。 之后的时间里，一年级学生见识到了各种各样奇葩的“病症”，比如3月末的一天，一个七年级学生突然失踪，教授们搜了大半夜，才从禁林把他找回来。 他声称自己被UFO绑架，外星人对他进行了残忍的魔法实验，试图弄懂地球的魔法体系，为入侵做准备，他足足忍耐10年才好不容易逃出来。 结果却发现自己重回10年前被绑架的日子，更“不幸”的是，漫长的10年牢狱生涯，让他完全忘了曾经学过的知识。 所以……他希望教授们能照顾一下他的特殊情况，允许他今年的NEWTs考试直接及格…… 那是个拉文克劳，于是，一向很温和亲切的拉文克劳院长，弗立维教授，毫不犹豫关了他禁闭。 当然，这样会编故事的天才还是比较罕见的，大部分人都是装疯卖傻，有些比较狠的，甚至会真的打断自己手脚，试图躺进校医院就再也不出去。 正是这样充满荒诞的环境中，双胞胎的逃课糖事业越发如火如荼，订单足有一尺厚。 31日那天，弗雷德和乔治特意等在斯莱特林门口，假装与沃恩偶遇，唉声叹气说他们订单实在太多，累到不行，每天听着金加隆、银西可叮当叮当的声音，都快厌烦了。 沃恩笑而不语。 双胞胎认为他无话可说，得意洋洋地击掌离开，然后，4月1号，愚人节夜晚，全体学生和教职工依照规定，齐聚餐厅的时候，双胞胎听到一个让他们如遭雷击的消息。 宣读消息的是麦格教授。 副校长女士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写着严肃、绝不容情： “……我发现，现在学校里正流行贩卖假魔药、逃课小道具的不良风气，经过全体教职者研究决定，以下物品将列入收缴名单：巴费醒脑剂——买它的学生让我非常失望，这种最顶级的，整个学校只有斯内普教授和沃恩·韦斯莱先生会熬制的魔药，怎么可能只卖给你们1西可一瓶？” “自动答题羽毛笔——一个非常荒谬的谎言，我以为哪怕一年级学生也能想明白，霍格沃茨怎么可能允许你们把这种东西带进考场？” 台下的一年级新生们面面相觑，原来魔法作弊道具不能带进考场？ 看到这一幕的麦格教授深吸口气，为了避免把自己气死，她快速念到下一个名单： “速效逃课糖……” 双胞胎忍不住站了起来：“今天是愚人节，您一定在开玩笑，对不对？” 他们期盼地看着讲台上，企图听到他们想的那个答案。 麦格教授的脾气再也忍不住，她瞪着双胞胎，严厉地大声说：“……弗雷德·韦斯莱、乔治·韦斯莱，浪费天赋、误入歧路的典范，在学校大肆制造兜售这种破坏校规和课堂纪律的东西，影响非常恶劣！” “经全体教授决定，不但收缴你们的逃课糖系列产品，还要强制你们返还贩卖所得，据我所知，你们手里有详细的订单记录，我将亲自监督你们执行！” 完了！ 弗雷德和乔治只觉两眼一黑。 愚人节，本来应该是快乐的一天，他们却愕然发现……命运给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们手里哪还有钱？ 之前那些订金，全部用来买原材料了呀…… 1992年的愚人节，在弗雷德和乔治度日如年的煎熬中缓缓过去，一向在霍格沃茨调皮捣蛋、横行无忌的双胞胎，第一次体会到成年人的真实—— 当天他们寝室外面围满了债主！ “弗雷德，赶紧开门，我知道你在宿舍，把我的订金还给我！”这是作风粗犷，直接要债的。 “乔治，麦格教授可是说了，要你们按照名单退钱，你们也不想我们告到教授那里去，说你们准备赖账吧？”这是威胁的。 还有人直接上手：“阿拉霍洞开！可恶，那两个家伙在里面施了反开锁咒！” 也有人想走迂回路线：“李·乔丹，你和他们俩同寝几年，赶紧劝一下啊！” 李·乔丹欲哭无泪，他自己都还搭进去1加隆，守在门外准备叫开门要账呢！ 总之，霍格沃茨的愚人节行动还是很成功的，其他违规药剂和道具的收缴暂时还看不出成效，但弗雷德和乔治已经尝到了学校的铁拳。 第二天清晨，双胞胎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确保没人能看出是他们，才敢走出寝室。 刚出门，双胞胎就被一股恶臭熏得反胃，不知是哪个缺德家伙，在门上栓了几颗大粪弹，还施了咒。 只要打开门，大粪弹就会引爆。 要不是双胞胎斗争经验丰富，早早把魔杖捏在手里，第一时间屏住呼吸，用出清理一新，恐怕胆汁都已经吐了出来。 “可恶，这群混蛋，几天前求着我们排订单的时候一个个挤着笑脸，今天却翻脸不认人！” “别抱怨了，帮我一下……可恶，这是什么胶，我的鞋粘住了！” “我也粘住了……唉，鞋子不要了，我们先走吧，免得有人早起碰到我们。” “韦斯莱家的人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两人甚至连抱怨都不敢大声，嘀嘀咕咕咒骂几句，双胞胎好不容易才排光门口的陷阱，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 结果披着斗篷，鬼鬼祟祟走到公共休息室的时候，又被吓一跳。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书桌后冒出来，瞥了他们一眼，幸灾乐祸：“弗雷德、乔治！” 双胞胎险些吓得夺路而逃，直到看清是赫敏后，他们才松了口气：“见鬼，你怎么能认出是我们？” 两人不但戴着斗篷的兜帽，还用围巾把头脸全包了起来，那副造型跟奇洛教授都有得一拼。 赫敏哼了一声：“现在整个格兰芬多，还有谁会打扮成你们这种样子？” 说着，她打量两人的装扮几眼，微微提高声音，怀疑道：“你们该不会是想赖账逃跑吧？” “嘘——小声点！” “韦斯莱家没有不讲信用的人，钱我们肯定会还的！” “没错！” 双胞胎回答得斩钉截铁。 赫敏却一点都不信：“沃恩昨天就跟我说了，你们的钱全都用来买原材料，根本没钱还！” “所以我们要出去想办法！” “没错，我们要去找沃恩！” “乔治，其实你大可以不必说出来……” “但这是事实，弗雷德。” 没错，韦斯莱家没有不讲信用的人，就算昨天麦格教授没有要求他们退款，当速效逃课糖系列被学校禁止的时候，双胞胎也会主动退款。 他们所有的恐惧都是因为没钱…… 所幸他们还不算被逼到绝境，还有人能给他们兜底。 双胞胎商量了一夜，决定厚起脸皮去找弟弟帮忙。 赫敏脸色低沉下去，她本来就反对双胞胎制作逃课道具的行为，此时听到他们还要找沃恩，就更不满了，倒不是觉得他们不应该找沃恩帮忙，而是，她听出这两个家伙还没死心！ 她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所以，你们准备找沃恩借一笔钱，把订金退还，原材料还捏在手里，准备避避风头，等考试后东山再起？” “聪明！” 双胞胎冲她竖起大拇指，“我们商量一夜，觉得这次单纯就是运气不好，正赶上备考期，被学校抓了典型。” “没错，实际我们的产品是很受欢迎的，市场需求非常广阔，学校也不可能一直禁止学生们的正常需求……” 赫敏吐槽：“逃课什么时候成了正常需求？” 双胞胎才不听这种话，他们冲赫敏挤眉弄眼：“困难只是暂时的，等考试过后，禁令解除，我们的产品就能继续上线，我们已经想好了，‘速效逃课’这个名字过于狭隘，实际它还能逃家务、逃作业……反正只要你生病了，你就可以什么都不干，简直是上学和暑假的必备良药！” 赫敏：“……” 赫敏发现自己也狭隘了，亏她还以为，这次打击能让双胞胎得到教训，明白歪门邪道不可能长久…… 双胞胎确实得到了教训，但因为有人兜底，他们显然有恃无恐！ 赫敏叹口气，昨天愚人节晚宴后，她还因此和沃恩打赌来着，那时的她坚信，人犯了错，被惩罚后，就会改正。 但沃恩对她的观点不置可否：“亲爱的，也许你要多看看麻瓜的哲学书籍，有个叫黑格尔的麻瓜说得没错，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唯一的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不得不说，沃恩显然更了解他的两位哥哥。 也因此，双胞胎的反应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想着，赫敏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在弗雷德和乔治准备钻出格兰芬多塔楼的时候，她开口道： “我觉得你们没必要浪费时间了，弗雷德、乔治。” 双胞胎愕然回头：“什么？” 他们看到赫敏幸灾乐祸地说：“沃恩临时有事，已经离开霍格沃茨，至少最近几天，你们别想找到他！” 双胞胎嘴唇哆嗦了起来，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惨白：“你……你在开玩笑，对吧？” 赫敏笑而不语。 这时，有人从男生宿舍的甬道打着哈欠走出来，是李·乔丹，这位双胞胎的“前好友”，踏入公共休息室的瞬间，就认出了他们： “哈！弗雷德和乔治，你们是准备逃跑吗？” “该死，怎么谁都能看出是我们？李，我们是好朋友……” 李·乔丹咬牙切齿冷笑，几天前他也说过这话，结果是乔治毫不留情驳回他想要赊账的请求。 双胞胎见势不妙，赶紧呼唤守门的胖夫人。 还没睡够的胖夫人，嘟嘟囔囔刚准备开门，李·乔丹已经叫道：“胖夫人，帮我关住这两个家伙，作为交换，我今天可以听你一整天的歌剧！” 睡眼朦胧的胖夫人顿时精神了，双胞胎目瞪口呆。 什么仇什么怨，玩这么大？ 弗雷德和乔治即将面临的水深火热，沃恩并不在意，事实上，他也不是故意躲着双胞胎让他们吸取教训，确实是临时有事。 就在愚人节当晚，他收到一封信。 来自英格兰的罗齐尔家族。 可惜带来的却是坏消息！ “……很遗憾，亲爱的韦斯莱先生，虽然我很想帮忙援救您的朋友，援救一位罗齐尔，但令人尴尬的是，因为几十年前的一件旧事，罗齐尔家族在北美魔法界早已失去力量。” “家族的一位远亲，出身法兰西罗齐尔主脉的文达·罗齐尔，曾是大名鼎鼎的盖特勒·格林德沃的副手……我无意推脱什么，但很明显的是，当格林德沃失败，被邓布利多关进纽蒙迦德后，格林德沃的所有追随者都遭到调查和清算。” “很不幸，文达·罗齐尔因为在格林德沃团伙中的地位，得到广泛关注，尤其是北美魔法国会，格林德沃令他们名誉扫地——他曾变形成珀西瓦尔·格雷夫斯潜入魔法国会，利用那个可怜的傲罗指挥官的脸和名字，在北美兴风作浪。” “您可以想象，当一切真相大白，北美魔法国会有多么羞恼，他们当然很想报复格林德沃，但邓布利多拒绝了他们处死格林德沃的要求……那些扬基佬不敢得罪邓布利多，只能把怒火发泄到其他人身上。” “我看了你送来的伊莎贝拉的信，我可以用纯血的名誉跟您打赌，伊莎贝拉所遇到的麻烦，绝对是格雷夫斯家族在搞鬼，那些小心眼的蠢货将珀西瓦尔·格雷夫斯当年的遭遇视为无法洗刷的耻辱，他们不能报复格林德沃，就处处针对罗齐尔家族。” “可怜的伊莎贝拉，她的出身太偏了，也许没有人跟她说过，罗齐尔家族的人，永远不要去北美，这是血的教训……请原谅我的无能为力……” 沃恩之前也曾设想过，罗齐尔家族可能不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支脉费心费力。 他曾以为对方会随便找个借口婉拒。 却没想到，会收到这样一封充满辛密，看起来合情合理的信。 “格雷夫斯……文达·罗齐尔……” 克劳奇位于麻瓜社区的宅邸，沃恩默念这几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意识在记忆的档案馆中不断翻阅。 得益于学会记忆魔法后，对自身记忆的整理，很快，他就找到前世的一些零碎记忆。 是一些对《哈利波特》延伸作品，《神奇动物在哪里》的细节印象。 噼啪！ 壁炉忽然燃起的绿火，将沃恩从沉思中惊醒。 克劳奇回来了，这个一向以严肃面孔示人的魔法部高官，大概只有在见到沃恩的时候，才会突然破防，嘴角抽搐。 他从壁炉中钻出，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干巴巴地说：“前几天你还告诉我你要备考，没空给小巴蒂治疗，今天怎么有时间来？” 沃恩仿佛没听出他的嘲讽，将手里的信递过去，“临时有事，想找你帮点忙。” “呵！” 意料之中！ 克劳奇皮笑肉不笑，却也没拒绝，他接过信，仔细浏览一遍，点点头：“老罗齐尔没有骗你，他说的情况基本属实。” “你也认为伊莎贝拉遇到的麻烦，是格雷夫斯家族在捣鬼？” “很有可能。”克劳奇翻了翻随信送回的伊莎贝拉的信，说道：“至少伊莎贝拉这上面说的，她万圣节遇到的麻烦，很可能是与格雷夫斯家族发生了冲突。” “你大概不知道，罗齐尔其实是个很庞大的家族，它最初只在法兰西分布，后来逐渐扩散到英格兰与北美，没错，北美以前也有罗齐尔的支脉，是从英格兰这边发展过去的。” “但是，那些支脉现在都灭绝了，在我还是个年轻人的时候，北美的罗齐尔支脉就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比如麻瓜政府、黑巫师、天灾人祸等‘意外’死得一干二净。” “老罗齐尔也许有点庸碌无能，但他对格雷夫斯家族的评价倒不算错，那个家族确实比较小心眼。” 沃恩对两个家族的恩怨情仇没什么兴趣，他现在只感觉到棘手。 如果伊莎贝拉是因为官方原因，比如北美内部的冲突，被殃及池鱼，那么想救回她其实不算太难。 巴蒂·克劳奇就负责国际交流事务，以他的地位，只要帮忙向北美那边联络一下，打声招呼，基本就能把伊莎贝拉捞回来。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遇到的麻烦、她被通缉，很可能并非魔法国会官方裁定的罪名，更可能源自一个北美本土家族的敌视和操纵。 这样一来，想通过官方渠道捞人的希望便破灭了——魔法国会再封闭，也要顾忌国际舆论，不管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但一个家族，可没有那么多顾虑。 克劳奇也是同样的看法，他把信递回给沃恩：“我也无能为力，我最多只能帮你联系一下魔法国会，让你有渠道和格雷夫斯家族接触……虽然我并不看好，实话说，北美所谓的纯血家族，比英格兰这群纯血还顽固和偏执。” “可以想象……” 沃恩捏捏眉心，之前阅读伊莎贝拉的信时，他就能看出来，北美目前的动荡，最主要的矛盾，其实就是纯血巫师和混血、麻瓜巫师的矛盾。 北美一直大力推动《国际保密法》，当然不是因为他们觉悟高，积极响应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指示。 而是因为，北美掌权的纯血家族们，想继续保持各个家族的利益，试图利用《保密法》彻底将巫师与麻鸡切割—— 一个社会，只要没有新鲜血液涌入，促进阶级流动，阶级便会固化，老牌家族才能避免利益被稀释的命运。 第九十八章 伊法魔尼的邀约，考验和培养 似乎看出沃恩已经明白。 克劳奇开始和沃恩谈起北美的事。 他说道：“我近年也在关注北美的问题……别这么看着我，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这是本职工作。” “北美麻鸡政府确实在尝试破解巫师的力量，但世界各国都清楚，他们其实从2、30年代就开始了，几十年过去，基本上一点进步都没有，麻鸡……” 克劳奇顿了顿：“我还是习惯说麻瓜……没有魔力的麻瓜根本无法理解巫师的力量，他们所谓的科学确实有可取之处，我曾经详细了解过，是的，核武器的威力非常惊人，但也仅此而已。” 说到麻瓜最恐怖的科技成果，核弹，克劳奇既没有一般巫师的无知轻蔑，也没有麻瓜的畏惧。 而是一种相当疏离的态度，仿佛只是聊起一个新奇的大号玩具。 沃恩知道，这种疏离的态度，才恰恰是魔法界的有识之士，对待麻瓜和麻瓜造物的真实态度。 一切都因为，麻瓜不会魔法！ 接触魔法越久，在魔法的道路上越深入，沃恩越是明白面对巫师时，麻瓜有多脆弱。 必须要承认的一个事实是，麻瓜应用于武器上的科技，单纯从破坏力上来说，确实不是巫师能比拟的。 不过问题在于，自从淘汰古代魔法后，巫师们开发出的现代魔咒体系，本就摒弃了威力至上的理念，转而向多元化发展。 用几个魔法界最普通的咒语打比方。 首先，遗忘咒和假记忆咒！ 这对魔咒组合起来，可以让一个巫师随意修改他人的记忆，尤其是遗忘咒，它所造成的效果几乎是永久性的。 即使是巫师们，应对这两个咒语的手段，无非就是大脑封闭术和反咒，其中遗忘咒因为清理记忆过于彻底，反咒效果并不理想。 而麻瓜们呢？ 他们的脑壳在掌握了记忆魔法的巫师眼里，几乎等同于公共厕所，想进就进，毫无设防。 据沃恩所知。 每年魔法部处理的魔法事故中，至少有几百起，是巫师对麻瓜用了记忆魔法——遗忘咒受到魔法部监管，但美梦咒和噩梦咒却不在禁止范围。 即使严格限制使用的遗忘咒，其实也早就泛滥了。 魔法部的魔法事故和灾害司麾下，有个叫“记忆注销指挥部”的机构，它是记忆注销员们的办公地点。 自从施行《国际保密法》以来，经过几百年演变，曾经非常不起眼的记忆注销员，在麻瓜目击魔法事故频发的现代，人员逐年膨胀。 如今记忆注销指挥部已经成为魔法部内职员最多的机构之一，仅次于傲罗办公室——和平年代，傲罗的作用大幅度降低，而处理魔法事故，维护《保密法》则成为魔法部的重心。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目前的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先生，出身魔法事故和灾害司，这个部门算是他的嫡系。 记忆注销员的工作，顾名思义，就是消除记忆，让偶然目击或经历了魔法事件的麻瓜，忘掉他们所看所经历的一切。 而这种方法，近年正成为魔法部处理魔法事故的主要手段，即使巫师们都知道，遗忘咒是很容易失控的咒语，但是面对麻瓜们不设防的大脑，巫师们很难不选择这种最简单的办法。 除了记忆魔法，还有混淆咒、麻瓜驱逐咒，以及，夺魂咒等涉及到灵魂的咒语。 这些魔法，都是麻瓜无法防御的。 特别是混淆咒。 ‘在我前世的记忆里，《神奇动物在哪里》中，盖特勒·格林德沃用预言到的核爆场面，大肆宣扬麻瓜威胁论，但那只是他的手段罢了。’ ‘为什么核武器诞生后的这些年，魔法界仍然不疾不徐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没有一丝会被麻瓜毁灭的紧迫感？因为核武器诞生后，巫师们就发现，那不过是又一种麻瓜制造的工具罢了。’ ‘在麻瓜眼里，所有工具都是死物，但巫师不一样，巫师眼中万物都存在灵光，所以有些魔咒，是不局限智慧生命还是死物的，比如混淆咒！’ 沃恩思维有些发散。 混淆咒不但能迷惑和操纵一个人，也能迷惑操纵一件物体，在“未来”，小巴蒂·克劳奇的混淆咒，就迷惑了火焰杯，把哈利送进三强争霸赛。 麻瓜的核武器当然很可怕，可是作为一件工具，它也和其他工具一样，能被混淆咒影响。 想象一下，一个巫师，他维持着麻瓜驱逐咒，像是郊游一样走进麻瓜的核武基地，对核弹施了一道混淆咒。 仅仅一道魔咒，麻瓜最强大的武器便被夺走控制权…… 克劳奇不知道沃恩沉思着在想些什么，他面色沉凝：“所以，巫师的退让，《保密法》的推进，从来都不是因为畏惧麻瓜，而是多种原因共同造成。” 他没有细说所谓“多种原因”到底是什么，《保密法》诞生距今正好300年（1692年，《国际保密法》制定），曾经的一切都已经是遥远的过去。 不过，假如把这个范围局限于纯血家族，那么纯血家族们配合推行《保密法》的心理，还是很好总结的——相比于奴役“一无是处”、“连魔力都没有”的麻瓜，显然切断麻瓜社会和魔法界的联系，让魔法永远归于纯血，才最符合他们的理想。 这一点，多半是全世界纯血家族们的统一想法，否则300年前，《保密法》根本就不会出现。 从英格兰延伸发展而来，一应制度几乎全盘照搬的北美魔法界，当然也是如此。 “所以现在北美冲突问题的本质，依然是纯血家族在利用《保密法》，妄图让魔法重归纯洁。” 克劳奇说道：“麻瓜政府对巫师的威胁、迫害，多半是他们自导自演，我敢说，伊莎贝拉在信中提到的那几个悲惨例子，幕后黑手恐怕就是北美的纯血家族们。” “他们一方面鼓吹麻瓜威胁论，强硬执行《保密法》，一方面向麻瓜政府出卖麻瓜出身的巫师情报，制造迫害，激化彼此矛盾。” “……很有可能。” 沃恩点头，有着成熟思维的他，一向不惮于用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任何涉及到政治的东西。 不过，沃恩不明白的是，克劳奇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 很快，他就得到答案。 “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我想告诉你，不用再尝试通过纯血家族或者我和邓布利多帮你捞回伊莎贝拉，她现在卷入了这样一团大漩涡里，身在局外的我们，谁都没什么好办法。” “包括她现在加入的守望者组织，恐怕屁股也不太干净，这些在矛盾刚开始公开，就向纯血家族发出死亡威胁的组织，不是蠢就是坏，说不定还是某些激进的家族，用来‘说服’其他纯血的工具。” “再加上她的姓氏和格雷夫斯家族的矛盾，如果我们贸然插手，很可能起到反效果。” 听到这里，沃恩愣了愣，随后恍然。 他之前只是没往那边想，此时听克劳奇隐晦提及一下，他便立刻醒悟。 人是很难统一目标与思想的生物，也许全世界的纯血，都想赶走混血和麻瓜出身的巫师，但在具体行动上，分歧是必然存在的。 北美那么多纯血家族，肯定不可能所有家族都想要用现在这样激进的方法达成目的。 有激进派自然就有保守派。 沃恩想起伊莎贝拉来信中说的，那些接到死亡威胁的纯血家族，联系克劳奇刚刚的话，他看向对方：“你怀疑激进派正利用守望者等组织，把保守派逼上战车？比如格雷夫斯？” 克劳奇点头：“从政治的角度上来说，激进与保守其实并不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两者的区别只是主张不同，行事手段缓急不一，这并不是不可改变的，只是需要外界给予压力……” 这个外界的压力，可以是北美麻瓜巫师组成的所谓“暴徒团体”，也可以是……其他国家！ 沃恩心头顿时明澈。 克劳奇说得没错，目前的局面下，他和邓布利多确实不适合出面，甚至任何北美之外的势力想要插手，都会立刻让北美局势走向未知。 激进通常代表容易失控，而以北美魔法界当前火药桶一般的状态，一旦失控，很有可能就是——战争！ 想到这里，沃恩有些头痛。 原本他还觉得北美的混乱离他很遥远，之前虽然有所关注，但并没什么实感，没想到，突然之间那团混乱之火就烧到他身边。 因为他忽然明白，克劳奇之前那些长篇大论，阐述北美局势的本质，很可能不只是因为伊莎贝拉·罗齐尔。 果然。 当沃恩问起的时候，克劳奇严肃的脸抽动几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件厚羊皮纸信封。 他把信封递给沃恩，干巴巴地说：“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趟这潭浑水，北美魔法界没有邓布利多，纯血家族的影响力深入各个方面，只有一个地方是他们难以干涉的，而那里，现在已经成为混血和麻瓜出身的巫师的聚集地，也是北美魔法界冲突最严重的地方……” 沃恩看向信封。 信封上印着一个硕大的纹章，纹章由交叉的绶带和四只动物形象组成，有那么一瞬间，沃恩还以为看到的是霍格沃茨的盾纹。 世界上，纹章用到四只动物形象，除了霍格沃茨，就只有模仿它而创建的另一座魔法学校—— 克劳奇用干瘪的声音说出了那个名字：“——伊法魔尼！昨天国际巫师联合会，向我转交了他们寄来的邀请函，邀请你暑假前往北美，做魔药学术交流，并讨论狼人事务委员会在北美建立分会的可能！” 听着克劳奇的话，又看看那封信，沃恩愕然…… …… 沃恩是夜晚返回霍格沃茨的。 他刚从麦格教授的办公室走出来，就被双胞胎蹲个正着。 今天一天，双胞胎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有鉴于之前罗恩以身试药，效果拔群，喜提3天假期，双胞胎的逃课糖事业不只做遍格兰芬多七个年级，客户群还扩散到其他学院。 即便和格兰芬多关系最差的斯莱特林，也有不少5年级和7年级学生扛不住学业压力，偷偷下了订单。 结果一朝爆雷，格兰芬多的客户们，看在同一学院的份儿上还不至于逼的太过分。 赫奇帕奇的小獾们也一向憨厚，顶多催一催，就老实等双胞胎还钱。 但是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就没那么好糊弄了，尤其是斯莱特林，那群家伙平时没事都要恶心一下格兰芬多，何况现在如此理直气壮。 马尔福一下课就带着他的两个跟班，还有5年级的几个“受害者”，在格兰芬多塔楼门口拉起一条横幅。 上写“韦斯莱欠债不还，红头发饱饮血汗”。 上课也不消停，他收买了与双胞胎同年级的几个斯莱特林学生，让他们在课堂上统一佩戴施了魔法的袖章，反复演示横幅上那句话。 虽然没有肉体上的攻击与欺凌，但这种堪比社死的羞辱，远比任何实际伤害都更让双胞胎破防。 以至于沃恩看到两人的时候，险些没认出来——两人那头红发乱得像鸡窝，满脸苍白憔悴，再也不见平时的活泼乐观。 两人眼巴巴看着沃恩。 经过今天一天的遭遇，他们的雄心壮志早就在债主们的逼迫中、斯莱特林的羞辱中彻底崩溃。 他们常常挂在口中的，“韦斯莱从不食言”，突然间就成了笑话。 现在，他们只想赶紧把订金退还回去，下午时候，两人已经联系之前购买原材料的店铺，尝试让对方回收。 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另外原材料一入一出，就不要妄想能原价退回，现在他们堵上缺口的唯一希望，就是沃恩了。 可惜，沃恩现在根本顾不上他们。 无视双胞胎想要抱大腿的举动，沃恩打发他们先去有求必应屋等着，便匆匆赶往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依然是惯例以甜品开场，然后沃恩又一次毫不犹豫拒绝，他才遗憾地摇摇头，展开沃恩递给他的邀请函，看了看： “哦——伊法魔尼的邀请，真是少见，北美魔法界很封闭，他们一向不喜欢理会其他国家和魔法学校，总想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沃恩不想听他絮叨，打断道：“你觉得伊法魔尼是什么打算？” 邓布利多微笑，那双湛蓝眼眸，明亮的仿佛窗外的月亮：“很明显，沃恩，你让世人看到了狼人的潜力，伊法魔尼想靠你招揽狼人！” “假如把狼人视为一种神奇生物，那么，他们很可能是世界上分布最广的物种……抱歉，请原谅一个老头子迂腐固执的观念，我总是不自觉把狼人排除出人类之外。” “可以理解，你毕竟已经一百多岁，土埋到眉毛的人。” 已经习惯邓布利多口头禅的沃恩，嘲讽地说。 邓布利多笑眯眯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狼化症——哦，差点忘了你之前有撰写论文，将狼化症改称狼人病毒……总之，狼人病毒独特的机制，使狼人群体扩大几乎没什么桎梏。” “哪怕一个地方以前从来没有过狼人，但只要有一个过去，他就能很快感染一群。” “美洲是狼人泛滥的重灾区，这与它的发展历史有关，熟悉麻瓜的你应该清楚，麻瓜开拓殖民地，是不会用正常劳动力的，而是奴隶、罪犯、死囚。” “麻瓜社会如此，魔法界也一样，但相比麻瓜庞大的人口，巫师稀少的数量用来开拓殖民地，是巨大的浪费，于是，当时有人就瞄准了狼人。” “狼人病毒对麻瓜和巫师们来说，固然是灾难，但在有些人眼里，它并非毫无用处，至少月圆夜变身发狂的时候，他们是最高效的杀戮机器，肉体强大、无情，除了魔法，几乎没有任何武器能伤害到他们。” “任何生命在他们面前，都只能任由宰割，更可怕的是，只要派遣一些强大的巫师进行干涉，避免他们将生命彻底杀死，随着抓伤咬伤的麻瓜越多，狼人病毒扩散，这台杀戮机器就会越来越庞大……” 说着，邓布利多叹口气：“为了开拓美洲，当时的巫师们在整个欧洲大肆抓捕狼人和吸血鬼投放过去，现在的我们，很难想象那个时代的美洲混乱血腥成什么样子。” 沃恩有些错愕。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吸血鬼猎人林肯》，一部魔改美利坚历史，将南北战争渲染成人类和吸血鬼战争的奇葩电影。 邓布利多所描述的场景，让他忽然有种自己再次穿越的错觉。 看见他错愕的表情，邓布利多摇摇头：“我知道你觉得很荒谬，但那个年代，所有人都疯了，新世界、新的土地、贸易、黄金……利益驱使整个欧洲大陆的人都化身魔鬼。” “从巫师诞生以来，从没有哪个时代像那时一样疯狂，现在的魔法史对当年的事语焉不详，但从细枝末节中我们可以判断，《保密法》的诞生，并不只是因为麻瓜的猎巫运动。” “包括麻瓜们在美洲的几次战争，很可能都与狼人和吸血鬼在美洲最终失控有关……当年的巫师们选择掩埋一切，但有些痕迹却是无法消除的，比如，美洲远比欧洲更为庞大的狼人群体。” “据国际巫师联合会调查，整个美洲可能存在多达数万的狼人，以及数千吸血鬼……他们都是几百年前遗留下来的问题。”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顿了顿，补充道：“这还是60年前的调查情报，当时格林德沃在北美肆虐，为了弄清楚他的行踪，联合会才能强迫魔法国会开放国门，从那以后，魔法国会就不再允许联合会插手，现在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说罢，他用那双明亮的湛蓝眼睛深深注视着沃恩：“但可以想象的是，北美的狼人一定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大到很可能直接决定北美局势，而你的狼毒药剂和狼人事务委员会，也很可能是左右局势的关键！” 沃恩无言。 他当然明白邓布利多话中的意思，联系克劳奇透露的情报，北美目前的主要矛盾，是纯血家族和混血、麻瓜出身的巫师之间的矛盾。 伊法魔尼在这场冲突中，选择庇护混血和麻瓜，这导致它不得不站在纯血家族们的对立面。 以一所魔法学校对抗所有纯血家族，别说伊法魔尼，连拥有邓布利多的霍格沃茨都做不到。 所以，伊法魔尼开始尝试拉拢神奇生物。 这所魔法学校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它当年创办之初，就曾经拉拢过普克奇——一种和妖精血统相近的神奇生物，个子矮小，皮肤呈灰色，拥有强大的魔法。 假如只是这样，那么沃恩没什么好犹豫的，大可以答应邀请，然后去一趟北美，扩大狼人事务委员会，传播名声的同时，顺便还能解救伊莎贝拉。 可是，如果狼人会成为左右局势的关键，那么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至少，那些纯血家族肯定不会坐视至少几万狼人加入伊法魔尼阵营，很难说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看见沃恩难得的皱眉思索，犹豫不决。 邓布利多又重新恢复笑眯眯的表情：“亲爱的，距离暑假还有3个月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沃恩白了他一眼：“你在幸灾乐祸？”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随着你在魔法的道路上进步越来越快，似乎很难再有什么事让你为难了。” 这个老混蛋！ 沃恩没好气地问道：“少废话，你的建议呢？” “我没有建议，如果单纯从校长的角度出发，我会建议你不要去，美洲的事与欧洲无关，更不应该让你一个学生承担危险。” 说着，邓布利多微笑：“但我并不只是一个校长，而你，沃恩，也不只是一个学生！” …… 沃恩不知道邓布利多又在打什么哑谜。 他也懒得多追问，这老头最热衷当谜语人，又惯会装疯卖傻，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没有从邓布利多那里得到建议，沃恩倒也不气馁，这种事总归还要他自己拿主意，而且，邓布利多说的也没错，还有3个月时间，可以慢慢考虑，仔细斟酌。 至少，趁着这段时间恶补一下北美魔法界的历史和相关事件，搞清楚那边的情况，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那得明天才能开始了。 目前沃恩还要应付自己两个哥哥，向他们表示一下弟弟的“关爱”！ 有求必应屋外的走廊。 按照沃恩的吩咐，早早赶到这里的双胞胎，焦躁地来回踱步。 挂毯对面，果果茶蹲在墙边，硕大的圆眼睛盯着双胞胎来回移动，有求必应屋的门早已在它头顶浮现。 因为沃恩的关系，两人几个月前就知道了这个神奇的地方，不过沃恩经常来这里练习魔法、看书，不敢打扰弟弟的双胞胎来的次数不多。 如果是平时，他们可能还会好奇探索一下，可惜现在思绪繁杂的两人，却半点闲心都没有，甚至连果果茶都懒得搭理。 闷头踱步一会儿，双胞胎突然停下，表情沮丧： “弗雷德，我想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弗雷德叹口气：“是啊乔治，家里最后一个愿意支持我们研究的人，今天很可能不会再支持我们！” 双胞胎很聪明，无论智商还是情商都相当优秀。 之前两人只顾着想办法平账，没有多思考，这会儿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沃恩的态度，不得不悲观地认知到，一向支持他们的沃恩，这次也许也要放弃他们了。 “都怪你乔治！那几天你为什么要到他面前炫耀？你明明知道我们亲爱的弟弟是小心眼儿！” “住口！明明是你说的，要让我们小心眼的弟弟看看我们的成就！” “别瞎说，我没有说过。” “那我也没有。” 日常的互相甩锅，斗嘴几句，双胞胎想起什么，鬼鬼祟祟地看看走廊前后，以免某个小心眼儿的家伙突然出现。 然后，他们又看向果果茶。 “它是不是在看我们？” “嗯……” “听说猫狸子很聪明，万一它告状怎么办？” “你傻了费雷德？猫狸子又不会说话，何况它还是个混血！” “也对！” 果果茶圆溜溜的眼睛，瞳孔收缩成一条缝隙，倒映着双胞胎重新来回踱步，唉声叹气的身影。 听他们商量着： “要不……我们拿他谈恋爱的事威胁他？” “怎么威胁？妈妈巴不得我们在学校找到女朋友，她从我们入学开始，就把舞会的礼服准备好了！” “那你说怎么办？” “我觉得我们应该硬气一点，跟他谈判，没错，这次我们确实是有些失误，但错不在我们呀！是学校打压我们，我坚信，等过了这个风头，逃课糖系列绝对会大卖！” “那你等会儿可要硬气一点，别被他一吓就跪了。” “呵呵，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乔治？” 两人互相报以冷笑，针锋相对，但很快又勾肩搭背，凑到一起小声嘀咕一会儿沃恩来后，他们的应对策略。 又过十多分钟，一串清脆的脚步声出现在走廊的黑暗深处。 不多时，走廊火把昏暗的光芒中，沃恩走了过来，他眉头微蹙，似乎沉浸在什么苦恼中，甚至都没跟双胞胎打招呼，直接抱起迎接他的果果茶，拉开有求必应屋的门，走了进去。 直到进去后，才传来他的声音：“进来吧！” 双胞胎互相示意一下，提醒对方注意强硬，不要拉胯，才跟着走进有求必应屋。 屋子是两人之前在外面来回踱步时召唤出来的，一间普普通通的废弃教室，几乎没什么陈设。 两人走进来就看到，沃恩抽出魔杖，往地上一指，一张旧桌子就变成靠背椅，踢踢踏踏自己走到沃恩身边，伺候他坐下。 沃恩抱起果果茶，看向双胞胎。 他还没开口，前一秒还在互相警告要强硬的双胞胎，一下扑到沃恩身边，一左一右抱住他大腿，齐声控诉： “亲爱的弟弟，我要举报乔治（弗雷德），他刚刚说你小心眼！” 两人愣了愣，然后怒目相对： “可恶的骗子乔治，我就知道你刚刚那番话不安好心！” “你不也一样？引诱我贬低我最亲爱的弟弟，妄想破坏我们的感情！” 蹲在沃恩腿上的果果茶，揣着前爪，脑袋左摇右晃，好奇看着双胞胎彼此拆台，然后向沃恩喵了一声。 沃恩听了，偏偏脑袋，似笑非笑地望向两人：“听说，你们俩要对我强硬一点？” 双胞胎傻傻看着依旧揣着爪爪，满脸好奇的果果茶，讪讪道：“它……不，她会说话？” 沃恩笑而不语。 果果茶当然不会说话，其实是他在果果茶身上编织了一件人格具装，它能够收集果果茶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并在沃恩接近时，向他传达一些简单信息，也能供他摄神取念阅读。 具体效果，有些类似魔法界的天生摄神取念。 只不过天生摄神取念无法控制自己，任何人的发散思维，都会被他们接收，而沃恩开发的这个技巧，只会接收被他植入人格具装的存在的思想。 这原本是他开发出来，用来不间断监控小巴蒂精神世界的技术，后来又发现可以用在宠物身上，让他和宠物可以跨语言沟通。 双胞胎当然不明白这种高端的东西，这两个家伙除了感兴趣的炼金术，在其他方面一向表现平平。 但与此同时，他们的炼金术也确实有点意思。 想着，沃恩打开挎包，拿出一颗逃课糖。 很多人以为双胞胎开发的这些糖果是魔药，其实，它们和魔药没有太大关系，而是炼金术的一种。 一种借用“以太”和魔药材料，从“虚无”中制造出的魔法效果。 以前沃恩不懂炼金术，对双胞胎的天赋认知只局限于他们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和对恶作剧的热衷。 直到他终于能看懂炼金术入门书籍，才明白，双胞胎看似不着调的炼金术水平，其实蕴含着更多的可能性。 被他们用来制作恶作剧道具，实在是浪费了。 沃恩看向双胞胎，沉吟一下，说道：“我听赫敏说，你们想找我借钱，还清订金？” 弗雷德和乔治连连点头。 沃恩微笑，重新打开挎包，一边翻找，一边在双胞胎忐忑的目光中问道：“想让我帮你们，你们又能付出什么？” “呃……” 两人面面相觑，倒不是接受不了“付出”，而是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能帮沃恩的。 沃恩也没指望他们回答，在挎包中翻了片刻，他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两个麻瓜的灯泡—— 弗雷德和乔治见过这东西，爸爸修车的时候，曾经把车前和车尾灯都拆下来过。 两人看看灯泡，又看看沃恩，不明所以。 沃恩也没说话，继续翻着自己挎包，找出灯座、电线、电池，把它们组装起来。 双胞胎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 两人对这些东西不陌生，受亚瑟和沃恩影响，他们从小就经常接触麻瓜社会的东西，甚至亲手魔改过不少麻瓜的科技产品。 直到沃恩组装好，将灯泡旋入灯座，打开开关。 灯泡没有亮。 双胞胎之一才“善意”提醒道：“亲爱的弟弟，霍格沃茨到处都充斥着魔法，它们会对磁场造成巨大干扰，麻瓜的科技物品在这里用不了。” 沃恩点点头，对他的提醒表示感谢：“谢谢，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一点还是我告诉你们的，就在你们刚入学的时候，当时你们买的收音机故障，以为自己被麻瓜奸商骗了。” “……” 双胞胎同时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所以，亲爱的弟弟，你想让我们干什么？” 沃恩也没再嘲笑他们，看着自己组装好的电灯，说出他的打算：“我希望你们暂时放下那些恶作剧想法，用你们的炼金术知识，让电灯能在霍格沃茨使用，或者干脆抛弃麻瓜的电力，研究制造魔法灯！” “……啊？” 双胞胎面面相觑。 对他们俩而言，制作恶作剧道具就像是他们的信仰和灵魂，让他们放弃，哪怕只是暂时的，也会让他们很难受。 但现在有求于沃恩，两人又不敢直接拒绝，吭哧好一会儿，双胞胎之一，不清楚是弗雷德还是乔治，开口强辩道： “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吗？霍格沃茨有魔法火盆、油灯，我们也会照明咒……” 他话还没完，就被沃恩出言打断：“一百多年前，麻瓜也有油灯、煤气灯，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发明电灯？” 双胞胎有些茫然，他们还没有到思考这种问题的年龄，自然答不上为什么。 沃恩也不想空口白牙，向他们灌输什么大道理，只是说道：“总之，我只有这一个要求，现在说说吧，还清订金需要多少钱？” 看到弟弟态度强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双胞胎终于认清现实，知道这次的事，不再像往常一样，可以任由他们撒泼耍赖混过去。 “12加隆。” 两人耷拉下肩膀，神态恹恹，却也没有随口胡诌，还主动补充说：“你给4加隆就好，我们正在处理之前买的原材料，应该能凑8到9加隆。” 沃恩没听，直接掏出一小袋金币：“这里有20加隆，算是我购买你们材料的钱，还有你们之后的研究费用……你们熟悉我的性格，这次我很认真，不但要定时监督你们的进度，对出结果的时间也有要求，我希望你们能在暑假结束前完成这项研究，无论是解决电灯在霍格沃茨使用的问题，还是制作出魔法灯，都可以。” “到时，我就不再限制你们研发恶作剧道具，甚至会资助你们直到‘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成立……虽然在我看来，到时你们很可能再也看不上什么把戏坊！” 双胞胎含糊地哼哼两声。 魔法把戏坊可是他们一生的坚持与事业，怎么可能随便放弃？ 接过沃恩递来的钱袋，终于能解决债务，双胞胎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不仅是因为弟弟的强迫，还因为沃恩规定的时间太紧张。 双胞胎之一决定再挣扎一下：“沃恩，暑假完成根本不可能，我们从没有进行过这个方向的研究，你得再宽限一段时间。” 话音刚落。 他们就看到沃恩掏出一台样式相当古朴的收音机，通体木制，随着沃恩打开开关，沙沙的广播声立刻传出。 这是魔法收音机！ 魔法界少见的，将魔法与麻瓜科技结合的产品，包括与收音机配套的广播电台，也是魔法与科技的结晶，用魔法取代了电力，却又能复原出相同的效果，而且不会被魔法磁场扭曲。 这东西并不罕见，韦斯莱家就有一台，莫丽经常用它听一些八卦趣闻。 “无论是利用炼金术保护电磁场，防止被魔法扭曲，还是用魔法取代电力的技术，这台收音机都有应用，有这样的成品供你们拆解、借鉴，我相信区区一个电灯问题，应该难不倒你们！” 眼见弟弟准备这么齐全，再次确认了他态度的双胞胎，无奈地答应下来。 直到走出有求必应屋，双胞胎才小声忿忿讨论：“看啊，他准备的多周到，钱、技术成品、研究思路……我敢打赌，乔治，他觊觎我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错弗雷德，这个狡猾的家伙，今天早上他一定是故意躲着我们，就是想让我们吃吃苦头，然后才好压榨我们！” “可恶的资本家！” “没错弗雷德！不过……今天晚上总算能睡个好觉了，唉……” 摸摸小钱袋，里面沉甸甸的金加隆令两人无比安心，虽然为此付出了自由的代价，但被人追债的滋味更不好受。 双胞胎庆幸又叹息着，渐去渐远，蹲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的果果茶，甩了甩尾巴，转身回去有求必应屋，跳到已经翻开笔记本，正在记录什么的沃恩的腿上，冲他“喵呜”叫了一声。 沃恩侧了侧耳朵，随后微笑，揉揉果果茶的脑袋： “哦，不用担心他们，果果茶，我只是想磨砺一下他们的性格缺陷，让他们收收心，另外，也是不想他们的天赋浪费掉。” “喵~” “不，我尊重他们的爱好，但现实不是童话故事书，魔法界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安全，身为巫师，可以有爱好，却不能因此放弃正途，那样最终只会害了他们。” 果果茶没有再出声，只是亲昵地蹭蹭沃恩的下巴，便从他身上跳下，卧在旁边休憩。 沃恩继续在笔记本上书写。 对果果茶说的话，也确实是他的想法，以前还不觉得，直到他得到炼金术天赋后，才真正认知到双胞胎在炼金术方面的天赋其实颇为不凡。 尤其是他们这次开发的逃课糖系列，用炼金术实现魔药的效果，另辟蹊径，思路清奇。 以前他就觉得，双胞胎内心过于自由和狂野，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自然更不愿意看到他们继续把天赋浪费在歪门邪道上。 他准备引导他们回归正途，既是预防他们重走未来的结局，也是冀望有人能帮上自己。 想着，沃恩正在笔记本上书写的笔尖一顿。 他突然回想起之前，邓布利多对他要不要应邀前往北美一事，暧昧的态度。 “……那老家伙，不会也是抱着一样的心思吧，想考验、培养我？” 第九十九章 与赫敏的禁林之行 不是沃恩自恋，实在是老邓有前科。 这位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可不仅仅是因为实力强才备受尊敬，还因为他从不吝啬提携后辈。 不过，邓布利多一生与热爱提携后辈齐名的，还有他喜欢故弄玄虚，当谜语人的恶趣味，而且最擅长装疯卖傻。 之后一个多星期，沃恩几次旁敲侧击，邓布利多都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死活不对伊法魔尼邀请一事表态。 尝试几次，沃恩也就懒得再跟他纠缠。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随着复活节接近，一年级课程越发繁重。 这些课程主要针对的是两个月后的考试，事关升学，往常拥有特权的沃恩，也不得不重新做回学生，按照教授们规划的重点死记硬背知识点、写论文。 时间进入4月，夏天的脚步忽然就近了。 小巫师们抛掉加绒长袍，换上夏装，但这依然无法遏制越来越显毒辣的太阳带来的折磨，耀眼阳光灼烧大地，烘烤出的热浪，在霍格沃茨的每间教室肆虐。 若是没有太阳更不得了，稍一阴沉，便又热又闷，仿佛被塞进了桑拿室里，每个毛孔都被黏糊糊的空气糊住，让人透不过气。 随着气候转变，曾经绝迹的昆虫死灰复燃，窗外的苗圃间也渐渐响起蝉鸣，更是吵得人心烦意燥。 时间在这样到处都充斥着的“浮躁”中，悠悠来到暑假前的最后一个节日，复活节。 在英格兰，复活节是很隆重的节日，遵循传统的霍格沃茨也不例外，这个节日足足有两周的假期。 但任何一个小巫师，都宁愿不要它！ “我实在受不了了！” 图书馆里，对着作业痴呆到快要流出口水的罗恩，第十次尝试通过魔杖预言的方式蒙答案，结果又蒙错。 他烦躁地扔掉羽毛笔，愤怒捶打自己的魔杖：“蠢东西，为什么你总是能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答案？30道题一道对的都没有！” 坐在他对面，对着一摞3英尺高的作业两眼呆滞的哈利，听见罗恩的话，勉强转动自己快要麻木的脑子，下意识答道： “也许你应该试试掷骰子，听说效果不错。” 罗恩绝望地耷拉下肩膀，有气无力：“我昨天就试过了，一点用都没有，我算是明白了，什么掷骰子、魔杖占卜，都是那些高年级的家伙在胡扯，再相信他们我就是猪！” 哈利表情悻悻，显然也是吃过亏。 相对七年学生生涯而言，即使一年级快要走完，依然还算萌新的两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为了应对考试，教授们会变得这样疯狂。 也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讨厌节日。 明明曾经的万圣节、圣诞节是那么快乐，宴会、玩耍、狂欢……假期的每一天都是欢声笑语，对比之下，复活节简直如同地狱！ 回想几天前，当他们数着日历，期待地等待复活节到来时，还奇怪为什么越临近节日，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表情就越是绝望。 现在，他们已经明白了。 罗恩把自己像一团泥巴一样滩在书桌上，不知第几次怀念上个月月底，他误吃双胞胎的逃课糖，然后优哉游哉住院三天的自由时光： “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想念弗雷德和乔治，还有他们的恶作剧！” “是啊……” 哈利比他还想念，至少罗恩住过院，休息过，而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经悠闲哪怕一天。 不只是因为写不完的作业，还有……魁地奇！ “嗨，哈利！” 当你想到一件倒霉的事或者倒霉的人的时候，他或它通常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听到伍德那熟悉的、让人头痛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哈利痛苦地把脸埋进臂弯。 但伍德显然不会放过格兰芬多魁地奇队最大的王牌。 他躲过平斯夫人刀子一般锐利的目光，凑到哈利身边，拉起他就走：“快点哈利，训练就要迟到了，今天我好不容易抢到的球场使用权，我们要抓紧时间多演练几个战术。” 去年哈利第一战输给沃恩后，虽然队内有队员认为哈利名不符实——没错，就是艾丽娅·斯平内特——但伍德仍然相信哈利的实力。 他把那次的失败完全揽到自己身上，认为一切都是自己战术安排失误，而且没有及时发现哈利扫帚失控。 这件事让哈利很感动，之后与赫奇帕奇、拉文克劳的对战中，哈利也终于没有辜负伍德的信任，先后击败这两支在过去几年，一直威胁着格兰芬多魁地奇杯进程的“强敌”。 其中和赫奇帕奇那场比赛，哈利更是创造霍格沃茨最快抓住金飞贼记录。 那是哈利十二年生命中难得的高光时刻，也亲手将自从查理离开后，已经几年打不进决赛的格兰芬多，再次送入了决赛。 原本一切都很美好，伍德得到梦寐以求的成绩，哈利得到所有格兰芬多的欢呼和爱戴——如果伍德不发疯的话！ 反正，从战胜拉文克劳后，亲眼见证球队再次辉煌的伍德，非但没有满足罢手，反而越发“贪婪”。 球队垫底的时候他想进决赛，进了决赛，他又想摘得魁地奇杯。 唯一惨了的就是哈利。 伍德吸取去年对阵斯莱特林时，哈利因为练习时间短，和队员缺乏默契和战术，不得不独自脱离队伍，以致被斯莱特林围攻的教训。 今年他准备了大量战术，并亲自督导。 沃恩是在庭院里遇到哈利的。 当时他正像个无助的玩偶，被高大魁梧的伍德拽着胳膊，往魁地奇球场那边拖。 “伍德，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写，能不能明天再练习？” “作业什么时候都能做，哈利，与魁地奇相比它不值一提，瞧好吧，我这几天又构思了几个新战术，一定能把你打造成最好的找球手……” 然后，他们看见了沃恩。 伍德神色非常警惕，哈利则面露惊喜，拼命向沃恩眨眼，希望他能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 可惜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沃恩只是冲他点点头，便与伍德寒暄道：“准备去魁地奇球场训练吗？” “是的，韦斯莱。” “你可以叫我沃恩，奥利弗。” “……好的，沃恩，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要带哈利先离开了，临近比赛，斯莱特林一直在抢球场使用权，可不能耽搁！” 面对伍德隐隐的挑衅，沃恩微笑：“啊，抱歉，马库斯太敏感了，他将格兰芬多视为心腹大患，你知道，你们有天才找球手哈利·波特。” 伍德骄傲地微微昂起头：“你也是个天才，沃恩，但我相信哈利一定比你更强，虽然他上次输给了你，但是，我会帮助他超越你的！” 哈利涨红了脸，有心想要反驳，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无论如何，伍德是为他说话，即使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比沃恩更强——经过几个月训练，他越发认识到当初第一次比赛就参与球队进攻体系的沃恩，到底有多厉害。 如今几个月过去，谁也不清楚沃恩有着怎样的进步。 只有伍德很乐观。 告别沃恩，在去往魁地奇球场的路上，他还在给哈利加油打气： “不用害怕他，哈利，沃恩·韦斯莱已经几个月没有出现在球场上，他所有时间都浪费在那个狼人……狼人什么来着？” “狼人事务委员会。”哈利回答，“另外，那是很崇高的事情，伍德，你不应该……” “没有什么比魁地奇更崇高！” 伍德表情庄严，穿过云层洒下的薄薄阳光照在他脸上，是那样圣洁肃穆：“魁地奇才是世界上最有意义的事，你的思想很危险，哈利，看来我不但要对你的技术进行特训，还得在精神上帮助你强大起来！” 哈利：“……” …… 告别伍德和哈利，沃恩来到图书馆，借了几本书籍，坐在窗边，就着阳光悠闲地随手翻看，打发时间。 没多久，一阵淡淡的、夹杂着书本墨水的清香靠近了他。 赫敏风风火火抱着一摞书来到他旁边，“沃恩，你复习怎么样……天呐，你怎么在看炼金术？还有魔法植物？” 她的声音很大，不但平斯夫人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 远处孤零零一个人的罗恩，也往这边探头探脑。 被学霸女友抓到看课外书的沃恩丝毫不慌，“我的作业已经写完了，需要复习的功课也在昨天告一段落，现在是我的自由时间。” 赫敏鼓了鼓腮帮：“为什么你每次都这么快？” “嗯哼！”沃恩抬头看了她一眼，“女孩，千万不要对一个男人说快，那是对他的侮辱！” “？” 赫敏歪歪脑袋，不明所以。 沃恩遗憾耸肩，年纪小就这点不好，很多玩笑都没人能接得住梗，真想快点长大啊！ “好吧，这些不算课外书，我一会儿要去禁林一趟，临时温习一下。” “去禁林？”赫敏迅速板起脸。 沃恩随手翻过一页插图，悠哉补充道：“放心，邓布利多批准的，而且有海格跟着呢！” 执着于校规的赫敏松了口气，“是去寻找魔药材料吗？我看到你还借了炼金术的书，难道是炼金术材料？” 沃恩想了想，点点头：“都有吧！” 邓布利多为哈利精心准备这么长时间的机关，种类很多，既涉及到魔药，炼金术也不可或缺，材料缺口巨大，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又翻了几页，没听到赫敏继续询问，沃恩抬起头，看到赫敏正咬着嘴唇，表情犹豫。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赫敏说着，看了看他，又看看面前的书本。 沃恩恍然：“你想跟我一起？” “……嗯！”赫敏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点点头，有些期盼：“可以吗？” 最近课业繁重，虽然她经常和沃恩在一起，但两人多半忙着各自的事情，即便交流也是和学习有关。 她突然很想和他再约会一次。 面对少女期待的表情，沃恩露出恶趣味的笑容：“哈，我没听错吧？我们总是一板一眼、严守规矩的格兰杰小姐，想跟我一起去禁林？” 赫敏不自觉鼓起脸颊，“……不行就算——” 她起身想要走开，沃恩抓住她的手，笑容灿烂：“那么，格兰杰小姐，我能邀请你为了我，违背一次校规吗？” …… “梅林啊，他笑得真油腻。” 一直偷偷关注着沃恩这边情况的罗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有啊，我倒是觉得他们感情真好。” 一个声音在后面说。 是纳威。 罗恩头也没回：“你才和沃恩认识多久？我敢打赌，他一定在给赫敏灌迷魂汤，甜言蜜语能齁死人那种，从小到大，他最会哄这种傻乎乎的小姑娘……你看我干什么？” 罗恩疑惑望着凑到自己面前的纳威。 纳威挠挠头：“罗恩，我觉得……你好像在嫉妒。” “哈？你在说什么胡话？”罗恩嗤笑一声，推开纳威的脑袋，“赫敏有什么可让我嫉妒的？那个家伙最好一辈子别和我说话，赫敏以后也最好别哭哭唧唧到我面前控诉沃恩骗了她……嫉妒？开玩笑！” 纳威：“可是罗恩，我没说你嫉妒赫敏。” 罗恩：“……哎呀，你真烦！” 惟有亲身走入森林，才能察觉到4月份的苏格兰高地，夏日气息究竟来得有多早。 禁林边缘，沃恩和赫敏昂起头，看着面前一棵棵笔直高大的乔木，撑开遮天蔽日的树冠，辗转虬结的藤蔓从树干与枝桠间垂落，一直落到下方茂密的灌木丛中。 那些灌木切实践行了自然规律下的粗野和狂放，还有这最适宜植物生长的季节里，阳光雨露赋予它们的旺盛的生命力。 目光所及，灌木丛密集的叶片和零星点缀的花朵，几乎塞满了树木之间。 泥土、道路都被遮住，只有一层薄薄雾气浮在灌木丛的上方，在林间缠绕、缱绻，提供些许翠绿之外的颜色，平添几分梦幻。 “真漂亮……” “是啊，有点去年我们刚来霍格沃茨时的样子了，不过也不太一样，那时候地面林间没有这么多灌木，光线也没这么昏暗，现在才算配得上‘禁林’这个名字。” 赫敏总是善于抓住别人注意不到的重点：“看来去年你来过不少次？” 沃恩正要回答，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灌木丛摇晃几下，一只黑色大狗摇头晃脑从林外冲了进来。 “嘿，牙牙！” “汪汪！” 牙牙一溜小跑冲到沃恩和赫敏身边，尾巴摇得跟风扇似的，在它身后，灌木丛又剧烈晃动几下，海格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沃恩，抱歉，我稍微耽误了点……赫敏，你也来了？” “嘿，海格，好久不见。” 海格提了一只布袋和一把斧头，以他巨人一般的身高和庞大块头，还有周围阴森的环境，难免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不过，当他布满浓密胡须的脸上露出笑容，那种热情和单纯，很难让人升起其他念头：“欢迎，赫敏，哈利和罗恩前天还在跟我说你来着，每天都埋在一堆书里，人都快读傻了，你是跟沃恩来约会的吧？非常好，孩子，是应该多出来看看大自然……” 海格絮絮叨叨，无意间就卖了哈利和罗恩一把，不过一向粗心大意的他，并没有在意赫敏突然变甜的微笑和咬紧的牙关，又寒暄一会儿，便向两人招招手： “走吧，今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巡视禁林，还要去深处帮邓布利多采集一些……” 他突然顿住。 赫敏有些好奇：“帮邓布利多采集什么？” “哦……只是一些材料，没什么可说的，沃恩知道。”支支吾吾一句，海格吆喝一声：“牙牙，胆小鬼，快去前面开路！” “呜呜——” 牙牙龇牙咧嘴，耳朵和尾巴耷拉着，直到海格轻轻踹了踹它屁股，它才不情不愿地走到前头，用壮硕的身体拨开茂密的灌木丛。 “牙牙有点胆小，但我保证，它是我在禁林的好帮手，非常可靠……走吧孩子们，跟上。” 海格提起布袋和斧头，踩着牙牙开辟出的路，跟在它身后。 他后面是沃恩和赫敏，沃恩紧紧握住赫敏的手，赫敏微微挑眉：“我还以为你是给自己采集材料，原来是帮邓布利多，难怪校长会批准你来禁林，你们关系真好……” 女孩有点吃醋。 当然不是因为沃恩帮邓布利多，而是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和沃恩在一起的她，敏锐察觉到他和邓布利多似乎有着什么共同的小秘密。 好多次，她和沃恩一起看书的时候，邓布利多标志性的凤凰守护神忽然出现，在沃恩耳边嘀咕几句，沃恩便放下她，去见校长先生。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但如果这样的事，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那么恐怕任何女孩心里都要嘀咕一下。 沃恩笑眯眯调侃她：“赫敏，你闻到了吗？” “什么？” “空气里一股酸酸的味道，有个小女孩在嫉妒……” “讨厌！”赫敏脸颊红红的，捶了一下沃恩。 走在前面的海格回头看了一眼打情骂俏的两人，满脸胡须都皱了起来，忍不住叫道：“好了孩子们，不要在禁林打闹，注意安静！” 禁林确实不是什么游玩的地方，这片广袤森林，除了禁林的称呼之外，也叫“黑暗森林”，不只是指林地内部，因为高耸乔木们繁茂的树冠遮蔽了阳光，也代指这里的危险性。 这里生活着许多神奇生物，不少在魔法部分类级别名录中，都在“XXX”以上（存在一定危险和致命性，需要有经验的巫师应对）。 沃恩之前来过，还陪海格沿着他的巡视路径，观察过不少神奇动物，而赫敏则确实是第一次来禁林，见到任何东西都难免新奇——除了一年级学到的草药之外，学生们很难接触到活的神奇生物。 身为男友和魔药大师，沃恩当仁不让取代了海格的解说地位，负责为萌新赫敏解说： “……看到那边开着黄色小花的植物了吗？那是芸香，一种汁液可以解毒的草药，据我所知，庞弗雷夫人最重要的祛毒手段，就是用芸香萃取的芸香精。” “白鲜，一年级的魔药学能学到，记录在《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中，你应该对它不陌生，它最常被用来治疗幻影移形造成的分体事故。” “癫茄，注意别碰，有剧毒……” 饶有兴趣听沃恩解说几句，赫敏就抑制不住热爱学习的本能，打开随身的小挎包——和沃恩同款，沃恩前几天送给她的，藏在复活节彩蛋里的礼物——掏出笔记本，将沃恩的话都记录下来。 每到这时，她都会懊恼：“我真应该把家里的照相机带过来！” 海格有点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出来了，沃恩、赫敏卿卿我我，而他只能蹲在一旁，和牙牙大眼瞪小眼。 平时都是他嘴巴说个不停，今天憋了一肚子话，却只能当个蜡烛，燃烧自己，照亮衬托别人！ 所幸，没过多久，当经过一片相对开阔的林地的时候，海格终于有了插话的空当。 他指着那片林地，冲沃恩得意地说：“你一定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前阵子刚发现的，独角兽的巢穴！真不可思议，那些傲慢的小坏蛋用魔法把巢穴隐藏了起来，我经过很多次都没注意到，要不是你和邓布利多带走它们，魔法失效，恐怕我永远都不知道它们藏在哪里。” 赫敏敏锐抓住重点，她看向身旁的沃恩，用力抓紧他胳膊： “唔——我都不知道，你还和邓布利多一起带走了独角兽？” 沃恩无语地捂住额头。 话出口，看到沃恩无语的样子，海格才察觉到不对，赶紧咳嗽一声：“咳，我是说……啊，快看，仙子！” 拙劣的演技。 这种转移话题的技巧，连小孩子都骗不了，不过为了照顾沃恩和海格的面子，赫敏还是看了过去。 然后她就看到，不远处一片开满蓝色小花的灌木丛中，飞出几只长着蜻蜓一般透明翅膀的神奇生物。 仙子！ 魔法部分类级别：XX 一种体态相貌与人类极为相似，但身高只有4、5英寸的小家伙，这些小东西在半空绕了几圈，她们看到了沃恩三人，却表现得毫不在乎，而是挥舞着手里拿着的小树枝。 叽叽喳喳，用一种频率极快，听上去像是虫鸣一样的语言互相嚷嚷着什么。 赫敏第一次见到活的仙子，过去她能接触到的，只有从它们身上采集的原料——仙子翅膀。 那是许多魔药的主材，比如赫敏所知的，沃恩赖以成名的“沃恩美容系列”药剂。 专注看了一会儿，见半空那几只仙子越吵越激烈，赫敏哪还记得什么独角兽，忍不住问道：“她们在干什么？” “哦，它们在吵架。”海格赶紧回答。 沃恩接话解释：“仙子只是外表看着好看，其实脾气很暴躁，那种虫鸣一样的叫声就是代表在吵架。” 赫敏赶紧摊开笔记本记录。 并询问更多细节：“所以仙子有自己的语言？” 见她注意力转移，沃恩暗暗松口气，一边示意想接话的海格闭嘴，一边走到赫敏身边，为女友答疑解惑： “关于仙子吵架时说的‘话’，是不是它们的语言，暂时没有定论，有些巫师认同这样的观点，有些巫师觉得，她们发出的虫鸣节奏单调、音标匮乏，可能只是单纯的叫声，就像人类发狂的时候，会啊啊啊大叫一样。” 赫敏奋笔疾书。 “那么她们为什么会吵起来？” “不知道。” 沃恩摊手，“它们天性就很易怒，任何一件人类可能根本注意不到，或者想象不到的事，都会导致它们发生争吵，而且它们还会动手……” 话音还没落，半空中，其中一只翅膀带着些许彩色的仙子，啊呀呀大叫一声，猛地挥舞手里的小树枝。 “差点忘了说，它们手里的小树枝有些类似巫师的魔杖，可以帮助她们施法——” Biu—— 伴随着沃恩的解说，赫敏看到，一抹微不可察的虹彩，从小树枝中喷射出来，一下撞到另一只仙子身上。 它惨叫着被打飞出去，翻滚出几米后，这只仙子也怒了，挥舞“魔杖”立刻反击。 很快，半空就打成一锅粥，一条条纤细虹彩互飚，看得下方的赫敏瞠目结舌。 转瞬间，第一个牺牲者出现了。 最先动手的那只仙子，遭到同伴们群殴，一只翅膀完全透明的仙子咬坏了它的翅膀，它从空中坠落。 不得不说，长相可爱的生物，总是更容易引起人类的同情。 赫敏转眼就忘了沃恩说的，这些家伙天性易怒的特点，连忙把笔记本往沃恩怀里一塞，便冲上去援救它。 “嘿，赫敏，别……” 可惜海格的阻止慢了一拍，下一刻，接住那只仙子的赫敏便尖叫一声——那只仙子小小的嘴巴，狠狠咬住赫敏手指上的皮肤。 鉴于体型的原因，伤害倒是不大，甚至没出血，但对一个好心的小女孩来说，还是足够让她挫败了。 忍着疼，赫敏沮丧地看着手里依旧跟她皮肤较劲的仙子，对跑过来的海格和沃恩说道：“对不起，我被她的长相迷惑了。” “不要伤心，孩子，你是想救它。”海格粗声粗气地安慰，“不过你也看到了，这种小东西没有脑子，它们是野兽，分辨不清你的意图。” 说着，海格伸手掐住那只仙子，准备按照他的方式处理掉它—— 对海格来说，仙子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某种意义上，它们甚至称得上是害虫。 这些小家伙特别能生，它们喜欢在植物叶子背面产卵，一次多达几十枚，孵化后的幼虫靠啃食叶子、汲取树汁度过幼年期，短短的六到十天，幼虫就会结茧，一个月后破茧，蜕变成仙子。 自从看守禁林以来，仙子算是海格最头疼的东西之一。 赫敏眼巴巴看看那只漂亮的仙子，又看看海格的手，即使迟钝如海格，也察觉到赫敏并不想伤害它。 他忍不住望向沃恩。 沃恩耸肩，他是最清楚赫敏性格的人，她脾气急躁、乍看起来似乎不太好相处，其实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本性非常善良。 沃恩从不觉得善良是种需要回避的特质，即便他自己与这个词没有半点沾边，但他一样喜欢善良的人。 所以之前赫敏救仙子的时候，他丝毫都不意外，也没有阻拦。 这时自然更不会刻意地教训她，要求她直面残忍——没必要用成年人趋吉避凶的思维，去束缚一个12岁少女正在成长中的性格。 况且，仙子也不是什么高危生物。 他倒是更乐意教赫敏一些比较冷门的知识。 沃恩示意海格松开手，轻轻抚摸那只还在发脾气的仙子，对赫敏笑着说道： “其实仙子除了暴躁易怒之外，还有一种性格特点非常有意思。” 说着，他捡起一片树叶，把它变成一只带着镂空纹理的精致玻璃瓶，在他的魔法下，瓶子宛若水晶雕刻出的艺术品。 沃恩把那只玻璃瓶凑到她手边，接着，赫敏惊讶看到，一直一根筋咬住她皮肤的仙子，像是中了什么魔法一样，傻乎乎抬起头，看着那精致的玻璃瓶。 然后，她拖着受伤的翅膀，一瘸一拐，居然自己爬进瓶子里，四处摸索，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惬意哼哼着，摆出最美的姿势，将自己整个贴在瓶身内部。 仿佛瓶子内的浮雕！ 更让赫敏惊诧的是，随着这只仙子在瓶子里躺好，发出鸣叫，半空另外几只还在扭打的仙子立刻停手。 它们争先恐后飞下来，绕着瓶子飞了几圈，便你推我搡地同样爬进瓶子里。 像最开始那只仙子一样，找到它们认为舒适的位置，最美的姿势，安静把自己整个贴上。 赫敏讷讷：“呃……” “仙子们除了暴躁易怒，还特别爱慕虚荣，只要有漂亮的、亮闪闪的东西给它们容身，它们就会很乐意把自己伪装成美丽华贵的装饰品。” “去年我们没有赶上好时候，弗立维教授比较忙，其实往年他都会在圣诞节的时候，特意抓一些仙子装饰霍格沃茨的灯笼，这还是比尔当年上学回来告诉我们的，从那以后，我们家圣诞节也会抓些仙子做装饰。” 三人离开那片废弃的独角兽巢穴，一路上，赫敏一边抱着那个装了几只仙子，此刻显得特别华丽的玻璃瓶爱不释手，一边听沃恩讲解。 海格都听得津津有味。 “梅林啊，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方法，《神奇动物在哪里》居然没有提到过。” “纽特写书的目的，是告诉魔法界有哪些神奇生物以及它们的生存现状，本意是为了唤醒大家对神奇生物的保护意识，当然不可能写明怎么捕捉它们。” “纽特？” 赫敏立刻捕捉到重点。 在“守口如瓶”方面和哈利不相伯仲的海格，丝毫没有戒心地答道：“纽特·斯卡曼德，《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作者，一个高尚伟大的人……沃恩，你去他那里的时候，见识过他家的地下室吗？” 海格黑甲虫一般的小眼睛亮晶晶的。 看着他好奇又天真的样子，沃恩很无语，但在赫敏变得探究的眼神中，还是只能镇定自若地答： “见识过。” “哦哦，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大？我在报纸上看过报道，据说里面生活着上百种神奇动物，鸟蛇、雷鸟、囊毒豹、恶婆鸟……对了，还有角驼兽！” 对刚接触魔法一年的赫敏而言，海格说的这些名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但熟悉海格性格的赫敏知道，他感兴趣的动物，一定特别稀有且危险！ 她牵住沃恩的手晃了晃，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求知。 本来想随口糊弄几句的沃恩，暗叹口气，“鸟蛇是种能够自由变换体型的动物，它可以小到塞进一只茶杯，也可以大到装满霍格沃茨最大的教室……” “雷鸟能操控天气，带来风雨和雷电，让你失望了，它即使在原生地北美都很稀少，纽特很久以前救过一只，不过已经被他放生回北美，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 “那角驼兽呢？” 听着沃恩形容的那些神奇动物的特征、习性，海格面露羡慕和旺盛的求知：“我从来没见过它们，传说世界上最后一对角驼兽，一直呆在斯卡曼德家的地下室，现在应该繁衍出一个大家族了吧？能告诉我它们长什么样子吗？” “唔——确实有，但我没见到！” “啊？” “囊毒豹和恶婆鸟我也没见过，这几种神奇动物要么属于高危高致命性，要么濒临灭绝，轻易不可能见到的……” 海格深以为憾。 “其实我一直觉得，邓布利多要你来禁林找素材，完全弄错了方向，什么仙子、狐媚子都没意思，他最应该让你去斯卡曼德家的地下室，想想吧，如果能把斯卡曼德收藏的囊毒豹、恶婆鸟都借来，放进……” “咳咳！” 眼见海格越说越嗨，沃恩不得不大声咳嗽打断他的话。 “哦，抱歉！”察觉到自己又一次险些泄密的海格，情绪低落地闭上嘴。 一直竖着耳朵倾听的赫敏，软软的手指用力掐着沃恩的手，微笑：“所以，我们刚刚抓的仙子，也是邓布利多要求的？沃恩，你不是说到禁林只是找一些魔药和炼金术材料吗？” “……唔，都需要！” “是吗？” 赫敏嘴角勾起浅浅的酒窝，看着面不改色的沃恩，还有额头开始冒汗的海格，没有再追根究底下去。 虽然她已经察觉到，沃恩有什么重要的事故意瞒着自己，但她还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入学接近一年，长期的孤立让女孩明白，有时候太过敏锐和刨根问底，会显得太有攻击性，那对感情是巨大的伤害。 面对自己觉得重要的人、重要的感情，最好还是“糊涂”一点。 连续两次险些泄密，海格终于不敢再说什么，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几乎全程都闭着嘴巴。 所幸丰富的经验并不需要语言，他要做的，也只是带沃恩去他所知道的神奇动物栖息地，然后看沃恩用各种魔法抓捕。 整个下午，赫敏看着沃恩用精湛的魔法抓捕了许多以前她听都没听过的神奇动物。 长相和仙子很相似，据说是远亲的狐媚子。 悬浮在空中，会像麻瓜社会的电灯泡一样发光，长得看起来仿佛一粒粒水泡的发光虫。 拥有空间穿梭能力，可以自由消失并穿梭到其他地方的球遁鸟——赫敏第一次知道，原来它们就是麻瓜社会宣称已经灭绝的“渡渡鸟”，巫师们发现麻瓜因为渡渡鸟的灭绝，第一次意识到要保护环境，于是开始有意隐藏球遁鸟的存在。 赫敏也跟着捡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比如在一片林地，她就捡到一根八眼巨蛛脱落的大鳌。 她还问过沃恩，为什么不抓一只八眼巨蛛回去。 结果沃恩却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似乎有些不忍，仿佛她做了什么糟糕的提议，倒是海格很感兴趣，他不断向沃恩证明八眼巨蛛只是看起来可怕，其实温顺又可爱。 可惜沃恩最终也没真的抓一只八眼巨蛛。 天色渐渐晚了，禁林之旅告一段落，临到最后，赫敏又有一次新的体验——幻影移形。 而且是神奇动物的魔法，邓布利多那只著名的凤凰福克斯！ 沃恩点燃一根尾羽召唤出了它。 赫敏总感觉福克斯看着沃恩的眼神非常警惕，像是在防备什么，她想起去年万圣节，沃恩用福克斯挡了索命咒的事。 原本随着时间淡去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赫敏忽然发现，因为课业繁忙，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关注过追查黑袍人的事，和沃恩分开之前，她特意问了一句。 沃恩回答她：“还没找到，万圣节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行动过，目前我只锁定了两个嫌疑人，这两人也是你们之前最怀疑的。” 第一百章 沃恩：阿不思，你真是个魔鬼！ “奇洛教授和斯内普？” “是的！”沃恩一本正经，“所有教授里，只有他们两个最为异常，奇洛是因为他的怪癖，老实说，天气都这么热了，他还每天戴着大头巾，实在很可疑。” “怀疑斯内普教授，是因为他太敌视哈利，简直恨不得哈利去死，但还是那句话，邓布利多相信他。” 所以，实际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赫敏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邓布利多怎么说？” 沃恩毫不犹豫泼脏水：“我们亲爱的校长先生什么都没说，他每天都沉迷在甜品和针织活中，追查黑巫师对他来说，还没有构思新针织花纹来得重要。” “天呐，他怎么能这样！” 赫敏一脸不敢置信，“他是校长，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 “亲爱的，开学第一天他指挥我们唱校歌的时候，你就该看出他不靠谱了！” 赫敏想要替校长挽回一些尊严，但仔细想想这几个月来的耳濡目睹，她实在没办法违心说邓布利多是个负责的校长。 至少在魔法石的处理上面，赫敏就很有意见。 她烦躁地用力踢飞一颗石子：“他为什么一定要把魔法石藏在学校？为什么要袒护斯内普？为什么要招奇洛教授这种人……抱歉，我不该发脾气。” 沃恩虚伪地安慰她：“错不在你，都怪邓布利多！” …… “为什么都要怪我？” 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苍白的胡须哆嗦着，向办公桌对面，正在翻着挎包，检查今天收获的沃恩质问。 角落，站在阴影中的斯内普发出一声响亮的哼哧声。 那是非常明目张胆的嘲笑。 邓布利多板起脸，看着沃恩掏出仙子玻璃罐，放在灯下慢悠悠欣赏，他忍不住控诉：“欺骗他们的明明是你，究竟是多么狠的心肠，才会让你没有负担地把问题都甩给一个一……” “一百多岁的老人，是吧？” 沃恩打断他的话，“这个借口我都听腻了，麻烦下次换一个！另外，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要考验哈利，我就不需要说谎骗我的女朋友……你不用把眼睛瞪那么大，如果身为校长听不了这么亲密的称呼，麻烦请修改校规禁止恋爱，谢谢。” “完美——犀利！” 阴影里，斯内普用拖长的腔调发出赞叹。 “谢谢夸奖，教授。”沃恩优雅点头致意，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要考验哈利，奇洛早就被我们干掉，伏地魔也早就变成一缕烟滚回阿尔巴尼亚，阿不思，这一切都源于你的任性，至少我和斯内普教授对此一直持反对态度。” “非常正确！” 斯内普眉飞色舞，沃恩这番话简直说到他心坎里，他一直觉得考验哈利是件很无聊的事——不要误会，他不是为了哈利着想，就是单纯觉得以哈利·波特的脑子，所谓考验可能只是对牛弹琴。 “咳咳！”邓布利多大声咳嗽，瞪了斯内普一眼。 魔药教授哼了一声，重新拉长了脸，没再出声挑衅。 邓布利多挠挠脸颊，面对沃恩的话，他确实反驳不了什么，只得生硬地转开话题：“素材都收集完了？” 沃恩啧了一声，却也没再斗嘴，“收集完了，基本都是魔法部分类级别XX到XXX的神奇动物，性情和魔法能力经过仔细挑选，保持凶悍本性的同时，杀伤力又不至于太过致命，都是非常棒的素材。” 说着，他将随身挎包里翻出的，包括仙子玻璃罐在内的“素材”，一一摆到邓布利多面前的桌上。 除了伪装成装饰品，一动不动很惬意的仙子们，其他神奇动物都显得很有活力。 几只狐媚子被关在笼子里，拼命撞击，间或冲着沃恩和邓布利多龇牙咧嘴。 一群大水泡一样的发光虫，在空气中上下漂浮，每个水泡里都有一只格林迪洛被困在里面，它们吱吱呀呀叫着，努力伸直又长又尖锐的爪子，试图戳破发光虫，从里面逃出来。 几只球遁鸟噗噗噗闪现着，跑上邓布利多的桌子，围着糖果盘啄食里面的蟑螂堆。 各种各样，或自由活动，或被束缚的神奇动物，让邓布利多颇为高兴： “非常棒，沃恩，都是非常棒的素材，它们一定能极大丰富我们为哈利准备的惊喜冒险，我准备把这一关叫‘微型禁林’，简单直白，紧扣主题，你觉得如何？” 沃恩干巴巴地说：“很一般。” “什么？很好？哦，谢谢你的认可，亲爱的。”邓布利多颤颤巍巍地抹抹眼角，笑眯眯望向斯内普。 斯内普：“……无聊！” “也谢谢你，西弗勒斯，但我不是问你意见，我想说的是，你的魔药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斯内普的回答干瘪且恶意：“齐全，而且超量，波特一定会有一个难忘的经历，甚至说不定会毒死他！” “好的西弗勒斯，非常棒。” 邓布利多满意地点点头，拍拍手掌，“好了先生们，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只等最后的机关建设工作完成，我们的哈利试炼计划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真是让人恶心的名字。” “别这样，西弗勒斯，你现在真是又小气又刻薄，你应该学我，胸怀开阔一些。” “闭嘴！” “真是让人头疼，沃恩，你以后千万别变成他这样！” “是的，沃恩——韦斯莱，你可得警惕着，别变成邓布利多这样又蠢又神经质的老头，太悲哀了！” 沃恩懒得搭理这两个岁数加在一起，几乎有150岁（邓布利多1881年7月出生，目前110岁，斯内普1960年1月出生，32岁）的家伙幼稚的嘴仗。 他问道：“计划具体什么时候开始？” “5月上旬，沃恩。” 邓布利多微笑说：“这样距离6月学期末考试，还能富余一个月，让哈利安心备考。” 沃恩：“……阿不思，你真是个魔鬼……但我喜欢！”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天色已经黑透了。 沃恩伸个懒腰，身后的门打开又关上，他回头，看到斯内普提着一个手提箱也走了出来。 手提箱是斯内普的，里面装着沃恩今天找到的一些魔药材料。 沃恩冲他打招呼：“教授，皱缩无花果的品质怎么样？我特意在一堆果子里挑选出来的，保证药效充足够劲儿。” 听到“药效充足够劲儿”，斯内普拉长的脸才算挤出一丝笑容： “你的眼光不错，波特有福了。” 沃恩无语。 他觉得如果能实现的话，斯内普肯定巴不得这次熬制魔药的材料，个个药效翻上十倍百倍。 沃恩不想听斯内普诉说他对哈利有着怎样恶意的幻想，转移开话题：“教授，您用过晚餐了吗？我正准备去餐厅，一起？” “不用，我不饿，我要回去把魔药熬上，全程至少要12小时，可得精心伺候。” “用不用我帮忙？” “不！”斯内普拒绝，冷漠的表情有些崩解，带着丝丝亢奋：“这是我为波特准备的礼物，怎么能假手于你？” 沃恩：“……” 他明明之前还嘲笑邓布利多来着，现在却比谁都积极。 行吧！ 你们开心就好！ 告别像打了鸡血一样，精力旺盛的斯内普教授，沃恩慢悠悠往餐厅走去。 路过庭院的时候，他看到远方，魁地奇球场还亮着灯。 被黑夜遮盖的球场上空，隐约还能看到有人正高速飞来飞去。 沃恩拦住一个路过的小狮子，问他是谁还在球场。 那个小狮子敬佩地答道：“是哈利，他真是太努力了，一直训练到现在。” 旁边另一个小狮子叹息道：“可惜我们去年第一场输了，现在排在第二名，除非之后和斯莱特林的最后一场比赛大比分获胜，否则根本动摇不了斯莱特林第一名的分数。” 霍格沃茨的魁地奇杯，没有胜场数平局加赛一说——毕竟学期时间有限，到期末，所有事情都要为考试让路——所以它的规则除了计算循环赛胜场之外，还要计算总分。 斯莱特林目前全胜，每场比赛都有抓到金飞贼，总分遥遥领先。 这个遗憾的小狮子，目光复杂地看着沃恩，就是这个家伙，让格兰芬多最有希望的一年，再次变为泡影。 可惜他见识过沃恩魔咒水平，也听说过斯莱特林学院的传言，并不敢放什么狠话，等同伴回答完便一起离开了。 沃恩则再次望向魁地奇球场，啧了一声： “哈利这么卷，难道是想试着赢我一次？唉，本来处理完事情，还想摸鱼一段时间的……” 学院杯沃恩势在必得，即使其他人都不觉得格兰芬多能创造奇迹，但沃恩可不会做半场开香槟的事情。 当晚，他就找到弗林特，在对方惶恐又睿智的眼神中吩咐说： “我要参加球队训练，给我制定好战术。” “啊？” “这次情况不一样了，哈利现在已经能够参与进格兰芬多的进攻体系，我要求你想出更好的办法限制他。” “啊……” “另外，今天的谈话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一切战术考量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明白吗？” 马库斯·背锅侠·弗林特嘴巴蠕动着，最终也没敢说出拒绝的话。 …… 就如前面所说，没有学生喜欢复活节假期。 这个万恶的节日假期，与其说是放假，倒不如说是教授们拼命布置课后作业的狂欢，为了充分利用小巫师们的每一分钟，压榨大家的每一丝精力，几乎每个教授都想尽了办法。 特别是今年，为了提升作业质量，杜绝抄袭，教授们甚至强制要求小巫师使用特制的羊皮纸。 它们被施了咒，不但会拒绝自动答题羽毛笔，还会拒绝所有者之外的人的窥探。 于是，这个假期在罗恩看来就像一场噩梦！ 假期的最后一天，罗恩满头大汗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间或因为“魔杖占卜”失误，写下的答案被羊皮纸判定错误，还会无能狂怒地大吵大闹。 赫敏被他吵得心烦意乱，终于在他又一次跳脚咒骂的时候，恼道：“你能不能安静哪怕1分钟？有埋怨魔杖的时间，你为什么不能静下心仔细思考题目，自己答题而不是用……占卜？” 罗恩理直气壮：“但我答不出来，一道题都不会！” “天呐，那你为什么还要每天去看哈利训练？两个星期，那么多时间，都够你重新复习一遍一年级课程了！” “胡扯！”罗恩才不信，并为自己去看哈利训练义正言辞：“我去看哈利又不是为了玩，那是为了鼓励他，本学期的最后一场比赛，生死之战，哈利压力巨大，必须有人为他加油打气！” 正说着，公共休息室的门推开，哈利拖着疲惫的身体挪了进来，他看起来像是马上要死了，脸色灰败，嘴唇干裂。 两人连忙放下争吵，罗恩跑去把哈利扶到沙发上，赫敏去倒了杯茶。 “哈利，你怎么样？你看起来真是糟糕透了。”赫敏关心地问，“训练不顺利？” 哈利点点头，想说什么，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没有慌乱，这种情况他最近经历很多次，已经习惯了，这是整天飞来飞去，大声说话又灌了太多风导致的。 抿了口茶，干涩的嗓子受到滋润，感觉好一点了，他才嗓音沙哑地说道：“斯莱特林又开发出了新战术，昨天安吉丽娜偷偷看到的，今天一天我和伍德都在思考演练破解的办法。” 听到新战术，罗恩立刻兴奋起来，兴致勃勃想要打听具体情况。 赫敏拦住了他：“你没看到他的状态有多差吗？让他休息休息行不行？” 疲惫欲死的哈利冲赫敏感激地点点头，然后问两个小伙伴，“你们呢？你们今天怎么样？” 罗恩悻悻地说：“不怎么样，她不让我去看你，陪伴我的除了作业就是作业。” 提到作业，哈利突然觉得自己干脆死在球场更好。 因为训练再怎么累，作业都是逃不掉的。 他不想去思考这个让人恐惧的东西，转向赫敏：“你呢？还在调查教授们？” 自从一个多星期前，赫敏和沃恩去了禁林一趟之后，她就重新开始调查黑巫师。 对这件事，哈利还是很上心的，毕竟他身上还有黑巫师的“诅咒”呢！ “是的，哈利，我最近又重新跟踪调查了一遍各位教授……” 赫敏说道。 话还没完，罗恩就震惊地瞪大眼睛：“跟踪？什么时候？你不是每天都在监督我和哈利写作业吗？” “当然是每天哈利去训练，然后你也跟去凑热闹的时候，罗纳德·韦斯莱！另外，不用太惊讶我为什么有那么多时间，假如你不是写作业十分钟，发呆一小时，你也会发现你的时间多到用不完！” 发起脾气的赫敏，就像一只气势汹汹的小狮子，把罗恩怼得哑口无言。 哈利也不自在地挠挠脸。 在写作业走神这方面，他和罗恩几乎一模一样，此时自然不敢触霉头，引来赫敏的注意。 所幸，赫敏没有纠缠这个问题不放。 她继续说道：“根据我们以前的调查，和我最近跟踪得到的反馈来看，其他教授基本可以排除嫌疑，而在斯内普和奇洛之间，我更倾向于奇洛教授是那个黑巫师！” 这个答案让哈利和罗恩不是很满意。 “为什么？” “是啊，斯内普那只老……我是说，斯内普对待哈利的态度你也看到了，简直恨不得他去死，相比之下，奇洛教授对哈利多好啊，他还是哈利的崇拜者！” 哈利再次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 “问题就在这里。”赫敏眼睛亮闪闪的，她看向哈利：“哈利，还记得你跟我们说过，你第一次进对角巷那天吗？” “呃，当然记得，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哈利答道，他表情有些茫然：“为什么问这个？” 赫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发现我们一直在误区中打转，我们总想通过观察教授们的可疑行为，找到谁是黑巫师，但事实是，我们没有那样的能力和眼光。” “所以我尝试换个角度思考，既然我们不能通过教授们现在的行为做出判断，那么，是不是可以调查他们过去的行踪进行分析？” “哈利，你去对角巷那天，也是海格从古灵阁取走魔法石，以及古灵阁失窃案发生的日子，整个霍格沃茨所有教授，你在那天遇到了几个？” “我……”哈利愣了愣，忽然一个激灵，明白了赫敏话中的意思，他瞪大眼睛：“……只有一个，破釜酒吧，奇洛！” 海格取走魔法石、古灵阁失窃、奇洛在破釜酒吧。 看似巧合的一切，在这一刻忽地串成了线。 看着哈利恍然的表情，赫敏满意点点头：“没错，我调查了，那段时间除了奇洛和麦格教授，其他所有教授都在霍格沃茨，没有离开过，排除掉麦格教授，只有奇洛，时间、地点与古灵阁失窃极度吻合。” 无论罗恩还是哈利，都没有质疑为什么要排除掉麦格教授。 她的严厉和公正早已深入人心，哪怕哈利和罗恩都被她骂过、训斥过，也从没怨恨过她。 两人面面相觑。 哈利还是不死心，“斯内普当时也在霍格沃茨吗？也许他偷偷溜出去过？” “是的，他在！”赫敏打开挎包，掏出几份报纸和记录，展开给两人看：“这是那几天的《非凡药剂》报纸，还有学校猫头鹰的使用记录，斯内普那几天正和人在报纸上吵架，原因是沃恩即将入学，一些反对沃恩魔力提取法的药剂师，鼓噪着要求霍格沃茨取消他的入学资格。” “你们看这里，古灵阁失窃案当天，斯内普使用了46次猫头鹰，几乎覆盖全天各个时段——除非他能一边写信，一边入侵古灵阁，否则，绝对不可能是他！” 哈利和罗恩仔细查看记录。 确实如赫敏所说，那几天斯内普使用猫头鹰的频率极高，报纸上激烈的“骂战”也很符合这个频率。 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棚被施了魔法，所有栖息其中的猫头鹰都有契约认证，出入都会自动记录下来。 哈利觉得嘴里干巴巴的，愣了好一会儿，才表情复杂地抬起头。 虽然还是不太愿意承认，但听赫敏一番梳理，还有相应的证据，无论多么不可能，目前来看，奇洛确实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这让他感觉格外荒诞，不真实。 因为一直以来，或许是因为处境相似，曾经的他也像奇洛一样软弱，被人欺凌、看不起，所以他一直很同情奇洛。 奇洛也是学校里，对他最为重视和友好的教授。 尘封的记忆再次涌现出来，他仿佛又看到去年万圣节夜晚，那个在四楼走廊徘徊，魔力磅礴而邪恶，令四周光线都在扭曲的恐怖身影。 额头因此隐隐作痛。 哈利摸着额头的伤疤，整个人都摊在沙发上，问赫敏：“那，我们该怎么办？” 意料之外的真相让他很迷茫，甚至都拿不定主意了。 赫敏叹口气：“不怎么办，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 “这些都是推理、猜测，哈利，我们没有证据，自从万圣节过后，黑巫师就再也没出现过，我们不可能用这样的理由去质疑一位教授，那样不但无法揭穿他，还会惊动他！” 哈利额头青筋暴突，他情绪有些激动：“难道就这样看着？” 出乎意料，一向莽撞的罗恩，这次也认同赫敏的说法：“哈利，赫敏说的没错，我们没有证据，只靠猜测是不可能指认一位教授的，就像你在麻瓜社会，哪怕你知道一个人是坏蛋，但没有证据，你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哈利剧烈喘息，他不想听这样的话，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像是愤怒，又像是失望。 虽然不算多么浓烈，但一个平时对他很好的人，暗地里居然想害他，无疑伤到了他的心。 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来来回踱步，想来想去，还是忍耐不了，“你们不做，我来做，我去找麦格教授，去找邓布利多！” 说罢，他匆匆跑出格兰芬多塔楼。 罗恩赶忙叫着：“哈利，别冲动，等等我！” 跟了上去。 赫敏叹口气，也跟在后面，事实上，她推理出“真相”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跟沃恩说了。 沃恩没有说她的推测是否正确，只是反问她：“你该怎么向邓布利多，向教授们证明呢？” 她证明不了，她也不认为麦格教授会听一个学生的话。 果然，等赫敏跟在后面，赶到麦格教授办公室的时候，正听到里面副校长女士严厉的声音： “波特先生，请问你有什么样的证据，证明奇洛教授就是万圣节夜晚那个黑……黑巫师？” “我……” “波特先生，这是不是你想逃避作业的新花招？老实说，你的胆子真是出奇的大，还没有学生敢用诽谤教授来做借口！” “我不是，我没有——” “哦，那么波特先生，你作业写完了吗？” 哈利：“……” 门外，罗恩想要敲门的手顿时僵住，赫敏捂住了脸。 一句“你作业写完了吗”，将哈利满腔怒火浇灭。 他应该庆幸，麦格教授还指望他在复活节后的魁地奇比赛取得好成绩，所以罕见徇私，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若是往常，一顿作业加倍的处罚肯定是少不了的。 随怒火一起被浇熄的，还有哈利对大人们的依赖。 回去路上，他忿忿地对两个小伙伴说：“我就不应该指望那些大人，那么危险的黑巫师，他们找了大半年也没找出来，既然他们不相信，那我们就自己来！” 罗恩愕然：“什么自己来？” “当然是监视奇洛！”哈利表情坚毅，郑重说道：“罗恩，赫敏，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关注奇洛的一举一动，他肯定不会放弃魔法石，早晚有一天，他会忍耐不住露出真面目。” “大人们指望不上，那就由我们来守护魔法石！” 罗恩咽了口唾沫，他没有直面过那个黑巫师，但曾经不只一次听哈利说起过，不同于哈利对魔法的无知，罗恩很清楚一个敢在霍格沃茨念索命咒的黑巫师，有多强大和疯狂。 不过，他毕竟也是个格兰芬多。 如果让他认怂，对“区区”一个黑巫师表示惧怕，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很快就想到一个降低危险性的办法： “哈利，我觉得这件事得告诉沃恩，教授们指望不上，现在只有沃恩能帮我们，至少他曾经阻止过那个黑巫师！” 一旁的赫敏忍不住翻个白眼：“你不是一向最讨厌求你哥哥吗？” “这是两回事。”罗恩大义凛然，“平时不求他，是为了我的尊严，现在想求助于他，是为了你们两个的生命安危，只要能让你们安全，牺牲我一个人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赫敏：“……” 哈利感动的眼泛晶莹。 …… 第二天中午，罗恩鬼鬼祟祟出现在沃恩寝室门外。 果果茶用爪子迎接的他。 或许是有求于人，罗恩这次没有骂它。 甚至他还给果果茶带了一袋小鱼干，虽然果果茶连闻都不闻，就嫌弃地用尾巴扫开。 罗恩向沃恩说了事情经过和他们的打算，接着期盼地看着他：“你会帮我们的，对吧？” 原本能容纳4、5个人，如今只有沃恩一人的宽阔寝室内，黑湖折射而来的粼粼波光，令一切都显得幽静而神秘。 沃恩坐在书桌后，半边脸隐于黑暗，令罗恩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一手撑着下巴，望来的眼神中似乎饶有兴味： “如果我回答‘不’呢？” “梅林啊！”罗恩张大嘴巴，“哈利是你朋友，赫敏是你女朋友，还有我，你的弟弟……” “哈——罗纳德·韦斯莱，我们一起长这么大，这是你第几次承认自己是弟弟来着？” 罗恩涨红了脸，“怎么那么多废话，你到底答不答应？” “咦？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沃恩把玩着羽毛笔，笑眯眯说道：“我不是很认可，再给你次机会。” 罗恩绷紧了腮帮，那是在咬牙切齿。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硬抗到底，从牙缝里挤出蚊子一样的声音：“哥！哥！求求你帮我们！” 看着他扭扭捏捏的样子，沃恩哈哈大笑，在罗恩即将崩溃的表情中，总算点头：“没问题，我亲爱的弟弟，虽然你又笨脾气又臭，就像厕所里的石头一样，但作为哥哥，我永远都不会嫌恶和放弃你。” 罗恩：“……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哥哥是你这样的！” “那你现在见识到了，罗纳德，说起来，你明明这么不情愿，为什么不让赫敏跟我说呢？” 罗恩哼了一声：“提议是我提的，我自然不能缩在背后！” 啧！ 好像确实有点小瞧这家伙的勇气和担当，勇敢和没有脑子的“莽”是两个概念，过去，沃恩一直觉得罗恩有点像后者。 打发走罗恩，沃恩便直奔校长办公室。 向刚用过午餐，正在享用甜品的邓布利多，告知哈利三人决定监视奇洛的事。 邓布利多没有意外：“意料之中，沃恩，哈利不是轻言放弃的孩子，很多时候会显得比较莽撞，也正是存在这样的缺陷，才更需要考验。” “但在我看来，你和教授们的‘不作为’，严重伤害了哈利对你们的信任，甚至可能导致他以后行事越来越少考虑你们。” “我乐于见到这样的变化。”邓布利多微笑，“以前的我，很喜欢显露自己的智慧，试图将所有人都纳入我的计划和节奏之中，直到经历过挫败，我尝试着妥协，让一个自由的灵魂按照他的主观意愿发展，他让我看到了更多可能性。” 坐在他对面，沃恩微微眯起眼睛：“这个所谓自由的灵魂，不会是我吧？” “回答正确，亲爱的！” “啧——” “我确实在你身上学到很多，孩子，以前的我总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我骄傲地俯视他人，操纵他们，并习惯于他们对我的依赖，也令他们习惯依赖我……” 他摇了摇头，“其实我知道，你一直不赞成我考验哈利，和西弗勒斯单纯觉得无聊不同，你的反对，是出于理念差异，你认为没有人能一直掌控一切，尤其是试图操控一个，或者许多个活生生的生命。” “生命不可能永远在一个规定的框架内活动，它会自己找到出路……这句话是你曾经说的，非常有哲理，甚至超越了许多成年人。” “所以，哈利能够摆脱依赖，能够尝试着独立行动和思考，哪怕鲁莽一些，我也很高兴。” 沃恩默默听着，片刻后，才嘲弄地说：“但他们现在似乎把依赖的对象转向了我！” 邓布利多笑眯眯：“没关系，到时候你会和我一样，因为突然的事务离开学校，让哈利他们快乐地踏上独立自主的冒险之旅。” 阴险的老家伙！ 沃恩撇嘴，不乏恶意地吐槽道：“老实说，你这样的转变让我感觉像是在交代后事。” 这原本只是句吐槽。 但下一刻，沃恩就愕然见到邓布利多摊手：“可以这么说，这方面的考虑也是促成我想法改变的原因之一。” 办公室因为他这句话，忽然陷入寂静。 许久，沃恩才皱眉开口：“命运？” “是的……命运，一种预感，预感我在未来将踏上另一段旅途……” “你什么时候会死？” “不知道。” “因什么而死？” “不知道。” 沃恩无语地望着邓布利多：“什么都不知道，这算什么预言？我也知道有一天我会死，只要是人，都会有凋亡的一天！” 邓布利多笑眯眯捋了捋胡子：“不一样，亲爱的，你没有占卜天赋，我很难向你形容那种感觉，就像……就像你在苦苦思索一个难题，想的浑浑噩噩，然后毫无预兆的，你忽然得到答案，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一种强烈的，仿佛本能一样的感觉告诉我，几年后的某天，因为某件事，我的生命会走到尽头。” 沃恩很努力的去思考，却还是没办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状态，仅听邓布利多的比喻，他倒觉得更像是老头的精神出了问题。 而且这家伙还趁机嘲笑他的占卜天赋，可恶啊！ 若是往常，沃恩一定会怼回去，不过今天他少见的忍了下来，问邓布利多：“有没有办法可以避免？” 出乎沃恩预料，邓布利多表现的满不在乎：“为什么要避免？” 沃恩眉头紧蹙，诧异地望着邓布利多：“我认识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可不是愿意屈从于命运的人！” 邓布利多哈哈大笑：“孩子，人性是很复杂很矛盾的东西，没有什么标签能准确概括一个人的性格与思想倾向。” “是的，我确实不喜欢服从命运的安排，无论几十年前面对……格林德沃，还是汤姆，我都喜欢叛逆的再抗争一下，让命运向我预想的结果发展。” “但那些都是因为，格林德沃和汤姆搅动的命运漩涡影响太大，假如没有人干涉，戮害的就是无数无辜者的生命，所以我必须要抗争，但假如只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个人的生死，这样渺小的命运，何必要抗拒呢？” 他笑眯眯拈起一只蟑螂堆放进嘴里：“如你所说，只要是人，总会有凋亡的一天，区别在于有些人死在温暖的被窝里，而有些人死于战场。” “还记得我的那句话吗？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 沃恩默然，不知该怎么评价这样的心态，豁达？还是逃避？ 相比邓布利多表现出的矛盾性，沃恩觉得自己反而更纯粹一些——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生命、未来，寄托在一个缥缈、没有实体的概念上面。 他敬畏命运，但敬畏的是其中蕴含的知识和力量，却非命运本身！ 沉默片刻，沃恩才问道：“那么让你产生死亡预感的，是谁的命运漩涡？” 邓布利多曾经说过，命运就像一个恶劣的神明，每个时代都会诞生出命运之子，让他们在命运的罗网中掀起狂澜，卷起漩涡，相互厮杀，牵连无辜。 如果按照“原著”剧情走，邓布利多的死，肯定是因为哈利和汤姆。 但是现在，却不一定了。 听见他的话，邓布利多顿了顿，苍老的脸上噙着微笑：“抱歉亲爱的，我不知道。” 沃恩不再说话，眼帘低垂。 邓布利多是真的不知道吗？ 他想起曾经看过的，邓布利多用来观察命运罗网的魔法，也许邓布利多无法做出预言，但通过对命运罗网的观测，追根溯源还是能做的。 他的“不知道”，或许只是不愿意说。 也许，导致他产生死亡预感的人，就在他身边…… …… 夜晚，斯莱特林休息室外的黑湖深沉而幽邃，魔法火焰淡蓝的光也无法驱散黑暗。 沃恩躺在床上，仰望头顶帷幕垂下的流苏，脑中还在思考邓布利多所说的死亡预感。 事实上，他一直都记着一件事。 邓布利多曾经跟他说过，哈利和汤姆的命运漩涡出现扰动，就在他成立狼人事务委员会的时候。 沃恩对命运的了解很有限，但世界上任何事物的交互，或多或少都存在着相同的逻辑——能影响一个漩涡的，必然是另一个更大的漩涡正在形成。 干扰哈利和汤姆命运的，不是狼人事务委员会。 而是亲手推动它成立的沃恩·韦斯莱！ 沃恩一向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自己在追求什么。 沃恩其实并不喜欢目前的魔法界。 在他看来，魔法界的发展潜力远远没有激发出来，这种与麻瓜自然科学截然不同的力量和知识体系，一直都被懒散的巫师们消极经营。 魔法和炼金术诞生几千年，居然到现代都没有归纳整理出严谨精密的体系，巫师们的生活方式也仿佛还停留在中世纪。 尤其是所谓《国际保密法》，这部将魔法界与麻瓜社会彻底分割的法律，简直是时代的倒退！ 第一百零一章 沃恩的命运与喷射战士罗恩 《保密法》颁布后的巫师们，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沙子里。 他们迷失在退让换来的，虚假的和平与繁荣之中，歌颂和感叹着生命的不易，沉浸于魔法赋予的丰富物质，醉生梦死，做着永远偏安一隅的美梦！ 却忽略了，只有维持竞争才能带来进步，从宏观的历史角度俯瞰，物竞天择的思想几乎贯穿人类发展史—— 从来没有哪个国家或群体，是在不断的妥协与退让中获得生存机会的，不能生于忧患的人，最终只能被淘汰。 当然，本质上，沃恩不是一个在乎魔法界存亡这种问题的人。 一直以来，他所追求的只有魔法。 “果果茶，我喜欢魔法，我渴望了解它所有的隐秘、真相、知识，还有力量！” 他忽然出声，卧在旁边的果果茶微微抬起头，倾听着沃恩的声音。 “我渴望有一天能解开魔法起源之谜，渴望有一天我能走到魔法尽头，在最高峰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只靠我一个人做不到！” 人力有时而穷。 即使有系统，沃恩也不认为只靠他自己，就能把魔法推到极致。 “我需要有人能帮我，越多越好，任何知识体系的发展，都必须依靠集体的力量和智慧，可是现在的魔法界，做不到这一点……” “现在的魔法界低效、散漫，几百年虚假的和平，让所有人都失去了紧迫感、集体感，他们缺乏对统一意志的认同，更缺乏竞争精神。” “果果茶，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如果我想在魔法的道路上继续深入下去，就必须改变魔法界！” 果果茶忍不住凑到沃恩怀里：“喵~” 沃恩看了它一眼，微笑： “是的，很困难……但幸运的是，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正是关键节点，麻瓜社会即将爆发信息革命。” “互联网正在深刻影响世界，要不了多少年，手机和移动网络就会大范围普及，在麻瓜越来越快的科技进步之下，《保密法》的维持将变得岌岌可危。” “几年后，一张照片，一段视频，它们会以超出你想象的速度，传遍全球每一个地方，即使魔法部与麻瓜政府有合作，可以封锁信息，但只要巫师还和麻瓜有联系，还在麻瓜社会活跃，这样的隐蔽成本必然会越来越大，大到最终谁也承受不住，合作崩溃！” “在我看来，魔法界的未来演变无非两个方向，第一种，魔法界彻底斩断与麻瓜社会的联系，所有巫师聚居在几个村庄，不允许任何人再走入麻瓜社会，霍格沃茨也停止招生……”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停顿。 他低下头，看着果果茶仰望而来的眼眸。 伸手挠挠它的下巴，果果茶抱住他的手，轻柔低叫。 沃恩声音低沉：“没错，果果茶，我不喜欢那样的未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只会选择第二种演变方向——废除《保密法》，整合魔法界，主动出击，强行推动魔法界和麻瓜社会合流！” “而这种选择，战争不可避免！” 作为一个自认性格更偏向研究者的人，沃恩不喜欢政治，自然更不喜欢战争。 但让人无奈的地方就在于，他若想把魔法推到极致，就需要整合魔法界，乃至扩大魔法界的力量。 废除《保密法》，促进巫师与麻瓜合流，普及魔法改善巫师人口稀少的缺陷，势在必行。 而这样的改变，无疑会导致一系列冲突。 观念的冲突，利益的冲突，甚至可能还要涉及到物种生存权的冲突！ 即使在麻瓜社会，一个国家想要崛起，也会引来群狼环伺，何况与普通人类差别极大，几近另一物种的巫师？ 只要麻瓜们知道了巫师的存在，知道了魔法的存在，畏惧也好、贪婪也罢，麻瓜和巫师必然要重演几百年前的一幕。 这是人类的劣根性，从古至今都未改变过。 很早以前，沃恩也想过用和平的方式演进，他曾经设想过用记忆魔法修改麻瓜高层的思想，借助麻瓜政府的控制力，最大程度降低合流带来的负面影响。 可惜后来经过实验和思考，这个想法不得不放弃。 首先是魔法方面条件不达标，除了遗忘咒之外，记忆魔法的影响并非永久存在，人的记忆系统似乎在灵魂存在“备份”一样的概念，修改越多，越容易触发纠正机制。 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夺魂咒，倒是能做到永久控制，可是作为黑魔法，它的污染和高耗魔是个难题。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涉及到巫师与麻瓜合流这样决定人类命运的问题，少数人很难控制群体的意志。 所以后来，他才会改变思路，推动狼人事务委员会成立，借此积极参与到魔法界的政治之中。 相比人口众多，社会情况复杂的麻瓜，巫师无疑要单纯很多。 这无关道德和思想觉悟，而是人口基数决定的，整个英格兰也就只有几万名巫师，与英格兰多达6000万的麻瓜人口相比，自然会显得更“单纯”一些。 但即便在这样“单纯”的环境里，沃恩自觉自己未来也很难统合所有人的思想和认识。 坚持《国际保密法》的顽固派必然存在，比如纯血家族们，比如—— 邓布利多！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跳跃，一边捋着果果茶柔顺的毛发，沃恩一边望着头顶的帷幕怔怔出神。 果果茶安静听着他的喃喃低语： “邓布利多的死亡预感，多半与我有关吧，我们之间的观念差别极大，看来未来的我并没有说服他，我们终究不是同路人……” “……真是可惜！” 听出沃恩语气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果果茶将大脑袋凑到沃恩下巴，轻轻磨蹭。 “喵喵~” “我没事，只是有点伤感。” 魔法的道路有些孤独。 能让沃恩看得上并尊敬的巫师本来就不多，加上长期相处，难免有些感情。 虽然，他不会顾忌感情便放弃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个理想主义者！ 当然，死亡预感、预示的命运，这些都是未确定的遥远未来，沃恩对命运的态度一向都是保持敬畏，然后尝试掌控。 随着夜色渐深，熄灯时间到来，寝室里魔法的火焰渐渐暗弱，熄灭。 黑暗中，只剩沃恩睁开的双眼，还散发着魔法的灵光。 …… 让人痛苦的复活节假期结束了，但没有小巫师感到庆幸，对今年要进行OWLs考试的五年级学生和NEWTs考试的七年级学生而言，假期结束，代表他们只剩最后一个月的时间。 其他年级也好不到哪儿去，教授们不希望小巫师们玩闹着就能升级，假期前布置的作业，很多人到假期结束都没完成。 其中就有哈利和罗恩。 所幸霍格沃茨不存在课代表这样的职务，作业一般都是上课时教授亲自收。 两人之前趁着假期最后几天，先突击完成了开学后周一周二的课程作业，比如魔法史、草药、变形和魔咒课。 魔药作业被他们不约而同放在了最后。 即使经过赫敏的推理，哈利和罗恩已经知道斯内普教授不是坏人，但两人依然不喜欢他。 尤其周二的时候，哈利怒气冲冲回到公共休息室。 面对赫敏和罗恩疑惑他为什么没去训练的询问，哈利恼道： “我就没见过比那个老蝙蝠更惹人讨厌的家伙，今天明明应该轮到我们使用球场，可他却滥用院长特权，把球场批给了斯莱特林！” “太无耻了！” 罗恩立刻同仇敌忾，并出着主意：“你和伍德没去找麦格教授吗？斯内普能批条，她一定也可以。” 说起这个，哈利就有些泄气：“麦格教授不愿意批，因为斯内普提前跟她说过，是征求过她同意的……要我说，麦格教授太正直了，她怎么能相信斯莱特林要临时转变战术，急需特训这样离谱的借口？” 罗恩哼哼道：“我们的院长总是这样，正直到有些迂腐，所以我们才被人欺负……” “罗纳德！” 赫敏狠狠瞪着他，他赶忙闭嘴，转移话题：“呃，不训练也好，明天有黑魔法防御课，你正好有时间把作业写完，还不用熬夜。” 闻言，哈利捂住额头，他苦恼地看着两个小伙伴，低声说：“我不想上黑魔法防御课。” “为什么？” “你们知道的，我一直很同情奇洛，一直以为他对我很好，结果他却是那个给我下咒，差点杀了我的人，我……我担心控制不住情绪！” 之前三人就商量好了，不打草惊蛇，暗地里监视奇洛，等他忍耐不住想要偷魔法石的时候，再一举揭穿他。 到时人证物证俱在，那些大人们总不至于再置之不理。 这种时候，显然不能让哈利惊动奇洛。 在歪门邪道方面一向思维灵活的罗恩，脑筋一转，就提议道：“要不你请病假？我们去找弗雷德和乔治，帮你要颗逃课糖，3品脱血一喷，就算你想上课，庞弗雷夫人也不会同意。” 这个往常会被赫敏坚决拒绝的提议，此刻得到三人组全票认可。 “说起来，弗雷德和乔治最近在干什么？整天神神秘秘的，连恶作剧都不做了，每天少了他们捣乱，总觉得缺点什么。” 哈利耸肩，“不知道，我也是训练的时候才能看到他们。” 倒是赫敏答道：“他们似乎在研究什么东西，我觉得挺好的，弗雷德和乔治很有炼金术天赋，过去总是执着恶作剧，实在浪费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双胞胎的寝室外，寝室的门紧紧关闭着，门上贴着一张纸条： 【本寝室正在进行一场伟大实验，请勿打扰！】 罗恩对此嗤之以鼻，一边摸上门把手，一边吐槽：“伟大实验？这两个家伙又在装神弄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哈利和赫敏错愕的目光中，摸上门把手的罗恩满头红发炸开，一阵疯狂抽搐，倒地。 双胞胎又闯祸了！ 一个三年级生在图书馆找到沃恩，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并传达麦格教授吩咐，请他立刻赶去校医院一趟。 沃恩赶到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麦格教授那口标志性的苏格兰口音，正大声训斥： “……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弗雷德·韦斯莱，乔治·韦斯莱，我想我曾经很明确告诉过你们，不允许偷偷做实验，如果你们记不住我的话，那么，我也许应该考虑，用魔法把它们刻进你们脑子里！” “教授，我们没有偷偷做，我们在门上贴了警示语。” “不要偷换概念，乔治·韦斯莱，寝室是休息的地方，任何脱离课堂的实验都是……” “抱歉教授，我是弗雷德。” “弗雷德·韦斯莱，我想我同样说过，有问题要先举手，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手了？” 麦格教授的声音充满压抑的怒火。 沃恩几乎能想象她瞪大那双锐利的眼睛，逼视得双胞胎瑟瑟发抖的模样。 沃恩干咳一声，推开门。 校医院里，近来因为五年级和七年级学生为了逃避繁重的课业，几乎住满了人。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最里面一张病床，罗恩脸色发青地躺在那张病床上，赫敏和哈利呆呆站在一旁。 床脚，麦格教授一如沃恩想象那样，干瘦的身体释放出巨大的气势，双胞胎在她怒火熊熊的目光中瑟缩着肩膀，垂头丧气。 听到开门的声音，麦格教授转头，见到是沃恩，她铁青的脸色一下好转，声音都低了几度： “韦斯莱先生，请过来。” 双胞胎忍不住抬起头，却立刻遭到麦格教授训斥：“你们两个，给我站好，承认错误之前不许动弹！” 双胞胎龇牙咧嘴，嘴唇无声翕动不知腹诽什么，沃恩不用猜都知道，大概是控诉区别对待什么的。 从小一贯如此，沃恩早就习惯了。 表情从容地向神态陡然缓和的麦格教授点点头，沃恩来到病床前，看了看罗恩，手指在他身上戳了戳。 硬邦邦的。 “教授，发生了什么？” “触电，韦斯莱先生，你的两个哥哥在寝室做麻瓜的电力实验，而你的弟弟，可怜的罗恩·韦斯莱，他被强大的电流击中……哦，不用太担心，亲爱的，他现在浑身僵硬，是因为电流导致的肌肉痉挛，庞弗雷夫人刚给他灌下一大瓶松弛剂，魔药还没生效。” 听到电力实验，沃恩忍不住抬头看了双胞胎一眼。 麦格教授也很快说到找沃恩来的目的： “本来这件事不应该打扰你，但两位韦斯莱先生说，电力实验是你给他们布置的任务，有这回事吗？” 双胞胎目光炯炯地盯着沃恩。 病床另一边，赫敏和哈利也抬起头，甚至还昏迷的罗恩都忽然睁开眼，也不知是松弛剂起了效果，眼轮匝肌松弛导致，还是“死不瞑目”。 沃恩面不改色，摇头：“没有，教授。” 双胞胎瞪大了眼，异口同声急切叫道：“教授，他说谎——” “住口，你们两个！”麦格教授呵斥，“真是无可救药，我就不应该信你们的胡话，亏我还妄想你们会有沃恩的三分诚实，同样是韦斯莱，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学学好的？” 双胞胎表情悲愤。 麦格教授却不再搭理他们，她转向沃恩，“抱歉，孩子，现在没你的事了，快回去休息吧，最近你可累坏了。” 沃恩对双胞胎的悲愤视若无睹，问道：“教授，您准备怎么处理这两个说谎的家伙？” 麦格教授紧紧抿起嘴唇，正要说什么，就听到身后哈利忽然惊叫：“罗恩！” 几人回头，只见病床上原本硬邦邦的罗恩，此时已经像一团泡软的面团，四肢和嘴巴软趴趴地耷拉下去。 最惊悚的是，他的胸膛也开始塌陷，鼻孔里喷出悠长的吐息，却不见进气。 哈利都吓坏了，这眼看就是要挂掉的样子。 但匆匆赶来的庞弗雷夫人表示，这些都是小问题：“不要担心，哈利，这是松弛剂起效了，支撑他肺部的肌肉正在彻底放松……哦，看看他的眼睛，睁得多大，瞳孔扩散，还在做梦呢！” “麦格教授，能帮我变个气管吗？我们的小红头发暂时需要一根气管往他肺里输气，如果可以的话，您最好多留一段时间，之后一些情况也需要您的变形术帮忙。” 庞弗雷夫人虽然没明说，但沃恩和麦格教授，却知道之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助——人身上的肌肉种类很多，其中一种叫……括约肌。 松弛剂显然很强力，而且不挑三拣四。 既然控制肺部的肌肉都会松弛，那么括约肌恐怕也逃不掉！ 沃恩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趁机提议道：“教授，您先帮着治疗罗恩吧，他们俩交给我带回去，有什么处罚等忙完之后再说，您看好吗？” 麦格教授迟疑了下，点点头，同意了下来，顺便把赫敏也打发走：“格兰杰小姐，接下来不适合姑娘待着，你和沃恩一起回去……波特，你留下帮忙！” 沃恩和赫敏带着双胞胎走出校医院没多远，就隐约听到那边传来尖叫： “梅林啊——” “耶稣基督啊！” “救命，我不能呼吸了！” 眨眼间，几个自称重病赖在校医院不走的高年级学生，惨叫着跑了出来，活蹦乱跳的不见了踪影。 原本还生气有些不情愿，不想跟沃恩走的双胞胎，此时对视一眼，忽然庆幸刚刚没有留下，又有些幸灾乐祸。 “可怜的小罗尼，他的名声今晚就会传遍全校。” “没错乔治，也许我们应该提前帮小罗尼起一个绰号。” “好提议，叫失控战士怎么样？或者叫喷射英雄？” 天性乐观的双胞胎转眼间就忘了生气。 更忘了片刻前还被麦格教授训斥的事，兴致勃勃开始关爱起弟弟。 直到赫敏忍无可忍：“你们够了！罗恩现在这样是谁造成的？” “不不不，赫敏，我们在门上贴了警示语，警告过试图开门的人！” “是的弗雷德，显然小罗尼忘了社会的险恶，而我们，不但没错，反而还帮小罗尼上了一课——在魔法的世界，不要随便乱碰东西！” “没错，真让人感动，乔治！” 赫敏：“……” 之后一路上，赫敏都没有再搭理弗雷德和乔治，她怕把自己气死。 沃恩也没有说话。 一路来到八楼，打开有求必应屋，唤出的是他平常使用最多的那个书房。 直到关上门，他才看着双胞胎，开口：“所以，你们已经想出办法解决电力被魔法干扰的问题？” 正兴致勃勃四下打量的双胞胎，闻言眉飞色舞： “当然，这种简单的问题根本难不倒我们！” “乔治，注意谦虚，我们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实上，沃恩你提供的魔法收音机，帮了我们大忙。” “是啊是啊，大概有八分之一的功劳！” “我说了，要谦虚，可以再往上提一点，大概七分之一！” “好吧，算上沃恩提供的炼金术材料，勉强可以再提一点。” 沃恩没有在意双胞胎欠揍的膨胀语气，他打开自己的挎包，从里面掏出剩下的炼金材料和工具，递给他们： “把你们的思路和解决方法，演示给我看！” “哈，乔治，我们亲爱的弟弟好像不太相信我们！” “那就让他看看，弗雷德！” 双胞胎全然忘了当初接下任务时的抵触，嘻嘻哈哈接过东西，就干劲十足地准备动手。 望着两人开始清点材料，交头接耳交流思路，赫敏凑到沃恩身边：“原来真是你给他们布置的任务？” 面对赫敏，沃恩却不必再说谎，他无奈道：“我最初只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免得他们天天惦记着弄什么恶作剧，事实上，我没想过他们能这么快取得成果。” 沃恩确实没想过双胞胎这么快就能完成任务。 当初他给他们的期限，是暑假结束前完成，那个期限是他计算过的，甚至在他看来，还有些紧迫。 说话间，双胞胎已经清点好了材料和工具。 本来还想问什么的赫敏，眼神立刻专注起来，她还没接触过炼金术，这门学科对她来说充满了神秘，全是未知的知识。 她扶着沃恩的胳膊，掂起脚尖，以方便看得更清楚，并不时询问： “那个碗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工具？” “魔法研钵，主要用来研磨一些质地柔软脆弱的素材。”沃恩回答，对待女友，他总是很有耐心，甚至主动介绍其他工具，“它旁边那个烧瓶一样的东西叫曲颈甑，用来混合或者提纯液态材料，封闭的金属圆筒叫煅烧器，用来处理金属……” 赫敏听得兴致勃勃，“好多工具和用途，原来炼金术需要这么多步骤，不过感觉有些和魔药有点像？” 沃恩点头：“魔药本来就是炼金术的分支学科，在几百年前，炼金术士们的主业还是熬制魔药，最初的魔药体系也是他们开发出来的。” 听见沃恩的话，忙碌中的双胞胎之一，冲他竖起大拇指：“公正的回答，亲爱的弟弟，很多药剂师都不愿意承认这段历史！” 赫敏好奇地问：“为什么？” 另一个骄傲答道：“当然是因为炼金术更伟大，更包容，而魔药单一、狭隘，大概只有斯内普那种人，才会觉得拿着棒子在锅里搅拌很有美感！” 斯内普日常被怼！ 不多时，双胞胎组装好了工具，架起锅炉，双胞胎搓搓手，一边开始处理材料，一边志得意满地开始讲解他们的构思： “虽然解决电力被魔法干扰的问题没什么挑战性，但其实一开始，还是有点难住我们的。” “只有一点点，乔治。” “没错，只有一点点……我们发现，其实电力的产生是没有问题的，沃恩提供给我们的发电机能够正常运转，只有电力输入线路的时候，魔法的干扰才会发挥作用，导致电力逸散。” “我们花了两天时间，啃了几本麻瓜书籍，初步弄明白电力传输和电场的作用力，我们发现，魔法干扰的不是电子……弗雷德，是叫电子吧？” “是的乔治，魔法干扰的不是电子，而是电场。”弗雷德看向沃恩，露出看似矜持，实则挑衅的笑容：“我们天才的弟弟，您知道什么是电场吗？” 沃恩瞥了他一眼，这可问对人了：“通俗的说，电场是指电荷之间相互作用的力，再深入一些，会涉及到量子电动力学和虚光子的概念，如果想理解，我建议你们再学习几年！” 弗雷德：“……可恶！” 乔治：“居然没难住他！” 两人压根没听懂，他们决定不再自取其辱，开始向赫敏讲解自己的发现：“……总之，电流的流动是由电场决定的，而魔法干扰的也是电场，所以电才会在霍格沃茨失效。” “找到问题的原因，剩下就好办多了，其实要解决并不难，电场就是在这些导线中形成的，我们只需要找到一种材料，像麻瓜制造的绝缘层一样，把导线包裹起来，减弱魔法对它们的影响。” 说话间，弗雷德和乔治挑选出几株植物，投入到研钵中，施了咒的钵杵快速研磨，很快将其研成胶状物。 看着那植物和研磨出的胶状物，沃恩若有所思：“乳草……” “没错，它是我们发明的新型绝缘层的主材……说简单其实还是挺繁琐的，我们试了好多种能榨取出胶质的材料，最终发现也只有它具有更高的包容性。” “这还是第一步，世界上只有魔法才能对抗魔法，能够屏蔽魔法的材料是不存在的。” “就像没什么东西能屏蔽引力！” “精准的比喻，乔治！” “所以我们另辟蹊径，既然为了避免电场被干扰，不能选择用魔法对抗魔法，那么，就让魔法按照我们想要的方式，顺畅地‘滑’过电线，将它对电场的干扰降到最低。” 在乔治的讲解声中，弗雷德把几捧金属粉末倒入煅烧器，煅烧过后，又将融化后的液态金属，倒入一杯溶液中。 沃恩只看一眼，就认出那是汞溶液。 煅烧后的金属液落入汞溶液中，随着弗雷德的搅拌，逐渐‘溶解’，当最终冷却，一种奇特的、金黄色的膏状物出现在杯中。 双胞胎捧起那杯子，摆出浮夸的姿势，大声叫道： “当当——秘银汞合剂，韦斯莱的伟大发明，高亲魔特性，魔力在其中流淌如丝般顺滑。” “韦斯莱专业保证，绝对不残留！” 水银（汞），炼金术第一课就要认识的基础物质。 因为，炼金术的诞生与它息息相关。 据沃恩所知的炼金术发展历史，早期炼金术的诞生，就是因为古代人发现水银能“溶解”金属。 那个时代没有人懂什么叫相似相溶原理，更没人可以解释金属原子能“共享”电子云的概念。 麻瓜们只能将这种神奇现象视为魔法…… 巫师们也觉得是魔法，一种没有魔力参与的，神奇的魔法！ 于是，研究水银的学科迅速崛起，最终被命名炼金术，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当时的巫师和麻瓜们，经常用水银溶解金矿粉，然后利用“溶解”后产生的金汞溶液（金汞齐）炼金——金的化学性质不活泼，只以单质存在，很难与其他元素产生反应，因此金矿里的金颗粒一般都很小且分散。 但在近代，水银实际已被淘汰。 一方面是通过多年研究，巫师们渐渐明白水银并非魔法产物。 另一方面则是，麻瓜们的冶金技术日新月异，以及近代为了安抚妖精，签订的一系列金属贸易协议，让巫师们习惯了“坐享其成”。 炼金术的发展方向也因此发生转变，不再对金属进行投入——能便宜买到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浪费力气？ 却没想到，已经淘汰的东西，今天却堂而皇之出现在双胞胎手中。 但是，沃恩没有因为双胞胎“文艺复兴”，而轻视他们的这份创意。 他从双胞胎手中接过杯子，凑到灯光下，仔细观察里面那奇特的溶液，一边说道：“你们准备把它掺进乳草胶质制造的绝缘层里？” “没错，看啊乔治，我就知道亲爱的弟弟能理解我们的思路！” “但他理解的还不够！”乔治不服气地说。 “是的是的，不够！”弗雷德眉毛挑动着，每个表情似乎都在彰显着得意。 沃恩微微蹙眉思索。 没错，确实不够！ 秘银是亲魔金属，却不是禁魔或者吸魔金属，就像麻瓜说金属导电，可是没有连接的情况下，金属也不可能凭空把电力吸过来。 无论魔法还是科学，都有着相同的逻辑——物质的客观条件，需要进行设计规划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他忽然想起自己送给双胞胎的魔法收音机，实际上，在送给双胞胎之前，他已经对其进行过初步研究。 只是囿于在炼金方面的知识储备比较薄弱，沃恩暂时弄不明白，魔法收音机究竟怎么解决魔法干扰电力的问题。 他只在收音机内部，看到一些……符号！ 想到这里，沃恩再次看向杯子里的秘银汞合剂，恍然道：“它还是你们准备的墨水，你们要用它在绝缘层中勾勒炼金符号？” 闻言，正因为终于难住了弟弟，互相挤眉弄眼的双胞胎，顿时拉长了脸： “可恶，他居然猜到了！” “我觉得暑假回去，得要求爸爸妈妈重新调查一下，沃恩怎么可能和罗恩是双胞胎？他们俩一对比简直是两个物种！” 双胞胎气急败坏，话都懒得再说了，从沃恩手中要回那杯秘银汞合剂，两人嘟嘟囔囔席地而坐，闭上眼睛。 对炼金术一窍不通的赫敏，好奇望着两人，问沃恩：“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冥想符号。” “冥想？符号？” “是的，你还记得麦格教授教我们变形术的时候曾经说过吗？巫师眼里，万物皆有灵性，这是将死物变形为活物的关键。” 沃恩缓缓说道：“炼金术也有类似的观点，不过炼金术学说认为，万物曾经是一个整体，所以它们即使分化成今天的样子，但在更高层面，世界与万物依然存在一个共同的灵魂，叫‘以太’。” “‘以太’蕴含着造物的秘密，那是无法言说的概念，甚至不能组织成语言和文字，只能以符号那样简陋的图形存在……现代炼金术的核心，就是炼金符号，它可以帮助炼金术士制造种种神奇道具，操控魔法、穿梭空间、扭转时间……” 说着，弗雷德已经睁开眼，恰好听到最后一句，他高兴的赞同道：“没错我亲爱的弟弟，炼金术就是这么神奇伟大无与伦比！” 埋首在笔记本上记录的赫敏，愕然抬头：“你冥想完了？” “完了。” “那个……符号呢？画来看看。” 弗雷德眯起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慢悠悠用低沉的声线答道：“画不了，它只在我心中！” “……” 赫敏气呼呼地鼓起腮帮，以为弗雷德又开始调皮。 但沃恩知道，弗雷德没有开玩笑，他对赫敏解释道：“炼金符号不是语言，更不是文字，没有体系，也不存在可观测的具体意象。” “某种意义上，它实际是看不见、读不到，无法说出，也无法书写的，它们是由灵魂遨游‘以太’得到的某种概念，或者说启迪。” 赫敏听得一头雾水，这有些超出她对事物的理解范围。 皱眉好一会儿，女孩抓抓头发，困惑地望着沃恩：“你的意思是，它不存在？但你之前又说是简陋的图形……感觉前后说法好矛盾。” “不，不矛盾，它实际存在，就在弗雷德灵魂里，也可以说不存在，因为你看不到。” “……那你怎么知道？” 沃恩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炼金术为什么需要天赋？因为没有天赋，不但无法理解基础概念，甚至连观察都做不到。 此刻，也许在赫敏眼中，弗雷德和乔治依然是平常看到的样子，但在沃恩眼里，他们却在放着光—— 双胞胎身体里，随着冥想结束，亮起了大片细微的光点，它们连成一片，柔和的光笼罩了他们的身形，像是为双胞胎罩了一件由星辰织成的纱衣。 那“纱衣”呈现出完美的圆形，既有着实在的表象，看起来又仿佛虚幻。 这个“圆”，就是双胞胎从以太带回的符号。 沃恩对炼金术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在炼金术中，圆可能代指很多东西。 在沃恩所看过的炼金术入门书籍里，发展数千年的炼金术，一共有53个符号。 其中11个，被认为是世界构成的基础框架。 分别代表四元素和七种金属（金、银、铁、汞、锡、铜、铅）。 它们在任何炼金术流派中，都是不变的，拥有确定的意义。 也就是说，除了这11个基础符号之外，几千年来，炼金术士们用剩下的42个符号，用来解释和代表万物与它们之间的关系变化。 因此在炼金术中，那42个符号，每个都拥有广泛的含义。 作为魔法中最接近麻瓜科技的学科，炼金术本质上却比魔法更唯心，至少魔法不能凭空造物（魔法不能凭空变出食物或任何物质，召唤咒等咒语，本质是把物体从其他地方转移过来）。 而炼金术却可以。 所以这个学科的任何知识，都是没办法向外展示的，弗雷德说他画不出来符号，不是画不了那个圆，而是没有意义。 不仅是他画出符号赫敏也看不见，还因为，符号所代表的含义，无法通过图形完整表达。 就像沃恩此刻能看见，但他完全不知道，弗雷德和乔治从以太得到的“圆”，究竟代表什么。 他毕竟还是个刚入门的炼金新手。 没多久，乔治也从冥想中清醒，双胞胎没有再继续耽搁，立刻开始动手。 弗雷德掏出魔杖，念着咒语凌空划了几圈，在魔法的控制下，研钵内已经研磨好的乳草汁液，迅速析出水分，凝结成乳白色的胶质物。 第一百零二章 韦斯莱电力公司，变革自此开始 随着弗雷德继续划动魔杖，它们在空中拉伸、延展，逐渐塑成规整的、扁平的条状。 另一边，乔治则用同样的咒语，将秘银汞合剂悬浮到半空，作为液态金属，强大的表面张力使秘银汞合剂几乎不需要操作，便自然往球形转变。 等弗雷德把胶质物塑形成橡胶条，双胞胎对视一眼： “准备好了吗乔治？” “准备好了，弗雷德！” “那就开始吧！” 两人大喊一声，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在半空的橡胶条和球状的秘银汞，用力挥动魔杖。 因为过于用力，两人的脸涨得通红，盘坐的姿势甚至都有些变形，屁股微微抬了起来。 赫敏忍不住捂住嘴，她怕自己笑出声，因为此刻她所看到的一切实在过于辣眼——双胞胎满脸涨红，屁股抬起，那姿势太不雅观了。 两人还发癫一样挥舞魔杖，却没有施出任何咒语。 女孩再次懊恼自己没有把家里的照相机带过来，她决定二年级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记得带上照相机！ 其实赫敏还是有点小失落的，她很聪明，虽然之前沃恩照顾她的想法，没有明说，她却也猜到了，自己似乎没有炼金术天赋。 因为她看不见符号。 她知道，弗雷德和乔治现在肯定在使用炼金术，自己感觉他们姿势奇怪，其实是因为自己看不见。 而她身边的沃恩，显然是能看到的。 赫敏抬起头，看着近来忽然窜高一截的沃恩，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双胞胎，小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很吃力。”沃恩回答，“不过符号正在坍缩，进展还算顺利。” 沃恩的视野里，随着双胞胎使用炼金术，那些围绕他们身体，却诡异地缺乏空间感，完全没有“球”的形态，只呈“圆”形的光点们，颤抖着逐渐向圆心坍缩。 它们最终在两人体内汇聚成一团光。 沃恩有限的炼金术知识，不清楚一切是怎么做到的，或许是魔力的流动，或许是炼金术中的某种技巧。 总之，那团光仿佛潺潺溪水一般，从两人腹部流向胳膊、经过魔杖，最终分别注入橡胶条和秘银汞。 当光完全注入，“圆”重新在橡胶条和秘银汞表面浮现的时候，双胞胎大口喘息，总算松了口气。 但两人依然不敢耽搁，因为还有最后一个步骤。 弗雷德和乔治继续挥舞魔杖，在他们的咒语下，橡胶条向内卷曲，秘银汞则忽然分裂成许多黄豆大小的小球。 这一幕，赫敏总算能看见，可让她气馁的是，当弗雷德再次挥舞魔杖，那些秘银汞小球再次拉伸变形，似乎准备勾勒出符号的时候，连秘银汞在她眼中都不见了。 她终于明白，弗雷德为什么没把符号画给她看……因为没用！ 她只看到，乔治控制的橡胶条，卷曲成了筒状，然后像是撞到了什么，某种无形的东西开始融入其中，原本纯白的橡胶条，忽然浮现出淡淡的金色，仿佛一下刷了金色的漆。 身边，一直默默观看的沃恩，抬起手。 无声无仗的漂浮咒抓起地上的导线，已经累到脸色苍白的双胞胎，向弟弟点点头，控制着新鲜制造的绝缘层覆盖到导线上，缠绕、接合，裁剪。 最终，一段大概有30英寸，表面闪烁着淡淡金黄色的电线，落在地上。 双胞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乔治直接躺在地板上，弗雷德还有些体力，他从自己和乔治的挎包里，翻出一台小型柴油发电机、接头，递给沃恩：“这是你当时提供给我们的，我们已经用同样方法改造过的，沃恩，你自己试吧，我和乔治实在不行了！” 沃恩看着他们疲惫的样子，问道：“你们最后完成炼金，用的是魔力？” 这种脱力的表现，一般就是魔力过度消耗的后遗症。 “当然，炼金也是魔法，我愚蠢的弟弟！”乔治无力地吐槽道。 “大胆！怎么能对老板这么说话？”弗雷德“训斥”道，嬉笑说：“我们还指着老板满意，支持我们的事业呢！” 叫上情绪有些低落的赫敏，一起给发电机和灯泡接线的沃恩闻言，说道：“放心，如果实验没有问题，我会提供给你们开一家魔法把戏坊的资金。” 双胞胎对视一眼。 之前还在吐槽的乔治，谄笑：“那个，亲爱的弟弟，我们不想开魔法把戏坊了，当然，偶尔还是会做点恶作剧道具玩玩……” 正在接线的沃恩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停下。 “你当初说，等我们研究出解决电力被魔法干扰的办法，就不会再想魔法把戏坊……不愧是我们的天才弟弟，完全料准了！” “废话，你这种巨怪还妄想理解天才的大脑？” “你拍马屁的方式太直白了弗雷德，一点美感都没有，哪像我，把对弟弟的崇拜和尊敬完全放在心里！” “你……” 双胞胎互相斗嘴间，沃恩和赫敏已经接好电线，沃恩轻轻按下启动按钮，发电机轰鸣运转。 他和赫敏目不转睛望着电灯，另一边，双胞胎也停下斗嘴。 四双眼睛看着，看发电机的履带开始飞速旋转，看外表蒙了一层金色橡胶皮的电机开始颤抖。 看金色的导线忽然震动了一下，亮起极光一般的，微弱的魔法光晕。 导线的另一端，那孤零零的灯泡闪烁几下。 下一刻，昏黄的光，在放着火盆和火把照明的有求必应屋，亮了起来！ 看着那与魔法火焰截然不同的光，弗雷德喃喃地说：“沃恩，你说的没错，我们找到了更伟大的追求……” 当沃恩一行人，在有求必应屋做实验时。 同在八楼，位于走廊尽头，需要活动阶梯才能到达的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正在向斯内普做出吩咐：“西弗勒斯，最近要麻烦你想办法逼迫奎里纳斯，给他制造紧迫感，使他务必按照我们规定好的时间，进到机关中……最重要的是，要让哈利发现这一切！” 斯内普拉长了脸，一副不爽的样子：“恕我直言，邓布利多，虽然当年上学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洛是个蠢货，特别是几个月前，万圣节时他盗窃失败，被波特、格兰杰和沃恩阻止，他还敢继续留下来，让我对他的愚蠢叹为观止，但是……” 他强调道：“但是，我觉得只要你在学校一天，他就不可能再冒险，那次之后，主……神秘人折磨了他很长时间……神秘人现在是落魄了，但不可否认，他依然狡猾、聪明、警觉！” “至少这几个月来，我一直没有查到，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维持他风中残烛一样的生命……明明你和沃恩已经将所有独角兽都带走了。” 说到这个，斯内普表情有些困惑。 调查伏地魔依靠什么维持生命，是他这几个月来工作的重心，理论上来说，伏地魔当初选择吸食独角兽的血液，代表独角兽血很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但这几个月，无论明面上的翻倒巷还是地下街区，斯内普都没有调查到独角兽血的异常交易——独角兽血因为含有诅咒，使用范围很狭窄，加上独角兽数量稀少，在整个魔法界都算比较稀罕的东西。 假如有人经常购买，以他魔药大师的身份和人脉，不可能调查不到。 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看着他困惑中隐含着焦虑的神态，忽然问道：“西弗勒斯，你不想汤姆复活？” 斯内普不耐烦：“当然不想，没有谁希望他回来……” “不，你不一样，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打断他的辩解，表情沉静：“我注意到，你一直保留着黑魔印记，你一直没有放弃对汤姆的崇拜和认同，但你不希望他复活……因为你知道，汤姆一定会伤害哈利！” 角落，斯内普下意识后退一步，将手臂和脸，都隐藏在烛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仿佛这样就可以继续保守他的秘密。 空气中是难言的沉默。 许久，那片黑暗里，才传来斯内普淡漠的，如同毒蛇蠕动一样细微的声音：“我没时间陪你玩无聊的情感咨询游戏，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请容我告辞，我的时间很宝贵！” 邓布利多像天空一样湛蓝高远又冷漠的眼眸，定定注视斯内普片刻，忽然眯出笑纹。 原本凝重的空气，一下轻松起来。 他哈哈大笑：“开个玩笑嘛，亲爱的西弗勒斯，那么认真干什么？好吧，说回之前的话题。” “我当然了解汤姆有多狡猾，所以我会用一个合理的理由，从‘霍格沃茨’消失一段时间。” “什么理由？” “前段时间，国际巫师联合会转交了一份邀请函，内容是邀请沃恩去北美学术访问，而且那边还想商讨一下，关于成立狼人事务委员会北美分会的提议，这件事暂时被我和沃恩压了下去。” 说着，邓布利多眨眨眼：“不过，毕竟是重要的国际邀请，总不能一直不给回复，沃恩·韦斯莱先生准备过段时间，通过官方渠道正式与北美方面照会，届时，我这个校长陪同出席，看起来就很合理！” 斯内普脸皮抽动，老家伙总是变着方法坑人。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理由确实合情合理。 霍格沃茨难得出一个享誉国际的学生，校长肯定要全程陪同，官方照会也不缺乏媒体曝光。 这样一来，只需要天天看报纸就能掌握邓布利多的动向。 即使神秘人再谨慎，多半也会放下怀疑。 但他还是忍不住质疑：“那么，你和沃恩要怎么回来……” 话刚出口，斯内普就感知到一双灼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他顺着看去，那张属于邓布利多的巨大的办公桌旁，一只丑陋的、看起来像只鸡的鸟，冲他瞪圆了小眼睛。 邓布利多笑眯眯说：“你应该了解你曾经的主人，西弗勒斯，他是个天才，但也正是太过天才，使他眼高于顶，除了他自己和我，他看不起其他任何人，更何况神奇动物。” “汤姆大概永远都想不到，霍格沃茨的反幻影移形咒，对神奇动物的魔法是无效的。” 斯内普再次沉默。 以他对神秘人的了解，神秘人不只是想不到。 即使发现有这样的事情，对方也不会利用神奇动物的魔法。 汤姆·里德尔对血统和巫师的骄傲，有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偏执，某种意义上说，他可以称得上是这世界对巫师的纯粹性最执着的人。 在他看来，只有巫师才配拥有魔法，除此之外，都是邪门歪道。 默然片刻，斯内普点点头，问出和沃恩不久前一样的问题：“我明白了，计划具体在哪一天？” “两周后是个比较合适的时间，到时机关布置完成，学生们和教授们也进入学期末最繁忙的阶段，每个人都像上紧的发条一样，最重要的是，等哈利闯关完成，他还有充足的时间享受学习的乐趣……西弗勒斯，你一定给他准备了丰盛的课后套餐！” 这一刻，一直板着脸的斯内普，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就在他忍耐不住，想要和邓布利多分享一下他对哈利课业上的安排时，他看到，邓布利多突然抬起头。 那双湛蓝的眼睛，绽放出明亮的光。 仿佛穿透办公室厚重的门扉和魔法防护，直视到某个未知的地方。 “邓布利多？” “啊……”邓布利多回过神，眼睛里的光芒暗淡下去，“你说什么，西弗勒斯？” 斯内普疑惑：“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邓布利多一时间没有回答，思索片刻，才用捉摸不定的语气答道：“光……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共同碰撞出的光，很微弱，但似乎蕴藏着某些可能性……” 斯内普：“……说人话！” 邓布利多恢复从容的姿态，微笑：“抱歉，西弗勒斯，那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符合人话的表达。” 双胞胎在解决魔法干扰电力问题的过程中，深入了解了电能这种贯穿麻瓜现代科技史的能源。 以及以电能为基础，麻瓜几百年来发展出的科技。 这大大开拓了他们的眼界。 看待麻瓜物品的角度也不再浮于表面，而是开始尝试着，抛开身为巫师的思维，从麻瓜的角度更深入地理解，一件麻瓜科技产品应用了什么样的原理，实现了怎样的功能，以及，它为什么会发展起来。 初接触一个陌生领域的感觉，是如此令人着迷，以至于双胞胎连热衷的魔法把戏坊都不想搞了，现在心心念念就想着电和机械。 这原本也是沃恩的目的。 他一直都明白，弗雷德和乔治顽劣的表面之下，其实并不是贪玩，而是源于他们旺盛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只是过去，两人没有得到很好的引导——在为人处世和道德教育方面，亚瑟和莫丽无疑是成功的父母。 但对孩子学习的指引方面，他们就不是太合格了，或者说，孩子越来越多，让他们的精力难免分散。 大一些的比尔、查理和珀西还好，从双胞胎开始，就已经有些放任自流，罗恩干脆就是学渣。 想要扭转弗雷德和乔治未来的命运，就不能让他们沿着老路继续走下去，沃恩对制作恶作剧道具没有偏见，假如是和平年代，那也是一门能让人生活下去的技术。 问题在于，未来并不和平。 有过两世经验的沃恩很清楚，十多岁的少年正是最叛逆的时候，强硬的干涉和改变，往往只会起到反效果。 所以他才会故意隐瞒学校要严打逃课糖的消息，眼看着双胞胎落进深坑，债台高筑，然后，一步步引导他们把好奇心和求知欲，用到他规划好的地方去！ 比如此刻。 “沃恩，你觉得我和乔治开一家韦斯莱电力公司怎么样？” “生产电力？” “魔法电力！”弗雷德严肃强调，简洁明了地突出卖点，“当然，目前的产品可能只有电线、电灯这些方便改造的东西。” 沃恩不置可否，只是说道：“那么，你们准备怎么定价呢？我刚刚特别注意到，你们改造一段30英寸的电线，用了大约4盎司秘银粉，如果我没记错，目前秘银粉1盎司20金加隆。” 晴天霹雳！ 双胞胎直接呆住。 沃恩倒也没直接否决，只是摇摇头：“如果你们真的想开一家电力公司，那么，你们的技术就还需要继续改进，降低秘银粉的使用量，或者找到廉价的替代品，否则，1英寸电线接近3金加隆的造价，这种电线哪个巫师都用不起！” 短短一句话，双胞胎就被打击成了灰白色，看得赫敏都有些于心不忍。 注意到她想要说话，沃恩冲她微微摇头。 赫敏只得按捺住，看沃恩继续“打击”双胞胎：“但我对替代品能否找到比较悲观，相信你们也把我提供的材料都测试过，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你们也不会想到用秘银，毕竟哪怕不知道价格，你们应该也清楚，它是很珍贵的魔法金属。” 闻言，弗雷德垂头丧气：“是……我们最开始是想尝试减弱魔法的影响，后来发现不理想，偶然测试到秘银，才有了现在的思路。” 乔治关注的重点却另辟蹊径，他呆呆看着大面积被秘银汞橡胶包裹的发电机、电线，声音颤抖：“1盎司秘银粉20金加隆……沃恩，你提供给我们的实验材料，总价多少？” 沃恩·土豪·韦斯莱面色平常：“一共2000金加隆，我光靠卖魔药，恐怕要卖几个月才能凑齐。” 说着，他话风一转，“当然，那是以前我的魔药价格，自从开发出狼毒药剂，获得2级梅林勋章后，合作的药剂店都趁机给我的产品涨了价，现在只需要一个多月。” “呃！！！” 乔治捂住胸口，呼吸困难。 他旁边的弗雷德面色如土：“……也就是说，我们这段时间，烧掉了你1000多金加隆？” “准确地说，已经提供给你们的，都算你们烧掉了！” “那……那我问一下，这钱算是你无偿提供给我们的，还是借，或者投资给我们？” 沃恩笑眯眯反问道：“你觉得呢？” 还能怎么觉得？ 弗雷德倒是想厚着脸皮要求无偿，但以他对弟弟的了解，对方顶天了算投资，无偿？别做梦了啊！ 双胞胎对视一眼，欲哭无泪。 他们就知道沃恩的钱不好拿，2000金加隆，如果算是借贷，以目前的趋势他们恐怕一辈子都还不起。 如果算投资……那更可怕，到时候韦斯莱电力公司，到底姓韦斯莱还是姓……咦？ 原来都姓韦斯莱啊，那没事了！ 生性乐观的双胞胎又跳脱起来。 他们谄笑着凑到沃恩身边，又是捏肩膀又是捏脚： “亲爱的弟弟，我们知道你一定不会把哥哥往死路上逼，电线造价高，确实没法卖，但你肯定有办法让它变得有用。” “没错，谁不知道，韦斯莱家只有我们亲爱的沃恩最聪明，什么弗雷德、乔治都是没见到老虎的狒狒！” “是的是的，珀西更差一些，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享受着双胞胎的殷勤，沃恩自动忽略了他们拍马屁都要忍不住黑一下珀西的“小人”行径，吊了一会儿后，才从挎包里掏出几件东西。 “你们的技术造价昂贵，没法用在电线上，主要是电线用量大，但如果用在电子产品上，就可以大幅度降低二次成本！” 你捏肩膀我捏脚的弗雷德和乔治，探头望着沃恩掏出的机器，满脸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没等沃恩回答，一旁的赫敏倒是认出来了：“V8磁带摄像机？家庭放映机？” 眼见双胞胎不解，赫敏连忙把她知道的功能，向两人解释了下。 听了录像的概念，双胞胎面露疑惑：“不就是会动的画吗？这有什么稀罕的，我们都学过配显影药水，随便拿张照片，我们都能让它动起来。” “不一样！”赫敏表情严肃，“魔法界的照片只能动几秒，而这种麻瓜电子产品……” 她打开V8摄像机，取出磁带，指着那小小的盒子说：“这样一盒磁带，可以储存60分钟的影像，只需要十几盒，就能记录你一整天的生活、经历，然后使用旁边的放映机，就能播给10人、100人观看，还可以拷贝翻录……” 双胞胎渐渐有些明白了，这就是麻瓜电影用的东西嘛！ 但他们还是没法想象这种东西有什么销路，谁会想看一个陌生人一天干了什么？难道忽悠大家学麻瓜拍电影？ 直到沃恩指点道：“你们可以先找一个小目标，尝试让大家接受，比如一周后，就是本学期最后一场魁地奇，这个重要时刻，决定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今年究竟谁能夺冠，不只学生们关心，很多家长乃至毕业的学长学姐也关心。” “但他们很难特意回来一趟观看，如果你们能弄好机器，拍下来……到时拷贝的录像带、放映机，难道还怕卖不出去？有了这次示范，还用怕没人尝试？” 叮！ 一语惊醒梦中人，双胞胎的眼睛瞬间一亮！ ………………… “一周后，准确说，还有8天就要到比赛的日子，朋友们，那是最重要的一场比赛，关系着我们一年的汗水与努力，牵动着所有格兰芬多的心！” 一大早，赫敏抱着书准备去图书馆，路过庭院的时候，就看到伍德像打了鸡血一样，站在庭院喷泉池的台子上，冲下面的队员们高呼。 可惜他的队员们不是太给面子。 凯蒂·贝尔和安吉丽娜·约翰逊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女孩子的话题，哈利两眼呆滞，看着庭院另一边的拉文克劳们，仿佛被勾走了魂。 艾丽娅·斯平内特倒是在看着伍德，但赫敏总觉得她盯着伍德脑袋的眼神很不对劲。 鉴于她是个追球手，赫敏不敢多想。 双胞胎就更过分了，他们干脆凑在喷泉池旁，用台阶当书桌，一边相互讨论，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见到赫敏，双胞胎立刻丢下伍德和队员们，颠颠跑过来拦住她： “赫敏，我们正想一会儿去找你呢！” “来来来，帮我们看看这份电路图对不对？麻瓜的摄像机看着不起眼，但真的好复杂！” “是啊是啊，赫敏，你是麻瓜出身，肯定比我们更懂，帮我们参考一下。” 赫敏无语：“弗雷德、乔治，不是所有麻瓜都懂麻瓜科技……” 双胞胎对此非常不解：“可是，所有巫师都会魔法！” “……” 虽然是歪理，但听起来真的好有道理，赫敏一时都想不出该怎么反驳。 花了好一会儿，赫敏才总算让双胞胎明白，麻瓜科技就像魔法的学科一样，也存在着专业细分。 双胞胎有点失望，但还是没放过赫敏，至少赫敏实际使用过摄像机和放映机，对功能很熟悉，两人央求她帮忙指导使用。 说着就要跟着赫敏去图书馆。 “你们不是在开会吗？从刚刚伍德就在瞪你们，他看起来都快气坏了！” 双胞胎满不在乎地说：“别管他，他最近被OWLs逼疯了（哈利一年级时，伍德正好五年级）。” “你以为大清早的，他为什么把我们叫到庭院开会？” “奥利弗·伍德，这个家伙居然妄想在接下来一周每天都进行超级特训，他以为我们不知道呢，他就是想逃课！” “看到斯平内特的眼神了吗？她恨不得把伍德的脑袋摘下来当鬼飞球打！” 赫敏瞠目结舌，原本她还对伍德有些同情来着。 浑浑噩噩跟着双胞胎走远，赫敏还能听到伍德的高呼：“朋友们，我亲爱的战友们，我恳请你们不要受到那两个韦斯莱的影响，他们自甘堕落……” 然后，是安吉丽娜·约翰逊忍无可忍的怒喝：“给我闭嘴，哈利、艾丽娅，帮我拽住他的腿！” 走过庭院游廊的拐角，赫敏最后一眼看去的时候，身为守门员，体格方面并不高大强壮的伍德，被身为追球手的安吉丽娜像个小鸡仔一样拎住脖子，艾丽娅和哈利则抱住他的腿。 他们灿烂笑着，欢呼着，把伍德扔进喷泉池里…… 那或许是他们近期来，少有的能轻松大笑的时光。 虽然伍德目的不单纯，但实际上，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面临的压力很大，斯莱特林队目前总分领先，心态相对从容很多，即便最后一场输了，总分取胜制的赛制下，最终结果依然存在悬念。 相比之下，格兰芬多根本输不起，还得大比分获胜，才能稳操胜券。 作为老对手，格兰芬多们最清楚斯莱特林有多难缠，最让人忧心的是，最近一段时间，被格兰芬多队视为心腹大患的沃恩，也开始频繁参与斯莱特林队的特训。 上午花了两个多小时，给双胞胎详细讲解了摄像机、放映机的各种功能。 下午，赫敏便出现在魁地奇球场，给斯莱特林加油打气。 她坐在拉文克劳的看台上，目不转睛盯着在空中高速飞行的沃恩，紧张得双手攥在胸前，紧紧揪着袍子，时而和周围其他女生一样，因为沃恩的危险动作而发出惊呼。 这让跟着哈利和伍德一起，偷偷溜过来“刺探军情”的罗恩很不满： “她到底是哪边的？” 庞弗雷夫人的医术总是让小巫师们又爱又恨，爱她的医术权威，开的病假条每个教授都认可。 恨她医术太好，只要不是危急生命的重症，基本都能很快治好。 遭到电击的罗恩，只在校医院住了一晚，待松弛剂的效果褪去后，就被庞弗雷夫人赶出医院——是的，他能住一晚还是因为松弛剂的强力药效，电击本身造成的伤害被庞弗雷夫人一瓶白鲜香精就治好了。 其实罗恩根本不想出院。 下午之所以死皮赖脸跟着哈利、伍德来刺探军情，也是他不想回格兰芬多塔楼。 今天早上开始，不知哪个缺德家伙传的消息，大家看到他就嘻嘻哈哈地叫他“失控战士”、“喷射英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见半点友善。 太恶毒了！ 罗恩实在没办法在那样的环境呆下去。 伍德不自在地抽抽鼻子，没办法，同样听到传言的他，看到罗恩就忍不住觉得空气里好像味道怪怪的，所以他和罗恩之间，一直隔着一个哈利。 不过对罗恩的不满，他倒是很赞同，他严肃地说：“格兰杰的立场确实很有问题，她今天上午还蛊惑弗雷德和乔治研究麻瓜的东西，用心非常不纯，是吧哈利？”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哈利回答，伍德看过去，发现哈利望着看台，两眼发直：“哈利？” “啊？” “你看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哈利脸涨得通红，慌忙擦擦嘴角：“没，没什么，只是发呆……” 母胎单身的伍德和罗恩，当然不会注意到，哈利的目光一直围绕看台上一个亚裔女孩转动。 伍德严肃地把刚刚的话复述一遍，担忧地对哈利说：“哈利，你知道韦斯莱双胞胎和格兰杰在做什么吗？我很担心他们的状态，你，还有罗恩，你们和他们是朋友和亲人，有时间帮我问一问，劝一劝。” “哈利，今年是我们最有希望的一年，我真的很想赢！” 听着伍德的话，哈利又一次看向拉文克劳看台，看着那个目不转睛地盯着沃恩身影的亚裔女孩。 他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不只伍德想赢呢，他也……很想赢！ 整个下午，哈利都显得心不在焉，但他依然牢记着伍德的嘱托，准备劝劝不知又再搞些什么的双胞胎。 傍晚，独自一个人——罗恩逃去海格小屋了——在霍格沃茨上上下下转了半天的哈利，终于在八楼有求必应屋找到弗雷德和乔治。 说起来还要感谢果果茶。 路过二楼的时候，他偶然看到果果茶在散步。 哈利早在去年便见识过果果茶有多聪明，就尝试着请果果茶帮他找人，然后他离开二楼没多久，便见到费尔奇那只讨人厌的猫，洛丽丝夫人沿路找了过来。 洛丽丝夫人很高冷，对他的小鱼干不屑一顾，但也没像以前那样，见到他就发出瘆人的叫声，反而一直在前面带路。 哈利跟着洛丽丝夫人来到八楼，看到巨怪棒打傻巴拿巴挂毯对面墙上，出现的门把手，就明白弗雷德和乔治躲在有求必应屋里面。 敲门，开门的果然是双胞胎之一。 见到蹲在门前的洛丽丝夫人，他吓了一跳。 看到哈利才微微松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是费尔奇那个哑炮找了过来。” “哑炮？” 随口跟魔法界小白+学渣哈利解释了下哑炮的意思，他一把将哈利拽进门内：“你来的正好，我们正想找你呢，快来帮忙测试一下机器，完了我们还要和你谈合作的事。” “机器？测试？合作？” 满脑袋问号的哈利被拽进有求必应屋。 门内的房间，不是哈利之前熟悉的训练场，也不是沃恩最喜欢的那间书房，而是一间空旷的教室。 此刻教室中心摆满了零件、仪器，一台机器喷吐着黑烟发出轰鸣，许多金色的线连接着它，另一头则连接在其他仪器上。 最远地方，还竖起一块巨大的、用框架撑得紧绷，看起来质地很像金属的幕布。 正对那块幕布，大约10英尺外，双胞胎中的另一个正一边摆弄着一台怪模怪样的机器，一边头也不回地问： “乔治，是谁？” “是哈利，弗雷德，我们之前还在说想请他来着。” 闻言，弗雷德立刻抬起头，期待地看着哈利：“哈利，真是命运的馈赠，我们还准备晚上就去找你呢……先不说那些，来，先帮我们测试一下拍摄。” 哈利一脸懵逼：“拍摄？” 哪知道，弗雷德和乔治比他更惊讶：“你不认识这些东西？摄像机？放映机？赫敏一眼就看出来它们是什么，你……？” 摄像机？放映机？ 从小便被德思礼家排斥在外，根本不可能参与家庭娱乐活动的哈利，也只是偶尔能从电视上听到这样的名词。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那些怪模怪样的仪器和电灯……等等！ 哈利突然注意到刚刚忽略的地方，他看着那些仪器上亮起的灯，四周散落的几个灯泡，还有那台喷吐黑烟和嘈杂声响的机器，惊讶道： “电！你们在霍格沃茨弄出了电？” 即便再学渣，当去年入学，发现霍格沃茨还在用火把和火盆照明的时候，哈利也提出过为什么不用电灯的问题。 并从罗恩那里得知——罗恩说，他也是从沃恩那里知道的——霍格沃茨的魔法会干扰电。 哈利原本以为，他七年的学校生涯，都要与老掉牙的火把和火盆为伴呢！ 此刻看着久违的电灯，哈利激动的险些把自己的目的都忘了，所幸他还是想了起来： “你们最近一直在做这个？难怪伍德说你们整天心思根本不在训练上，让我来劝劝你们。” 双胞胎对视一眼，摇摇头：“和我们现在在做的事相比，那些都不重要，既然你不认识这些东西，那就让你见识一下。” 说着，他们从地上拿起一台小巧的机器对准哈利。 “看着这里，哈利。” 对那机器没什么认知的哈利，呆呆照做，按照双胞胎的吩咐，摆了几个姿势，一会儿后，双胞胎停下，打开那台小巧的机器，取出一盒磁带。 “刚刚拍摄的效果不太好啊。” “是啊，没想到他一个在麻瓜社会长大的家伙，对麻瓜科技一点认识都没有，拍得跟个呆头鹅一样。” “无所谓啦，反正现在就是测试一下。” “其实我倒觉得挺有意义的，比如可以取个名字，叫《救世主的愚蠢瞬间》，应该能吸引到眼球。” “哎呀，你真是个天才，乔治！” 哈利感觉有点不妙，但又不清楚问题在哪。 他愣愣看着弗雷德将磁带放进正对幕布的机器里。 很快，随着弗雷德摇动那机器上滚轮一样的结构，一道光柱从机器中射出，照在10英尺外的银灰色幕布上。 然后，哈利惊讶又窘迫地在那块幕布上，看到了表情呆滞，像傻子一样的自己。 但一同出现的，还有新鲜感。 这是他第一次从另一个角度看到自己，不是照片，也不是镜子，而是像曾经偶然瞥过电视时，见到电视播出的，电影院的画面一样的质感。 无论看电影，还是出现在“电影”中，哈利都是第一次！ 看了一会儿，他望向双胞胎：“这东西……是电影吗？” 双胞胎连连点头：“可以这么说。” “看到了吧，哈利，伍德根本不理解我们在做多么伟大的事情，我们正将科技带入魔法界，让巫师们也享受到科技的成果和便利。” “没错，我们已经决定全程拍摄一周后的魁地奇比赛，并将这些录像散播到千家万户，让所有人都看到格兰芬多的英姿！” “也让所有人看到魔法界的救世主，哈利·波特如何力挽狂澜，并将你的光辉形象直接传递到人们眼里，人们心中。” “所以，哈利，要不要跟我们合作一把？” 哈利听得懵懵懂懂，又面红耳赤，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他呼吸都变得粗重，此刻哪还管伍德的吩咐，只是红着脸问：“你们说合作，是准备拍我？就像电影里的主角一样？” 第一百零三章 “以太”与炼金术初探 夜晚，哈利满面红光地回到格兰芬多塔楼。 他向一直在等他的罗恩，说了弗雷德和乔治想拍摄下周魁地奇的计划，并说：“他们想要让我当主角，你知道什么叫主角吗，罗恩？就是镜头最多的那个人……” 罗恩很小时候，就被沃恩带着看过电影——虽然是沾了金妮的光——所以他当然知道“电影主角”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脸蛋儿红扑扑的哈利，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桶柠檬汁，酸溜溜干巴巴地说：“恭喜你，哈利。” 哈利“谦虚”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而且很麻烦，弗雷德和乔治想在我的扫帚上安装摄像机，我还在犹豫，担心它会影响我飞行。” 噗！ 罗恩感觉胸口好像挨了一刀，突然觉得哈利的眼镜似乎反光，好刺眼，无法直视。 他忍不住怀着恶意问道：“那么，你该怎么跟伍德交代？你答应他要劝弗雷德和乔治把心思放在魁地奇上的，结果你自己也下水了。” 对此，哈利并不着急。 “不用担心，我们正准备说服伍德配合，一部电影里，有主角总得有配角，对吧？” 听到这番说辞，罗恩觉得嘴巴都开始酸起来，忽然没了聊天的欲望，他嘟囔道：“那祝愿你们顺利，哈利，时间不早，好困，我先睡了。” 沉浸在亢奋中的哈利没有在意小伙伴的异样，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罗恩会表现得比较异常，他早就习惯了。 躺在床上，哈利回想着今天看到的那些拍摄设备，回想着双胞胎描绘的光明前景。 再一次失眠。 而他旁边床铺，声称很困的罗恩，其实也失眠了。 羡慕和嫉妒像是扰人的蚊虫，让他翻来覆去难以安宁，包括今天在内，一个疑问已经困扰他很多年。 为什么他身边总是出现一些，特别能衬托他有多无能的人？ 可恶！ 到第二天，罗恩发现自己昨晚的嫉妒，其实还困扰得早了，当他顶着几乎和哈利一模一样的黑眼圈，走出格兰芬多塔楼，走进魁地奇球场。 当他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旁观哈利和双胞胎去说服伍德，准备看伍德怎么抵触、训斥他们的时候。 罗恩诧异发现，他们居然真的说服了伍德…… 这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哈利是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最重要的人，伍德心目中的队伍核心，等了四年才等到的天才找球手。 只要哈利坚持，为了稳住这个球队的心肝宝贝，让伍德干什么他都愿意！ 否则，一向精明的弗雷德和乔治，怎么会想着拉哈利入伙，还许诺他当主角？ 他们的目的可不只是用哈利“救世主”的名头搞噱头，还因为哈利本身在霍格沃茨就很好用。 不只能用来说服伍德，还能用来说服教授！ 这一天，罗恩亲眼见证了自己两个哥哥的神奇操作，他们带着哈利先攻陷伍德，然后又攻陷霍琦夫人（飞行课教授和魁地奇裁判）和麦格教授。 傍晚，在霍琦夫人和麦格教授的监督下，双胞胎已经开始尝试给飞行扫帚安装摄像机。 “这是一次创新，队员们……”麦格教授向场上的格兰芬多队员们宣讲，她又看了眼场边的罗恩，加了一句：“……还有旁观的同学们，两位韦斯莱先生将通过安装在扫帚上的仪器，全程记录比赛过程，按照他们的设想，这将会使下周的比赛留下宝贵的影像资料。” “如果我们能够获胜，它就是我们的荣誉，如果我们失败，它也能让我们清晰认识到，我们在场上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有哪些值得改进的地方，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尽快适应这些小仪器的存在。” 这是诈骗！ 场边的罗恩内心狂呼！ 昨天哈利明明说弗雷德和乔治准备拍电影，然后卖出去！ 但他内心的声音，教授显然是听不到的，麦格教授说完，向双胞胎报以欣慰的微笑——她一直担心这两个孩子误入歧途，变成下一个佐科。 所以下午，当他们拿出改造的麻瓜摄像机的时候，她是有点生气的。 但是当他们说完设想，旁边还有哈利补充说明，麦格教授立刻拍板同意。 多好的孩子，不但回归正途，还用他们的智慧为格兰芬多的魁地奇事业添砖加瓦！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同双胞胎的想法。 比如艾丽娅·斯平内特就抗议道：“教授，这样不公平，这些东西很可能影响我们飞行，而且扫帚上加装它们，也会导致我们在比赛拼抢中吃亏！” “不用担心，斯平内特小姐。”麦格教授安抚道，“一会儿我会去找斯内普教授，和他商量斯莱特林队也加装这些仪器，如果斯内普教授不同意，那么我也不会强制要求格兰芬多加装它们！” 斯平内特这才勉强认可。 按照她的想法，斯内普那个不近人情的老蝙蝠，绝对不可能同意这样的事。 但事实却是，她还是太年轻！ 斯内普对摄像机确实不感冒，但他知道这些仪器是沃恩支持研发的，更重要的是，他对沃恩率领下的斯莱特林战胜格兰芬多很有信心。 所以，当天夜晚，面对麦格教授的请求，他很爽快地同意了，甚至还提议： “比赛录像必须向公众开放，我建议学校在对角巷租一间铺子，24小时播放比赛内容，让所有巫师都看看我们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 这个提议过于离谱，被麦格教授否决。 但她同意了斯内普私人购买放映机，在霍格沃茨放映比赛录像的要求。 这件事，沃恩直到次日才收到消息。 最近几天，他几乎没怎么关注过双胞胎的事业，任由他们自己去折腾，甚至连魁地奇训练都是例行公事。 随着回归校园两个多月，突击解决了落下的课程和复习进度，其他事务暂时又不需要他——比如狼人事务委员会目前正进行国际谈判，主要由克劳奇和莱姆斯负责。 拯救伊莎贝拉的事，目前仅有的希望便是伊法魔尼的学术邀请，但这件事被邓布利多暂时压下。 所以近来，他的注意力便重新转移到了自己的兴趣和爱好上面。 对力量和知识的探索与追求！ “系统！” 有求必应屋，昏暗空旷的训练室内，随着沃恩默念，半透明的系统面板浮现在他眼前。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484(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魔咒学7、黑魔法6、变形术8、魔药学10、草药学6、炼金术6、占卜学2 (满值为10)】 【魔咒：大脑封闭术LV5(MAX)、铁甲咒LV5(MAX)、缴械咒LV5(MAX)、飞走咒LV5（MAX）、漂浮咒LV5（MAX）……摄神取念LV3(15/32)、幻身咒LV3（7/16）、神锋无影LV3（3/24）、呼神护卫LV2（3/16）、幻影移（显）形LV2（2/12）……】 【炼金术LV0（0/20）】 【魔药：“沃恩美容”系列、“沃恩美发”系列、狼毒药剂等……】 【名望点：0点】 【主线任务②：在本学年结束时，帮助斯莱特林获得学院杯（进行中）】 【奖励：1天赋点、50刻度魔力】 【支线任务③：研究所有火龙的魔法，弄清楚它们的基本原理（已激活）】 【奖励：100刻度魔力、魔咒开发模块】 相比2个月前，刚回到霍格沃茨，得到魔法石领取炼金术天赋的时候，沃恩的魔咒一栏有大幅进步。 满级魔咒5个，摄神取念、神锋无影进入LV3，其中摄神取念往LV4前进的进度也达到近乎一半，这样的摄神取念水平，恐怕已经可以在魔法界排得上前列了。 之所以有这样的进步，是因为他把这两个月结算的名望点，全部投入到魔咒中，而没有给予新得到的炼金术。 理由和他当时刚激活炼金术一样，这个陌生的，更唯心的学科，他希望自己从基础开始一步步体验、摸索。 因为这两个月来，越是学习炼金术的理论，沃恩越是发现……现代炼金术很可能指向他目前最终极的追求——世界本质和魔法起源！ 至少在理论方面是这样的。 比如炼金术入门书籍的第一页，就描述了世界最初的模样，称呼祂为“一”和“伟大实在”。 炼金术士们认为，万物诞生于祂的分裂，是祂像太阳光一样分散后，宇宙、时空、物质、能量和性灵，才一步步成为今天的样子。 这些描述不是抄袭哪个神话的创世传说，作为一个学科的基础理论，它和麻瓜物理学标准模型下宇宙如何诞生的通俗解释，有异曲同工的定位。 只不过在麻瓜的宇宙大爆炸模型中，宇宙最初的样子是一个质点，是一锅滚烫的粒子浓汤。 而在炼金术的“模型”里，他们为祂赋予了较为人格化的定义。 包括这种定义，也不是随便做出的。 而是因为“以太”！ 以太，又叫宇宙之灵、世界灵魂……沃恩不太喜欢这样的叫法，过于玄虚，难以理解，会给人“以太”具有自由意志的错觉。 事实上，沃恩两个月来阅读了大量炼金术理论书籍，所看到的“以太”更像一种客观事实，而非某类不可名状的超级生命！ 在沃恩看来，魔法也是科学，是对客观事物的形式、组织等等，进行可检验的解释所形成的有序知识。 而非完全唯心的一团混沌。 有意思的是，当沃恩用科学的思维，摒弃炼金术书籍对“以太”各种添油加醋的人格化描述，将它与麻瓜物理学混合，放在一起印证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些“巧合”。 在炼金术理论里，“以太”充满整个宇宙，是万物之间的连接。 这样的概念，曾经也出现于麻瓜的科学，17世纪，一位名叫笛卡尔的麻瓜数学家，第一次将“以太”的概念代入物理学！ 是的，从17世纪到20世纪初期，数百年时间，“以太”一直是麻瓜物理学的顶流概念。 因为大量像笛卡尔一样反对物质超距运动的科学家，都认为宇宙中必然“充满”某种能够像传播声音的空气一样，传播引力和光的物质。 他们认为，那种物质就是以太！ 比如著名的麦克斯韦方程组（在理论上统一电和磁），就引入了以太，尝试为以太定性。 当然，这些麻瓜社会的以太学说，在20世纪初期，都被一个名叫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麻瓜否定。 此后几十年，麻瓜一直认为以太不存在，真空是空的。 不过，更有意思的地方来了。 沃恩记不清具体哪一年，应该就在90年代末期，麻瓜们将第一次发现宇宙加速膨胀的证据，他们在观测超新星爆发的“遗迹”时，通过计算发现，那些超新星比预期要远。 在那之前，也就是现在的科学界，还认为宇宙以恒定的、或者越来越慢的速度膨胀，然后未来的某一天，当宇宙大爆炸产生的“力”消退，宇宙就会重新坍缩。 而几年后，麻瓜们将抛弃目前的思路，重拾以太概念（现在叫暗能量），重新认为真空不空！ “麻瓜之所以如此费力，是因为他们无法观测到以太，只能通过间接的测量、计算，证实宇宙间存在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斥力，它推动宇宙加速膨胀！” “但在巫师眼中，宇宙加速膨胀一直都是确定的事实。” 沃恩想着，手指抚过摊在膝盖上的一本纸张陈旧的笔记，魔法火焰闪烁的微光，照亮了上面的花体字，它们记录着200多年前，一位巫师遨游以太的随笔： “……这里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但我依然能感应到，以太还在不断生长，万物的父啊，与我灵魂融为‘一’的伟大者，您的尽头在哪里呢？” 沃恩指尖摩挲过那些字迹，将厚厚的笔记翻到最后： “……与60年前相比，以太变得更为广袤，它像灌了气的肥皂泡，在虚空中鼓胀，让人胆战心惊，伟大的父，祂这样无止境膨胀下去，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光的时空尺度将更漫长，世界变得黯淡？还是万物变得稀薄，能量与温度越来越低？又或者……一切都将撕裂？” 很有趣！ 沃恩兴致勃勃地看着纸张上，那看似杞人忧天的呓语。 200多年前，就有巫师通过遨游以太，“预测”到了宇宙可能的落幕，而这些与未来麻瓜预测的结果，惊人的相似！ 所以在沃恩看来，以太不是什么虚幻的，属于世界的“性灵”，而是真切存在的物质！ 一种能与巫师精神结合，让巫师获得更宏观也更微观的视角的物质！ 以太能让人的视角更宏观，又能更微观，看起来似乎有些矛盾。 其实不然。 这里要说一下“精神”的定义。 在许多炼金术士看来，世界上任何一个实际存在的物体，都拥有两种状态： 一个是实在体，它是智慧生命活在现实的表象，也是物质存在于现实的物理现象。 另一个就是精神体，它是炼金术士们通过以太观察到的，以太连接万物，所以它可以是一个生命记忆、情感、意志的体现，也可以是一块石头的长宽高等物理概念。 这种区分，看着是不是很眼熟？ “经典力学和量子力学，宏观世界和微观世界！” 当初沃恩在某本笔记中，第一次看到一位100多年前的炼金术士，如此划分物体状态的时候，脑海里立刻蹦出这样的念头。 100多年前，炼金术士们就已经有了量子力学的基础认识。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把它发展壮大。 沃恩打开另一本笔记，这本笔记是邓布利多送给他的，它的主人活跃在90多年前。 将笔记摊在膝盖上，熟悉地翻过几页，密密麻麻的单词映入沃恩眼帘： “……以太内看到的事物，与现实完全不同，遨游它的经历就像一场梦，而梦通常是没有逻辑的，山、水、石、树……这些我们平常熟知的物体，在以太的状态下，彻底变得陌生。”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它们成了某种虚幻的存在，看着它们，我就像在看一个笨拙的麻瓜放电影，胶片盘转得太慢，以至于那些东西在我眼中一直跳跃、断断续续，麻瓜怎么说来着？对，丢帧……” 还是个挺时髦的巫师，90多年前，电影才刚诞生不久吧！ 这段文字的描述，就很符合微观世界的特点——在宏观世界，我们所观察到的事物，都有一个连续的变化过程。 比如一架飞机飞过眼前，无论从左往右还是从右往左，它的飞行都是连续运动的。 而微观世界，这架飞机就会像文字里描述的那样，从眼前“跳跃”式的瞬间移动。 但几十年来，对“精神体”的研究也仅此而已，炼金术士们只是主观的，以自己在以太内的状态，笼统地对“精神体”进行归纳后，就不再关注它。 他们没有去追究自己看到的东西，为什么会“跳跃式”瞬间移动，而是主观唯心的认为—— 沃恩目光扫过这段文字的最后： “这些光怪陆离，也许都是伟大者的梦？” 沃恩不知道第一个将以太描绘成世界灵魂的巫师是谁，毫无疑问，那个家伙将后来的巫师彻底带偏。 当然，也可能与巫师们很难理解微观运动有关，相比于通过以太观察一棵树为什么丢帧，显然观测一些更宏大的事物，对巫师们更有吸引力。 前面说过，巫师们已经认识到，“精神体”包含万物的物理概念。 而通过沃恩更偏向麻瓜科学的思维理解，所谓“精神体”，更像是以太状态下，所观察到的万物的“量子信息”。 众所周知，量子信息的传递是可以超光速、超距进行的。 沃恩将那笔记继续往后翻，很快，另一段文字出现： “遥远的世界，也许是几颗恒星湮灭了，它们释放的波动是如此耀眼而惊悚，那是毁天灭地的灾难，即使我知道，它们离太阳系很远很远，可能要几亿年，它们死亡的光才会抵达地球，但不妨碍我因它们的哀嚎而恐惧！” “但即使这样恐怖的灾难，在以太内也不能掀起一点点微澜，伟大的父啊，如此伟岸，广大，我们渺小的就像麻瓜所说的细菌，穷尽一生，我真的能找到您的秘密吗？” “关于魔法起源，关于符号的秘密，关于一切真相……” 指尖在最后那句话上摩挲几遍，沃恩掩卷思索，这段文字，他已经不知第几次看了。 它透露的情报很多，比如过去的炼金术士们，为什么没有继续专研“精神体”——因为他们在研究一些更宏大的命题。 这让沃恩觉得他们选择错了道路，惋惜的同时，又为字里行间的恐惧和绝望而心惊。 因为那些炼金术士们想要研究的东西，恰好也是他的终极理想！ 显而易见，过去那些人都失败了！ 还有，最后那句话里说的，符号的秘密…… 这是两个多月来，沃恩一直专心研究炼金术理论，却不敢尝试冥想、遨游以太的主要原因。 炼金术士们想要了解的符号的秘密，更趋向于想知道它的原理是什么。 沃恩不同，他第一时间考虑的是符号的来源。 如果像他猜测一样，炼金术士们通过以太看到的“精神体”，真是万物的量子信息，那么，所谓符号，就是帮助炼金术士完成奇迹——修改量子信息——的工具，或者说……权柄！ 让沃恩忌惮的是—— 谁制作的这种权柄？又是谁“赠予”的？ 炼金术士普遍认同是“以太”赠予，但从沃恩的角度出发，他希望不是，否则，那结果更糟！ 沃恩叹口气，他一向喜欢谋定后动，如果有可能，他也想解决疑问和忌惮后，再决定要不要接触以太。 无奈的是，两个月来查遍典籍都没有找到答案！ “你还在思考炼金符号的事？” 邓布利多的声音传来。 沃恩望去的时候，一身鲜艳睡袍，手臂托着凤凰福克斯的校长，刚脱离幻影显形，从角落走出来。 他笑眯眯看着沃恩，语气有些调侃，似乎在取笑。 沃恩没好气道：“难道你就没有畏惧过？” “没有！” “少吹牛，如果没有，你为什么不敢把你的笔记给我看？” “不方便嘛，它保存了我很多小秘密。” “比如你辗转反侧、寝食难安，被幕后黑手吓哭的小秘密？” 和沃恩斗嘴，老邓很少能占据上风，当然，他一向认为是自己心不够坏、脸皮不够厚，太过老实而且不想和孩子一般见识。 邓布利多走到沃恩旁边，拿起笔记本，翻开看了看，随后叹了口气： “如果知道这些笔记会导致你瞻前顾后，之前我绝对不会把它们送给你。” “就算没有它们，我也会怀疑炼金符号的来源。” “你依然坚持你那套量子信息论？为什么你不能像其他巫师一样，承认以太的人格化？” 闻言，沃恩反问：“那你觉得，以太只是一种客观现象，没有自由意志这样的概念比较好，还是把它视作一位有喜怒哀乐的人的概念好？” “呃……” 邓布利多哑然，想了想，然后失笑。 “人类太糟糕了，还是把它当做客观现象更好一些。” 沃恩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年轻时肯定也纠结过。” 不纠结的巫师，早就变成了以太的信徒。 这次，邓布利多倒是没有再反驳。 他在沃恩身边坐下，和他一样屈起双腿、看着空旷的训练场，缓缓说道：“但忌惮和纠结没有意义，亲爱的，不实际接触以太，你就永远不可能理解它的真面目……” 沃恩出言打断他的话：“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怯懦，阿不思，今天我本来就是准备开始第一次冥想的。” “啊……我看你一直犹豫……” “那是在思考利弊，做心理建设，和某个出身格兰芬多，脑子一热就莽过去，临了又后悔的人不一样，斯莱特林更喜欢有计划有准备，将各种可能考虑好之后再行动。” 某个出身格兰芬多，年轻时干了不少蠢事，连私奔都有过的校长先生，无语地捋了捋胡子，嘟囔道：“所以我不喜欢斯莱特林，冷漠。” “另外，拉文克劳也是这样的思维模式，所以你看，拉文克劳总出些坏蛋，奇洛、丽塔·斯基特……” “……” 邓布利多干咳一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么，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沃恩掏出准备好的熏香：“如果你刚刚没有出现，我现在说不定已经在以太遨游！” “那我应该对你说声抱歉？” “有道歉的时间，不如来些更实际的。”颇有资本家天赋的沃恩，邀请道：“我曾经在一些笔记中看到，过去炼金学徒入门冥想的时候，导师通常会全程陪同，当他们迈入以太的引路人……多么巧合，在我即将冥想的时候，你赶来了，这是命运让你履行导师的责任啊！” 老邓瞠目结舌，眼前男孩不要脸的程度简直和他有得一拼…… 不过短暂的错愕过后，他还是欣然同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沃恩主动要求帮助，他的语调都因此变得欢快起来：“我很乐意，亲爱的。” 不得不说，尽管平时很不着调，但邓布利多依然是目前活着的，最强的白巫师，光是他满头白发和垂到胸口的胡须，就能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看着就是很有智慧的样子。 答应下来后，邓布利多便立刻进入导师的角色，他一边看着沃恩点燃熏香，一股让人感觉安宁的香味缓缓散发出来，一边指导： “你准备得很充分，炼金术的冥想，本质是让你的思维放空，更容易集中注意力，刚开始接触时，借助一些外部手段是很有必要的，熏香是弗雷德和乔治的点子？” “是的，他们说效果很好。” “哦，你可以多尝试一些，下次我建议你灌一大杯蜂蜜，至少我用起来感觉很好……对了，冥想物你构思好了吗？” 炼金术毫无疑问是种魔法，和其他魔法一样，它也需要情绪的力量，这在它的冥想方法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炼金术的冥想不是单纯的放空大脑，而是在放空的同时，要有强烈的意愿，在脑海中构建一个现实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越超现实越好。 点燃起熏香，用最舒服的姿势坐在熏香旁边，沃恩点点头：“构思好了，是一个克莱因瓶！” 克莱因瓶是一种拓扑学概念，一个不可定向的拓扑空间，和名字一样，它看起来像个古怪的瓶子，古怪的是，它的瓶颈曲线折回，穿过瓶身，与瓶底的大洞连接。 看着沃恩随手画下的简易图，邓布利多好奇问道：“现实不可能存在这东西？” “不可能，因为真正的克莱因瓶，瓶颈不是穿过瓶身，而是从四维层面与瓶底连接，所以它实际穿过的是空间……这必须从四维层面扭曲空间才能做到。” “哦，你真像个麻瓜科学家，沃恩！” “谢谢夸奖，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邓布利多同样调整了下姿势，他尽着自己导师的职责，提醒道：“但在开始之前，我必须提醒你，沃恩，你的思考方式过于理性，我不清楚你所说的量子信息到底是什么，我要提醒你的是，进入以太后你所看到的东西，不是数学或物理冷冰冰的公式，而是一个剧烈变化的，充满诡谲的世界……言语很难形容，就像你看到的所有笔记中所说一样，遨游以太的经历就像一场梦……” 他语气凝重：“而且很多时候，还是噩梦！” 对于他的担忧，沃恩表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阿不思，量子的世界并不冷冰冰，它本身就是诡谲的，超出我们认知的概念，另外说一句，麻瓜有一种还没证实的理论，他们认为，意识就是一种量子现象。” “之前我就设想过，智慧生命的梦、思维活动，很可能在以太内具现出来，所以把遨游以太看作一场梦，我并不意外。” 量子理论对一个机能开始衰退的老人很不友好，老邓听得脑袋有点疼，只得干巴巴地评价一句：“呃，量子听起来是个好东西……总之，开始吧，我会跟你一起。” 闻言，沃恩慢慢闭上眼。 在熏香的帮助下，他的身心开始放松，思维渐渐变得空洞、空白，过去两个多月，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这样的冥想前置练习进行过许多次，只是没有最后的步骤—— 用强烈的意愿，构建冥想物。 而这一步实际也不需要练习，身为巫师，如何调动情绪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随着沃恩本能般调动起强烈的意愿，成功在脑海想象出克莱因瓶，一种奇怪的感觉，忽然由内而外地延展开来。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变成一股烟，轻盈地脱离地面。 “成功了！” 从物质的世界踏入以太，如此轻易！ 沃恩轻轻睁开眼，一个奇怪的世界，在他眼前徐徐展开——他依旧在有求必应屋的训练场里。 但映入眼帘的一切都变了，地板、墙壁、假人，它们像是被盖了无数层透光度截然不同的玻璃，变得灰蒙，仔细观看才发现，那是无数的虚影在它们表面交错“闪烁”。 色彩也发生变化，所有物体都失去原本的颜色，而是散发出像彩虹一样的微光，层次分明，又重迭一处！ 这就是以太，它不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空间。 它与现实完全重迭，更像是现实世界的另一种状态。 沃恩试着往前迈一步，然后，他飘了起来。 立刻，一段曾经看过的笔记浮现心头： “在以太，我们熟知的许多东西都失去意义，时间、空间、重力……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飞行，虽然实际上，飞行本身也没有意义……” 最后那句话，沃恩暂时还不能理解，但前一句的描述，他已经体会到了。 他“看”向自己的身体，不需要任何动作，他直接就能看到！ 很有趣，他的身体也像四周的地板、假人那样，表面浮现出无数“闪烁”的透明虚影，让他整个人仿佛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雾气下，是层次分明又重迭一处的色彩。 “任何物体，都是由基本粒子聚合而成，现实我们所看到的，都是它们的宏观表象，而在以太，它们的本质开始显露？” 沃恩将双手举到眼前，看着自己那双同样灰蒙蒙，又隐含五光十色的手掌，思索着： “这些虚影，也许就是组成我身体的基本粒子的运动轨迹？那些重迭的颜色，代表我身体吸收和反射的光波？毕竟现实物体的颜色，其实就源自反射的光的波长。” “所以，我现在就是一团基本粒子？” 就在他观察，思考的时候，一个灰色的人影凭空出现在他身后。 就像“看”自己身体那样，沃恩不用回头，都能“看”到那人影的出现。 他饶有兴致地体会着这种独特的视角，回忆着笔记，如前面所说，现实的许多东西在以太中都失去意义，显然，方向也是没有意义的。 “阿不思？” 沃恩发出“询问”，“话”出口他才注意到，自己其实并没有发出声音，传递出去的是他的思维。 现实中说话的过程，在这里似乎也被省略了，思维不用再传输到语言中枢，也不用语言中枢翻译再传输给声带，更不用声带振动发出声音。 想明白原因，沃恩才发现，自己的大脑封闭术还在运转——如果没有它，现在周围肯定已经全是他“嘈杂”的念头。 “以太中可以使用魔法……” 沃恩记下这一点，这是那些笔记没有提到的，毕竟它们多是成名炼金术士的随笔，一些基础认识遗漏了很正常。 另一边，代表邓布利多的灰色人影点点头，给出回应：“是我，沃恩，感觉怎么样？” “有些不太适应。”沃恩活动着手脚，只是一个念头，他就飘出去一段距离，“……这里很多现实的行为过程都省略了，身体的运动机制变得可有可无，动作、行走、移动，只靠想一下就能实现……很奇怪的感觉！” 另外，沃恩还注意到，自己是“跳跃式”瞬间移动的，一旁的邓布利多也是如此。 甚至不只移动的时候，哪怕只是站着，两人的身体以及体表那些虚影，都一直不停地“闪烁”，仿佛每一秒都在“跃迁”。 反应到“视觉”，这样的情况无疑是很古怪的，如之前那篇笔记所说，就像在看一场丢帧的电影，里面人物每一秒的动作都不一样。 “量子真有意思……” 之前听沃恩说了些量子理论的邓布利多，此时重新审视自己的双手和身体，重新看待这种他早已习惯的现象。 “这种现象在几百年前，曾经困扰了许多炼金术士，他们无法理解精神体进入以太后，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诡异。” “那么他们最后是怎么解释的？”沃恩好奇，即使炼金术士们不理解微观世界，放弃了深入研究，但作为研究者，他们肯定会给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邓布利多脑袋滑稽地左右闪烁，那是在摇头：“那时‘造物主’理论已经成为炼金术主流思想，几乎所有炼金术士都认为，造物主‘一’分裂为万物，我们只是祂身体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是残缺的，所以我们精神体的‘闪烁’，是因为缺失了让我们变得‘连续’且‘完美’的部分。” 听到这里，沃恩有些恍然：“所以后来发展出‘黄金灵魂’假想？” “没错。” 黄金灵魂是现代炼金术预测的一种高等生命，现代炼金术认为，宇宙中不可能存在同时具备所有物质特性的物质（只有造物主才可以，但造物主出现，必然代表宇宙重归混沌），所以完美的肉体不存在。 生命最终的方向，将是脱离缺憾的物质形态（肉体），以性灵（灵魂）独立存在、进化、补完，无限逼近完美的状态。 那是他们想象中的终极生命，也是他们期盼的，巫师能抵达的终极！ “黄金灵魂”是否真能实现，亦或它是否是个骗局……还是新手，炼金术刚开始入门的沃恩，不会自大的表达论断。 他目前还处于学习阶段，之前将以太与量子理论结合，也是为了方便理解，以及从另一个知识体系的角度去解析以太。 却不代表他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 不同知识体系之间的碰撞、融合，不是简单粗暴地用一方取代另一方，试图将魔法完全归入现有科学体系，或者将科学体系完全用魔法表现出来，都是很蠢的事。 从邓布利多口中得到答案的沃恩，没再多问，脑袋“闪烁”地转了转，“以太总是与现实重合的吗？” “当然！” “所以在以太中，我们看到的景象，就是现实的另一面？”他好奇地问，“那如果我现在走出去，看到的人是什么样子？也像我们两个这样，灰蒙蒙的精神体的模样，还是其他状态？” 闻言，邓布利多哈哈大笑：“所以我才说，沃恩，理论和笔记看得再多，不亲身体验，你就无法理解以太到底是什么样子……当然不，还记得吗？时间、空间，在这里都失去意义，当你走出这里，某种意义上，你就已经不在霍格沃茨！” 沃恩有些错愕，他环视一圈：“那为什么我们进入以太，还在这间屋子？” 邓布利多微笑：“亲爱的，这里真的还是那间屋子吗？” 第一百零四章 邓布利多的作业 说着，邓布利多“闪烁”到沃恩身边。 抓住他的手，带着他飞起来，一路“跳跃”着，轻而易举穿过天花板。 天花板像是泡影一样，在沃恩眼前一掠而过。 下一瞬，沃恩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灰色的迷雾当中，只有“下方”传来微微的光。 他下意识望去，只见无边的灰色浓雾里，一个晶莹剔透的克莱因瓶“悬浮”着。 之前他所呆的屋子，那间有求必应屋召唤出的训练场，像是一幅画，在瓶子表面流转。 他惊讶看着，听见邓布利多缓缓说：“冥想物，它在形成的瞬间，会记录下你最后所处的场景，并在以太中具现出来，没有别的作用，只是为你提供一只锚！” 灰雾当然不是真的雾。 它本质是种透明的、不断跳跃的虚影，只是灰蒙蒙的，又飘飘荡荡没有实感，看起来像是雾气。 “在失去空间概念的以太，迷失是很常见的情况，一个很明显的问题，我们进来了，该怎么回去呢？” “所以锚定物就很有必要，它既能帮你定位，也能帮你返回现实，可以说是现代炼金术能发展壮大的根基。” “在古代，炼金术是很危险的学科，不知有多少炼金术士默默无闻地迷失在以太中，肉体像个植物人一样慢慢衰弱、死亡！” 此时，沃恩已经在邓布利多带领下，于灰雾中飞行。 一边听着邓布利多的讲解，沃恩一边按照曾经学习的冥想法，感应克莱因瓶。 就像以太内的一切东西一样，那种感应也是很古怪的，按照现实世界的概念，他和邓布利多“飞”走后，克莱因瓶应该在他们后方。 但在沃恩的实际感知中，它却在前、左、上、下……仿佛无处不在，似乎只要他想，它可以存在在任何地方！ 沃恩知道，这是空间失去意义的原因。 他也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邓布利多说迷失是很常见的情况，在这样到处弥漫、看不到尽头的灰色迷雾中穿行，没有参照物，没有定位，不迷失才怪！ 想到这个，沃恩问道：“阿不思，那所谓的遨游以太又是什么呢？空间不存在，没有方向，所谓遨游就是在这片灰雾里漫无目的地‘飞’？” 他觉得应该不可能。 因为他看过的笔记里，对于以太景物的描述很常见，也就是说，炼金术士们的遨游是有技巧的。 而且这种技巧很可能与冥想和情绪有关，这两者，是基础书籍反复强调的重点。 果然，邓布利多笑道：“亲爱的，我们是巫师，当然是调动我们的情绪，去‘想’，就像这样……” 说着，沃恩便察觉到，一股奇怪的感觉从邓布利多“身体”里释放出来。 那是种说不清具体概念的感觉，就像身处在水中，水面泛起了轻柔的涟漪，你能感觉到好像有微微的波涛掠过体表，但仔细感知，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仿佛错觉。 惟有“眼前”灰雾切实给予的反应，证明邓布利多确实做了什么—— 在现实概念来说的下方，原本静谧的，仿佛永远都不会活跃的灰雾，忽然剧烈翻滚了起来。 如同平静海面突然浮现的漩涡。 然后，一棵“闪烁”的树，从那浓密的雾中飞了出来。 那确实是一棵树，假如忽略它表面的虚影，以及虚影下层次分明的鲜艳色块，它看起来就和现实的树一样，有着繁茂的层层迭迭的叶片，四面延展的枝桠，还有粗壮的树干。 沃恩看向邓布利多：“它是你召唤出来的？” “不！” 老邓的脑袋向两边闪烁，“准确地说，是以太回应了我的思想，将一棵树转移到了我面前……也可能是把我们转移到了一棵树旁边，谁知道呢？” 回应…… 沃恩注意到这个单词，邓布利多和他一样，是反对“以太”人格化的说法的，但老邓依然用“回应”这个词，就代表在老邓看来，树出现的机制，确实是以太响应他的结果。 邓布利多讲解道：“就像我们施放魔法一样，强烈的情感和意愿，在以太中也是有效的，甚至更加神奇。” “就像刚刚，我希望看到树，于是它出现在我面前，所谓遨游，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的过程……” 说着，邓布利多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些不是无条件的，在以太中，情绪是种可以真正被消耗掉的东西，你的想法越强烈，情绪越强烈，目标越可能成功的同时，情绪消耗也越快！” 听到这里，沃恩微微蹙眉，问道：“如果情绪消耗完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 邓布利多呵呵笑道：“我这种惜命的老头子，可不敢尝试，不过我想，几千年来，有勇气尝试的巫师应该不少，但现实里，没有任何文献描述过结果，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确实足够说明问题。 那些有勇气的家伙估计都挂了吧。 沃恩想了想，又问：“你说的想法，是指有具体的要求、详细的构思，还是比较模糊的，情绪化的？” 他想知道的是，如果能提出具体要求，那以太不就像许愿机一样了？ 邓布利多显然清楚他的想法，叹息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可惜的是，想法只能是模糊的、情绪化的。” “这方面和魔法一样，你施放魔咒，无论怎么去构思，缴械咒也不可能把敌人变成一朵花儿！” “炼金术之所以用遨游这个单词，就是因为对炼金术士来说，以太的回应机制，只是一种在时间和空间概念消失后，我们用来‘赶路’的工具，或者像某些炼金术士那样，用来短暂体验和以太‘结合’，观察宇宙的工具。” “它不是许愿机！” 难怪！ 沃恩了然地点点头，正要再说什么，“下方”那棵树忽然出现异常。 沃恩看到，树旁原本渐渐平静的浓密灰雾，再次翻滚起来，忽然，几条黏糊糊的触手从中钻出，一下缠绕到树上。 肉眼可见的，那棵树开始崩解，它内部重迭的色彩迅速褪色，表面灰蒙的虚影，则在剧烈闪烁几下后，化为浓稠的，仿佛液体一样的状态，被触手“吃”掉。 “……那是什么？” “啊，如我所说，沃恩，以太其实远比你想象的诡谲。”邓布利多见怪不怪，“这种东西叫以太鳐，生活在以太的生命，据说本体长得很像鳐鱼，不过很少能看到……是种很讨厌的生物，它们能感应到巫师的情绪，每当巫师在以太活动的时候，它们就会来捣乱。” 量子生命吗？ 沃恩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那几条“吃”掉树，却没有缩回灰雾，依然邪恶地在外面闪来闪去的触手。 “它危险吗？或者说，这些生活在以太的生命危险性大吗？我似乎没在笔记中看到过。” “它们大多都不算危险，也没什么研究价值，本质上，它们和现实生物的精神体是一样的。” “不过，这不代表以太安全，在这里，危险总会在不经意时出现……” 邓布利多说道。 察觉到语气不对，沃恩看向他，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抬起头，“看”向前方灰雾深处。 顺着“方向”望去，沃恩突然发现，那里无声无息透出了光。 穿透无边灰雾的，昏黄的光！ 如此温暖，只是看着，眼前就仿佛闪现出秋日黄昏，残阳如血坠入河岸的凄美，让人忍不住想要投身其中…… 等等！ 沃恩忽地警觉，那光不对劲！ 就在他瞬间清醒的时候，邓布利多也提醒道：“沃恩，不要看它。” 但在失去空间概念的以太，想要不看某样东西，实在很困难，沃恩只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阿不思，那是什么东西？” 出乎沃恩意料，邓布利多回答说：“我不知道。” “？” “沃恩，以太中任何可能都存在，我曾经见过麻瓜的噩梦在这里形成一座恐怖城堡，也曾经见过古代巫师死去的精神体，在灰雾中像是活尸一样游荡……以太真的太大了，也太超出常理，没人能研究清楚遇到的每一个无法理解的现象，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如果你问我怎么让以太变得安全，我会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遇到不理解的现象，不要靠近，不要好奇，安静等待，它自己就会离开。” 那昏黄的光，最终也确实如邓布利多所说，默默出现片刻后，便悄然不见，一如它来时那样突兀。 但沃恩总觉得有些不对，他思索了下，问道：“像那种……现象，在以太中出现的频繁吗？” 邓布利多身影“闪烁”着，交叉握在小腹前的手，瞬间摊开：“不算太常见，相信你应该问过弗雷德和乔治，他们可能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这是很明显的废话，如果沃恩知道，也就不会差点中招。 回忆片刻前的经历，沃恩确信，那光有着强力的、类似迷惑一样的能力，问题就在这里，正常来说，拥有满级大脑封闭术保护的沃恩，应该免疫迷惑或者任何针对心智的魔法。 除非，那昏黄的光涉及到了灵魂！ 任何涉及灵魂的东西都不简单，身为一个新手，第一次进入以太，就遇到疑似与灵魂有关的现象…… 沃恩不觉得这是因为自己倒霉，他疑虑地看了看邓布利多，总觉得可能和这个老家伙有关。 可惜没有证据，邓布利多那灰蒙蒙的脸上也看不清表情。 想了想，沃恩还是放弃追问，对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妖精，言语上的逼迫是没有用的。 邓布利多既然回答“不知道”，就说明他暂时不想说。 不过沃恩还是隐隐刺了一句：“任何学科和技术的进步，都是建立在对未知孜孜不倦的探索上面，就像霍格沃茨的校歌，‘我们将永远求知，直到腐朽’。” “是的是的，巫师是该有这样的心态。”邓布利多连连点头，脖子上出现上下闪烁的两个脑袋，他诚恳地说：“你一定要谨记校歌，沃恩，积极奋进，不要学我这种已经腐朽的老家伙！” 沃恩无语，面对一个摆烂的老家伙，他还能说什么？ 凭借不要脸，终于在言语交锋中占据上风，邓布利多的语气重新欢快起来：“亲爱的，我们是继续探索，还是回去？” 这还用问？ 当然是继续探索。 两人继续在灰雾中飞行，这一次，邓布利多没再动用他的情绪——这让沃恩越发觉得，之前那道奇怪的昏黄的光，很可能是被老邓引来的。 不再动用情绪的邓布利多，无法再演示，他开始指导沃恩如何向以太传输想法。 “和你施放魔咒时差不多，强烈的情绪，强烈的意愿，但要更集中，要有明确的传递对象，你可以这样想象——虚空中有一个伟大存在正等待着回应你……” 听到这里，沃恩忍不住插话：“炼金术士们用的都是这样的方法？难怪‘造物主’理论会成为炼金术主流思想，从这种传输情绪的技巧就能看出，大家潜意识认为以太是活着的。” 邓布利多微笑，反问：“那么你觉得呢？进入以太后，你还会坚持你所谓的，以太只是一种客观现象的说法吗？” 没有犹豫，沃恩答道：“我依然坚持，准确地说，我不是认为以太绝对不存在人格化的特征，绝对不存在意志或智慧，我反对的是将以太拥有意志、以太人格化作为真理看待。” “在麻瓜社会，一个理论即使被证实一千次一万次，它也不一定正确，因为人的认知是主观的，用主观认知诠释客观现象，必然有局限性，即使出现错误的概率再小，但那个概率依然存在。” 听着这番话，邓布利多思考片刻，笑了笑：“这就是你以前说的，麻瓜科学只证伪，不证真？” “是的，这种思考方式说穿了很简单，比如‘下雨、地湿’，如果完全用主观来推理，似乎也可以认为‘不下雨、地不湿’，主观上，这确实很符合逻辑，但实际的客观环境中，造成地湿的原因有很多，下雨只是其中一种。” “所以在我看来，能够回应巫师想法的以太，它具备意志、智慧、人格或神格……这些都只能作为猜测，是无数可能中的一种，而不应该当做确定且唯一的结果。” 沃恩的说法，无疑有悖于巫师的思考习惯。 邓布利多这次沉默更久，最终也没给出评价，仿佛这段对话没有发生过，继续指导沃恩： “我们继续……在传输想法之前，你需要先解除大脑封闭术，这是前提，我们必须要和以太有更密切的接触，才能让一切变得准确没有错漏。” “当然，我也得提醒你，你可能会不太适应，因为现在的我们是精神体，没有肉体的约束，还要受到以太影响，它可能会表现的有点过于……活泼！” 很快，沃恩就体会到邓布利多所说的“不适应”和“过于活泼”。 随着他解除大脑封闭术，那种一直以来笼罩着脑袋，冰冰凉凉的感觉消退，像是解开了什么枷锁。 无数灼热的、狂躁的念头，仿佛从意识深处翻腾出来，在蹦跳、在呐喊，沃恩感觉自己的思维像是陡然间被分成无数份，它们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主见，“吵”成一团。 甚至有一瞬间，沃恩“看”到自己的精神体表面的虚影，都在加剧闪烁，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分离出去。 旁边老邓还在幸灾乐祸：“哦——亲爱的，你的精神体比我想象的更复杂，一般来说，12岁的孩子不应该有这样吵闹的思维活动！” 沃恩现在顾不上怼老邓。 对精研记忆魔法的他来说，收拢念头、保持专注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现实中，他可以在1秒内，让自己的思维变得“干干净净”。 但在以太，这个过程变得困难许多。 主要是时间观念上的错误，时间代表“连续”，可以是物质的连续，也可以是思维的连续，之前，大脑封闭术很好地保护着沃恩的意识，物质的连续“中断”，并没有影响到思维。 直到大脑封闭术被解除的此刻，沃恩才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时间失去意义”。 原本应该从上1秒运转到下1秒，就像沿着一条线走过的思维，忽然变成“跳跃式”的。 对时间的感知也像是一下被无限细分成无数个瞬间，它们同时存在，这就导致他的思维、意识，也像是被分成无数份。 如果是麻瓜，这种时间感知错误导致的思维混乱，立刻就可以把一个正常人变成傻子。 但巫师，尤其是一个会记忆魔法的巫师，有得是办法解决。 心灵的世界倒映着现实，这处原本连续的空间，已经被分成无数份，像是排列堆迭起来的显微镜玻片，每一份“玻片”里，都有一个“沃恩·韦斯莱”，他们或沉静，或愤怒，或急切。 同时存在，互不相让！ 人格具装出现了，它化为一股白色烟雾，弥漫着滑过无数“玻片”，探索、寻找。 不知过了多久，它在一个闭目沉思的“玻片”上停下，融入其中。 那个玻片里，闭目的“沃恩·韦斯莱”，轻轻动弹一下手指，几缕白烟从“他”身上窜出，迅速没入相邻的玻片。 侵染、控制、同化…… 一个个“沃恩·韦斯莱”，从混乱变得安静，和最初那个一样闭上眼睛，画面内白烟缭绕。 当这样的过程重复几十次之后，即使无光的心灵世界里，仍旧有许许多多“玻片”还处于分离状态，还在吵闹，但已经被人格具装串联起来的，闭着眼睛的“沃恩·韦斯莱”，逐渐占据了主导！ 然后，闭目的“沃恩”，睁开眼睛！ 以太，浓密的灰雾中，沃恩轻轻舒口气。 他的意识一直都清醒，毕竟不管怎么细分，那无数个“他”依然是他，只是缺乏主体导致一盘散乱。 即便现在，他依然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遭，种种念头纷至沓来，但至少拥有主体，能让他清晰思考。 “精湛的记忆魔法！” 身旁传来邓布利多的赞叹。 沃恩白了他一眼，即使精神体的状态下，老邓看不到，但不妨碍他表达不满：“谢谢夸奖，也谢谢你没有提醒，害我差点变成白痴。” “亲爱的沃恩，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只是时间感知错误导致的思维混乱，即使不用记忆魔法，随着习惯以太，你也会慢——慢——恢复！” 老家伙狡辩道。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有点恶趣味，并且还振振有辞：“最重要的是，你的思维太过复杂，性格过于强势，其他第一次接触以太的小巫师，可没有你反应这样强烈，他们的表现单纯多了。” 虽然听着好像在奚落他，但沃恩知道，老邓没错。 他不仅思维复杂、性格强势，还有两世人生，显然在失去连续性，无限细分的时间观下，这种特殊经历并不是优势。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懒得再搭理邓布利多。 沃恩沉下心灵，继续操控人格具装串联意识，壮大主体。 直到大脑里嘈杂的想法越来越少，心灵世界，那无数漂浮的“玻片”大部分染成白色，他才停下。 “接下来，就是向以太传输想法……” 无视邓布利多两手交叉，摆出一副看戏姿态的样子，沃恩一边适应此刻的思维状态，一边开始按照老邓之前的教授，以及现实施咒的经验，调动情绪。 集中、专注！ 恍惚间，他忽然有种回到几年前，第一次尝试魔咒的感觉，青涩、生疏，情绪总是难以聚集。 与当年不同，也与现实不同的是，沃恩清楚感受到，随着自己调动情绪，一种奇怪的感觉，正从自己的精神体中凝结。 那是丝丝缕缕的，和体表虚影一样灰蒙蒙的东西。 在现实，情绪、情感等等，都是虚无且无法量化的东西，但在这里，它们显然也具备形态。 沃恩只是“看”了它们一眼，就不再关注，而是开始思考，自己究竟需要以太回应什么。 “炼金术说，万物皆有灵性，以太就是万物性灵的总和，这是它连接万物的根本原因，那么，性灵如果用麻瓜科学的角度解释，应该是什么呢？” “是信息，或者说，物质的信息态？” 沃恩没有忘记，自己进入以太前最困惑的，就是以太到底是什么！ 广义上来说，它肯定是某种物质，某种能表达出物质信息状态（性灵）的物质。 但事物不能仅从广义的角度去衡量，还要从狭义上给予定义、确认。 “进来以太之前，邓布利多说，遨游以太就像一场梦，之前他也说过，他曾见过麻瓜的噩梦，在以太形成一座恐怖城堡……那就看看，意识或者梦境这种现实里非实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 随着他的想法确定，精神体内凝结出形态的情绪，立刻开始流逝。 它们像是轻点湖面泛起的波纹，从他的精神体一圈一圈、一份一份，不连续地，跃迁着离开。 它们离开沃恩体表，带着窸窸窣窣的细语： “梦境……意识……心灵……一切非实体的，灵性的所在……” 它们接触到灰雾，然后瞬间消失，仿佛周围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等待着，接收它们！ 然后，很突兀地，沃恩抬起了头。 他能感觉到，某种奇特的概念回应了他，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像是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递过来，又像是自己内心浮现的念头。 总之，他知道，以太“回应”他了！ 而且那不只是感觉，还有眼“前”的灰雾，它们开始翻滚、沸腾。 但这一次，却不像之前邓布利多“召唤”出那棵树一样，有实体从灰雾中钻出，而是在沃恩感知中，他忽然被什么东西向“下”拉去！ 猝不及防下，沃恩下意识抵抗，却立刻听到邓布利多说： “不要抗拒！” 沃恩依言放弃抗拒，顺应着那股拉扯他的“力”，往或者下方或者前方……总之无法辨明方向的地方坠落。 自从进入以太，这还是他首次重新拥有被重力捕获的感觉。 他穿过无边灰雾，失去时间概念的状态下，也没办法判断到底坠落多久，只知道眼前忽然开始拥有色彩。 那是一面无比广大，像是地平线一般，带着微微弧度的七色虹彩。 稀薄又浓郁，虚幻又真实，层次分明，重重迭迭！ 就像……就像他精神体灰色虚影下，那些色彩一样的表现。 沃恩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体表虚影下的色彩的猜测，可能是错误的，它可能并非光在以太的表象。 还没等他继续猜测，坠落便突然停止，沃恩微微一怔，低下头。 他看到，自己正踩着一块水泥地面——没有灰色虚影，和现实一模一样的地面！ 沃恩来到一条公路。 一条蜿蜒绵长，看不到尽头的公路。 它从无尽的灰雾中来，绕着沃恩“刚刚”坠落时看到的那个无比广袤，像是地平线一般带着弧度的七色虹彩—— 直到此刻沃恩才注意到，那虹彩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泡泡”表面。 它是如此宏伟，沃恩所站的公路，仿佛一根攀附在它外围的，微不可察的菌丝。 邓布利多不知何时也坠落到沃恩身旁，他闪烁的身影在水泥地面蹦了蹦，像个充满童心的孩子，然后欢快的对沃恩说：“运气不错，沃恩，以太帮你找到了一个现代人类。” 沃恩立刻注意到重点：“现代人类？” “是的，现代人类，这种麻瓜公路再明显不过。”似乎为沃恩的好运气开心，邓布利多语气轻松地回答，“不要忘记，以太内时间没有意义，所以它内部存在的事物可不仅仅局限于现在，还有过去、未来，我曾经就见过一个看起来很科幻的未来人。” “……” 科幻这个单词，从邓布利多嘴里说出来，真的很违和…… 沃恩走到公路边缘，仰起头看着“眼前”巨大的、七色虹彩流转的泡泡。 他好奇问道：“这么巨大的泡泡，里面只有一个人类？” “没错，准确的说，这个肥皂泡一样的东西里面，装着一个人类的梦境世界，或者说他的无意识。” 听到“无意识”，沃恩立刻回想起以前不太关注的一些知识。 因为“造物主”理论和黄金灵魂理论的关系，现代炼金术的主流思想其实更偏向心灵层面，用麻瓜的话来说，就是心理学。 现代炼金术不只将人分为“实在体”和“精神体”两种状态，对“精神体”还有细分。 他们认为一个人的精神体包含3重结构： 意识，个人无意识（潜意识）和集体无意识（集体潜意识）。 意识位于表层，是“自我”，是一个人思维和记忆的主体。 个人无意识位于第二层，它是“容器”，容纳着与意识机能运转不一致的种种心理活动，比如一切被淡忘的记忆、经验、感知、梦、幻想等等，是必须与主体隔离开的“废弃物”。 曾经看过的理论一下浮上心头，仰头望着“眼前”的巨大气泡，沃恩思索猜测：“麻瓜和普通巫师，没有炼金术天赋，所以精神体不能进入以太……现在看来，应该是‘意识’不能进入，无意识却可以？” 老实说，以前他对现代炼金术精神体3重结构理论并不怎么重视。 因为从他学会记忆魔法后的实验来看，每个人的人格都是单一且完整的，以前的他没有考虑到，3重结构理论的根基并非现实，而是以太。 是对以太内意识现象的总结！ 旁边，邓布利多微笑补充道：“集体无意识也可以被以太具现，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应该会遇到……现在，先带你看看这个可怜麻瓜的个人无意识吧。” 说话间，邓布利多已经牵起沃恩的手，另一只手则按在“气泡”上。 沃恩想起自己之前对七色的错误猜测，他为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耻下问”，于是问邓布利多：“气泡表面的七色代表什么？我们精神体虚影下的色彩，也是一样的东西吗？” 可惜，老邓没有给他确定的答案。 “用你的话说，它可能是心灵的某种外在表现，具体到底是什么，暂时还没有谁弄清楚，如果以后你研究明白了，记得告诉我！” 沃恩：“……” 七色流转的气泡，给人的感觉既像虚幻，又像真实。 当邓布利多一手没入其中，带着沃恩“穿”进去的时候，反馈回的感受也如此。 他们像是穿过了重重帷幕，又像只是穿过空荡荡的空气，或者一片斑斓的光。 然后，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那是绿树、森林、草地、阳光…… 单调的灰色忽然在视野中不见，此前的经历像是梦一样散去。 沃恩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回到现实，回到一个温暖宜人的午后。 当然，他明白那只是陡然见到眼前一切产生的错觉！ 沃恩和邓布利多的精神体悬在半空，俯瞰着下方的美景，俯瞰着那被阳光弥漫的金黄，映照得温馨的林间小道上，一个正在悠闲散步的中年男人。 他注意到了沃恩和邓布利多，并且丝毫不觉得突兀。 他兴高采烈地冲两人挥手，高喊：“中午好，先生们！” 但沃恩和邓布利多都没有回应。 因为他们都明白，这里只是那中年男人的梦境。 眨眼间，那个中年男人身边，多了一个美貌的夫人，他立刻不再关注飘在半空的两人，欢快地笑起来，牵起她的手。 整个世界都似乎因为他的愉悦，而变得朝气蓬勃。 路边的小草努力撑起叶片，点点露水映着太阳，像是珍珠一样闪烁璀璨的光。 树木垂下枝桠搭起林荫，斑驳的光影中，森林送来徐徐的风。 路边的花朵拼命张开花瓣，香气弥漫开来，蝴蝶翩翩飞舞。 一切都仿佛童话一样，一切的变化都以那个中年男人为核心，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梦！ “看起来是美梦啊！”邓布利多感叹。 “是的，不过也只是看起来像美梦……” 沃恩轻声说道。 身处在这样的“梦”中，身为记忆魔法方面的高手，他能感受到中年男人这场“梦”的本质，也明白了，进来前，邓布利多为什么说这个麻瓜“可怜”。 “个人无意识作为精神体的第二层结构，它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意识主体，一方面，它容纳着人生经历中不重要的部分，方便主体意识遗忘，减轻心灵负担。” “另一方面，它也负责容纳可能会伤害到主体意识的某些东西。” “比如痛苦、挫败、绝望、焦虑……” 望着下方那个中年男人，沃恩默默诵读曾经看过的字句，他能感受到，这梦境，或者说幻想，看似美好的表象之下隐藏着的剧烈的伤痛。 伤痛的中心，就是那个突然出现，陪伴在男人身边的美貌夫人！ 对身为记忆魔法大师的沃恩和邓布利多而言，这片“梦境世界”弥漫的痛苦，简直不能再清晰。 他们默默看着。 直到某一刻，整片“空间”忽然崩塌，巨大的气泡迅速缩小，拥有层次分明的七种颜色的气泡表面，掠过两人，向灰雾坍缩。 眨眼间，原本巨大的气泡便不见踪影，美景重新被灰色取代。 “……发生了什么？” “大概他睡醒了吧！”邓布利多摇摇头，“我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他位于哪里，也许现实中，他那边天已经亮了。” “那么他醒来后会怎么样？会记得我们，记得这个梦吗？” 沃恩有点好奇。 他突然想起自己偶尔的经历—— 有时醒来，他知道自己做了梦，却怎么也想不起梦的内容。 邓布利多再次摇头：“不会！” 沃恩知道自己在精神体和以太的研究方面，暂时远不如邓布利多，所以从不放弃提问的机会：“为什么？因为他的意识不在以太？还是因为以太内发生的一切，对现实来说比较‘虚假’？” 前面说过，意识是一个人思维和记忆的主体，没有意识参与的经历，显然不可能记住。 而通过阅读前人笔记，沃恩也模糊了解到，以太与现实彼此重迭，又互相隔绝，至少以太内发生的事情，似乎很难影响到现实。 邓布利多双手交握，想了想，答道：“都有可能！” “阿不思！” 邓布利多哈哈大笑，他再次看了眼气泡消失的地方，说道：“时间应该不早了，沃恩，这次遨游暂时到此吧！” 说着，他顿了下，“还是再给你上一课吧，上课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就以你刚刚的提问为题，沃恩，你觉得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嗯？ 当然是客观事实为真，不存在或没有发生的事物为假！ 沃恩有些疑惑，正想回答，又突然顿住。 他忽然明白，邓布利多问的并不是客观意义上的真实和虚假，而是作为一个意识主体的主观判断！ 见他似乎明白过来，邓布利多继续说道：“从我们的角度出发，刚刚发生的事确定真实，因为我们记得整个前因后果与过程，但对那个麻瓜来说呢？” “你刚刚说的其实没有错，是的，他的意识主体没有经历过，所以他不会记得，同样，那些不存在于他记忆的都是虚假，他不知道以太的存在，没有以太的概念……而像他这样的人，全世界有几十亿之多，甚至还包括大部分没有炼金天赋的巫师。” “这样对比的话，那么，到底谁是对的？” 沃恩微微皱眉，他不是太能理解这番询问的意义。 因为对他来说，两者都没错，只是掌握的情报的多少，造成了这种差异。 邓布利多似乎没准备听回答，不等皱眉的沃恩开口，他就再次动用了他的“想法”。 “最后一课开始，也和这个问题有关。” 他朝着灰雾伸出手，一圈圈情绪像涟漪一样扩散，一份份从他身体“跃迁”出来。 这些传输出去的想法，很快得到以太回应。 灰雾翻滚着，喷出一份份“材料”！ 那些材料很眼熟，乳草汁液、水银、秘银粉…… 邓布利多指着这些被他想法“召唤”出来的材料，问道：“沃恩，这些是真实还是虚假？” 沃恩眉头皱得越发深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答不上来。 因为从他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以太中的东西，无法带入现实，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些材料肯定是假的。 但是…… 邓布利多再次向灰雾传输“想法”。 这一次，他身上流逝的涟漪更为浓郁和频繁，大量虚影从他身体离开。 与之相对的，那些材料因为以太的“回应”开始融合——一如弗雷德和乔治制作秘银汞合剂的步骤，不多时，一条金灿灿的亲魔绝缘橡胶皮，诞生了，它在诞生的一瞬间，就仿佛完成使命，迅速崩解成缕缕灰雾。 但它却又没彻底消失，而是在原地，留下一枚散发着淡淡光芒，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呈现一个圆形的“符号”！ 邓布利多再次指着“符号”，说道：“这就是炼金术获取符号的方法，沃恩，它是真实还是虚假？” 如果是平时，老邓这一手一定会让沃恩两眼发亮，充满求知欲——弗雷德和乔治思考许多天，才发明的炼金物品，被老家伙轻而易举复刻。 但此刻的沃恩，心思完全不在那上面。 他盯着那枚符号，毫无疑问，符号可以带入现实，从一个炼金术士的角度看，它必定真实。 但是从炼金术士之外的人的角度看，它根本不存在！ 沃恩已经有些明白，邓布利多想教他什么。 果然，他听邓布利多继续说道：“我能感觉到你的野心，沃恩，你在试图将炼金术与麻瓜科技进行结合，我猜，你还想尝试推广魔法……不需要否认，我确实不太了解麻瓜科技，但我了解你。” “如果你没有那样的想法，就不会从一开始便用麻瓜的知识理解以太。” “问题也在这里，我们暂且忽略失败的可能性，假设有一天你真的成功了，你该怎么向那些根本无法接触以太的麻瓜解释，什么叫以太？” “另一方面，你又该怎么说服炼金术士们，理解麻瓜的理论？” “你的心很大，孩子，但你现在甚至都还不是一个炼金术士，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是什么样的！” “我想，你首先应该学会用炼金术士的方式思考，这是我布置给你的作业……别这么看着我，是你说的，让我当你的导师！” 第一百零五章 哈利罗恩大战打人柳 凌晨，斯莱特林学院休息室。 壁炉燃起的魔法火焰没有散发出一丝热量，只有淡蓝色的光，照亮位于湖底的寝室。 也照亮沃恩沉思的脸。 从有求必应屋回来，已经整整一个小时，沃恩没有动弹，只是将笔记本摊开，不知在想什么。 已经睡了一觉的果果茶，从香甜的梦境中醒来，它梦到自己又一次吃到了鱼干味儿的老鼠，那美妙的口感让它清醒后，都忍不住舔嘴巴。 “喵~” 果果茶伸个懒腰，凑到沃恩身旁，蹭了蹭他。 沃恩探身，把这只大可爱抱到腿上，挠挠它的脖子：“果果茶，你说，一个真正的炼金术士，他眼中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喵？” “呵……”沃恩失笑，“对不起，不应该问你这种奇怪的问题。” 有果果茶打岔，沃恩终于没再发呆。 他拿起羽毛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开始记录今晚的见闻。 还有……邓布利多布置的作业…… “炼金术士如何看待世界？” 羽毛笔在羊皮纸上记下这样的标题。 沃恩隐约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布置这样的作业，因为今天两人谈论以太，他一直表现出对炼金术理论的质疑。 这当然不是什么坏事。 就像沃恩之前说的，用主观判断诠释客观现象，必然有局限性，世界上没有绝对正确的道理。 邓布利多也认同这一点，所以之前在以太中，他才会说麻瓜的理论有意思。 他不是反对沃恩质疑，而是担忧沃恩因为质疑，而蒙蔽了眼睛，就如他最后说的那样。 沃恩甚至还不是一个炼金术士，对炼金术，对以太的了解都还没有深入。 所以他希望沃恩能在观念固化之前，刹一刹车，先学着成为一个炼金术士，理解他们的思想以及支撑思想的本质。 “邓布利多是个好老师。” 沃恩轻声说。 他怀里的果果茶抬起头：“喵喵！” “呵呵，你也觉得是？” 挼了挼果果茶浓密的毛发，沃恩笑笑，今天老邓的表现其实很难得——巧克力蛙公司制作巫师人物卡片，在邓布利多那张卡片上，对他最重要的评价，就是他在炼金术领域的成就。 这样一位在炼金术领域钻研大半生的老巫师，今天却没有因为沃恩的言论，生出任何抵触和不满，而是尽力理解，尽力当好一个导师。 实在称得上心胸宽广。 既然老邓投之以桃，那么沃恩也会报之以李，而且，现代炼金术作为一个已经发展数百年的学科，他总归是要先深入学习的。 邓布利多那句话说的没错。 沃恩很有野心，对知识、真理的野心。 这条路很难走，若想实现它，需要大量志同道合的人辅佐。 在知识领域，从来没有谁拳头大谁说服力强的规则，你得向人们证明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才能成为人们拥戴的领导者。 目前来说，沃恩显然远远不达标。 看着羊皮纸上，自己写下的标题，沃恩沉思片刻，在下面写下一串小字： “无论魔法还是科学，巫师还是麻瓜，对物质的定义都是一样的——宇宙中的一切实体，独立于人的意识之外的客观实在！” “两者也都推测物质拥有另一种状态，魔法叫‘性灵’，科学叫‘信息’。” “从这个角度看，性灵可以等于信息。” “性灵集合的以太=信息态宇宙！” “对于世界本质的研究，一直到这里，两者都有些殊途同归的默契，目前主要的分歧在于，科学观点重视客观因素，而魔法或者说炼金术，却更习惯于从主观的角度出发。” “炼金术士看待世界是主观的……为什么？” 沃恩停下笔，微微皱眉，正常来说，认同物质是客观实在的炼金术士们，为什么会放弃客观的观点，甚至还把以太独立出物质之外，视为“伟大实在的灵魂（意识）”？ 邓布利多布置作业的目的就是这个。 是什么导致炼金术士们的思想发生转变？ 回忆着之前在以太中，邓布利多最后的演示，还有那个重复问出的问题——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沃恩皱眉思索着，他隐约能把握到，老邓的问题，不是真的要他证明真实和虚假的定义。 而是在提示他什么。 “这个谜语人……” 觉得这样干巴巴思考下去，也不可能想明白的沃恩，丢下羽毛笔，重新抱起果果茶。 “喵？” “没做完，暂时不做了，一夜没休息，我现在需要睡一觉。” “喵喵！” “没什么事，只是在以太中的经历，让我的意识有点混乱，那种1秒钟被细分成无数个瞬间，每个瞬间都存在一个意识的状态，简直是……” 沃恩一边吐槽，一边抱着果果茶钻进被窝。 果果茶不是太能理解他所说的经历，它更关注另一个问题，它挣扎着从沃恩怀里跑出来，叫了一声：“喵~” 沃恩愕然：“为什么不想和我一起睡？” “喵！” “热？” 对哦……已经5月份了。 即使是常年气温较低的苏格兰高地，也开始进入夏天，虽说位于湖底的斯莱特林休息室还比较凉爽，但对一身厚毛的果果茶来说，现在的气温已经称不上舒适。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夏季真正到来，以后会越来越难受。 沃恩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说魔法界有什么他觉得不方便的地方，那么，夏天绝对排在首位。 说起来，当初刚开始尝试用魔药赚钱，还没觉醒“吃”女人红利的时候，沃恩还考虑过开发一款能让人降温的魔药。 不过后来计算了一下，目前气候还不算极端的英格兰，夏天大约只有1个月，为此专门开发魔药不是太划算，于是搁置。 “等弗雷德和乔治的技术再进步一些，以后我们可以考虑在寝室里装上空调。” 秘银汞合剂橡胶是为电线开发的，实用性比较窄，除了电线，它只适合用于小型电子产品，毕竟体积不大，制作一个薄薄的皮套即可。 碍于成本和散热等因素，应用在大型电器上的效果并不好。 听说双胞胎最近正在尝试新的改进方法。 “不知道弗雷德和乔治的研究进展怎么样？” 就在沃恩突然想起双胞胎的时候，格兰芬多塔楼，公共休息室入口的门，悄然从里面打开。 看守门扉的胖夫人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抱怨道：“你们这些调皮的小巫师，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我真想……咦？没有人？” 在胖夫人疑惑的嘟囔声中，一串浅浅的脚步，小心翼翼远离塔楼，一路悄无声息地走到城堡一层，空气才陡地掀开一角。 一个脑袋从空中“挤”了出来，是哈利，他脸憋得通红，此刻正用力吸凌晨微凉的空气。 然后是罗恩，一样憋得眼睛暴突、大口呼吸：“我真是疯了，大半夜不睡觉陪你出来乱逛。” 哈利低声说：“嘘，小声一点……你难道不想试试摄影机吗？弗雷德和乔治正好需要更多演员，帮忙实验改造后的摄影机的功能，我们是好朋友，才悄悄带你来，一般人我都不说。” 这句话立刻让罗恩咽下不满。 这两天哈利一直在他耳边唠叨“拍戏”的体验，把他羡慕坏了，做梦都像尝试一下。 “他们人在哪？” “一条密道里，据说能通往霍格莫德，他们在那里实验新的改进工艺。” 罗恩期待的心情一开始就遭到打击。 哈利并不知道那个地道在哪里。 “梅林啊，你没有跟他们去过吗？” “没有……”哈利尴尬解释说，“之前我们一直在有求必应屋，但昨天弗雷德和乔治给我写信，说有求必应屋被他们敬爱的金主占用了，所以他们不得不把秘密实验室搬到比较安全的地方。” 说着，他掏出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写着潦草字迹的纸条，念道：“……从城堡侧门出去，往海格小屋的方向，你会看到一棵长着巨大节疤、非常丑的大树，地道入口就在树的下面。” “看，不是太难找，对吧？” 哈利抖了抖纸条，对罗恩说道。 罗恩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印象里，双胞胎认为“安全”的地方，对他而言通常都不是那么友好。 不过这段话确实指引得很清晰，罗恩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问题，而且，如今已经出来，没有哈利的隐形衣，他一个人也不敢回格兰芬多塔楼。 犹豫了下，罗恩还是按下内心的不安，决定跟着哈利去找地道。 两人重新披上隐形衣，悄悄溜过寂静无人的走廊，来到城堡侧门的时候，两人甚至还偶遇了正在巡逻的洛丽丝夫人。 自从上次在洛丽丝夫人帮助下找到了双胞胎，哈利就乐观的觉得，自己和这只干瘦瘆人的猫已经和解。 那之后每次遇到它，哈利都会投喂一条小鱼干，这次也不例外。 看见空气中突然掉落一条小鱼干，洛丽丝夫人突起的眼睛瞪得溜圆，嗅了嗅，转身就跑。 罗恩觉得很不可思议，当然不是洛丽丝夫人跑掉的行为，他知道那只臭猫干什么去了，他惊讶的是—— “你出门为什么还带着小鱼干？” “我突然发现这是种很不错的零食，猫喜欢，人也能吃……罗恩，你要来点吗？” “我讨厌小鱼干！”罗恩斩钉截铁地说，“更讨厌猫！” “罗恩，我觉得你应该放下对果果茶和洛丽丝夫人的偏见，它们其实都很可爱。” “我可不觉得，这两只臭猫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听，你可爱的洛丽丝夫人把费尔奇叫来了。” 走廊深处传来费尔奇一瘸一拐的奔跑声，还有他恼火的大叫。 不过，两人一点都不担心会被费尔奇发现，因为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费尔奇不会魔法。 上次哈利亲耳听到双胞胎说，费尔奇是哑炮，回去他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小伙伴们。 那天罗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向怯懦的纳威，都忍不住露出笑意，纳威还因此分享了一个小秘密——他家里人一直担心他是个哑炮，幸好他收到了霍格沃茨的通知书。 大家都很开心，直到赫敏板着脸把他们训斥一顿：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发现别人的缺陷，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哈利，马尔福嘲笑叫你‘疤头’的时候，你能笑得出来吗？” 那天，哈利他们第一次对费尔奇产生愧疚的念头，不过这不妨碍他们此时仍然以戏耍费尔奇为乐。 就像身为哑炮，费尔奇从来不会放过整治每个小巫师一样。 哈利和罗恩悠哉游哉地看着费尔奇一身睡衣，气喘吁吁跑来，看着洛丽丝夫人绕着两人隐身的地方转来转去，费尔奇疑神疑鬼。 直到逗乐差不多了，两人才偷笑着从城堡侧门离开。 “可怜的家伙，我敢打赌，他可能都不知道隐形衣是什么，也许连隐形魔法都没见过。” 罗恩高兴地对哈利说。 但这份高兴，很快就消失无踪。 公正地说，双胞胎给哈利的信件里写下的地标确实很清晰。 为了遏制禁林蔓延，从霍格沃茨城堡到海格小屋之间，几乎全是草坪。 更何况他们还写明了“巨大节疤”和“非常丑”这两个特征，这令哈利和罗恩从城堡侧门走出后，立刻就在山坡仅剩的几棵树中锁定目标。 但双胞胎没有提到那棵树的品种！ “打人柳！” 就着皎洁的月光，两人看到那棵树的时候，哈利就听到罗恩发出一声呻吟。 哈利·魔法小白·波特一脸懵懂：“那是什么？” “一种脾气非常暴躁的植物，任何东西碰到它，都会被它暴揍一顿！”罗恩咬牙切齿，“我就说吧，那对可恶双胞胎觉得安全的地方，一定不正常！” 他不想玩了，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他，他现在应该立刻回寝室，离那对可恶的双胞胎越远越好。 但哈利不同意。 “来都来了，我们都带着魔杖呢，怕什么？” “但它不是普通的树……” “再不普通，难道它比巨怪还可怕？你整天吹嘘去年面对巨怪多么勇敢，难道还怕一棵树？” 这句话对罗恩造成暴击，他幽怨地瞪着哈利，这个曾经单纯的小伙伴，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像沃恩一样刻薄。 哈利激将一句，又安慰他：“而且我们还有隐形衣，偷偷溜过去，它根本看不到我们。” 罗恩最终被说服。 对啊，有隐形衣还怕什么？ 内心深处符合格兰芬多特质的勇敢和莽撞，战胜了理智，两人披着隐形衣，悄悄向那棵伫立于夜空，枝桠时而抖动一下，看起来颇为巨大阴沉的柳树走去。 “罗恩，你喘气的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嘘——小声，别吵醒它！” “你在担心什么，一棵树难道还有耳朵吗？你看，我们已经很近了，它都没有动静……哎哟！” 哈利突然的惊呼吓了罗恩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地上好像有树根，被绊了一下。”哈利揉揉腿，取笑道：“罗恩，你今天怎么这么胆小？” 往常，听到他这样说，罗恩一定会气得头发都炸开。 但今天，哈利却没听到回应。 他奇怪抬起头，看见罗恩正盯着地面发呆。 “罗恩？” 罗恩终于给了回应，声音颤抖：“哈利……树根好像，在动……” “嗯？” 哈利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猛地缠住自己小腿。 巨大的力量骤然爆发，一下将他拽飞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罗恩隐约看到树根似乎在动，不祥的预感刚开始酝酿，就见地面忽然弹起一条粗大藤蔓一样的黑影，一下卷住哈利的腿。 嗖的一声，哈利消失不见。 隐形衣也不知被甩去了哪儿。 骤然的变故让罗恩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抽出魔杖，呆呆仰起头，试图寻找哈利的身影。 他很快就找到了，因为就在头顶。 “啊——” 哈利的尖叫声划破夜空，被那条缠住他腿的藤蔓一样的黑影，凌空拖拽着甩来甩去，然后高高抛起。 “罗恩——！” 听到哈利的呼唤，罗恩从错愕中回过神，他举起魔杖想救哈利。 但措手不及之下，一年来学过的魔咒，仿佛突然全部遗忘，脑袋一片空白。 只有一个画面突然在他脑海里回荡—— 那是去年，他们第一次上飞行课的时候……哈利被马尔福惹怒，把马尔福从半空撞了下去。 当时一直跟在后面的沃恩，像救世主一样，在危急关头念出了咒语。 那是罗恩第一次忽略沃恩恶劣的本性，觉得他半空中红发飘扬、挥舞魔杖，施放魔法的样子很帅。 为此他私下里还偷偷模仿过不少次。 虽然平时总是吹嘘，自己去年万圣节面对巨怪怎么怎么样，但罗恩自己清楚，那天他全程躲在沃恩身后，什么都没做。 脑袋一片空白的罗恩，下意识按照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挥舞魔杖，念出那个咒语： “障碍重重！” 入学前从没有正常用出一个魔咒，入学后也经常吊车尾的罗恩，在急切中居然一次成功。 在他的咒语下，头顶的空气忽然变得粘稠、厚重，视野都因此而显得模糊。 但它也提供了有效的缓冲。 咒语生效的下一秒，哈利已经尖叫着坠落下来，粘稠的空气缓解了重力的影响。 虽然碍于魔力和咒语熟练度的关系，罗恩做不到像沃恩那样，把人困在空气中的威力，哈利依然掉了下来。 但至少没摔死，对吧？ 啪的一声，哈利脸着地，鼻子不知道撞到了哪里，又酸又涩，火辣辣地疼。 他却顾不上叫痛，慌忙爬起身，抽出魔杖。 因为刚刚在半空他已经看到，那棵片刻前还被他轻视的打人柳，已经彻底“苏醒”。 夜空下，打人柳巨大的树冠像舒展的花瓣一样绽放，但它盛开的不是花朵，而是密密麻麻，长满节疤，粗壮如成人大腿粗细的树枝。 它们疯狂抽打摇摆，夜色里到处都是树枝和叶片划破空气的尖啸。 还有数不清的柔韧的气生根——就是之前卷起哈利的那条藤蔓一样的东西，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击，一些沿着地面迅速蔓生而来，一些如同凌厉的鞭索当空绞袭。 哈利亲眼看到，一只惊飞的鸟儿，被一根气生根直接卷住，绞成肉酱。 该怎么办？ 该用什么魔法？ 学过的魔咒一一流淌过心头，不得不说，哈利在战斗方面的天赋非常出色，几乎是在一瞬间，哈利就确定了方案。 “火焰熊熊！” 植物怕火，很合理！ 咒语念出，剧烈的火焰被哈利释放出来，落到地上，几条已经蔓延到近处的气生根，立刻便被点燃。 哈利仿佛听到了打人柳的惨叫。 但他没有开心，因为遭到攻击的打人柳变得越发狂暴，更多气生根汹涌上来，将被点燃的部位绞断。 汁液像血液一般喷溅，将附近的气生根喷的一片墨绿。 这样颇有些气急败坏的表现，哈利原本还没在意。 直到他再次放出火焰咒，魔法火焰落到那些粘了树汁的气生根上，却不再起效，他的脸色才陡然苍白——这东西居然会用树汁防火！ 可恶的、见鬼的魔法植物！ 哈利一时间有些失措，之前撞到的鼻子似乎也流血了，脑袋有些眩晕。 所幸，这时罗恩站了出来！ 能被分到格兰芬多的人，从来不缺乏胆量和热血，也或许是救下哈利，为他竖立起了信心。 罗恩跑到哈利身边，面红耳赤大吼：“四分五裂！” 一根绞杀过来的气生根，像是挨了一炮，猛然炸开，汁水四溅。 见状，哈利振作起精神，也吼叫着施放出咒语。 “四分五裂！” “四分五裂！” 但他们的反击，随着越来越多的气生根乃至根须前赴后继，迅速变得疲软，小巫师单薄的魔力与情绪，根本经不起消耗。 当又一次施放出分裂咒，却只发出一道微弱的闪光，迎面击中的那条根须，却连表皮都没打破。 哈利有些绝望了。 他终于理解罗恩为什么会害怕“一棵树”。 就在哈利喘着粗气，想要闭上眼，祈祷自己不要被打死，留一口气可以送进校医院的时候。 疯狂的打人柳忽然停止。 那些1秒前还狂暴弹起的气生根与根须，软趴趴地重新缩回地面，那些凌空抽动，发出尖啸的树枝树叶，也恢复了安静的模样。 如果不是几乎耗尽的体力，和四周那一片飓风过境一样的狼藉，哈利几乎以为自己刚做了场噩梦。 哈利和罗恩面面相觑，然后，他们听到了鼓掌的声音。 “太棒了！乔治，多么激烈的战斗场面——你拍下来没有？” “放心，弗雷德，一共6个机位，360°无死角我不敢保证，但全程记录没有问题！” “非常好，你尽到了你神圣的职责，乔治，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去竞争麻瓜的奥斯卡最佳摄影！” “你也是，弗雷德，高超的导演和编剧水准，将这场突然的战斗戏份规划得一波三折，梅林啊，哈利从空中掉下来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出手了，只有你，为了艺术坚定不移……你怎么知道小罗尼能成功施咒？” “因为他姓韦斯莱，乔治……其实我只是没反应过来，嘻嘻！” “哈哈哈哈！” 听到这熟悉的对话，还有其中巨大的信息量，劫后余生的哈利，脸上残留的错愕和惊喜，全都变成无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们手里！” “我就不应该对你们抱有幻想，不应该相信你们会靠谱哪怕一点点，这世上有哪个哥哥，会为了什么狗屁艺术，让自己一年级的弟弟面对打人柳？” “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梅林才会惩罚我，让我做你们的弟弟？” 幽邃的地道，回荡着罗恩气急败坏的控诉。 他气坏了，也吓坏了。 梅林才知道，当最后魔力耗尽的时候，他看着那像他脑袋一样粗的根须拍打过来的时候，有多害怕。 不害臊地说，他现在很想回寝室换条裤子。 罗恩发誓，这是他12年来，遇到的最危险最惊悚的情况，比去年面对巨怪还可怕——巨怪当然比打人柳厉害，但当时在他身边的是沃恩呀！ 面对罗恩的控诉，双胞胎嘻嘻哈哈： “这棵打人柳是学校种下的，它顶多把你们打骨折，想死哪那么容易，还不如曼德拉草。” “没错！” “换个角度想想，小罗尼，你都不知道你念出咒语，接住哈利的样子有多帅，我们都心动了，对吧乔治？” “是的弗雷德，我如果是个女孩，一定会被小罗尼俘获芳心。” “还有哈利，天呐，卓越的战斗天赋，应用火焰咒对抗打人柳的果断样子，看得人心扑通扑通直跳。” “没错，非常果敢，充满了格兰芬多的勇敢，还有拉文克劳的睿智，我敢打赌，哈利，等我们制作好影片，你一定能迷倒全校少女！” 原本正生着闷气，气恼双胞胎耍自己，更气恼自己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的哈利，闻言眼睛一亮。 那张继承自母亲，有些秀气的脸蛋儿上浮起可疑的红晕，吭吭哧哧，好一会儿才低声问：“真的？” 双胞胎连连拍胸脯保证：“真的，那一刻的你，简直是万千少女的梦！” 哈利神情越发扭捏。 罗恩则不敢相信地瞪着自己的小伙伴：“哈利，你居然还相信他们的鬼话？” 单纯的罗恩怎么可能明白，一个正处于思春期的少年，是没有理智可言的，脑子通常只是摆设而已。 当然，一个贪玩的少年，通常也是没有脑子的。 很快，罗恩也在双胞胎的迷魂汤下屈服——他们告诉罗恩，打人柳下的地道可以直通霍格莫德，并且把通过打人柳的窍门也教给了他。 只要抚摸打人柳身上的节疤，就会让它变得安静无害。 “这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代代单传！” “是的，非常珍贵，如果不是我们已经三年级，可以自由去霍格莫德，我们才不会说出来。” 双胞胎表情严肃而神圣，罗恩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占了大便宜。 搞定了两人的小脾气，弗雷德和乔治也把人带到他们新的秘密实验室，一栋破败的小楼。 小楼不知被废弃了多少年。 哈利和罗恩跟着双胞胎，钻出地道，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写着落魄与寒酸。 空荡荡的屋内没有一件家具，门窗都漏着风，地板积满灰尘，天花板到处是蜘蛛网和狐媚子留下的痕迹。 只有二楼，被双胞胎勉强收拾出一间房间，用来摆放他们的实验器材，还算得上整齐干净。 “这里是霍格莫德的尖叫棚屋，没有人会来这里，最调皮的小巫师都不敢，因为从十多年前开始，这里就经常传出野兽的嚎叫。” 端着蜡烛的弗雷德脸色神秘而阴沉：“大家都传说，这里闹鬼！” 不知是房屋里哪个破洞刮进来一阵风，哈利和罗恩只觉浑身忽然凉飕飕的，下意识打个寒噤。 看到他们紧张的样子，弗雷德嘻嘻哈哈又笑起来：“当然，那都是传说，反正我们从来没见到有鬼。” 用漂浮咒“抬”着几台摄影机的乔治，接道：“那个传说反而帮了我们的忙，这里比有求必应屋都安静，至少不会有金主随随便便就把我们赶走！” “乔治，注意你的态度，小心金主知道后找我们麻烦。” “对哦，小罗尼和哈利也许会告状。” 好奇望着四周的哈利和罗恩，闻言很不满，他们一向守口如瓶，诚信做人，什么时候干过背地里告状的事情？ 有什么事当面就说了，尤其擅长大声密谋！ 忿忿地生了会儿闷气，看到双胞胎开始摆弄摄影机，哈利注意到其中的变化：“你们上次说的新方法，已经开发出来了？” 之前哈利见到的摄影机，都被一层薄薄的皮套包裹着，双胞胎说那层皮套可以降低魔法造成电器故障的几率。 不过并不是太好用。 摄影机毕竟需要露出镜头摄影，皮套不能完全覆盖，导致它们用不了多久，内部的电子元器件（用于测光、转磁、收音等）就会短路。 即使不短路，录制效果也不太好，失真情况比较严重。 这几天，双胞胎一直在尝试新的办法。 哈利注意到，他们现在手里的摄影机已经没了皮套，只在外壳上呈现着点点金色。 “当然！”双胞胎兴致勃勃介绍道：“我们昨天刚想出的全新方案，把秘银汞脆化，像漆一样镀在外壳，这可以大幅度节省成本，就是工序比较复杂，而且防护效果还是不太理想。” “后续我们还得尝试开发新的魔法镜头，灵感来自魔法望远镜……” 哈利不关注他们的改造思路，他只想知道，这些摄影机现在的录制效果怎么样。 对此，双胞胎答道：“非常完美，我们刚刚在你和小罗尼身上实验过，入画没有扭曲，很少噪点，寿命也大为延长，目前经过我们测算，录制一盒磁带的时长绝对没问题。” 乔治动情地说：“我们正在改变世界，你们也在改变世界，哈利，沃恩已经帮忙规划好了，等以后以你为主角的影片上市，我们……唔！” 见他越说越多，弗雷德连忙肘了他一下。 哈利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他只关心一个问题：“那么，几天后的魁地奇比赛，它确定能用，对吧？” “绝对能用！”弗雷德自信地说。 傍晚，沃恩见到了前来找“金主”汇报进度的双胞胎。 他们向沃恩展示一番新的脆化镀层技术，新的技术中，他们放弃了看起来可塑性更强的乳草胶，而是使用另一种从彩球鱼鱼皮和鱼骨提炼出的胶质。 “这种胶质需要经过降解制取……是这个词吗，乔治？” “没错，弗雷德，你该多记一些麻瓜名词了，别老是问我……总之，细菌参与降解过程，可能赋予这些胶原一些独特的物理结构，让它能更好的粘合、固化。” “新的配方里，我们减少了汞的用量，让秘银汞更接近固态，不过因为新胶质的应用，不需要再制作厚重的橡胶层，让我们可以在更轻薄的材质上塑造符号，实际成本大幅降低。” 沃恩打量着手里拆开的摄影机外壳，内层分布着点点金色。 那是普通巫师能看到的。 在他眼里，那些碎金般的色彩，实际是密密麻麻的圆形符号。 看了一会儿，又掂掂重量，沃恩问道：“根据你们的新技术，现在摄影机可以正常运行多久？” 弗雷德立刻回答：“凌晨我们测试过，大概在80分钟左右，时间不一定，魔法的干扰是多方位的，要看具体的魔法环境，尖叫棚屋那边魔法环境相对弱一些，在霍格沃茨可能更短。” 乔治则兴致勃勃地开始为“金主”展示他们的测试过程。 他将一盒磁带放进还是上一代技术，套着皮套的放映机，打开，一束光投到幕布上。 然后，皎洁月光下哈利和罗恩“大战打人柳”的画面，便呈现在上面。 沃恩：“……” 战斗场面不长，只有几分钟，显然只是对录制效果的测试，接下来镜头一转，几乎没有剪辑技巧地跳转到一个破败棚屋里。 双胞胎似乎不想让测试变得太枯燥，他们模仿了麻瓜电影的方式，为开头那场突兀的战斗补足了剧情。 但实际效果…… “罗恩，我们的友情真要走到尽头了吗？” “是的，哈利，不要逼我！” 看着镜头里的哈利和罗恩，僵硬地挤出深沉的表情，一板一眼念着台词。 沃恩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忽然觉得，前世那张“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包，应该很适合自己目前的状态。 好尴尬，脚趾都抠在地上了。 但身为“导演”的双胞胎，显然心里没什么数，他们兴高采烈地还想讲解一下自己对剧情的解构。 沃恩不得不赶紧抬手阻止：“够了，够了，关掉吧！” 双胞胎很不甘：“你不再看看？刚开始呢，精彩的还在后面，我们特意为哈利和罗恩在人设上制造冲突，然后经历战斗和解……” 沃恩不想看，也不想评价。 他只是真诚地对双胞胎说：“我觉得最开始那段实拍就很好，非常完美，大可不必再赘述，不如留白给观众一些美好的想象空间。” 换言之，他们设计的剧情是“美好”的反义词。 双胞胎有点难受。 “我们还准备把这个作为韦斯莱影业的第一部作品！” “唉，没想到金主对我们的艺术水准压根看不上。” 沃恩：“……韦斯莱影业？” 听沃恩提起这个，双胞胎乐观的心态再次上扬，眉飞色舞道：“是的，韦斯莱影业，还是你上次说的事给了我们灵感。” “没错，这些天我们专门做过市场调查，难以置信，整个魔法界没有一家电影院，巫师们除了看书、报纸、魁地奇，再没有别的娱乐方式，简直恐怖。” “我们觉得，这里面存在广阔的市场空间！” “甚至市场基础都不用担心，几天后的魁地奇录像，还有你说的那个以哈利为主角的冒险闯关实录，这两个活动足够培养出一批观众，到时趁着热度和新鲜感推出电影，还怕赚不到钱？” 沃恩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所谓冒险闯关实录，其实就是邓布利多给哈利设计的机关考验，几天前，沃恩为了激发双胞胎的开发热情，简单把这件事说了说，激励他们尽快开发好摄影机，好拍下来卖钱。 救世主哈利·波特亲身历险，这噱头还不卖爆？ 当然，沃恩原本的想法只是记录下影像资料，方便以后利用，比如各个机关的实际表现。 还有，伏地魔！ 目前魔法界大部分人都认为伏地魔已死，现在已经是和平社会……和平当然很好，问题在于，它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罢了。 沃恩觉得，必要时候，他应该让大家看看神秘人还活着的样子！ 至于卖钱的事，也就随口一说。 没想到效果居然不错，双胞胎一直记着，还举一反三，准备用魁地奇录像和闯关记录片打开市场。 连所谓第一部电影，他们都特意找哈利出演，摆明了不放过任何一点宣传资源。 真是天生的商人！ 出于对两人事业心的尊重，沃恩又看了5分钟“电影”——不能再多了，他怕自己尴尬的把鞋抠穿。 面对双胞胎热切的眼神，沃恩没再阻拦。 反正到时社死的又不是他。 “你们看着办吧……不过目前摄影机运行寿命还是不够，拍摄的画面因为依然有干扰存在，也不够清晰，我觉得你们可以换换思路。” 双胞胎固然调皮、跳脱，但对金主，他们一向很尊重。 闻言立刻恭敬问：“尊敬的投资人，您有什么高见？” 沃恩不清楚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在说反话。 看过他们的“电影”后，他也没心情纠结了，只想赶紧交代完。 “之前你们说过，魔法对电力的干扰，主要是干扰导体内的电场，导致电流没有按照预定方向运动，对吧？” 双胞胎对视一眼：“没错。” 沃恩缓缓说道：“这两天我验证了下，你们的结论没有问题，但解决方向有错误，其实这种情况在麻瓜社会也存在，我觉得你们可以参考麻瓜的‘静电屏蔽’设计，制造一个‘魔法场’，让它与其他魔法场互相达到平衡。” 说着，他将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两人：“魁地奇用不上，但哈利闯关大概就在月末，现在还有3个星期左右，我希望你们到时能做好改进，让……韦斯莱影业一鸣惊人！” 弗雷德和乔治撇嘴： “可恶的资本家！” 第一百零六章 沃恩与哈利的对决 虽然双胞胎据理力争，认为时间太短。 不过作为乙方，他们还是拧不过沃恩这个甲方的大腿。 其实沃恩更期待的，是双胞胎能研究出用魔法取代电力的方案。 不过这个项目有点复杂，短时间估计很难出成果，沃恩也不确定双胞胎跳脱的性格，能不能耐得住寂寞。 之所以目前让他们改造摄影机，也是沃恩寄望这种魔法界很难看到的麻瓜产品，能勾住他们的兴趣。 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听完了进度，也布置完新任务，沃恩没让双胞胎离开，而是留下他们，皱眉斟酌。 他思索的样子让双胞胎面面相觑，互使眼色。 当他斟酌片刻，开口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可能比较难回答，你们只需要按照直觉告诉我就好。” 双胞胎立刻高声说： “难回答？兄弟之间还要用到‘难’这个单词……坏了！” “你猜得没错乔治，肯定因为钱！” “梅林啊，难道我们决定把韦斯莱企业的一半送给他，还满足不了他贪婪的胃口吗？” “什么？”弗雷德震惊，“把韦斯莱企业的一半给他？什么时候决定的事，你凭什么做这种决定？” “还能凭什么，当然是因为——” 双胞胎忽然大笑，异口同声：“因为他是我们的恩人呐！” 然后两人期待地看着沃恩。 沃恩神态淡淡：“演完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就是就是，我们思考了好久，才想到这样合理的分配方案，只是一直没跟你说，不是单独某一个韦斯莱魔法把戏坊、韦斯莱电力公司、韦斯莱影业什么的，是以后我们每一家公司，都有你一半！” 弗雷德和乔治的眼睛亮晶晶的，“感动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啧！” 果然是天生的商人，画饼技术无师自通。 沃恩露出矜持温暖的笑容：“感动不起来，我一直认为，你们创办的公司我要占80%-90%才比较合理。” 双胞胎：“……你怎么不去抢？” “抢多麻烦，还是吸你们的血比较省心。” 开了几句玩笑。 但在最后，双胞胎还是认真道：“所有公司50%，是我们初步规划，如果你不满意，到时候可以再具体商量，我们是亲兄弟，无论如何，我和乔治肯定以照顾你的利益优先。” “没错，这些年只有你一直帮助我们……我和弗雷德都明白，虽然你总是说公平交易、投资，其实本质还是帮我们，毕竟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干点什么不好，何必给我们投资？” “是啊，这些年只有你不嫌弃我们俩调皮捣蛋，平时支持我们胡闹的想法，这次还支持我们转型……今天你这么为难，是不是有经济压力？” 乔治叹口气，“2000金加隆，虽然你说自己不到2个月就能赚到，但我和弗雷德想了想，怎么可能呢？你又不卖狼毒药剂，只靠那些美容魔药？世界哪有这种傻子，高价买美容魔药？” 啊这…… 沃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他看着眼圈开始泛红的双胞胎，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本来是想问问他们，作为炼金术士，他们是怎么看待世界的，或者怎么看待以太与现实之间的关系。 因为不确定双胞胎是否拥有成熟清晰的世界观，沃恩才说可能比较难回答，希望他们遵循直觉。 现在这个问题无疑是说不出口了，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难道要拿出前天药剂店送来的报价单，告诉他们，现在他一瓶“沃恩美容”系列被炒到了6金加隆？ 难道要告诉他们，这几个月翻倒巷一直通过斯内普教授疯狂联系他，想拉拢他这个新晋魔药大师，一瓶他亲自出手熬制的高级魔药，已经有店铺喊出50金加隆的高价？ 少年啊，这个世界傻子远比你们想象的多…… 看着两人动容的模样，沃恩觉得自己可能……大概……也许不是不能窘迫一点点？ 沃恩微不可察晃晃脑袋，幅度很小，看起来像点头，又似乎充满了欲说还休的味道。 而在双胞胎看来，这就是弟弟承认了最近经济压力大。 两人叹息道：“难怪你总是逼我们出成果……唉，我们刚刚骂你资本家，确实没有体谅到你的难处，你放心，弟弟，我和乔治接下来就算拼着不睡觉，也要帮你把摄影机攻坚下来！” “是的，绝对不耽误你的正事！” 说罢，两人打了鸡血一样跑出去，刚刚被沃恩否定艺术品味和技术路线的沮丧，完全消失不见。 目送他们背影远去，沃恩一手撑着下巴，眨了眨眼。 真是……真是挺意外的，各种意义上…… 虽然有关邓布利多布置的作业的问题，没有问出口，但是能听到他们真情流露的一番话，倒也不错…… …… 从那天之后，弗雷德和乔治变得越发神出鬼没。 如果不是期末抓得紧，两人甚至想放弃上课，把全部时间都投入到研究当中。 可惜这样的想法在现实是绝对不可能的。 甚至不只是课程让他们不得不分心，还有魁地奇。 两人埋头研发的日子，只维持了两天，就被伍德以死相逼打断——那是周四，伍德真的爬上天文台，向前来围观的小巫师和教授们发誓，如果弗雷德和乔治不参加训练，他就从天文台跳下去。 虽然马尔福嘲笑伍德可能忘了这里是霍格沃茨，周围还有一大堆会念“减震止速”的巫师，根本摔不死人。 但双胞胎也不能眼看着伍德摔个半死，对吧？ 而且，他们还要负责给魁地奇比赛的扫帚安装摄影机，这可是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都同意的事。 更关系到沃恩“缓解经济压力”。 双胞胎终于重新回归队伍，最近一直念念不忘拍戏，却总也找不到双胞胎的哈利，终于又见到他们。 可惜繁忙的训练，让他们几乎没有私下相处的时间，日期更是眨眼而过。 一转眼，周日到了。 5月的第二个周日，魁地奇到来，这是本年度最后一场魁地奇。 清晨，赫敏醒来的时候，远方的天空依然暗淡，还没有晨曦的颜色。 黑暗的寝室里，回荡着另外几个女生恬静的呼吸声，赫敏听着声音，发了会儿呆，然后起床。 摸黑穿戴好袍子，她抽出魔杖，小声念出咒语，用魔法火焰点亮一支烛台，举着进了盥洗室，刷牙、洗脸，解决一下卫生问题。 再走出来的时候，赫敏特意看了看天空，虽然有了些鱼肚白，但还是昏沉沉的。 “今天天气不太好呢……” 她喃喃说着，有点担忧。 今天是本学年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的日子，格兰芬多vs斯莱特林，备受瞩目，牵动着四个学院所有人的心——假如没有意外的话，它几乎能决定一个月后学院杯的归属。 而格兰芬多，已经七年没有得到过学院杯，按照奥利弗·伍德的说法，今年是距离冠军最近的一年，是很有希望的一年。 赫敏也像其他小狮子一样，忧心格兰芬多能不能一雪前耻，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更担心目前处于对立阵营的男朋友，沃恩·韦斯莱！ 她趴在飘窗前，又观察了会儿天气，看到天空中阴云一点不见消散，广袤的、仿佛要连接到天际的禁林深处，大片水雾如云一般漂浮在林间与半空，只是远远看着，便仿佛能嗅到雨水将至的腥气。 赫敏回到自己床铺，打开床头收纳柜，一一取出里面的东西，都是防雨护目镜、防水内衬一类的东西。 这些都是她最近陆续让家里邮寄来的麻瓜产品，最初就是考虑到苏格兰高地入夏后气候潮湿多变，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沃恩比赛可能就会用到。 将它们装进挎包，赫敏又看了眼寝室里还在熟睡的帕瓦蒂·佩蒂尔和拉文德·布朗，没有吵醒她们，轻手轻脚出门。 清晨的格兰芬多塔楼很安静，远没有其他时间段的嘈杂，一路下楼，走过空无一人的公共休息室，穿过变换来去的阶梯。 来到餐厅的时候，早餐已经出现在长桌上。 说起来，赫敏一直很好奇霍格沃茨每天的食物是谁做的，以前她以为是魔法变出来的，后来上变形课，麦格教授讲了甘普变形法则，她才明白，魔法不能凭空变出东西，也不能改变物体本质。 往常像这样早起没人的时候，她都会好奇地研究一下，不过今天却没那个心情了，她坐在格兰芬多长桌，一边慢慢吃着东西，一边等待沃恩过来。 大概6点多钟，她先等到了罗恩和哈利。 “赫敏，早上好。”X2 “早上好。” 哈利匆匆跑到赫敏对面，抓起两片面包夹一块炸鳕鱼就往嘴里塞。 他一旁的罗恩更是恨不得把头埋进盘子里。 赫敏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两个小伙伴似乎不像刚起来的样子，头发都被露水打湿了。 “哈利，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 “呃……大概，可能3、4点钟？” “赛前突击训练？” “是啊，伍德说比赛当天突击一下，热热身，对提升状态很有帮助。” “不只我们呢！”罗恩终于舍得从盘子里抬起头，嘴巴糊了一圈南瓜汁：“斯莱特林也在，凌晨我们为了争谁先用球场，还差点打一架，可惜你不在现场，赫敏，否则就能看到我用魔杖指着弗林特那个蠢蛋的时候，他害怕的样子有多好笑！” 说罢，他和哈利哈哈大笑。 能让斯莱特林吃瘪，在罗恩看来是非常有成就感，值得向小伙伴分享的事情。 但赫敏却一脸紧张：“打架？沃恩没事吧？” “……” 罗恩感觉有点心塞，“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和哈利有没有事？” “你们胃口这么好，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赫敏无情地掐灭罗恩最后一丝对友谊的幻想。 他恼火道：“我早上就应该对他念恶咒，让他吐一天鼻涕虫！” 然后，他就看到对面赫敏脸上，忽然绽放出明媚的笑容，紧接着，一只手拍在他肩膀。 罗恩僵硬回头，沃恩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笑眯眯问：“你要让谁吐一天鼻涕虫？” “……”罗恩吭哧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没谁……说着玩呢……” 旁边斜眼看过来的哈利，努力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哼哧哼哧笑出了声。 罗恩涨红了脸，既觉得丢脸，又害怕沃恩找他麻烦。 所幸沃恩只是拍拍他的脑袋，便绕到长桌对面，坐到赫敏身边，两人开始目中无人地交头接耳。 看到片刻前，对他和哈利还很无情的赫敏，一副笑语晏晏的样子忙着给沃恩弄食物，又打开挎包，从里面掏出护目镜之类的东西，絮絮叨叨教沃恩怎么穿戴。 罗恩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抽搐，想吐。 “她从来都没对我们这么好过！” “他们是男女朋友，我们只是朋友，罗恩！”哈利虽然也觉得这样的早餐环境好像太甜了，有点齁，但并不太抵触。 “你不觉得她很不讲义气吗？反正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女朋友，肯定不会像她这样，我们的友情才是最重要的，你肯定也一样，对吧哈利？” “……呃，也许吧……” “？”罗恩瞪大眼睛，看着哈利支支吾吾，又看看只顾着和沃恩说悄悄话的赫敏。 胸口突然好痛。 一顿愉快与郁闷混杂的早餐过后，随着时间流逝，食堂乃至整个霍格沃茨渐渐热闹起来。 哈利和沃恩坐的地方，也渐渐成为小巫师们关注的焦点。 今天没有人再去忧愁一个多月后的考试，也没有人像往常那样，匆匆抓起几块面包就往图书馆跑，他们频繁路过，对哈利和沃恩说着鼓励的话，七嘴八舌地出谋划策。 所有人今天的重点只有一个，魁地奇！ 时间在这样纷纷扰扰中，走到上午9点，马库斯·弗林特和奥利弗·伍德，不约而同出现在餐厅门口。 “沃恩·韦斯莱先生！” “哈利！” 嘈杂的格兰芬多长桌顿时安静下来。 小巫师们看着沃恩和哈利站起身，赫敏也抱着怀里那堆防雨用具站起来。 比赛要开始了。 哈利和沃恩对视一眼，向各自的队伍那边走去。 临分开前，沃恩向哈利伸出手：“加油！” 哈利忽然有种时间回到几个月前的错觉，几个月前，两人第一次作为对手比赛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场面。 “你也是，沃恩！” 像几个月前一样互相握手，然后分开，哈利眼底闪烁着渴望胜利的火焰。 无论怎么释然，现实就是，几个月前他输了，但这一次，他有信心绝对不会再输！ 他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哈利·波特了！ 上午10点，阴沉许久的天空，终于开始飘落雨丝。 气温也迅速下降，湿冷的风卷着细雨，拍打在脸上的冰凉感觉，让人仿佛一下回到早春。 这样的天气无疑是很不友好的。 但无论参赛者还是观众，没有人愿意因为一场雨而退缩，因此10点的魁地奇球场，早已变得人声鼎沸。 整个球场上空都回荡着李·乔丹亢奋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你们亲爱的李·乔丹，很荣幸能为大家解说这场备受瞩目的比赛，我们都知道，这场比赛很有可能决定学院杯的归属，如果斯莱特林获胜，那么除非梅林从棺材里爬出来，否则斯莱特林将提前锁定学院杯，那真是糟糕的……” “乔丹！” “抱歉教授，忘了向大家介绍，今天依然是亲爱的麦格教授负责监督我的解说工作，真是让人胆颤……开个玩笑，教授，哈哈……另外，请大家注意格兰芬多看台，瞧啊，我们令人敬爱的邓布利多校长，他捧着他最爱的甜食，也出席了今天的比赛。”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欠身挥了挥手，四周看台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同样在格兰芬多看台，和海格坐在一起的罗恩，看着另一边邓布利多的身影，紧绷的心总算有些放松。 因为奇洛就坐在他不远处！ 天知道，他发现奇洛居然跑来自己附近的时候有多紧张，按照赫敏的分析，奇洛多半就是黑袍人。 罗恩可不是哈利那种魔法小白，他很清楚，一个敢在霍格沃茨念索命咒的黑巫，有多丧心病狂。 自从得知奇洛的“真正身份”，三人组为了不打草惊蛇，一般能躲就躲，可惜今天运气不好。 再次确定一下邓布利多的位置，确保如果奇洛突然下黑手，自己能快速准确地找到老头寻求庇护，罗恩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即将开始的比赛上面。 回过神的时候，正好听到李·乔丹在介绍摄影机： “……为了促进霍格沃茨魁地奇运动的进步，由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共同批准，本场比赛将应用到一些魔法改造过的麻瓜摄影机……是的是的，看来有些同学已经发现了，选手们扫帚上安装着的，还有场地上空那些漂浮的机器，它们能把比赛过程录制成影像……” 听着李·乔丹的解说，许多出身巫师家庭，以前很少接触麻瓜事物的小巫师，都好奇地伸长脖子。 倒是出身麻瓜家庭的小巫师们，终于在魔法的世界见到麻瓜的东西，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向其他不懂的同学讲解什么叫摄影机。 虽然，他们自己可能以前都没见过。 海格也抻直了脖子，他努力瞪大黑溜溜的小眼睛，大声说：“罗恩，那就是你们上次跟我说过的摄影机？真是神奇，麻瓜居然用那么小的东西拍出电影，我以前去麻瓜社区看过电影，除了座位太小，根本坐不下，其他都很棒！” 罗恩正想回答，看到赫敏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她之前一直都在斯莱特林球队那边，现在过来，说明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罗恩刚向赫敏使完眼色，提醒她注意奇洛，别乱说话，就听到李·乔丹大吼： “现在，让我们欢迎本场比赛的两支球队，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 全场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欢呼。 上千人汇聚起来的巨大声浪，仿佛令雨幕降落的轨迹都偏转了一瞬。 热烈的氛围彻底驱散这雨季的湿冷，有人放出了烟花，有人挥舞魔杖召唤出巨大的怪物投影——蛇与狮子。 它们在空中咆哮、彼此扑击。 更多的小巫师或在座位上，或冲到围栏前，大声吼叫自己支持的队伍，格兰芬多或者斯莱特林，但更多的人，喊的是哈利和沃恩！ 罗恩也忍不住冲场内一道徐徐升起的红色身影，撕扯着自己开始进入变声期的公鸭嗓：“哈利加油，干翻斯莱特林！” 或许是他的嗓音过于醒目，骑在扫帚上，升到空中的哈利，遥遥向这边挥了挥手。 这个举动引来格兰芬多看台更加热情的呼声。 另一边，沃恩的待遇也不遑多让，他的支持者范围更广，不只斯莱特林，已经确定无缘学院杯的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也有大批的人偏向他。 当然是只针对他个人，没谁喜欢斯莱特林学院。 听着四周传来的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李·乔丹的声音越发激情亢奋：“听啊，这就是霍格沃茨最强的，最受欢迎的两支球队，还有为它们效力的，最近几年来最优秀的两位找球手！” “哈利毫无疑问是个救世主，我当然不是说他曾经战胜了神秘人，而是他拯救了格兰芬多，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格兰芬多本赛季才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 “而沃恩……虽然感情上不太能接受一个斯莱特林，不过我还是得公正地说，他是个棒小伙，该死的分院帽一定出了问题，我……” “乔丹！” “抱歉教授……好的，场中的霍琦夫人吹响了哨子，比赛马上就要开始，究竟是沃恩·韦斯莱率领的斯莱特林延续统治，还是救世主哈利绝地翻盘？真是让人充满期待！” 李·乔丹把哈利吹捧得脸都红了。 但隐约间，一种使命感也浮上哈利心头。 格兰芬多连续七年赛季垫底，而在这七年中，斯莱特林一直独占鳌头。 三大学院苦斯莱特林久矣！ 而他，身上凝聚着所有人的期待和愿望。 一定要赢！ 风雨越发急了。 在霍琦夫人响亮的哨声中，鬼飞球高高抛起，逆着雨幕飞上半空，哈利一手用力攥紧扫帚把手，一边擦掉脸上的雨水，一边观察鬼飞球的轨迹。 某一刻，他注意到对面的沃恩。 那是截然不同的画风—— 雨中的大家都很狼狈，被淋得像只落汤鸡，不得不蜷缩起身体，抵抗吹来的寒风。 只有沃恩，戴着护目镜，穿着防水内衬，挺拔地坐在扫帚上，袍子猎猎飘扬。 有那么一瞬间，哈利忽然理解了罗恩的嫉妒…… 也许是造型和颜值落入下风，导致运气不好。 开局第一球，格兰芬多失利。 “安吉丽娜抢球失利，弗林特凭借他大猩猩一样长的手臂，轻松把球捞进怀里，德里安·普赛反应非常快，迅速靠近粗犷野蛮的队长，帮助他缓解安吉丽娜和艾丽娅的围攻……梅林啊！他们把艾丽娅撞飞了，这两个粗鲁的混蛋——” “乔丹！” “对不起教授，原谅我过于义愤……幸好，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反应也不慢，弗雷德……乔治……呃，算了，反正是双胞胎之一留下纠缠住德里克和博尔（击球手），另一个挥舞球棒，杀入战团。” “拼抢非常激烈！双胞胎之一的加入，弥补了安吉丽娜和艾丽娅力量不足的弱点，看来上次失败后，格兰芬多球队针对性训练过……就是这样！用人数优势围堵弗林特，不断逼抢……等等，我看到了什么——” 在李·乔丹和其他观众的惊呼声中，一道墨绿夹杂着银色的闪电，突然从高空切入战场。 迅猛的冲势带起的气流，一下将格兰芬多的逼抢阵型搅乱。 体型上比较吃亏的艾丽娅，更是险些被带下扫帚。 同一时间，斯莱特林看台响起欢呼。 “是沃恩·韦斯莱！这个帅气到令人嫉妒的家伙，他就像几个月前那样，借助扫帚出色的性能和自身超强的反应力，来回在格兰芬多阵型中穿插捣乱，博尔也追了上来，击打游走球配合他一起行动，这就是斯莱特林臭名昭著的搅屎棍战术……” “乔丹！”麦格教授暴怒呵斥。 李·乔丹连忙认怂：“对不起教授，我只是太激动了，而且搅屎棍并不包含贬义……” 但麦格教授显然不想听他解释：“如果再这样，我就取消你的解说资格！” 对此，格兰芬多看台上的罗恩非常赞同。 “麦格教授真应该现在就把他赶出去，这个大嘴巴！” 赫敏惊讶地看了看罗恩：“真稀奇，你居然为沃恩说话？” “怎么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替他说话。” “那你为什么……” 罗恩哼了一声：“你想想，如果沃恩是搅屎棍，那哈利他们是什么？” 赫敏：“……” 这理解角度……是她没有想过的方向…… 说话间，四周看台再次传来欢呼。 因为沃恩的积极进攻，弗林特和普赛得以摆脱安吉丽娜和艾丽娅的纠缠，两人来回交换球权轮番冲击格兰芬多球门。 即使伍德拼尽全力阻挡，但在门前防守崩溃的情况下，他一个守门员，除非长出三头六臂，否则根本不可能抗住斯莱特林队的进攻。 “球进了——斯莱特林队10：0领先……非常遗憾，开场格兰芬多战术执行非常有力，他们在想办法弥补几个月前的弱点，并学习了斯莱特林以多打少的思路，可还是因为沃恩·韦斯莱而吃到挫折的苦果。” “这就是优秀找球手对战局的影响力，那么问题来了，哈利呢？哈利在哪里？” 哈利也在战斗呢！ 上一次对决失败后，格兰芬多队内部，仔细分析了失败的原因。 安吉丽娜·约翰逊和艾丽娅·斯平内特固然背锅，但哈利的锅也不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次比赛，格兰芬多完全是输给了沃恩的穿插战术。 整个比赛过程里，格兰芬多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要面临沃恩吸引游走球扰乱阵型的窘境。 所以赛后复盘，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想要瓦解斯莱特林强大的进攻实力，就要想办法限制沃恩。 但这样的可能性太低了，即使是哈利再有自信，也不认为他是沃恩的对手——第一次比赛时，他们同样都是刚加入球队的新人，哈利上场只能在高空看戏，沃恩却可以参与球队进攻。 这其中的差距，既是身体运动天赋和扫帚性能的差异，也是因为沃恩阅读比赛的能力更强。 既然找球手1vs1，针锋相对的思路走不通，那么，不妨换个方式——比如，让哈利加入到侧面战场，配合队友造成斯莱特林减员！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拼抢战斗中的时候，开场和几个月前一样，高高飞上天空的哈利，已经悄悄向击球手们的战场俯冲。 “哈利……哈利他在干什么？我的天呐，他在向德里克俯冲，斯莱特林上当了，刚刚的进攻中，博尔为了配合沃恩·韦斯莱，没有留下帮助德里克，现在他只有一个人，而格兰芬多这边，是哈利和双胞胎之一，两个人！” “哈利！哈利！这个狡猾的家伙，他要把德里克撞下扫帚，让斯莱特林减员！” “太血腥了！太残忍了！简直是道德的沦丧！但是我真的好喜欢，加油啊哈利·波特——” 风和雨呼啸着从身边划过，飙到极限的速度下，即使细小的雨滴，打在脸上也带来一阵阵疼痛。 在球场周围摄影机录下的画面中，俯冲的哈利，像一颗红色流星。 “噢——” 剧烈的风声让一切都变得失真了，四周震耳欲聋的欢呼被拉长成奇怪的杂音，哈利努力睁着眼睛，即使他的视野已经扭曲。 他只能勉强分辨出雨幕中，下方那橙红和墨绿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不知是弗雷德还是乔治，已经限制住了德里克，接下来，只需要他冲过去，狠狠一撞，将对方撞下扫帚减员，哪怕为此要背上一个犯规，也是值得的。 随着红色流星急速接近，看台传来欢呼，刚刚进球的斯莱特林队也反应过来。 但让格兰芬多队员奇怪的是，他们很冷静，没有任何惊慌，甚至，随着沃恩吹个口哨，弗林特、普赛、博尔疯了一样冲上来纠缠。 沃恩则往斜下方俯冲。 与此同时，哈利已经迅速接近德里克！ 就在他努力控制扫帚，准备调整方向，用扫帚尾将德里克击落的时候。 远处隐约的口哨声传来，变故突然发生。 一直表现的急于脱身的德里克，忽然从扫帚上跳起来，一下扑在双胞胎之一的身上。 可怜的扫帚，它怎么可能承受两个人呢？ 在哈利错愕的眼神中，它猛地翻转，抱在一起的两人顿时往下方坠落。 坏了！ 就在哈利惊恐的时候，李·乔丹的惊呼也响彻球场：“不好，德里克是陷阱，是勾引哈利参与进攻的陷阱！” 哈利的脑袋一片空白。 剧烈的惊恐刺激下，对时间的感知好像一下被拉长，视野里的一切都在变慢，他看到雨滴划过眼前，看到弗雷德或者是乔治，被德里克紧紧抱住，在半空翻滚坠落。 也看到自己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却只是徒劳。 一切都像是去年的复刻，只不过那时，从扫帚上摔落的是他。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纷乱的思绪里浮现出一丝困惑，之前一切明明进展良好，过去几个月，为了打败斯莱特林，他们一遍又一遍复盘当初的失败，甚至包括后续对方与赫奇帕奇、拉文克劳的比赛。 球队所有人都知道，斯莱特林很强大！ 这里的强大不单单指沃恩，还包括斯莱特林队的综合素质。 按照对位类比，格兰芬多队除了身为击球手的双胞胎和守门员伍德，其他三人根本没有自信能抗衡自己同位置的对手。 面对这样综合素质全面超越的强队，想战胜他们，就不能和他们打传统的对攻或者防御战，而是得出奇制胜，得想办法削弱他们的优势！ 所以后来伍德构思出了减员战术。 这是根据斯莱特林队的风格制定的。 从以前伍德就在研究斯莱特林队，他发现斯莱特林队非常喜欢进攻，他们基本不打防守战。 今年沃恩加入队伍以后，更加剧了斯莱特林队进攻战术的偏向，他简直把找球手的位置玩成了超级自由人，依靠高性能扫帚和反应力支持的穿插战术，就像一根在棉线中穿行的织布梭。 那种连绵不断的进攻非常有压迫感，很无解。 不过在伍德看来，世界上没有真正完美和无解的战术，它一样有弱点——沃恩快节奏的进攻浪潮固然让人畏惧，却也逼迫他的队友，不得不在进攻中全力加速，才能跟得上他的节奏。 换言之，一旦针对性布置，稍微对其中某人稍作阻拦，就会使那人节奏断档，被拖出斯莱特林的进攻序列，变相孤立。 减员战术应运而生。 事实上，今天的比赛最初和他们预想的一样，斯莱特林开场便展现出强大的进攻性。 安吉丽娜和艾丽娅拼抢输掉，意料之中。 游弋在外的哈利，看到双胞胎拖住德里克和博尔，看到沃恩再次祭出穿插战术，看到博尔为了帮助沃恩，丢下德里克，还有纠缠住他们的双胞胎之一，微不可察的放水。 一切都像过去几个月计划、演练的那样，但是……为什么在最后关头，忽然出了变故？ 哈利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他不知道战术执行过程中，敌方突然搞个同归于尽，自己应该怎么办？ 脑海一片空白的他，没有抓住双胞胎之一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一压扫帚，迅猛俯冲！ 格兰芬多不会放弃队友…… 他要救人！ “天呐，哈利没有抓住弗雷德……乔治……啊——该死，他到底是哪个？不管了，很显然，哈利和伍德的战术失败了，斯莱特林把握到了他们的战术，然后埋下德里克这个毒饵。” “哦——哈利俯冲下去，他要救人……完蛋，德里克是被牺牲掉的，他死死抱着双胞胎之一，哈利如果要救人，就得两个一起救，那很明显会大大拖慢他的速度！” “沃恩？沃恩·韦斯莱在哪？” 问题问出口的时候，李·乔丹和场上其他人，已经捕捉到一道飞速划过的，闪烁着银色纹路的墨绿身影。 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雨幕都被分开，在他身后留下波纹一样转瞬即逝的痕迹。 很快停在下方，昂起头。 赫敏送的防雨目镜，让沃恩可以不被风雨干扰，拥有清晰的视野。 他注意到头顶的哈利像火红的流星一般，往抱在一起坠落的德里克和双胞胎之一追下来，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弗林特的毒饵计划！ 他要收回曾经对弗林特的评价，那家伙确实长得丑，脑子又蠢，但在魁地奇这项运动上，弗林特实在称得上天才！ 伍德发现的斯莱特林的弱点，其实弗林特注意的更早，但这位阴险的斯莱特林队长，在之前的比赛中从来没有改变过战术。 而是在一场又一场比赛中，进攻、不断进攻，甚至刻意加强沃恩的战术地位，节奏越来越快，营造出一种斯莱特林队在进攻端走火入魔的印象。 当格兰芬多把这种印象当了真，那么能够使用的、成功率最大的战术，也就只剩“犯规减员”这一条。 弗林特早就强化训练出一套双头进攻阵型（弗林特和普赛负责持球，沃恩掩护），德里克和博尔在这套进攻阵型中作用不大，于是他们理所当然成为毒饵—— 吸引哈利前来包夹！ 当然，在原本的计划中，德里克或者博尔是负责和哈利同归于尽的，不过实际比赛里，肯定不可能什么事都能按照计划来。 只要能把一个人拖下水，就算成功。 因为毒饵计划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算准了小狮子们鲁莽冲动、讲义气的性格，无论弗林特还是沃恩都知道，不管被拖下水的是哈利，亦或双胞胎。 格兰芬多队绝对不会放弃队友，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人！ “沃恩在干什么？他是要救德里克？还是和上次一样，救哈利或者他哥哥？” “他动了……不——沃恩和他们擦身而过！” 风声在耳边呼啸。 重新启动的沃恩，像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 与不断坠落、却依旧纠缠扭打的德里克和双胞胎之一，还有哈利错身而过。 然后调头，盘绕！ 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墨绿夹杂银色的巨蟒，正环绕坠落的流星飞行。 李·乔丹激情大吼：“沃恩·韦斯莱，他在干什么？他似乎不想对队友、哈利或者他的哥哥施以援手，他在等待，在等……快看，另一边战场也有人追来了，是双胞胎之一，还有——” 很快，李·乔丹就不用纠结双胞胎到底谁是谁。 因为他们的高度此时接近看台，大家已经隐约能听到刚飞来的那个家伙的大叫：“乔治——哈利——我来了——” “是弗雷德，还有跟在他后面的博尔……梅林啊，我真希望他没有追来，我已经知道沃恩在等什么了！” 李·乔丹绝望地说。 第一百零七章 冠军、宴会与权力 残忍的弗林特，他制定的毒饵战术，就没想过只毒一个小狮子。 如果格兰芬多不能果断断臂求生，那么被德里克抱下扫帚的乔治，就会变成引诱他们一个个送死的真·毒饵。 所谓毒饵，毒的是情感，钓的是人心。 当然，沃恩绝对不会承认，这个战术后面与“围魏救赵”有异同之妙的部分，其实有他的出谋划策。 他只是斯莱特林一个普通球员罢了，只负责执行战术，不负责背锅！ 看到弗雷德追来，博尔紧随其后。 在李·乔丹绝望的高呼声中，沃恩用力一拨扫帚，调头冲向弗雷德。 李·乔丹撕扯着嗓子，几乎想捂住自己的眼睛：“果然，沃恩调头冲向弗雷德，可怜的弗雷德，他被一前一后包夹……他想躲避绕行，但根本逃不掉，沃恩和博尔交错从他身边飞过。” “太快了！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什么，只看到弗雷德从扫帚上翻了下去……梅林啊，赛场没有第二个哈利，弗雷德只能绝望坠下。” “更倒霉的是，哈利没有拯救到乔治，他抓到了他们，但三个人实在太重，德里克这条疯……” “乔丹！”麦格教授严厉的，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来。 李·乔丹不忿地哼哼两声，倒也没继续骂出口：“……德里克死死抱着乔治，为了不影响哈利，乔治只能放开手。” “哦——大家看啊，邓布利多校长亲自站起来念出‘减震止速’，在他强大的魔法下，弗雷德和乔治完好无损，但我一点都不开心，因为他们两个被卑鄙的斯莱特林淘汰了！” 这次麦格教授没有阻止，副校长女士现在很生气，斯莱特林玩的太脏了，更让她生气的是……格兰芬多的战术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这些人都在玷污她内心神圣的魁地奇！ 虽然在学校外的正式比赛中，这种目标瞄准减员的战术，都属于常规操作——现代魁地奇要保守许多，如果是以前，犯规战术更可怕，看着简直像谋杀，比如用魔法把敌对球员变成鸡貂，或者试图砍掉守门员的脑袋…… 当然，学生们还是不大看得惯的，特别是格兰芬多，小狮子们在看台上发出巨大的嘘声，还有人愤怒地往天上扔东西，似乎想把斯莱特林队打下来。 斯莱特林看台也不甘示弱，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小狮子们扔去。 若非邓布利多再次起身，用施了咒的巨大声音呵斥住，恐怕今天看台上就要重演英格兰球迷的优良传统。 等纷扰平息，李·乔丹才再次开始解说：“刚刚观众们出了些小问题，现在，让我们重新回到比赛，霍琦夫人已经做出判罚。” “德里克恶意犯规，本场比赛取消资格，格兰芬多获得2次门球机会，博尔冲撞犯规一次，格兰芬多获得1次门球机会。” “这些判罚并不能抚平我们内心的痛苦，也不能弥补格兰芬多队目前的劣势，虽然斯莱特林犯规，但根据规则，弗雷德和乔治已经失去重返赛场的可能……该死，霍琦夫人应该把博尔也罚下去！” 李·乔丹愤愤不平叫道。 但大家都知道，他也只能这样口嗨一下，毕竟之前沃恩、博尔和弗雷德交错而过的时候，虽然看不太清，但对他们的战术动作还是能判断的。 他们并没有做出拉扯、脚踹等恶意动作。 最特别的是，第一次登上赛场的摄影机，为霍琦夫人的判罚提供了有力佐证，弗雷德扫帚上的摄影机，清晰拍下博尔用扫帚尾巴撞在弗雷德扫帚柄的影像。 没有肢体接触，所以只是冲撞犯规。 看着球场一角，投射在巨大幕布上重复播放的影像，刚刚和斯莱特林那边比谁嗓门大的罗恩，嗓子嘶哑的不甘骂道：“卑鄙的斯莱特林，还有卑鄙的沃恩……” “罗纳德！”赫敏不满地瞪着他，“沃恩只是在执行弗林特的战术，你看，录像里他都没有任何犯规！” “那是因为博尔已经做了，我才不信他是什么小白花，我敢打赌，如果博尔没成功犯下弗雷德，他一定会下黑手！” 罗恩哼哼着，愚蠢的小女孩，真是瞎了眼，居然妄想沃恩是什么好人？ 但让他感觉恼火的是，周围愚蠢的小女孩有点多，比如赫敏的室友，拉文德·布朗就与西莫·斐尼甘大吵，坚持说沃恩长得那么帅，一定是个尊敬哥哥爱护弟弟的温柔男孩，绝对干不出犯规那样的事。 呕！ 想吐！ 一片吵吵嚷嚷中，哨声再次响起了。 “好的，判罚结束，霍琦夫人吹响了哨子，唉，希望格兰芬多队能够尽快整理好心态……” 李·乔丹重新振作起来的解说声中，隐含担忧，霍琦夫人再次吹哨，示意比赛继续。 重新回到空中的格兰芬多队，所有人都面色惨淡、表情严肃。 他们悲愤地瞪着对面的对手，包括哈利，也死死盯着沃恩。 没有人会想到，准备了几个月的比赛，居然被打成这样，哈利更是自责的眼眶都红了。 不久前乔治被德里克抱着摔下去的那一幕，不断在他眼前闪现。 他老是想着，如果他当时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是不是就能撞翻德里克，是不是就能拉住乔治？ 但现实没有如果。 现实是，他和伍德构思许久的战术，败得一塌糊涂，从一开始就败了，当他向德里克俯冲的时候，当他下意识想要救乔治的时候，他们的战术便已经成了笑话。 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上了当，也是他下意识的举动，导致弗雷德被淘汰——哈利已经明白当时沃恩为什么绕着他飞，那是一种进攻姿态，沃恩用那种方式，逼迫格兰芬多队必须有人赶来救他。 因为他是找球手，比其他人都重要！ 看着对面红着眼圈的哈利，沃恩心理有些嘀咕： 不会把救世主同学打哭了吧？ 弗林特，你真是罪大恶极啊！ 龇着龅牙的弗林特，可不知道自己莫名又背了一口锅。 他还在得意猖狂的咧嘴大笑，那副嚣张的样子，也不怪沃恩习惯性把锅甩给他，实在太招恨了，天然的嘲讽嘴脸。 在他小人得志的表情中，格兰芬多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 当霍琦夫人第三吹哨，示意格兰芬多开始执行判罚的3次门球（类似点球、罚球）。 3次机会，安吉丽娜、艾丽娅和哈利一人一次。 实际上，除了守门员伍德，也只剩他们三人了…… 胸口憋着怒火的三人，都没有浪费机会，挥舞拳头将鬼飞球重重砸入斯莱特林球门。 格兰芬多30：10领先。 可是支持格兰芬多的观众和解说员李·乔丹，却委实乐观不起来：“格兰芬多已经没有办法了，本来面对斯莱特林就是劣势，现在还失去两位击球手，人数上的劣势必将加大防守难度，甚至被彻底扼杀进攻性。” “现在只能指望哈利尽快抓到金飞贼！” 哈利也明白，现在胜利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抓到金飞贼，直接获得150分。 他也憋着气，想要力挽狂澜。 但随后重启的比赛，他才真正体会到，在团队竞技中，己方比对面少一个人有多痛苦。 那个该死的博尔几乎全程贴着他飞，时不时便击打游走球干扰他一下，安吉丽娜和艾丽娅完全抽不出精力帮助他。 虽然30分钟后，他最先发现金飞贼，但一直被博尔骚扰的他，根本无法脱身。 只能眼睁睁看着沃恩优哉游哉撕碎球门防线，帮助弗林特又打进一球，才调头追逐金飞贼，然后毫无压力抓到它，结束比赛。 最终比分： 【斯莱特林260：30格兰芬多】 触目惊心，血洗！ 对所有支持格兰芬多的人来说，这30分钟，还有格兰芬多醒目的30分，都是令人煎熬的折磨。 他们亲眼见证，少了一个人的格兰芬多，是怎么被冤家对头斯莱特林像玩弄宠物一样，各种花式撕破比纸还薄的防线，又各种花式进球。 看着伍德在球门疲于奔命，看着安吉丽娜和艾丽娅两个女孩子，几乎捞不到一点进攻机会，只能变身守门员2号、3号跟着疲于奔命。 还有哈利像没头苍蝇一样也是疲于奔命！ 这是他们看过的最绝望的一场比赛，但没人能怪格兰芬多队。 两个女孩子已经累到快虚脱了。 伍德和哈利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浑身湿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当霍琦夫人吹响结束哨，两人几乎要从扫帚上滑下去。 格兰芬多看台传来嘈杂的叹息声，斯莱特林看台则在欢呼，不知是谁，喊起沃恩的名字，渐渐的更多人加入进来，包括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 在众人狂热的呼声和瞩目中，沃恩缓缓飞到哈利面前，向他伸出手：“还好吗，哈利？” 如果是斯莱特林其他人，哈利绝对没好脸色看，但对沃恩，他根本恨不起来，只是觉得很累。 像是过去几个月鼓足的心气儿，忽然一下漏完了，提不起精神，甚至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他只是轻轻握了握沃恩的手：“还好……” 他顿了顿，想让自己落落大方一些，表现的豁达一点，再像电视里的大人一样，说句“恭喜你获得冠军”什么的。 但哈利发现，自己其实委屈郁闷的想哭。 然后，他就真的流出了眼泪…… 沃恩看着眼泪一流出来，就泣不成声止也止不住的哈利，下意识回头看看正挥舞大猩猩一样的手臂，咧着大嘴向四周看台致意的马库斯·背锅侠·弗林特。 真把救世主打哭了！ 这是伏地魔都没做到过的事情呀，弗林特你真是……罪大恶极！ …… 越哭越忍不住的哈利，最终被双胞胎拖走——整个格兰芬多队，也只有他俩因为早早下场，还有体力。 比赛结束后，安吉丽娜和艾丽娅甚至累到没办法从扫帚上下来。 还是麦格教授心疼的用魔法把她们接下来，然后安排女生帮忙送去校医院。 至于伍德。 这位第三次梦碎的“老将”（伍德应该是三年级开始担任守门员），一个人留在人潮渐渐散去的魁地奇球场，淋着越来越大的雨，似乎想把自己淹死。 失败者们的种种姿态，没有人关心，同是失败者的格兰芬多学院，之前他们吵架比谁都大声，现在也偃旗息鼓。 大部分的人只能看到胜利者。 所有小蛇都自发簇拥到沃恩等人身边，一路欢欣鼓舞的把他们送回斯莱特林“海景房”，然后家里有钱有势、财大气粗的家伙们，就开始筹备晚宴。 比如马尔福！ 这个往常见到沃恩，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的家伙，今天趾高气昂地走在沃恩身边，逢人便吹嘘他和沃恩的关系。 其实他说得倒也有事实依据，自沃恩进入斯莱特林学院，除了球队队员和第一天被打晕的不配拥有姓名的倒霉级长之外，只有他和沃恩接触最多。 甚至沃恩还会亲切地喊他“德拉科”，这在大片不配拥有姓名的斯莱特林中，实是殊荣！ 马尔福今天捐出了他所有零花钱，大约50金加隆，委托高年级学生去霍格莫德为晚宴准备糖果饮料。 他还很狗腿，又带点不怀好意地表示：“沃恩，要不要我去把波特和格兰杰也叫来？” 沃恩望着这个相貌英俊、金玉其外的家伙，差点想剖开他看看，里面是不是有败絮在其中。 太残忍了，人家哈利都被打哭了，还要往伤口撒盐？ 真是禽兽！ 心软的沃恩自然否决了这个离谱的提议，只吩咐道：“人就不用叫了，把饭菜送给哈利一份，他今晚大概没心情去餐厅用餐。” 闻言，马尔福喜笑颜开。 哈利来不来不要紧，只要能跑到对方面前嘲讽，他就心满意足了！ 马尔福兴高采烈地离开，要计划一下到时该怎么羞辱波特。 其他欢乐的小蛇们，继续簇拥围拢在沃恩身边。 无论真诚还是为了迎合而假装，至少，他们表现得很欢乐。 沃恩也很开心。 赢下比赛，如无意外，他的主线任务将在一个月后完成，“辛辛苦苦”一年，总算是又能提升天赋了。 哈利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格兰芬多失败了，虽然大家都知道，错不在任何人，但如果换个角度，也可以说每个人都有错。 虽然没有人指责，但他们那一句句遗憾的、惋惜的话语，却像刀子一样刺进哈利心里。 “错不在哈利，我们都能看到，他的反应力不如沃恩，扫帚性能也落后，身体素质更不用说了，哈利太瘦小，沃恩又高又壮……” “是啊，安吉丽娜和艾丽娅也对抗不了弗林特、普赛，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们已经在尽力补救了，只是效果不太理想。” “战术失败也没什么，几百年来，世界上那么多魁地奇球队，才开发出多少战术？只是可惜，今年本来很有机会的……” 格兰芬多休息室，类似这样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明明在今天之前，大家总是夸赞哈利瘦小的体型，说他是完美的传统型找球手。 夸赞安吉丽娜和艾丽娅在球场敏捷穿梭的身影，说她们灵活的就像矛隼。 这些曾经的话，在这个失败的夜晚忽然就不见了，低声交流的每个人，似乎都化身魁地奇专家，将曾经无人关注的错误一个个拎出来，作为失败的佐证——队员个人身体素质不足、战术被猜透克制……这样的队伍没法赢，看起来真是合情合理！ 哈利想要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到那些话。 但他不敢。 不敢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和抗拒，之前在球场上痛哭已经够出格够丢脸了，他不能给大家留下他懦弱逃避的印象。 因为他是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大家眼中的英雄和勇士！ 但实际哈利还是逃避了，他坐在面朝壁炉的沙发上，这样就可以不用去看身后那些议论的人。 花了几个月辛苦学会的大脑封闭术，也有了用武之地——它能帮助他快速放空大脑，转移注意力。 “如果沃恩知道，他辛苦教会我的大脑封闭术，却被我这么用，一定会很生气。” 哈利自嘲地想，然后脑海里浮现的沃恩的名字，又令他一阵难受。 对方亲手铸就他们的失败，摧毁了格兰芬多时隔多年，再次赢得学院杯的所有希望——这也是大家议论纷纷的主要原因，也是哈利之前球场痛哭的重要因素。 直到现在，哈利心里还空落落的，努力几个月，一度还曾看见希望，结果却化为泡影的感觉，实在难以言说。 哈利就这样坐在冷清的壁炉前，有人过来搭话，他就回两句，没人来就发呆，期间好像听人说马尔福在格兰芬多门外徘徊，要喊他去参加什么晚宴。 哈利没有理会，满屋子失望透顶，迫切想要发泄点什么的小狮子，会让愚蠢的马尔福明白什么叫愤怒！ 他就这样在壁炉前，从白天坐到夜晚。 天黑的时候，他听到几个同学说：“斯莱特林在举办宴会呢，这群可恶的家伙！” 发呆的哈利，忽然想到自己去年刚加入魁地奇队的时候，学院为了欢迎他举办的小小宴会。 那是他十几年生命中最光鲜的时刻，他很享受那样的感觉，不是因为虚荣，而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并不是一块被人嫌弃的垃圾，他也能被需要。 对胜利的执念大抵也是因此而起，其实本质上，哈利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有胜负欲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和罗恩一起整天摆烂，成绩垫底。 他对战胜斯莱特林，对赢得学院杯的所有渴求，大概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可惜啊，希望彻底破灭。 真想时光倒流，让一切重来。 哈利不甘地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补救呢？ 他继续发着呆，直到罗恩和赫敏从餐厅回来，帮他带来一些炸鳕鱼、薯条和馅饼。 赫敏把带回的食物端过来，劝道：“哈利，吃一点吧，你中午就没吃饭。” “我不饿。” “多少吃一点，难道你要学伍德吗？听安吉丽娜说，他在球场枯坐一天，傍晚饿昏过去了，低血糖，庞弗雷夫人给他灌了整整一瓶魔药。” 庞弗雷夫人的魔药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哈利接过炸鳕鱼，机械地塞进嘴里。 看着小伙伴死气沉沉的样子，罗恩说起马尔福的遭遇，想让他开心一些：“马尔福这次完蛋了，哈利，那个愚蠢的小白脸，居然敢跑来格兰芬多挑衅，不知哪个高年级的家伙给他施了混淆咒，他跑去了奇洛的办公室大吵大闹。” “听说奇洛的药罐子都被他打碎了，奇洛很生气，麦格教授也很生气，罚马尔福去奇洛那里义务劳动作为惩戒，大快人心！” 说到这里，罗恩冷笑：“奇洛这个黑袍人，如果能给马尔福下恶咒，就更好了！” 说者无心，但一直怔怔想着什么的哈利，忽然灵光一闪。 他飞快咽下嘴里不知滋味儿的鳕鱼，四下看看，将罗恩和赫敏拉到身边坐下，低声说道：“我突然想，假如我们阻止奇洛偷走魔法石，算不算保护学校财产？” 赫敏有点懵，却还是点点头：“当然算。” “那……”哈利紧张地咽口唾沫，“既然我们保护了学校财产，学校是不是应该给点奖励？” “……” 赫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罗恩，听到奖励就两眼放光：“对啊，你不说我都没想到，魔法石多么贵重，就算不提能让人长生不死，它点石成金的能力也很厉害了，我们保住它，学校多少得奖励点儿吧？” “我要求不高，给几百盎司的金子就行！” “少做梦了。”赫敏无语地白了罗恩一眼。 又皱眉看向哈利：“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你家金库里恐怕装满了金加隆！” 这会儿轮到哈利懵了：“你怎么知道？” 他不是个爱炫富的人，以前也就随口跟小伙伴们说过自己继承了些遗产。 赫敏表情平淡：“沃恩说的，他说波特家很有钱，波特牌洗发水就是你爷爷研发的，他在你爸爸出生前把公司卖了一个大价钱，足够几代人都过上十分富裕的生活。” 罗恩在一旁流下羡慕的口水。 听着赫敏的话，哈利突然发现，自己对波特家的了解，居然还不如别人。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哈利压低声音：“我想要的奖励当然不是钱，而是一些钱买不到的东西，比如……让邓布利多给格兰芬多学院加几百分，应该不过分吧？” “不行，绝对不行！” “我只是说个提议，一个想法，赫敏，你是不是觉得几百分太过分了？那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多少分比较合理……” “这不是分多分少的问题！” 此时，三人组正在黑湖边僵持。 之前发现赫敏不同意自己的想法，哈利就赶紧把她拉出城堡，免得一会儿争执起来，大家在公共场合说漏嘴。 哈利很不解赫敏为什么不同意：“不是因为分太多，还能因为什么？” 赫敏原本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努力辩解说：“哈利，奇洛是坏蛋，他做的是坏事，相对的，我们揭穿他就是做好事，做好事怎么能……怎么能和利益混在一起呢？” 哈利和罗恩面面相觑，不是太能理解。 其实赫敏也说不出多么清晰的道理，她也只是个小孩而已，就像她话里说的那样。 奇洛是坏蛋，做的是坏事，那么反对他自然就是做好事。 典型的非黑即白，淳朴的善恶观。 在赫敏淳朴的观念中，好人好事应该是纯洁的、不掺杂任何利益因素的，但若让她以这个标准要求哈利和罗恩，她又觉得不合适。 讲不出道理，反驳都没有底气，场面一时间有些僵。 最终，赫敏还是因为哈利卖惨而败退。 夜晚皎洁的月光下，哈利诚恳地说：“赫敏，我想要的不是什么利益，只是学院分，你今天也看到了，大家情绪都很低落，格兰芬多已经七年没有摸过学院杯。” “对我们来说，这还只是第一年，体会不深，但那些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呢？他们是一年又一年失望着走过来的，特别是七年级，他们完整经历了七年的落寞……赫敏，我不想让他们带着遗憾离开学校！” 说到最后，哈利都被自己的话感动了，虽然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 赫敏沉默片刻，终于没再坚持，但她也提到另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你想好怎么揭穿奇洛了吗？之前我们可以无所谓奇洛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偷魔法石，但现在呢？万一他一直忍耐，忍到暑假，忍到我们二年级、三年级，你又要怎么办？” “呃……”哈利傻眼，罗恩也愣了住。 他们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假如奇洛真的那么能忍，到时就算揭穿，和今年也没有关系了，谁知道以后能不能像今年一样，这样接近学院杯？ “哼！” 赫敏冷哼一声，她早就看透了哈利和罗恩，思考东西只凭一腔热血，几乎没有脑子参与。 绞尽脑汁思考半天，两人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哈利望着夜幕下漆黑的黑湖发呆，罗恩嘟囔道：“我们又不是奇洛肚子里的虫子，哪知道他到底怎么打算，唉，如果我们会占卜就好了！” 哈利脑中又一次灵光一闪：“等等，占卜……？” 罗恩已经习惯了哈利对于魔法“常识”的无知，解释说：“魔法界存在真正的预言家，哈利，比如霍格沃茨的占卜课教授特里劳妮，她的祖先就是当时闻名世界的先知。” 但这次出乎他意料。 “我知道占卜，罗恩。”哈利说，“我从书上看到过。” 赫敏和罗恩都惊奇地望着哈利，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你居然会看书？ 哈利用假装没看见，掩饰自己的窘迫，说道：“而且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会占卜的预言家！” “哪里？” 哈利起身看向远处那被月色镶了银边，但也越发显得黑暗的森林： “在禁林！” …… 夜晚，斯莱特林的庆祝活动还在继续。 斯莱特林几乎80%以上的学生来自纯血家族，在现代魔法界，曾经是权力代名词的纯血家族，不一定还保有力量和权势，但一定有钱。 一群富N代用金钱开道，把宴会办得漂漂亮亮。 他们从佐科笑话店订购了一大批魔法烟火，然后在斯莱特林的小礼堂点燃，几条肚子里不断有火焰爆炸的虚幻火龙，在小礼堂上空飞来飞去，充当着灯笼。 一群迸溅着火花的仙女棒，在桌上跳着或热情或滑稽的舞蹈。 还有宴会永远少不了的黄油啤酒和南瓜汁，一些高年级学生甚至偷偷买了酒（黄油啤酒是饮料）。 所有人玩得都很开心。 当然，对某些学生来说，他们一力促成这场庆祝晚宴，并不是为了玩。 “……狼毒药剂简直称得上20世纪最重要的魔药成就，过去上千年，狼人问题一直困扰着魔法界，直到您研发出狼毒药剂，这个千年难题，才算看到解决的希望。” “还有‘狼人事务委员会’，将狼人统合起来，这是千年来都没有人完成的壮举，我得说，2级梅林勋章根本配不上您的作为和成就。” 礼堂正中，几个七年级学生端着酒杯，围在沃恩身边，嘴里说着成人社会那种压根不嫌肉麻的吹捧的话，完全是一副精英贵族参加酒会的派头。 七年级，18岁，按照英格兰16岁成人礼的观念，这个年纪已不再是少年，一旦从学校毕业，就代表他们将正式脱离象牙塔，进入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层面。 从此之后，他们的世界就不再单纯的只有学习，要考虑生存、要工作、要组建家庭。 所以，虽然还没毕业，但这些七年级学生的心态却已经开始转变。 如果是之前，斯莱特林毕业生的出路无非就两种，一种是听从家族安排，进入家族产业学习奋斗，这条路的弊端是很难出头，魔法界市场资源有限，他们也并非个个出身嫡系。 除了德拉科·马尔福那种几代单传，没有竞争压力的家伙之外，大部分有纯血背景的学生，其实也就有个背景，在家族中他们依然是底层。 另一种则是考入魔法部，魔法部每年都会滕出一些岗位，用以招募斯莱特林学院的毕业生。 这算是1707年和平演变后诞生的潜规则，纯血们主动解散巫师议会，由魔法部统治魔法界，纯血们配合统治，然后分润部分权力，双赢！ 这条路也是过去斯莱特林毕业生的主流选择。 相比在家族事务中沉沦，一辈子混吃等死，魔法部至少还有出头的机会。 但是，现在他们察觉到了新的选择！ 第一百零八章 天生的领导者 狼人事务委员会！ 今年魔法界最热门的组织，相比庞大的魔法部，它固然还很小，职能也单一，但稍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出它的蓬勃朝气，以及成立过程中隐约显现的潜能。 邓布利多、威森加摩，还有两个月前忽然加入的巴蒂·克劳奇，以及他的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 它几乎是在人们注视下，一点点撕裂魔法部的权力结构，让大家对福吉的软弱无能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注意到，沃恩·韦斯莱这位天才魔药大师，将政治玩弄于股掌的聪慧、狡猾和无情。 不得不说，沃恩在推动“狼人事务委员会”成立一事上的表现，每一处都能戳到斯莱特林们的G点。 斯莱特林们普遍存在严重的慕强心理，而沃恩，在他们看来简直是天生的领导者，是胸有山川、阴险毒辣的强人。 再考虑到他的年龄，这些不甘寂寞，心思灵活的家伙，已经开始想要押注了。 斯莱特林队赢不赢，需不需要庆祝不重要，与即将离校的他们也几乎没什么关系，他们卖力筹备宴会，无非就是为了这样能和沃恩交流的场合！ 被这群精英打扮的家伙围着，沃恩却没有任何表示，甚至很少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享用美食。 在他眼里，这群还没毕业的“小巫师”太嫩。 虽然他们一举一动努力模仿自己父母家长的做派，但骨子里的稚气和浅薄一览无余，说话也只是一味吹捧，没什么水平。 不是太感兴趣。 似乎察觉到他兴致不高。 这时，一个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西装笔挺，天鹅绒袍子柔软光滑的英俊青年，凑到沃恩身边微笑，没再转弯抹角： “韦斯莱先生，不知‘狼人事务委员会’是否有社会招聘的规划？您知道，我们很快就要毕业，如果能参与到您的伟大事业当中，那一定是我们一生难忘的殊荣。” 对于他的直白，旁边几人有点脸红。 太不矜持了，一向生活优渥，没见过社会险恶的学生们，不是太能接受。 倒是沃恩，终于抬起头，好奇地看了对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依然一副笑脸，态度恭敬：“韦斯莱先生，我叫菲尔·特拉弗斯。” 熟悉的姓氏。 精湛的记忆魔法，使得沃恩基本再也不会遗忘任何事情，所有经历都储存在他的记忆档案馆里，很轻松就能调阅。 想了想，沃恩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因何而来，他问道：“阿尔莱德·特拉弗斯是你……？” 阿尔莱德·特拉弗斯是几个月前，沃恩参加威森加摩质询会议时候认识的，他在质询会议上，向沃恩问了一个没什么攻击力的问题，大概是阿米莉亚找的托儿。 特拉弗斯家族是神圣28族之一，没什么野心，目前在魔法界的生存策略就是多面押注。 依靠众多分支血脉，有些支持纯血，有些靠近邓布利多、阿米莉亚，这样无论未来怎样演变，特拉弗斯家族依然能屹立不倒。 在沃恩想来，菲尔·特拉弗斯敢靠近自己，应该与阿尔莱德·特拉弗斯有关。 果然，菲尔答道：“是我祖父，韦斯莱先生，祖父对您非常推崇，时常教育我要向您学习，他也特别希望我毕业后能进入狼人事务委员会，成为办事员，在您的麾下工作。” 沃恩不置可否：“狼人事务委员会可不是我的私人公司，它由委员会管辖，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委员，下次不要说这样容易引来歧义的话。” 虽然被驳斥了一句，菲尔却面露欣喜，他知道，这代表沃恩同意了他的诉求。 “遵命，我保证没有下次，韦斯莱先生。” 眼见菲尔成功攀上沃恩，另外几个片刻前还觉得羞耻的小蛇，立刻抛弃扭捏，一个个向沃恩表态，想要加入狼人事务委员会。 沃恩也没拒绝，当然，名义上他是不负责委员会招聘工作的，所以他留下了莱姆斯·卢平的联系方式。 狼人事务委员会，顾名思义，它的领导层就是委员会的委员们，委员们之下，肯定也需要大量的一线办事员。 委员会原本就有社会招聘的计划，甚至卢平之前还担忧，狼化症的臭名可能导致招不到巫师。 所以有人主动想加入，倒也算得上好事。 达到目的，几人没有多留，寒暄几句便让开位置——还有其他人想过来呢！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奔着“狼人事务委员会”来，有些单纯就是想趁着这个喜庆的场合，和沃恩接触接触，哪怕沃恩表现得比较淡漠，也阻碍不住那些人的热情。 接下来整个宴会过程，沃恩身边都很繁忙，虽然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大部分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在食物上面。 直到深夜，这场熙熙攘攘，目的复杂的晚宴才走到尾声。 沃恩回到寝室，果果茶出来迎接，黏人的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弯腰抱起果果茶，一边用手指帮他梳理毛发，沃恩一边皱起眉头，看向寝室角落：“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乱进别人屋子的坏习惯，阿不思？” 熟悉的魔法波动，在角落的阴影中翻滚。 不多时，像是从空气里挤出来一样，穿着睡衣的邓布利多显现出身形。 果果茶瞪大了眼：“喵！” 沃恩拍拍它，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他干这种臭不要脸的猥琐事干了一百年，你才多大，怎么可能发现他？” 被沃恩骂“臭不要脸”的邓布利多不以为意，笑眯眯说道：“寝室可不是属于你的，沃恩，它只属于霍格沃茨，不巧，作为校长的我，有权随时进出任何一间寝室。” “所以，女生寝室你也进过？麦格教授知道这件事吗？” 邓布利多：“……” 随口就把老邓噎得说不出话，沃恩抱着果果茶坐到床边，问道：“今天找过来，又有什么事？” 老邓有些郁闷，也许是没想到自己在沃恩心目中，居然是个擅闯女生寝室的老混蛋。 他觉得自己需要辩解一下：“不要随便造谣，孩子，我从没进过……” 沃恩不耐打断：“行了，我相信你，赶紧说吧，到底什么事？” 邓布利多当然没进过女生寝室。 这不是沃恩相信他人品，而是相信他的……心理性别…… 邓布利多被他堵得越发郁闷，却又不好继续说下去，只得叹口气：“亲爱的，没什么事难道不能来看看你吗？你总是对我抱有偏见，真是让人伤心。” 沃恩冷笑：“是吗？今天赢了格兰芬多，刚刚结束的宴会也不错，我现在心情很愉快，你看到了，可以离开了吧？” 怎么可能离开。 邓布利多笑眯眯走到沃恩身前，变出一把椅子坐下，仿佛没听到最后一句一样，兴致勃勃问道：“宴会不错？难道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介意和我说说吗？” “很介意，不想说！” “……” 沃恩知道邓布利多想听什么。 老头大概是注意到斯莱特林的学生向他靠拢，才匆匆忙忙赶来。 因为这类事曾经也发生过，一个还是在校学生的小蛇，却将自己所有同学都纳入麾下，并成立一个组织——食死徒！ 这才是沃恩发现邓布利多在自己房间的时候，对他不耐烦的原因。 “跟你说过很多次，阿不思，我不是汤姆·里德尔。”沃恩安抚着瞪大眼睛，想扑上去咬白胡子老头的果果茶，“我也不喜欢有人总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那让我很不爽，你明白吗？” 邓布利多哑然，沉默片刻，他果断道歉：“对不起，你知道的，我对这方面有些敏感……” “不用道歉。”沃恩打断他的话，“反正下次你还是会那么做。” 几个月的相处，沃恩已经越发摸清邓布利多的性格。 他其实是个很多疑的人，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老了，衰老让他对事物的把握出现偏差，他自己肯定也意识到了问题，所以不再像年轻时那么自信——年轻时候，邓布利多就从来没有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的行为。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不过，两人的思想都很成熟，虽然有所冲突，却并非不可调和，或者说，他们从决定合作的那天开始，关系就很复杂。 时而像师徒与朋友，一方提携，一方提供帮助。 时而也像对手和潜在的敌人，关注和警惕着彼此的举动。 沉默许久，邓布利多主动开口缓解氛围，笑道：“看来以后我得多检讨一下自己，应该给你更多信任和关心，多找你聊聊天……聊聊哈利、罗恩和格兰杰小姐。” 沃恩不置可否，却也没再表现的那么有攻击性，顺着他转移话题：“哈利怎么样了？还在哭吗？” “当然没有，那孩子还是很坚强的，他和罗恩、格兰杰小姐现在在禁林，3个鲁莽的小家伙。” “禁林？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邓布利多露出古怪的表情，看着沃恩：“我想……可能是这次的失败对他的打击太大，他开始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沃恩：“？” “在奎里纳斯的问题上，他开始变得主动了，沃恩，他似乎想通过抓住奎里纳斯，从我这里领到奖励……比如，给格兰芬多加个几百分，让格兰芬多获得学院杯！” “……”沃恩愕然。 这想法实在……异想天开，又有点合理。 问题在于，哈利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他的打算早就被沃恩堵死了。 邓布利多表情古怪的原因，也是因此，他望着沃恩：“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聊合作吗？你当时要求我，不能因为课业外的因素给哈利他们加分，我还奇怪你为什么要提出那个要求，现在看……沃恩，有时我真的怀疑你拥有占卜天赋！” 占卜学天赋2算吗？那确实有！ 沃恩面无表情，也没搭理邓布利多又一次的试探，只是问道： “他想抓奇洛，和去禁林有什么关系？” “他们想找马人占卜！” …… “梅林啊……哈利，你居然认识马人？” 夜色下的禁林，与白天几乎是两种状态。 漆黑、阴森，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奇形怪状的树木，以及夜行动物隐约发出的声响、从树丛间露出的发着光的眼睛，让森林里的一切都变得神秘、未知和恐怖。 不过罗恩的注意力不在这方面，他举着灯笼，兴奋地盯着哈利：“什么时候的事？居然从来没听你说过！” 哈利尴尬地揉揉鼻子：“因为不好意思说，你们还记得有段时间，沃恩为了逼迫我学会大脑封闭术，在我脑子里放了一个虚假人格吗？” “记得，那段时间你的状态糟透了。” 是的，糟透了，哈利现在都不想回忆，但为了给小伙伴们解释，他还是说道：“有一天，因为触犯规则，虚假人格惩罚我，让我以为自己是匹马……我就是那天认识的费伦泽。” “等等，细节呢？” “没有细节！” 哈利羞耻的几乎抬不起头。 罗恩还要再问，一旁其实根本不想跟来，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赫敏，忽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冲两人呵斥：“嘘，小声点，你们没听到吗？” “什么？” 被她的情绪感染，哈利和罗恩屏息倾听，下一刻，两人就听到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周围的黑暗里滑动。 罗恩将手里的提灯高高举起，试图看清是什么东西。 可是火光扩散，渐渐模糊的光圈外，只有深邃的漆黑。 一阵微风从森林深处吹来，拂过他们的头发，拂过头顶树木垂下的枝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但刚刚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消失了。 哈利悄悄抽出魔杖，咽了口唾沫：“你们还有听到吗？” “好像没有……”罗恩回头跟哈利说话的时候，看见几步外，哈利和赫敏被周围黑暗侵染的模糊的身形，突然察觉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他在危险的禁林，居然高高举起提灯，似乎生怕其他东西看不到自己。 罗恩心里一阵阵打鼓，连忙放下提灯，强笑道：“也许就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赫敏打断他的话：“刚刚没有风，罗恩。” “……那也许是被我们惊走的什么动物……这是什么东西，赫敏？” 前一秒还在害怕的罗恩，看到赫敏从挎包里翻出一只巴掌大，看起来很精巧的麻瓜机器，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哈利顺着望去，认了出来，“随身听？” “那是什么？” “呃，一种能够录音放歌的机器，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你知道的，佩妮姨妈不可能给我买这种贵重的东西……” 一旁将随身听紧紧攥住的赫敏，有些无语。 这两个家伙居然聊起来了，他们难道以为现在还在城堡里吗？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训斥他们的时候，之前听到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再次传来。 这一次，它没有再消失，而是迅速往这边靠近，越来越快。 罗恩和哈利总算反应了过来，立刻闭上嘴巴，两人慌忙挤到赫敏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哈利颤颤巍巍抬起魔杖。 罗恩努力调整角度帮忙提供照明。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靠近，前方茂密的灌木丛摇晃着分开，一条大概只有1英尺长，身躯纤细，背上长着翅膀的蛇，缓缓游了出来。 朦胧的灯光照在它身上，像是照到了一截翡翠，它浑身细密的鳞片映着灯光，显出青翠中带着丝丝金红的光泽。 看起来简直美的不像凡物！ 哈利微微张大嘴巴，面对如此美丽的生物，他下意识将抬起的魔杖放低。 在他身边，看清楚这条小蛇面貌的罗恩，惊喜道：“梅林啊，是鸟蛇，禁林里居然有鸟蛇！” “鸟蛇？” 哈利好奇打量这条貌似没什么威胁的小家伙，感觉名字取得还挺贴切的，既符合它的身体特征，听起来也很可爱。 但让他意外的是，罗恩惊喜的表情转眼便消失：“坏了，正常来说，鸟蛇不应该主动靠近人类，除非……除非它的巢穴就在附近，它以为我们想要偷它的蛋！” “？” 没等哈利表达出疑惑，下一刻，他就明白罗恩为什么说坏了，为什么惊喜的表情突然变成惊恐！ 呼—— 林间忽地刮起了风，哈利能感觉到，周围原本平静的气流骤然变得狂暴，它们黏稠地碾过他的肌肤，投入鸟蛇口中。 转瞬之间，狂风呼啸，一股无形的涡旋形成了，而鸟蛇，就是那涡旋的中心。 哈利瞪大了眼，张大嘴巴。 惊诧地看着鸟蛇在那狂暴的气流涡旋中陡然膨胀，膨胀—— 只是一个恍惚的时间，视野便被一个庞然大物所占据，哈利努力抬起头，看见突然放大一千倍……不，甚至可能有一万倍的怪物，在俯视着自己。 它嘴巴张开，颌下的鳞片抖动着，发出刺耳尖叫。 即使是魔法界小白的哈利，看见它这样的举动，也明白多半不是为了向他们三人友好打招呼。 哈利双手颤抖想要举起魔杖，但他忽然悲哀地发现，自己该用什么魔法，才能对抗这样巨大的怪物呢？ 就在他一筹莫展，开始考虑转身逃跑有没有用的时候。 刚刚被他们拦在身后的赫敏，走上前，举起随身听，按响开关： “呦呦——” 一阵清脆的，仿佛鹿鸣一样的叫声，被随身听播放了出来。 然后，不清楚赫敏要干什么，正想伸手把她拉回来的哈利，愕然发现，在那叫声中，头顶那只巨大到让人恐惧的怪物，忽然停止扑腾翅膀的威慑动作。 林间呼啸的狂风也戛然而止。 巨大的鸟蛇歪了歪脑袋，那双几乎比他们三个人加起来都大的眼睛，疑惑地盯着下方。 “赫敏，这……” “嘘——”赫敏示意哈利闭嘴，随后操作随身听倒带，重新播放，“呦呦”叫声再次响起。 鸟蛇那像月亮一样的眼眸越发困惑，紧紧盯着赫敏。 但让哈利和罗恩欣喜的是，它的身体开始如同气球漏气一般缩小。 不多时，便又重新变回之前那种不到一英尺长的纤细体型，盘在一棵灌木丛边，望着赫敏手里的随身听。 “梅林的胡子啊……”罗恩长舒口气，他刚刚吓得差点尿裤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鸟蛇变身，太可怕了。” 哈利也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但他现在注意力更多在赫敏身上，或者说，是她手里的随身听。 “赫敏，那叫声是什么？” 赫敏刚要回答，灯光外的黑暗中，一个浑厚的声音已经说道：“那是独角兽的叫声，有人把独角兽的鸣叫，刻印在她拿着的麻瓜机器里！” “谁！”罗恩应激地举起提灯。 但哈利却露出喜色，冲那边叫道：“费伦泽，是你吗？” 灌木丛摇晃，之前说话的人应声走出……不，那其实不是人，他有着人一样的上半身，半光着膀子，只简单缠了几块兽皮，最醒目的是他的头发，白金色的，于林间婆娑的月影中像是在发光。 比他头发更亮的，是他的下半身，那是一副银鬃马一样的躯体，即使黑夜都不掩盖那银白皮毛的光泽。 看着他，罗恩嗓子里挤出一声哼唧：“哦——马人！” 名叫费伦泽的马人瞥了罗恩一眼，随后俯下身，轻轻与小跑过来的哈利拥抱。 “费伦泽，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哈利，但就像我以前警告你的，你不应该来禁林！” 面对费伦泽责怪的表情，哈利有些窘迫。 不过他知道对方是为了他好，他也确实刚刚经历危险，第一次认识到禁林并不是可以乱闯的普通森林。 想到危险，哈利问道：“费伦泽，你刚刚说赫敏手里那个随身听播放的，是独角兽的叫声？” “是的。”费伦泽点头答道，随后推开哈利，“详细的一会儿再说，我先把被你们惊扰的鸟蛇安抚好……” 说着，他缓缓走到鸟蛇身前，半跪下去，一边发出一种奇怪的叫声，一边从泥土里挖出了一只虫子，轻轻递到鸟蛇嘴边。 鸟蛇迟疑片刻，又看了看赫敏和她手里的随身听，这才张口，吃下虫子。 哈利注意到，鸟蛇吃下虫子的时候，费伦泽松了口气。 等到鸟蛇吃完虫子，费伦泽又叫两声，这条此刻已经彻底平静的鸟蛇，发出几声回应似的清脆鸣叫，转身离开。 直到目送它消失，费伦泽才转过身，责怪道：“你们太鲁莽了，如果不是那个小姑娘手里的麻瓜机器，伊莲娜恐怕会把附近所有东西全部摧毁，才能安静下来！” “伊莲娜？” “那条鸟蛇，伊莲娜是她的名字，一个年轻母亲，今年第一次产卵，她的孩子要到下个月才出壳，现在正是她最敏感的时候。” 罗恩悄悄接了一句：“据说鸟蛇的卵壳是纯银的，许多猎人会偷鸟蛇蛋。” 费伦泽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是的，人类猎人的贪婪几乎导致鸟蛇灭绝，所以看到你们，伊莲娜才会发狂……你们怎么会走到她巢穴附近呢？” “呃……”哈利挠挠头，低声说道：“我和朋友们想来找你，我明明记得上次我走的就是这条路……” “不，你认错路了，哈利，生活在城堡里的小马驹啊……” 费伦泽叹口气，却也没继续指责，而是招呼说：“跟我来吧，先离开这里，这条路是兽道，不安全。” 他转身拨开灌木丛，三人组连忙跟上。 哈利快步走到费伦泽身边，好奇问道： “费伦泽，你还没说独角兽的事呢……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这两个是我的好朋友，罗恩、赫敏。” “你们好，小马驹们！” 马人独特的称呼让罗恩和赫敏有点懵，拘谨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费伦泽看看赫敏依旧握在手里的随身听：“独角兽是森林的精灵，自然的守护者，它们的叫声拥有神奇的力量，可以安抚动物们的心灵，你应该感谢赫敏，哈利，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敢保证能让伊莲娜安静下来。” 说着，他好奇问道：“赫敏小马驹，你的麻瓜机器里，为什么有独角兽的叫声？我能听出来，那是一段话，你认识一只独角兽？” 赫敏犹豫了下，在三人探寻的目光中，还是说道：“不，是我男朋友录的，他会独角兽的语言。” 赫敏没有说全，沃恩其实送了她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也是今天哈利和罗恩执意要来禁林的时候，她没有坚决阻止的原因。 但她说的这些，已经足够让三人震惊了。 “一个人类巫师会独角兽的语言？”费伦泽摇摇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罗恩更是一脸懵逼，和沃恩一起生活十多年，他从来不知道沃恩还有这一手！ 巫师会神奇动物语言，放眼整个魔法界，倒也不是什么太稀罕的事情，但据他所知，那一般和巫师的血脉有关。 难道韦斯莱家的祖先有独角兽血脉？ 这个…… 罗恩脑子里顿时塞满了各种糟糕的想象。 相比之下，魔法小白哈利就没想的那么深了，他更感兴趣的是独角兽本身，这种传说中的动物，即使在麻瓜社会也非常有名。 “费伦泽，禁林里有独角兽吗？” “曾经有。”费伦泽回答道。 “啊……”哈利哑然，已经开始一出如同BBC纪录片一样，让人扼腕的结局。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费伦泽笑了笑：“善良的小马驹，它们没有死，只是被转移走了，大概是去年，你们刚开学没多久，一个邪恶的家伙袭击了独角兽……” 今晚几乎没怎么说话的赫敏，总算遇到自己有所了解的知识：“为了独角兽血？” “是的！” 见哈利和罗恩好奇望着自己，赫敏没好气地说道：“独角兽血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这在《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里有提到，当然，是告诉我们不要妄想使用它，因为有诅咒！” “知识渊博的小马驹。”费伦泽夸赞道，“没错，独角兽是纯洁神圣的生物，是善良和美好的化身，扼杀它们，就像亲手杀死良知，必然遭受自然与星辰的反噬。” 哈利不是很理解话里的意思，但也知道后果应该很不好，他有些疑惑：“那，那个邪恶的家伙，为什么还要独角兽血？” 费伦泽摇头叹息：“当一个卑劣灵魂一无所有、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即使亵渎纯洁和神圣，即使知道是毒药，为了继续活着，他也会喝下去，为此不惜泯灭人性。” 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境遇，会做到这种极端的程度？ 哈利不寒而栗。 前方拨打着灌木丛带路的费伦泽，继续说道：“当时我们都很紧张，部落在禁林住了几百年，从来没听说过谁会袭击独角兽，那种彻底抛弃人性和不留一丝美好的邪恶，真是让人恐惧。” “幸好，袭击事件发生没多久，一个……” 说到这里，费伦泽又看了一眼罗恩，准确的说，是看了眼他的红头发：“一个红头发，长相很英俊的小马驹，和海格一起调查了这件事，然后他和邓布利多就把所有独角兽都转移走了。” “是沃恩！”赫敏兴奋地说。 “是的，沃恩·韦斯莱，我听邓布利多这么叫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罗恩小马驹？” “……” 罗恩万万没想到，听故事听了半天，居然似乎又和沃恩扯上了关系。 可恶！ 那个家伙会分身术吗？怎么好像无处不在？ 见罗恩黑着脸不想说话，哈利简单跟费伦泽解释了下沃恩和罗恩的关系，不过，他的主要注意力在其他地方。 之前听到费伦泽对那个“邪恶家伙”的描述，哈利就忽然有种直觉。 跟随着直觉，他问道：“费伦泽，你见过那个袭击独角兽的人吗？” “我没有，罗南见过，但他说只能看见一件黑袍子。” 黑袍子！ 三人组对视一眼： 黑袍人！奇洛！ 第一百零九章 命运不恐怖，恐怖的是未知 邪恶，恐怖，穿黑袍，又是在霍格沃茨……三人组想不到还有谁符合这样的条件。 “我们一直以为，奇洛想偷魔法石，是为了用它制造黄金……”罗恩声音低哑，语气凝重：“但现在看来，他恐怕是想用魔法石延续生命。” 哈利和赫敏点头，之前他们都没往延续生命的方向考虑，毕竟奇洛看起来那么年轻，谁能想到这样的展开呢？ 这个新发现，让他们心里沉甸甸的。 因为性质突然不同了，即使三人年纪还小，也能分辨出经济问题和生命问题孰轻孰重。 罗恩咬牙：“我早该想到的，去年他敢丧心病狂的在城堡里对沃恩念索命咒，怎么可能只是为了黄金？杀人和偷盗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偷盗只会关去阿兹卡班，杀人可是要接受摄魂怪之吻的！” 又是哈利听不懂的话。 他暂时没有心情问什么是阿兹卡班，什么又是摄魂怪之吻，只是觉得……自己暑假期间最好恶补一些魔法界的常识。 他只是焦虑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计划好像没法进行下去了。 相比他和罗恩的惊慌愤怒，赫敏倒是还保持冷静，她想了想，说道：“这已经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事了，哈利，我们必须尽快通知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 “可是……” “没有可是，也不要再用找证据做借口！”赫敏板起脸，“奇洛连独角兽血都敢喝，他的生命状况恐怕已经糟糕透了，真是难以想象，我们和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呆在一个学校整整一年！” “这样走投无路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被逼到极限，更不知道他会发什么样的疯，就算他现在把霍格沃茨炸了我都不奇怪，你没法想象一个为了活命的人，会不择手段到什么地步！” “我知道，你想抓住他，找邓布利多要奖励给格兰芬多加分，但现在不一样了，哈利，难道你要把全校学生的生命置于危险中吗？” “我……”哈利嘴唇蠕动几下，自私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清楚赫敏说得是对的，为了活下去，放进油锅里的鱼，尚且还要蹦两下，何况一个人，一个黑巫师呢？ 虽然放弃最后的机会很难受，但哈利知道，自己无法坐视同学们和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呆在一起。 他用力点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出乎他意料，罗恩却拦住了他：“等等，既然已经来了，你可以让费伦泽用马人的占卜术占卜一下奇洛的行动计划，反正也不急这几分钟。” 旁边，默默听了半天三人组“机密”谈话的费伦泽，见三人望过来，他表情有些犹豫，却没有说拒绝或者答应的话，而是反问： “哈利，你不是一直奇怪，为什么当时你闯入部落的时候，我们都认识你吗？” “事实上，我们早就窥探过你的命运，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从你踏入霍格沃茨的那一天，你的命运星辰就开始闪烁。” “你……” “费伦泽，该死的家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远处一声暴躁粗野的吼叫，打断了费伦泽要说的话。 哈利三人吓了一跳，他们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粗壮，浑身都是黑毛，看起来非常野蛮的马人，从远处奔跑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削许多的马人。 两个马人很快来到几人面前，那个暴躁粗野的黑发马人，冲费伦泽扬起蹄子：“我们发过誓，绝不违抗天意，你要违背誓言？” “贝恩，不要污蔑我！”费伦泽不满地说，“我还没有答应哈利·波特！” “但是你已经要说了，你要把星辰的轨迹告诉他，这个被命运选中的小马驹！” “我只是犹豫……” 突然出现的两个马人，还有突然爆发的争吵，让三人组不知所措。 他们甚至都没闹明白，请费伦泽占卜一下奇洛，为什么话里话外都像是和哈利有关？ …… 时间回到不久前，哈利几人上方的树梢间。 磅礴的魔力笼罩了空间，将坐在魔毯上的邓布利多和沃恩的身影遮掩，他们俯瞰着下面。 看赫敏播放出独角兽的声音安抚鸟蛇，听哈利询问费伦泽独角兽的问题，却引出去年发生的事。 邓布利多发出赞叹：“美妙的命运，莫测的命运，对吗沃恩？” “……是的，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 即使已经剖析过许多次，沃恩此刻仍然为命运的叵测和诡异而心惊，就像他说的，一切都仿佛是安排好的。 哈利魁地奇比赛失败，他“合情合理”的试图抓住最后一个机会。 又“合情合理”的准备找马人占卜，想要锁定奇洛的行动时间。 然后在危险的禁林，他们“合情合理”的遇到危险。 而赫敏也同样合理地拿出沃恩给她准备的，录制了独角兽语言的随身听解决危险。 再由谈论独角兽，引出独角兽消失的原因。 一步一步，曾经隐瞒的信息，就这样意外又似乎很符合事物发展逻辑地呈现于哈利面前，帮助他还原整个事件，确定奇洛的状态。 就像是……有个无形的剧本，正在推动哈利尽快与他命运的另一半遭遇！ 甚至沃恩发现，自己也在那些事件中，而且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正常来说，从去年他决定主动插手，转移走独角兽开始，哈利的命运轨迹应该已经被他改变了。 没有独角兽，奇洛就不会来禁林，没有送诺伯结果被发现夜游的事，哈利也不会来禁林，更不会认识马人。 原本，在沃恩干扰和邓布利多的刻意隐瞒下，哈利和寄生在奇洛脑后的伏地魔，目前应该处于两条平行线。 但是今天，这两条平行线忽然闭合！ 而沃恩直到刚刚才理清，其实它们闭合的伏笔，从很久以前就种下了——就在去年万圣节，他尝试利用伏地魔那一天！ 那天是之后一切的开端。 如果不是他想利用伏地魔拿到魔法石，就没有后来哈利和赫敏想要找他和罗恩的事发生。 没有找人事件，哈利也不会突然遭遇伏地魔，导致魂器之间的感应提前激活。 就更不会出现为了避免哈利被伏地魔影响，提前教导他大脑封闭术的事。 而正是教哈利大脑封闭术，为了提升他的进度，沃恩将实验性的人格具装塞进他脑子里。 虚拟人格的惩罚机制，让哈利某天以为自己是匹马，偷偷跑到禁林，命运注定一样认识了马人费伦泽！ 马人费伦泽是哈利原本命运轨迹中很重要的一个节点，是他告诉哈利，伏地魔还活着。 而与伏地魔有着深仇大恨的哈利，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从被动转向主动，他像扑火的飞蛾一般，主动冲向任何与他的死敌伏地魔有关的事物，推动两人纠缠不休的命运渐渐形成席卷一切的风暴！ “我，还有我的人格具装……成了命运的工具！” 沃恩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激动？恐惧？被利用被愚弄的羞恼？似乎都有，又有些似是而非。 他只知道，自己满级大脑封闭术铸就的坚实外壳下，心灵世界早已是狂风暴雨，种种负面情绪形成的风暴，让他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而且，他能做到！ 只要抬一抬魔杖，他就能杀死费伦泽，打断命运的进程。 但尚存的理智告诉他，那种行为是没有意义的，费伦泽也只是命运的一环而已，或者说，命运漩涡的主角只有哈利和伏地魔，其他人，都是帮助他们完成盛大演出的棋子！ 包括他，沃恩·韦斯莱！ 握着手里的魔杖，沃恩面无表情，他已经习惯隐藏和压制自己的情绪，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有足够的理智控制自己。 但，他瞒不过邓布利多。 “是不是觉得很难接受，很愤怒？”看着下方正聚在一起，开始讨论奇洛生命状态的三人组，邓布利多突然问道。 沃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回答，邓布利多也不在意，继续说：“我曾经也像你一样，准确的说，像我们这种聪明人，似乎特别难接受自己的一举一动成为某个概念、某个事物注定的一环。” “那会让我们觉得，我们的才智，我们的努力，突然变得缺乏意义……庸人就没有这样的烦恼，因为只有聪明人才这样骄傲，骄傲的相信自己，更甚于相信天意！” 这还是沃恩第一次亲耳听到，邓布利多说他是个骄傲的人。 虽然在两人长久的接触中，沃恩早就察觉到了。 不过他现在心情不太好，嘲讽地说：“你不是一向崇尚人人平等的理念吗？怎么今天又区分出庸人和聪明人？” 邓布利多知道他在迁怒，并不介意，只是微笑：“看来你也承认我们是一样的，那么，你不妨听听我这个已经经历过的人，一些小小的，对待命运的经验？” 沃恩没再说话。 邓布利多也没有停下：“我说过的，我曾经有过你这样的时期，当第一次认识命运的力量时，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变得疑神疑鬼。” “那时的我总是在想，我这样的举动真的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吗？我的想法是不是早就规划好的？我的规划也许根本不是出自我的自由意志？” “当你用怀疑的态度拷问事实的时候，那么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将充满疑点，那是非常糟糕的境况，你会开始质疑一切，乃至质疑自身的存在，整个人好像浸泡在绝望里，不想思考明天，更不想思考未来，然后慢慢拖垮自己……” “这或许是命运对警惕它的聪明人的惩罚！” 听着邓布利多的讲述，沃恩不清楚自己以后会不会变成那样，但是刚刚，他确实有些质疑自己的行为、自己的思想有什么意义。 他终于开口，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开始学着当一个庸人！”老邓冲他眨眨眼，“瞧，我依然相信人与人是平等的，庸人与聪明人的区分，从命运的角度看，有什么区别吗？但假如从自身出发，庸人反而更快乐一些，是种值得学习的心态，是褒义的！” 沃恩没想到他话说到这儿，忽然开始反击自己之前的嘲讽，有些无语。 忍不住吐槽道：“所以你的办法就是躺平？” “哈，躺平，有趣的说法……当然不是！”邓布利多摇头，“那只是第一步，学习庸人的心态，学会摆脱恐惧，然后，你要开始试着引导和掌控命运！” 闻言，沃恩讶然：“你能掌控命运？” “当然不行！”邓布利多理直气壮地说，随后哈哈一笑：“但我有魔法！” 说着，他抽出魔杖，指向下方。 恐怖的魔力波动，从他身上激荡出来，他没有念咒，但沃恩能清晰感知到，一道咒语在他指向下方的瞬间，就已经施放出来。 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混淆咒，但在这位传奇巫师手中，它简直像某种难以理解的概念，忽然覆盖了下方的大地。 蔓延、膨胀、扩张！ 魔咒的力量仿佛落入水池的墨汁一样，往四方侵染。 “我们是巫师，在巫师眼中，没有什么能比魔法更高贵，命运也不行！” “亲爱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命运并非永恒不变，它存在麻瓜所说的变量！” “命运需要哈利知道汤姆还活着的真相，但它需要的只是结果，导致这个结果的过程可能发生在今天，也可能发生在一个月后，这种变量就是我们的魔法能够撬动的东西。” “就如现在，我不喜欢把事情拖到一个月后，我要让它现在就发生！” 随着邓布利多话音落下，沃恩注意到，远方，两个本不应该出现的马人奔跑过来，很快来到哈利他们面前。 他听到费伦泽叫那两个马人贝恩、罗南。 听到贝恩指责费伦泽，费伦泽从最开始为自己辩护，渐渐发展到不耐烦，最终发了脾气： “我受够了你们软弱的样子，像麻瓜世界的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沙土里，以为不看不听，危险就会消去。” “听着，哈利·波特，那个不能说名字的人，那个杀害你家人，最终死于你手的人，他还活着，他就躲在霍格沃茨，就是那个袭击独角兽的邪恶巫师！” “费伦泽！” “我不想再欺骗下去了，欺骗别人，欺骗自己，我都不想！贝恩，罗南，难道我们不说，等神秘人归来，他就会放过我们吗？你们知道预言的，他和哈利·波特是命运的双子，只有他们分出胜负，魔法界才会平静！” 马人们争执的声音回荡在林间，回荡在怔愣的哈利、罗恩和赫敏的耳边。 上空，邓布利多的叹息也传到沃恩耳旁： “一切都是如此合情合理，一个被同伴质问污蔑的马人，冲动之下讲出应该被隐藏的秘密，而他的动机也非常符合逻辑，因为他热爱部落，热爱这片森林，热爱和平，并勇于面对困难。” “沃恩，你对命运的恐惧是因为它未知，但实际上，命运只能在真正存在的事物上展露它的力量，而魔法，同样能做到这一点！” 听着邓布利多的话，望着下方发生的事情，沃恩陷入沉思。 其实刚刚有一瞬间，他忽然想，邓布利多所谓用魔法撬动变量，是否也是命运的安排呢？ 但他很快就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 邓布利多说的没错，他不应该用怀疑拷问事实，那样只会让他在质疑的路上越陷越深。 没有关注下方听到重磅消息的哈利三人，究竟受到怎样的冲击，沃恩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所以，今天以后，我得学会当一个庸人……人格具装似乎是个不错的工具，但是它的出现似乎与命运……等等，不要再想了……” 深吸口气，沃恩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全力运转的大脑封闭术，对自身杂念的压制效果比较一般，毕竟它是种防御外部窥探的魔法，而不是防御自己。 为了让自己不多想，沃恩看向邓布利多：“接下来怎么办？哈利已经知道真相，你的关卡都准备好了吗？” 邓布利多微笑：“当然！” ………… 今晚的事，一切都太突然了。 让人措手不及。 哈利只记得费伦泽和贝恩、罗南大吵，贝恩指责费伦泽背叛誓言和部落，费伦泽被激怒，突然讲出黑袍人的真正身份——伏地魔，还有哈利和他纠缠的命运！ 在那些真相的冲击下，哈利脑子嗡嗡乱响，几乎无法做出清晰的应对和思考。 浑浑噩噩中，他感觉到费伦泽抱起自己，放到背上，还有贝恩恼火的吼叫： “该死的费伦泽，你不仅背叛誓言，还玷污了马人的名誉，你让人类骑在你的背上，就像骑着一头该死的骡子！” 骡子在马人中多半是非常具有侮辱性的称呼，哈利能感觉到，费伦泽宽厚的马身因为愤怒而血脉偾张，热得惊人： “那你就滚回部落去，让长老们把我除名吧，我已经受够你愚蠢野蛮的嘴脸，也受够了你们怯懦的样子，还是说，你想继续拦着我，尝一尝我手中的弓箭？” 贝恩发出让人恐惧的叫声，哈利眼前就像大脑一样混沌，什么都看不清，只隐约看到他似乎举起了弓。 然后罗南跑到两人中间：“够了，放下你们的箭，贝恩，你骂得太难听了，还有费伦泽，你……你真的不应该说出预言，更不应该驮着人类小马驹。” 费伦泽的呼吸声像风箱一样：“因为你们的迂腐，让我开始担心这些小马驹的安危，我要送他们离开禁林，罗南，不要拦着我！” “费伦泽……” 费伦泽不再搭理，扬起蹄子嘶鸣一声，背上驮着三人组，调头冲入林间。 哈利不知道贝恩和罗南有没有追来，他只知道，费伦泽跑得很快，在密林中如履平地，树林、灌木，还有夜行动物们躲藏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的眼睛，被飞快甩到身后。 沁凉的风迎面吹来。 不知被冷风吹了多久，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浑噩的脑袋才清醒一些，回过神的时候，注意到身前靠在费伦泽上半身的罗恩，还有身后拽着他袍子的赫敏，都表情复杂地望着他。 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到底应该说什么。 他转过头，看向前方。 树木的分布逐渐稀疏了，似乎已经来到禁林边缘，当又走了一段，月亮一览无余地出现在头顶的时候，费伦泽停下脚步，半蹲下身，将三人放下来。 “这里已经安全了，你们可以用魔杖放出烟花，海格能看到，他会护送你们安全返回城堡。” “费伦泽……”哈利嗓音艰涩，“你呢？你该怎么办？” 这位外表像独角兽一样纯洁的马人笑了笑，伸出巨大的手掌，揉揉哈利的头发：“我当然要返回部落，我是马人，不应该踏足人类的地方，这是《保密法》的要求，我们曾经发过誓，就要遵守誓言！” 哈利很急切，冲动说道：“你不是已经违背过誓言了吗？现在回去能有什么好结果？之前贝恩简直恨不得要杀了你！” “誓言与誓言是不同的，哈利·波特。” 费伦泽依然温和微笑：“《保密法》的誓言关系到所有马人的生存，必须严守，而隐瞒命运的誓言，只是因为部落害怕那个不能说名字的人罢了，它是不光彩的，源于胆怯和懦弱。” 他蹲下身，平视着哈利绿宝石一样的眼睛，粗大手掌用力握住他的肩膀：“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我宁愿违背它也要把命运预言的真相告诉你，因为，哈利你能战胜他。” “我坚信这一点！” “我……”哈利哑然，他看着费伦泽坚定信任的表情，丧气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之前马人们争吵，透露出黑袍人就是伏地魔的时候，哈利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去年，四楼走廊，自己看到的那个扭曲魔影。 那么恐怖，那么强大，仅仅只是溢出的魔力波动，都让墙壁和火焰失去色彩，扭曲光线。 在以前，当人们提起他1岁便杀死伏地魔的“丰功伟绩”时，哈利并没有什么实感，因为他根本没有那件事的记忆。 伏地魔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已经死去的抽象概念，一个再也不会站在他面前的符号。 至少，他偶尔心态膨胀，沉浸于吹捧赞美中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伏地魔有一天会重新站到他面前。 而刚刚被费伦泽背在背上那段时间，浓烈的恐惧一直紧紧攥着哈利的心脏。 去年万圣节的画面一帧帧在眼前闪回，奇洛的魔法，沃恩的魔法，还有最后那道恐怖绿光。 以前他没想过自己可能会再次经历那样的场面，毕竟学校里有沃恩，有教授们，还有邓布利多。 他以为自己是个小角色，只需要关键时刻揭穿黑袍人，至于黑袍人本身，自然有大人们对付。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主角！ 纷乱的情绪冲击着他脆弱的大脑封闭术，那是茫然、激动、悲伤，还有——害怕和羞愧…… 哈利发现，自己没有大家说得那么伟大，面对突然揭示的命运真相，他居然胆怯了。 因为伏地魔对他来说，不再是一个抽象符号，而是一个他曾经亲身经历过对方恐怖力量的黑巫师。 见哈利嗫嚅着没有说话，费伦泽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再次揉揉他的头发，然后起身，向他们挥挥手，重新走进迷雾渐起的禁林。 不多时，夜色中就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哈利久久凝望那边，怔愣许久，喃喃说：“不知道他回去，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一旁，刚刚因为努力好几次，也没成功放出烟花，而被赫敏吐槽得垂头丧气的罗恩，闻言挠挠脸：“应该不太好，马人部落很封闭野蛮，那个贝恩的脾气基本就是巫师们对马人的印象，费伦泽回去，少不了吃苦。” 可是费伦泽没有畏惧！ 不知为什么，哈利忽然发觉，之前一直缠绕着自己的恐惧情绪，不知何时消散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禁林。 他不知道下次见到费伦泽会是什么时候，但他记住了对方说的话。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哈利·波特，你得勇敢起来！ 砰！ 刚给自己加油打气的哈利，就被耳边的巨响吓了一跳，是赫敏，她用魔杖放出烟花。 远方，只隐约能看到轮廓和灯火的海格小屋，传来牙牙嘹亮的吠声。 …… 哒哒—— 鞋底踏在地板的清脆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回荡。 沃恩走在彻底陷入寂静的城堡中，无视被吵醒的画像们的抱怨，一路来到地下室。 来到斯内普办公室门前，敲响。 正常来说，这个时间段教授们应该早就入睡，为第二天的课程养精蓄锐，不过斯内普是例外，他有点像麻瓜中的宅男，最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钻研感兴趣的东西。 据说那会让他灵感如泉涌。 果然，房门很快打开，斯内普一身常年不变的素面黑袍，板着一张常年不变的麻木僵硬的脸，站在门内： “有事？” “计划提前了，教授！” “……需要我做什么？” 沃恩笑笑：“当然是引导奇洛和哈利，我和邓布利多准备今晚就走，伊法魔尼的代表被晾了许多天，应该早就急了，可惜我直到今晚，才解决完学校的事情——嗯，魁地奇是个不错的借口——为表歉意和对伊法魔尼的重视，我们决定连夜赶去会面，相信那位代表一定非常感动！” 斯内普嘴角抽动，那位代表遇到沃恩和邓布利多，算是上辈子倒霉。 “所以，我要把这个消息通知奇洛和波特？” “是的，辛苦你了教授，我相信以你的演技和智商，他们绝对看不出来……对了，要不要带上一台摄影机？我前段时间订购了一批微型摄像头，你可以藏在衣服里，把这段也拍下来，让剧情变得完整。” “不需要！”斯内普冷着脸。 虽然从麻木僵硬到冰冷，表情变化幅度很小，但在斯内普脸上还是很明显的。 沃恩遗憾地摇摇头：“啧，那样救世主试炼计划的剧情就不太完美了呀，有点遗憾……不过也对，你以后毕竟还得做卧底，不能暴露出去。” “……还有事吗？” “就这些，不打扰您了，晚安教授。” 微微施礼，沃恩转身准备离开，斯内普却叫住了他：“等等！” “教授？” 斯内普黢黑的眼睛凝望着沃恩，迟疑了下，轻声说道：“你和邓布利多走的越来越近，我不清楚你的想法，只是想提醒你，多小心一些……” 沃恩没想到会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下，才再次露出笑容：“谢谢关心，教授，我会注意的。” 斯内普别开脸，冷哼一声：“这不是关心，我只是怕你以后也变成他那样糟糕的人。” 哈，傲娇！ 沃恩笑笑，没再说什么，再次施礼告别，快步离开。 走出地下室，沃恩直上八楼，邓布利多已经等在那里，还有麦格教授，这位严肃的副校长女士此时看起来很不满： “阿不思，为什么非要赶在今晚，不能等早上或者中午再安排会面？现在都深夜了，打扰伊法魔尼的代表休息，难道不失礼吗？” “而且你通知的太突然，学校还有一大堆事情，最近那些小巫师们的作弊道具和劣质魔药又死灰复燃，我正准备安排清查工作！” 麦格教授并没有真正参与到计划当中，因为她公正和爱护小巫师的性格，多半不可能同意邓布利多的计划，所以大家都瞒着她。 不过，她显然是不能留下来的，按照计划，需要让她也离开霍格沃茨。 远远看到两人，沃恩刚准备过去，就听到邓布利多笑眯眯无辜地说：“米勒娃，不是我着急，是沃恩，你知道的，那孩子最近要复习课程，还要进行魁地奇训练，我猜他早就憋坏了。” 第一百一十章 凤凰的眼泪 “今天魁地奇彻底结束，他又哭又闹要去伦敦，我实在没办法，你了解我的，我总是狠不下心拒绝。” 沃恩无语。 这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居然背后拿他当挡箭牌！ 眼见麦格教授似乎信了，开始面露迟疑，沃恩赶紧大声咳嗽，快步走过去。 见到沃恩，邓布利多没有露出丝毫异样，欢快地叫道：“沃恩来了，我们刚刚正说着你呢……对了，米勒娃，学校的工作你暂时不用担心，我刚刚委托沃恩把情况向西弗勒斯说明，这几天他会暂时接替你负责。” “沃恩，亲爱的，西弗勒斯怎么说？” 沃恩似笑非笑：“斯内普教授不是很高兴，他说，他对黑魔法防御术课更感兴趣，当然，校长的位置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对目前的校长很不满，因为那家伙谎话连篇，连小孩儿都利用！” 听见沃恩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麦格教授先是严厉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狐疑望向邓布利多。 可惜老邓迭了一百多年的脸皮，实在无法估量厚度，他在沃恩的讽刺和麦格教授的狐疑中面不改色，依旧镇定自若的移开话题，欢乐说道： “那么还等什么？我们出发吧，现在赶到伦敦，还有时间逛逛麻瓜的夜市，有几家摊位甜品做的特别好，我强烈推荐你们去尝尝……” 说话间，福克斯飞了过来，落在邓布利多肩膀上。 它目不斜视，努力不去看沃恩，但沃恩瞄上它的眼神，仍然让它如芒在背，因此，等麦格教授絮絮叨叨，一边说着“为什么不用飞路粉”，一边挽上邓布利多胳膊，准备好后。 它便张开翅膀，火光迸射之间，带着三人啪的一声消失。 八楼走廊重归宁静，大约十多分钟后，福克斯才再次从空气中“挤”出来，它累得气喘吁吁。 原地歇了一会儿，它才算缓过气，昂起头四下看了看，或许是送走了那个叫沃恩·韦斯莱的大恶人，它突然觉得今晚的霍格沃茨空气格外香甜。 但是它知道，这样的好心情只是暂时远离大恶人导致的错觉，它并没有脱离对方的魔掌！ 福克斯没有飞回校长办公室，而是站在原地梳理着翅膀上的飞羽，等了一会儿，走廊深处传来一声猫叫： “喵~” 福克斯闻声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猫咪，从拐角走过来，琥珀般的竖瞳倒映着它的影子。 嘁，大恶人的走狗！ 可惜，如今的霍格沃茨，已经是道德沦丧、人性扭曲之地，恶魔堂而皇之地行走于人间，连邓布利多都被蒙蔽，和对方串通一气！ 想到这儿，福克斯就觉得可悲，忍不住流下一滴泪来。 蹲在它面前的果果茶，见到凤凰眼角落下的泪珠，立刻凑过去，它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口袋，那是平时用来装小鱼干的，今天则有其他用途。 它笨拙地打开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飘荡着氤氲烟雾的小药瓶，将瓶口凑到福克斯眼睛下面，小心接住泪珠。 整个过程中，福克斯一动不动，似乎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 等果果茶忙完，它也“正巧”忆完苦，思完甜，拍拍翅膀就准备回去睡觉。 但果果茶拦住了它。 “喵！” 嗯？ 福克斯支棱起脑袋，目光炯炯有神地盯住果果茶，看它再次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 与之前不同，新的瓶子很小，只有大概三分之二英寸，差不多一节指节的长度，却美丽绝伦，闪烁着黄金一般的色泽。 福克斯眼睛都直了。 福灵剂！ 魔法界最名贵最难熬制的魔药之一，而在酷爱吞食草药的凤凰眼中，它更是难得一见的美味和补剂。 果果茶将那一小瓶福灵剂小心放在地上，胖胖的猫爪把它轻轻推到福克斯面前。 “嘎？” 福克斯终于发出叫声，有点难听，意思倒是很明确——送我的？ 果果茶点头：“喵喵！” 酬劳？ 福克斯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什么？沃恩·韦斯莱是大恶人？ 谁说的？简直污蔑！ 那明明是全身都金灿灿，热情大方的金主啊！ 心花怒放的福克斯感觉霍格沃茨的空气再次变得香甜，它激动的浑身羽毛都在颤抖，不可避免的落下一两根。 果果茶悄悄把落下的羽毛划拉进口袋，但福克斯已经不在乎了，不就一滴眼泪几根羽毛吗？ 就算把它全身毛拔光，又算得了什么？ 说起来也挺辛酸的，福克斯跟了邓布利多许多年，却因为老邓普普通通的魔药水平，几乎很少能吃到福灵剂。 斯内普倒是会熬制，但那个福克斯眼中不洗头的油腻男，从来就没想过关心一下福克斯大人，反而每次等它涅槃的时候，都来白捡它的羽毛和血液。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知道给它报酬了！ 一激动，福克斯忍不住又流下两滴眼泪。 果果茶也很默契地又掏出两个药瓶，把泪珠收集起来。 一凤凰一猫咪，精诚合作，看起来分外和谐。 而在地下室，坐在坩埚前的斯内普突然打个喷嚏，他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疑惑地四下看看。 斯内普已经枯坐很久。 大脑封闭术让他能够自如地控制表情，却控制不住内心的翻涌。 虽然邓布利多的计划从开学前就已经开始，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哈利直面伏地魔的准备，但事到临头，计划真的即将启动，斯内普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预想的镇定。 坩埚里熬制的魔药翻滚着，散发出馥郁芬芳，往常闻到这样的香气，即使再焦躁的心情，也会得到平复。 但今天，它们却失效了，一如十多年前那个夜晚。 “呼神护卫！” 昏暗的地下室内，随着他轻轻的低语，一点银蓝色的微光渐渐亮了起来，那光是如此柔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缱绻与温柔。 斯内普没有刻意控制，只是呆呆地看着，看那光逐渐盛放，看从那光的里面，走出一只半透明的牝鹿。 它明亮纯洁的眼睛望过来，看着那眼眸，斯内普失神了一瞬，然后被心脏突然的纠痛唤醒。 很久以前，他的守护神的形象并不是牝鹿，直到十多年前。 在那个夜晚，他原本的世界崩塌了，野心、怨恨、理想、偏执……随着心爱的人死亡，统统化为乌有。 某种意义上来说，曾经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在那天夜里，在他抱着莉莉的尸体痛哭失声的时候，也已经随之而去。 如今活着的，只是一个被爱与悔恨重新填充的空壳！ 脸颊有些温热，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抬手擦拭一下，守护神带来的淡淡微光中，手心沾了几缕湿漉的晶莹。 他漠然看着，任由它们变得冰凉，然后蒸发不见。 他撇过头，不再注视守护神，只是吩咐道：“……去城堡里，注意哈利·波特……” 那只牝鹿温柔地触碰他一下，在他仿佛被烫伤一样的躲避动作中，轻盈跳跃着钻入墙壁。 留下斯内普一个人，继续在重新变得昏暗的室内枯坐，仿佛一具呆板的木偶。 …… “哈利，等等，你们跑这么快干什么？” 城堡外，从禁林边缘通往城堡侧门的小路上，海格举着灯，费力地跟在一路狂奔的哈利三人身后： “你们深夜跑去禁林，是去找马人占卜？结果马人说出了哈利和伏地魔的预言？奇洛就是伏地魔？梅林啊，有没有人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夜晚的山路并不好走，哈利已经连续摔了几跤，一路冲刺一样跑过来，也让他的肺火辣辣的疼。 他没有心情回海格的话，赫敏比他体力也好不到哪儿去，此时全靠一口气撑着，只有罗恩，脑子一般般，但是肌肉很扎实，倒还犹有余力： “还不够清楚吗？海格，伏……神秘人没有死，他现在就在奇洛身上，可能是个残魂或者什么，他想偷魔法石延续生命——我们早就告诉过你的，有人要偷魔法石，可你们这些大人就是不信！” 或许是罗恩话让海格终于理清思路，并被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吓到，海格脚下一滑，扑通摔在地上。 三人组没有时间管他，在海格“哈利，不要冲动”的呼声中，继续卖力赶往城堡。 终于赶到城堡侧门的时候，哈利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心里的紧迫感催促着他不敢停歇，立刻就要推门进去。 却被赫敏叫住：“我们这样直接进去，遇到费尔奇怎么办？” “现在哪还有时间管他……” “费尔奇可不会听你解释，他只会认为我们在找借口，然后纠缠不休，那会浪费更多时间。” “那该怎么办？”罗恩瞪大眼睛，恶向胆边生：“要不给他念恶咒？” 赫敏白了他一眼：“别总是想着给谁都念恶咒，我会幻身咒，虽然不怎么成熟，但糊弄费尔奇应该够了……” 罗恩急道：“那你快施咒啊！” “罗纳德，能不能听我说完？”赫敏愠怒。 见她真的发脾气，罗恩不敢说话了，乖乖闭嘴。 赫敏也懒得搭理他，看向哈利：“哈利，你有没有什么计划？是找麦格教授还是邓布利多？” 哈利脱口而出：“当然是邓布利多！” “那你知道校长办公室的口令吗？” “我……”哈利哑然，察觉到自己失策，他当然不知道，霍格沃茨的口令每天都会改变。 虽然他听沃恩说过，校长办公室口令一般是魔法界的糖果名字。 可是……魔法界那么多糖果，谁知道今天邓布利多用的哪一种？而且，他作为魔法小白，连糖果名知道的都不全！ 见他呆住，赫敏没有感觉意外，她早就习惯了两个小伙伴的鲁莽和无脑：“如果你没有计划，能不能听一下我的想法？” “呃，当然可以。” 赫敏满意点头：“我的建议是，我们分头行动，分别去找邓布利多、麦格教授还有沃恩，当然，我们的目的还是确保找到邓布利多，而麦格教授和沃恩都知道校长办公室口令，这一点你们没有异议吧？” 哈利愣愣摇头。 麦格教授是副校长，肯定知道口令，沃恩就更不用说了。 “很好。”三言两语间，掌控了小团队指挥权的赫敏，开始分工：“哈利，你去找麦格教授，沃恩那边我来负责，我知道斯莱特林学院的口令，至于罗恩，你尽快去八楼校长办公室门口等我们，顺便可以试着猜一下口令，口令是魔法界的糖果名字，我们中你最了解。” 眼见赫敏干脆利落地，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分工，哈利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好好了解过她。 至少在今天之前，哈利从没发现赫敏居然这样有领导者特质。 他心里有些古怪，却并不排斥，一方面，赫敏是他的好朋友，另一方面，也是他有自知之明。 “好，听你的。” 见他答应，本来就习惯听别人拿主意的罗恩，自然也不会反对。 确定好行动计划，缓了口气，赫敏念起幻身咒，随着她的咒语，三人依次隐去身形。 与此同时，地下室发呆的斯内普抬起头，看见守护神返回，带来了哈利·波特回到城堡的消息。 “抱歉，莉莉，邓布利多说，这都是为了哈利成长……” 喃喃自语着，斯内普散去守护神，起身。 当他走出地下室的时候，那个会发呆会流泪，会说抱歉的斯内普已经彻底不见，只有一具用冰冷包裹的躯壳。 而他将用这躯壳，再次去接触、去欺骗曾经的主人，履行邓布利多的计划，也是履行十多年前，他在痛苦和悔恨中发下的誓言。 哈利觉得，赫敏说她幻身咒不熟练，应该有吹牛的嫌疑。 何止不熟练，简直就是生疏！ 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在二楼，是距离最近的地方，但哈利刚走到一半，赫敏的魔咒就开始失效了。 更糟糕的是，他还看到了皮皮鬼，那个喜欢恶作剧的家伙自从去年被沃恩教训过之后，心理就变得扭曲了。 它不敢报复沃恩，便整天想方设法找其他夜游小巫师的麻烦，甚至不惜与“死敌”费尔奇合作。 如果被它看到，它一定会大呼小叫喊来费尔奇，说不定还会惊动办公室在同一楼层，只是位于另一条走廊的奇洛。 趁着皮皮鬼没注意，哈利赶紧躲进一根粗大的廊柱后。 他现在只能祈祷皮皮鬼赶紧走，或者赶紧来个人把它引走。 比如那些知道霍格沃茨密道，最爱夜游的高年级学生。 可惜，也许是最近考试压力越来越大，也许是今天魁地奇比赛已经消耗完了热情，以前经常能看到的，与皮皮鬼和费尔奇斗智斗勇的高年级学生们，今天居然一个都没出现。 反而随着时间流逝，赫敏施下的幻身咒彻底失效，而皮皮鬼，也快要游荡到附近。 就在哈利心跳加快，拼命想该怎么办，后悔今天出来没带隐形衣的时候。 一个声音忽然远远传了过来。 那个声音拖着腔调，每一个单词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慢条斯理地说：“皮皮鬼——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斯内普！ 哈利竖起耳朵，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整个霍格沃茨，再没有别人会像那个老蝙蝠那样说话。 果然，皮皮鬼邪恶圆滑的声音，叫出了他的名字：“西弗勒斯——哦，不对，你已经不是那个爱哭包了，你现在是尊敬的斯内普教授，嘻嘻！” “啊，还有奎里纳斯·奇洛，新的爱哭包，嘻嘻，两个爱哭包不睡觉，在这里想干些什么邪恶的勾当？” 奇洛？ 哈利心中一紧！ 很勉强才控制住探头观望的冲动，只能尽力集中注意力，倾听那边的动静。 他听到斯内普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淡漠地说：“离开这里，皮皮鬼！” 然后，不知斯内普做了什么，哈利只听到咚的一声，随后传来皮皮鬼气急败坏的怒骂：“该死的斯内普，该死的奇洛，皮皮鬼大爷记住你们了，我们走着瞧！” 皮皮鬼跑掉了，是从哈利头顶飞过去的，把哈利吓得蜷缩在廊柱下，一声不敢吭。 不过骂骂咧咧的皮皮鬼也没注意到他，哈利看到它身上缠绕着淡淡的黑气，那似乎让它很难受。 皮皮鬼离开后，走廊中就陷入寂静。 就在哈利怀疑斯内普和奇洛是不是已经走掉的时候，他听到了奇洛结结巴巴的声音：“西西西弗勒斯，你叫我出来来，什什么事？” 斯内普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让哈利联想到蛇在地上滑行：“奎里纳斯，你还在打魔法石的主意？” “哦——” 奇洛发出窒息般的抽泣，“我，我没有……” “哼，你瞒不过我的眼睛，奎里纳斯。”斯内普冷哼，“我只能说，你的愚蠢让我大开眼界，海格那条龙是你送的吧？你想从他嘴里打听出怎么通过那只三头犬的方法？” “真是难为了你干瘪的脑壳，而且我得恭喜你，沃恩·韦斯莱把那条龙带给了邓布利多，那个老疯子很轻松就联想到了海格的大嘴巴，之后他重新调整守护魔法石的机关，把那条三头犬从机关中排除了，怎么样，天才？” 但是面对斯内普的挖苦，奇洛却只是抽泣：“我没有……我，我不知道你你你说些什么……” 砰！ 一声闷响，哈利听到奇洛痛哼一声，似乎被斯内普按在了墙上。 “你应该庆幸，还有我这个忠诚于主人的人，跟在你后面帮你擦屁股，否则邓布利多早就抓到你的马脚了，你更应该庆幸，我这些年在魔法部经营了一些关系，费尽心力，终于在今天利用沃恩·韦斯莱的事，把他和邓布利多、米勒娃·麦格一起调去了魔法部。” “明天……不，应该是今天，今天一天的时间，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长期限，为此，我会暂时干扰飞路网的运转，确保他们不会回来。” “最大的障碍解除了，你最好趁着今天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 “这是暑假前最后的机会，等到暑假，邓布利多就会转移走魔法石，所以，如果再办砸了……你就得好好想想，该找个什么样的地方当你的墓地！” 斯内普一句句毒蛇一样的话语，令哈利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他突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噩梦。 马人的预言、伏地魔、最大依仗邓布利多被调离的残酷现实，还有……斯内普的真面目！ 他忽然很想嘲笑之前跟随斯内普学习大脑封闭术的自己，那段时间，他不只一次对斯内普改观，觉得魔药教授并非坏人，自己对他的恶感恐怕太过偏颇！ 你真是个笨蛋，无可救药的蠢货，哈利·波特！ 哈利心脏一阵阵缩紧，难受的喘不过气，他想要大吼，想要狂躁地发泄内心的愤懑。 但他控制住了自己，他知道现在不是怨怼、任性的时候，他要把这次意外遭遇获得的情报传递给小伙伴们。 他要在沃恩、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离开的这一天，守护好魔法石！ 不知何时，走廊里已经听不到奇洛的抽泣，哈利悄悄探出头，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有几盏烛台安静燃烧着，奇洛和斯内普都已离开。 哈利不敢耽搁，连忙跑回格兰芬多塔楼。 哈利没有失去理智。 即使现在他感觉自己胸口像是有火在烧，但仍能分清当务之急是什么。 他要返回格兰芬多塔楼，取出自己的隐形衣，去把罗恩和赫敏接回来——他要把情报告诉两个小伙伴，他需要他们的智慧、他们的支持。 沃恩的存在，让哈利避免了如原本的命运轨迹那样，沉浸在独一无二的“救世主人设”中逐渐变得膨胀、固执己见。 这也是正常现象。 当你身边有个同龄人全方位吊打你的时候，即便他可能并没想过对你施加影响，但他的存在本身，其实便一直在提醒你： 你嚣张什么？那还有个更厉害的呢！ 在沃恩日复一日的打击和蹂躏下，哈利现在对自己有非常清晰的认知，他知道自己不是“救世主”，更不会什么威力强大，能杀死伏地魔的恐怖魔法，连脑子都不是太好使。 就跟身边那些普通小巫师一样，甚至某些方面还不如他们。 他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顶着“大难不死的男孩”的名头，人缘还不错，至少在教授们和校长心中有些独特的地位。 但这唯一的优势，也在刚刚斯内普透露的情报中消失。 麦格教授、邓布利多，还有沃恩，他们都被阴险的斯内普调离霍格沃茨，哈利骇然发现，自己在霍格沃茨的主要靠山，居然全都不在！ 现在他能依靠的，只有罗恩和赫敏。 回到寝室，从床底翻出隐形衣，隔壁床的纳威被他惊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哈利，你在做什么？你脸色好差。” 哈利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脸色，想来一定很狼狈，他敷衍答了一句：“我没事，纳威，继续睡吧！” 他没有叫上纳威一起，因为他不想牵连更多的人。 如果有可能的话，连罗恩和赫敏他也不想牵连。 披上隐形衣，哈利匆匆出门。 …… 赫敏站在沃恩空荡无人的寝室里，一脸茫然。 她这一路一点都不顺利，先是过于高估自己的幻身咒，从1楼下到地牢后（斯莱特林学院只占用了霍格沃茨地牢的一部分，位于地牢迷宫中），咒语就开始失效。 所幸即使是费尔奇、洛丽丝夫人，也很少到地牢巡视，这里阴森昏暗，连动物都害怕。 皮皮鬼更是从不来这里，因为这里有血人巴罗，皮皮鬼最害怕的幽灵。 这让赫敏有足够的时间，解决她在迷宫中迷路的问题——夜晚的地牢迷宫似乎和白天路线不一样，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找到那面被沃恩刻了“海景房”字样的石墙，念出口令，成功进入。 结果，沃恩却不在这里！ 赫敏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甚至都没有人可以问。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传来轻盈的、蹦蹦跳跳的动静，她连忙跑出门，就见到果果茶在外面上蹿下跳地嗅闻，似乎在分辨到底是谁闯入它的领地。 见到是她，果果茶才甩个响鼻，然后喵喵叫着，开心地蹭到她脚边。 如果是往常，赫敏一定会抱住它一顿揉搓，但今天却没有那心情：“果果茶，沃恩在后面吗？” 赫敏注意到了果果茶身上的露水，它是从外面进来的，一只不会说话的猫可对不了口令，需要有人给它开门。 但出乎赫敏意料，果果茶连连摇头，它挣脱开她的怀抱，蹲在地上打开挂在脖子上的小口袋，胖乎乎的爪子伸进去掏掏摸摸，居然掏出一个和她一样款式的随身听。 果果茶弹出爪子，小心按下播放键，沃恩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纯血永恒！” 这是斯莱特林最新的口令。 赫敏表情有些古怪，果果茶的演示很明显，沃恩没和它在一起，甚至，很可能离开了霍格沃茨。 但问题也在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急事，让沃恩连通知并委托她照顾果果茶的时间都没有？ 以前他有事的时候，从没有这样过。 正思索着，果果茶喵喵叫了两声，继续从口袋里掏摸出一个透明药瓶。 氤氲的雾气在瓶中飘荡，但雾气并非重点，重点是瓶子里被重重雾气包裹的，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赫敏能感应到，那水珠蕴含着奇特的力量！ 这是……？ 似乎理解她的疑惑，果果茶放下那瓶子，先是扑腾两只前爪，然后将瓶口对准眼睛。 “呃……”赫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果果茶好像是在演示瓶中水珠的来源，她看着果果茶频繁眨眼，用瓶口接的样子，试探道：“眼泪？” “喵！” 果果茶开心大叫，随后开始新的演示，它像重伤垂死一样挣扎几下，躺倒，然后将瓶口对着嘴巴，模拟出“喝”下水珠的动作，接着立刻精神抖擞站起来，目光炯炯望着赫敏。 “喵~” 明白了吗？ 赫敏当然明白了，眼泪、喝下、起死回生……魔法界或许还有许多神奇的东西她不知道，但具有如此强大功效的眼泪，她恰好知道一种，因为它也是霍格沃茨校长，邓布利多的标志之一，记录在《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中。 凤凰的眼泪！ 魔法界有很多对治伤有奇效的药物，比如一年级便学到的白鲜，但凤凰眼泪仍然被《一段校史》大为推崇，就是因为它除了治伤之外，还可以解毒，甚至能缓解部分黑魔法造成的伤害。 赫敏不清楚凤凰眼泪形成的条件，但从记载中看，它无疑很珍贵。 而这种珍贵的宝物，现在却被一只猫咪从装小鱼干的口袋里掏出3瓶，摆在她面前。 果果茶胖乎乎的爪子，将3瓶凤凰眼泪推向赫敏。 “给我的？” “喵！”果果茶点头。 赫敏微微皱眉，想了想：“是沃恩让你送给我的？” 很明显，一只猫咪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宝物。 而且在她印象中，果果茶也不是多大方的性格。 除非是它主人的吩咐。 果果茶这次没再回应，仿佛突然变成听不懂人话的普通宠物，舔了舔爪子：“喵喵！” 事情变得有些奇怪。 离开斯莱特林休息室，赫敏茫然看着手里那3瓶凤凰眼泪，心里充斥着奇特的违和感。 沃恩为什么突然离开？ 又为什么把凤凰眼泪送给自己，而且还送了3瓶？ 她想不明白，只是下意识觉得很怪。 “赫敏！” 正想着，她听到了哈利的声音。 回过头，便见到几步外地牢迷宫幽邃的黑暗中，漂浮着哈利和罗恩的脑袋。 嗯，乍一看挺吓人的。 那是隐形衣，她用过很多次了。 赫敏走过去，哈利拉开隐形衣，把她也盖住，看了眼她手里的凤凰眼泪，问道：“什么东西？你没有找到沃恩，对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哈利罗恩：我们好像没什么用？ 赫敏张了张嘴，回答的话还没出口，哈利已经连珠炮一般，把他刚得到的情报说了出来：“……斯内普，他辜负了沃恩和邓布利多的信任，我亲耳听到的，就是他，使计把沃恩、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调去魔法部，制造机会，让奇洛盗取魔法石。” 罗恩在一旁帮腔：“哼，我一直都说老蝙蝠不是好人，几个月前你们不相信我，现在知道了吧？” “好了，罗恩，现在说这种话没有意义。” 哈利揉揉额头，不知为什么，他又觉得伤疤那里开始痛起来，他忍住不适，看向赫敏：“奇洛大概很快就会动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希望这个最聪明的小伙伴能拿出一些主意。 但赫敏却仿佛没听到，整个人呆呆愣愣的。 “赫敏？” “哦……”赫敏终于有了反应，表示她在听，她想了想，问道：“你确定斯内普威胁奇洛？” “当然，我亲耳听到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我只是在想，之前费伦泽告诉我们，奇洛就是神秘人，斯内普为什么还敢威胁他？”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罗恩满不在乎地说，“预言一般都经过修辞，神神叨叨，云遮雾绕，费伦泽也说了，神秘人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也许奇洛就是得到了附有他残魂的黑魔法物品，所以被预言视为一体。” 他说得很有道理，三人中，他也是唯一出身魔法界，对种种魔法传说故事最了解的人。 赫敏没有反驳，说道：“这样一来，其实倒是个好消息，至少天亮之前，我们不用担心奇洛偷走魔法石。” “嗯？为什么？”哈利错愕。 “这说明奇洛和斯内普不是一条心，斯内普不知道神秘人的真正状况，奇洛对他有隐瞒，这是很明显的不信任，面对一个不信任的人的计划，奇洛怎么可能会立刻相信并行动？” 赫敏耸肩：“我想，奇洛一定会想办法求证邓布利多是不是真的离开了霍格沃茨，但无论他的办法是什么，打听也好，试探也罢，都只能等到白天，除非他愿意像去年一样冒险。” 啊—— 听她这么一说，哈利和罗恩只觉焦躁的心情顿时一松。 奇洛肯定不会像去年那样冒险了，否则他不会蛰伏几个月之久。 哈利振奋地捶了下掌心：“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几个小时能干什么？”罗恩虽然心情好转，却没他那么乐观，“唉，阴险的老蝙蝠破坏了飞路网，不然的话，我们可以用飞路网去魔法部报信的。” “不能用猫头鹰吗？” “别开玩笑了，哈利，等猫头鹰把信送到，什么事都晚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哈利又焦躁起来，他啃着手指想了想，发狠道：“如果想不出别的办法，那我们就自己上，奇洛不是想要魔法石吗？我们和他抢！” 望着哈利，罗恩瞪大了眼，崇拜他的脑洞：“你疯了吗？”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干等几个小时，甚至干等一天，眼睁睁看着奇洛确认邓布利多不在，逛街一样拿到魔法石，治好伏地魔？” “那，那也不能……那多危险……” 罗恩慌乱道，他看向赫敏，希望这个平常最冷静理智的小伙伴，帮他一起劝劝哈利。 但赫敏却只是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索当中。 凤凰眼泪、起死回生…… 沃恩为什么要让果果茶给自己这些东西？还是恰好3瓶？ 延伸开来想一想，这已经不是沃恩第一次送她奇怪的道具，之前就有一些防毒或防火的魔药，还有录制了独角兽语言的录音机。 就好像……他预见到了什么。 赫敏当然清楚，沃恩的占卜天赋很差，天文课教授不止一次在她和沃恩的论文中批语，遗憾且委婉地说他们两人缺乏占卜方面的灵性。 那么，如果不是预言，是否说明，沃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知道她某一天可能会陷入到危险当中，而因为某些原因，他并不方便出现，也不方便说明，所以才会送她东西？ 再发散一下思维……沃恩、邓布利多、麦格教授，真的是被斯内普发动所谓的魔法部人脉调离的吗？ 她可是知道，沃恩不止一次吐槽斯内普是个“宅男”，当了十多年魔药大师，却连个3级梅林勋章都没混到，还不如一个臭写书的。 那个臭写书的叫吉德罗·洛哈特，两个月前，对方在报纸上大肆夸赞狼人事务委员会，说沃恩做到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并宣传他的著作《与狼人一起流浪》。 沃恩对此非常不满，还跟她说过，等抽出时间，会召集梅林爵士团和威森加摩重新审核洛哈特的3级勋章。 那是赫敏第一次见到沃恩那么讨厌一个人。 “斯内普没有所谓的魔法部关系，他欺骗了奇洛，沃恩、邓布利多是主动离开的，那么他们的目的……” 少女将所有疑点和线索一一归纳，得出一个让她毛骨悚然，又无法理解的结论：“……他们在引诱奇洛盗取魔法石？” 赫敏心很乱，她当然相信沃恩，也相信邓布利多，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她看来，邓布利多明明可以直接抓住奇洛，甚至伏地魔，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正想着，耳边忽然嘈杂起来，赫敏回过神，听到哈利和罗恩正在争吵。 “你还不明白吗？罗恩，如果让奇洛拿到魔法石，伏地魔就会回来……” “不要叫那个人的名字，哈利！” “为什么不能叫？”哈利涨红了脸，“没错，他是很可怕，大家都很害怕，我也很害怕，今晚在禁林知道我和他命运纠缠的时候，我吓得说不出话来，但是……但是害怕和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我们因为害怕任由奇洛偷走魔法石，伏地魔回来就会放过我们吗？” “罗恩，你是在魔法界长大的，你比我们更清楚他当年有多疯狂，给巫师们造成了多大伤害，还记得吗？我爸爸妈妈，我亲人的死，还有纳威父母疯掉，都是因为他！” “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危不危险的问题，一旦伏地魔回来，哪里又能安全？难道你愿意跪在他脚下，亲吻他的袍子吗？” “我做不到！再害怕我也不愿意！” 一席话说得罗恩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他是听着伏地魔的传说长大的，那些传说中，不只有强大的黑魔王，还有黑魔王麾下那帮无恶不作的食死徒，他甚至知道，妈妈的两个哥哥吉迪恩和费比安，就是与食死徒作战时牺牲的。 赫敏也看向哈利，他居然能说出这样透彻有条理的话来？ 不过还是太莽撞了。 如果是以往，她也不会赞同去和奇洛抢魔法石这种疯狂的事，他们三个只是一年级学生，凭什么抗衡一位成年巫师？ 但是…… “我同意哈利说的，不能任由奇洛得到魔法石！” “赫敏，你……” 赫敏没有理会两人惊讶的表情，她探手伸入挎包，摸了摸放在里面的3瓶凤凰眼泪。 她突然同意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它们，而是她突然想到…… 也许沃恩和邓布利多故意离开，就是为了让哈利和奇洛进行对抗？ 至少，她相信沃恩不会害她！ 罗恩看看哈利，又看看赫敏，随后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如果有天我死了，一定是被弗雷德和乔治整死的，没想到，他们还没办成的事，很可能被你们抢先！” 刚刚发泄一通，义愤过去，哈利也觉得自己态度不合适，尴尬道：“罗恩，我理解你的害怕，你可以不……” “不！” 罗恩打断他的话，“我们是朋友，我怎么可能看着你们两个傻乎乎去送死？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应该一起面对！” “罗恩……” “哈利……” 两人深情呼唤，感动到几乎流泪。 左右看看，赫敏忽的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 以哈利的意见，他们应该立刻出发前往四楼，抢在奇洛前面得到魔法石。 但这次赫敏没有同意。 “邓布利多重新设计过机关，你偷听到的情报也确认了这一点，三头犬已经不在了，我们现在对机关彻底一无所知，贸然闯进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让奇洛为我们探路。”赫敏胸有成竹，再次拿到指挥权，“先回去休息，等白天注意监视奇洛，他肯定会想办法求证邓布利多是否离开，等他决定动手的时候，我们就跟在他后面。” “我们该怎么监视，披一天隐形衣吗？”罗恩习惯性挑刺。 赫敏白了他一眼：“我会找果果茶帮忙，当然，如果罗纳德你的那只肥老鼠能听话，那就更好了。” 罗恩不满：“它不是肥老鼠，它叫斑斑，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把果果茶带到格兰芬多塔楼！” “哼！” 最终，在两人斗气争吵声中，哈利勉强同意了赫敏的提议——罗恩太不靠谱，他只能相信赫敏。 回到寝室，之前表现得很害怕的罗恩，沾到枕头就打起呼噜。 而勇敢的哈利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纷纷乱乱，想着马人们为什么说自己和伏地魔是命运双子，具体箴言又是什么。 想着邓布利多用来保护魔法石的机关，会是什么样子。 直到黎明前，他才撑不住睡着，然后仿佛才一闭眼的功夫，又被罗恩吵醒。 醒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了，罗恩精神抖擞地说他担心了一夜。 一脸萎靡，顶着黑眼圈的哈利不想说话。 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每次遇到事情都会失眠，更担忧自己这样的状态，很可能会在今天的行动中拖后腿。 所幸，在公共休息室等待他们的赫敏，给了他一瓶欢欣剂。 “我就知道你会失眠，这是沃恩之前给我的，效果很棒。” 效果确实很棒。 哈利喝下后，立刻笑容满面，欢欣雀跃，所有烦恼都消失不见了，甚至连奇洛都不想管，只想去黑湖划划船，去禁林散散步，享受世间美好。 罗恩和赫敏不得不把他拖去庞弗雷夫人那儿，庞弗雷夫人把他们批评一通，捏着哈利的嘴巴给他灌了几瓶魔药，才压制住欢欣剂的效果。 从校医院出来，去食堂的路上，哈利还心有余悸：“可怕的药效，还有庞弗雷夫人的魔药味道，简直比奇洛的大蒜围脖还可怕！” 赫敏不想联想那样的比喻：“你想什么想了一整夜？” “太多了……”哈利叹口气：“找果果茶帮忙了吗？我们今天得全程监视他，一旦他确定邓布利多离开，肯定就会开始行动。” 果果茶愿意帮忙，赫敏只付出了两包小鱼干。 不过，它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因为刚进餐厅，三人组就发现，整个学校都知道邓布利多离开了。 “沃恩·韦斯莱和邓布利多深夜在魔法部会见伊法魔尼代表！梅林啊，深夜？” “也许那什么代表没有调好时差？” “伊法魔尼是什么？一座魔法学校？天呐，我一直以为世界上只有霍格沃茨一座学校！” “笨蛋，难道你所谓的世界就只有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吗？” 大家捧着今早新鲜出炉的《预言家日报》，兴致勃勃讨论，三人组看到，教授席的奇洛也在看报纸。 已经翻过去的，此刻正对他们的头版头条，刊登着沃恩、邓布利多笑容灿烂，与一个中年人的合影。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那中年人黑眼圈比哈利还重，笑得很辛酸。 “狼毒药剂，狼人事务委员会如今正引起全世界关注，伊法魔尼代表约西亚·波特先生对沃恩·韦斯莱先生推崇备至，认为他这两项举措，深刻影响了全世界的魔法格局，特别是北美。” “‘狼化症一直是北美魔法界的严重威胁，北美巫师与麻鸡之间紧张的关系，有很大一部分是狼人泛滥导致的矛盾，而现在，我看到了这个问题缓和的希望。’约西亚·波特如此评价。” “据悉，北美魔法界如今正陷入动乱，在那片土地上，曾经臭名昭著的塞勒姆反巫运动死灰复燃，魔法国会不得不用严苛的手段，强化他们守护《保密法》的决心，但也因此导致大量麻瓜出身的巫师站在它的对立面。” “战争的阴云似乎正在北美上空笼罩。” “伊法魔尼在此时此刻，派遣代表邀请沃恩·韦斯莱先生于暑假前往学术访问，似乎寄望以狼人问题为突破口，和平解决争端，消弭战争，这也是自沃恩·韦斯莱先生成立狼人事务委员会后，最有份量的国际邀请。” 三人组冲到格兰芬多长桌，找同学借来报纸，头版头条对会面进行了详细报导。 “嘿，哈利，这家伙也姓波特！”罗恩指着约西亚·波特的名字，稀奇道。 哈利不怎么在意，他对“伊法魔尼”更感兴趣。 他和大多数麻瓜出身的小巫师一样，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其他魔法社会和魔法学校。 类似问题通常都是赫敏的表现时间，这次也不例外，她向两个小伙伴普及说：“伊法魔尼是美国的魔法学校，据说它的创始人年幼时很向往霍格沃茨，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入学，流落北美后，她最终按照霍格沃茨的模式，创建了伊法魔尼。” “听说那里也有4个学院，连分院仪式都和霍格沃茨很像。” 听着她的介绍，罗恩纳闷道：“你都是从哪了解的这些秘密东西？” 赫敏像天鹅一样昂起脖子：“《世界魔法史》美国篇，罗纳德，那本大部头是我们1、2、3年级的主要教材，我想如果你没有整天贪玩，多往后翻一翻的话，一样能看到这些‘秘密’！” “你……” “好了，你们两个。”哈利制止了他们，他使个眼色，示意他们注意教授席那边：“奇洛已经用完餐，好像要离开了。” 两人望去，奇洛果然已经收起报纸，推开盘子，正和坐在他旁边的弗立维教授说着什么。 罗恩压低声音，警惕道：“难道弗立维教授也是他的同伙？” “疑神疑鬼！”白了他一眼，赫敏看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往教授席走去。 哈利和罗恩吓了一跳，两人想要拉住她，又害怕闹出动静更引人注意，只得紧张地看着赫敏小跑到教授席那里。 嘈杂的餐厅，只能隐约听到她甜甜的声音： “奇洛教授，弗立维教授，我对报纸上说的‘塞勒姆反巫运动’不是太了解，请问能……” “梅林啊，她是不是疯了，她要干什么？” 罗恩忽然理解了昨天费伦泽说的鸵鸟的心态，现在，他就想把自己的脸塞进盘子里，那样他就不用看到愚蠢的赫敏，被黑巫师一发索命咒击中的场面。 当然，它最终也没有发生。 赫敏和奇洛、弗立维说了几句话，然后鞠躬施礼，安然无恙回来。 看着战战兢兢的哈利和罗恩，她哼了一声：“奇洛大概会趁着午休时间行动，你们注意一下，我们到时候就躲在附近，跟着他进去。” 哈利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一些谈话技巧，哈利，我借口不知道‘塞勒姆反巫运动’，请奇洛和弗立维教授解惑，这个历史事件的起因是多方面因素促成的，简单几句话根本说不明白，因此我请求私下向他们分别请教。” “这很符合我一贯的求知风格，弗立维教授立刻答应了，但奇洛说他要午休，让我晚些再去他的办公室。” 说到这里，女孩表情得意：“看，轻而易举就确定了他的行动时间——我可不信，他已经知道邓布利多不在学校，还会有心情睡午觉！” 哈利和罗恩瞠目结舌，忽然觉得这一刻的赫敏无比聪慧、勇敢、高大！ 至少他们两个想不出这种试探的方法，也做不到她那样，在奇洛面前笑语晏晏、镇定自若的模样。 两人面面相觑，讷讷无言，莫名有种自己好像没什么用的感觉。 …… 魔法部，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 宽敞的会客厅内，沃恩和邓布利多正与伊法魔尼代表共进午餐，这位波特先生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手里勺子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盘子里的“英国美食”，强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地说： “……我和英格兰非常有渊源，两位注意到我的姓氏了吗？没错，我与贵国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出身同一家族，斯廷奇库姆的林弗雷德，他是我们共同的祖先，直到大约300多年前，我们这一支才从英格兰分出，远渡重洋前往美国。” “新世界的生活并不好，北美的土地上到处都是清教徒和肃清者，前者是被宗教洗脑的极端麻鸡，后者则是卑劣的巫师猎手的后代，为了对抗他们的迫害，我的曾曾……曾祖父亚伯拉罕·波特先生成为魔法国会最早的12位傲罗之一……” “那是12位伟大的可敬的人，是他们在那片地狱一般的土地上，保护巫师们不受侵害，他们战斗一生，最终只有两个人安享晚年，其余人都死于惨烈的战争……讨厌的战争！” 约西亚·波特感情充沛的擦拭了下眼角，然后期盼地望着邓布利多：“听说哈利·波特已经入学，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去霍格沃茨看望他？主脉只剩他一个了，多可怜啊！” 邓布利多笑眯眯婉拒：“哈利只是一个普通孩子，波特……” “叫我约西亚，亲爱的邓布利多！” “好吧，约西亚，就像我说的，哈利还没有成年，救世主的称呼只是大家对他的抬爱，实际他就是一个普通小巫师，无法给你带来任何帮助，更不可能因为他而影响到正事。” “如果贵方真的有诚意邀请沃恩，我建议你多考虑一下沃恩本人的意见，而不是总试图讨好我一个没什么作用的老头子！” 听着邓布利多这番相当直白的话，约西亚·波特望了沃恩一眼。 在伊法魔尼和魔法国会一些部门的分析中，他们并不相信狼毒药剂是一个12岁孩子研究出来的。 更别提那个12岁孩子还能打得一手好政治牌，连从政多年的康奈利·福吉，都被他捶得灰头土脸。 大家普遍认为，沃恩·韦斯莱其实是邓布利多扶持起来的代言人，一个让白魔王能隐在幕后争权夺利的傀儡！ 所以伊法魔尼在挑代表人选的时候，才会故意选择约西亚·波特——所有人都知道哈利·波特是邓布利多的心头肉。 即使此刻邓布利多直白挑明，约西亚也只是认为，对方在刻意避嫌。 作为一个成熟政客，他当然不会流露出异样，而是接着邓布利多的说辞，微笑对沃恩说：“抱歉，韦斯莱先生，我没有忽视您意见的意思，就像我对贵国记者说的那样，我对您特别崇拜，也是真诚邀请，你有任何意见都尽管提，我们一定全力考量！” 呵，外交辞令打官腔！ 沃恩似笑非笑，所谓全力考量，基本与嘴炮等同，听听就好，谁当真谁是傻瓜。 所以他也不想多废话什么，礼貌回道：“我没什么意见，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谈的，约西亚·波特先生，午餐到此为止吧，我建议您最近多了解一下英格兰魔法界，先确认谁是狼毒药剂的发明者，谁是狼人事务委员会的创始人。” “如果下次会晤你还搞不清重点，那么我只能很遗憾地说，我与伊法魔尼无缘！” 说罢，他起身离开，邓布利多也笑眯眯跟着他离开，随之走的，还有魔法部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的随行高官。 眨眼间，偌大的会客厅只剩约西亚·波特一个人表情错愕，再也维持不住风度翩翩的气质。 走出会客厅，邓布利多轻轻弹动一下手指，一道魔咒笼罩了他和沃恩，保证他们的谈话不会泄露出去： “不用难过，亲爱的，人们对年龄总是存在一些偏见，下意识质疑年幼，又盲目崇信年长。” “我可没难过。”沃恩面色平淡，“本来就是拿他当个借口，他有什么看法我不在乎，即使之后真正谈到实际的东西，主动权也在我手里——是他们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他们！” 邓布利多点点头，没再多说，沃恩的心态确实一向很好。 他转而聊起真正的正事：“《预言家日报》刊登的新闻，应该已经在霍格沃茨传播开了，你觉得奎里纳斯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午休时间！”沃恩笃定地说。 邓布利多哈哈大笑：“和我想的一样，那么孩子，你的理由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奇洛早就是惊弓之鸟，伏地魔像个巨大的蚂蟥吸食着他的生命，以他现在的状态，已经没有能力再试错了，即使走投无路，他也得尽量谨慎，因为他只剩这一次机会！” 听着听着，邓布利多的笑容渐渐敛去，叹了口气。 对于奇洛的堕落，他到现在都不能释怀，而这次的试炼，无论成功与否，都标志着这位曾经的学生的生命，将抵达终点。 虽说这是助魔王为恶者应有的下场，但对一个老人而言，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难免会觉得伤感。 他接下来没怎么说话，只是在魔法部里闲逛，沃恩也默不作声陪着他。 直到某刻，两人忽然都生出感应—— 试炼空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准备许久的机关关卡，将迎来它的第一批“客人”！ …… 入夏的午间，空气闷热的让人昏昏欲睡。 披着隐形衣，躲在四楼机关关卡入口，哈利、罗恩和赫敏不得不用水稀释一瓶欢欣剂，三人一人分了一杯，才勉强抵抗住睡意。 哈利的状况更严重一些，毕竟他本来就没休息好，无聊的等待让他的眼皮像挂了铅坠一样。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之间，一阵剧烈摇晃忽然将他弄醒。 哈利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罗恩紧紧抿着嘴推搡他，目光却望向隐形衣外，他顺着望去，只见身穿带兜帽的黑袍，面容憔悴的奇洛，步履匆匆走了过来。 他很警惕，时而会突然停顿陡地转身，确保没有人跟在他身后。 不过焦虑的心情，仍然影响了他的判断，他走到原本放置三头犬的入口房间门外时，曾距离躲在那里的三人组只有3-5厘米。 三人不得不用力捂住嘴巴，以免出现咳嗽、打喷嚏等意外状况。 他们无声注视着奇洛打开房门，走进去，他们也立刻站起来，顾不得长时间蹲坐导致的腿部酸麻，披着隐形衣，跌跌撞撞紧跟在后面。 在进门之前，哈利对保护魔法石的机关几乎没什么认知和概念。 以前的关卡，他也只知道第一关是海格养的三头犬，现在三头犬关卡被邓布利多取消，机关也全部重做，看似小小的房间里，却蕴藏着大大的未知。 之前来的路上，他和罗恩、赫敏还讨论过机关功能。 罗恩认为里面是一些古老的铁制或铜制魔像，它们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是几百年前巫师们对抗麻瓜的利器。 赫敏认为里面可能存在“智力竞赛”一样的题目，用来考验闯入者的智慧。 哈利不知道谁是对的。 就在他们跟在奇洛后面，推开门，却仿佛踏入虚空，瞬间往下坠落的时候，哈利才陡然认知到，他们都错了。 “唔——” 不知坠落多久，脑袋也不知空白多久的哈利，脚下再次传来实感的时候，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变了。 呈现于他眼前，是一座无比巨大，熠熠生辉的豪华大厅。 他像只渺小的蝼蚁一样站在大厅中，独自一个人，赫敏、罗恩，还有先进来的奇洛，全都不见踪影。 只有一面石碑，静悄悄伫立在他的面前，高耸的仿佛要穿透那深不见尽头的穹顶。 石碑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哈利急躁地擦擦眼镜，仔细分辨，发现发光的部位，刻着几行字： “欢迎来到试炼空间！” “请遵守如下规则：” “一，此处不允许使用魔法。”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童话小镇 “二，遵守旁白和提示。” “三，接到任务后，必须完成。” “客户服务须知：试炼空间旨在为玩家提供深度扮演服务，当您踏入这里，即确定与试炼空间签署玩家服务契约，您确认无条件遵守本空间规则，三条规则违反任意一条，都将受到惩罚，这是深度扮演的必要条件，敬请谅解！” 什么东西？ 哈利茫然读着石碑上的文字，脑袋一时转不过弯儿来，试炼空间是什么？什么叫深度扮演服务？ 自己不是跟着奇洛进了入口房间吗？ 奇洛去哪儿了？赫敏和罗恩呢？ 许多疑问冲击着哈利的脑子，他不再去管那个石碑，冲前方金碧辉煌的大厅大声叫着赫敏和罗恩的名字。 但回应他的，只有空旷大厅反射的回声。 就在这时，石碑上有一行新的字迹亮起了光，失措的哈利下意识看去： “玩家奎里纳斯·奇洛，擅自使用魔法，违反规则一，将受到惩罚！” “惩罚形式：电击！” “惩罚完毕。” 奇洛？ 看到熟悉的名字，哈利也不管自己和奇洛的仇怨了，连忙跑到石碑旁仔细查看。 这时他才注意到，石碑最底部还有一行小字，上面清晰写着： “目前玩家：4人” “哈利·波特，赫敏·格兰杰，罗恩·韦斯莱，奎里纳斯·奇洛！” “深度扮演场景匹配中……” “请在自己名字下方触摸【Yes】，确认匹配。” 匹配又是什么？ 哈利脑壳里满是迷茫，他看着自己名字下方，那行小小的选项【Yes/No】，迟疑了下。 如果选择【No】会发生什么？ 他不想玩这个什么深度扮演，他很想选【No】！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石碑上半部分再次亮起新的字迹： “玩家罗恩·韦斯莱拒绝匹配，不遵守提示，违反规则二，将受到惩罚！” “惩罚形式：电击！” “惩罚完毕！” 哈利：“……” 连续两次刷新的惩罚公告，哈利多少有些明白了，赫敏、罗恩和奇洛，可能跟自己一样，被扔在一座金色大厅里，面对着同样的石碑。 大厅要带他们这些“玩家”去什么深度扮演场景，这似乎是它唯一的功能和使命，不允许违反，更不允许拒绝。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哈利抬起头，重新又看一遍那看似简单的三条规则，以及下方语气恭敬的客户服务须知。 “……踏入这里，即确定与试炼空间签署玩家服务契约，确认无条件遵守本空间规则……这看似恭谨实际非常霸道的风格，好熟悉啊……” 哈利莫名想到沃恩。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石碑底部显示的那行名字中，赫敏的名字亮了起来，很快，奇洛的名字也亮了。 虽然石碑没有提示，但哈利直觉觉得，赫敏和奇洛已经触摸【Yes】，确认匹配。 “强制契约，不能违反，不能拒绝……好像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体验那什么深度扮演场景了！” 哈利挠挠头，有罗恩的前车之鉴，他觉得自己还是跟着赫敏选比较好。 探手小心触摸了自己名字下方的【Yes】，入手没什么感觉，只有石碑表面冰凉的触感。 但是随着触摸完毕，哈利看到，自己名字立刻发出亮光。 他的猜测对了！ “接下来呢？” 蹲在石碑前，哈利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它，又等了大概几十秒，罗恩的名字也亮起的刹那，石碑上半部分，一行行字迹像是瀑布一样出现： “全部玩家确认匹配” “场景选择完毕：童话小镇” “故事模板：勇者斗恶龙” “现在进行分组……分组完毕！” “A组：哈利·波特，赫敏·格兰杰” “B组：罗恩·韦斯莱，奎里纳斯·奇洛” “感谢诸位玩家对本空间的信任与支持，祝大家游玩愉快——” 随着最后一行字浮现，整个金色大厅忽地颤抖了起来。 地板在皲裂、浮起、下沉，恍若起伏的波浪。 哈利连忙爬起身，跌跌撞撞扶住整个大厅中唯一屹立不动的石碑，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眼前的剧变—— 大厅在崩解！ 地板、墙壁、穹顶……所有东西都在崩成小小的方块，像是金色的流沙漏向大厅崩毁后留下的漆黑空洞。 然后，它们开始重新组合。 无数小方块汇聚成洪流，像是涂染色彩的画笔，棕色的大地在“画笔”下迅速形成，很快延伸到哈利脚下。 然后，地面翻转，翻出锯齿状的绿色，它们层层迭迭，堆砌成“草地”此起彼伏冒了出来。 远方，无数像是硬纸板剪成的“树木”，哗啦啦立了起来，化作森林。 森林中心，一座同样风格的小镇也悄然出现，它就像是从一幅平面，忽然被人拉伸，水车、磨坊、木屋、小楼、街道与城堡……一座座拔地而起。 头顶，一片点缀白云的蓝天从折迭的状态铺平，放着光芒的“太阳”从棱角分明的群山背景中升起，滑到蓝天正中，定格。 一个温和宏大的声音，在这整个“天地”，在哈利耳边念起旁白： “很久很久以前，森林王国有一位善良美丽的公主，父母疼爱她，人民爱戴她，但在某个狂风呼啸的夜晚……” 咔嚓—— 哈利抬起头，发现随着旁白，天空变得漆黑，闪电在天空像蛇一样狂舞，同一时间，一只巨大的阴影从天际飞到森林中小镇，飞到那座城堡。 “……恶龙来了，它劫走人们爱戴的公主，说：” 温和的旁白忽地换成粗野的嘶吼，远方小镇城堡里，那巨大阴影扑扇着翅膀，睁开猩红的，像月亮一样巨大的眼睛，“说”出一行字： 【森林王国，你们的公主在我手里，如果想让她活着，就用黄金，用财宝取悦伟大的火龙吧！哈哈哈——】 是的，没错，那火龙的话是一行字！ 哈利一时间都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但旁白显然不会因为他的错愕而停顿： “为了救回公主，国王和所有人民向勇士们发起悬赏，而你，作为一名勇士，正与同伴前往森林王国！” 同伴？ 哈利转过头，惊喜发现，之前不知去了哪儿的赫敏，就站在旁边！ 与此同时，“群山”的另一边。 罗恩顶着一副爆炸头，眼睛瞪圆，看着身边突兀出现的，和他一样顶着爆炸头的奇洛。 “你……” “闭嘴，韦斯莱！” 奇洛铁青着脸，脑后传来的剧痛让他面目狰狞，那是他的主人在惩罚他，发泄怒火。 丝丝缕缕毒蛇一般的嘶鸣，响在他耳边，响在他心灵深处： “该死的邓布利多……该死的……没有人能这样折辱黑魔王……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啊……对不起，主人——” 奇洛抱头蜷缩着，抽泣、痛哭、祈求：“请您忍耐，我的主人，等拿到魔法石，将您复活，您卑微的仆人将追随您一起，杀死可恶的邓布利多，但现在，求求您暂时忍耐……” 或许是接受了他的建议，也或许是长期没有生命力滋养，越发虚弱，那声音在他脑海和耳边渐渐低弱下去。 令人战栗的剧痛也随之消失。 奇洛喘息着，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天空的“旁白”正读到尾声：“……而你，作为一名龙之眷属，将和你的同伴一起，前往巢穴阻击勇者们！” 巢穴…… 奇洛看向前方黑暗童话风的“森林”，那些硬纸板一样的树木浑身漆黑，张牙舞爪，一座同样画风扭曲的寨子，正伫立在森林深处，寨子中布满了“怪物”，它们就像立在书上的书签，来回滑动。 他发了会儿呆，随后看向躲在一旁，似乎努力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罗恩，脸色阴沉： “韦斯莱，你和哈利、格兰杰，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罗恩嘴里发苦，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跟奇洛分到一组。 不过，虽然事前害怕，但当真的面对奇洛，他反而不怕了，听见对方问话，他哼哼一声：“你管我们为什么来，你能进来，我们就不行吗？” 石碑的规则给了他巨大的勇气，亲身体验过电击惩罚的痛苦，罗恩才不信奇洛敢再次违反规则。 奇洛表情越发难看，但他还是强行忍耐住了，规则二说得很清楚，遵守旁白和提示。 此刻，罗恩脑袋上顶着一个框框，上面写着“同伴（不可互相攻击）”…… 深吸口气，奇洛按捺下杀人的冲动，对现在的他来说，离开这个什么狗屁深度扮演场景，去找到魔法石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都是可以妥协的东西。 想着，奇洛挤出一丝笑容：“你不愿说就算了，不管怎样，我们俩现在在一个阵营，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合作，你还记得吧？规则要求我们遵守旁白和提示，现在，我们必须要到那边的怪物巢穴去！” 罗恩很不情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奇洛说的没错。 想起不久前，自己不小心触犯规则，被一发雷霆劈在脑袋上，四肢抽搐，连魔力都开始混乱冲突的痛苦，罗恩打个寒颤，连忙点头。 于是，两个不久前还是敌人的家伙，勉强放下心中的芥蒂，按照旁白，一前一后向森林中的巢穴走去。 走到巢穴附近的时候，旁白再次响起来： “你们来到巢穴，准备为主人抛头颅洒热血，你们的主人，伟大的恶龙要运一批白兰地送往前线，它可以增强龙息的威能，蜥蜴小队长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你们。” 唰—— 一个长得一点都不像蜥蜴的蜥蜴小队长，拖着一个独轮车版画，飞速滑到两人面前，从嘴巴里弹出一串对话框： 【卑鄙的恶棍们，快把白兰地送过去，不要耽误了主人的大事！】 【注意，森林中一些怪物也在觊觎这些物资，你们必须保护好它们，否则就要承受主人的怒火！】 【我建议你们出发前，咨询一下河马、狮子、鬣狗，它们3个中只有一个真正经验丰富的向导，辨别出来，它会给你们指一条安全的路……】 奇洛和罗恩面面相觑。 “怎么办？” “……先找到河马、狮子和鬣狗再说。” 于是两人在这个不大的寨子里转了一圈，结果发现并不难找，任务需要的角色都像奇洛和罗恩一样，头顶都有一个方框，写着它们的名字。 当他们找齐三个怪物，旁白再次出现： “为了安全运输白兰地，你们找到3个怪物，对于谁是真正的向导，3个怪物互相推辞，拒不承认，其中河马说：‘鬣狗才是向导。’” “龙之眷属罗恩·韦斯莱很快锁定目标，但为了考验他的同伴，他没有说出答案，而是感叹道：‘3个怪物中，居然只有真正的向导没有说谎。’” “请问：它们中，谁才是向导？” “……” 奇洛看向罗恩，罗恩一脸懵逼。 “……我说我不知道，旁白瞎说的，你信吗？” “我信！因为你不像有那种脑子的人，韦斯莱。” 罗恩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却不敢说，只是哼唧两声：“那你猜到答案了吗？” “当然！” 奇洛果断道，苍白如纸的脸看不出一丝表情，但他额角突起的青筋，显示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胸有成竹。 该死的麻瓜逻辑思维题！ 想了片刻，奇洛沉声说：“真正的向导是鬣狗！”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旁白念道：“你们选择鬣狗作为向导，它为你们指了一条路，但你们出发不久，一群森林怪物冲了出来，把运送的白兰地抢掠一空，任务失败！” “你们违反规则三，触发惩罚。” “惩罚形式：电击！”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天空咔嚓一声巨响，闪电轰然落下。 那不是自然的电流，更像是某种魔法，它呈现着耀眼的银蓝色泽，猛烈劈到罗恩和奇洛头上。 强大的魔法瞬间流过他们身体，之前已经体验过的，肌肉痉挛和魔力紊乱的感觉再次袭来，痛苦像潮水一样淹没浑身上下的神经。 两人头发蓬松地倒下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坐起来。 罗恩咳嗽一声，喷出一口白烟，抱怨道：“怎么感觉好像比上次更疼了……喂，你不是说你猜到答案了吗？” “闭嘴，韦斯莱！” 罗恩才不怕他，反正他不敢用魔法，人又弱不禁风的：“我还以为你多了不起，原来都是吹牛，难怪学校里大家都看不起你，他们还真没看错。” 奇洛的手颤抖着，犹豫是不是要抽出魔杖，然后一发恶咒把这个讨厌的红头发干掉。 但是他不敢。 讨厌的韦斯莱的感觉没有错，惩罚闪电的威力确实越来越强，现在虽然还没有造成肉体上的伤害，但他也不确定再继续下去，它的强化幅度到底会怎么提升。 正犹豫着，那个更讨厌的旁白又一次响起： “惩罚完毕！” “眷属路线继续……任务失败了，伟大火龙最喜爱的白兰地被劫走，作为眷属，现在，你们要承受它的愤怒！” “？” 前一刻还在针锋相对的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左右观望。 “这是下一步的任务提示吗？” “应该是。”奇洛思索道，“所谓火龙的愤怒，可能代指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会变得更难。” 罗恩习惯性唱反调：“为什么是代指？为什么不能是真正的火龙出现在我们面前，对我们喷火？” 奇洛不耐：“蠢货韦斯莱，你还没明白吗？这个场景里没有真正的怪物，它就像一本麻瓜社会的立体，一种桌面游戏，危险只存在于旁白中，我们的所有行动都要跟随旁白，分析其中的线索去完成任务，成功得到奖励，失败接受惩罚，火龙是不存在……” 话音未落。 呼—— 呼—— 巨大翅膀扇动的声音，便从高空迅速逼近，奇洛和罗恩愕然抬头，只见头顶蜡笔画一般的蓝天白云之中，一头火龙从天而降！ 是的，一头真正的火龙！ 他们看到它的时候，火龙的血盆大口已经张开，暗红色的炽烈火光忽闪几下，喷吐！ …… 另一边，赶到“森林王国”的哈利和赫敏，也碰到同样的问题。 看着名叫“河马”、“狮子”、“鬣狗”的三个纸板人头上对话框里写的字，哈利只觉头大。 这都什么跟什么？ 在他眼里，这道题没头没尾的，根本没法解！ 他忍不住有些气馁。 自从和赫敏相遇后，两人交换了一下互相知道的情况，分析这所谓的试炼空间，很可能就是邓布利多设计的守卫魔法石的机关。 只有通关，才有抢到魔法石的希望。 按照赫敏的说法，这里有点像是麻瓜的电脑游戏关卡，而在麻瓜电脑游戏中，第一关通常是最简单的。 哈利没有想到，自己在第一关就像个白痴一样拉胯了。 究竟是谁设计的这种可恶题目？ 这是人能做出的题吗？ 就在哈利在质疑和自我怀疑之间循环的时候，赫敏思考片刻，忽然说道：“我有答案了。” “啊？”还在抱头的哈利错愕。 赫敏解释道：“想解答这个问题很简单，重点在河马的那句话里，‘鬣狗才是向导’！” “这里我们可以运用假设法，首先，题目中已经说了，三人中只有向导没有说谎，假设河马是向导，那么他说的就是真话，鬣狗是向导，这导致出现了两个向导，不符合题目。” “假设鬣狗是向导，那么除他之外，其他人说的都是谎话，河马说的也是谎话，鬣狗不是向导，这与鬣狗是向导的假设互相矛盾，所以也不成立。” “排除掉河马和鬣狗，那么最终结果很明显，狮子才是真正的向导！” 哈利听不明白，但大为震撼！ 很快，两人耳边响起旁白的声音：“你们选择狮子为向导，他为你们指了一条路，你们一路安全无事地将防火药剂送到了前线。” “在防火药剂的帮助下，你们和其他勇者联手，成功打入龙之眷属的巢穴，因为缺少白兰地，火龙没有赶来支援，你们成功摧毁巢穴，距离火龙城堡更近一步！” “童话小镇结束，现在结算。” “罗恩·韦斯莱，奎里纳斯·奇洛，任务失败，已得到惩罚，奖励：无” “哈利·波特，赫敏·格兰杰，任务成功，获得奖励：许愿画笔” “目前阵营积分，勇者组1：0领先！” “但是勇者们，这只是短暂的胜利，被恶龙掳走的公主仍然在前方等待你们的救援，就在那画中城堡——” 随着旁白声，眼前的场景再次坍塌，纸板一样的小镇、森林和山峦，重新化作无数小方块，像流沙一样滑落。 哈利和赫敏漂浮在一片漆黑的虚空之中，俯瞰着那些小方块重组成一副巨大的画轴。 它在无垠的虚空之间渐渐展开，俨然横贯天地，随着大地一样的画布微微起伏，一座城堡在其间显现了。 城堡出现的刹那，哈利和赫敏身不由己投入其中。 …… 整个试炼空间的最上面，沃恩和邓布利多观察着下方的进展。 从他们的角度看，所谓的童话小镇，其实就是一本巨大的立体书，书页翻动之间，草原浮现，森林拔起，群山巍峨，日月流转。 那是魔法，也是炼金术的奇迹！ “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你居然有这样童心的一面，沃恩。” 邓布利多玩笑说。 沃恩没有搭理他的调侃，他的眼睛微微发着光，仔细观察下方童话小镇崩坍，又重组为画中城堡的一面。 许久，他才说道：“选择童话是因为它们简单，没有太过复杂的剧情和故事逻辑，本质上来说，我只是提出一种实验构想，想看看你，或者说炼金术能不能做到。” “那么，你对效果还满意吗？” “相当满意！”沃恩说，“虽然它离我最终的设想还相去较远，但至少让我看到了方向，包括画中城堡……一本书，一副画都是一个世界，炼金术对空间对维度的研究和掌握，真是奇妙！” 邓布利多望着他，笑眯眯问：“想进去体验一下吗？关卡设计好后，你还从没进去看过。” “当然要进去。” 沃恩没有拒绝，说道。 因为接下来的东西，必须要进入到“画”中，才能全程观摩，否则会因为时间关系导致一切结束的莫名其妙。 不过，他也有要求。 沃恩看了邓布利多一眼：“你必须把‘画’的控制权转移给我，特别是规则的制定权！” 无论童话小镇还是画中城堡，都应用了邓布利多掌握的一种古代魔法，也是霍格沃茨流传下来的，最古老的魔法。 一种契约魔法。 它最早可以追溯到四巨头创建霍格沃茨时期，四巨头借助炼金术，将这个契约魔法制作成两件炼金奇物——接受之笔和准入之书。 顾名思义，契约魔法的作用就是签订约定。 这类魔法在现代魔咒体系中也不罕见，牢不可破咒、赤胆忠心咒等等都是。 但古代魔法依然有其可取之处。 比如邓布利多应用的那个古代魔法，或许在真正的保密效力和契约约束力上面，对比牢不可破和赤胆忠心略逊一筹，但它秉承了古代魔法“威力”强劲的优点。 接受之笔和准入之书就是鲜明的例子，这两件炼金奇物，可以“监控”整个英伦三岛！ 在它们监控下，英格兰范围内任何一个拥有魔力的人类诞生，就会立刻签订契约，“同意”接受之笔将他们的名字写在准入之书上面，没有拒绝的权利。 是的，只要拥有魔力，哪怕是一个哑炮（从原著看，哑炮是有魔力的），也会被记录下来——当然，实际上准入之书比较严格，每次探测到哑炮，它都会自动合上，拒绝接受之笔把哑炮的名字录入。 “可惜，那两件好东西，老邓一直藏着不给我看……”沃恩思维有些发散，接受之笔和准入之书，是他迄今为止知道的魔法覆盖范围最广的炼金奇物。 不过他也理解邓布利多的谨慎，那两件炼金奇物相当于麻瓜社会的公民身份信息库，记录着所有英格兰巫师，自然不可能随便拿出来。 童话小镇和画中城堡也应用了一样的魔法，任何进入其中的人，都会自动签订契约，约定遵守“规则”。 至于“规则”是什么……当然是制作它们的老邓想怎么添加就怎么添加。 假如不索要控制权，谁知道沃恩进去后，老邓会不会添些奇怪的规则进去。 邓布利多拉长了脸：“你不信任我？” 沃恩微笑，友善答道：“其他谁我都有可能相信，唯独你，我半点信任都没有。” “……” 老邓噎了片刻，最终还是嘟嘟囔囔嘴巴里不知说着什么，向下方招了招手。 很快，一副画轴从下方那平原一般广袤的画布上浮现出来，飞到他手中，那画轴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神异。 但在沃恩和邓布利多眼里，它却像太阳一般明亮、耀眼！ 字面意义上的明亮耀眼。 沃恩眼睛闪烁着魔法的微光，炼金术天赋的作用下，他看到，那画轴完全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符文堆迭而成，它们的数量是如此繁多，堆迭的是如此紧密，以至于符文们几乎融为一体，连光都连成一片。 “这是画的本体，也是控制它的钥匙……”邓布利多把画轴递给沃恩，顿了顿，他突然也觉得很别扭，因为沃恩考虑到的问题，他也考虑到了。 万一进去后，沃恩添加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规则…… 沃恩看出他的想法，斜了他一眼：“控制它的咒语呢？难道你不信任我？” “……实话实说，不是很信任……” “……”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僵持片刻，然后不约而同地选择忽略这个令大家尴尬的问题。 “咳，哈利和奎里纳斯他们已经进去了。” “嗯，我们也进去吧……” 邓布利多抬起手臂，示意沃恩抓住，“我必须得说，沃恩，画中城堡绝对会让你大开眼界，它完全是按照你当初说的虚拟实境概念打造的，当然，和虚拟实境还是有所不同。” “我后来特意了解过，麻瓜所谓的虚拟实境，更像是在脑子里编织幻觉，魔法不屑于制造那种本质还是虚假的东西，因为太过简单，我们能借助炼金术，让虚假成为真实！” 说话间，沃恩已经握住邓布利多的手，老邓带着他缓缓飞下。 两人逐渐接近下方那面广袤的画布，俨然是种错觉，随着距离拉近，沃恩觉得视野里画布延伸得越来越广大，几乎是在转瞬的时间里，那平坦铺开的画布已经仿佛地平线一般，视线望不到尽头。 然后某一瞬，眼前的一切瞬息变换。 头顶幽邃的黑暗与霍格沃茨古老的城堡内墙忽然消失，蓝天与白云倒映在眼帘，脚下是一条蜿蜒小路，它沿着山丘起起伏伏，一直蔓延到远方山脚，汇入一座城镇。 小路从城镇贯穿而过，穿入更远方向的森林，以及森林深处，一座只能模糊看到轮廓的城堡！ 邓布利多松开手，微笑看着他：“亲爱的，欢迎来到画中世界！” 是的，他们已经来到画里。 但是…… 沃恩伸出手，感受着微风轻轻划过指间的，属于空气的柔软，嗅着山林中混了泥土、草露、花朵乃至太阳烘烤大地，水汽蒸腾而起的复杂气味。 他甚至能感受到阳光照射在身上，皮肤微微刺痛的感觉！ 魔法画在魔法界很常见，韦斯莱家就有，霍格沃茨更是每条走廊都挂满了，沃恩以前也研究过。 虽说那时因为不懂炼金术，研究不出什么所以然，却也知道，魔法画与显影药水涂抹过的照片一样，只是一种会动的“画”，本质还是假的。 画里的山、水、花草树木，都只是颜料按照一定规律组合，只有肖像画的人物才可能会被赋予一定的记忆和性格，表现出“自由意志”。 在进这副画作之前，沃恩原本以为，画中城堡可能和童话小镇一样，只是在空间和维度上做了延伸。 可是现在感受到的一切，实在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这种感觉就像……邓布利多把现实的一部分，截取到了画中！ 想着，他忍不住望向山脚小镇，从这里可以看到，小镇中有很多人在活动。 难道那里也是…… 脑海刚浮现出这样的念头，沃恩就听到邓布利多叹息一声：“可惜，还是不够完美，人类和生物我制造不出来，为此不得不保留了一些虚假元素。” “那，小镇里的人是……？” “哦，它们都是傀儡。”邓布利多摇摇头，很快又快乐起来：“感谢米勒娃和菲利乌斯，他们贡献了自己最精湛的变形术和魔咒造诣……”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本世纪最伟大白巫师的含金量 “现在该怎么办？” 哈利茫然地蹲在镇外桥边，手指下意识划拉着溪流。 溪水划过指间的冰凉触感让他打个激灵，微风轻轻吹过，一股来自溪流的潮湿沁凉，仿佛瞬间驱散了上方太阳暴晒带来的燥热。 但那些无法缓解哈利内心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我现在在哪？ 我在干什么？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这些疑问都没有答案，事实上，从童话小镇离开，落进这里之后，他就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假了。 譬如眼前的小溪，脚下的泥泞，头顶的阳光，还有……不远处那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小镇。 难道他在不知不觉间，被某种魔法转移出了霍格沃茨，来到了某个麻瓜或者巫师小镇？ 想到这里，哈利微微直起身体，悄悄将半个脑袋探出堤岸。 几十英尺外，是一派充满生活气息的景象，从桥梁延伸过去的泥土道路贯穿小镇，一排排低矮房屋伫立在道路两旁，许多人在道路上来来回回，有人互相聊天，有人大声吵架。 小贩支起摊位卖力吆喝，马车轰隆隆驶过街道，一排舞者翩然滑过，脚跟踏出富有节奏感的声响。 看起来就是热闹又普通的小镇，唯一的问题是，那些“人”全都是石头雕刻成的！ 像是雕像忽然活过来一样。 哈利紧紧捂住嘴，以免自己发出声音，吸引到那些石头人的注意力，他重新缩回桥下，眼中的茫然越发浓郁。 他不觉得世界上有哪个地方存在这种由石头构成的智慧生物族群，假如有，他一定早就听说过。 或者赫敏也会给他解答，而不是呆呆坐在溪边，来回翻看手里那支画笔，像是傻了一样。 哈利只能猜测，自己还在霍格沃茨，还在守护魔法石的机关内。 但眼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忍不住看向赫敏，以前遇到想不通的事，赫敏总会第一个站出来为他解惑，但今天，她显然也处于震惊当中。 哈利想了想，凑到赫敏身边，轻轻拽拽她的袖子。 赫敏回过神：“哈利，怎么了？” “呃，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哈利不怎么会安慰人，他觉得赫敏可能有点沮丧，她在三人组中，总是知识最渊博的那个，现在遇到无法解释的东西，很可能会产生挫败感。 没想到，他话刚出口，赫敏就说道：“如果你是想问我们在哪，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在一副画里！” “啊？”哈利瞪大眼睛，“画？” “是的，还记得离开童话小镇，那个旁白说的话吗？他说下个场景叫画中城堡，而且……” 说着，赫敏将画笔递给哈利：“还有这个东西佐证。” “画笔怎么佐证……”哈利下意识质疑的话没有说完，便陡然顿住，因为他在接过画笔的瞬间便看到，一个歪歪扭扭的气泡样式的对话框，从画笔中“弹”了出来，异常显眼地杵在他面前。 【许愿画笔：应用于画中世界的神奇画笔，当你怀着虔诚的信念向它许愿，它可以画出你想要的物品！】 【使用次数：3/3】 “这……” 哈利张口结舌，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他伸手想触摸一下对话框，与童话小镇不一样，手指直接穿了过去，没有任何触摸到实物的感觉。 再次看看脚边小溪，感受着阳光和微风，五官渐渐皱了起来，脑袋一阵阵的抽痛，那是脑筋开始不够用的表现：“这一切，是一副画？” 赫敏微微点头。 她理解哈利的惊讶和不敢置信，最开始她刚发现的时候，也不敢相信，但和哈利不同的是，她已经隐约察觉到，这次的闯关，很可能是邓布利多和沃恩刻意安排的。 无论是沃恩之前送的种种小道具，还是进来前，委托果果茶送的凤凰眼泪。 都说明沃恩知道她和哈利、罗恩，会在最近遇到麻烦。 再结合邓布利多和沃恩突然“失智”，居然被斯内普简单的计策调离霍格沃茨。 “麻烦”多半早就安排好了，而且很可能就出自两人之手。 刚刚赫敏发呆，并不是沮丧或者认不清现实和虚假，在她看来，以邓布利多的魔法造诣和沃恩的聪明，再不可思议的事物都有可能被他们创造出来，她是在思考，邓布利多和沃恩的用意是什么？ 结合从马人那里得到的真相，还有上一个童话小镇的分组情况，赫敏很快就想明白了—— 邓布利多和沃恩，希望哈利和奇洛……不，应该说是和黑魔王对上！ 她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和尝试，更让她纠结的是，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哈利。 也许邓布利多和沃恩有什么深意？ 也许他们在测试什么？ 赫敏不清楚，她当然不会怀疑邓布利多的用心，对沃恩更是非常信任，但奇洛终究是黑魔王的爪牙，一个危险的黑巫师，而且从马人的预言来看，黑魔王很可能就附身在奇洛身上。 将那样可怕的家伙，和哈利关在一个笼子里，真的没问题吗？ …… 上空，一处被魔法隐藏起来的空间中，悠哉坐在魔法飞毯上的邓布利多，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下面脸色不断变幻的赫敏： “格兰杰小姐似乎发现了什么，这算是你的疏漏吧？事先给她准备那么多小道具，又送福克斯的眼泪……亲爱的，这不符合我们的初衷！” 对老邓隐隐的质问，沃恩不置可否，他的眼睛微微发着魔法灵光，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研究这片画中世界上面，只是随口说道：“她一向聪明，即使没有我的疏漏，她也会察觉到问题，况且……” “……你的目的又不是试炼她，在你眼里，只有救世主最重要……另外，你不用担心赫敏告诉哈利，破坏你的计划，她是个聪明女孩，会想明白的。” 沃恩的判断没有错。 下方小溪边，赫敏犹豫片刻，终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哈利，而是从堤岸探出头，打量着小镇。 一旁，呆了好一会儿，哈利的思绪才从震惊中脱离出来。 虽然眼前无比真实的一切，居然是副画，让人感觉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但在有魔法的世界，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学着赫敏的样子悄悄探出脑袋，一边观察小镇，一边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个旁白这次没给我们任务，只是让我们进入小镇，想办法穿过，然后前往城堡……怎么穿过，难道直接走过去？” 远眺小镇里那些模仿着人类的行为举止，演绎喜怒哀乐的石像们。 哈利清楚看到，两个当街吵架的女性外表的石像，忽然大打出手，看似纤细的胳膊，一拳下去把砖墙都打出了一个大洞。 “……” 哈利头皮发麻，觉得还是要好好思考一下策略。 他望向镇子两边，两边都是大片森林，从这样的角度当然看不到尽头，不过他觉得，至少树木比那些暴力的石像看起来安全很多：“赫敏，要不我们绕过镇子？” 一直默默观察的赫敏，没有对他的建议发表看法，而是问道：“还记得上个童话小镇，我怎么评价它吗？” 哈利愣了下，答道：“你说它看起来就像麻瓜的电子游戏，固定在一个框架里，根据游戏规则和线索进行冒险、闯关……” “是的，邓布利多和沃恩创造了这里，他们……” “等等！”哈利打断她的话，表情错愕：“邓布利多和沃恩创造了这里？沃恩·韦斯莱？” “没错，沃恩！”赫敏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清楚他参与了多少，但目前我们经历的这些，有着很明显的麻瓜电子游戏的痕迹，应该就是他构思的。” 说着，她看向哈利：“特别是上一关那个逻辑思维题，很少有巫师能够理解，包括邓布利多。” 哈利哑然，仔细想想，上一关那个找向导的题，确实不像是巫师能想出来的，或者说，不像传统巫师。 而邓布利多，包括学校的教授们，毫无疑问都是非常传统的巫师。 赫敏继续说道：“你曾经跟沃恩一起学过魔法，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性格很……恶趣味，当你落在他的掌控中，而且他明确规定了你的前进方式的时候，你最好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否则……” 否则什么？ 赫敏没说，但哈利立刻想起了自己曾经被虚拟人格蹂躏折磨的日子，不由打个寒噤。 再看镇子两旁的森林的时候，顿时觉得那里阴森恐怖，充满不祥的气息。 “那，还是按照旁白说的，我们穿过小镇……” 话音还没落下，哈利就听到天空咔嚓一声。 一道剧烈电光将天地照得苍茫茫的白，粗大的闪电划破长空，越过小镇，噼里啪啦对着另一头的森林一顿猛击。 浓烟滚滚而起，远远的，仿佛传来阵阵惨叫。 “……” 哈利和赫敏面面相觑，陡然想起什么，叫道：“罗恩！” …… 小镇另一头，被闪电狂轰滥炸，几乎炸成焦炭的森林中，罗恩脸色苍白，雀斑都仿佛变得透明。 他站在三棵冒着黑烟的树木之间瑟瑟发抖。 旁边，几十秒前还是一堆枯叶，看起来蓬松柔软的地面，此刻只剩一滩黑灰，一个狼狈的身影蜷缩在烟灰中抽搐。 “我说了吧，我说了吧，那道题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除了沃恩那个混蛋，谁会想出那种奇奇怪怪的题？” “这个地方一定有他参与！我说了他又坏又霸道，但你就是不信，旁白都说了让我们进入小镇，你非要走树林，你……” “闭嘴，韦斯莱！” 奇洛浑身抽搐着坐起身。 他很愤怒，抬起的魔杖恨不得下一秒就念出恶咒，将面前喋喋不休的臭小孩干掉。 可惜无论他还是罗恩，都知道他不敢再用魔法了。 “刚刚已经是第三次惩罚，你再乱用魔法，下一次的电击你觉得自己还能承受吗？” 罗恩瞪着眼睛，怡然不惧，浑然忘了刚刚闪电袭来时，他差点吓尿裤子。 “……”喘息着默然片刻，奇洛收回魔杖，咬牙道：“你别忘了，我刚刚才救过你，要不是我的烈火咒，你刚刚已经被魔鬼藤拖进密林里了！” “那是因为我抱住你的腿，你不救我，你也得被卷进去。” 罗恩理直气壮，片刻前受到惊吓而苍白的脸，都重新有了血色。 奇洛：“……” 他咬牙不再吭声，免得被这个红头发气得忍不住用出魔法。 缓了会儿气，奇洛用还兀自哆嗦的手打开随身小包，从里面掏出一瓶魔药，拔开瓶塞灌了下去。 很快，庞大的生命力蓬勃而出，他身体被雷电魔法击穿的伤势迅速修复。 一旁的罗恩眯起眼，悄悄窥视着奇洛手里的药瓶，语气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是用独角兽血熬制的魔药，对吧？” 奇洛瞥了他一眼，嗤笑：“你去过禁林？是不是听那些蠢货马人说的，我曾经觊觎过独角兽血？” 罗恩嘴硬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难道不能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吗？” “哈——我教了你们一年，你和亲爱的哈利平时成绩怎么样，我比你们更清楚，救世主和他的跟班……嘿嘿，不过是两个无可救药的笨蛋罢了！” 来自曾经的拉文克劳学霸的鄙视，让罗恩涨红了脸，但更击中他心的，是那句“救世主和他的跟班”！ 奇洛敏锐察觉到他的心绪，微微眯起眼，却没有说什么。 他站起身，看向布满石像的小镇，他也一样看到了石像之间斗殴展现出的破坏力。 如果是全胜时期，奇洛当然不惧那些只会近身战斗的石像，他有几百种方法戏耍他们。 但在不能随便动用魔法的现在，这些石像的存在，就成了最棘手的问题。 看了片刻，奇洛捡起一颗石头，远远丢进小镇里。 石头落地发出的声响，立刻吸引了两个石像的注意力，它们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石头旁边俯视查看。 下一刻，举起拳头！ 咚咚咚咚—— 一串闷响过后，那两个石像走开，原地只剩一滩碎石粉尘。 “看来想要进去，还得有些窍门！”奇洛脸色不是太好看，他望向罗恩：“韦斯莱，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小镇应该是个棋盘！” 罗恩闷闷不乐，却还是答道：“那些石像，长得很像巫师棋的棋子。” 小镇的另一边，哈利和赫敏也做出了类似的判断。 不久前，因为看到闪电落进森林，猜测罗恩很可能在那边，不想再耽搁下去的赫敏，同样将一块石头扔进小镇。 在石头遭受小镇“居民”们的热情款待后，两人就放弃了直接进入的想法。 不过相比另外一组，他们还算有些优势。 “我总觉得这个小镇的格局有些奇怪。” “什么意思？” 赫敏思索着，说道：“注意看那些房子，每一栋都一样大小，方方正正，间距整齐……如果把它们看作一个个方格，房子间的空隙和街道是格线，那么……” 她话没说完，哈利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用力一拍巴掌，兴奋道：“那么，这个小镇就像一块巨型棋盘，那些石像就是棋子，哈哈，难怪我总觉得它们看起来眼熟！” 看见哈利兴奋的样子，赫敏忍不住泼冷水：“但我们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呃……” 哈利挠挠头，努力转动着脑筋，回想之前和罗恩下棋的经历。 许久，他提出一个想法：“你说，小镇的进入方式会不会是像下棋一样？” 巫师棋水平非常稀烂的赫敏，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个棋盘镇也许是某种残局，我们想安全进入其中，最可能的方式就是作为棋子进入，盘活整个棋局，让残局继续进行下去！” 哈利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期盼地望着赫敏。 赫敏表情严肃，实则茫然。 但她才不会表现出来，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答道：“很有可能……你准备怎么做？” 得到认可的哈利越发高兴：“当然是先看看残局是什么，再判断怎么介入，如果罗恩在就好了，他水平很高，哪怕看不到全盘也能推导出来，我不行，我得看到所有棋子位置才行！” 说着，懊恼地捶了下手心：“可恶，我们没带扫帚进来！” 棋盘镇这么大，想要看到全局，只能飞起来从上空俯瞰。 就在他懊恼的时候，赫敏表情古怪地说道：“不，我们有扫帚。” “啊？你带了？”哈利下意识看向赫敏的挎包，在他印象里，那个和沃恩同款的挎包，最近也开始有点百宝袋的意思了。 赫敏白了他一眼。 她家又不是波特家，能在古灵阁金库堆满金加隆，作为麻瓜出身的巫师，赫敏每年只能依靠学生身份，用英镑兑换几十金加隆的额度，除了购买教材和参考书之外，所剩无几。 她可没钱买扫帚。 她举起手里的画笔，晃了晃，“忘了吗？许愿画笔，我们可以用它画一支扫帚出来！” …… “哦——聪明的格兰杰小姐，已经明白了上一关奖励的作用！” 高空，俯视下方的邓布利多，就像追剧追到心仪剧情的麻瓜，兴致迥然，鼓掌大笑。 “我喜欢你的设计，沃恩，关卡之间环环相扣，上一关的奖励很可能是下一关的道具，没有冗余与浪费，充满乐趣！” 说着，他好奇问沃恩：“这些就是你从麻瓜游戏中得到的思路？” “准确来说，是街机游戏。” 虽然邓布利多不吝夸奖，但沃恩并不怎么兴奋，因为在他看来，这一切其实很简陋，与他原本的设想相差甚远。 毕竟，这个画中世界并不是他创造的，它只是一个实验品！ 相比起旁观救世主的试炼，他更关心这个世界怎么运转。 沃恩眼中亮着幽蓝的光，一直在观察着画中世界的每一丝运转痕迹。 在他充满魔法灵光的眼中，这片由炼金术创造的奇迹，正显现出它本来的面目——无处不在的符号！ 它们漂浮在空气，隐藏于大地，串行于森林，流淌于溪流。 甚至远方悬挂于天际的太阳，也是由符号堆积成的。 这是沃恩看过的，符号种类最为繁多，数量最为庞大的炼金造物，曾经双胞胎制作亲魔橡胶层的符号，与这里一比，简直渺小如尘埃！ “……太阳似乎包含了29种符号，火、风为基础，分别代表它的能量属性、物质形态，27种为变体，确定了它的框架、规律、运动……” “空气也是如此，风为基底，火、水、地为辅助，结合成至少上百种变体符号，让空气流动成风，带来炎热、潮湿、尘埃，一切宛如现实……” 各种各样的光，倒映在沃恩眼底，被他辨别、确认、分类，然后一一录入记忆档案馆，以及手中的笔记本上。 他就像一个工程师，正在拆解分析一个庞大精密的仪器，试图弄明白它的运转原理。 但是越分辨、越记录，他越是震撼，终于，他忍不住问道： “阿不思，你制作这个画中世界，用了多少符号？” “基础符号36种，变体34272种。”邓布利多一边观看着下方的“剧情进展”，一边随口答道，“具体符号数量更加庞大，大概有300多万。” 沃恩看着他：“你用2个多月，从以太召唤出300多万符号？” 邓布利多回头，微笑。 或许是老邓的日常脱线和不着调，让人总是下意识忽略，他嬉皮笑脸的背后，拥有着怎样恐怖的实力。 譬如此刻，沃恩就再一次清楚认知到，什么叫炼金术大师，什么叫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 当然，如果他不说话就更好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学？如果你愿意和我签订血盟，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当你的导师！” 邓布利多仿佛诱惑小红帽的狼外婆，笑眯眯说道。 听见血盟，本来有一丝丝心动的沃恩，立刻恢复古井无波： “呵呵！” 短短一笑，既表明态度，又令人回味无穷。 邓布利多其实很高兴沃恩对炼金术感兴趣。 随着接触时间越长，他越能感受到沃恩恐怖的天赋，不管什么样的知识，一学就会，不管什么样的理论和思想，一点就透。 在他眼里，这样的聪慧、天资，几乎等于预定了下一代的白魔王或者黑魔王。 出于个人的理想和诉求，在邓布利多看来，沃恩这样天赋卓绝的巫师，最好一辈子沉浸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而不是醉心于世俗政权。 一个炼金大师、魔药大师或者传奇巫师，造成的破坏要远远小于一个失控的野心家。 前者伟力归于个人，哪怕未来能将魔法推进到难以想象的高度，也不可能毁灭麻瓜、毁灭巫师。 后者却不一定了，野心家会煽动分歧，会引导战争，会将有毒的价值观和仇恨灌输进人们心中，即便野心家最终失败，由他而起的裂痕，也会在巫师和麻瓜心中不断累积、传承下去。 然后在某一天，彻底爆发！ 所以当察觉到沃恩拥有炼金术天赋，对炼金术感兴趣的时候，已经很久没再制作过炼金物品的邓布利多，重新拾起自己曾经赖以成名的技艺。 沃恩想遨游以太，他便颠颠出现，嘴上不情愿，实则非常乐意地当了导师的角色。 沃恩想借试炼哈利的机会，见识一下炼金术是否能实现他脑中的构思，老邓一样忙来忙去。 而且邓布利多没有说的是，为了成功制造画中世界，他还耗费了一件霍格沃茨的宝物。 炼金术以符号为根基，但符号也要相应的物质去承载，譬如双胞胎发明的亲魔橡胶层，一样需要秘银汞合剂为基底。 能承载一个“世界”的材料，当然不可能短短两个月就被邓布利多研发出来。 所幸，霍格沃茨还有些底蕴。 除了四巨头之外，几千年来，霍格沃茨培养了难以计数的巫师，总有些人喜欢把自己的书、笔记、研究成果捐献给母校——藏书极为丰富的校图书馆，还有有求必应屋那可怕的垃圾山就是冰山一角。 这类捐献物通常分为两个极端，要么是不值一提的废物，要么价值连城。 画中世界的坯子属于后者，来自大概一百年前，一位毕业校友的捐赠。 那位不知名的炼金术士，在尝试模仿尼欧弗·菲兹杰拉德校长的一件炼金奇物——菲兹杰拉德是负责守护霍格沃茨秘密的守护者，活着的时候曾将她童年听过的《诗翁彼豆故事集》编成一本魔法书。 任何念出书上文字的人，都会进入书中世界，接受死神的试炼。 那是有据可查的，第一个在现实和以太之外，构建出另一个“世界”的炼金奇物。 可惜，后来不知为什么，那本书消失不见，菲兹杰拉德也从校长办公室的画中消失。 这一切都发生在邓布利多入学之前，所以具体辛密他也不清楚。 邓布利多只知道后来有人试图重新创造菲兹杰拉德之书，但进展并不顺利，他在材料的关口就耗费大半生——能承载一个世界，承载300多万符号的材料，显然不会像秘银汞合剂那么“简单和廉价”！ 直到那人死前捐赠给母校，那副名为《死神试炼》的画中世界，也不过刚开了个头而已。 因此，当初听到沃恩讲述了一些虚拟现实方面的构思之后，邓布利多就取出这件难以计算价值的宝物，准备给沃恩好好露一手。 但此刻听见沃恩意义不明的笑声，邓布利多有点失望。 他真的很想沃恩答应下来，与他签订血盟，这样他才会给予毫无保留的信任，也会履行诺言，将他一生的积累悉数教给对方。 可惜啊，杰出的人总是更向往自由和随性，厌恶别人对他们的人生和选择指手画脚。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暗暗叹息一声，本来就不报什么希望的邓布利多，没再多说什么，重新看向下方。 符号运转而来的白云飘在魔毯底部，却没有遮掩住下方发生的一切，包括那洪亮的旁白： “勇者与恶龙的眷属们成功进入棋盘镇，A组阵营哈利·波特、赫敏·格兰杰选择白方，B组阵营奇洛·奎里纳斯、罗恩·韦斯莱进入黑方，双方皆取代兵棋！” “这是一场残酷的战斗，没有逼和，没有避让，只有惨烈的厮杀，杀掉敌方国王，才能获得最终胜利！” 利用许愿画笔画出飞行扫帚，飞上半空观察棋局的哈利，和罗恩几乎同时推导出残局的切入点。 在两人找到关键节点的瞬间，一道魔法便笼罩住他们，依然按照之前的分组，将他们传送到棋盘阵中。 哈利晕晕乎乎回过神，那道和幻影移形类似的魔法，搅得他脑袋一团乱遭，简直像是把脑浆都摇匀了，混混沌沌缓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有人大喊：“哈利！哈利！快醒醒！” 哈利拍了拍脑袋，勉强清醒了些，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微微张开嘴巴。 不知何时，之前立着方方正正房子的小镇，彻底变成了一块巨型棋盘，平坦，辽阔，仿佛平原一般在视野里延伸开去，有种望不见尽头的错觉。 丝丝雾气从黑白分明的方块上漂浮起来，让人感觉置身于云中。 赫敏就在他不远处，站在一个巨大的立柱上面，像是霍格沃茨走廊里随处可见的盔甲，摆着握剑的奇怪姿势。 刚刚的喊声就是她，还有…… 哈利往更远方向望去，只见黑方腹地，同样一前一后立起两根黑色柱子，两个熟悉的身影蹲在上面，其中一个红头发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罗……罗恩！” 哈利彻底清醒过来，同时也注意到了罗恩旁边，用头巾包着脑袋的奇洛。 不……他不但是奇洛，还是黑魔王！ “罗恩，赶快离开他！” 哈利大叫着想唤回小伙伴，他想跑过去，把自己的好朋友从那个危险的家伙身边拉开。 第一百一十四章 牺牲与升变 奇洛！ 事实上，在此刻见面之前，哈利就已经不止一次，从脑海里预想过自己和对方见面的场景，会是什么样子。 很奇怪，他居然想象不出来。 奇洛毫无疑问是他今天所有行动的最终目的，他闯入这片画中世界，就是为了阻止对方。 为了先于奇洛拿到魔法石！ 他是奇洛的对手，他们是敌对的关系，这似乎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但仔细想来，却是没什么实感的事情。 在他印象中，奇洛一直是唯唯诺诺的形象，他得知对方的真面目甚至还不到两天，根本来不及扭转过去几个月刻在他心里的认知。 他以为自己会愤怒，会恐惧，会冲那个包着头巾的家伙大吼大叫。 可是当真正见面的时候，哈利发现自己很冷静，冷静地看着对方冲他露出油滑的、令人胆寒的笑：“啊——哈利·波特，亲爱的救世主先生，不久前我还和您的跟班韦斯莱聊起过您！” 那样阴翳的表情，与往常所见的奇洛截然不同，没有结巴，没有怯懦，只有着像毒蛇一样的阴冷。 “你好，奇洛教授！” 哈利没法想象，自己面对仇敌，居然能用这样冷静的语气打招呼。 但他就是板着脸说出来了，还很讲礼貌：“您的状态看起来真糟糕，之前被雷劈的就是您吧？我听说坏事做多了就会这样，你真应该好好反思一下。” 奇洛旁边，原本听到“跟班”这个词，涨红了脸的罗恩，一下鼓起腮帮似乎想笑。 这种羞辱方式，是哈利从沃恩那学到的，用尖酸刻薄的语言去挖苦和揭短，很容易就能让人情绪失控。 但奇洛明显要坚强隐忍得多。 他仍然微笑：“不用尝试激怒我，波特，如果我的情绪那么容易失控，我就不会在你们面前装几个月的结巴，听韦斯莱说，你曾经还同情过我？同情可可可怜的，结结结结巴巴的奇洛教教授？” “听说，你还对斯内普产生过愧疚？哈哈哈——” 奇洛尖锐的笑声让哈利脑袋发胀。 他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学到沃恩尖酸刻薄的精髓，如果是沃恩，大概会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瞥着对方，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你笑得真丑”，让对方把笑声噎回肚子里。 但他做不到，反而轻易地被奇洛挑动了羞恼的情绪。 因为他确实曾经同情过奇洛，确实对斯内普产生过愧疚，那一切映衬得他此刻越发像个小丑。 “哈利！” 赫敏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 罗恩也大声叫道：“听我说，哈利，冷静下来，我们现在已经成了棋盘镇中的一颗棋子，只有继续进行残局，才能闯过这一关，还记得我教过你吗？下棋千万不要心浮气躁。” “一会儿你注意听我的话，按照我教你的步骤走……” “韦斯莱！”奇洛阴翳的目光盯向罗恩，“如果你耳朵没聋的话，刚刚应该听到，我们俩还是一组……还是说，你想违背规则？” “那又怎么样！”罗恩色厉内荏地反瞪回去：“有种你念恶咒啊！” “……哼，救世主无能的小跟班。”奇洛冷笑一声，重新看向哈利：“不过，你还是有点用处的，韦斯莱，我觉得你们最好再仔细考虑一下，作为救世主先生敌对方的棋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失败了会是什么下场？” 说着，他微微偏头，看向不远处按着大剑的“骑士”：“上吧，吃掉对面的兵棋！” 那是个沉默寡言的棋子，它骑着的马长嘶一声，石质的沉重身躯踏着雷鸣般的步伐进位，来到白方一枚兵棋前，高高扬起巨剑。 “该死！蠢货棋手，我究竟倒了什么霉居然在你手下……” 那个白方兵棋冲哈利咒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方“骑士”挥下巨剑。 轰然巨响声中。 兵棋被一剑砸得粉碎，也砸的哈利、赫敏和罗恩脸色陡然一白，面露惊恐！ 是啊！ 现在下的可不是普通的巫师棋！ 他们不只是棋手，还是棋子的一部分！ …… 棋局的开始，终于让沉迷于画中世界结构的沃恩，勉强抽出注意力，关注到下方的“剧情”。 他笑呵呵的看着恐惧、迟疑的罗恩，看着纠结焦急的哈利、赫敏，还有发出尖锐大笑，欣赏着自己“挑唆”成果的奇洛。 “你真是个坏蛋，阿不思！” 罗恩是几人中巫师棋实力最强的人，正常来说，只要他稍微认真，刚学会巫师棋没几个月的哈利，还有臭棋篓子赫敏，乃至奇洛，都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是普通的下棋，作为棋手，罗恩肯定会放水，反正输了他也不损失什么。 但此刻，他们不但是棋手，也是棋子，友情将让三人组面临着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究竟是要胜利，还是要小伙伴的安全？ 哈利和赫敏会因此而束手束脚，尽力避免棋局走势波及到罗恩。 而另一边的罗恩也不轻松，他不但要保护自己的安全，还要考虑如何应对奇洛的恶意，想办法保护哈利和赫敏！ 除非，他们放弃友情，为求胜利不择手段。 正津津有味看着下方“大戏”的邓布利多，笑眯眯回道：“都是你给我的灵感，沃恩，上次你提到的麻瓜的电车难题，让我非常痴迷，我特意去麻瓜社会找了一些同类型的道德困境思辨做参考，布置了这个关卡。” “怎么样，还不错吧？你觉得他们会怎么选择？是选择友情？还是追求胜利，在闯关进度上领先奇洛，继续阻止他得到魔法石的任务？” 沃恩答不出来。 道德困境的思辨本来就没有正确答案，身处问题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而且没有对错。 邓布利多显然也没想过让沃恩从三人组的角度给出回答，顿了顿，他再次问道：“沃恩，如果是你来选择，你会怎么做？” 沃恩看了他一眼，“我会抽出魔杖，拼着受惩罚，把奇洛干掉！” 邓布利多愣了愣，随后鼓掌大笑！ “哈哈哈哈——亲爱的，不得不说，这是意料之外，却又最符合巫师身份的答案！” 就如邓布利多曾经说过的一样，魔法可以撬动命运的变量，自然也能掀翻棋盘！ 这是典型的，将伟力归于自身的思维方式。 “可惜，哈利他们还没有明白，身为巫师，他们最重要的倚仗是什么。” 邓布利多遗憾地说道。 沃恩倒觉得可以理解：“他们还都是一年级学生，面对教授，会下意识认为在魔法上无法取胜。” “但你也是一年级学生。” “呃……”沃恩无言以对。 邓布利多叹口气：“说到底，他们还是不够自信，对魔法也不够了解，更不懂得如何营造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规则中对使用魔法的惩罚，其实是我故意留给他们的漏洞，只要他们3人轮流犯规，利用时间差，绝对可以保证奎里纳斯至少中一个恶咒。” “只需要一个恶咒生效，在时间差的作用下，就能形成恶性循环……反而奎里纳斯看出来了，所以从遇到哈利开始，他连魔杖都没有掏出来，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先施咒被电击惩罚，之后一段时间内他就无法再保护自己。” 听到这里，沃恩好奇问道：“这也是考验？是你这一关安排他们两组碰头的原因之一？” “是的，结果不太理想。”老邓叹息道。 不理想的还在后面呢！ 沃恩腹诽，老邓大概脱离教职太久了，还没发现霍格沃茨学生近些年实战能力下滑有多快。 他绝对想不到，几年后，快毕业的学生还要找哈利学缴械咒！ 想到这里，沃恩忍不住问道：“阿不思，你的教育理念是什么呢？” “嗯？”邓布利多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他想了想，还是回答道：“我希望学生们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和青春，你知道，我成长的年代并不好，到处充斥着危险，现在是和平年代，《保密法》走上正轨，没必要让学生再有那么大压力……” 沃恩不得不打断老邓的话，他指着下方的奇洛，凝视邓布利多：“你觉得，现在是和平年代？” “……”邓布利多捋着胡须的手顿住。 沃恩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你是不是也被目前魔法界和平的假象欺骗了，我需要告诉你的是，现在学生们的实战能力，比你想象中更差，如果有机会，我建议你举行一次类似OWLs的考试，七个年级都参与，让他们把所有学过的咒语都用一遍。” “我敢保证，很多学生连一年级应该掌握的漂浮咒都用不好！” 对沃恩这样的说法，邓布利多连连摇头，失笑道：“怎么可能？漂浮咒那么简单的咒语……” 沃恩再次打断他：“没错，它确实很简单，但问题是，除了一年级之外，升级考试就不再考漂浮咒，既然不考，自然没人再练习它！” 老邓呆住。 但沃恩继续打击他：“不只是霍格沃茨，我之前还听克劳奇抱怨过，现在魔法部除了傲罗之外，很多职员甚至不会铁甲咒……作为英格兰最大的官方机构，你觉得他们有能力应对汤姆的回归吗？” 邓布利多嘴唇翕动几下，沃恩深深看了他一眼：“阿不思，你把太多目光集中在了我和哈利身上，似乎忽略了环境已经不是12年前！” “……” 沉默片刻，老邓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所疏忽。 不过现在的场合不是深想的时候。 “感谢你的提醒，亲爱的。”邓布利多请轻轻吸口气，说道：“回去我会按照你说的方法，在全校进行一次咒语考试，至于现在，让我们继续关注哈利他们吧！” 沃恩不置可否，却也没再说，和他一起看向下方。 “哦——看来他们选择了友情！” 在两人说话间，下方的棋局已经开始，按照巫师棋的规则，白色方先手，一般进攻性较强。 但此时两人看到，哈利和赫敏——主要是哈利，赫敏的水平太烂——采取的却是保守策略，并不怎么扩张地盘，基本守在白方半区。 因为巫师棋有限制格子的规则，一旦他们进攻过于积极，很可能会把对面的罗恩锁死。 而罗恩也在消极应对，不断给奇洛捣乱。 “黑主教，右前移两格！” “黑主教，左前移三格！”（主教斜走，没有格数限制） 截然不同的命令让那个黑主教摸不着头脑，它在原地左右看看奇洛和罗恩这两位占据兵棋的棋手，挠挠头，吐槽道：“你们能不能统一一下意见，我到底该听谁的？” 奇洛和罗恩互相怒目而视：“当然是听我的！” 黑主教左右为难，最终决定听从罗恩，左前移三格。 但那是个陷阱，黑主教刚刚走完，哈利兴奋的喊声已经响彻空中：“左战车，吃掉黑主教！” 白色方，一架巨大的战车跳跃足足50英尺的距离，一下跃到黑方半区，石质滚轮雷鸣般的巨响中，将那个送上门的黑主教碾成碎渣。 哈利和赫敏欢呼，这是他们第一次出击，一举解放左边战车，战果相当不错。 罗恩也高举拳头。 只有奇洛一个人眼神阴鸷，似乎成为了唯一的受害者。 但俯瞰下方局势的邓布利多和沃恩，却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奎里纳斯是故意的，他知道罗恩会给他捣乱，所以牺牲掉那个主教，勾引战车出击。” “嗯。”沃恩点点头，“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奇洛在让黑方棋子们知道，罗恩不是一个合格的棋手，它们之后不会再听他的命令了！” 两人继续看着下方逐渐开始厮杀起来的棋局。 果然，接下来局势的演变，验证了两人的判断。 黑色方的棋子自主教牺牲后，便不再听从罗恩指挥，而另一方面，出击的战车也导致哈利没办法再一味防守。 那枚战车棋仿佛一只饵，拖着哈利源源不断投入兵力，维持它建立起来的微不足道的优势。 这本身也是残局属性决定的，当初重新设计关卡的时候，邓布利多便邀请麦格教授精心挑选了一个对攻残局，一旦攻势开始，局面就会逼迫黑白双方不得不用最激进、凶悍的方式，将屠刀指向国王棋。 随着彼此之间棋子的牺牲，终于，巫师棋中攻击性和自由度最大的王后棋被解放了出来！ 化身恐怖的屠戮机器。 轰—— 石头的轰鸣声中，黑王后面无表情地收回巨剑，一座白方战车棋在它面前崩塌，只剩一颗脑袋的战车，哀怨地瞪着哈利：“蠢货棋手，告诉你了不要往这走，我刚刚真该一轮子劈在你头上！” 哈利满头大汗。 他感觉自己脑袋快要烧掉了，虽然在巫师棋方面还算有点天赋，但他接触的时间太短了，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才学会，连许多套路都还没弄明白。 而目前局势的转变，远远超越了他的经验范围。 下到现在全靠灵机一动和罗恩助攻。 “哈利……” 赫敏在远处担心地望着他，又望望离自己不远的罗恩。 罗恩脸色苍白，但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在绞尽脑汁思考，他踮起的脚尖微微颤抖，蓝色的眼眸快速扫过两边局势，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 某一刻，原本一直呆着没有动过的罗恩，突然自己前进了两格（兵棋只能前进，但第一次移动可以两格）。 对面，哈利呆了呆：“罗恩……” 奇洛更是瞪大眼睛：“该死的韦斯莱！” 罗恩根本不搭理，他急促地冲哈利叫道：“哈利，这是最后的办法了，其他棋子都不再听我的话，我只能自己移动，才能夺回控制权，听我说，趁着现在的机会尽快按照我说的步骤走……哈利·波特！你还愣着干什么！” “我……” “还我什么我！你必须赢下棋局，哈利，你必须拿到魔法石，那个东西绝对不能落到该死的黑魔王手里！” 罗恩用尽全身力气，面红耳赤嘶吼。 他眼里有泪珠在打滚，必须要用嘶吼才能掩盖住内心的害怕，因为在他的前方没多远，就是白色方占领区，只要再走几步，他就会进入国王圈，进入拱卫国王的白主教的攻击范围，被对方“逼死”——这是巫师棋的机制。 但就像他说的，这是最后的办法。 他只能通过牺牲自己，为哈利争取反击的时间！ “哈——”邓布利多拍着巴掌，发出一声响亮的笑声：“看呐，沃恩，你有一个品德高尚的弟弟！” 沃恩面无表情。 “怎么，你不高兴吗？多好的孩子啊，为了伙伴，为了责任，勇于牺牲自己！”邓布利多感动地擦擦眼角，“看来以前我错怪他了，就在今天之前，我还觉得是他带坏了哈利来着。” “不好意思，我只看到了鲁莽的勇敢，在我眼里，这种行为叫愚蠢！” “不要那么刻薄嘛，虽然确实笨了点，但这一关的考验无关智力，而是考验友情、思路和责任感，至少罗恩占了两样，对吧？哪怕他是个傻孩子，也是品德高尚的傻孩子。” “呵呵，还是傻子！” “呃……” 下方，当听到罗恩说到“黑魔王”的时候，奇洛眼睛危险地眯起。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罗恩、哈利和赫敏，不知在想什么。 而哈利，已经流下眼泪。 但他最终还是哭着下达命令，趁着罗恩自身移动拖延的时间，将包括自己和赫敏在内的大部分白方棋子，向黑色方入侵。 大举进攻！ 一个个白棋在进攻途中被摧毁，但换来的战果是，更多的黑棋也被摧毁了。 白王后像战神一样将黑棋斩得七零八落，这个横、竖、斜都可以走，而且不限格子的棋子，简直是名副其实的粉碎机。 有罗恩主动前进捣乱，为了重新拿到控制权，奇洛累得满头大汗。 但这一段犀利的进攻，还是不得不停止了。 再次指挥白王后劈翻一个黑兵棋，眼见局势好转，觉得胜券在握的哈利回过头，制止罗恩继续前进：“不要再走了，罗恩，接下来看我的！” 此刻，罗恩距离白主教的攻击范围只剩1格，这还是哈利抽空让主教后退两步，才让出足够的空间。 看着主教那硕大的，几乎比自己腰都粗的权杖，罗恩内心的勇气正迅速化为冷汗。 “好的哈利！”罗恩听从了哈利的劝说，如果情况允许，他当然不想找死。 而通常情况下，这样的局势后面都有一个“但是”！ 但是…… “他们上当了。”邓布利多感叹道。 沃恩默默点头。 哈利还是太年轻，经验不够丰富，自以为掌握优势，就可以任意拿捏奇洛，却忘了奇洛最擅长的就是隐忍。 忍到罗恩不再捣乱，忍到夺回控制权，忍到，哈利露出破绽！ 当罗恩停止前进，重新夺回控制权的奇洛，立刻将一个早就安排好的兵棋推到白王后右前方。 正抵进次底线，将黑国王围堵到底线角落的哈利，见奇洛这样顾此失彼，忍不住哈哈大笑，命令白王后进逼，敲掉这个送上门的兵卒。 接下来，只要白王后继续前进，就能把黑国王将……？ “黑王后，进一格！” 奇洛尖锐的声音叫道。 哈利的欢笑突然低哑下去，愕然望着棋盘。 丝丝冷汗，缓缓从他额头渗了出来！ 他突然发现，随着奇洛这一步，之前一直缩在棋盘边缘再没动弹的黑王后，立刻成了拱卫国王最有力的武器。 还有一个平平无奇，缩在A8角落的黑战车，以及一个G7位，拱卫黑国王的黑主教！ 这三步棋，几乎将他所有选项都堵死了，一旦他的兵棋进一步，就会立刻被黑战车或黑王后吃掉，白王后更是被完全锁死，前进会被黑主教吃掉，侧进则会暴露在黑王后的进攻路线。 该怎么办？ 局势的急转直下，不但吓傻了哈利，把罗恩也惊得张大嘴巴——之前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和奇洛争夺控制权，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即使臭棋篓子赫敏，此刻也察觉到奇洛的三个陷阱，她忍不住望向哈利和罗恩：“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办法了吗？ 哈利用力擦擦眼镜，汗水把镜片都湿透了，他脸色涨得通红，努力想着办法。 另一边，罗恩面色苍白，不断吞咽着口水，办法其实是有的—— 让奇洛丧失主动，让他重新夺回控制权，走一步“臭棋”！ 可是，他再前进一步，就会落入白主教的攻击范围，而白主教已经在底线，不可能再后退了，甚至不得不吃掉罗恩。 那是它的职责，它必须保护国王！ “巫师棋的国王圈自动吃子要消耗掉1步，但这种规则对双方都适用，恰恰可以利用！” “只要我再前进一步，不要让奇洛掌握主动！” 大颗大颗的汗水湿透了罗恩的衣服，他看着斜角方向，白主教凝视而来的冷漠目光，还有那硕大的权杖。 看着棋盘上散落四处的棋子残骸。 恐惧揪住了他的心脏，面对这样残酷的场面，哪个人会不害怕呢？ 可是…… 罗恩忽然想起奇洛之前那句“跟班”，想起对方提到“跟班”这个词时的轻蔑和嘲讽。 从小到大，他似乎一直被类似的目光包围着。 很小时候，他是沃恩的跟班，明明是双胞胎，但无论爸爸妈妈还是哥哥们、邻居们，或者那些很少来往的韦斯莱家族的亲戚们。 大家眼里只有沃恩，而对他有意无意地忽视。 长大后的现在，他是哈利的跟班，明明是一起入学的同学，可在其他同学眼中、在教授们眼中。 大家看到依然只是哈利，对他的认知仅仅局限于“哈利·波特的跟班”，“红头发的韦斯莱”。 他不怪那些人的忽视，他一直都知道，相比沃恩，相比哈利，他只是一个普通小孩。 他从没有做出过令人瞩目的成就，他没有沃恩那么高的天分，也没有哈利杀死黑魔王的功劳。 他只是个平凡人，只有承认自己的平凡，才能在这个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哪怕只是当个跟班！ 可是……平凡人也有梦想的啊！ 就像哈利曾经说的，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成为英雄的梦。 “我想当个英雄！” 这样想着，罗恩·韦斯莱，这个脸上长着雀斑，平常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男孩，迎着主教冷冽的目光，高声叫道：“赫敏，前进一格！” 还在苦苦思考的哈利猛然回头，他伸出手想要阻止，但更相信罗恩棋艺，也更冷静的赫敏，已经按照吩咐前进一格。 随着她走完，面对已经微微抬起权杖的白主教，罗恩神情坚毅，抢在奇洛发布命令前，用力一跳！ 咚！ 黑色立柱在他的控制下，重重落在棋盘上面，那声音敲在罗恩耳边，敲在哈利心底。 “不——” 哈利凄厉的呼喊从远方传来，失真的像是从遥远的世界飘荡而来，罗恩轻轻闭上眼。 他听到主教挥舞权杖的风声，感受到重物撕裂空气，即将重击而来的风压。 他用尽他所有力气，撕扯着公鸭嗓，大声喊出最后的话： “哈利，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赫敏会守护你的后方，只要你让白王后斜走一格，为了拱卫国王，黑王后就不得不吃掉白王后，而赫敏则可以吃掉它，这时，你就可以进位底线，升变！” 轰隆—— 巨响声中，白主教沉重的权杖砸下，烟尘滚滚而起。 被棋盘规则束缚在原地的哈利，只能眼睁睁看着罗恩像个娃娃一样，在恐怖的气浪下和崩裂的碎石中，从烟雾中甩了出来。 他在光滑的棋盘表面翻滚几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罗恩…… 哈利茫然而徒劳地伸了伸手，却只看到那块棋盘格子忽然像沥青一样融化了，将罗恩吞没下去。 “罗恩——！” 痛苦和悔恨死死揪住他的胸口，然后，化为仇恨！ 他知道罗恩因为什么而牺牲，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他猛地回头，布满了泪水和血丝的眼睛，紧紧盯住奇洛。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恨过一个人！ 恨不得生吃其肉！ …… “呜呜呜呜，太感人了！” 邓布利多擦拭着眼角，响亮地擤了下鼻涕。 旁边的沃恩嫌恶地翻个白眼，“他又没死，你哭个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这种为友情的牺牲，有多么让人感动吗？梅林的胡子啊，难道你的心是铁做的？” 邓布利多抽泣抗议，沃恩懒得搭理他，摊开一直握着的画中世界“钥匙”，拨动几个符号。 随着空间一阵扭曲，昏迷的罗恩被传送过来，摔在软软的魔毯上面，激起一阵灰尘。 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邓布利多的抽泣戛然而止。 偷偷歪过脑袋，和嘴角抽搐的沃恩一起，看向罗恩那似乎透着湿痕的裤子。 “……他是不是吓尿了……” “应该吧……”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面面相觑。 无言片刻，邓布利多捋捋胡子，若有所思：“难道我设计的棋子攻击力太逼真？但他是个巫师，有没有打到身上他感觉不到吗？为什么会被吓成这样？” 沃恩揉揉额角，实在无力吐槽。 鉴于某人泄露的味道实在过于浓烈，而且这片被魔法封闭的空间，也没有足够的气流把它吹散。 最终，沃恩还是不得不重新打开“钥匙”，将罗恩又传送走。 好好的看戏机会，可不能让那家伙破坏了！ 将罗恩传送走后，虽然耻于弟弟的表现，但沃恩还是不得不帮他辩解几句：“他可能进来前喝了不少水，你知道的，人一旦昏迷就有点控制不住……” “是的是的，我理解……哦，快看，哈利开始升变了！” 邓布利多生硬地转移开话题，沃恩叹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同样向下望去。 升变，是巫师棋中的重要规则，它全名叫兵升变。 顾名思义，在巫师棋中，当一个兵棋走到敌方底线，就可以变成除了国王和兵卒之外的任何一种棋。 骑士、主教、战车，乃至王后！ 在很多棋局中，这都是转败为胜的重要杀招，一般杀到需要升变的程度，通常都代表着，双方都接近穷途末路。 所以99%的升变，都会选择变成王后。 因为它是巫师棋中威力最强的棋子，此刻被愤怒和仇恨淹没的哈利，自然也不例外。 第一百一十五章 哈利·波特与王后 广袤的棋盘上，响彻着哈利声嘶力竭的嘶吼，为了让他升变，白王后牺牲了，兑掉敌方的黑王后。 赫敏被暴露在敌方的围剿下。 罗恩……罗恩…… 大地在颤抖，泪水蕴满他碧绿的眼眸，那里倒映着陡然阴沉下来的天空，倒映着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倒映着地平线银蛇一样舞动的闪电。 倒映着表情渐渐惊恐的奇洛！ 力量…… 狂暴的力量充盈着哈利的身体，他感觉到自己的视野拔高了，高到奇洛就像一只……蝼蚁！ 沃恩抬起头，看着这片炼金术创造出的“世界”。 他眼眸浮现的魔法灵光璀璨而神秘，像是清晨微凉的薄雾飘在眼前，映衬着些许林间缝隙后清早的天空，亮亮的，淡蓝的，带着浅浅的金色。 魔法灵光的亮度从来都不炽烈，反而像是水流，淅沥而来，潺潺而去，但又无孔不入。 一如此刻。 下方处于升变中的哈利，整个身体都在进行改变，灰色的石质纹路仿佛某种蔓延的疾病，从他的脚底一直攀爬上去，覆盖了全身。 咯嘣，咯嘣…… 棋盘像融化倒灌的水泥，往哈利身上扑去，石头摩擦碰撞一样的声响中，不过转瞬之间，他已经被包裹成一具大约8英尺高的石像。 体型高大而优雅，衣物繁复却棱角分明，头戴王冠，手里拄着6英尺长的石质大剑。 王后！ 她的升变、诞生，仿佛得到整个“世界”的呼应，大地因此颤抖，乌云滚滚而来，电闪雷鸣。 这些异状并非邓布利多设置的“特效”。 在沃恩眼中，能清晰看到哈利升变的过程中，整个画中世界的符号都在剧烈闪烁.。 视野里那漫天符号仿佛游乐园的灯火，旋转不休，明灭不定，大地的震动，乌云和闪电，都是它们超负荷运转透露的表象。 即使以沃恩刚开始入门的炼金术水平，也能察觉到，这种“升变”需要耗费的魔法之庞大，调用的力量之浑厚。 本质上来说，它正在将一个12岁，基本称得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蜕变成一个拥有强大破坏力的魔法造物！ “啊——” 哈利声嘶力竭呐喊着，那声音中的仇恨、愤怒，简直再清晰不过了，升变而成的高大王后石像，在他控制下微微屈身，猛地弹出！ 棋盘白色的格子在他脚下皲裂、迸射，一圈白色激波扩散的刹那，王后石像身形模糊了下—— 然后清晰。 居然已经跨越数英尺的距离，飞跃到黑国王身后，直到此刻，砰的一声巨响才在他身后拉开，拖着一路的裂痕和白色气浪。 同一时间，黑国王的身体崩裂了，拦腰断为两截。 大块的碎块，细碎的石屑，混着气浪与粉尘抛洒开来，代表着这盘残局的落幕。 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棋局结束的刹那，奇洛就察觉到，棋盘原本束缚他无法自由行动的莫名力量，已经消失了。 他看到二十多英尺外，哈利升变而来的王后回过头，他看到那柄大剑再次扬起。 升变没有结束！ 棋盘也无法再束缚行动！ 那么，陷入愤怒与仇恨的哈利，他控制的王后下一步要“吃掉”谁？ 奇洛用屁股都能想明白！ 画中世界的电击惩罚很痛苦，甚至为了不惊扰到主人，他不但不敢借用主人残余的力量抗衡，还得耗费魔力“保护”主人不被打扰。 可是再痛苦的电击，也不可能比命重要。 因此，奇洛几乎是瞬间抽出魔杖，挥舞，念咒—— “障碍重重！” 咚！ 咒语念出，浓厚黏稠的力场在身前成形的刹那，便荡起剧烈的涟漪，然后是空气被撕裂导致的尖啸、轰鸣。 王后的残影在原地消失，高大的身躯已然撞进障碍咒的力场之中。 “该死！”冷汗一下从奇洛额头冒出来，粗暴撞击反馈回的余力，震得他一阵眼花。 他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再次挥动魔杖。 “四分五裂！” “霹雳爆炸！” 魔法的光辉连续在王后身上炸开，可怕的力量仿佛高速炮弹轰在了身上，王后踉跄倒退两步。 但也仅此而已了！ 眼见自己的魔法在王后身上，连个小坑都炸不出来，奇洛表情紧绷，更加用力挥舞魔杖，连续两发“霹雳爆炸”轰出的火光，将王后笼罩。 紧接着，他已经快速转身，无声的“缴械咒”红光冲向赫敏——准确说，是赫敏一直拿着的飞行扫帚！ 无论过去表现得多么懦弱，也只是表现而已，真实的奇洛是个成年巫师，一个优秀的，敢于将历练地点放在巴尔干半岛的拉文克劳。 一条狗在主人面前表现的再卑微，但面对外界时，它仍然可能是黑背、高加索、狼青……凶狠、狡猾、果决！ 就如此刻的奇洛！ 在发现自己的魔法无法奈何哈利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就换了攻击对象，或者说，他从见到哈利和赫敏开始，就已经在心里做好规划。 那当然不是预见到了此时的局面，而是赫敏手里，有一把飞行扫帚！ 无论什么流派的巫师，在现代魔咒体系下，最讲究的永远都是机动性，以当前自由施咒被限制的情况来说，飞行扫帚无疑是保持机动性的最优选择。 不过，让奇洛意外的是，那个叫赫敏·格兰杰的，他以前有所耳闻的书呆子，竟然不是死读书的类型。 “缴械咒”的红光刚喷出他的杖尖，那边赫敏已经念出咒语： “盔甲护身！” 虽然在奇洛看来，女孩施放的铁甲咒非常稚嫩，那薄薄的光膜像肥皂泡一样脆弱。 但她终究还是成功做出防守。 她一直在防着他！ 红光疾速而至，啵的一声，赫敏施放的铁甲咒破碎，奇洛紧随其后默发的又一道缴械咒命中了她。 强大的魔法力量将她击飞，她手中的魔杖，怀里抱着的飞行扫帚，也在魔法的作用下打着旋儿弹到半空。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另一边刚刚受挫的哈利，吼叫着操控王后劈碎身前翻滚的爆炸云，地面在他脚下炸出大坑。 呜—— 空气发出火车鸣笛一般的声音，那是大质量物体高速撕裂空气的凤鸣！ 奇洛不敢节外生枝，没有管赫敏还有她的魔杖，匆匆一划魔杖，将飞行扫帚拉到面前，整个人跳了上去，一秒都不敢耽搁，直接拔地而起！ 下一瞬，他原本所在的地面爆炸了！ 球状激波像是鞭炮在水下炸开的空腔，白色气浪肉眼可见地膨胀了一下，夹杂着碎石，还有“王后”重新显现出的，巨剑劈在地面的身影！ 咒骂一声，奇洛顾不得被碎屑打得生痛的腿和屁股，夹紧扫帚就往森林深处逃窜！ 奇洛永远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不到12岁的孩子追杀。 哈利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提着剑，追着一个成年巫师。 事实上，此时的他早已经失去理智，痛苦、悔恨充塞着大脑的每一个角落，大脑封闭术带来的冰凉感觉，在那炽热的怒火面前变得微不足道。 “棋盘镇残局结束，现在开始结算……” 旁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也没有去听，他只是在愤怒驱使下，本能使用着自己突然得到的强大力量，追杀那个往森林方向逃走的身影。 他的力量是如此强大，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出，就是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 石头拖着尾迹和尖啸，仿佛炮弹。 可惜准头差了不少，它咆哮着在奇洛右侧大约10英尺外飞过，漫无目的在森林上空飞驰一会儿，坠落！ 远处传来树木倒下的呻吟与巨响。 哈利能够看到，半空的奇洛回了下头，似乎想嘲笑他什么，然而就在此时，在他愤怒的凝视中，一道闪电从天际垂落。 咔嚓！ 雷霆炸开的爆响轰入耳膜的刹那，闪电已将奇洛淹没，那在半空已变得小小的身影冒着浓烟，向下方坠落。 “是违反规则的电击惩罚！” 哈利浑浑噩噩的大脑，陡然涌起一丝清明，可他不但没有兴奋，反而猛地回头看向棋盘镇。 只见又一道闪电，从高空落入棋盘镇方向。 是赫敏！ 果然，他恢复清醒的大脑，接收到了旁白的声音：“……奇洛·奎里纳斯、赫敏·格兰杰，惩罚完毕！” “赫敏……” 哈利迟疑地看看奇洛坠落的方向，又看看飘起淡淡烟雾的棋盘镇，追击的脚步渐渐停下。 片刻，他握紧拳头。 罗恩……罗恩已经不在了，他实在没办法坐视另一个伙伴也生死不知…… “可恶！” …… “可恶！” 沃恩盯着邓布利多，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传达着类似的意思。 老邓捋着白胡子的手僵住：“呃……我说我没想到格兰杰会违反规则，你信吗？” “呵呵……那种局面，她不反抗难道等死吗？你该庆幸奇洛只是放了个缴械咒，如果是黑魔法……” “别这么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骂我。”邓布利多叹口气，但还是解释道：“不可能有黑魔法，这一关我做过非常细致的安排，完全是按照哈利、韦斯莱和格兰杰的性格、特长制订的。” “我请米勒娃规划的残局，唯一解就是推动哈利升变，罗恩的‘牺牲’同样符合预料，包括哈利情绪失控也在计划之中。” “面对升变后获得强大力量，又失去理智的哈利，奎里纳斯根本没有能力施放黑魔法，亲爱的，你研究过黑魔法的侵蚀，应该看得出来，奎里纳斯的黑魔法水平很差，那种机会一闪即逝的局面下，他就算能放出黑魔法，威力大概也就挠痒痒的水平。” “至于惩罚，你知道的，第一次惩罚并不严重，只是有一点点疼痛，算是警告。” 沃恩不置可否：“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阿不思，现在哈利已经得到‘升变’，拥有对抗奇洛的能力，那个不允许使用魔法的规则可以消掉了吧？” 他对契约还是有些认知的，倒也没提出“惩罚只针对奇洛”这样的要求。 规则的基本框架，源于契约，而那个契约魔法能无视他人意愿，强行让大家遵守规则，就是因为它一视同仁。 任何踏入关卡的巫师，都默认同意契约，除非是它的创造者，或者掌握了它的钥匙。 邓布利多连连点头：“当然，亲爱的，在我原本的计划中，下一关就会取消规则限制，说实话，也没办法限制下去了……” 他看向远方森林中袅袅升起的黑烟：“唉，再羞辱下去，汤姆恐怕就要坐不住了！” 奇洛从来都不足为虑，如果不是他脑袋后面贴着一个插座侠，他甚至连做救世主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是邓布利多，他的契约和规则也只能限制一下奇洛、三人组，若对上插座侠，恐怕就没什么用了。 哪怕插座侠只剩一个残魂，但他的魔法和学识，仍旧是曾经的黑魔王水平。 得到老邓承诺，沃恩不再说话，俯瞰着下方的哈利——他已经放弃追逐奇洛，准备返回棋盘镇救援赫敏。 “真是个好孩子，对吧沃恩？” 邓布利多又开始抹眼泪。 这一次，沃恩却没无视他，而是点点头。 不过相比哈利的品德，他对哈利目前的状态更感兴趣：“维持哈利升变的是什么魔法？有些像变形术，但又似是而非。” “一种古代魔法，或者说，一种古代变形术，亲爱的。” 邓布利多的回答触及到了沃恩的盲点，他对古代魔法没什么研究，实在是作为已经淘汰的魔法体系，古代魔法确实存在优点，但缺点更多。 比如苛刻的施展条件。 举个比较残酷的例子，中世纪到近代魔咒体系开发完全之前的千年时光，巫师之所以能被麻瓜们推动的猎巫运动迫害，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当时主流的古代魔法体系发动过慢，难以迅速形成战斗力。 在沃恩看到的文献中，很多巫师在被麻瓜抓住的时候，魔法仪式都还没准备好，不但魔法没放出来，仪式的痕迹，反而成了坐实他们巫师身份的证据…… 当然，如果有时间，沃恩也会学习掌握，甚至深入研究。 毕竟是现代魔咒体系的上一代版本，更接近魔法的原始样貌，还是很有研究价值的。 特别是，这个古代魔法还是一种变形术！ 似乎看出沃恩的兴趣，邓布利多微笑说道：“这个魔法其实在现代也不罕见，有些国家仍然在使用它，就像埃及所在的非洲，如果你有兴趣，暑假时候也许我们可以顺便去学术访问！” 说着，他眨眨眼：“作为现代割据情况最严重的大洲，很多狼人都会选择隐藏在东非和南非，据我所知，瓦加度甚至还保留着开办狼人学习班的传统！” 瓦加度在全球魔法界的名声不是太显眼，就像它所在的非洲一样，人们一提起来，便是贫穷、落后、混乱。 虽然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 对大多数巫师来说，瓦加度这个名字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某个失落秘境，说好听了是古老神秘，难听点就是落后野蛮。 至少沃恩听到邓布利多提起的时候，脑中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 听到老邓要带自己去学术访问，他想了想，问道：“瓦加度在哪？” “乌干达的月亮山。” “乌干达……”沃恩开始回想前世今生，对这个东非国家的印象。 很遗憾，他对乌干达的认知，除了那位爱好吃人，现在还没死的仁君阿明，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仔细一回忆，似乎只能想到战乱和动荡。 似乎理解他的想法，目光炯炯望着下方的邓布利多，捻须微笑：“非洲魔法界的情况比麻瓜社会要好很多，麻瓜们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长期陷入分裂状态，但麻瓜政权是无法干涉巫师们的。” “巫师们在非洲依然拥有广泛的影响力，那里也是《保密法》格外放松的地方，很多麻瓜部落都保留着与巫师的密切关系。” “不可否认，他们确实比较封闭，直到一个世纪前才开始接受魔杖和现代魔咒体系，但却不代表落后，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对他们的手势、舞蹈魔法感兴趣，那些都是传承自古埃及的魔法，再经过现代改良，一方面贴近魔咒体系，一方面又保留了古代魔法的部分特点，很有意思。” 听着，沃恩的兴趣渐渐被勾了起来。 他之前接触的文献中，对非洲魔法界和瓦加度描述并不多，只知道他们很少用魔杖和魔咒，而是用手势和舞蹈作为施法媒介。 现在想来，确实比较类似古代魔法的仪式。 沃恩点点头：“那么暑假时候，就顺便去做个学术访问吧，那边的狼人情况怎么样？” “很猖獗，亲爱的。”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敛去，叹息道：“就像我前面说的，非洲麻瓜政权混乱的局势，让黑巫师们在那里根本没有约束，缺乏稳定的社会秩序，狼化症的蔓延自然无法遏制。” “如果不是瓦加度巫师们特有的变形术，那边魔法界很可能早就被狼人和吸血鬼占领了——不需要袭击，活不下去的麻瓜们，根本不在乎生命和痛苦，他们甚至会主动要求被感染！” “事实上，即便我们不提，瓦加度最迟在今年年底，可能就会邀请你前往访问，巴巴吉德·阿金巴德前几天已经向国际巫师联合会提交了对狼人事务委员会的观察申请，接下来几年，他会成为狼人事务委员会的委员之一。” 沃恩默念了一下那个奇怪又有些熟悉的名字，问道：“他是谁？” “巴巴吉德·阿金巴德？” 得到沃恩确认，邓布利多笑着答道：“瓦加度校长，非洲巫师代表，近年国际巫师联合会崛起的新兴势力领导者，如果不出意外，当我离任或者死去的时候，他很可能接替我成为新任会长。” 哦，又一个权力动物！ 沃恩顿时没了兴趣，与其去了解一位未来会长，他还不如把更多精力放在观察哈利的变化上面。 将这片刻的谈话存入记忆档案馆，沃恩不再说话，重新将注意力转向下方，他“看”到了，整片空间纵横交错的符号，经过一段时间超负荷运转之后，开始渐渐衰落。 “升变要结束了？”沃恩猜测问道。 邓布利多点点头：“很正常，毕竟是外来的力量，哈利本身的魔力也一直在抗拒它，但用来对抗奎里纳斯，已经够了。” “但愿！” …… 赫敏不知道真正的电击是什么感觉，长这么大，她只见过一例电击案例，就是上次双胞胎偷偷做实验，把罗恩电进了校医院。 那次罗恩躺了整整两天，被庞弗雷夫人灌下不知多少魔药。 画中世界的电击肯定不是那种，它也许是什么魔法，主要的伤害对象也不是针对身体，而是……魔力？ 抽搐几下，从地上爬起来，赫敏颤抖着手，感受着身体内部的情况。 有点糟糕，往常顺畅的魔力，此刻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开始变得迟滞艰涩。 但也就这样了，第一次电击惩罚似乎只是警告，赫敏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情况正在好转。 而这个发现，也让她越发确定了，画中世界很可能就是邓布利多和沃恩精心准备的试炼场。 试炼哈利和奇洛！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少女呆呆坐在原地，心中迷茫。 这时，不远处的树林摇晃着分开，赫敏扭头看去，一个灰色的巨型王后石像从林中走了出来。 她没有紧张，因为她认出来了，那是哈利升变成的王后。 不久前她还看到对方尽情施展着恐怖的破坏力。 果然，看到她，“王后”快步走来：“赫敏，你怎么样？” “我没事，哈利……” 听到那熟悉的询问，赫敏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哈利应该是担心自己才特意返回。 认识一年以来，哈利固然有很多缺点，经常和罗恩一起气得她头疼。 但他还是有不少优点的，比如对待友情的认真和真诚。 他会因为担忧她而放弃追杀奇洛，会因为罗恩……罗恩……呃…… 想到罗恩，赫敏表情僵硬了下，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把罗恩吞没的那块棋盘。 似乎注意到她的动作，正轰隆轰隆走来的“王后”，陡然停下脚步，仿佛一块沉默的石头，失去所有声音。 他很伤心…… 脑海中浮现这样想法的时候，赫敏就见到，那不再动弹的王后，身上洒下大片大片的石屑。 升变要解除了！ 石屑像是狂风卷起的沙尘一样，从王后石像身上剥落，飘向它身后的虚空，石像的体型迅速缩减。 不多时，便已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跪在棋盘边缘，泪眼朦胧，抽泣痛哭的瘦小男孩。 “赫敏……罗恩，罗恩死了……” ………… “阿嚏！” 罗恩醒来的时候，还没看清自己在哪，就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可恶，谁在咒我？” 迷迷糊糊地嘟哝一句，罗恩翻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前方，然后，他的脑瓜越抬越高，渐渐张大嘴巴。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不是在帮哈利下棋吗？棋盘镇呢？哈利和赫敏呢？ 我眼前的这个又是什么？ 无数思绪冲击着罗恩的脑海，让他的肢体和脑子几乎都停止运转，只有那双浅蓝的眼眸，还发挥着功用，倒映出一具随着他缓缓抬起头，逐渐显露出真面目的可怕身影。 火龙！ 一只成年火龙！ 它粗壮的后腿蹲坐着，长着前爪和尖刺的膜翼，像是一块布满褶皱和沟壑的山壁立在罗恩眼前。 罗恩努力昂起头，才能看到膜翼上方那颗有着粗犷鳞片，狰狞尖刺，还有长长的鼻子和锋利牙齿的脑袋。 它还有一道漆黑的，顺着头颅延伸向背后的凸脊。 看起来充满了攻击力，似乎身体的每一处都刻画着暴力与残忍！ 这是一只挪威脊背龙！ 曾经为了帮助海格喂养诺伯，专门查过资料的罗恩，脑中浮现对方的品种，愣了一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啊——”的惨叫一声，拔腿就想跑。 然后，他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声浪振动空气造成的压力，挤压着罗恩的耳膜，霎时间震得他短暂失聪，耳朵嗡鸣着失去了平衡感，还没跑出两步，便一头歪倒在地。 紧接着，罗恩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低头看时，他几乎晕厥过去——那是一只布满粗粝鳞片的爪子，每一根看起来都比他粗，捏着他就像成年人抓住一只老鼠！ 罗恩吓得涕泪横流，拼命挣扎。 但是抓住他的巨兽残忍且无情，像是玩弄老鼠一样，把他重新拖回面前，放好，然后屈起一根爪子。 咚！ 弹在他额头上！ 看起来轻柔的动作，对罗恩来说却像挨了一拳，大脑顿时懵了，耳边嗡嗡乱响着栽倒在地。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缓过来，刚坐起身，还不等有什么动作。 那只巨大的、连着膜翼的爪子再次抓住他，放好，屈起爪子，弹脑壳…… 咚！ 罗恩：“@_@……” 此后的时间，基本就是重复这样的流程，不知挨了几次脑镚，感觉自己脑浆都要被摇匀的罗恩，终于在又一次清醒后，识趣地趴在地上，举起双手大喊： “别打啦！我投降！” 啪嗒。 一根巨大而尖锐的爪子落在他面前，溅起的灰尘呛得他一阵咳嗽，却没有再抓起他。 罗恩松了口气，只觉浑身酸软，充满劫后余生的恐慌，还有一丝庆幸——还好，还可以沟通！ 那根钉在他眼前的巨大爪子，缓缓收回，接着，一阵浑厚的呼吸声，慢慢接近头顶。 罗恩悄悄抬起头。 只见上方，一双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不知是否错觉，罗恩仿佛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像人一样的情绪，像是……戏谑？ 清楚火龙智力几乎可以和人类比拟的罗恩，立刻动起脑筋，回忆自己是不是见过对方。 亲眼见到火龙，又连续挨了几个脑镚，罗恩已经明白，自己应该还在守护魔法石的机关中。 他可没忘记，之前在童话小镇的时候，他和奇洛曾经因任务失败，被火龙惩罚过。 “难道它就是那只火龙？” 想着，罗恩努力挤出笑脸，搜肠刮肚地想着有什么拍马屁的话，可以跟眼前这只巨兽套套近乎。 这时，他听到旁白响起了。 “你背叛同伴的行为，吸引了伟大残暴的火龙诺贝塔的注意，她既欣赏你的卑鄙，也唾弃你的无耻，现在，罗恩·韦斯莱，你的命运掌握在诺贝塔大人手里，你需要讨好她，才能重新入局！” “重新入局？意思是我之前在棋盘镇那里已经出局了？只要讨好这只火龙，我就可以重新回去？” 罗恩一边努力分析着旁白中的内容，一边再次悄悄望上看。 头顶，那双可怖的竖瞳，仍然戏谑地盯着他，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期待。 罗恩没有深想，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当然想回去，哈利和赫敏还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和他们一起对抗奇洛！ 所以，他似乎必须讨好这头龙！ “旁白说‘她’，这是一只母龙？可恶，挪威脊背龙的雌性远比雄性凶恶，如果当初诺伯留下来就……等等……” 罗恩脸上的雀斑忽然白得透明。 他僵硬地昂起脑袋，看着上方龙头那凸起的眼睛，那长长的鼻子，那皱巴巴的膜翼…… 曾经快要遗忘的一幕幕，忽然浮现在眼前—— “……它是母龙，海格……” “给它换个名字吧，叫诺贝塔，怎么样？” 罗恩嘴唇哆嗦起来，脸上挂着的讨好笑容，在某种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下，变得比哭还难看。 他从嗓子里挤出带着哭腔的呻吟：“诺贝塔？” “吼——嘎嘎嘎！” 诺贝塔发出说不清是咆哮，还是大笑的难听叫声，她昂起自己干瘦到皮包骨头，却又仿佛雕刻一般线条刚硬的长脖子，向空中喷出火焰。 看起来高兴极了。 但那双竖瞳，却越发变得狭窄，俨然探测到猎物，充满了进攻欲望的毒蛇！ 她探出一张膜翼，爪子再次抓住罗恩，放好，重复着之前的步骤，屈爪弹出—— 咚！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时间转换器 大脑的轰鸣声中，罗恩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那记忆斑驳画面映照的曾经愚蠢的自己。 画面中，他屈指在一只小火龙的脑壳上弹了一下，面对小火龙的愤怒，他与哈利嘻嘻哈哈快乐地笑。 身边是沃恩制止的话语： “……龙是很记仇的……” 还有马尔福那讨厌的，如今听起来又是那么诚恳的警告： “如果我是你们，我绝对不会试图挑衅这样一只怪物……” 当时他们是怎么回答的呢？ “反正都要送走它了，有本事它回霍格沃茨来找我们报仇呀！” 罗恩逐渐被空白淹没的意识，突然好想时光能回到过去，或者能钻进记忆里，揪住几个月前的自己和哈利一顿暴打！ 两个笨蛋！ 意识的最后，罗恩听到诺贝塔发出“嘎嘎嘎”的大叫，那叫声满是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舒爽…… ………… 画中世界的森林很像禁林。 高大的树木，幽邃的林荫，茂密植物吞吐出的水汽，浓郁得像是雨前清晨的雾一样，厚重的覆在身上，转眼间，衣服便被打得半湿。 当然，也有不像的地方。 比如在这片森林中，水雾是不会散去的，无论随着时间推移，头顶天空的太阳变得多么猛烈，似乎都无法将林间的水分蒸发，更没办法将它们送入大气环流，参与进自然循环。 这里终究只是一副“画”，服从于创造者的意愿，创造者喜欢雾气朦胧的森林，于是它就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而且，这里也没有动物。 赫敏深入探索过几次禁林，那里给她的印象不仅仅只是一片广袤的幽暗林地，在禁林，茂密树荫投射的阴影下，还有着生机盎然的一面。 鸟啼、虫鸣、兽吼，还有灌木摇晃的窸窸窣窣……真正的自然森林内，生命的声音像是一篇永不重复的乐章。 而在画中世界，它就真的只是一副俨然凝固的场景！ 哗啦—— 不远处的灌木丛摇晃了几下，蹲坐在地上，用魔杖拨弄着小草发呆的赫敏，立刻抬起杖尖指过去。 “是我！” 灌木分开，浑身上下因为水雾而湿透，粘了不少枯枝落叶的哈利，显得狼狈且消沉。 半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眼镜也早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他摊了摊空空如也的双手，声音沉闷：“没有找到吃的。” 赫敏垂下魔杖，安慰道：“没找到就算了，这里很可能是‘画’出来的，就算找到了，也不确定能不能吃。” 哈利点点头，随后坐到她对面，盯着脚下发呆。 两人离开棋盘镇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现代社会，离开钟表，人就仿佛遗忘了怎么计算时间，即使天空太阳的移动可以作为参照物，但它本就不是真的，是否能用来计时也就存疑了。 在棋盘镇确认了赫敏没受伤，又为罗恩痛哭过一顿之后，哈利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他默不作声带着赫敏，在林中追踪奇洛的踪迹。 太阳刚开始倾斜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奇洛坠落的地方，可惜那里只剩被闪电劈成焦炭的树木，奇洛早就不见了踪影。 好消息是，赫敏在附近找到了飞行扫帚残骸，还有奇洛丢掉的魔药瓶子。 发了会儿呆，哈利从口袋里摸出赫敏找到的那个魔药瓶，怔怔把玩着，喃喃道：“他不能用魔法，又没有飞行扫帚，究竟躲去了哪儿？” 即使是喃喃低语，那声音中都有着掩不去的愤怒和仇恨。 赫敏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知该怎么劝解，虽然她知道这里是邓布利多和沃恩创造的，他们进到这里，也是邓布利多和沃恩促成。 感情上，赫敏觉得罗恩也许没有死，沃恩不可能害自己弟弟。 但理智上她也清楚，这里无论如何都是守护魔法石的机关，拥有杀伤性和危险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魔法有多危险，看过各种杂书和笔记的女孩非常清楚。 在魔法界，魔法造成意外事故简直稀松平常。 没有哪个巫师敢保证，一切可以尽在掌握。 万一……万一罗恩的遭遇，就是一场意外事故呢？ 所以直到现在，赫敏都没敢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哈利，她害怕沉浸在悲伤和愤怒中的哈利，会变得偏激，会迁怒邓布利多和沃恩。 脑海中的思绪不断翻腾，赫敏深吸口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还是没有找到奇洛的活动痕迹吗？” 哈利摇头。 “闪电造成的伤害肯定很重。”看了眼哈利手中的瓶子，赫敏分析道，“还记得费伦泽说的吗？奇洛用独角兽血制作魔药，用来延续伏……神秘人的生命，你手里的瓶子，就有独角兽血的成分。” “那是属于神秘人的魔药，奇洛却用来治疗自己，可见他已经被逼到绝境，我觉得，与其在森林盲目找他，不如逼他不得不来找我们！” 一直默不吭声的哈利，终于抬起头：“你的意思是？” 赫敏望向前方，葱郁的森林遮挡了她的视线，但无论她还是哈利都知道，那个方向是他们进入画中世界的最终目的地——城堡！ 在旁白中，它是邪恶火龙的老巢，也是最后一关！ 往那个方向凝望片刻，哈利收起瓶子，重重点头：“我们去城堡！” 他的表情勇敢而坚毅，让赫敏感觉有些陌生。 往日的哈利，其实是个非常冲动的人。 冲动不是勇敢，而是鲁莽，以前他会害怕，会偷懒，会退缩，只有面临难以抉择的问题时，才会闷头闯过去——那种不考虑后果的行为，本质上也是一种逃避心理。 但是此刻的哈利却截然不同。 赫敏能感觉到，他依然处于悲伤、愤怒和仇恨当中，但当他重重点头的时候，他的心是清醒的，他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并且迅速把握到了其中的重点。 城堡是画中世界的最后一关，很可能保存着魔法石，只要他们赶到城堡，开启最后一关，奇洛就不得不现身。 否则他盗走魔法石的计划将彻底失败！ 罗恩的“死”，让哈利变得成熟了，但是这种代价…… 赫敏回想起费伦泽说过的，哈利和伏地魔纠缠的命运，忽然感觉心里很难受—— 为罗恩的生死不知，为哈利的未来，也为命运的残酷！ 女孩的手摸进口袋，拿出童话小镇得到的奖励“许愿画笔”。 【许愿画笔：应用于画中世界的神奇画笔，当你怀着虔诚的信念向它许愿，它可以画出你想要的物品！】 【使用次数：1/3】 只能使用3次的许愿画笔，最开始用了一次，画了把飞行扫帚，结果被奇洛抢走，他们离开棋盘镇，为了追踪奇洛，不得不又使用一次，重新画了一把。 棋盘镇那场激烈的冲突之前，赫敏原本以为，这个奖励道具之后再也用不上的。 但是现在，她的看法不同了。 “邓布利多，沃恩……你们想让我用它画什么？” 女孩心中迷茫。 “赫敏！” 赫敏回过神，不远处，哈利已经骑上扫帚，正回头等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赫敏摇摇头，小跑过去，小心爬上扫帚尾部，趴下，抱住——扫帚没办法坐两个人，若非她体重轻，甚至可能都飞不起来。 哈利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想，等赫敏趴好，他便一拉把手，冲天而起！ 在林间行走的时候，会觉得森林广袤得仿佛无边无际。 然而一旦跳出藩篱，没有了无处不在的树木、地形阻挠，看似遥远的距离，其实很快就能赶到。 许愿画笔画出的扫帚，是哈利最熟悉的光轮2000，这把扫帚最高时速约300km，换算过来，便是每秒83米。 骑着它在空中飙到极限，无疑不是什么多良好的体验，如此高速下，原本柔软的风吹在脸上都像刀子一样。 但此刻的哈利早已顾不上那些。 他只想尽快赶到目的地，拿到魔法石，或者，杀掉奇洛！ 城堡位于森林尽头的裂谷，样式与霍格沃茨城堡有些相像，主体坐落在尽头那座高耸的崖顶，一道长长的廊桥跨越裂谷，连接着森林。 飞了不知多久，脸已经被空气摩擦发红，像是暴晒过一样的哈利，远远开始压下把手。 后面一直抱着扫帚尾巴，脑袋埋在臂弯的赫敏，感觉到速度降低，大声问道：“已经到了吗？” 等了一会儿，却没等来哈利的回答，赫敏只得稍稍抬起头，扑面而来的狂风，让她的视野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到，一座巍峨城堡伫立在前方。 从城堡延伸向这边的廊桥，笔直而陡峭，一座座高大石像沉默守在桥面两侧。 赫敏发现，沉默不语的哈利，还在往那边飞，转瞬之间，两人已经快速靠近廊桥上方。 “哈利？” 赫敏喊着。 就在这时，沉寂许久的旁白在天地间，在两人耳边响起： “你和同伴历尽艰险，终于来到邪恶火龙的城堡，现在，勇者们，向城堡冲锋吧，去打败火龙，拯救公主……” “哼！赫敏，抓紧！” 前方一直不吭声的哈利，终于发出声音，他再次一拉把手，原本开始降速的扫帚，重新飙到极限，陡然的加速让赫敏险些滑下去。 但更让她惊恐的是…… 随着天空旁白响起，那守护在廊桥桥面两侧的石像们，缓缓站了起来。 它们抬头，转首。 哗啦啦的声响中，它们从石砖中拔出长矛，举了起来！ 下一刻。 嗡—— 有什么高速物体尖啸震动着，从身边划了过去，赫敏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哈利骂了一句“该死”，便猛地压低扫帚，往地面俯冲。 直到这时，赫敏才明白，刚刚那个擦身而过的高速物体，是石像投掷的武器？ 她努力向那边看去，入眼的一切，证实了她的猜测！ 女孩被气流模糊的棕色瞳孔，倒映着一副可怖的画面——前方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的石像，投掷出了它们手里的长矛，第一次眨眼，那些长矛还像是汗毛一样渺小。 再一眨眼，已是铺天盖地，宛若浓云！ 呜—— 物体撕裂空气的呼啸远远传来，仿佛蜂群，实际却仿佛濒临灭顶的天灾，恐惧激起的鸡皮疙瘩在赫敏手臂蔓延。 而动态视力比她更好，发现也更早的哈利，自然也看到了那样一幕。 他嘴唇紧紧抿着，努力压低扫帚，让它继续俯冲，同一时间，嘴里已经默念出一个单词： “Regina（王后）！” 奇怪的对话框在他眼前展开，无论他还是赫敏都能看到，那是一串描述： 【王后：哈利·波特在棋盘镇赢得残局得到的奖励，仅可用于画中世界，孩子，王后见证你的痛苦，你的成长，当遇到危险的时候，请呼唤她的名字：Regina！】 【使用次数：4/5】 随着哈利念出单词，使用次数一栏的“4”闪烁一下，变成“3”。 与此同时，天空昏暗了，不是因为那些石像投射来的长矛太多太密集，而是这个画中世界，在响应一个强力魔法的再次降临。 无数灰色的气流从虚空中浮现，像是垂落的纱衣，覆盖在哈利身上，让他的皮肤变得灰白，让他的体型暴增！ 转眼的时间，高大却不失优雅的王后，已然伫立在这半空，骤然飙升的质量，让它成形的瞬间，便轰然坠落。 而这，都在哈利的计划之中。 外来的庞大力量充斥着肢体，让哈利有种举手投足，便能够毁天灭地的自信，哈利知道，那只是错觉。 但此刻充塞于身体的力量，确实是真实的。 它是如此强大，以至于他眼中所见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前方，一根最先抵达的长矛飞了过来，他能看到它飞速旋转穿透空气搅动出的涡流，那涟漪一样的纹路，在长矛尾部形成波纹似的尾迹，一圈一圈，折射着满眼的光彩。 哈利伸出手。 空气黏稠而沉重，有过一次经验的他明白，那是他速度太快，空气给予的阻力。 但也仅此而已！ “王后”形态下暴涨的力量，轻易无视了那小小的阻力，石质手指间爆开了气浪，哈利一把抓住长矛，另一边则回身接住坠落的赫敏和飞行扫帚，看着慢动作的女孩，挣扎着爬上扫帚。 “小——心——等——我——解——决——它——们！” 哈利一字一顿，发出腔调拖得长长的，显得有些滑稽的声音。 他是故意如此，“王后”形态带来的提升是全方位的，不只是身体速度，还有思维、视觉、声带震动等等。 如果他不刻意拖着腔调说话，发出的音节会混在一起，外界听来，就像他在大吼大叫。 这是上一次升变得来的经验。 就如此刻，赫敏就清晰听到了哈利的话，当然，在她实际的感知中，一切其实发生的很快。 她听到哈利念出“王后”，然后身体一沉，坠落失重的感觉刚刚反馈回脑海，她就已经被接住。 等到挣扎着爬上扫帚，混乱的思绪重新镇定，开始思考哈利说了什么的时候，赫敏耳边只剩下了轰鸣。 前方，“王后”的身影消失，再出现。 那是高速移动在视觉中留下的残像，伴随着的，还有空气被撕裂拉出的长长的啸叫…… 赫敏分不清那是什么样的声音。 耳朵像是失聪了，空气被扰动形成的乱流劈头盖脸打了过来，缭乱了她的长发，几乎睁不开眼睛。 只能从有限的视野中看到，那密密麻麻飞坠下来的长矛，随着“王后”身影闪烁，被大片大片崩飞。 安全了。 想着，她努力控制住飞行扫帚，减速、降落，脚刚踩到地面，就感受到一阵猛烈的震动。 赫敏拖着扫帚跌跌撞撞跑出几步，回头看去的时候，只见远方，那从城堡一直延伸过来的廊桥，搭在森林边缘的地方，哈利控制的“王后”，像是炮弹一样坠到上面。 轰—— 泥土与碎石被强烈的冲击波炸飞起来。 同时闪现的，还有一闪即逝的白色激波——那是“王后”高速移动撕裂的空气，它像是冲锋的箭头，向着廊桥上，沉重奔跑过来的石像守卫们撞去！ …… “没有技巧，全是蛮力！” 看着下方哈利升变成“王后”，大杀四方的威猛样子，沃恩面无表情，评价道。 从空中俯瞰，下方战场的局势更为明显。 沃恩和邓布利多能清晰看到，哈利冲到了廊桥上，他手里握着两根抢来的长矛，笨拙且混乱地挥舞着。 看起来真的很丑陋。 可是在变形术的支持下，在整个画中世界的魔法推动下，哪怕哈利从来没有打过架，哪怕他的拳脚没有一丝近身格斗的技术含量，甚至比不上街头拳法。 但他速度足够快，力量足够强，动态视力足够敏锐！ 每一次挥矛，超快的速度都像是拉出一串残影，每一矛砸下，都有一具石像守卫难以承受巨力轰击，或者胳膊或者身躯，被砸成碎块！ 和沃恩一样，眼眸中流露出湛蓝光泽的邓布利多，密切关注着哈利身上的魔法效果：“但他在努力学习，你注意到了吗？哈利已经察觉到升变是种变形术，察觉到他的魔力在抗拒，他正强迫自己的魔力接受这种改变！” “他在成长，沃恩！” 沃恩不置可否：“这种成长是虚假的，你用罗恩的‘死’刺激他的潜力，但是他所掌握的魔法知识却不会凭空而来，就算哈利最终掌握‘王后’形态，又有什么意义？” 他一直觉得邓布利多的试炼计划很没必要。 不过，邓布利多显然不那么看：“当然有意义，‘王后’确实是虚假，可是亲身面对战斗，经历战场的经验和心态却是真实的，我期待的成长，不是哈利掌握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在精神层面完成蜕变。” 看着下方奋力战斗，看不到一丝胆怯的哈利，沃恩没再说话。 良久，他才忽然移开目光，望向森林：“奇洛来了！” “是啊，最终的大戏要上演了。” 邓布利多叹息一声，苍老的，戴着戒指的手伸出，说道：“钥匙给我吧，我需要用它来看一些东西。” 有沃恩参与后的试炼计划，早已与原本截然不同。 邓布利多对机关功能的构想，还停留在传统的过家家层次。 与之相比，沃恩的想象力就要天马行空很多。 童话城堡、画中世界，都还只是实验，实验创造一个“世界”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同时，“世界”形成后也具备更多的侧面研究价值。 比如，现实世界很难通过更高维度的手段进行干涉，导致很多现象观察不到，那么，如果有了自己控制的“小世界”，是否会容易一些？ 世界或者宇宙的本质可以很宏大，永远都说不完，也解释不清，但它也一样可以很“简陋”。 时间、空间、能量（物质）基本就可以概括，万物的生灭与运转，都在这三个概念中轮回。 包括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譬如命运！ 沃恩收回视线，看了老邓一眼：“你完成我当初的设想了？” 几个月前，第一次帮邓布利多设计关卡的时候，沃恩就有过一个构思——命运也许并非观测不到，假如能完全控制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每一缕风的扰动，每一颗光子的跃迁都尽在掌握。 那么，是否能通过能量的运转，间接捕捉到命运的痕迹？ 这个构思，是他许许多多个想象之一，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此刻邓布利多突然说要用画中世界的钥匙看一些东西，他才陡然想起来。 除了命运，还有什么东西需要一个传奇巫师，借助一个“世界”去看？ 果然，听见沃恩的疑问，邓布利多露出微笑：“还算不上成功，只是会比在现实轻松一点点，你的思路看起来走在正确的方向，亲爱的。” 沃恩眨眨眼，把钥匙递给邓布利多，简单问道：“命运对事物施加的影响，作用于能量？” “不止，还有时间！” 说着，邓布利多已经摊开那画轴模样的钥匙，它在两人身前展开，凝成一片烟雾。 烟雾很薄，透过它，甚至还能模糊看到下方的场景。 邓布利多凝视着烟雾，嘴里默默念着咒语，控制它在空中蠕动、变形、延展，逐渐形成一面巨大的幕布。 直到巨大而稀薄的烟雾幕布，覆盖了整片天空，他才停下。 完成这个魔法，似乎消耗了他不少魔力，那张苍老的脸变得白了一些，透着不甚健康的色泽。 邓布利多喘口气，望向下方的城堡，还有廊桥：“接下来，就是等待奎里纳斯，还有时间。” “唔——” 沃恩泛光的眼眸流露出兴致盎然的情绪，一边顺着老邓的目光看去，一边说道：“我也想看看，时间在这片‘画中世界’，会是什么模样……你之前有做过实验吗？” “没有，亲爱的，那种炼金奇物很难制作，现存于世的也不多了。” “那你觉得，它会是什么表现？” 邓布利多沉默了下：“希望不是你理论中的样子！” 时间究竟是种什么状态？ 或者确切地说，事件随时间发展，究竟是线性演进，还是不断分离？ 前世今生，沃恩看过的许多幻想作品，对此都有讨论，最知名的便是平行时空理论。 同一个事件不同的过程，或是不同的决定，将产生不同的后果，而所有可能的后果，就像花园里分岔延伸出去的小路一样，通往各自独立的时空。 但那一切终究只是麻瓜的理论和幻想，因为麻瓜不能真正穿越时空，回到过去，自然无法证伪平行时空是否存在。 而在魔法界，时空穿梭却是不少巫师都知道的事情。 时间转换器！ 这种被魔法部管制的炼金物品，应该算是炼金术诸多成果中，仅次于魔法石的奇迹。 之所以要把它排在魔法石下面，是因为它的效果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时间转换器确实可以让人穿越时间，回到过去，但这种行为本身似乎并没有意义。 穿越回去的人无法改变过去，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得到同一种结果。 仿佛在现实中，有某种力量约束着“时间线”，让事件的发展按照既定的道路推进。 不能逾越一丝一毫！ 很久以前，沃恩就仔细思考过时间转换器的问题，虽然接触不到这种炼金奇物，但比尔使用过它。 邓布利多对时间没什么研究，他的一生对很多事情都好奇过，也挑战过，唯独时间和命运，他总是怀着审慎的心，不敢轻易触及。 那不是畏惧时间和命运本身，而是基于某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假如对时间，对命运的改变无法变得更好，该怎么办？ 沉默片刻，邓布利多问道：“沃恩，你说你曾经拜托比尔帮你做过实验，是什么？” “很小的实验。”沃恩说道，“我打碎了一个花瓶，要求他回到过去的时候，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方式，阻止我打碎花瓶。” 邓布利多皱了皱眉，不用多问，他就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那个花瓶一定会碎！ 果然，沃恩接着说道：“他尝试过寄信、找麦格教授申请通过飞路粉回家、或者让妈妈和爸爸回家拿走花瓶……但不管他怎么做，当我举起花瓶向地上摔去的时候，他的阻挠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 他看向邓布利多，继续说道：“从我的视角来看，我中午摔碎花瓶，那天下午才收到朱薇琼送来的信，原因是我才买回它没多久，它迷路了。”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收到比尔被关禁闭的消息，爸爸和妈妈才想起比尔让他们上午回家帮忙拿东西，但他们那天太忙了，忘了这件事。” “至于比尔本人，他在晚餐的时候利用时间转换器回到中午，找麦格教授申请用办公室的壁炉回家，却被麦格教授发现他滥用时间转换器，因为麦格教授回办公室前，正好看到他去上占卜课……” “他只能找借口逃掉，逃了六个小时，晚餐时候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又想提醒另一个自己不要去找麦格教授，结果刚走进餐厅，就被教授抓住，关了禁闭，并用壁炉通知了爸爸妈妈。” “而那时，另一个他刚刚离开餐厅，在盥洗室转动时间转换器，回到六个小时前。” 说到这里，沃恩微笑：“阿不思，是不是很有意思？” “唔……” 邓布利多捋着胡子沉思，片刻，他评价道：“整个事件就像一个循环。” “是的，很有宿命论的感觉。”沃恩淡淡说道，“在宿命论的观点中，过去、现在、未来都是命运规划好的，所以过去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即使穿越到过去，也只是沿着既定的轨迹完成宿命。” “就像那个实验，‘沃恩摔碎花瓶’对六个小时后的比尔来说，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即使他回到六个小时前，想要改变，各种各样的意外也会阻挠他，保证‘沃恩摔碎花瓶’正常进行。” 邓布利多沉默不语。 原本在他观念里，这种现象没什么奇怪的，他虽然没有研究过时间，但历史上，魔法部针对时间的实验进行过很多次。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巫师们敬畏命运，却不代表他们愿意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每个人一生中总有一些意难平的经历，想要挽回，想要改变。 命运无法测度，但时间可以。 穿越回过去，无疑是魔法界现有的，最有可能改变命运的方式。 可惜无数实验都失败了。 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1899年，一位叫爱洛依丝·敏塔布的缄默人的时间旅行实验。 她在返回过去的实验中，被困在1402年长达5天。 虽然爱洛依丝回归后，很快就因为身体年龄凭空多了5个世纪，衰老而死，但她的实验让整个魔法界振奋。 因为在那5天里，爱洛依丝成功干涉了时间，以至于她回归现代后的星期二一共持续了两天半，而星期四则变成4小时。 巫师们似乎看到了摆脱命运的希望。 第一百一十七章 观察者与命运 直到一位预言家对爱洛依丝的时间旅行进行了占卜。 占卜是远比魔法还要神秘的能力，那位预言家的占卜让人们沮丧——他占卜到敏塔布家族的后裔，应该比现在多25人。 然而现实的历史是，敏塔布家族过去近500年，从没有那25人的痕迹，他们根本没有出生！ 这代表着，爱洛依丝事件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包括她回归后，时间的变化也是注定的！ 爱洛依丝事件虽然源于意外，造成的影响却很深远，那是魔法界第一次有依据可查的，跨度达到数百年的时间旅行案例。 也是巫师们第一次广泛了解到，时间旅行不是解开宿命的答案，甚至在命运的轮回之中，时间旅行本身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但邓布利多知道，沃恩不相信宿命！ 果然，沉默中，他听到沃恩说道：“……这是很有意思的现象，时间像一条线折迭出来的圆，我们所有人，所有事件，一直在圆的内侧做圆周运动……但我有一个疑问，它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吗？” “几年前，我在麻瓜杂志上看到一位苏联物理学家的理论，叫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 “这个理论是为反对平行宇宙、平行时空创造的，它的基本原则很简单，时间和空间是唯一的，而且过去不能改变。” “但有意思的是，它并不禁止时间旅行者的存在，而且认为在我们漫长的历史中，时间旅行者很多很多，它甚至不禁止时间旅行者对历史进行干涉！” 听到这里，邓布利多忍不住疑惑：“这似乎有些矛盾？” “不，不矛盾。”沃恩摇头：“那个理论简单归纳一下，可以用两条概括，1，我们所经历的过去，已经是被时间旅行者改变完成后的过去。” “2，我们所得到的结局，无论是好是坏，已经是被时间旅行者们干涉所产生的最终结果！” “事物确实存在着无数的可能性，但就像量子力学，我们作为观察者观察一个粒子导致它坍缩一样，事物能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最终只有无数可能中的一种……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现实！” “……” 邓布利多捋着胡须的手顿住，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有心头的悸动提醒着他，他的震惊！ 他能听出来，那个所谓“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理论的背后，就是沃恩几个月前，和他构思画中世界的时候，隐约提出的概念！ 那是一个假设，假设很久以前，现实世界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可以改变的。 直到某一天，“观察者”出现了，它的干涉导致事物所有不确定的可能开始向“唯一性”坍缩，并最终成了今天这样，过去再也无法被改变的现实。 那么问题来了，“观察者”是谁？ 这个问题只是一想，就让人抑制不住的感到恐惧。 即使是邓布利多这样的传奇巫师，也没办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伟力，能做到那样的事情。 事实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想象。 所以沃恩才提出创造一个小世界的想法。 用一个新创造的，“简陋”的世界，验证他对时间，对命运，对观察者的思考。 看着脚下那片由钥匙化成，在自己的魔法作用下，覆盖了苍穹的烟幕，邓布利多有些迟疑。 他忽然有些畏惧，假如……假如沃恩的理论对了，该怎么办？ 似乎看出他的瑟缩，旁边，等待了片刻的沃恩，提议道：“要不，我来接手？” 回应他的，是长长的沉默。 许久，邓布利多才舒口气，摇摇头：“不用，我虽然老了，不再有年轻时的进取心，但再老迈的狮子，也有直面事实的勇气。” 不过，虽然这样说，他还是抽出魔杖，在额角点了一下，从脑海中拉出一缕银丝。 “这段记忆里有操控钥匙的方法。” 挥手间，银丝飘了过来，沃恩没有接，而是用魔杖挑住——他可没有忘记，邓布利多是位记忆魔法大师，贸然直接接触一位记忆魔法大师释放的记忆，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 见到沃恩如此谨慎，邓布利多倒也不在意。 他走到魔毯边缘，轻轻踏出一步，踩在虚空，轻灵的空气在他脚下，像是地面一般坚实，支撑着他越走越远。 逐渐地，他靠近了那覆盖了苍穹的烟幕。 靠近的瞬间，一阵强烈的魔力波动从他身上释放出来，围绕在他身边的空气与光都被那强大的魔力扭曲了。 它们氤氲一片，透着淡淡的银白，魔力无法观测，那是魔力干涉现实造就的异象。 然后，邓布利多将魔杖搅入烟幕。 霎时间，整个天空亮了起来，无数密密麻麻的符号从虚空中显现，仿佛星河，划着弧形的轨迹铺满天穹。 那是“世界”在回应创造者的呼唤！ 魔毯上，正利用记忆魔法解读那缕银丝的沃恩，忽然抬起头，他感觉到一股涟漪掠过了自己，掠过了整个“世界”！ 每一丝风，每一粒空气分子，乃至每一粒光子，每一点点能级的跃迁，在涟漪掠过的瞬间，似乎都进入了某个更高存在的掌控。 万事万物在这一刻，被纳入了控制之中。 沃恩知道，从现在起，这个“世界”不再处于无序的状态，它们将围绕一个意志运转，去实现那意志想要的结果！ 多么奇妙…… 就像命运一样！ …… 咻—— 炮弹飞过一样的尖啸从头顶划过，下一瞬，一声轰然巨响，大片泥土飞扬起来，不远处一棵悬铃木悲鸣倒下。 本来要往那边躲避的赫敏，赶紧拉了一下飞行扫帚的把手，疾驰的扫帚从上方翻越而过，下面，爆炸掀起的尘土像是暴雨一般洒落，悬铃木茂盛的树冠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折断的声音。 尘土、崩飞的木屑、震动，还有，更多高速袭来的物体发出的啸叫、轰炸。 身边一切恶劣混乱的仿佛末日降临！ 赫敏丝毫不敢停留，远方，哈利拦在了廊桥上面，他挥舞长矛，将一座座石像守卫砸碎。 手里的长矛很快折断，他又捡起石像守卫们的残肢断臂充当武器。 可是他只有一个人，而石像守卫多得仿佛无穷无尽，即使奋力拼搏，他也只能拦下身边一小部分而已，更远方向，更多石像守卫远远投掷着武器，对赫敏狂轰滥炸。 跑！ 跑的越远越好！ 骑着扫帚，一次次险象环生躲过投掷物轰炸，赫敏没有半点慌乱，她冷静地操控着扫帚，不断远离廊桥。 这当然不是逃跑，而是赫敏很清楚，自己现在就是哈利的累赘。 她惟有躲得远远的，才是对哈利最大的帮助！ 呜—— 又飞出没多远，赫敏听到一串尖锐的凤鸣，那是高速飞驰的长矛几乎擦身而过发出的声音。 啸叫和空气剧烈震荡带来的压强变化，刺激得她耳朵嗡嗡乱响。 她赶紧一抬把手，向上飞驰，下方贴脚划过的长矛拖着白色尾迹远远轰入森林。 烟尘腾起，树木折断的响声远远传来。 庆幸了一下自己反应还算快，然后仰角向上飞行的赫敏便注意到，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暗淡了，原本蔚蓝的苍穹变成了铅灰色。 就像被烟雾笼罩了一样！ “什么时候？” 疑惑的念头浮上脑海，但她没时间多想，她眼角余光注意到，远方又有几道“白线”极速靠近。 眨眼时间，它们已经来到近前，轰隆隆的声响灌入耳膜。 没有紧张，依然保持冷静的赫敏预判着它们的轨迹，轻轻拨动把手。 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她会像之前几次一样，绕过它们，继续尝试远离哈利。 但意外突然发生了！ 也许是一缕风的扰动。 也许是空气涡流的突然变化。 就在赫敏预判轨迹，尝试绕过那些长矛飞行路线的时候，离她最近的一根长矛忽然偏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大约只是一个小小的夹角。 但在长矛的恐怖高速下，即使再微小的变化，也会迅速放大。 那根长矛猛地划出一道弧线，正调整着扫帚的赫敏，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喀嚓一声。 脚下一阵剧烈颠簸！ 下一秒，她陡然空白的大脑才意识到，扫帚被击中失控了！ “啊——” 刺耳的尖叫声中，赫敏被失控的扫帚带着，向她想要逃离的廊桥俯冲过去。 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意外”，如果事后复盘，那么肯定也会把长矛突然的转向归结为意外。 因为身处局中的人，即使疑惑，也根本察觉不到异常在哪里。 没有人会相信，某个人的意志可以让这“世界”所有事物，都围绕他运转，而他，需要赫敏回去哈利身边。 于是“世界”响应了他的意志！ 这种干扰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高空，沃恩目不转睛地望着下方，直到尾巴冒着浓烟，做着不规则运动的扫帚，却奇妙地将赫敏带回哈利附近，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用担心，我会看顾好格兰杰。” 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像是风声的耳语。 “阿不思？”沃恩微微挑眉，他分明看到，邓布利多还在下方的烟幕中。 “是我。” “你现在是什么状态？你的意识笼罩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成为了你意识的一部分？” “难以描述……我觉得你之后最好亲身体验一下。” 沃恩对此有些兴趣，但目前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因为烟雾笼罩而朦胧的视野中，他看到廊桥那边的局势，随着赫敏回归，又有了变化。 “体验的事之后再说，哈利要有麻烦了！” …… 让我们回到几十秒前。 哈利的心脏又经历一次惊心动魄的考验。 当他在战斗中，忽然看到原本应该远远飞离，找地方藏起来的赫敏，被失控的扫帚带着飞回来的时候。 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赫敏！” 赫敏尖叫着从他眼前飞过，周围一切都是慢动作的视野中，他清晰看到她眼角飙出的泪水。 哈利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在激烈的战斗中，这样的动作无疑是不恰当的，一只石像守卫趁着机会，猛地扑到“王后”身上，锁住手臂。 于是，失误立刻演变成令人绝望的灾难—— 趁着哈利被锁住一条手臂，攻击手段大幅降低的刹那，又有几只石像守卫扑抱上来。 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眨眼之间，哈利的视野已经被石像守卫们光秃秃的脸占满了，恐怖的重量即使是“王后”的力量，也难以承受，动弹不得。 他焦急的想要挣脱，想要救下赫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扫帚拖着黑烟，把她带入廊桥！ 像是落入海面的一滴渺小水珠，淹没在密密麻麻的石像之中。 哈利说不清那一瞬间，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只觉脑袋一片空白，思维都像是停滞了。 这样的事情，他今天已经是第二次经历，上一次是罗恩…… 可恶！ 男孩内心的狂躁喷薄欲出，他忽然很后悔，今天自己为什么要逞英雄？为什么要进入守护魔法石的机关？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自大，他的固执，他的狂妄。 罗恩就不会死，赫敏也不会…… “王后”高大的身影呆立在廊桥上，无数石像守卫前仆后继，将沉溺于痛苦中的男孩，彻底淹没！ …… “啊——我的考验结束了！” 邓布利多轻轻的叹息响在沃恩耳边。 “哈利终于明白他的鲁莽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我相信，此刻他内心的痛苦，他会铭记终身。” “我不奢望这孩子从此以后变成一个冷静睿智的人，但我希望，他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多做一些斟酌，多一些思考，思考一下失败的后果他是不是能承受……” 沃恩静静听着他的絮语，虽然依旧不赞同他所谓的考验，但沃恩也不得不承认，对一个12岁的男孩来说，连续“害死”两个朋友，这个教训确实足够深刻！ 而且过于深刻了。 他提醒道：“阿不思，如果再没有一个戏剧性的转变，你的救世主的心态恐怕就要彻底崩溃了。” “哈哈哈哈！”邓布利多大笑，“好吧，接下来，就让哈利见识一下只存在于童话中的奇迹。”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很快，沃恩就听到一直沉寂的旁白再次响起： “勇士的心沉入谷底，虽然他浴血奋战，但火龙无情的石像守卫无穷无尽，同伴陷落于战场，哈利·波特绝望地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他责怪自己的鲁莽、轻率！” “多么令人感动的情谊与成长啊！” “亲爱的勇士，请牢记今天的痛苦，但也请记住，痛苦不是为了让你退缩，而是希望你明白，你所秉持的正义与责任，究竟是为了什么！” “观察者流下鳄鱼的眼泪，做出一个后果难料的决定——现在，第一条规则解除！” 哈利听到了旁白的声音。 虽然内心的痛苦和晦暗，让他想要忽略掉它，但它总是无处不在，响在天空，响在耳边。 他想要大吼，现在解除那狗屁规则有什么用？ 难道就能挽回赫敏…… 思维的狂躁还在酝酿，然后，在密密麻麻的石像守卫拥挤的摩擦声中，他听到了一个清脆声音高亢地念出咒语： “Everte Statum！（翻转咒）” 哈利不知道那咒语是什么。 但是那个声音，他却无比熟悉。 是赫敏？ 他眨了眨眼睛，原本麻木失去色泽的瞳孔陡然恢复光泽。 他想要抬起头，想把视线越过石像守卫们组成的人墙，看看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不是有赫敏在那里。 但是石像守卫太多了。 “赫……敏……” 哈利拼命伸出手，拼命抵抗着石像守卫们堆迭起来的重量。 真的会有奇迹出现吗？ 以前在德思礼家，他也祈求过童话一样的奇迹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圣诞老人也好，耶稣基督也好，无数个夜晚，他求祂们带他离开。 但那一个个祈求，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大概6岁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相信那些东西了。 直到此刻！ 时隔6年，他再一次渴求奇迹出现。 然后，奇迹真得来了！ 轰—— 巨响声中，桥面猛烈震动！ 紧接着，哈利原本被石像守卫遮得严严实实的视野，陡然亮了起来。 他惊讶看到……迭在自己身上的石像守卫，一个接一个在某种力量下翻转到半空，然后坠落。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赫敏用几乎撕裂的嗓音，又一次念出的，更加充满强烈情绪的咒语： “Everte——Statum！” 轰然巨响，饱满的情绪，赋予了魔咒强大的效果。 哈利身上的所有石像守卫，在那魔咒下全部翻转出去，像是被冲击波掀起的石头，它们控制不住地弹到半空。 视野开阔了，哈利愣愣看着不远处，那个站在石像们的残肢断臂当中，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少女。 “赫敏……” “笨蛋哈利，你还愣着干什么！”赫敏一边大声训斥，一边跌跌撞撞跑过来。 虽然被骂，哈利却很开心：“赫敏，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奇迹出现了！” 他的声音哽咽了，“王后”刻板冰冷的脸流下眼泪。 这让惊魂甫定，情绪还有些暴躁的赫敏呆了呆，但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她飞快跑到“王后”脚下，卖力攀爬到“王后”背后那纹路繁琐、华丽的披风上面。 石头雕刻出来的披风，足以支撑住她。 确定自己固定好了，赫敏用魔杖用力敲打哈利：“哈利，快，冲过廊桥，冲到城堡里去，我用魔法帮你！” 因为赫敏“死而复生”，极为惊喜的哈利，下意识听从了她的命令，随手抄起一根断裂的石头手臂，一边向一个飞扑过来的石像守卫抽去，一边大笑：“太好了，赫敏，刚刚看到你被扫帚带着飞进石像群里，我……” 没等他说完感想，赫敏便喊道：“别废话了，注意桥的两边……霹雳爆炸！” 两个从廊桥两侧攀爬上来的石像守卫，被赫敏的爆炸咒重新轰了回去。 她喘气声越发大了起来。 砰！ 借助升变“王后”之后，强大的思维加速和动态视觉，哈利精准抓住一根飞来的长矛，长矛从高速陡然停止，释放出的强大动能炸出一圈气浪。 烟尘蒙蒙之间，哈利打飞一具石像守卫，听到赫敏的喘气声，他担忧问道：“赫敏，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脱力，魔法用太多！” 连续的施咒让赫敏脸色更为苍白，但她不敢停留，不只是因为廊桥上那些石像，还因为，第一条规则现在失效了。 “哈利，别担心我，赶紧冲过去……现在使用魔法不再有惩罚，奇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闻言，本来还想再问的哈利，心里顿时打个激灵。 他险些忘了奇洛！ 但就像小时候社区嬷嬷们常说的一句话，如果你说到魔鬼，魔鬼就一定会现身（speak of the devil and he''s sure to appear，英文版的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这时，哈利和赫敏听到一声细微的低语： “嘻嘻，哈利·波特先生，还有格兰杰小姐，你们在等我吗？等待可可可可怜的奇洛？” 哈利蓦然回头，身后一直从廊桥延伸到森林边缘，一片狼藉的战场尽头，一个裹着黑袍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哪里。 “奇——诺！” 血液冲上哈利大脑，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念出那人的名字。 奇洛微微撩起黑袍，施礼：“你好，波特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话音还没落下，他手腕一抖，一道魔咒便发了出来。 “盔甲护身！” 趴在“王后”背上的赫敏，反应极快地念出咒语，她认不出奇洛施放的无声咒是什么。 但在魔法的对决中，只要不是黑魔法，铁甲咒一般都能起到良好的防护效果。 只是，赫敏对这个咒语的钻研程度并不深，以前的她可想不到，有一天，她会正面应对一个成年巫师！ 铁甲咒形成的薄薄屏障，虽然成功挡下咒语，但自身也在闪烁几下后崩溃。 奇洛呵呵笑了起来：“在棋盘镇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拙劣的魔法……当然，格兰杰小姐不用沮丧，奇洛教授其实很开心，以你的年纪来说，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让人惊喜了！” 奇洛现在很放松。 他不着急解决掉这两个不自量力的小家伙，毕竟，廊桥上还有那么多石头垃圾，与其自己费心费力，为什么不利用一下现有的劳力？ 他微微撩开兜帽，手指把玩着魔杖，一边走上廊桥，一边笑呵呵地对如临大敌盯着自己的哈利和赫敏提醒道：“你们确定要一直看着我吗？那些石像守卫还在呢！” “你——” “哈利！”赫敏叫住哈利，她盯着奇洛，一边快速说道：“你继续清理那些石像，我看住他！” 哈利愤怒地喘息几下，却还是按捺住脾气，选择听从赫敏的话。 他搬起一只石像断掉的半身，吼叫着冲进赶来的石像群中，一顿乱摔乱砸，发泄着怒火。 奇洛真的没有动手，只是远远看着，一边还悠闲地评价： “说起来，波特，这就是你赢得棋局后获得的奖励吗？上次教授急着离开，都没仔细看，原来是种变形术……真是奇妙，邓布利多不愧是变形术大师，对吧，格兰杰小姐？” 现在该怎么办？ 赫敏坐在“王后”的披风上，用魔咒将自己粘在上面，这样她才能集中精力，注意奇洛的一举一动。 她没有理会奇洛的问话，一方面是不想废话分散注意力，另一方面，则是在思考如何破局。 现在的局势很不好，她和哈利被堵在了廊桥上，往前是石像守卫，后方则是缓缓踱步而来的奇洛。 而廊桥桥面只有不到6英尺宽，根本没有腾挪辗转的余地。 女孩暗暗咬牙。 她很确定，自己绝对不是奇洛的对手，至于哈利……“王后”的力量确实强大。 可是，这种力量对一位巫师是没有威胁的，虽然从之前棋盘镇的表现来看，奇洛的魔法无法对“王后”造成伤害。 但同样，“王后”也伤不到一位不再受规则束缚，能自由施咒的巫师。 不提奇洛，赫敏自己就有好几种方法戏耍“王后”，滑稽咒、塔朗泰拉舞、翻转咒、飞来/飞去咒、禁锢咒……甚至还有更可怕的，巫师们开发出来，专门对付坚固物体的可怕咒语—— 粉身碎骨！ 赫敏不会那个咒语，但她相信，奇洛一定会！ “但是奇洛从来没用过粉碎咒……甚至很多恶咒都没用过，为什么呢？”赫敏突然想。 粉碎咒是种强大的魔咒，现代魔咒体系，威力强大也代表着要求高，对情绪的要求，以及，对魔力的要求！ 根据赫敏所知，正常来说，小巫师们直到接近成年的时候，体内的魔力才能支持施放诸如粉碎咒之类的恶咒。 那之前倒不是用不出来，而是威力很小。 奇洛早就毕业了，又是拉文克劳学院出身，知识和魔力都没有问题……他为什么不用？ 想起在棋盘镇的时候，只用过分裂咒、爆炸咒和缴械咒的奇洛，想起自己和哈利在奇洛坠落的地方，发现的装了独角兽血的药瓶。 赫敏灵机一动，主动叫道：“奇洛教授！” “啊，亲爱的格兰杰小姐，终于又听到你叫我教授。”奇洛欢快地回应道，“你要说什么？难道准备投靠你亲爱的教授吗？” 他笑嘻嘻的，那张惨白的脸，没有了往日熟悉的懦弱和神经兮兮。 而是变成了自信、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甚至有心情调笑。 赫敏敷衍地回以一个微笑，只是那微笑很讽刺：“我在想，一个人怎么会变脸这么快，邓布利多在的时候，您每天恨不得变成小丑，努力取悦每一个嘲笑你，欺负你的学生，只为了不引起邓布利多注意。” “之前不能用魔法的时候，您也少言寡语，既低调又自卑，我们随便嘲讽一句，您就阴沉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而现在，您又摆出胜利者的嘴脸，调侃、戏耍两个十多岁的孩子……我很奇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变、无耻的人？” 奇洛的表情阴鸷了下，随后无所谓地笑笑：“愚蠢的小姑娘，试图激怒我，可对你没有半点好处，你应该庆幸，我的主要目标是得到魔法石，而不是杀人，否则……” “否则怎么样？用钻心剜骨折磨我？我听说黑魔法需要恶毒的负面情绪和庞大的魔力，你这种欺软怕硬的小人，真能用出那个魔咒吗？” 赫敏大声怼了回去：“我们从马人那里知道了，你投靠了黑魔王，真奇怪呀，有些人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当狗！” 咯嘣！ 仿佛有牙被咬碎的声音。 奇洛脸色彻底阴沉下去，手掌攥紧魔杖，他眯起眼睛，凝视着赫敏的脸：“我第一次觉得，你这张可爱漂亮的小脸蛋儿，真让人讨厌！” 挥杖，魔法无声无息，从他杖尖飘了出来。 早有防备的赫敏，立刻高喊：“盔甲护身！” 她确实不会太多能用于战斗的咒语，但就像沃恩教她铁甲咒时说的一样，大部分战斗，其实不需要太多策略。 保证自己在进攻和防守方面，至少各有一个咒语，就足以应对80%的战斗场景。 因为战斗说白了只有两个目的，保护自己，打败敌人！ 铁甲咒如预料那样破碎了，片片晶莹之中，奇洛紧跟着发出的另一发魔咒，也悄无声息地袭击而来。 在棋盘镇就吃过一次亏的赫敏，怎么可能不防备着，在铁甲咒破碎的瞬间，她已经扑到一旁。 形象虽然狼狈了些，但她也成功躲过了魔咒，那魔咒在她原本站着的地方留下淡淡的黑痕。 似乎是某种黑魔法。 赫敏顾不得多做辨认，抬起魔杖，大喊：“除你武器！” 听见喊声，奇洛下意识挥动魔杖回防，下一刻，他脸色涨红——因为那声大喊，赫敏就真是喊喊而已，根本没看到缴械咒特有的红光。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伏地魔 他，拉文克劳的天才，居然在战斗中被一个臭小孩给耍了！ 不等他羞恼地进行回击，那边赫敏再次大叫：“除你武器！” 得到一次教训的奇洛，怎么可能搭理，他坚定地挥下魔杖，一束红光从他杖尖飞出，但让他错愕的是，与此同时，一束红光也从赫敏的魔杖喷出，疾速而来！ 这次，是真的！ 缴械咒是所有恶咒中，速度最快的魔咒，假如没有防备，很多时候，巫师直到被它击中，才会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 所以世界上很多决斗俱乐部，都将缴械咒列为必修咒语，一方面它杀伤力没那么大，另一方面，它很考验一位巫师的战斗素养和临机应变能力。 很显然，奇洛的应变能力并不高。 两道红光在空中相遇了，相同的魔咒，相同的缴械效果，奇妙地形成了僵持，它们像闪电一样连成迸射的弧光，点点红芒仿佛焊接的火花一般崩落。 奇洛瞪大眼睛，激烈的闪光下，他的脸闪烁着同样彤红的颜色，分不清那是光的晕染，还是血气上涌。 他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小女孩，居然能跟他形成这样僵持的局面！ 他握紧魔杖的手因为内心的愤怒和羞恼而颤抖，那片刻前，还在他脸上的自信、从容，消失不见了。 转变为此刻的狰狞！ “该死！”他怒吼着，恶毒的念头伴随着汹涌的魔力在体内翻滚，红光越发强盛了，然后—— “你，真让我失望……” 那是一声很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低语。 清晰到哪怕赫敏为了维持咒语，已经压榨所有精力，根本没余力关注外界的大脑，都清楚地接收到了它。 清晰到正奋力抵挡石像反扑，耳朵里全是“砰砰砰砰”石头撞击、摩擦声响的哈利，也无比清楚地听到它！ 那是很难形容的声音。 低弱，沙哑，滑腻……只是听着，就让人想起夜晚禁林灌木摇晃而过的窸窸窣窣，又像是阴暗角落里，一抹缓缓游过的恶毒蛇影。 赫敏的瞳孔因惊恐而颤抖起来，倒映着对面。 那里，空气扭曲了，污染了，一如去年万圣节夜晚的所见，笼罩在奇洛那身黑袍附近的景象俨然被某种力量操控了一般，怪异地扭动着。 灰蒙蒙的颜色，从那黑袍，从奇洛脚下，像弥漫的霜痕从桥面蔓延而过。 空中僵持的魔咒不知何时停止了。 停的无声无息，似乎从来没出现过，倒映在赫敏眼底的，只有奇洛双手抱头，痛哭流涕的样子：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对不起……” 他大声哭叫，道歉，痛苦让他的脸扭曲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轮廓，他拼命用头撞着地面，仿佛在希冀着，把脑袋撞碎，就能把里面折磨他的东西撞出来！ 那声音没有约束他的自残行为，仍然不紧不慢地，暗哑喘息地说着：“愚蠢，无用，甚至不如森林里那些肮脏的老鼠，奎里纳斯……奇洛……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可笑！” “我厌烦了总是听到你道歉，然后当我仁慈的又一次给予你机会的时候，你总是能做得比以前更糟……和一个小女孩打得有来有回，呵……” 随着那滑腻的笑声，赫敏看到，奇洛突然抱住头翻倒在地，满地打滚。 “不要，主人，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声沙哑的嘶嘶声。 渐渐的，渐渐的，奇洛的声音低了下去，直到再也没有一丝声息，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赫敏想动，想要趁机和哈利逃掉。 可她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某种冰冷的感觉侵入了她的身体，让她肢体变得僵硬。 思维都仿佛冻结了，生不出一丝情绪。 整个人像是落入幽邃的，深不见底的深潭中，只想沮丧地沉下去。 另一边，“奇洛”重新爬了起来。 当他站起的刹那，视野里的扭曲感变得越发严重，一切都在拉长、变形，仿佛湖底摇晃的水草，诡异地舞动着。 “呵——” “他”发出长长的吐气声，背对着“看”了过来…… 不！ “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后，在看着……哈利！ “哈利……波特……多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名字！”“他”轻轻说着，挥了挥手。 随着挥手，赫敏僵硬的四肢陡然放松下来。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然后撞到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上面。 回过头，她才发现那石头是哈利！ 哈利控制的“王后”，那原本冰冷的脸颊，浮现出一丝痛苦，他艰难地蠕动着，将退到他身边的赫敏护住，然后看向奇洛……不，应该说，是黑魔王！ “伏地魔！” 哈利咬牙喊出“他”的名字。 “啊，你还记得我？”伏地魔懒洋洋站在原地，指缝轻轻夹着奇洛的魔杖，他似乎很为哈利还记得他而高兴：“是的，是我，哈利……我能叫你哈利吗？” “不要套着一层壳子跟我说话，这样不礼貌，哈利。”伏地魔呵呵笑着，依然维持着放松的姿态：“尤其是这个壳子还是邓布利多给你的，他最喜欢这种花哨的东西，譬如用在你身上的变形术，还有……这个空间！” 他用夹在指缝，仿佛随时会掉的魔杖在身前缓缓划过，然后，他身前的虚空，便裂开了一道口子！ 虽然那道口子转瞬便弥合，但他依然表达出自己的不屑： “炫技，却无用！” 他评价道，一边说，他一边用魔杖遥遥点了一下。 赫敏没有感觉任何属于魔法的痕迹，但她也清楚看到，随着他点了一下，“王后”的身体开始瓦解。 大片大片的石屑，像沙尘一样崩落。 “是的，用真面目面对我，哈利，你不知道，过去11年，我每天都在想你……那是多么漫长又痛苦的日子啊，我只剩一道影子，像烟雾一样在肮脏野蛮的森林里游荡。” “只有依附在其他生命身上，我才能短暂地拥抱这个世界，为此我不得不忍着恶心，整日与老鼠和毒蛇为伍，依靠它们摄取生命，恢复作为人的理智和思想……哈利，每次我嚼食着恶臭的腐食，吞咽着恶心的蟑螂的时候，我都在念着你的名字！” “哈利——波特！” “王后”形态彻底瓦解了，哈利剧烈喘息着现回原形，赫敏把他扶了起来，他下意识抬起头，想看到视野里原本悬浮着的，那行介绍“王后”的文字。 但是，此刻连它也消失了。 “王后”升变本身就是他无法理解的力量，而此刻，伏地魔将他无法理解的，作为倚仗的力量，轻描淡写抹去。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对方的强大。 听着伏地魔最后的话，哈利心里已是不寒而栗！ 远远的，说出心里酝酿了许久的话的伏地魔，似乎也释放了郁气，他依然站在原地，催促道：“别发呆了，哈利，站起来，拿出你的魔杖，和我一起用属于巫师的方式，为我们11年后的重逢致敬！” “哈利！” 搀扶着哈利的赫敏连连向他摇摇头。 在赫敏眼中，假如形容奇洛的强大像是一汪湖水，有些浑浊，看不太清，但凭借一些小聪明还能占有一些优势的话。 那么伏地魔的强大，就是彻底的黑暗，深如渊海，无法揣度，无法理解！ 没有一点点赢的希望！ 哈利看看伏地魔，又看看赫敏，深吸口气。 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天空旁白响起： “勇者即将走到末路，苏醒的魔王……” “聒噪！”伏地魔抬手，一束强烈的光喷射上天空，旁白在那道哈利和赫敏无法理解的魔法下，戛然而止，只留下像是信号不好的收音机一样断断续续的残响： “……火龙……出现……” 吼—— 远方，城堡摇晃起来，凌厉的龙吼从中传出。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阴影飞上天空，俯冲而下。 哈利和赫敏愣愣看着那巨大的，携着无边威势，只存在于传说和寥寥图片中的身影—— 火龙！ 它狂暴地俯冲而来，空气都因它的出现而灼热，那庞大的身体，狰狞的形貌，每一块鳞片，每一条轮廓，都在诠释着这种传说中的生物的暴虐和恐怖！ 但伏地魔显然不那么看。 两人听到他沙哑的低语：“这就是你的杀手锏吗？邓布利多，妄想用一只蜥蜴看守你的魔法石？呵呵……” …… “奎里纳斯不在了……” 当奇洛翻倒在地挣扎，又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半空的云层间，沃恩听到了邓布利多惆怅的叹息。 沃恩当然知道老邓为什么会这样说。 在他闪烁着魔法灵光的视觉中，可以清晰看到，下方那重新站起的黑袍人身上，属于奇洛的摇摇欲坠的生命之火，已经彻底熄灭。 魔法视觉里，只要是活着的生命，灵光都应该是多姿多彩的，有着绚丽的色谱。 哪怕骤然死亡，也应有余晖。 但是此刻，奇洛的生命灵光已经被一抹灰白取而代之。 它盘踞在奇洛的身体内，将奇洛所有残存的生命色谱吞噬殆尽。 “汤姆……” 邓布利多轻声低语，“这就是现在的他真正的面目，一抹灰白，一个被世界排斥的虚无影子，通过夺取奎里纳斯的生命，他在这个世界重新拥有了短暂的存在感。” “但本质上，他仍然是不存在的，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 沃恩知道，老邓这番话有警示自己的意思，他一直担心他会步伏地魔后尘，贪婪无度地研究禁忌知识，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 他没有回应老邓隐藏的心思，只是看着下方的伏地魔，看着对方轻描淡写，抹去哈利身上的变形术效果。 黑魔王活着时的风采，依稀可现！ 但沃恩只是平淡看着，问道：“他这样的状态可以维持多久？” “我也不知道。”邓布利多诚实回答，“我从来没有制作过魂器，这种恶毒的魔法，不亲自掌握的话，很难理解其中的细节……但我猜测应该不长，假如奎里纳斯的生命能支持他长时间存在的话，他绝对忍不到现在。” 他叹息道：“汤姆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实话说，他能忍受奎里纳斯忍到现在才动手，已经让我很意外了。” 沃恩不熟悉曾经的黑魔王是什么作风，但刚刚下面发生的事，他倒是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奇洛恼羞成怒，对赫敏和哈利动了杀心，他应该会继续忍耐下去。” “是的……汤姆不想奎里纳斯杀死哈利！” 邓布利多呢喃道。 说话间，远远站在云层中，控制着烟幕的他，身上再次爆发出了强大的魔力波动。 空气振颤着，无数符号像星辰一般闪现，原本平静铺展的烟雾也陡然翻滚起来。 然后，沃恩注意到，烟幕后的世界变了。 或者说，烟幕将下方原本无法直接观察的场景，呈现了出来—— 那是无数条密密麻麻的丝线，它们从空气中、泥土中、万事万物中贯穿而过，彼此相接、串连，形成了一面巨大的，笼罩了所有事物，若隐若现的“网”！ “命运之网！” 沃恩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魔毯边缘，透过烟雾，看着下方的天空和大地间，那面缓缓浮现出来的巨“网”。 当然，沃恩知道，所谓“网”不代表命运的客观实体就是网的形状。 这张网，是邓布利多根据他的规划，通过完全掌控小世界内的一切，监控物质和能量的变化，侧面“描绘”成的这个样子。 凡所过，必留痕。 就如之前在禁林时候，邓布利多向沃恩展示命运的“变量”一样，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既能完全与万物脱离，又能对万物施加影响。 影响事物的力量，必然会因为“施加影响”而留下痕迹，这种痕迹，在外面的现实世界很难观察到，因为变量太多太繁杂，也没有谁能真正控制现实。 只有在这样完全由炼金术和炼金符号构建的“世界”，创造者才能留下“后门”，实时监控物质（能量）的变化、符号运转的异常、整个世界系统的扰动…… 把这些信息汇总起来，就可以侧面绘制出命运的动向！ 这是很久以前，沃恩第一次知道命运存在的时候，就设想过的计划，只是多年来，鉴于自身力量不足，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罢了！ “是的，命运之网，沃恩，你的设计成功了……” 四面八方传来邓布利多的呢喃声。 此刻的他已经成为这个“世界”运转的一部分，可以说无处不在。 但是，以一个人类的智慧，强行控制一个“世界”，即使这个世界只有方圆50英里大小（大约80公里），相比真正的星球渺小如尘埃，但期间繁杂的各种信息反馈，也不是人类大脑能处理的。 沃恩能听出来，邓布利多声音隐隐带着疲惫。 “阿不思，你还好吗？” “还撑得住……沃恩，注意看哈利和汤姆！” 沃恩闻声望去。 即使天地间此刻塞满了若隐若现的丝线，但哈利和伏地魔的命运，仍然以最显眼的方式倒映在沃恩眼中。 那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丝线组成的漩涡！ 站在廊桥上，隐隐对峙着的两人，与周围其他事物一样，身上缠绕着隐约的丝线，与其他不一样的是，它们蠕动着、穿行着、纠缠着，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动，像是被暗流推动的海洋一般，形成一个明显的，范围看不到边际，似乎直到虚空的漩涡。 他们身边所有事物的丝线，都处于漩涡之中。 离两人越近，越是一团乱麻！ 沃恩听到邓布利多声音变得凝重：“看到了吗？多么激烈的交锋，命运的轨迹几乎融为一体，只要他们相遇，周围的一切就不受控制地被他们命运的漩涡吸引，卷入。” “包括他们自己……汤姆被命运影响了，所以当奎里纳斯真正对哈利起了杀心的时候，汤姆立刻便杀了他，因为在此刻的汤姆心中，除了他自己，没人有资格杀掉哈利，这无关汤姆的性格，而是命运的决定！” 沃恩默然不语，静静倾听。 虽然有一瞬间，他有种往下面施个厉火咒的想法，试试一发厉火咒下去，命运要怎么拯救黑魔王和救世主？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赫敏还在那里呢！ 况且，沃恩也不清楚，假如自己粗暴地干涉命运，会导致怎样的后果，拥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他宁愿以静制动！ 想着，他收回目光： “阿不思，让诺贝塔出来吧，哈利不是汤姆的对手，而且也是时候进行下一项实验了！” 下一项实验，叫时间！ 火龙的出现，没有在伏地魔心里激起任何波澜。 哪怕他现在已经落魄了，失去形体，像个卑微的阴影一样在世间苟延残喘，但身为曾经的黑魔王，与邓布利多齐名的传奇巫师。 小小一只火龙，在他眼里确实与蜥蜴没什么区别！ 那火龙俯冲下来，它巨大的膜翼扇动狂风，尘埃仿佛沙尘暴一般卷过廊桥，吹得人睁眼如盲。 但伏地魔只是静静看着，看它疾速俯冲到60多英尺外，看它甩动长长的脖子，张大嘴巴。 吸—— 肉眼可见的气流飞入龙口。 它巨大的，本来瘦骨嶙峋的身躯都膨胀了一圈。 脖颈处，鳞片被撑得支棱起来，露出的半透明皮肤下，一圈圈红色流光飞速向咽喉聚集，下一瞬—— 呼—— 集束的等离子焰流汹涌而出，跃过发呆的赫敏和哈利，喷向伏地魔，将他和他身边的一切淹没！ 地上石像们的断臂残肢，几乎是在瞬间被焰流喷散，石质的廊桥桥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彤红、粉碎、剥离。 无数烧透的碎片被焰流的冲击力挟裹着冲上半空，在后方拉出一片飞扬的灼红。 可怕的超自然力量，用最狂暴的方式宣泄着威能。 哈利和赫敏直到几秒后，才后知后觉撑起铁甲咒，却不是为了对抗火龙，而是防护那吐息下溅射的岩浆。 是的，那片廊桥直接被烧化了！ 不知持续了多少时间，火龙终于停了下来。 哈利睁大眼睛，看着那浓烟滚滚，隐隐透着赤红的桥面，忍不住露出惊喜的神色： “烧成这样，伏地魔应该死掉了吧？” 但面对他的询问，赫敏却摇摇头，她没说什么，而是指了指那只突然出现，攻击伏地魔的火龙。 哈利顺着看去，却看到那只刚进行了一次威力十足的吐息的火龙，锐利的龙目依然紧紧盯着那片已经成为岩浆池的区域。 似乎在……警惕？ 很快，哈利就看到了它警惕的对象—— 随着蒸腾的浓密烟雾开始稀薄，一个单膝半跪在岩浆中的人形，重新映入他们眼帘。 那人形已经如同脚下的地面一样，被烧成岩浆的状态，受高温而扭曲的空气环绕身周，四处皆是焰流褪去后快速冷却而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响。 人形动了。 在那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中缓缓抬起头，无数彤红的碎片从他身上剥落，显露出外壳下，流动的黯淡的魔法光辉。 “无聊的小把戏……” 伏地魔暗哑的声音重新响在耳边。 他站了起来，同一时间，哈利又一次听到吸气的声音。 眼角余光看到，那头火龙的身躯再次膨胀起来，一圈圈红色的纹路在它鳞甲下流动，向咽喉聚集。 就在哈利期盼地盯着伏地魔，期待火龙的吐息，再次淹没对方的时候。 他看到，伏地魔懒洋洋地抬起魔杖。 不行！ 不能让他施咒！ 哈利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突然抽出魔杖，指向伏地魔，大声喊：“除你——” 砰！ 哈利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哈利！哈利飞来！” 赫敏尖叫着喊出咒语，哈利的视角猛然翻转、颠倒，他看到伏地魔不知做了什么，正在酝酿吐息的火龙，脖颈忽地炸开，鳞片与皮肉翻转，热腾腾的像岩浆一样的血液喷涌出来。 下一刻，他掉落到了地上，惊出一身冷汗——这时他才注意到，他落下的地方几乎贴着廊桥的边缘，可以想象，如果不是赫敏刚刚用飞来咒拉了他一下，他就已经落了下去。 哈利眼神残留惊恐地回过头。 另一边，伏地魔缓缓从岩浆的包围中走出，他袍子的下摆被岩浆点燃，鞋子也烧得一干二净。 但他就那么光脚踩着遍地赤红，一步步走了出来。 高温导致的光影扭曲之间，哈利听到他的称赞声：“漂亮的飞来咒，小姑娘，我曾经听奇洛念叨过你的名字，赫敏·格兰杰？一个似乎有点小聪明的泥巴种，除你之外，还有一个出身韦斯莱家族，叫沃恩的学生……奇洛那个无能的家伙，对你们印象深刻，总试图让我记住你们。” “真可惜……” 踩着流炎，他来到哈利和赫敏面前，俯瞰着呆呆愣愣的哈利，还有一脸警惕，护在哈利身前的赫敏，“多想陪你们再玩一会儿，哈利，还有格兰杰，如果有更多时间，如果我不再是一道影子的话…… “现在，请稍等一会儿，让我先拿到魔法石，我需要用它炼制长生不老药，等我复活，哈利，我再好好问候你。” 下一秒，滚滚热浪之中，他身影扭曲消失了，一眨眼的时间，他出现在哀嚎的火龙面前。 “让我看看，邓布利多把魔法石藏在了哪儿？” 他随意地抬起魔杖： “Imperio！（魂魄出窍）” 听到咒语的刹那，哈利瞪大眼睛，下意识举起魔杖，想要念咒阻止对方。 而他身边的赫敏，杖尖的红光已经喷薄欲出。 自从万圣节那晚见识到索命咒后，哈利和赫敏通过各种方式，了解过这类可怕的魔咒。 魂魄出窍，夺魂咒的咒语！ 这个没有反咒的黑魔法，在十多年前伏地魔活跃时期被大肆滥用，以至于战争后很多食死徒都借口自己中了夺魂咒，逃脱审判。 《魔法史》清晰记载了这段历史，咒语也是两人从《魔法史》上看到的，当然，那上面没教该怎么学习。 但两人很清楚它的效果。 如果那只火龙真是邓布利多用来守护魔法石的，那么，它一定知道魔法石在哪里，一旦它被夺魂咒控制…… 必须阻止伏地魔！ 但两人的动作，并不能改变伏地魔已经用出不可饶恕咒的事实，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哈利眼睁睁看着，一道咒语从伏地魔杖尖射出，而他和赫敏的魔咒甚至还没成形。 他目眦欲裂，惊恐的神情定格。 然后他看到，那只被伏地魔随手击伤的火龙，奋力将前爪探到脖颈。 直到此时哈利才注意到，那只火龙戴着一条金灿灿的项链，它在火龙漆黑的鳞片映衬下，闪烁着金黄的光泽。 只是因为太小，而火龙之前出场的声势过于浩大，所以大家才没注意。 哈利看到，火龙巨大的爪子，笨拙地拨动了项链沙漏模样的挂坠。 震撼，惊讶，不知所措！ 当火龙拨动挂坠的时候，这种种情绪便淹没了哈利的意识。 他呆呆看着眼前，看着身周。 身边所有事物随着挂坠被拨动，开始像倒放的录像带一样，向着过去倒退。 赤脚走出岩浆的伏地魔，倒退回岩浆之中，烧毁的鞋和袍子重新出现在他的身上，直到他被石头包裹，火焰从天而降。 火龙狂暴的吐息也呈现出诡异的画面，它先出现在廊桥上，然后才一点点倒退回火龙张开的大口。 灼烧产生的浓烟和迸射的焰流，仿佛归拢的蜂群，密集地围绕着被灼烧的地带，迅速回归廊桥。 紧接着，焰流吞进龙口，伏地魔又恢复了一身整齐黑袍的模样，火龙倒飞回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整个过程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哈利，眨了眨眼，试探着伸出手，在他身旁，赫敏也做出类似的动作。 “赫敏，你……” “哈利……” 两人面面相觑，沉浸在震撼中的大脑，一时间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是时间，时间倒流了！”赫敏突然说，她瞪得圆溜溜的眼眸注视着那头火龙，它在空中徘徊来去，却没有再俯冲，也没有喷吐龙息：“那头龙，它把时间倒流回了几分钟前……” “呃……” …… 同一刻，半空的沃恩也伸出手，活动了下手指。 他没在现实世界使用过时间转换器，也从来没有真正体验过时间旅行——穿越不算——各种意义上，这都是他的第一次时间经历！ “很奇妙……” 他转头看看四周。 据他所知，现实的时间旅行是会遇到过去的自己的，但在这里他没有见到。 他若有所思地望向邓布利多：“你修改了时间转换器的作用机制？” “是的，孩子。” 仍然控制着烟幕，监控着哈利和伏地魔命运的邓布利多，轻轻答道：“原本的时间转换器，用金链子圈起的范围作为时空屏障，它的作用原理就像你曾经对时空的形容一样，是一个独立的时空泡。” “它没有能力倒流现实的时间，只能利用时空泡穿越时间的夹缝，将人们送回过去，但在这个‘世界’，有我帮助，时间却是可以倒流的……” 沃恩沉思了下，问道：“如果一直倒流下去，会发生什么？” 知道他这么问的用意，邓布利多幽默回答：“会回到‘创世’之初，亲爱的。” 沃恩点点头，看着下方哈利和伏地魔声势浩大的命运漩涡中，火龙诺贝塔上下翻飞。 片刻，他低声笑道：“我的猜测对了，在独立于现实的小世界里，过去可以被改变，看来现实的时间和命运，并非一开始就是现在的模式。” “……是啊，虽然不愿意接受，但你的理论似乎确实是对的……” 邓布利多迟疑地停顿了一下，“那么，现实世界曾经真的存在某个观察者？是他确立了我们时空的规则，改变了过去、现在和未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好，黑魔王 这是个没人能给出答案的问题。 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观察者，那就太可怕了，等于所有人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如果无法脱离这只手，便永远看不到真相。 沃恩当然也给不出答案，他只是纠正道：“不是曾经，他可能存在在过去，也可能在现在，更可能在未来，对于一个能操纵时间的存在来说，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区分，是没有意义的，他可能存在于任何时空。” “就像以太？” “嗯，就像以太！” “那还真是吓人……”邓布利多嘴里说着吓人，语气却带着笑，“这种概念有点像你以前说过的高维生物，当时你说，巫师的终极，很可能就是升维？有没有可能，这个观察者就是未来的巫师？” 当然有这种可能。 沃恩点头：“也许就是未来的我或者你，又或者哈利，赫敏？谁知道呢！” 不能脱离现实世界之前，谈论观察者的身份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改变不了什么。 相比现实的，虚无缥缈的观察者，沃恩更关心目前正在进行的实验，他掏出笔记本，借助烟幕的效果，仔细观察着命运漩涡的动向，以及本“世界”过去可改变的情况下的种种设想。 邓布利多陪着他，一起静静地观察，记录。 只是某一刻才忽然说道：“汤姆在尝试入侵这个世界。” “嗯？他也会炼金术？” “当然，虽然没什么显眼成就，但汤姆确实是个炼金术士，魂器既是黑魔法，也是一种炼金术分支，那个分支起源于卑鄙的海尔波，以生命和灵魂作为炼金的原料。” 闻言，沃恩遗憾地停下笔，“好吧，相关研究可以以后再进行，现在，该轮到我出场了吧？” “哈，如果格兰杰真能明白的话……是的，准确说，是过去的你……” “但在这个世界，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区别呢？对了，假如时间倒流到‘创世’之初，哈利、赫敏和罗恩会怎么样？” “他们仍然会停留在这里，毕竟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造物，这里的时间没办法真的让他们回到两个多月前！” “时间彼此同步，又相互独立，所以各自的物质状态无法共享？” “……孩子，下次请用一个老头子能听懂的话做总结，好吗？” …… “时间转换器……” 伏地魔昂起头，看着飞在天空再不愿意下来，只是远远喷着的火焰的火龙，丑陋的脸上闪过一抹深思。 还有疑惑。 他对时间转换器并不陌生，虽说学生时代因为邓布利多的偏见，他没有申请到那件炼金奇物，但毕业后，他在博金博克打工的时候，曾经黑吃黑得到过一件被缄默人偷盗出来的时间转换器。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放弃了研究它的兴趣——过去不能改变，只是多出一些时间的话，对他而言没什么吸引力。 况且，魔咒体系中也存在一些与时间有关的魔法，比如修复咒，某种意义上，它就是通过回溯物体的时间，使物体的时间属性回到它被破坏之前。 还有闪回咒，多被制杖匠们用来回溯魔杖的施咒历史，这个魔咒甚至能将死在魔杖下的人的历史投影，从时间的长河中拉回来。 但无论时间转换器，还是各种与时间有关的魔法，都没有这样，将周围一切都倒放回几分钟前的表现。 “是因为这片空间的原因吗？” 他的眼睛微微亮起了灰白的光，点点繁星从万物表面浮现，空间的真面目立刻暴露在他眼前。 伏地魔从思考时间转换器的异常，到使用魔法，观测到“小世界”的真相，开始尝试入侵，实际用时并不长。 哈利和赫敏只看到伏地魔沉思了下，眼睛忽然亮起幽幽的微光。 然后他伸出手，霎时间，“世界”震动了起来！ 哈利踉跄着与赫敏互相搀扶，惊惶地望着四周，他不清楚这震动因何而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直觉告诉他，“世界”的异常与伏地魔有关。 最直接的佐证就是，天空那只利用时光倒流，恢复自己伤势后，就再也不敢下来的火龙，在震动发生后忽然变得急躁起来。 它凄厉嘶吼着，宽大膜翼用力扇动，犹豫几秒后，忽然像一道决绝的黑色闪电，猛的从空中扑下，粗壮的后爪抓向伏地魔。 即使哈利这样的战五渣，经过之前的战斗，也能看出火龙根本不是伏地魔对手，被全面碾压。 果然。 火龙凌厉的扑击，在伏地魔10米便被拦下了，一面不知何时布下的空气屏障，像是泥沼一般吸附住火龙的爪子。 火龙吼叫、挣扎，它的身体再次鼓胀起来，火红色彩在皮肤下流转、聚集。 “聒噪的小蜥蜴！” 眼睛微微释放光芒，凝视着天空的伏地魔，察觉到了火龙酝酿的吐息，他仿佛一个忙于工作却被蚂蚁骚扰的有些不耐烦的人，勉强从“工作”中抽出一些注意力，看了火龙一眼。 魔杖杖尖偏转，随手一指。 噗—— 火龙倒飞出去，瘦骨嶙峋的巨大身体，忽然裂开一道道伤口，大量黏稠的血液喷射出来。 火龙发出巨大的惨叫。 狂暴音浪在廊桥上回荡，震得哈利一阵头晕目眩，更让他迷茫的，是他根本看不清伏地魔刚刚做了什么。 只看到对方魔杖一指，火龙便遭到重创！ 他攥紧魔杖，紧张的汗水拼命从额头、后背渗透出来，人面对未知的事物总是会有本能的恐惧。 哈利也不例外，伏地魔的魔法对他来说，就是未知。 无法理解，更想不到办法对抗！ 但他同时也明白，局面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必须阻止伏地魔，必须有人站出来！ 还能有谁呢？ 这里能对抗伏地魔的，除了那只倒飞出去，浑身伤口遍布，哀嚎呻吟的火龙，只剩他和赫敏！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手微微颤抖，那是紧张和恐惧导致，他脑中拼命回想弗立维教授教过的魔咒，回想沃恩教过的魔咒。 就像一个落水的人，焦虑又绝望地寻找能拯救目前局面的手段，哪怕只是一根稻草！ “哈利……” 赫敏拉住他的胳膊。 哈利知道赫敏不想他逞强，在场的两人一龙，在伏地魔面前就像蝼蚁一般渺小脆弱。 贸然动手，无异于自杀。 但是，有些事是必须去做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望着赫敏，语气有些哽咽地说道：“不要拦我，赫敏，就像马人的预言一样，阻止伏地魔是我的命运，我和他必有一个人死去才能结束一切，看来，今天就是我命运的终结了，我会拼命挡住他，你趁机跑吧，你……” 说到这里，他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12岁的孩子而已，又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看着他痛哭流涕，止也止不住的样子，赫敏眨了眨眼：“哈利……我是想说，我知道怎么阻止伏地魔！” “？” 哈利哭声戛然而止，呆呆望着赫敏，嘴角还挂着没抹掉的鼻涕。 “……什么意思？” 赫敏看了看远方，正挥舞魔杖引动“世界”一阵阵颤抖的伏地魔，她小声说道：“你注意到刚刚那头火龙用的炼金物品了吗？它可以让时间倒流！” 哈利脑子乱哄哄的：“所以？” “笨蛋！”赫敏斥道，“时光倒流，还不明白吗？我们可以利用那个炼金物品，把这里的时间拨回到很久之前，拨回到它的主人还在的时候……邓布利多！这个世界是邓布利多创造的，我们可以回到过去，让过去的邓布利多帮我们打败伏地魔！” 哈利混乱的大脑，终于理解了赫敏的话，他瞪大眼睛，脸上残留的恐惧和悲伤迅速扭曲，变成狂喜！ “赫敏，你……” “嘘——小声点！” 哈利捂住嘴，连连点头，催促道：“那就快开始啊！” “怎么开始？我们当着伏地魔的面，大摇大摆跑到火龙面前，取下它的项链，光明正大拨动那个沙漏一样的吊坠吗？”赫敏翻个白眼，“我们需要计划，需要有东西转移伏地魔的注意力！” “呃……”觉得很有道理，而且自己从来没想到过的哈利，已经放弃动脑子了，“那你有什么办法？” 赫敏犹豫了下：“魔法石！伏地魔的目的是魔法石，只要我们找到它，用它做诱饵……” 那伏地魔绝对会上当！ 哈利立刻明白赫敏的用意，他苦笑一声：“赫敏，我们没有魔法石，你这个办法……” “不，我知道魔法石在哪里！” “啊？” 赫敏打开挎包，轻轻掏出那根第一关得到的“许愿画笔”。 一行颇有油画风格的对话框，在两人眼前徐徐展开，依然是那段熟悉的，介绍道具的描述： 【许愿画笔：应用于画中世界的神奇画笔，当你怀着虔诚的信念向它许愿，它可以画出你想要的物品！】 【使用次数：1/3】 描述平平无奇，此前在哈利心目中，有使用次数限制的它就是一个比较好玩，又有点实用性的玩具，并没有太多关注。 但此刻，听了赫敏的话，再看这行描述，哈利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赫敏，你……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他心里还怀着侥幸。 赫敏瞥他一眼，看出他的想法，无情说道：“从拿到它，我就想到了。” “……” 深刻被智商上的差距打击到的哈利，尴尬了一瞬，强行甩锅：“那你怎么不说呢？我们浪费了两次，要不然就能画出3颗魔法石！” “笨蛋！弗立维教授和麦格教授的课你到底听过没有，魔法不能凭空造物，任何看似与造物有关的魔法，都是把已经存在的物体，从其他地方转移过来！” 哈利悻悻闭嘴。 赫敏没有说谎，从拿到“许愿画笔”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它的真正作用。 其他人，包括奇洛，或者说伏地魔在内，都没有真正正视过第一关的过程和奖励，因为按照常理，如此庞大的机关空间，如此重要的魔法石，肯定被重重守护着，根本不可能放在第一关。 但实际上，第一关的麻瓜逻辑思维题，寻找真正的向导，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脑筋急转弯，问题本身就是在告诉试炼者。 要学会跳出僵化的思维框架。 远处，挣扎爬起来的火龙，再次遭到创伤，它哀鸣着，大量岩浆一般的鲜血喷涌出来，它却不敢转动吊坠。 因为伏地魔正在干扰这片空间，也因为，它需要利用吊坠的功能免除可能的黑魔法！ 伏地魔同样察觉到了这一点。 时间转换器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困难，真正让他对时间倒流束手无策的，是这片空间的特殊性！ 只要破解了空间本身，破坏它的符号结构，到时，一只小蜥蜴对他而言，只是随手便能处理的小问题。 收回切割火龙的魔杖，伏地魔再次用自己笼罩了魔法的眼睛，观察着这片飘满符号的空间。 60多年生命中（伏地魔生于1926年，此时66岁），他的灵魂里汲取了浩如烟海的知识。 炼金术在他所有知识的占比中微不足道，但炼金术的问题就在于，只要有天赋，就能看到，就能学会！ 更何况，创造一件东西很困难，就像搭积木，但假如想破坏它，通常只需要轻轻推一把！ 他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寻找这片空间符号结构的薄弱处，甚至没有心情理会哈利和赫敏。 两个一年级小巫师，又能做什么呢？ 不……一年级小巫师也有不同的。 伏地魔忽然想起沃恩·韦斯莱，他没对哈利说实话，其实他对沃恩印象很深刻。 漫长的生命中，伏地魔见过很多天才，甚至他本身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但他见过的所有人中，从没有谁能在一年级时，能像去年万圣节的沃恩一样，逼得他狼狈不堪，甚至不顾自己的虚弱，强行用出索命咒。 那天夜晚之后，他就一直试图了解沃恩·韦斯莱，包括赫敏的名字，也是因为和沃恩有关，才被他记住。 黑魔王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对一个一年级学生念念不忘，所以他之前说起沃恩和赫敏的时候，让奇洛背了黑锅。 奇洛最后的价值仅限于此了。 伏地魔不耐地感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愚蠢的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身体都脆弱不堪，根本无法承受他的魔力！ 手中的魔杖也轻轻颤抖起来。 它在试图抗拒他的控制！ 伏地魔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他要加快步骤，尽快瓦解这处空间，然后抓住那只喷火蜥蜴，逼它交出魔法石！ 就在这时，他听到哈利大喊：“伏地魔！看这里！” 无聊的，没有礼貌的，让人讨厌的小男孩！ 伏地魔觉得，可能是自己态度过于宽容，让亲爱的哈利有些恃宠而骄，他一边维持着眼睛上的魔法，一边调转魔杖，准备给哈利一个教训。 然后，他看到哈利高高举起双手。 格兰杰站在他身边，拿着一根画笔轻点在哈利手心。 随着她闭眼默默念诵，画笔一点点消失，与此同时，一块石头出现在哈利手掌中。 那石头只有拳头大小，通体猩红，红得像血，又剔透如宝石！ 那么美丽，仿佛蕴含着难以言说的神秘！ “魔法石……” 空间的震动不知何时停止了，伏地魔兜帽下，那两点亮起的灰白幽芒熄灭，他最终的目标出现了，入侵空间自然再无必要。 感觉到空间震动停止，哈利心中一喜，却仍然不敢放松，他知道，伏地魔在看着自己，看着自己手上的魔法石。 因为伏地魔取下了兜帽，露出他一直遮掩的容貌——那是让哈利倒吸一口凉气的长相，一张人脸，皱巴巴地镶嵌在奇洛后脑勺上。 皮肤颜色是粉笔一样的灰白，充满血丝的，红彤彤的眼睛反射了天光，就像寒光刺骨的刀刃。 更让哈利惊恐的是，在那眼睛下面，原本应该是鼻子的地方，却只有两道细长的孔隙。 乍看之下，仿佛是将人脸与蛇相拼接在了一起！ 哈利踉跄后退几步。 “吓到了吗，哈利？”伏地魔对哈利的恐惧不以为意，他从不认为自己的相貌有问题，这是他高等血脉的外显，只有无知者，才会囿于外观的喜恶，而无视相貌表现出的，他在魔法造诣上的高深。 当然，他也不会解释什么，哈利·波特，终究也是个俗人而已！ 伏地魔伸出手，轻声说道：“男孩，把魔法石给我！” 听到他的声音，哈利从惊恐中回过神，再次后退几步，退到廊桥边缘：“别过来，否则我把它扔下去！” 刚走出两步的伏地魔，停下，不只是哈利的威胁，还因为他看到，之前一直守在哈利身边的格兰杰，忽然往火龙那边跑去。 伏地魔通红的眼睛眨了眨：“孩子们，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他抬起魔杖。 见到他的动作，哈利立刻转身，声嘶力竭大喊着。 用力把魔法石往廊桥外的悬崖扔了出去。 这番动作无疑超出伏地魔预料。 他不得不收回想要给格兰杰一发咒语的魔杖，目光追随着那从半空划过，向悬崖坠落的猩红石头。 下一刻，噗的一声，他的身影扭曲着挤进空气里，瞬息间跃迁到廊桥外，身体坠落的同时，努力伸手去接魔法石。 直到这一刻，伏地魔仍然是从容的，愚蠢的哈利·波特，难道以为把魔法石扔向悬崖，就可以阻止他吗？ 死在这样一个无知的蠢货手里，真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 然后，接住魔法石。 伏地魔松了口气，再次使用幻影移行扭曲空间，才有心情关注格兰杰，他看到，赫敏已经跑到火龙那里。 火龙身下流淌的黏稠血液，让她跌跌撞撞狼狈不堪，但她仍然拼命跑到火龙面前，指着他，大声冲它喊了一句什么。 接着，伏地魔便看到，火龙偏偏脑袋，随后探出爪子，用力的，义无反顾地转动了挂坠。 呼—— 视野中的一切，在挂坠转动的瞬间，被拉长了！ 伏地魔感觉到自己在飞，飞一样后退，视野两边的景物被拉长，迅速成为模糊的轮廓，不断前移。 渐渐的，它们在他眼里变成模糊的色块和云状物体，扭曲、飘忽，在那恐怖的超越了凡物想象极限的高速下，投入不断远去的前方，一轮由光构成的通道。 在这里特殊时空的约束下，伏地魔动弹不得，只能勉强将魔法覆盖到自己眼睛上，观察到底发生什么。 他看到，这个“世界”正在崩解…… 或者说，它正在回归它最初的样子，天空、陆地、森林、河流……一切景物仿佛被橡皮擦过一般，变小，变淡，消失！ 森林不见了，山峦也不见了，逐渐空洞的世界只剩无处不在的光。 某一瞬，光也消失！ 黑洞洞的空间中，伏地魔看到，自己、格兰杰和哈利，像是被封在冰块中的标本，在仿佛无垠的虚空向后飞驰。 魔法造诣深厚的伏地魔，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们原本不属于这个“小世界”的时空，所以虽然时间倒流，他们却没有随着山川大地一起消失。 唯一受到影响的，只有那只火龙。 它虽然也不属于这里，却在小世界长大，伏地魔看到它的体型在时光的威力下迅速变小。 从一只几近成年的火龙，变成一只刚出壳没多久的雏龙！ 然后，一双手在时光倒流的氤氲中出现了，那双手看起来并不大，手指修长白皙，而它的主人——一个穿着斯莱特林长袍，仪态从容的少年！ 时光湍急的倒退中，他在几人眼前出现、消失、再出现。 然后定格！ 时光的甬道消失了。 伏地魔、哈利和赫敏，重新感觉到脚踏在坚实的地面上，视野也重新聚焦，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大厅里。 大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物，他们的目光也没有去观察大厅，而是看着那少年，看他俯身，抱起已经变成雏龙的火龙。 “沃恩！” 哈利和赫敏又惊又喜地叫道。 喜自然是看到了沃恩，惊则是，两人原本以为出现的会是邓布利多！ “哈利，赫敏，你们好。” 抱着诺贝塔，听着这只脾气暴躁的小火龙，委屈地发出一声声叫声，沃恩没有搭理它，微笑冲哈利和赫敏打着招呼。 接着，他看向伏地魔，目光从对方孔隙一样的鼻子上掠过：“你也好，黑魔王，我们又见面了。” “……呵，沃恩·韦斯莱……” 伏地魔发出沙哑的笑声，他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沃恩，淡淡问道：“你也想阻止我？” “是的。”沃恩点了点头，他指了指伏地魔攥在手里的猩红石头，“你不能带走魔法石！” “呃……” 本来以为“过去”的沃恩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能还需要自己或赫敏解释的哈利，听见两人对话，有点发愣。 瞟了哈利一样，伏地魔阴沉笑道：“哈利，可怜的孩子，你和格兰杰不懂时间魔法，所以不清楚，‘画中世界’的时间与外界是相互独立的，简单来说，‘画中世界’的时间倒流，影响不了现实，所以理论上，不管你们怎么让时间倒流，不在画中世界的沃恩·韦斯莱都不可能出现在你们面前。” 哈利还有点懵。 但赫敏已经明白了，她轻声解释道： “伏地魔的意思是，我们闯关的时候，沃恩一直在……” “……” 哈利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表情，他回想过去几个小时里，自己的挣扎和痛苦，想到在棋盘镇牺牲的罗恩…… “哈利！”赫敏注意到他的表情，立刻提醒道：“伏地魔是故意的，他故意让你陷入愤怒和猜疑，不能上他的当，沃恩……沃恩不出现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哈利怔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信谁。 他的纠结，显然无法影响到沃恩和伏地魔。 随口给救世主种下怀疑种子的伏地魔，奇怪看着沃恩：“沃恩·韦斯莱，此刻的你，到底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 这个问题，沃恩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处于相当特殊的状态，此时的他，既是过去的自己，也是“现在”的自己。 他的思维既有两个月前，自己来到这片空间，安置诺贝塔时的想法，也有“现在”的他，对一切已发生事物的了解。 而且这种截然不同的思维的存在形式也很奇怪，它们不是分裂开的，而是迭加在一起。 就像两个不同时空中的他，在同时思考。 沃恩暗暗记下这种状态，他没有立刻回答伏地魔的疑问，对伏地魔，沃恩一直抱有最大的警惕。 也许此刻，曾经的黑魔王苟延残喘，虚弱不堪，但沃恩可不会轻视一位传奇巫师。 他凝视伏地魔片刻，忽然抽出魔杖，一发缴械咒打了过去！ 咻的一声。 粗壮的，蕴含着磅礴魔力的红光疾射而至，速度远胜正常的缴械咒，即使以伏地魔的反应能力，也在红光几乎临体时，才匆忙划出一道铁甲咒。 透明的屏障显露于身前，挡下那束红光。 但满级魔咒的威力超乎伏地魔预料，不但魔咒本身的力量极为强大，将铁甲咒形成的屏障撞得险些崩解。 它还会分裂！ 粗大红光在被铁甲咒挡住的瞬间，分成数十道细小红蛇，它们像电弧一般在屏障表面滑动、穿行。 眨眼时间，便绕过正面屏障，向后方的伏地魔弹射而去。 伏地魔表情惊讶，但战斗数十年的他经验极为丰富，立刻改变策略，整个人扭曲着化为烟雾—— 幻影移形！ 奇洛的身体限制了伏地魔。 伏地魔明白这一点，沃恩同样明白！ 这场战斗并非沃恩临时决定，他早就考虑过找目前处于战损版状态的伏地魔，衡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世界上没有哪个黑巫师，能比战损版伏地魔更适合当他的练习对象！ 作为曾经的黑魔王，伏地魔战斗一生，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理论和实践知识无比扎实。 但同时，他又失去了自己的身体和魔杖，十分魔法能发挥出三分都得高呼赞美梅林，更别说使用什么强大魔法和爆种，那种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所以在沃恩眼中，伏地魔就是一个下限很高，高到很多黑巫师都触及不到的程度，但上限又很低的绝佳靶子！ 当然，沃恩不会轻视黑魔王。 他深切知道自己面对伏地魔，究竟有什么弱项——黑魔法！ 伏地魔最拿手的就是黑魔法，不只是三大不可饶恕咒，还有各种毒咒和诅咒，种类之繁多，连曾经教过伏地魔的邓布利多，都不清楚他究竟会多少。 与一位60多岁，几乎称得上“行走的黑魔法全书”的传奇巫师作战，沃恩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跟对方远距离对轰魔咒。 也许依靠自己满级缴械咒和铁甲咒，可以一时占据上风。 但单调的攻击手段，很容易就会被伏地魔摸透，从而反制。 至少，过远的距离会让伏地魔有大量机会偷偷施展诅咒。 沃恩打伏地魔的策略很简单——逼迫他退出舒适圈，打一场传奇巫师功成名就后，很少再遭遇的战斗！ 比如，快速的运动战！ 伏地魔整个人扭曲化为烟雾的刹那，沃恩也在同一时间幻影移形。 【幻影移形lv3（2/24）】 作为一个危险性特别高，稍微走神就会分体的魔法，在魔法界，很少有人愿意花费大量时间钻研幻影移形。 毕竟有更方便的飞路粉和门钥匙！ 也只有沃恩，可以依靠加点提升魔咒等级，才愿意在这种“冷门”咒语上进行投入，并把它作为一种战斗手段！ Lv3的等级，在魔咒中已经代表相当深入和专业的程度，代表已经不再局限于魔咒本身，开始触类旁通。 反应在幻影移（显）形上，便是对空间的敏锐感知！ 进入跃迁状态的沃恩，不再像以前那样头晕脑胀，被魔咒扭曲的空间清晰倒映在他的脑海，让他可以分辨它的每一丝闪烁和异动。 第一百二十章 与战损版黑魔王的战斗 “抓到了！” 沃恩捕捉到一丝异动，当即从移行状态脱离，整个人从空气中“挤”了出来，在他面前，是刚刚才幻影显形的伏地魔。 显形的“烟雾”甚至都没来得及消散，他的表情越发惊讶！ 而骤然出现在伏地魔面前的沃恩，魔杖闪了一下光，阴毒的神锋无影已经飙射而出，无形利刃在近距离避无可避。 噗的一声。 血花喷溅，一道长长的伤口出现在伏地魔腰侧，血液止不住地流淌出来。 战斗刚开始，黑魔王便受伤了！ 伏地魔通红的眼睛越发狰狞，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霎时间便想明白沃恩的策略，他没有理会腰侧的伤口，魔杖回防的瞬间，身上已经弥漫出黑雾。 地面被黑雾腐蚀，滋滋作响。 本来还想继续贴身的沃恩，转而轻飘飘的像张纸一样滑开。 与此同时，伏地魔用魔杖挥出了相似无形的利刃，但那无形的力量，却在飞出1米后，就被一面半透明的屏障吞没。 满级铁甲咒！ 坚固、魔法抗性极佳！ 伏地魔施放的未知的魔法，甚至连让它颤抖一下都做不到，下一秒，沃恩再次幻影移形，无声穿越到伏地魔身后。 一点火光，在他现身的刹那，便陡然亮了起来。 轰！ 哈利和赫敏愣愣看着两人交战的战场，猛烈膨胀的火光彻底吞没那片地方，地面被炸出一个大坑，伏地魔身上挂着浓烟，被剧烈的爆炸轰飞了出去。 即便如此，缠绕在他身上的魔咒力量也没有衰减，随着他被轰飞、翻滚，残留在他衣服上的火痕，又是爆发几次闪光，噼里啪啦一通狂轰滥炸。 “那是什么魔咒？”哈利问。 赫敏收敛起错愕的表情：“大爆爆，一种能让敌人连续爆炸的咒语！” 哈利怔怔听着，看得目眩神迷！ 哈利从没发现，沃恩居然这样强大，而且他还知道，沃恩的进攻风格是非常有压迫力的。 一旦占据上风，他的攻击就会连绵不绝，让他的敌对方连喘息都是一种奢侈！ 别问为什么知道，问就是经验！ 果然，挨了一通轰炸的伏地魔，还没落地，幻影显形的烟雾就再次出现在他身边。 烟雾中，沃恩伸出一只手，抓向伏地魔的胳膊！ “嘶——” 伏地魔发出沙哑的嘶叫，手臂的衣服在那叫声中化作毒蛇，凶猛地向沃恩伸来的手咬过去。 但沃恩的手毫不停顿，他必须要把节奏控制在自己手里，为此，哪怕做出一点点牺牲也值得！ 毒蛇咬住沃恩，伤口顿时变黑，但沃恩也抓住了伏地魔。 两人的身形扭曲了——沃恩强行把伏地魔带入幻影移形！ 危险的空间魔咒，在沃恩手中被利用到了极致，哈利和赫敏只听噼啪一声脆响，伏地魔留在原地，而沃恩，则出现在大约10英尺外。 但他被毒蛇咬伤的手里，却抓着一只鲜血淋漓，断面暴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臂！ 伏地魔的胳膊，被他扯了下来！ “啊——” 暗哑、痛苦的嘶嚎在大厅中回荡。 疼痛淹没了伏地魔的神智，他已经快要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受过伤了。 哪怕哈利·波特，也没有让他感受过这样的疼痛——索命咒可不疼，只是会死罢了！ 当然，黑魔王不会因为愤怒失去理智，这些愤怒、羞恼，只会让他的情绪更为恶毒。 他不再吝惜奇洛的身体，滚滚黑烟从那虚弱的、残破的身体上弥漫开来，吞没、腐蚀着周围的一切。 而他在烟雾中，强迫着这具身体达到濒临崩溃的极限，用以承载他更多的魔力！ 绿光，绽放了—— “Avada——Kedavra！” 阿瓦达索命！ 绿色幽光照亮黑雾！ 浓郁的，具有腐蚀性的雾气，在那光芒下湮灭了，电流一般的魔咒效果喷射出来。 “啊！” 见到绿光的刹那，哈利额头忽然剧痛，他嘶喊着摔倒在地。 而他身旁，一直目不转睛关注着战场的赫敏，更是冷汗淋漓，四肢僵硬。 作为直接“杀死”灵魂的咒语，即使索命咒的目标并不是她，即使她离得并不近，即使去年万圣节，她算是间接遭遇过一次索命咒。 但那时有沃恩挡在她身前，而此刻，她才算是真正见到索命咒是什么样子！ 当那绿光在她眼底铺展开，像撕破迷雾的巨蛇一般，电射而出的时候。 仅仅是泄露出的些许气息，已经让赫敏彻底失去反应能力—— 那是多么让人绝望的魔法，消亡、毁灭、枯萎……似乎所有与死亡有关的概念，都包含在那道魔法之光里面，让人只是一看，便感到战栗、畏惧，在它的恐怖下瑟缩！ 时间变慢了。 这并非错觉，而是赫敏真切的感受！ 她看到，直面索命咒的沃恩，轻轻转动了手里沙漏形状的挂坠——不知什么时候，他将火龙脖子上的时间转换器取了下来。 挂坠转动发出的声音，在陡然寂静下来的空间中显得无比清晰，那是如同时钟卡簧一般的声响。 滴答！ 滴答！ 每一次转动，时间都被拉长一分，滴答声越来越慢，每一次停顿，那声音都像是回荡在空旷房间里的回声，空洞绵延！ 然后，定格！ 假如时间停止，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这是个相当宏大和复杂的问题，赫敏一时间想不明白，但此刻，她清晰看到了时间停止在这片空间中营造出的画面—— 所有事物都如写实画作一般定格住了，包括光，火光、索命咒的光，还有这处空间不知来源于何处的光……这些失去运动状态的光子，像五颜六色的琥珀，凝固在空中，将视野中的一切变得朦胧、绚丽。 只有思维依然在活跃着，却很慢很慢，仿佛原本的线性路程忽然被拉长很多倍。 赫敏眼里看到的沃恩也很慢很慢。 “他还能动……” 赫敏迟滞的思维欣喜地想。 是的，虽然很缓慢，但沃恩确实还能自由活动。 “时间……” 沃恩看着视野里大片大片凝固的光，还有时间停止前，已经来到自己面前大概3英尺距离的索命咒。 作为魔法界最强大的黑魔法之一，索命咒又狠又快，速度几乎和缴械咒差不多，若随便能躲过的话，它也闯不出这么大名头！ 比缴械咒更麻烦的是，它几乎没什么手段能防御。 与伏地魔作战，沃恩当然会防备对方使用不可饶恕咒，时间停止算是之前针对时间的实验有了结果后，他对其实战化的尝试。 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望着触手可及的索命咒，沃恩收敛起眼中的好奇。 缓慢移动的视觉扫视了一下定格的空间。 “可惜这样的手段在现实没法用。” 时间不是某种独立的物质，更不是某种客观实在（但它客观存在），而是事物的运动和连续。 想要控制时间，先得能控制万物！ 这在现实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遗憾地想着，沃恩一手回拨时间转换器，一手的魔杖在这迟缓的时光中，轻轻抖动一下。 无声的漂浮咒，沿着片刻前的爆炸造成的地面皲裂蔓延。 静止的时光无限延长了声音的传递。 无声无息间，许许多多碎石漂浮起来，仿佛被吸引的星体，向沃恩身边聚集。 下一瞬，时间恢复了！ 轰隆！ 原本被时间停止束缚的轰鸣响起，在那震耳欲聋的声响中，迎着重新袭来的索命咒，沃恩的魔杖迅捷点过聚到身边的碎石。 在魔法的作用下，它们迅速扭曲、变形。 变成一只只活灵活现的动物，只是眨眼时间，便挤满沃恩身前区域。 绿光撞了上来！ 前世的记忆让沃恩就明白，索命咒其实是有防御方法的，邓布利多“未来”将会用变形术向人们展示，他究竟为什么能让伏地魔忌惮！ 只是没入学前的沃恩，并不了解变形术为什么能抗衡索命咒。 直到入学后，在麦格教授教导下，他的变形术造诣开始从“死物变活动”到“活物变死物”深化。 直到他得到小巴蒂·克劳奇这个绝佳的研究材料。 不可饶恕咒的秘密开始向他揭开面纱，譬如，黑魔法对生命的趋向性——哪怕只是虚假的生命！ 啊—— 绿光接触到变形动物的刹那，亡者的哀嚎在几人耳边响了起来，那声音空洞而遥远，似乎响在空气里，又仿佛来自更虚幻的界域。 无声无息间，变形出的动物“生机”泯灭，它们退变回石头的本质，像沙尘一样崩溃。 但它们的使命已经完成。 索命咒被抵消，绿光消失不见，只余视网膜里残留的光痕，诉说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对于这个结果，在沃恩意料之中，战斗经验丰富的伏地魔虽然惊诧，却也没有太过纠结。 短暂的交手，已经让他稍微摸清了些沃恩的战斗风格。 崇尚进攻，凶猛，强势！ 如果不能用魔法彻底压制他，那么他一定会迅速进行反击，只为了继续争夺主动权，争夺节奏！ 果然，下一秒，伏地魔就见到十多英尺外，沃恩身形扭曲着，像一团快速翻滚的烟雾钻进空气里。 噼啪！ 空间跃迁的轻微声响响在身后，早有准备的伏地魔反手一发魔咒打向身后，同一时间，他也开始幻影移形。 伏地魔没有去关注自己的魔咒有没击中沃恩·韦斯莱，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因为他察觉到，受伤+强行使用索命咒，这具废物身体快要坚持不住了。 视野因空间的扭曲而快速变幻，转瞬之间，已进入了一片奇异的空间状态中。 他看着周围朦胧的烟雾，看着景物像贴在弯曲的镜面上一样，从身边飞快掠过。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哈利·波特！ 伏地魔已经明白。 凭借自己现在的状态，基本不可能快速战胜沃恩·韦斯莱，不久前那道索命咒失败，就决定了这样的结局。 甚至再拖下去，奇洛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崩溃，而他，也将再次成为一道孤独的影子，不人不鬼地飘荡在天地间。 下次再重见天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所以即使再恼火、愤怒，但伏地魔的神智依然是清醒的。 他清楚知道自己当前最重要的目的是复活。 如今魔法石在他手里，只要能逃离这处空间，黑魔王就可以卷土重来！ 沃恩无疑是他逃离这处空间的最大障碍，但与此同时，哈利也是他的最大保障。 只要他能抓住哈利！ 黑魔王是隐忍且睿智的，过去11年，他可以像只老鼠一样躲在丛林中苟且，此刻当然也不会为自己的退避而羞惭。 当他发现哈利的时候，也毫不犹豫开始幻影显形，准备从跃迁状态脱离。 然后，他忽地睁大双眼——那扭曲的、无数景物滑过的镜面甬道，一双手抓了进来！ 那双手白皙、修长，一如不久前它抓在伏地魔胳膊上一样鲜明有力。 伏地魔忽然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沃恩·韦斯莱，正在强行入侵他的幻影移形！ 而且那入侵非常快！ 不过一瞬间，沃恩·韦斯莱被拉扯成长条状的身体，从“镜”外挤了进来，他看到了对方平静的眼神，感知到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掐住他的脖子。 伏地魔能感觉到，某种奇异的力量正在干扰幻影移形，和不久前，对方扯掉他手臂的感觉一样！ 一模一样的手法，嚣张、狂妄！ 该死的红头发！ 两人视线相对，伏地魔表情狰狞，恶毒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那是他的愤怒，也是黑魔法的原料。 灰白的魔力从他身上释放出来了，幻影移形扭曲的空间甬道，在魔力侵染下迅速崩塌—— 他在强行幻影显形。 这毫无疑问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伏地魔只觉得后背忽然剧痛，大量鲜血飘忽旋转着甩了出来。 而对面，沃恩胸口和肩膀也裂开巨大的口子。 分体！ 但一切都迟了。 噼啪一声。 扭曲空间彻底崩溃，两个鲜血淋漓的身影踉跄着摔了出来，伏地魔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沃恩，看着他胸前、肩膀裂开的伤口，看着他从头到尾，一直平静如一汪深潭的眼神。 还有沃恩背后，那个瘦削的、裹着黑袍，却失去了脑袋的身体！ 伏地魔很熟悉它，它曾经属于奇洛，1秒前，则属于他！ 而现在，它像是忽然目盲的人，双手茫然举起，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扑通倒下。 叮叮当当！ 一颗猩红宝石，从无头的尸体上掉落，反射着绚丽的光华，骨碌碌滚到沃恩脚边。 沃恩举起双手，松开。 伏地魔的头坠落，咚咚弹跳几下，停在猩红的魔法石前。 “沃恩……韦斯莱……” 伏地魔嘴唇翕动，失去身体，他的声音微不可闻，但他仍然努力发出声音，那双通红的眼眸，也泛出血一般的色泽，努力转向沃恩，甚至都没关注一直心心念念的魔法石。 “我……记住你了……” “我的荣幸，黑魔王。” 沃恩的声音像他眼神一样平静，胸前和肩膀的伤口，似乎根本干扰不到他的情绪，只有他俯下身，捡起魔法石时微微颤抖的手，显示着他的疼痛。 还有内心的愉悦！ 伏地魔看出了他心中的愉悦：“你……以为你，战胜……了我？” “当然没有。”沃恩捡起魔法石，对着光端详了下，苍白的脸浮起微笑：“现在的你只是一道苟延残喘的残魂，战胜你没什么可骄傲的，我只是高兴于我做到了，你带不走魔法石！” 伏地魔凝视着沃恩，片刻，他扯扯嘴角：“呵——那么，期待，下次见面……” 话音落下，浓郁的黑烟从那颗脑袋上喷涌出来，聚成一张扭曲的、丑陋的脸，它哀嚎着，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拉扯，又像是被排斥了，翻滚飞了出去，转眼便消失不见。 沃恩没有尝试阻拦。 这个状态的伏地魔是没有办法阻止的，他既不是活人，也不是幽魂，没有任何魔法或者物理手段能对他起作用。 就像没人能伤害一道影子。 否则，即便邓布利多再想培养哈利，也不会允许伏地魔存在到现在。 刚想到邓布利多，沃恩就听到他讨厌的声音：“亲爱的，精湛的魔法，精彩的战术，你刚刚战胜了黑魔王！” 回头，沃恩看到哈利和赫敏都昏了过去，老邓站在他们身后，两手交叉握在腹前，表情欢快地冲他微笑。 他翻个白眼：“我受伤了，不想理你。” “这算什么伤，分体而已嘛！” “要不要我帮你分体一下试试啊？” “我都一百多岁了，可承受不起这个……咳，魔法石是不是能还给我了？” “魔法石等会再说，阿不思，我受伤了！” “……之前不是给了你3滴福克斯的眼泪吗？区区分体，1滴眼泪就能治好。” “那是给赫敏、哈利和罗恩的。” “……所以，你想再要1滴？” “我流了那么多血，现在整个人奄奄一息，我觉得1滴眼泪治不好，你觉得呢？” “……” …… 哈利被噩梦惊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朦胧的天花板。 还有一个沙哑的，似乎挺熟悉，但又不一样的声音：“哈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闻声看去，哈利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轮廓，他下意识问道：“我的眼镜呢？” 他看到那模糊的轮廓磨磨蹭蹭从一旁拿了什么，递到他面前，一边说道：“我担心坏了，但庞弗雷夫人和邓布利多都说你没有问题，只是受到一些影响，昏睡了过去。” 哈利摸索着，一边戴上眼镜，一边思考。 他究竟在哪？ 之前的经历难道都是梦？ 眼前的人为什么对他很熟悉的样子，声音确实有点耳熟，但对方嘴里像是含了胡萝卜，在他印象里，自己熟悉的人没谁会这样说话。 种种疑惑，让他戴上眼镜后的第一时间，就看了过去。 顿时一惊。 好大的……头！ 一颗肿胀了好几圈的脑袋杵在他面前，哈利后仰了下，才看到那脑袋下“藏”着的身体。 然后，他在那身衣服上终于找到熟悉的感觉，他瞪大眼睛，嗓音颤抖： “罗恩？” “……我当然没有死，虽然当时冲上去的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毕竟机关是为了防备黑巫师的嘛！”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晕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还活着，但那感觉一点都不好，因为我前面卧着一头巨大火龙……” 罗恩喋喋不休向哈利诉说着“死而复生”的经历，那大大的头上大大的香肠嘴，嘴唇一颤一颤的，逗得哈利忍的很辛苦。 直到终于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罗恩很不满：“你笑什么？我在跟你说多紧张刺激的事呀！” “对不起罗恩，我只是……噗……咳，我只是还不太敢相信……”哈利很勉强地道完歉，为了避免自己狂笑出声，伤害到罗恩的自尊，他连忙转移话题：“所以，你比我们更早见到了火龙？” 说起这个，罗恩肿胀的脑袋都像是泛起光：“那当然，我觉得我很可能触发了棋盘镇什么隐藏条件，比如自我牺牲，体现高尚美德什么的，所以才被直接传送到龙巢。” 他自动忽略了自己一直是火龙阵营的事情，毕竟火龙是邪恶的嘛，他干的事又那么正义！ “好多故事里不都说过吗？英雄通过隐藏考验，直接通关之类，可惜，棋盘镇的设计没有汲取到精髓，居然只把我丢进龙巢就没后续了，之后就一直看着你和赫敏对抗伏地魔……” 说着，罗恩可惜地咂咂嘴巴，两条肥香肠再次颤动起来。 哈利又想笑了，不得不移开视线，但他也敏锐捕捉到罗恩话中透露的信息：“你能看到我们？” “是啊，龙巢里有好多麻瓜的电视，应该是被魔法改造过，你们追踪奇洛、闯火龙城堡，我都有看见。” 哈利紧张看着他：“那……龙巢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罗恩摇了摇头，但不等哈利松口气，他又说道：“你是想问沃恩和邓布利多吧？” 哈利连忙点头。 罗恩叹口气：“我觉得他们一直都在……至少离开那个画中世界的时候，我是被邓布利多带出来的，沃恩也在，他受伤了！” 听到这里，因为醒来骤然发现罗恩还活着，而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哈利，终于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 他立刻坐起身：“沃恩受伤了？他怎么样？” 罗恩正想回答，一个声音已经先答道：“沃恩没事，哈利，你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是邓布利多。 一身白色长袍，看起来庄严肃穆又和蔼可亲的校长先生，笑眯眯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冲罗恩点点头：“韦斯莱先生，既然哈利已经醒来，你还是回你的病床休息吧，如果庞弗雷夫人看到你到处乱走，会发脾气的，龙粪毒性很大，你接触的又比较多，需要好好休养。” 这段话信息量比较大，罗恩吭吭哧哧似乎想反驳，但最终还是闷头跑到另一张病床，把大大的脑袋埋进被子里。 哈利没有在意罗恩的窘迫，他看着邓布利多，眼神犹豫。 片刻，他还是小声问道：“邓布利多，你和沃恩真的一直在？一直看着我和赫敏，看着我们和奇洛，和伏地魔战斗？” 赫敏已经说过，伏地魔故意揭穿这件事，为的就是挑拨离间，让他怀疑。 但不可否认，对哈利来说，这个问题确实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如果得不到答案，那根刺就会一直扎在那里。 他希冀能听到和伏地魔说辞不一样的答案。 可是，在他期盼和忐忑的目光中，坐在他床边的邓布利多，却坦然点头：“是的，哈利，我和沃恩一直都在。” “……什么时候？” 哈利嗓音干涩。 邓布利多诚实回答：“奎里纳斯还有你们进入之后，我和沃恩就从魔法部返回，前后相差不超过5分钟。” 虽然性格比较鲁莽，不过哈利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 从邓布利多提到的时间差，他便察觉到其中蕴含的信息，甚至理清一部分“真相”，一些原本想不通的疑问，此刻全部得到解答。 学校为什么一直没有追查到黑袍人。 斯内普为什么能调走邓布利多和沃恩。 一切都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局，斯内普、邓布利多、沃恩……他们早就安排好一切，只有他，哈利·波特，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在拯救世界！ 想着自己得知奇洛准备盗取魔法石，却找不到邓布利多和沃恩的焦急，哈利表情浮上淡淡的自嘲：“仔细想想，其实疑点挺多的，最明显的就是斯内普……一位教授，居然能被我偷听到他和奇洛谈话。” “在我最茫然的时候，我又偷听到他和奇洛‘密谋’，掌握了关键情报……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啊……” 他嘟哝着，把自己缩进被子里，不想再看到邓布利多，更不想说话。 邓布利多看着他单薄的脊背，目光复杂，沉默片刻，他叹息说：“抱歉，哈利，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明，沃恩其实一直反对我让你和伏地魔碰面，是我一直坚持，抱歉，孩子。” 哈利肩膀缩了缩，许久，传来他沉闷的声音：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邓布利多嘴唇翕动几下，但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留下一句“我稍后再来看你”，便离开校医院。 他理解哈利的小脾气，不论是谁，发现自己的惊心动魄的经历，却是最信任的人设计的时候，都会有些情绪。 他只希望哈利能尽快想明白。 不过，哈利目前拒绝交流的态度，还是让他感觉意气有些消沉。 然而这样消沉的情绪，等他回到校长办公室，便陡然消失不见—— 今天天气很好，似乎老天都在为救世主的试炼结束而庆祝，早晨明媚的阳光和煦地洒落下来，既不酷烈，也不清冷。 办公室的窗户打开了，徐徐微风吹拂进来，撩动了窗帘，窗帘后是碧空如洗苍穹澄澈。 窗帘下，把自己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沃恩，正悠闲躺在飘窗台上。 “沃恩，书放在这样的角度可以吗？” “再远一点……对，就这个距离。” “来，尝尝邓布利多的咖啡，画像里一位老校长告诉我的，听他说味道很不错。” “嗯，确实不错，你也尝尝。” “嘿嘿。” 看着窗帘下晒着太阳，嬉笑依偎在一起的少年少女，邓布利多突然觉得，照在他们身上的阳光好亮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赫敏陪着沃恩，在校长办公室呆了整整一天。 女孩很受画像们欢迎，尤其是几副挂在墙上成百上千年，看够了历任校长老脸的女巫，她们为看到年轻的、正在求学的女巫而欢喜，亲切地称呼赫敏“好学的格兰杰”。 事实证明，赫敏的性格或许不讨同龄人喜欢，却深受老师青睐。 赫敏也很喜欢和画像们聊天，她对一切都很好奇，求知欲爆棚，而画像们也乐于回答她各种问题，打发“无聊时光”。 以至于时间到傍晚，赫敏不得不返回格兰芬多学院的时候，几位女巫还依依不舍。 “小姑娘，平时没事可以多来看看我们，这里的生活太枯燥了，我们每天只能面对着邓布利多那张戈壁滩一样的脸，了无生趣。” “是的孩子，我陪伴了6任校长，你知道的，这些家伙当上校长的时候都已经是老头子老太婆，我都快忘了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是什么模样。”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城堡里其他画像那里转转呢？”赫敏问道，据她所知，城堡里其他画像都是能互相串门的。 画像们叹息一声：“我们不能擅自离开，我们曾经都是校长，掌握着霍格沃茨的秘密，那些秘密只有现任校长有权了解，为了避免我们被迷惑，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当初捐赠画像的时候，都发下誓言，没有校长允许，不能离开这间房间。”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诅咒与心结 “大部分人？” “哦，是的，孩子，总有些校长是不学无术的蠢蛋，他们可没有秘密。” 说这句话的女巫，一身巴洛克风格的宫廷长裙，看起来雍容华贵。 她轻蔑又刻意瞥了一副画像一眼。 赫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副画像里是个面相阴鸷的老头，看起来很焦躁忧郁。 赫敏知道他，她陪沃恩来的时候，那个老头曾高喊着沃恩的名字，然后就被另一个拖着长长的白胡子的老巫师一顿胖揍。 他们叫他菲尼亚斯·布莱克。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赫敏看过的《一段校史》里，曾明确记载过他，称他为“近代最无能的校长”。 当然，他最知名的另一事迹，则是担任校长期间，“培养”出了阿不思·邓布利多！ 在这方面，近代几位校长能在名声上与他不相伯仲的，只有阿芒多·迪佩特，迪佩特担任校长期间，“培养”出了伏地魔…… 胡思乱想着，赫敏向沃恩挥挥手，又与依依不舍的画像们告别。 眼见其他画像都在和女孩告别，没人再注意自己，菲尼亚斯·布莱克偷偷溜到沃恩附近： “嘿，韦斯莱家的小子！” 沃恩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菲尼亚斯很生气，他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家伙，但现在他有求于人，只得勉强撑起笑脸：“韦斯莱，还记得上次我的提议吗？现在依然有效……哦——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走了过来，“菲尼亚斯，你为什么不试着放下呢？” 一边说，他一边把菲尼亚斯·布莱克的画框取下。 菲尼亚斯连忙扒在画框上，哀求道：“邓布利多，求求你，让我把话说完好吗？我现在不奢求有人能救那个混蛋，是的，他罪有应得，但是……但他是布莱克家族最后的血脉……” 另一边，赫敏离开了，送走她的画像们纷纷围拢过来，看着菲尼亚斯·布莱克小声哭泣： “一旦他死了，布莱克家族就灭亡了，千年历史化为尘土，梅林啊，布莱克家族难道遭到了诅咒吗？邓布利多，韦斯莱，看在我这个老人的份上，你们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布莱克家族至少留下一个血脉？” “上次用黑魔法引诱韦斯莱，是我的错，我愿意道歉，邓布利多，我甚至愿意把布莱克家族的魔法捐献给学校，只求求你们，让布莱克延续下去！” 他哭得很伤心，画像们窃窃私语。 但邓布利多不为所动。 手指拂过画像，无声的咒语让哭泣的菲尼亚斯陷入沉睡，然后他把画框收了起来。 有画像不忍心，说道：“邓布利多，也许……” “没有也许！”邓布利多强硬地说，他挥了下魔杖，让所有画像都睡着。 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注意到沃恩在望着自己，他顿了顿，才解释道：“沃恩，不要听信菲尼亚斯卖可怜，布莱克家最后一个后代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只配关在阿兹卡班，没有资格再做其他事。” 邓布利多甚至都不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但沃恩当然是知道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小天狼星是错误翻译，但由于形成惯例，这里依旧沿用）” 听到小天狼星这个名字，邓布利多神情恍惚了下，“你从哪听说的？” 沃恩早就找好借口：“上次菲尼亚斯用黑魔法引诱我之后，我特意去查了十多年前的报纸，还问过爸爸妈妈……他是哈利父亲詹姆·波特的好朋友，也是哈利的教父。” “那你应该知道他有多么邪恶！” “唔，是很邪恶，作为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却把波特家的地址泄露给黑魔王，还在黑魔王死后，丧心病狂地杀死自己另一个好朋友，小矮星·彼得。” 沃恩神色不见丝毫异样地总结道。 “唉……”邓布利多叹口气，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他望着沃恩被绷带缠绕的伤口，微微皱眉：“伤还没好？” 沃恩摇头：“没有。” 他将绷带解开，就着窗外落日的余晖，两人可以看到，他胸前和肩头因伏地魔强行幻影显形造成的分体伤口，仍在渗着血。 伤口肉芽攒动，凤凰眼泪强大的治愈力量还在起效，但另一方面，一缕黑色也盘桓在伤口处，阻扰它们愈合！ 随着绷带解开，黑色的痕迹像蛛网一般蔓延了沃恩一半身体，一直延伸到源头——右手上一道小小的蛇吻咬伤。 邓布利多俯身仔细查看，月牙镜片后蔚蓝的眼眸闪烁着光，片刻，他抬起头：“汤姆的诅咒……” “嗯，比较麻烦。” 诅咒是沃恩利用幻影移形，撕下伏地魔胳膊的时候，被他施下的。 作为黑魔法大师，伏地魔使用的任何魔法都不能小觑。 不过对这个诅咒，沃恩倒不是太担心。 一方面伏地魔当时仓促之下，没有余力施展什么太过难缠的魔法。 另一方面，则是沃恩本就是魔药大师，在治疗黑魔法方面，魔药还是很有效的。 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沃恩叮嘱，“赫敏我也没说，免得他们担心。” 邓布利多理解，想了想，他说道：“还是要给你的魔药教授说一说，西弗勒斯很擅长处理……汤姆留下的问题，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曾经的一些事情。” 老邓的目光有些探究。 他没跟沃恩说过斯内普曾经是双面间谍。 但让老邓奇怪的是，对于安排斯内普作为“卧底”，引导奇洛和哈利这件事，沃恩从来没有提出过疑问。 仿佛他早就知道斯内普与伏地魔有关系！ 很多次邓布利多都怀疑沃恩有预言天赋——虽然韦斯莱家族历史上从没出过预言家。 邓布利多从没尝试询问沃恩，因为他知道，沃恩和自己其实很相似，他们不想说的东西，别人怎么问都不可能得到答案。 所以他只能旁敲侧击一下。 听出他的试探，沃恩微笑，故意说：“我会跟教授说的，顺便告诉他，我把他的偶像伏地魔重新打成一团影子，希望他不要太伤心。” ……他果然知道…… 邓布利多露出笑眯眯的表情，“最好把细节复原，比如你扯断汤姆手臂，拔掉他脑袋什么的……哦，对了，你在画中世界放了很多摄影机，也许让西弗勒斯亲眼看到影片，会更直观一些？” “你真是个坏蛋，阿不思。” “亲爱的，你也是！” 互相损了几句，邓布利多挥了下魔杖，召唤来几样道具，分别是时间转换器、魔法石，还有一副画轴。 他把时间转换器和魔法石放进怀里，画轴则推给沃恩。 “什么意思？”沃恩看看画轴，那是画中世界的钥匙，等同于那个小世界的本体。 邓布利多解释说：“事情解决了，它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我知道你以后会继续研究小世界，能够承载一个‘世界’的炼金材料还是很稀有的，当初它的制作者为了凑齐材料，花了几十年时间，你留着它，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听到最后一句，沃恩想了想，接过那副画轴：“谢谢……其实我更想要时间转换器！” “这可不行，亲爱的，你还没到年龄用它呢，等你三年级，可以试着再找米勒娃申请，至于这个，我得把它还给神秘事务司……”老邓调皮地眨眨眼，“希望他们还没发现丢了一个！” “你偷来的？” “巫师的事怎么能说偷呢？借，借来的，只是忘记跟福吉先生打招呼！” “臭不要脸！”沃恩翻个白眼，随后又不怀好意地瞄向他怀里鼓囊囊的袋子：“魔法石你准备怎么处理？” “这个得还给尼可，我答应过他，只是借用一段时间。” “然后呢？尼可·勒梅会怎么处理它？”沃恩追问。 邓布利多犹豫了下，还是实话实说：“尼可大概会把它们销毁……你知道的，无论黄金还是长生不死，都会引发人们的贪欲，因为它，两个世纪以前尼可就开始隐居，他甚至不敢把魔法石的制作方法传承下去。” “你也不会？我记得你们合作过很久。” “我当然不会，尼可不会教，我也不会学，魔法石的存在违背了自然规律，我无意评判它的存在是对是错，但很显然，保证它不扩散才是最重要的，无论麻瓜社会还是魔法界，都不应该出现一群不死的人。” 沃恩皱眉，道理他都懂，但他还是觉得很可惜：“魔法石代表着‘黄金灵魂’理论目前的最高成就，它本身就是奇迹，如果就那样销毁，不就代表知识也断绝了吗？” 他并不在意魔法石所谓的长生不死，对它转化黄金的能力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在乎它所代表的知识体系。 因为可预见的未来，沃恩自认自己是不可能沿着“黄金灵魂”理论继续走下去的，那一脉炼金术的核心观点认为个体是残缺的，他们追求完整和完美，是种补全的道路！ 而沃恩目前的观点虽然还没成体系，在认知上却已经与“黄金灵魂”理论完全相反，在他的观点里，现实和以太是一体两面，没有所谓的“宇宙灵魂（黄金灵魂）”，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残缺和完美。 物质就是物质！ 宏观、微观、能量和以太，都是它在不同能级、不同维度下不同的表现形式。 当然，沃恩不认为自己绝对正确，其他人绝对错误，所以他还是希望能吸收不同派系的知识体系，用以完善和印证自己的体系。 假如魔法石被毁掉，制作方法也消失，对他来说，确实很可惜！ 邓布利多听出了他的意思，在追求知识方面，老邓还是很相信沃恩的，知道他不是会被贪欲蒙蔽的人。 这也让老邓越发犹豫。 迟疑许久，他才点点头：“之后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尼可，看看他怎么说……” 沃恩微笑说：“要么你把他家地址告诉我，我去拜访他？” 邓布利多假装没听见。 虽说相信沃恩对知识的追求和态度，但不妨碍在他心里，这家伙很危险。 是个敢把伏地魔脑袋拽下来的狠人！ 又聊了几句，邓布利多便匆匆离开，魔法石倒是不急着还，但“借”来的时间转换器要趁着晚上尽快还回去。 还有伊法魔尼的代表波特先生，之前他和沃恩突然离开，总得回去再见一面，维持一下礼节。 临走的时候，想了想，邓布利多嘱托沃恩：“沃恩，有时间去看看哈利，他现在有点闹别扭，因为我们的隐瞒和欺骗……比起我，那孩子更信赖你一些。” “嗯。” 沃恩答应了，问道：“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想要开解一个渴求真相的孩子，当然是告诉他真相，但有些事是不能告诉哈利的。 知道他的意思，邓布利多迎着窗外漫入的晚霞的光，眼神黯淡了下：“……你自己决定吧……” 沃恩没有急着去见哈利。 邓布利多离开后，他点亮校长办公室的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掏出笔记本整理这次“实验”的结论和后续思考。 “时间线折迭！” 羽毛笔在他的魔法作用下，沙沙作响，自动写下标题和简略的内容。 “……小世界的时间倒流，可以侧面证明相同维度下，世界最初的时间线是可以改变的，借用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可以假设，现实已经是改变后的时间线，时间旅行仍然能够进行，但穿越后的时间线，处于一种折迭状态……” “……简单形容，那种折迭状态就像过山车轨道弯曲成的圆，时间旅行者从一头进入，无论穿越到圆的哪一点，他的运动轨迹都是在徒劳地做圆周运动，直到没有丝毫变化地走完，从另一头出去，回归‘现在’……” 但“圆”是怎么出现的？ 怎么保证时间旅行者回到过去，会准确地落入圆中？ 思考着，沃恩写下两个单词。 【节点】 【应激】 “假如把时间线看作一根绳子，那么节点就是一个个绳结，它们可能是那些导致时间线坍缩的观察者们，改变过去事件的而遗留‘遗迹’，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现实时间线的形状，很可能已经完全由绳结构成，无论怎么穿越，都逃不出一个个‘圆’。” “但这样太繁琐了，漫长的时间线上，每一秒‘现在’的后面都是‘过去’，无有穷尽，要有多少观察者，才能自然而然使时间线密布绳结，没有哪怕1秒的空隙？” “所以，也许现实的时间线存在一个类似应激反应的机制——比如，任何脱离当前时空的时空泡，都会落入‘圆’中……” 写到这里，沃恩停下笔。 思考片刻，他没有继续写下去，而是另一起一行，写下一个单词—— 【命运】 并用浓重的笔触圈住，与上一段记录相连。 假如要给时空的应激机制找一个确定的概念，在沃恩认知中，只有“命运”最符合。 而且不止如此。 他想起以前和邓布利多谈论命运，当时邓布利多说，没有人能准确知道命运是什么样子。 它在没有成为现实之前，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是未知的。 从沃恩目前的观察来看，命运的表现确实如此，它有时会出现一个确定的结果，但对于如何实现这个结果，可以有很多种方式，而更多时候，它其实没有“结果”。 比如哈利和伏地魔的命运，预言只揭示他们中必有一个要死去，而没有确定的表示，必须是哈利死掉，或者伏地魔死掉。 这就与“时间线固定”存在矛盾。 更重要的是—— “我的存在应该怎么解释？”沃恩思索，“原本的《哈利·波特》世界，根本没有我的存在，假如现实的时间线是固定的，那么我肯定就不会存在，但现实是我就在这里。” “一条固化的时间线，突然闯入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变量，会发生什么？邓布利多曾经说，他看到我的命运对哈利和伏地魔的命运造成了干扰……” 迟疑了下，沃恩在笔记上写下： 【时间线坍缩】 【观察者】 他凝视着【观察者】这个词汇，默然片刻，挥手将它抹去…… …… 哈利蜷缩在病床上躺了一整天。 中间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他，纳威、西莫等格兰芬多玩得比较好的同学，还有海格这样玩得比较好的……教职工…… 他们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邓布利多似乎也没有说，他只是为他、赫敏、罗恩还有沃恩请了假。 校长先生似乎暂时不想让大家知道画中世界发生的事。 大家也只是奇怪为什么突然之间，三人组全都“病”倒（沃恩的请假理由是要接待伊法魔尼代表），连奇洛教授都病了。 他们没有见到哈利——这是哈利特意要求的，他现在不希望有人打扰——只见到了罗恩，罗恩肿胀的脑袋让大家非常吃惊！ 虽然罗恩百般辩解，自己脑袋肿胀是因为中了一种危险的黑魔法，但海格还是从庞弗雷夫人那里打听到了只言片语。 于是下午时候，哈利就隐约听到窗外路过的学生互相传言—— 哈利·波特和罗恩·韦斯莱因为玩弄危险神奇动物的粪便，感染了可怕的疾病。 赫敏幸运的没被编入谣言，因为中午时候，很多人看到了她去餐厅打饭。 被刺痛的罗恩暴跳如雷，扬言要去找海格麻烦，直到他被庞弗雷夫人按住，狠狠灌了一瓶魔药。 哈利没有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他默默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傍晚时候，脑袋开始消肿的罗恩也离开了，他现在对校医院已经产生心理阴影，宁愿回格兰芬多学院接受大家围观，也不想再面对庞弗雷夫人。 罗恩离开的时候，表示他晚点再过来探望，并问他想吃些什么。 哈利拒绝了。 他现在心里很乱，睡不着，也没有胃口。 他只想一个人静静，不受打扰地思考，因此，当入夜时候，他听到有人推开校医院的门，走到他床前，拉开床帐的时候。 他焦躁地说：“我说过了，我不想吃东西，你……” 回过头，他的话突然顿住，窗外漫入的皎洁月光下，今年忽然窜了一截个头，身姿隐约有些隽爽苗头的沃恩的身影，倒映在他眼底。 哈利手足无措地爬起身，“我……我以为是罗恩……” 他看看沃恩身上缠绕的绷带，还有绷带上隐约渗出的血迹，结结巴巴：“你，你的伤……邓布利多不是说没问题吗？” 这副样子可不像没问题啊！ “有点麻烦，毕竟是伏地魔留下的，但问题不大。”沃恩笑着说，随后示意哈利起来：“一起出去走走？” “哦……” 和庞弗雷夫人打声招呼，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校医院，离开城堡。 或许是前几天下够了雨，今天的天气一直很不错，没有突然而至的狂风暴雨，入夜后的天空也不再铺满浓重的云。 幽暗的苍穹，像一块反射着微光的黑宝石悬在头顶，月朗星疏，凉风习习。 哈利亦步亦趋地跟着沃恩，他隐约猜到了沃恩为什么来找自己，于是等着对方开口。 但两人一直走到黑湖，沃恩都没有说话。 哈利能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思考别的事情，又沉闷地跟了一会儿，哈利忍不住先问道：“沃恩，我听罗恩说，你打败了伏地魔？” 沃恩回过神，笑了笑，先是告诫：“以后注意不要随便叫伏地魔的名字，他的名字施了魔法，现在无所谓，如果有天他复活，你叫他名字的行为会暴露你自己。” “呃……” 哈利确实曾听说，人们不敢直呼伏地魔的名字，他还以为那是大家害怕。 他点点头：“哦，我记住了。” 很乖巧。 沃恩忍不住看了一眼，这让他再次思考起命运和时间线的矛盾之处。 入学近一年来，他或多或少还是对哈利造成了不少影响和改变，这都是原本的《哈利·波特》没有的。 摇摇头，甩掉繁杂的思绪，沃恩继续答道：“至于打败伏地魔……算是吧，至少一段时间内，你不会再遇到他了，除非他又找到一个愿意让他寄生的蠢货！” “你的意思是，他还没死？” 哈利想起自己晕倒前，看到的沃恩把伏地魔头都拔了下来，那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场景。 人的头都没了，还能活吗？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沃恩失笑：“死掉的是奇洛的身体，伏地魔本人没有复活，自然也就不存在死亡，他只是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继续躲在阴暗的丛林里苟延残喘。” 哈利不能理解那是什么样的状态，不过他也不纠结，魔法的世界里，他不能理解的太多了。 所以他很快转移话题，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你和邓布利多……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要骗我？” 哈利不喜欢欺骗，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 非黑即白，还不能妥善缜密地思考清楚，有时谎言和蒙骗，并非出于恶意。 也可能是为了保护，譬如，当真相比较残酷的时候。 沃恩答道：“欺骗和蒙蔽你是邓布利多的决定，他想考验你，我觉得没有意义，但他很坚持。” “为什么要考验我？因为我和伏地魔命运纠缠？关于我们的命运，到底是什么意思？” 哈利问出一连串疑问。 沃恩停下脚步，望着哈利，默然许久才摇头说道：“这些问题我不能回答你，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哈利不满，邓布利多是这样，沃恩也是这样！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说出真相？ 哈利沮丧地想，他已经预料到沃恩接下来会说什么了，无非又是谜语人那一套。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沃恩给了他准确的答案：“当你像现在的我这么强的时候！” 哈利：“……” 这个答案还不如不说…… “那根本不可能！”哈利几乎全程观看了沃恩和伏地魔的战斗，那娴熟到诡异的幻影移形，可怕的，把大厅炸得到处坑坑洼洼的“大爆爆咒”，还有精湛的变形术。 哈利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比不上！ 沃恩问他：“你没有试过，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可能？” 哈利无言以对。 “只有庸碌的人，才会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下意识否定自己，下意识认为自己不可能做到。” 沃恩缓缓说道，“但实际上，所有否定和不可能，只是你觉得很难做到，你在逃避困难而已，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如果有一天你能变得像今天的我一样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年幼的哈利不懂什么叫“心灵鸡汤”，此刻的他，确实感觉自己好像从沃恩的语言中汲取到了力量。 至少沃恩最后一句话，给了他很大的遐想空间！ 虽然他没有明确同意沃恩的话，却也不再纠结自己是不是能做到，转而问：“那，有什么是你现在能告诉我的？” “还是挺多的，比如，11年前伏地魔为什么会死在你手里；还有斯内普在你和伏地魔之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你困惑的问题有很多，有些不是那么重要，我都可以告诉你！” “即使暂时不能说的，也不是我和邓布利多特意想隐瞒什么，存有什么恶意，而是我们觉得你现在的实力不适合知道那些，明白吗哈利？” 哈利嘴唇翕动几下，欲言又止，良久，他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本质上，他并不害怕考验，他纠结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而考验，现在，沃恩直白的把话挑明了，他们给他设计的考验也好，不把事情告诉他也罢，都是因为他还不够强！ 简单直接的答案，很有沃恩的风格。 哈利吐口气，仿佛也吐出了一天的郁结，就像以前跟随沃恩学习大脑封闭术时一样，他尝试着代入沃恩的角度进行思考，压制住自己因为得不到解答而沸腾的思绪。 然后努力抓住目前能得到的答案。 “把你能说的都告诉我吧，沃恩。” “唔……比较多，你想先听什么？” 哈利思索了下，“先说说我为什么能杀死伏地魔好了，在画中世界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仇恨和轻蔑，人们都说是我念咒杀死了他，事实不是，对吗？” “没错，杀死他的，是你母亲给你施下的保护咒……她叫莉莉·伊万斯，这是她结婚前的名字，你应该牢牢记住，哈利……” 幽静笼罩的黑湖边，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渐行渐远，声音模糊在了徐徐的凉风里，模糊在辽阔的夜色中。 ……… “……伏地魔一直寄生在奇洛身上，奇洛一直缠着大头巾，就是为了掩盖后脑勺上伏地魔的脸。” 第二天凌晨，翻来覆去一夜睡不着的哈利，亢奋地将自己从沃恩那里听到的一些事，全都讲给小伙伴听。 原本睡意朦胧，精神恍惚的罗恩，立刻吓得清醒过来： “梅林啊，所以我们和伏……我们和黑魔王呆了整整一年？所以每次奇洛回头在黑板上板书的时候，其实黑魔王都在他的头巾后看着我们？” 他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刚醒过来，才偷偷听几句的纳威，手脚蜷缩着剧烈喘息，“嗝——”的一声晕了过去。 所幸迪安·托马斯和西莫·斐尼甘一向贪睡，没有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否则，寝室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和哈利手忙脚乱把晕掉的纳威抬回床上，罗恩浑浑噩噩洗了脸，被哈利拉着走出寝室，一路走到庭院，吹了清早沁凉的风，他总算确认自己没有做梦。 罗恩哆嗦着嘴唇，确认地问：“沃恩解决他了，对吧？” “算是吧，沃恩说他已经重新变成了影子。” “影子？他还没死？” 听见罗恩尖叫，哈利连忙把昨天沃恩告诉他的，关于伏地魔“死亡”的前因后果，以及目前的状态和盘托出。 然后安抚哭丧着脸的罗恩：“虽然没有死，但他现在比死了更惨，孤独和痛苦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他，而且那种影子一样的状态下，他也做不出什么事，不用担心。” 罗恩并没有感觉到安慰：“可他总有一天会复活……” 他想起过去课堂上，自己有时偷偷拿粉笔从背后丢奇洛，还想起在童话小镇和画中世界，自己的毒舌，还害奇洛挨了两次雷劈，一次火龙吐息……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自己的结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斯内普的恶意与暑假规划 被复活后的伏地魔抓起来，各种羞辱折磨，生不如死！ 罗恩害怕得颤抖起来。 哈利对小伙伴的恐惧很无奈，但他也没有办法，谁能想到人见人欺的奇洛会是黑魔王呢？ 他继续说着自己从沃恩那里听来的辛密：“……另外，我们确实一直误解了斯内普……斯内普教授……” “你叫那只老蝙蝠教授？”前一秒还在恐惧的罗恩，被这个称呼惊讶地立刻忘了害怕，“沃恩是不是给你施了夺魂咒？” 哈利翻个白眼，昂头看着城堡上空蓝蓝的天，回想着沃恩所说的，斯内普和莉莉·伊万斯的故事，他叹口气：“斯内普是个可怜人，罗恩……” “拉倒吧，你怜悯毒蛇，毒蛇可不会怜悯你，或许斯内普有什么样的苦衷，或许他的故事很悲惨，但那不妨碍他恨你，哈利，我早就看透了，他简直恨不得你去死！” 哈利对罗恩这番话不置可否。 他在沃恩讲述的故事里，看到了一个爱而不得、退而不舍的痴情男子，那字里行间洋溢着的，满是遗憾与痛苦。 因此，即便沃恩说过，斯内普对哈利的恨主要源于詹姆·波特，这仇恨无法化解。 但因为斯内普刻骨铭心的爱着莉莉·伊万斯。 同样爱着妈妈，憧憬着妈妈年幼时经历的哈利，实在无法讨厌斯内普。 这大概算是另类的爱屋及乌？ 然而事实证明，在判断斯内普为人方面，罗恩的“预言”很精准。 下午，魔药课堂上。 课程刚开始，还沉浸在昨天谈话中，不可避免有些走神的哈利，就被斯内普盯上了。 “啊——哈利——波特，我们大名鼎鼎的救世主——” 斯内普穿行在阴冷的地下室，长袍带起的风冷得刺骨，他微微昂起头，像个幽灵飘到哈利座位前，居高临下用鼻孔看着他。 “我看到您在走神，请问您在思考些什么惊世骇俗，耸人听闻的问题？” 如果是以往，哈利一定会很愤怒的和斯内普对抗，拿话刺他，然后被斯内普扣分。 但现在，哈利觉得自己和斯内普也许不是不能和平相处。 于是他礼貌地站起来，准备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不起教授，我不小心走神……” 然后，他的话被打断了。 “哦，伟大的波特在我的课上走神——”斯内普那双冷漠麻木的黢黑眼睛，死死盯住哈利，嘴里却问坐在哈利身后的马尔福：“马尔福先生，请你告诉我，是因为我讲的课不够生动有趣，还是伟大的救世主已经成为魔药大师，不再需要我的教导和讲解？” 马尔福心领神会，坏笑着答道：“也许波特都学会了，教授，他不用再听您的课就可以拿到满分！” “不是，教授……” 哈利反驳的声音，淹没在斯内普拖长的腔调中：“非常——好！那么，让我来考考你，波——特！” 他看了一眼坐在哈利身旁，努力想要蜷缩起肩膀，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塞到课桌下面，以求不会引人注意的罗恩。 冷漠的目光在罗恩醒目的脑袋上扫视一圈：“啧啧——罗恩·韦斯莱，听说你被一头火龙羞辱，被它用粪便整个埋了起来，以致全身中毒浮肿……波特，魔药中什么药水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罗恩迎着周围大家异样的目光，满脸涨红，哈利则一脸懵逼：“我……我不知道，教授……” 另一边，赫敏高高举起手。 斯内普无视了她，语速极快地说道：“是肿胀药水，那么波特，肿胀药水具体成分是什么？” “呃……” “它的成分是蝙蝠脾脏、干荨麻和河豚眼睛！”说话间，斯内普已经完全站在哈利课桌前，高大的身体充满压迫感地俯视着哈利，那张缺乏表情的脸，渐渐挂上一丝嘲讽：“啧啧，看啊，波特先生看来并没有学会什么，倒是这种自大的心态，很有救世主的风范。” “毕竟救世主小小年纪就杀死了黑魔王，虽然——从来没有人看到过！” 俯视着哈利的斯内普，那原本无神的眼眸里，溢出满满的恶意，他轻声低语：“英雄理应受到优待和偏爱，哪怕他的实力可能并不相称，对吧，波特？”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魔药教室的。 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走在去往餐厅的路上，旁边是罗恩在絮絮叨叨： “……我就说老蝙蝠不是好人，你不应该对他抱有幻想，哈利，沃恩信任斯内普，是因为他是个斯莱特林，老蝙蝠天然对他抱有好感，所以他嘴里的斯内普我们只能相信一半……” 哈利苦涩笑笑，他不得不承认，罗恩说得有道理，但还是辩解道：“也许是因为仇恨太深了，我听沃恩说，我爸爸曾经霸凌过他……” “沃恩还说过，斯内普也骂过你妈妈泥巴种，哈利！你不应该把自己对父母的憧憬，转移到你父母同时代的斯内普身上，你也看到了，他很讨厌你，我觉得我们和他的关系，继续维持在以前的程度最好——讨人厌的教授和调皮的学生，等毕业后大家就老死不相往来，完美！” 这一刻的罗恩看起来情商高超而睿智。 然后，一个路过的一年级小蛇就让他破防了：“嘿，韦斯莱，教授说你被一头火龙羞辱，还被火龙粪便埋住，是什么意思？” 罗恩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那，那是一头火龙……” “哦——意思就是教授说得是真的？” “污蔑！污蔑！” 在罗恩暴躁的喊声中，小蛇嘻嘻哈哈跑远了，等他回过头，满脸好奇的哈利又给了他一击：“是啊罗恩，我都忘记问你，你跟那头火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全身肿成那副样子？” 罗恩支支吾吾：“没……没发生什么，那毕竟是火龙……” 然后便是“我得想着活命”、“你也不想我反抗火龙死掉吧”之类的话，让有些抑郁的哈利，心情好转了不少。 最后，罗恩抱怨道：“我被送到火龙那里，一定是沃恩故意的，你知道那火龙是谁吗？” “知道，诺贝塔。” 哈利说道，他在时光倒流的时候，看到沃恩抱着雏龙状态的火龙，就已经想到了那是诺贝塔。 罗恩哼哼说道：“我敢打赌，这次的考验试炼，沃恩和邓布利多一定很久以前就开始谋划了，还记得以前我们欺负诺贝塔，他假惺惺阻止吗？我当时还奇怪，他什么时候爱多管闲事了？现在想想，他肯定那时候就想好了让诺贝塔报复回来！” “也许吧……”哈利不太感兴趣，反正他又没被诺贝塔报复过，“我更想知道，沃恩要怎么处理诺贝塔？” 罗恩面色阴沉：“试炼结束，他该把它送去罗马尼亚了吧？” …… “嘎！” 斯莱特林休息室，属于沃恩的寝室里，诺贝塔发出难听的叫声，吸引了果果茶的注意。 这只体型巨大的猫咪，轻盈地跃到桌上，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桌子上的诺贝塔，粗壮的猫爪猫猫祟祟地拍了拍小火龙的脑袋。 “嘶——” 诺贝塔张开嘴，威慑似的发出蛇一般的声音。 它张大嘴巴，脖子鼓了起来，火红的光在鳞片下闪烁—— 下一秒，它的脑袋被果果茶按在桌子上，一口吐息自然也憋了回去。 “喵~” 果果茶眯起眼睛，很开心，诺贝塔愤怒挣扎，可惜重新变回雏龙状态的它，早已不复画中世界的威势。 它又重新回到了刚出壳没几天的状态，可怜弱小又无助，猫见猫欺！ “好了，果果茶，不要再欺负诺贝塔啦！”赫敏吃力地抱起大猫，亲昵地蹭蹭它毛茸茸的脸颊。 果果茶表情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玩具”赶紧爬起身，摇摇晃晃飞到地上，又一溜小跑到沃恩脚下，腿爪并用顺着裤腿爬进沃恩怀里。 可恶的蜥蜴！ 果果茶看着自己被赫敏抓住爪子，做出鼓掌的模样，为诺贝塔的动作加油欢呼，不耐地打个响鼻。 还有黏人的幼稚的女巫！ 赫敏当然不知道果果茶对她的感官，抱着大猫玩了一会儿，她就不得不把它放回地面，随后看着在沃恩怀里撒娇，发出难听叫声的雏龙，问道：“沃恩，你准备怎么处理它？” 正在思考东西的沃恩回过神：“诺贝塔？” 他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想好，我准备暑假去一趟罗马尼亚。” 说着，他看了一眼紧紧盯着自己，似乎害怕自己丢弃它的雏龙。 火龙的智商是很高的，它们的体型就决定了它们的大脑不简单，它们也并非没有智慧的野兽，相反，作为个体实力最强大的神奇动物，火龙却是群居生物，有着简单但多层次的社会结构。 这些曾经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家伙，会根据不同因素，比如亲缘关系、性别、种族等，形成不同大小的群体。 最小单位通常是由一位母龙带领几只幼崽组成的家庭群，家庭群与其他家庭群之间又会形成社区群，这些社区群又会与其他社区群合流，组成最大的种群！ 种群划分地域聚居，也是火龙的一大特点。 沃恩犹豫，当然不是诺贝塔真的不好安排，而是他的一项任务—— 【支线任务③：研究所有火龙的魔法，弄清楚它们的基本原理（已激活）】 【进度：0/10】 【奖励：魔力刻度100、魔咒开发模块】 针对哈利的考验计划，以及借此机会进行的一系列实验过后，再没有外事操心，沃恩也终于能抽出时间，考虑1个月后学期结束，自己整个暑假的规划。 刚刚他就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他要给自己需要做的事，列一个相对清晰的顺序——随着魔法实力和话语权的增加，沃恩发现需要自己亲自处理的事务越来越多！ 首先，狼人事务委员会的发展。 过去几个月来，狼人事务委员会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建设当中，虽然当初为了抗衡福吉和缓和与邓布利多之间的关系，他让出一半委员会席位给威森加摩和国际巫师联合会。 但委员会主旨毕竟是管理狼人事务，委员会占多数的还是狼人，而那些狼人大多倾向沃恩。 按照流程，大概在7月末，狼人事务委员会将举行第一次全体会议，会议上将确定委员会的管理层。 沃恩准备竞选会长！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 沃恩一手创建WAC（Werewolf Affairsmittee狼人事务委员会），可不是为了给谁做嫁衣的。 当初他宁愿引入邓布利多，也不愿意让福吉染指，就是不想交出对狼人的控制权。 他本身对权力没什么兴趣，但问题是，他想做的事情需要权力配合。 而当前的世界是和平的世界，麻瓜社会也好，魔法界也罢，在和平的大环境下权力基础都相当稳固，他也只能把目光瞄准狼人这种往常被忽视的边缘群体。 当然，实际上狼人潜力很大，狼化症易于传播的特点，和它对社会秩序的危害，决定了狼人分布广泛，又无法取得社会地位，容易拉拢。 所以沃恩才将自己“一鸣惊人”的作品，确定为研发狼毒药剂。 现在，该到他收割权力果实的时候了！ 想着，沃恩再次沉入心灵世界，在记忆档案馆将竞选事宜标注。 接下来就是系统任务，这是沃恩第一次迫切想要完成的系统任务，他的目标当然不是100刻度魔力的增长，而是那个“魔咒开发模块”！ 随着在魔法领域钻研越发深入，沃恩如今清晰认识到，自己和正常巫师看待世界的角度差异极大。 魔法界从来不缺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师，但家庭出身并不能使巫师们在观念上出现太大差异，毕竟他们11岁入学，观念塑造的关键几年，一直接触的都是魔法界的事物。 麻瓜社会科技发展日新月异，魔法界却还在用煤油灯，就是很现实的例子。 正常来说，每年都有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毕业，他们流入社会，应该或多或少会将科技的便利带入魔法界。 但现实是很少，显然他们的观念实际上已被魔法界同化！ 这就导致沃恩发现一件尴尬的事情——当他想要进行一些现代、高效、具有方法论的研究方式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缺少“工具”。 比如，能够观察到魔法的工具，乃至能辅助研究的魔咒。 因为前人并没有他这样的科学思维，自然也不会针对开发“工具”，举个例子，麻瓜研究分析某种材料，可以使用很多手段，比如裂解、X射线、磁共振、气相液相色谱、扫描电镜等等。 但在魔法界，一直到现在还在用肉眼观察……沃恩当初研究魔药材料特性，不得不用粗暴低效的魔力溶解，那段日子令他印象深刻。 如果不是利益动人心，恐怕斯卡平现形咒（识别魔药成分的咒语）都可能不会出现。 为了研究能顺利进行，“工具”开发已经成为重中之重。 但魔咒的开发通常耗时很久，“魔咒开发模块”的出现，无疑是沃恩解决难题的重要捷径。 也因此，他才会对诺贝塔的归宿犹豫不决。 记忆档案馆里，沃恩迟疑半晌儿，还是将“完成系统任务”的规划，单独放到一边。 他还要再思考一下。 任务要求10种火龙，而现在的世界局势，火龙基本都被各国魔法部豢养在保护区内，私人想要得到一头火龙的难度都非常大，更别说10种！ 尤其匈牙利树蜂、挪威脊背龙这种非常凶猛的龙种，基本不可能让私人研究，说不定诺贝塔会是他手里仅有的研究素材…… 还在沙哑叫着撒娇的诺贝塔，忽然打个寒颤…… “然后是拯救伊莎贝拉，北美必须要去一趟。” 沃恩将“北美之行”放在“WAC会长竞选”后面，这件事不能急，北美的局势非常复杂，伊法魔尼的邀请可以等待WAC第一次会议之后再决定。 只有他成为WAC会长，前往北美的访问才名正言顺，他可不想答应什么不明不白的学术访问，那一般代表非官方。 而以WAC会长身份进行访问，意义却大有不同，约等同外事访问的级别。 “接下来是狼毒药剂2.0的研发计划，这个可以放在系统任务之后，如果成功用‘魔咒开发模块’开发出‘工具’，我的研发进度就会大幅加快，比目前的穷举法效率高很多。” “最后，也是最复杂的，就是WAC的发展问题……” 沃恩陷入沉思。 WAC目前的组织结构是很脆弱的，狼毒药剂刚研发出不到半年，狼人在魔法界的生存情况还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善——只有几万人口的英格兰魔法界，也没有足够体量一下接收1600多狼人！ 目前大部分狼人，依然在莱姆斯·卢平等狼人巫师带领下，在麻瓜社会工作，勉强算是能活下去。 但这解决不了最重要的问题，狼人们每个月都需要狼毒药剂，而药剂需要金加隆才能购买。 针对这个问题，沃恩当初想了两个解决办法，一方面是依靠自己和邓布利多借款，帮助WAC组建内部基金会，通过在麻瓜社会做黄金交易，利用交易来的黄金和古灵阁兑换金加隆。 另一方面，则是将狼毒药剂的贸易权转让给WAC，使WAC能通过狼毒药剂的国际贸易开源。 不过，沃恩本身对这两个方案都不是太满意。 前者有其他目的，后者只能算是过渡选择。 他需要狼人，可不是为了找一群白吃白喝的祖宗伺候着，而是需要他们为他的事业和理想添砖加瓦。 狼人毫无疑问是优质的劳动力，狼人病毒赋予他们诅咒的同时，也大幅优化了他们的体质。 最典型的一点，即使是麻瓜变成的狼人，也可以像哑炮一样观察和接触到魔法！ 他们身上存在着很微弱的魔力反应！ 思考间，“WAC发展问题”被沃恩重重画了一个圈，放在“WAC会长竞选”前面。 这当然不是因为它需要立刻开始处理，而是因为问题过于复杂和庞大，光是前期准备就要提前很久，有些事，还要与“WAC会长竞选”做配合。 更不用说，里面还掺杂沃恩的一些其他想法。 例如，借助麻瓜社会的黄金，对魔法界金加隆体系造成冲击！ “魔法界封闭的太久了，拒绝交流和竞争的结果，就是被竞争对手（麻瓜）远远抛下，这种状况不完全是保密法导致，还因为魔法界丰富的物质资源，使巫师们有足够的底气‘闭关锁国’！” 毋庸置疑，魔法是很神奇的手段。 翻阅“魔法史”，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巫师们也没发生过麻瓜社会从古至今都摆脱不掉的饥荒！ 无论古代魔法还是现代魔咒体系，都对如何解决食物问题，有一套成熟的“工具”方案。 最典型的就是生长咒和放大咒。 前者能让非魔法植物（农作物等）在短时间内生长成熟，后者则可以把一个正常的南瓜膨胀到像一间房子那么大！ 是的，魔法不能改变物质的本质，却能改变物体的质量！ 而在关系到衣食的农作物和经济作物方面，本质显然不重要，质量（产量）才是最重要的。 衣食事关最根本的生存问题，巫师们攻克了它们，自然减少了对麻瓜的需求，他们不需要麻瓜生产粮食，不需要麻瓜生产棉花、羊毛、蚕丝等轻工原料，金属工业又有妖精提供。 又怎么还会对和麻瓜交流感兴趣呢？ 现在的魔法界，就像罩在一个顽固的乌龟壳里，而且这个乌龟壳还是由过剩的物质资源编织出来的。 不把它敲碎，那么任何改革都不会起作用——你不能指望一群吃饱喝足，根本不愁生存的家伙，会主动走出舒适圈！ “感觉我好邪恶啊……” 看着记忆档案馆里，自己在“WAC发展问题”下面罗列出来的几个阶段性目标，沃恩没什么诚意的感叹一声。 随后从心灵世界脱离。 清醒过来的时候，赫敏正带着诺贝塔玩耍，果果茶蹲在一旁，表情不耐烦。 见沃恩回过神，赫敏丢下诺贝塔：“沃恩，你思考完了？” 她知道沃恩在心灵世界构建了一座记忆档案馆，以前两人一起学习的时候，她就经常看到沃恩独自“发呆”，早就习惯了。 “嗯。”沃恩点了点头，“对之后要做的事做了一些规划。” 闻言，赫敏眼睛亮了亮：“暑假计划？” “是的。” 女孩忽然害羞起来，扭捏问他：“那……你当初说暑假让我带爸爸妈妈去陋居玩一段时间，有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吗？” 啊…… 沃恩忽然发现，自己完全忘了这件事。 事实证明，哪怕记忆魔法再精湛，归纳整理好的记忆再清晰万无一失，人类还是会因为关注度的问题，而忽略一些“不太重要”的事。 他快速沉入心灵世界，在记忆档案馆那面记录重要待办事项的区域，标注上“邀请格兰杰一家去陋居”。 然后又快速返回，整个过程不到1秒，他挂在嘴角的微笑都没有任何迟滞：“当然，等暑假一开始，我就会去你家接你！” “不会耽误正事吗？”女孩扭捏的、“假惺惺”的说道：“我在报纸上看到，伊法魔尼邀请你去北美做学术访问……” “暑假很长，那个不着急！” 沃恩再次返回心灵世界，把“邀请格兰杰一家”放在“北美之行”上面。 “还有狼人事务委员会，据说很快要召开第一次会议？” 算了，还是把邀请放在最上面吧，重要性拉满！ 沃恩面不改色：“没关系，狼人们现在很信任我，不用消耗太多精力去关注，绝对有时间陪你在魔法界好好玩玩！” 赫敏甜甜地笑了起来，得到满意的答案，她终于可以放心了，也终于可以开始赫敏式的约会日常—— “那我们开始复习吧！”她从小挎包里掏出课本，认真地说：“距离考试只剩不到1个月，还有很多书没看呢！” 沃恩：“……好……” …… 是的，距离第一学年结束，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时间就是过的这样快，匆匆忙忙的，让人一不注意，就仿佛指间漏过的水一般一去不返。 相比自觉主动的赫敏，哈利和罗恩要更迟钝一些。 直到6月初，魔咒课、变形课和魔药课不约而同进行了一次随堂测验，测验完全模拟过去几年升级考试的规格和内容。 后知后觉的两位学渣，才陡然意识到，还有3个星期就要考试了！ “梅林啊——我们最近都在干些什么？时间都去哪儿了？” 格兰芬多休息室，看着三份羊皮纸上大大的A（Acceptable及格）、P（Poor差）和D（Dreadful糟糕），罗恩抱头惊呼。 在他旁边，哈利和纳威、西莫的成绩也好不到哪儿去，可怜的西莫，因为某些莫名的原因，能把任何咒语用成爆炸咒的他，魔咒和变形两门课的测验成绩，都得到硕大的T（Troll可怕）！ 这个成绩已经是目前考试机制的地板砖，不可能再低了，否则…… “我明明都有好好听课……”纳威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呵呵，累了……”中午在魔咒课堂又一次制造爆炸，脸到现在还是黑漆漆的西莫，已经开始出现神智失常的征兆。 哈利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们最近在干些什么？这个问题太好了，让我想想，你整天缠着我讲在那里面的事情，或者跟每一个嘲笑你的家伙互喷口水……整整一个星期，罗恩，我们没有一天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哈利仿佛看到3个星期后，自己的结局—— 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居然在一年级便升级失败，成为近年仅有的留级学生之一！ 多么荣耀呀，那是马库斯·弗林特都没解锁的成就！ 他忽然无比庆幸邓布利多禁止他们公开在画中世界的经历，否则，哈利不敢想象被大家关注的自己，会散漫到什么程度。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哈利对自己说，魔法石事件和试炼都已经过去，他不能再无止境地沉浸在已经过去的事物当中。 他坐直身体，严肃地看着罗恩：“我们得找回赫敏，罗恩，现在只有她能拯救我们！” 罗恩也是面色凝重，随后又沮丧地耷拉下肩膀：“难啊，她现在整天跟沃恩混在一起，据说是在帮沃恩治疗伤势。” “沃恩的伤还没好？” “应该快了……” …… “这是最后一服药！” 魔药办公室，斯内普冷冰冰的声音，让正式入夏的地下室不见一丝燥热，那副同样冰冷的表情，让人很怀疑他递来的魔药，可能含有什么可疑成分。 赫敏接过魔药，礼貌地冲斯内普感谢：“谢谢教授，辛苦您了。” 斯内普不耐地抖了下头发，撇嘴看着小姑娘伺候沃恩解开绷带，将魔药一半洒在伤口，一半喝了下去。 “这样洒药水会不会痛？” “天呐，我只是看着都觉得疼——” 小姑娘温柔缱绻的问候、心碎的惊呼，让斯内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张望着自己熟悉的地下室，这里不再只有让他沉醉的药材的清香，还有一种名为爱情的酸臭！ 真让人讨厌！ 赫敏显然是不在乎办公室主人的想法的，她精准的将药水一分为二，一半小心喂沃恩喝下，另一半涂抹在伤口上。 过去一个星期，伤口依然没有愈合的迹象。 诅咒的力量顽固地盘踞在伤口周围。 好消息是，经过沃恩和斯内普一个星期努力，针对性的调配魔药，伤口附近那些黑色蛛网般的纹路已经变淡许多。 此刻，随着最后一剂魔药服下，沃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忽然挣脱了某种枷锁，一阵轻松的感觉从心底涌现了出来。 在那感觉中，他低头看去。 只见盘踞在自己伤口周围的黑色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淡淡的黑雾，从沃恩手上蛇吻咬出的孔洞流淌出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狼人的隐患 嘶—— 那黑雾盘成蛇的形状，发出嘶鸣，但下一秒，嘶鸣忽然变成惨叫——沃恩一手夹着魔杖，轻轻一点，隐约间有细微的亮光闪过，蛇形黑雾抽搐几下，崩解！ 全程目不转睛注视着的赫敏，紧张的小声问道：“沃恩，解决了吗？” “解决了。”沃恩说道，一边随手从桌上拿来一瓶白鲜香精，涂抹在自己胸前和肩头的伤口上，一边向斯内普道谢：“最近辛苦你了，教授，谢谢你的帮助。” 斯内普面无表情：“不敢居功，如果你和格兰杰能赶紧离开我的办公室，并且永远不再过来的话，我才要感谢你们！” 伤口处，在白鲜香精和残留的凤凰眼泪药效共同作用下，攒动的肉芽渐渐彼此连接、愈合。 没多久，原本狰狞的伤口只剩下浅浅的红痕。 活动了下胳膊，伤口还隐隐有些疼痛，但已经不影响日常活动了，沃恩再次感谢道：“谢谢你，教授，看来阿不思说得没错，你很了解伏地魔的手段。” 斯内普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他看了一眼赫敏，发现女孩仿佛没听到一样，便没有说什么，说道：“就算没有我，诅咒也困扰不了你多久，从诅咒的强度看，他当时很仓促，状态也很差，差到让人难以想象……” 他黢黑的眼眸迷离了刹那，随后开始赶人：“既然你已经好了，就离开我的办公室！” 沃恩厚着脸皮，笑呵呵道：“哦，教授，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一直没好好交流过，我还想和你再聊聊天。” “离——开——这里！”斯内普拖着长长的腔调，坚定地说道。 “你是在生气吗教授？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谈起伏地魔，说起来，阿不思有带你去看过他的‘尸体’吗？太惨了……” 斯内普脸色铁青，连话都不想说了，指着门。 那双冰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吃人。 担心这位黑魔王粉丝气出好歹来，沃恩只得耸耸肩，带着赫敏离开。 临走前，他再次说道：“对了教授，我向哈利说了您和莉莉之间的关系，您应该不介意吧？毕竟哈利是莉莉的儿子，他有权知道……” “沃恩！韦斯莱！” 沃恩赶紧关上门，把斯内普歇斯底里的咆哮挡在门后，然后心情愉快的和赫敏走掉了。 直到远离魔药办公室，一直默不吭声的赫敏，才忍不住问：“斯内普……斯内普教授和伏地魔是什么关系？” “教授以前是食死徒。” 沃恩说道。 这种事没什么不能说的，斯内普名声差不只是因为偏心、小心眼儿，还因为整个魔法界都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曾是黑魔王的忠实拥趸。 当初黑魔王垮台，若非邓布利多担保，斯内普早就被关进了阿兹卡班！ 赫敏惊讶地捂住嘴：“所以，他之前威胁奇洛，称呼伏地魔主人，不是伪装……天呐，为什么他没有被抓起来？” “整个英格兰魔法界没被关进阿兹卡班的食死徒太多了，成年人的社会并不只有黑和白，正义或邪恶，而是充满了妥协与利益交换……就像教授，他确实是食死徒，但他和正义一方也存在交易，所以11年前战后清算，他才能躲过审判。” 赫敏无法理解这样的逻辑。 囿于年龄和见识，她的小脑瓜思考问题还保持着纯真，也是因此，沃恩才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之前在画中世界，他特意关注过罗恩和赫敏的命运，两人的命运已经成为哈利和伏地魔命运漩涡的一部分。 在沃恩有能力破解命运之前，他们是没办法挣脱两位命运之子牵连的。 随着命运漩涡按照规划好的路线一路狂奔，赫敏将接触越来越多超出她年龄的事务，她必须学着尽快长大，才能少受伤害和冲击。 女孩苦恼地皱起眉头，不再说话。 沃恩也没再开口，让她自己思考和冷静，他相信赫敏最终会想通并理解，他喜欢的女孩不只是有一张漂亮脸蛋的花瓶，也不是不懂变通的书呆子。 从原著就能看出来，她心理调节能力很强，“善于学习”的特点不只局限于书本上的知识，还有为人处世，更有着难能可贵的、对自身理念的坚持！ 这样的人，是天生的政治家材料！ 沃恩思考着，两人回到城堡二楼，即将分别的时候（课程不一样），他问道：“赫敏，你有想过去WAC任职吗？暑假去当一段时间的一线办事员？就当课外实践。” 还在纠结的赫敏，闻言愣了愣，注意力立刻转移了：“一线办事员？什么样的工作？” 沃恩简单介绍了一下WAC的成分，委员会成分很复杂，由狼人、威森加摩的老巫师们，以及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外国巫师构成。 委员会的构成就决定了，不能指望他们去执行决策，或者天天处理文案、后勤、财务等具体工作。 一线办事员是必定要大量招聘的。 他们将负责具体的决策落实，比如委员会管理下的狼人安置情况、部门组建工作、与魔法部乃至其他国家魔法机构的接洽等等。 “办事员的工作很锻炼人，你可以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和问题，遇到一件事该怎么解决，它是否会产生后续影响，那些影响又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沃恩诚恳说道：“换个说法，办事员可能比委员更重要，毕竟决策只停留在纸面，它是好是坏，终究要用实践去检验，而办事员就是执行决策的人，这个工作决定了决策是否能体现正面作用！” 赫敏眼睛渐渐亮了，她的心被沃恩的描述打动，但也有些迟疑：“那么重要的工作，我真的能行吗？” 沃恩安慰说：“为什么不行？WAC是个全新的组织，此前魔法界从来没有类似组织出现，狼人们的相关需求和问题如何处理，大家都没有经验，所有人都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我相信你的能力，赫敏，你总是能在纷乱的问题中发现关键要素……” 一通心灵鸡汤，说得小姑娘心潮澎湃，最终点头答应下来，并且跃跃欲试：“WAC现在有决策资料，或者纲领之类的吗？我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唔，不行，我还得多查查功能相似的组织，魔法界这方面可能比较缺乏，但麻瓜社会可不少，人权组织、动保组织之类……” 说着，她已经开始计划起，暑假回家后去哪里找相关资料！ 看着女孩兴致勃勃的样子，沃恩微笑。 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挺有当资本家的天赋，画大饼忽悠起来，连女朋友都不放过！ 不过，沃恩也确实希望给赫敏找点事做，一方面是锻炼她，另一方面也是免得她胡思乱想，或者以后像原著那样，搞个什么家养小精灵保护协会。 家养小精灵的问题很复杂。 它们被巫师驯化的太久、太成功了，连思想都被彻底改造，沃恩当初寻找拉拢目标的时候，曾经也把家养小精灵纳入考虑，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就是因为巫师们成功的奴化教育，导致家养小精灵群体根本没有反抗心理！ 兴奋了一会儿，赫敏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我才不到13岁，去WAC工作没问题吗？” 沃恩满不在乎：“所以我说课外实践，只要不给你发工资，就没问题！” “哦。”赫敏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她不再多想，神情亢奋：“什么时候开始？” “别着急，我先跟莱姆斯打个招呼……莱姆斯是一位狼人巫师，他负责招聘工作。” 沃恩决定今天就去，因为伤势，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怎么活动了，连课都没怎么上，正好借机出去散散心。 …… 傍晚，曼彻斯特城迎来下班的浪潮。 这座位于英伦岛西北部的城市，是自从执行去工业化政策，全力发展第三产业的英格兰，硕果仅存的工业城市之一。 它也是世界上第一座工业都市，200年前工业革命的序幕就是从这里拉开，之所以在当前国策下，还能保留工业基因，大概也是因为这段历史的关系。 工业是劳动密集产业，曼彻斯特自然也是务工者最好的去处。 莱姆斯·卢平走出工厂的时候，天边斜阳穿过市中心鳞次栉比的高楼，将他和人群长长的影子拖入广袤的厂区，在他们身后，是厂区林立的烟囱。 “嘿，莱姆斯，要去喝一杯吗？” 一个工人与卢平打着招呼。 卢平摆摆手：“抱歉，查尔斯，今天很累了，我只想回家好好休息。” “伙计，你这样可不行，每次喊你喝酒你都说累，这样是没办法成为曼彻斯特人的。” 周围其他相熟的工人也起哄：“喝啤酒看足球是曼彻斯特人的生命，两样东西你都不爱，卢平，真怀疑你是地球人吗？” “我发现和卢平一起来的那些家伙都不喜欢啤酒足球，这很不好。” “算啦，他们不喜欢也不要勉强……今天怎么说？朴茨茅斯那些家伙最近很嚣张……” 一群下班既化身足球流氓的家伙，勾肩搭背走远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卢平轻叹口气。 他当然知道，自己和其他狼人不参与麻瓜的社交活动会显得很另类，但狼人尴尬的地方就在这里。 为了自己和他人考虑，他们必须与其他人拉开距离，以免麻瓜们发现他们身上的异常。 至少，现在比以前好多了，自从狼毒药剂问世后，他们不用再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更不用钻进山林做野人，现在大家可以光明正大走在阳光下，做一个文明世界的人，更能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每天都能吃到美味的炸鳕鱼和汉堡。 但已经内定WAC委员会成员的卢平也知道，目前的生活其实很脆弱。 在麻瓜社会工作，只能解决温饱，没有金加隆入账，1600狼人，每个月的狼毒药剂支出就是一大笔负担。 到目前为止，第一次全体会议还没召开的WAC，已经欠了沃恩和邓布利多3万多金加隆！ 这笔庞大的债务让卢平只是想想就感觉头疼。 捏着眉心，卢平疲惫地回到狼人聚居区——这里原本是一处兴建于50年前的老旧麻瓜小区，共有3栋楼，是WAC正式成立后，威森加摩提供的援助之一。 小区产权属于威森加摩，暂时借给在曼彻斯特工作的狼人们居住，帮助他们渡过最初的困难阶段。 小区很热闹，多年的流浪经历，即使现在因为狼毒药剂而去除顾虑，但狼人们在外面还是不敢多说话。 只有回到这里，周围都是熟悉的人，他们才能放开压抑。 一群群孩子在楼道里打闹穿行，大人们三三两两喝酒聊天，每个人见到卢平都会打招呼： “莱姆斯，要来喝一杯吗？” “谢谢，今天不想喝酒，你们也少喝一点。” “莱姆斯，吃饭没有？来尝尝我家玛丽做的馅饼？” “谢谢，如果不想做饭，我会去的，查理……嘿，马库斯，不要随便使用魔法，查理，你应该管管你儿子！” “我没想用魔法，卢平先生，我的魔力失控了，它现在不听我的指挥……” 一路招呼着回到房间，卢平感觉自己头更疼了，狼人问题从来都不只有简单的吃饱穿暖，也不只是狼毒药剂的问题，还有一些更重要的隐患。 比如马库斯那样，觉醒了魔力的狼人青少年！ 关上门，将外面的嘈杂挡住，卢平靠在门板上，重重叹口气。 然后，一个声音在黑暗的室内响起：“莱姆斯，你在为什么而忧愁？” “谁？” 卢平下意识抽出魔杖，念动之间，铁甲咒透明的光膜在他身前悄然出现。 杖尖也亮起红光！ 说来可怜，他是战争年代成长起来的巫师，从走出象牙塔的那一天，就被卷入战争，又有着狼人的身份，人生最美好的岁月一直与悲惨相伴。 在应激方面，他和巴蒂·克劳奇差不多，面对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陌生人，下意识选择动用武力自保。 然后，他听到有人打了个响指。 啪！ 随着响指声，空气中一缕涟漪掠过，卢平惊骇看到，自己施放的铁甲咒悄然破碎了，光膜在空中崩解，无数碎片仿佛未燃尽的纸屑一样四下飘散。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卢平闷哼一声，被俨然凝固的空气压在了门板上。 熟悉的遭遇，熟悉的魔法，还有熟悉的声音—— “Lumos！” 简短的咒语声中，房间里的黑暗被驱散，一蓬荧光亮起，悬浮在卢平平时休息的沙发旁，而那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少年身影。 少年捧着一本书，似乎一直在黑暗中阅读着它，直到此刻才抬起头：“好久不见，月亮脸，你对待客人的方式似乎太激烈了一点。” 看着少年，卢平表情复杂：“沃恩·韦斯莱，你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20分钟前？”沃恩想了想，“我看了会儿书，顺便喝了杯茶……说起来，你怎么会收藏这本书？” 淡淡的荧光下，卢平看到了那本书的名字。 《与狼人一起流浪》 作者：吉德罗·洛哈特 “买来参考。”依然被魔法压在门板上，卢平表情无奈，“听说他也是狼人问题专家，书里详细记录了他和一群狼人流浪者相处的经历，从细节看，可信度很高……你准备把我困到什么时候？” “哈！” 沃恩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挥手解除飞走咒的魔法。 感觉到将自己压迫的动弹不得的魔法消散，卢平松了口气的同时，脸色有点不好看。 但他也发现了，几个月没见，沃恩的实力变得越发高深莫测，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飞走咒用出“禁锢”的效果。 明明几个月前，对方也就只能把他打飞而已……貌似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卢平郁闷地揉揉肩膀，走到沙发对面坐下，看着依然捧着书、喝着茶的沃恩，他忍不住讽刺道：“突然出现在我家里，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就单纯想蹭我的书、喝我的茶？” “不要像只刺猬一样，月亮脸，我以为经过组建WAC的事情，我们已经算是志同道合的伙伴了，你现在的态度让我很伤心！” “……你突然出现在我家，把我按在门板上，这就是你对待伙伴的方式？” “哦，抱歉，我只是看你应激反应太强烈，让你冷静一下，莱姆斯，现在你冷静了吗？” “……” 卢平深吸口气，决定不能发脾气，“谢谢，我一直很冷静。” 他表现的有点怂，主要是上次和沃恩接触，对方的手段让他印象深刻——当时他本来持着质疑的立场，怀疑沃恩组织狼人居心叵测。 但沃恩准确把握到他的性格弱点，安排他负责安置位于伦敦的狼人流浪者，他被狼人流浪者们悲惨的境遇击中软肋，心甘情愿当了“帮凶”！ 甚至一直“帮”到现在，帮着帮着还帮成了管理层…… 属实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对面，沃恩没有回答卢平之前的询问，继续看着手里的书，一边喝着红茶：“看你刚刚沮丧的样子，是在麻瓜社会工作有困难，还是狼人方面的事？” “是狼人。” 谈起这个，卢平再次露出疲惫的神色，“组织工作做得越多，越发现很多问题没有那么简单，特别是关于一个族群如何生存。” 沃恩随手翻了两页，没有抬头，继续问道：“详细说说？” 卢平苦笑：“你何必明知故问？我、小巴纳尔、威廉等等，我们这些区域负责人每个月都向你汇报，问题还是那些问题，缺乏金加隆入账、难以保障狼毒药剂的正常采购、WAC如何发展……还有一个我最近才察觉的事情。” 他抿抿嘴唇，眉头深锁：“狼人中有些孩子开始出现魔力觉醒或者魔力失控！” 闻言，沃恩终于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比例多少？” “小巴纳尔和威廉他们负责的区域我不清楚，我负责的这处社区，有3个孩子身上出现魔力活跃的迹象，1个7岁，1个9岁，还有一个叫马库斯的孩子，已经16岁了。” 沃恩一听就知道卢平在愁什么。 魔力觉醒是只会在人类身上出现的现象，相比其他神奇生物，人类的巫师天赋似乎是隐性的。 它也是魔法界判断一个人是否拥有巫师天赋的金标准。 如果是正常的麻瓜或者巫师社会，这样的孩子将在觉醒的瞬间，被准入之书收录下来——实际任何与魔法界有关的孩子，在出生时都有记录，但此时是密切监控的状态，直到表现出明显的魔力觉醒征兆，准入之书才会正式录入。 正常情况下，等到被记录者11岁的时候，霍格沃茨会根据准入之书的名单发出通知书。 理论上，接受之笔和准入之书这两件炼金奇物，负责监控整个英格兰范围内的人类。 不过，从过去上千年的入学情况来看，准入之书似乎并不认为狼人也是人类…… 很显然，狼人小巫师不符合霍格沃茨的入学标准！ 这就带来了一些隐患——魔力进入活跃期的小巫师，很可能惹出大麻烦！ 对巫师们来说，魔力觉醒乃至魔力暴动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任何一个巫师都经历过，有足够的经验和实力去处理。 但狼人可没有那样的能力。 想了想，沃恩问道：“以前狼人们是怎么处理的？” 卢平摇摇头：“我咨询过，如果狼人部落有野巫师，他们会尝试教导魔力觉醒的孩子，如果部落没有野巫师，或者野巫师水平不够……” 他顿了顿：“……那些孩子通常活不过10岁……” 听见他的话，沃恩脑海立刻浮现一个名词：默然者！ 理解默然者之前，首先要确定一个概念： 魔力一旦觉醒，就不会停止！ 它会随着小巫师年龄增长而不断壮大，青少年发育周期内是魔力增长曲线的巅峰，就像人类的身体一样，在十多年内从幼生期往成熟期大步跃进。 这个过程无法抑制，任何尝试抑制的行为，都会导致不稳定的状况发生！ 默然者就是所有“不稳定”中最危险的一种。 按照魔法部官方给予的定义，年幼巫师为了规避身边的危险，有意识地抑制自身魔力的增长、使用，却又缺乏引导，没有学会怎么驾驭和控制自己的力量，就会衍生出一种寄生物——默默然！ 默然者是默默然的宿主。 默默然的诞生通常伴随着巨大的情感冲突，是长期处于压抑的生存环境和心理压力下的扭曲产物，是种天然的黑魔法！ 它是没有办法被控制的。 当默默然在宿主默然者体内诞生的那一刻，它也像魔力的觉醒一样，再也不能停止。 这种失控的黑暗力量，会引动宿主的愤怒、痛苦或者其他激烈的情绪，毁灭它所看到的一切。 直到宿主本身也被摧毁…… 沃恩合上书：“你担心那些孩子里继续出现默然者？” “不是担心，而是必定会出现。”卢平表情严肃，“狼人的生存策略决定了，他们要长期和麻瓜接触，这本身就增加了他们违背《保密法》的风险，会给他们带来严重的心理压力。” “更别说，在狼人身份之外，还有巫师身份带来的泄露风险……” 说着，卢平叹口气：“最近2个月，我陪着这个社区的狼人一起在麻瓜工厂工作，我亲身体验了狼人和麻瓜接触时，那种渴望又不敢靠近，不得不特立独行，被麻瓜们以异样眼神注视的心理状态。” “老实说，那种感觉很不好，压抑，孤独，无法融入，哪怕身边有狼人同伴陪伴，但你内心还是知道，你是被排斥的人，这个城市没有你的位置，这里也无法成为你的家。” 沃恩默然。 他不是狼人，没有狼人的经历，自然也做不到与狼人共情。 就像此刻，他心里并不觉得卢平说的问题有多严重，他没办法理解狼人为什么想在这个城市安家，想融入麻瓜。 当然，从逻辑层面他可以想明白狼人有这类诉求的根本原因。 只是情感上无法感同身受。 “不用叹息，你做得很好，莱姆斯。”沃恩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当初筹备WAC时，要求狼人必须在委员会占据一半的席位……只有狼人才知道狼人们需要什么。” 他停顿了下，问道：“所以，针对这些问题，你有思考过什么解决办法吗？” “我……我不清楚……” 卢平表情有些迷茫，他面对沃恩，目光却离散没有焦点：“办法都有，我们缺乏金加隆收入，那就去赚金加隆，我们缺乏社会地位，那就去提升社会地位。” “再比如狼人中魔力觉醒的小巫师，既然害怕他们变成默然者，那就把他们送去霍格沃茨……” 说话间，他的眼神重新聚焦，看着沃恩，流露苦笑：“办法看起来都很简单，可是，该怎么做呢？” 这些看似简单的事，有时反而很难做到。 赚金加隆和提升社会地位就不用说了。 “狼化症”上千年的赫赫威名，使狼人在巫师们心中的印象根深蒂固，远不是喊一两句政治口号就能改变的。 在没有彻底解决“狼化症”之前，不要妄想魔法界能接纳狼人，那不现实。 狼人小巫师的问题更是如此。 沃恩知道卢平提起这个问题的用意是什么…… 他希望沃恩能和邓布利多商量一下，让霍格沃茨招收狼人学生。 但沃恩知道，这件事根本做不到！ 哪怕邓布利多也做不到。 甚至卢平自己都只敢暗示，却说不出口。 没有家长愿意自己孩子跟狼崽子在一起上课，恐怕学校的教授们都会大力反对。 狼崽子固然可怜，但他们不敢也不能弃其他孩子的安危于不顾。 思索片刻，沃恩合上手里的书本，走到卢平身旁，拍了拍这个看起来非常沮丧的中年人的肩膀。 他发现卢平心态不太对，好像有点抑郁。 大概是这半年前，被迫接触了太多烦心的事情，压力太大，情绪有点承受不住了。 这可不行。 沃恩还指望卢平当他的左膀右臂呢！ “莱姆斯，我明白你的痛苦，你发现了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因为它们都很复杂，不是短时间就能改变的，但是，我的朋友，WAC存在的意义恰恰也在这里——我们是一个开创性的组织，我们是第一个以解决狼人问题为主要宗旨的组织！” “发现复杂问题没什么可怕的，这代表我们正走在解决问题的路上，而不是像以前的魔法部一样，对问题视而不见，原地踏步了200多年。” 很有责任心的卢平，显然没有从这样的角度思考过，他呆了呆，冲沃恩扯扯嘴角：“你的说法，在我看来有点像……比烂？” 这是他偶尔和沃恩通信，沃恩调侃政治时“发明”的单词。 沃恩失笑：“不要那么悲观，我们从理念上比魔法部可不只进步了一点点，同样的，每一点点的进步都很困难，问题确实很多，但不要急躁，慢慢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解决，终有一天我们能把WAC塑造成理想中的样子。” “我这次找你，就是来帮你解决问题。” 卢平是个30多岁的成年人，一生坎坷的经历，让他对一些话术有着敏感的直觉。 他当然能听得出来沃恩话语中虚浮的地方，简单地画着大饼，通过描绘美好的未来，忽悠他乃至其他狼人继续卖力。 但让人无奈的是，无论魔法界还是麻瓜社会，这个世界确实如沃恩以前所说那样，是个比烂的世界。 WAC或许无法从根本上改变狼人的处境，但至少，它做出了改变。 想着，他叹息一声：“你准备从什么地方开始？” “暂时先解决购买狼毒药剂的资金问题，怎么样？” 这个问题WAC内部已经讨论过许多次，卢平也知道，沃恩以前为WAC规划的时候，通过借款的方式向WAC提供了一批麻瓜货币。 第一百二十四章 肆无忌惮的沃恩 据沃恩当时的说法，可以利用这批麻瓜货币从麻瓜手里购买黄金，然后再把黄金卖给古灵阁的妖精。 但在麻瓜社会生活一段时间后，坚持看报学习的卢平，觉得这个方法不是太靠谱。 “你还在尝试从麻瓜那里购买黄金？沃恩，没有用的，你和邓布利多提供的借款只有50万英镑，它又能买多少黄金？这笔钱花完了又该怎么办？” WAC已经欠了3万多金加隆，卢平不想欠更多了，他怕以后还不了，不得不出卖狼人利益。 卢平之所以还呆在WAC，就是把自己当根钉子，预防某一天这个组织成为某人私斗的工具。 对于他隐隐显现出来的警惕，沃恩不置可否，他笑笑：“莱姆斯，看来你在麻瓜社会没有学到太多有用的东西。” “什么意思？” 沃恩没有回答，只是拍拍卢平肩膀，示意他起来：“来吧，月亮脸，跟我去一个地方。” “不要叫我月亮脸……”卢平不满地抱怨，“这个称呼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好的，月亮脸。” 卢平：“……你到底有没听我说话？” 抱怨着，他还是站起身，一边看沃恩挥舞魔杖点燃壁炉，一边貌似闲聊地问道：“说起来，你为什么知道我以前的绰号？知道它的人很少，只有……” “只有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 卢平哑然。 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三个绰号在他记忆里，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到回忆都开始泛黄，像是麻瓜的电视一样布满噪点。 曾经的欢声笑语，像是另一个世界飘来的一样，空洞洞的在脑海里回荡。 卢平定了定神，试探道：“看来你了解不少，是不是在霍格沃茨找到了我们当初制作的恶作剧道具？” 在卢平印象里，当年他们临近毕业的时候，曾经将一件恶作剧道具藏在霍格沃茨，他们期望有人能继承他们的恶作剧事业，所以把绰号也隐藏在了道具里。 那件道具的功能很强，他需要确定沃恩是不是拿到了它。 当然，这里也有新的问题存在——他们当年只留下了绰号，没有具体的绰号对应身份信息。 他很想知道，沃恩究竟是从哪里了解的这些。 难道是斯内普？ 卢平想着，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作为四人组的“宿敌”，斯内普是最了解他们的人，也是和沃恩关系最亲密的人。 他想知道，斯内普那个家伙是不是也掌握了那件道具？ 沃恩笑而不语：“想知道答案，你为什么不回霍格沃茨看一看呢？” 卢平不再说话了。 他不敢回霍格沃茨，那里有一个让他充满愧疚，不敢接触的人，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见“他”。 眼见沃恩将飞路粉准备好，他生硬地转移开话题：“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沃恩抓起一把飞路粉扔进壁炉，绿色的烟雾与光冉冉升起： “对角巷！” …… 上次来对角巷，还是半年前，组织狼人游行的时候。 相比日新月异的麻瓜社会，魔法界的时光就像是定格了，几个月乃至几年，都不会有一丝变化。 高低起伏的街道，歪歪扭扭的店铺。 一如许多年前，卢平第一次来到这里，瑟缩地躲在麦格教授身后，所看到的一样。 从公共壁炉出来，卢平扫视着两边的店铺，还有周围路过的，稀稀拉拉的巫师。 对角巷只有每年开学前才最热闹，平时要冷清很多，毕竟魔法界才几万人口，还分散在整个英伦三岛，大部分时候，成年巫师们并不愿意“千里迢迢”赶来逛街。 感受着街道上冷清的氛围，卢平感叹一声：“比起麻瓜，魔法界感觉很萧条……” 这种感觉，以前他是没有的，那时虽然他也远离魔法界，但一直离群索居。 只有这半年，他生活在麻瓜社区，才深刻体会到两者强烈的对比。 “因为缺乏改变。” 走在他身旁的沃恩，对周围一切兴致缺缺的样子，“英格兰的魔法界就像一滩死水，发展停滞，没有流动，所有人仿佛寄生在死水里的细菌，又能指望他们怎么活跃呢？” 卢平看了沃恩一眼，他能听得出来，沃恩对魔法界的现状很不满。 这让卢平有些忧虑，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默不吭声地跟着沃恩来到破釜酒吧，低矮阴暗的酒吧里，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客人，酒吧老板汤姆站在柜台里面，一张破旧的抹布在他身边飞来飞去，清理着仿佛永远洗不净的酒杯。 看见沃恩进来，汤姆惊喜地叫了一声：“啊，韦斯莱先生，欢迎光临。” “晚上好，汤姆，我的客人到了吗？” “到了，正在我给您预留的包间，吃着破釜酒吧美味的食物……韦斯莱先生，您要些什么？” 汤姆殷勤地在前面带路，一边问道。 沃恩目光扫过污垢遍布的地面，还有已经包浆的吧台，面不改色：“我不需要，你可以问一下卢平先生。” 卢平倒是不在意，曾经落魄的时候，他连垃圾桶都翻过：“一杯火焰威士忌，谢谢。” “没有问题……你叫莱姆斯·卢平，对吗？孩子，我还记得你！” 卢平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自己孩子，只得勉强笑笑。 一路来到2楼，将两人带到一间包间前，汤姆点头哈腰地退下去了：“尊敬的贵客，请稍等片刻，酒马上就来。” 目送汤姆离开，卢平扯扯嘴角：“我记忆里，他好像没这么谄媚。” “这是金加隆的魅力，亲爱的莱姆斯，如果你常年包下一间包间，他也会对你这么热情。” “……你包了一间包间？” “是的，用来安置你未来的团队！” 说话间，没等卢平想明白，沃恩已经推开门。 门内，被施了无痕伸展咒，看起来相当宽敞、豪华，与酒吧肮脏外表格格不入的包间里，或站或坐着十几个人。 卢平快速扫视一眼。 包间里的十几个人，他只认识3个，他们都是狼人，一个是伦敦区域的负责人小巴纳尔，一个是WAC的狼人巫师詹姆斯·布朗，还有一个，则是利物浦区域负责人威廉·怀特。 3人可以称得上是WAC的元老，是整个狼人群体中，与沃恩关系最亲密的人。 尤其是小巴纳尔。 听到门扉打开的声音，小巴纳尔惊喜抬头，飞快走了过来，扑倒在地，亲吻沃恩的袍子： “向您致意，先生！” 卢平不喜欢小巴纳尔，当然不是因为对方面对沃恩时太过谄媚——事实上，狼人群体中喜欢亲吻沃恩袍子的人很多。 沃恩拯救了狼人，那是他们表达喜爱、尊敬的方式，卢平没有立场去置喙他们的行为。 他不喜欢小巴纳尔，是因为这个年轻狼人非常激进且盲目。 他对沃恩有着狂热的崇拜，沃恩每句话都被他奉为圭臬，据卢平所知，小巴纳尔甚至在伦敦大区组织人手每天念诵和学习沃恩的信件…… 简直离谱！ 相应的，小巴纳尔也不喜欢卢平，他总觉得卢平对沃恩不够尊重。 亲吻过袍子，被沃恩亲昵地揉揉头发，然后扶起来的小巴纳尔，隐蔽地瞪了卢平一眼。 卢平不想和这个稚嫩的青少年计较，他在观察另外11个不认识的人。 不到月圆夜，狼人没有变身之前，互相是察觉不到对方身份的，但卢平是个巫师，他可以用魔法看到灵光。 在卢平视野里，那11个人身上没有丝毫魔力或者魔法的气息存在—— 他们是麻瓜！ 这个认知让卢平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他忍不住望向威廉·怀特。 如果说WAC所有大区负责人里，让卢平选一个靠谱一些的，那么他一定会选威廉·怀特。 这位麻瓜出身的狼人，曾经在麻瓜社会有着还算显赫的成就，如果不是被狼人袭击感染“狼化症”，他多半会进入麻瓜所谓的上流社会，成为规则制定者的一员。 可惜那只是“如果”。 现实是威廉·怀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身份地位，卑微的到处流浪，甚至不敢与家人相见。 不过，身份地位失去了，威廉·怀特的智慧、见识和经验却还在，他也是WAC中最有管理经验的人。 所以沃恩把最重要的利物浦大区交给他负责。 作为英格兰第一出口港，曾经的船舶制造中心，利物浦虽然因为去工业化等等导致船舶制造急剧衰落，但它仍然是重要的工业品生产地，还有着发达的旅游业。 交通发达，又面向整个欧洲，外来人口极多，利物浦既适合工作，又适合隐藏，还有着组建情报网络的地理和政治基础。 在卢平心里，负责利物浦大区的威廉·怀特，是最不可忽视的人，也是他想要争取的对象。 事实上，两人通过几次信，互相谨慎地交流过一些对WAC发展的看法。 所以卢平才会下意识看向威廉·怀特，想从对方那里弄清楚，这些麻瓜是什么人……或者说，沃恩找来这些麻瓜想干什么？ 但让他意外的是，威廉·怀特没有回应他的眼神。 这个中年狼人一脸温和的笑，老老实实向沃恩问候：“先生，晚上好，我按照您的吩咐带来了这些客人，他们在麻瓜社会都有着丰富的贵金属从业经验和资源。” 说着，他将沃恩延请到那些人面前。 11个打扮一丝不苟的麻瓜，此刻显得有些惊疑不定，沃恩的年龄，还有小巴纳尔亲吻沃恩袍子的举动，让他们面面相觑。 看到威廉·怀特将沃恩请到面前，一个穿着考究西装，手里提着手杖的中年人，微微皱眉：“怀特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您说您的老板要和我们商讨贵金属交易，难道您的老板就是这个……这个孩子？” 威廉·怀特依旧恭恭敬敬，温和地说：“是的，奈伊先生，这位就是我的老板，沃恩·韦斯莱先生。” “荒谬！” “太荒唐了，我抽出时间不是来陪小孩子过家家的。” “怀特先生，你让我们很失望！” 11个麻瓜群情激奋，被称呼为“奈伊先生”的中年绅士，甚至直接提起手杖和外套，准备离开：“无聊的恶作剧，怀特先生，我看在您曾经的履历份儿上才答应这次会面，但您的行为让我感受到了羞辱！” 但他终究没有走掉。 他看着来到他面前，表情淡淡的男孩，从袖口里抽出一根“小木棍”，听到男孩身后，那个脸上有着疤痕，神情忧郁，名叫莱姆斯·卢平的中年人惊呼：“沃恩，不要——” 然后，他看到了光与黑暗…… 卢平一直都知道，沃恩是个不循规蹈矩的人，但他从没想到过，对方会在他面前，对11个麻瓜使用记忆魔法！ 当他看到沃恩抽出魔杖，下意识惊呼，想要阻止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银灰色的光，从沃恩魔杖的杖尖弥漫出来，像是天空垂落地面而延展的雾气，瞬息间将11个麻瓜淹没。 雾气中，那些麻瓜的表情从震惊、诧异、恐惧，迅速变得平和，只是一会儿，卢平便看到他们露出笑容。 那笑容是满足的，热情的，欢快的，也让他内心一片冰凉： “韦斯莱先生，我们看到了您提供的资料，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原始金融体系，对货币的规划和利用仿佛还停留在几百年前！” “是的，套利交易完全可以进行，我们有充足的金、银和铜，当然，我们还需要鉴定一下您用来交易的货币，验证其中的贵金属含量。” 在魔法的作用下，这些前一秒还在吵嚷着欺骗、失望，还在愤慨的麻瓜们，这一秒，却仿佛得到启示一样，将“商讨”和“谈判”推进到尾声。 卢平神情恍惚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沃恩拿出几块金加隆、银西可和铜纳特交给那些麻瓜。 看着那些麻瓜兴高采烈地掏出小巧的工具，开始检验货币贵金属含量，只觉一切是那么突兀和魔幻…… 卢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是个善良的、循规蹈矩的人，上学时期，他严格听从邓布利多的教导，每个月圆之夜，都老实躲在尖叫棚屋，一个人忍受着变身的痛苦和折磨，直到后来三个小伙伴为了陪伴他，学会阿尼马格斯。 毕业后，他遵从友谊和良知的召唤，加入凤凰社，与食死徒以命相搏——不用讳言，伏地魔肆虐时期，是狼人们难得的“好日子”。 虽然伏地魔本人看不起狼人，认为他们是牲畜，但食死徒却不介意利用狼人传播恐惧。 十多年前伏地魔势力最大的时候，很多狼人加入黑魔王麾下，烧杀抢掠，释放他们被遗弃、排斥多年，积累起来的愤怒和仇恨。 但卢平从来没有想过成为一名食死徒，他的天性倾慕着正义，向往秩序和良善，价值观纯净而朴素。 也因此，伏地魔倒台后，他拒绝邓布利多的安排，成为一个籍籍无名的流浪者，远离人群，忍受贫困和孤独。 那不是他甘愿如此，而是在他朴素纯真的价值观里，守护正义不应该掺杂利益因素，不应该罔顾隐患享受特权。 各种意义上来说，卢平都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然而在这个好人面前，沃恩却悍然无视《保密法》，用记忆魔法控制了11个麻瓜！ 看着这些被记忆魔法修改了认知，热情高涨，欢欣鼓舞的麻瓜们。 看着这魔幻的场景，卢平只觉脑袋像过了电一样，昏沉、酸麻，下意识摸出魔杖—— “莱姆斯！” 一只枯瘦的手按住卢平的魔杖，卢平转头望去，是詹姆斯·布朗！ 这位父母都是狼人，没有在魔法学校上过学，魔力觉醒后靠着父母教导，侥幸没有变成默然者死掉的狼人巫师，冲卢平微微摇头。 顺着詹姆斯隐蔽的眼色，卢平注意到，小巴纳尔和威廉·怀特一直在注意着自己。 他们……在等他犯错！ 卢平的心里忽然一阵冰凉。 他当然不惧怕小巴纳尔和威廉·怀特，这两个家伙又不会魔法，他心里的冰凉是因为人心。 卢平一直都知道，很多狼人不太喜欢自己。 原因就是他对沃恩“不尊重”，过去半年，小巴纳尔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他坏话，说他吃里爬外，不识好歹。 对于小巴纳尔的诋毁，卢平一直没放在心上，对于其他狼人似有若无的不满，卢平也不在意。 因为他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尊重”沃恩，他没忘记自己最初加入WAC，就是把自己当做钉子，预防沃恩把WAC变成私斗工具。 他清楚自己用意是好的，而狼人们，总有一天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这是他面对诋毁，保持从容的最大心理优势。 但在今天，在此刻，卢平忽然想到，小巴纳尔也好，威廉·怀特也好，还有那些狼人们，有一天真的会理解他的好意吗？ 就像他一直以为的，WAC收拢的狼人都是好人——这点不必质疑，不是好人也不会自我放逐，成为流浪者。 但就是这样的好人，此刻却眼睁睁看着沃恩违反《保密法》，在麻瓜身上滥用魔法，没有一句反对！ 反而还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在等着他袭击沃恩，等他自绝生路，然后……把他拿下！ 一时的冲动被詹姆斯·布朗拦下后，大脑重新找回理智的卢平，只觉背后寒意森森。 他说不清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嫉妒沃恩对他的看重？ 单纯看他不顺眼？ 还是……觊觎他手中的权力？ 瞬息的时间里，卢平脑海中转了许多念头，许多令他感觉冰冷悲凉的想法。 他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变化，他只知道，在自己心里，小巴纳尔再也不是半年前那个莽莽撞撞的年轻狼人。 威廉·怀特也不再是那个成熟睿智，哪怕衣衫褴褛，都掩不住风度的绅士。 当然，理智重回大脑的他更知道，自己不是沃恩的对手，哪怕他掏出魔杖，下场多半也是被沃恩随手碾压！ 犹豫着，迟疑着。 卢平最终还是把魔杖重新插回口袋。 前方，似乎什么都没察觉的沃恩“适时”地回过头，冲他招手：“亲爱的莱姆斯，到我这里来，来看看你未来的团队，还有巴纳尔和詹姆斯，你们也来。” 看着嘴角挂着微笑，表情没有丝毫异样的沃恩，卢平突然想，他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 未必！ 今天与沃恩见面的场景，在卢平脑中闪回。 对方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家中，甚至没有提前打招呼，这种行为非常突兀。 结合沃恩一道魔咒摧毁他的铁甲咒，并把他“禁锢”住，那种简直称得上武力宣示的作法，让卢平忽的有些明悟—— 沃恩是故意那么做的！ 沃恩在展示自己的实力，就是为了此刻，能让他清晰知道双方实力上的差距，让他有理由“冷静”一点，免得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想明白这点，卢平一时有些沮丧。 詹姆斯拍了拍他的手臂，拉着他走到沃恩身边，小巴纳尔也走过来。 沃恩望着三人，问道：“你们知道麻瓜的套利交易吗？” 卢平不想说话，小巴纳尔倒是一如既往，只要在沃恩面前，他通常都会比较亢奋，这时也是，他大声致歉：“对不起，先生，我自学的麻瓜知识没有这部分，让您失望了！” “亲爱的巴纳尔，不用道歉，没有谁能了解所有知识体系，不会可以学，可以咨询专业人士，这也是我要求威廉找到这11位麻瓜专家的用意……那位奈伊先生，你来解释一下。” 名叫奈伊的麻瓜，摘下帽子，欢快施礼：“我的荣幸，韦斯莱先生。” 他那张热忱的笑脸，丝毫没有片刻前的高傲和愤怒，显得很温和很有耐心，他说道：“套利交易顾名思义，就是利用不同地区利率的差异，将资金由利率较低的地区，转移到利率较高地区，以获得差额收益的交易方式。” “让我们用实际的例子来打比方，比如贵方魔法界的货币体系。” 奈伊先生拿出两枚沃恩刚刚交给他们的魔法界货币，分别是1金加隆、1银西可。 “说实话，韦斯莱先生，以贵方魔法界的货币结构，您安排我们做套利交易，实在大材小用，因为它太简陋了，市场容量也小。” 记忆魔法中，如果施咒者没有特意修改性格的话，中咒者基本就是按照自身性格行事。 奈伊先生的性格看起来不是太好，随口“贬低”一句，在沃恩的微笑还有小巴纳尔恼火的眼神下，他侃侃而谈：“我们刚刚检测了一下，这些钱币都是真金白银，面值几乎没有信用含量，完全按照你们魔法界相应的金属价值来划分。” “换句话说，这枚金加隆和这枚银西可，它们的面值几乎等同魔法界的金价和银价。” “1金加隆=17银西可，这既是货币汇率，也是金银兑换比例……” 说到这里，奈伊先生看看卢平，看詹姆斯，又看看小巴纳尔：“金价是银价的17倍，我可以这么认为，对吧？” 三个狼人面面相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吗？ 奈伊先生似乎也从记忆魔法传递的记忆中，了解到了魔法界的“无知”，他表现的很有耐心：“卢平先生，据我所知，您对魔法界的金融情况做过一番了解。” 这个“据我所知”，显然也是沃恩编织传递的记忆。 因为卢平不久前才和沃恩说，他特意了解了一番魔法界的金融结构，他看了沃恩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那我们打个比方，现在，我利用我们手头的英镑从麻瓜世界购买一批白银，然后把它运到古灵阁，是否能从妖精手里换回等价的银西可呢？” 涉及到这样的实际问题，卢平不好再沉默下去，他想了想，“可以兑换，妖精对贵金属的热爱很疯狂，尤其是金和银，不过，他们很贪婪，会要求你支付一笔铸币税。” “那么，这个税率是多少呢？” “15%！”卢平说道，他摊摊手：“我说了，妖精很贪婪。” 但奈伊先生不以为意，他继续问道：“假如我要求把白银按照17：1的比例，换成等值的金加隆，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给铸币税。” 啪！ 奈伊先生一拍巴掌，热情中带着轻蔑地笑了，“非常好，卢平先生，贪婪是正常的，从套利交易的角度来说，我们喜欢妖精的贪婪，只要能成功把白银按照17：1的比例兑换成金加隆，15%的铸币税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两位，你们知道在我们麻瓜社会，金银比例是多少吗？” 不等两人回答，他已经兴奋叫道：“80倍！先生们，整整80倍（历史国际金银比例，没查到92年英格兰具体数据）！” 在奈伊先生兴奋的叫声中，小巴纳尔和卢平，乃至詹姆斯·布朗，都屏住呼吸。 话说到这里，他们已经听明白奈伊的意思。 很明显，魔法界的金银价值，和麻瓜社会的金银价值是不一样的。 而所谓套利，就是利用魔法界和麻瓜社会经济相互独立，等价物价值差异大的特点，赚中间的差价！ “多么轻松啊，先生们，我们用1金加隆的黄金，在麻瓜社会可以换回80枚银西可等价的白银，再把这些白银换成金加隆，到麻瓜社会换回更多白银……先生们，不用太久，只需要一个星期，我们就能把所谓的古灵阁掏空！” 三位狼人都陷入观念的冲击之中，神情恍惚。 沃恩则带着威廉·怀特走出包间。 有着辉煌过去的威廉，曾经也是名校精英，虽说不是金融专业，却也知道这种在麻瓜社会早就被玩烂的套利方式。 不过，第一次知道沃恩计划的时候，他也很惊讶。 根据他的了解，巫师们其实对麻瓜社会的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沃恩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会用金融手段的“异类”。 想着，他忍不住询问道：“先生，您有想过妖精也许最终会明白这种套利的弊端，然后限制金银兑换吗？” 沃恩笑笑，反问：“你觉得妖精能抑制住对黄金和白银的喜爱吗？” “呃……” 在魔法界生活许多年，即便大部分时候都离群索居，但哪怕只通过报纸和杂志，威廉对魔法界也有了足够的了解。 妖精这个种族当然抑制不住对贵金属的热爱。 历史中，那些家伙宁愿被剥夺魔杖的使用权，也要把金银和货币抓在手里，简直是嗜钱如命的典范。 “在它们眼里，贵金属不是英镑，它有价值，而且很高，所以，就算它们发现了，也只会要求分一杯羹，而不会考虑限制金银兑换。” 威廉下意识问：“那，您会和它们分享利益吗？” 沃恩耸肩：“也许吧，谁知道呢？这要取决于妖精们的态度，如果它们能理智一点，未必不能给它们一点甜头尝尝，但如果不识相……那么很遗憾，根据《保密法》，妖精这类神奇生物，是不允许与麻瓜接触的，贵金属贸易权只能掌握在巫师手里！” 既然要做套利，沃恩当然不会不做准备。 套利交易模式很简单，能不能成功，全看渠道和资源。 身为一个巫师，沃恩在麻瓜社会自然是没什么人脉的。 不过，记忆魔法可以让他的人脉迅速丰富起来！ 至于魔法界，更不需要操心，沃恩自认自己还算小有名气，又是威森加摩成员，应对区区妖精，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哪怕他的威望压制不住妖精……不是还有邓布利多吗？ 遥远的德文郡，正在老朋友家做客的邓布利多，莫名打了个喷嚏。 响亮的声音，把他身旁一个枯瘦如柴，干巴巴的小老头吓得一蹦。 咔嚓一声，小老头酥脆的骨头脱臼了。 “嘶——梅林啊——” “抱歉，尼可，我可能有点感冒，你还好吗？让我看看。” “咔嚓！” “噢——断了断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野心家 沃恩·韦斯莱是个野心家。 威廉很早就清楚这个事实。 曾经在名利场打过滚的他，第一次听到沃恩要组建WAC的时候，就看穿了这个男孩内心的野望。 但威廉并不在意。 或者说，以他和狼人流浪者们当时的处境，又能有什么选择呢？ 无论沃恩·韦斯莱最终目的是什么，至少，他愿意为狼人们开发狼毒药剂，愿意给狼人们安稳的，像人一样有尊严的生活！ 这比什么都重要。 况且沃恩还是个天才。 一个天才魔药大师，更是天才巫师！ 为这样的伟力归于自身的巫师效力，不是不能接受。 询问完关于套利交易的疑惑，威廉就不再说话，他知道，沃恩带自己出来，多半是有事情要吩咐。 果然，沃恩带着他来到另一间包间，随意地挥挥手，没有咒语，没有魔杖，在威廉得益于狼人诅咒带来的感知中，一个屏障一样的魔法出现了，它笼罩了房间，使声音无法传递出去。 威廉脑海里下意识将沃恩的魔法，与他见过的其他狼人巫师做对比。 然后，他的态度更恭敬了。 等待一会儿，他听到沃恩开口说道：“接下来，莱姆斯和巴纳尔、詹姆斯将负责带领那些麻瓜运作贵金属，而你，我会给你一笔金加隆，你用这些钱去黑市帮我买些狼人和吸血鬼。” 人口买卖这样卑劣的词，如今却堂而皇之从眼前男孩嘴里说出来。 如果是卢平，一定会大惊失色，竭力阻止。 但威廉却面不改色，他平静问道：“先生，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沃恩同样平静：“狼人要体格强壮，接下来我会开始第二版狼毒药剂的研究，需要足够的实验品，相关实验可能比较……激烈，我怕实验体支撑不住，所以，数量最好也多一些。” “可以用悬赏的方式，让黑巫师们去抓格雷伯克的手下，也可以从外国走私，渠道不限，当然，最好抓那些名声比较差的家伙。” 换言之，如果实验体真的不够，外国普通狼人也不是不能考虑。 威廉将要求默默记下，点头：“我明白了，吸血鬼呢？” 沃恩缓缓踱步沉吟。 许久，他问威廉：“你觉得狼人目前在世界上处于什么位置？” 威廉愣了愣，迟疑片刻，他如实说道：“孤独，被排斥，无论麻瓜社会还是魔法界，都属于无人问津的边缘群体。” 这是常识，他不明白沃恩问这个干什么。 然后，他就见沃恩摇头：“不，其实在我看来，狼人发展潜力很大！” “……呃，先生……” 看到威廉欲言又止，沃恩抬起手：“我不是指你们的战斗能力，也不是寄望未来我能开发出更好的狼毒药剂，让他们掌握自主变身，我指的是你们身上另一个特点——你们能察觉到魔法！” 啪！ 沃恩打个响指，魔力激荡的涟漪在空气中缓缓扩散。 威廉的视线追逐着那涟漪，听沃恩继续说道：“作为一个族群，狼人想要更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须找准自己的定位，也就是，你们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如果面对其他狼人，沃恩不会这么说，但威廉不同，他曾经是麻瓜中的精英，有足够的见识和智慧保持理智，衡量得失。 “如今的世界，是魔法界和麻瓜二元对立的世界，在我看来，这样的世界是割裂的，两个统治世界的群体，自17世纪末开始便分裂成了两条平行线……威廉，你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是有问题的吗？” 沃恩一边摇晃着手指，看手指将空气搅动出微澜，一边沉浸在思绪中，说：“巫师有神奇的魔法，可以一夜之间让麦田发芽、生长、灌浆、结果，可以把蔬菜变得像房子那么大，在巫师的世界，从来不存在饥饿。” “而麻瓜社会，则有着充沛的人口，曾经做过生意的你应该明白，人口约等于市场，只有足够的人口，才能支撑起足够的市场体量，而足够的体量，也能容纳得下更多‘劳动力’！” “狼人目前劳动力过剩，无法创造价值，就是因为魔法界的体量容纳不下你们——不只是对狼化症的恐惧，还因为在魔法的作用下，魔法界的生产力一直处于溢出状态，消费能力却没有大的变化，根本消化不掉产出，对魔法界来说，你们的存在本就是多余的！” “我一直在想，巫师过剩的生产力，为什么不能向麻瓜那边倾泻呢？当然，这个想法存在很多问题，最典型的一点，很多魔法物品麻瓜根本用不了，比如，大部分魔药！” 看着踱着步子，说着心中想法的沃恩，威廉额头沁出汗珠。 结合前面听到的狼人的特点，他已经隐约猜到沃恩想干什么，他擦着汗，听沃恩说：“……这个问题让我很苦恼——我该怎么让魔法惠及更多人？” 说着，他笑容明快起来：“我从8岁开始寻求答案，直到去年研发狼毒药剂，我真正了解到狼化症的本质，了解狼人病毒……真是奇妙，一种不知诞生于多少年前，以病毒形式存在的血脉诅咒，带来痛苦的同时，却也赋予了狼人微弱的魔力。” “仅仅是那么一点点魔力存在，也让狼人变得和麻瓜不一样，它虽然不能令狼人施法，但却至少能让狼人使用魔药，使用炼金道具！” “而要达成这种神奇改变，只需要被狼人咬一口……威廉，假如所有麻瓜都变成狼人，那么……” 威廉脸都白了，他看着沃恩的眼神里，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恐惧，这是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男孩是如此疯狂。 不是狂热或者疯癫的疯狂，而是那种沉浸在自己设想里，无视规则和秩序，只以得失利益做为基底，理智到了极致的、冷漠的疯狂！ 他不敢再默默倾听，连忙出声提醒：“先生，保密法，保密法！” “……” 沃恩停下脚步，侧身望着威廉，似乎对他的打断不满，又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他露出微笑： “抱歉，开个玩笑，我当然不会允许狼人无节制的扩散，至少，在我研究明白狼人病毒之前。” “……” 害怕……这是威廉的心情。 沃恩知道自己有点失态。 探索魔法的奥秘，是个庞大工程，为了这个工程，他需要把世界改造成他理想中的样子。 为此他进行了很多设想，而这些设想，平时是没办法说给别人听的。 他理解庸碌的世人也许不是很能接受他的一些想法，所以便也从不倾诉，免得给彼此造成困扰。 也就是刚刚，才稍微有些放松，还是因为安排威廉去做买卖人口的脏活，忍不住多说了一点。 眼见威廉吓得脸色青白的模样，沃恩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说说而已，目前我主要还是研究，让你购买吸血鬼也是为了研究，从传说看，吸血鬼与狼人在感染方式上几乎相同，多半也是病毒和诅咒的结合……说起来，你见过吸血鬼吗？” 威廉偷偷擦掉汗，摇头：“没有，他们在英格兰很少见，以前我也好奇打听过，据说吸血鬼主要集中在巴尔干半岛、中欧等斯拉夫地区。” 这和沃恩所知的消息差不多，吸血鬼在英格兰确实少见踪迹。 “把这个任务记在心里，可以多观察观察，找些信誉好的黑巫师团伙……”沃恩顿了顿，黑巫师有信誉好的吗？ 他叹息一声：“总之，尽量给我抓一些回来。” 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抽时间去一趟巴尔干半岛？ 那里毕竟是黑魔法和黑巫师的聚集地，狼人、吸血鬼等由人类转化而来的神奇生物，似乎源头也与那边有关。 也许在古代，整个巴尔干地区就是黑巫师们的大型试验场？ 沃恩思索的时候，威廉已经飞快记下他的要求，又想了一会儿，沃恩摆摆手：“就这样吧！” 闻言，威廉微微松口气，这个可怜的中年狼人，刚刚被自己老板吓得不轻，现在都没缓过来。 “好的，先生，我会尽快安排。”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又被沃恩叫住：“等一下！” 威廉感觉自己又开始出汗了，呻吟一般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先生？” 所幸，这次沃恩没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只是吩咐道：“回去后，你和其他大区负责人私下聊聊，大家内部确定一个委员会的委员名单交给我。” 威廉舒口气，相比把人类都变成狼人这种让人发疯的话，此时这句充满黑幕的嘱托，显得是那么纯洁、干净。 “好的，先生，我会在一周后提交给您。” 一周是威廉精确估算的时间，WAC是新成立的组织，委员名单更多参考每个入选狼人的个人能力和意向，还没那么多利益交换之类的事，否则恐怕得互相吵几个月，才能最终确定下来。 沃恩也明白，没什么意见，只在最后吩咐说：“7月的第一次全体会议，我要竞选WAC会长，记得给大家通气。” “是！”威廉平静应道。 这是应有之义，哪怕沃恩不提，狼人们也不会允许一个陌生的家伙坐上WAC会长的位置。 …… 卢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几十分钟的时间里，他和小巴纳尔、詹姆斯一直在听奈伊先生的解说，麻瓜的各种金融操作让他们大开眼界。 生平第一次发现……赚钱是如此“容易”！ 听得他心脏蹦蹦乱跳，又感觉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管不管用，但至少听起来很有道理，又很复杂。 卢平活了三十多年，或许其他方面懂得不多，但坎坷的人生，给了他足够的饱受欺凌的经验——越复杂的东西，越容易骗人！ 他当然不至于担心己方被骗，毕竟，这11个麻瓜已经被沃恩的记忆魔法控制，以沃恩的实力，他们几乎不存在挣脱的可能。 这也让卢平内心很不是滋味儿。 在麻瓜身上滥用魔法无疑是不对的，但是…… 卢平低下头，看着手里麻瓜纸张上记录的，那11位麻瓜专家做出的贵金属交易规划显示的收益，他的心非常犹豫。 沃恩和威廉不知何时离开了，他没有注意，他们回来，他也一样没有关注。 整个大脑都乱哄哄的，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儿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黑小人：“有了这笔收益，WAC就有了财政来源，就不用再被沃恩·韦斯莱的借款握住命脉，每个狼人都不用再发愁狼毒药剂的资金，大家终于可以自由且尊严的活着，还犹豫什么？还不赶快搞起来？” 白小人：好呀好呀！ “……” 卢平捂住脑袋，为自己的心动和堕落而羞耻，但是……那钱真的太多了，他没法为了满足自己的正义感而拒绝！ 一道阴影来到他身前。 卢平抬头，看到不知何时回来的沃恩，站在自己面前，俯视着：“莱姆斯，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卢平发现自己嗓音沙哑的吓人，但他的回答没有犹豫：“我会和小巴纳尔一起领导这支团队，为交易保驾护航！” 他知道，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已经彻底变了。 但他不后悔。 这都是为了狼人…… …… 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 用人的艺术其实没有多么复杂，只要能发现弱点，利用弱点，将那个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化作缰绳，那么，任何人才都会为你所用。 沃恩一直都知道，卢平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很看不惯自己。 但他从未因此而打压或者疏远卢平。 他有足够的胸襟容纳异见者，因为他知道，自己有能力驯服他们，这种驯服不是暴力或强权，而是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对卢平来说，正确的道路便是给予狼人生存和尊严。 这同样也是沃恩的目的，虽然对沃恩而言，狼人只是他无限长的道路旁，一处不会停留的风景！ 看着答应下自己安排的任务，有些黯然的卢平，沃恩嘴角勾起笑意。 他知道，这位有正义感的狼人巫师，已经开始沦陷。 也代表着，他可以承担更重要的任务了。 沃恩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卢平：“办事员的招聘工作不太顺利吧？这是一些主动投效的毕业生，他们愿意来WAC工作，月底你安排一下，去霍格沃茨主持一个校园招聘会，到时我会安排记者报道。” 卢平接过，看着名单上一溜儿的“斯莱特林”，表情没什么变化。 直到看到“赫敏·格兰杰，格兰芬多，一年级”，他才错愕皱眉：“这……” “哦，那是我女朋友，她要来做课外实践，注意别给她发工资。” 卢平：“……” 深夜，沃恩才返回霍格沃茨。 依然是走的麦格教授的壁炉，副校长女士板着脸，瞪着从一蓬绿火中走出的沃恩：“韦斯莱先生，请问接下来三周里，你还要请多少假？” 沃恩对教授很尊重，诚恳保证：“不会再请假了，教授，我保证安稳上课复习，争取升级考试拿到第一名。” 麦格教授哼了一声，“上次你和阿不思一起把我从学校骗走的时候，表情也像现在这么诚恳！” 她说的是一个多星期前，为了确保哈利的试炼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沃恩和邓布利多把她骗离霍格沃茨的事。 试炼结束后，邓布利多就把整个计划向她和盘托出。 无论如何，她是霍格沃茨副校长，事前可以借口避免消息走漏不予告知，事后却不能再隐瞒。 尤其是身为教授的奇洛，居然被黑魔王寄生，险些杀害学校的学生，这些事情后续的处理，比如对奇洛家族的安抚，都要她这位副校长出面。 麦格教授一度对此很不满，既不满两人瞒着她，将哈利置于险境，也不满两人惹出的事，却让她扫尾。 沃恩果断甩锅：“那都是阿不思指使的。” “但阿不思说是你！”麦格教授表情严厉，想从沃恩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 但她失望了，男孩的神情像某个白胡子老头一样无懈可击，充满了疑惑和无奈： “教授，那是阿不思·邓布利多，您觉得他能是被我指使的人吗？” “……”麦格教授噎了一下，觉得好有道理，“但阿不思说，是你认为我会帮助波特先生，所以要求把我一起骗走！” 对此，沃恩没有否认，而是不动声色吹捧道：“那是因为在我心里，您一直都是刚正不阿、严厉尽责的形象。” 麦格教授微微脸红，原本咄咄逼人的语气都变得干巴巴的：“……倒也没有……我的意思是，我平时确实严厉了一些，但那都是为了你们好……” 沃恩连连点头：“我当然知道，您爱护学校每一个学生，绝对不会允许将学生置于危险之中，哪怕有我和阿不思看护也不行。” 副校长女士神态越发温和了，内心的天平开始向沃恩的说辞倾斜：“既然知道，你就更不应该陪着阿不思胡闹，亲爱的，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成熟稳重。” “是的，很抱歉教授，但您和校长共事几十年，应该知道他有多固执和强势，我一个小小的学生实在拗不过他，阿不思把罪过甩给我，您想想就明白，我怎么可能指使得动他那样的传奇巫师呢？” 有理有据！ 麦格教授薄薄的嘴唇紧紧抿起，内心天平彻底倾斜：“好吧，我确实不应该听信邓布利多的一面之词……抱歉孩子，回去复习吧，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会帮你与邓布利多沟通！” “谢谢教授。” 完美过关！ 副校长女士已经气得开始直呼“邓布利多”，希望老邓识相一点，不要再随便“抹黑”别人，否则，沃恩不介意再在麦格教授面前卖波惨！ 脚步轻快地走出副校长办公室，沃恩没有回斯莱特林，也没去格兰芬多找自己的小女友，而是来到阔别已久的拉文克劳。 这些天来忙着复习、魁地奇、试炼和实验计划以及养伤，他都很久没有临幸拉文克劳塔楼了。 轻松回答了青铜鹰门环的提问，走入塔楼，呼吸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香气，听着公共休息室里，小女巫们惊讶混杂喜悦的低呼。 沃恩心情愉悦。 果然，小姐姐们一如既往的热情，看看她们如火的眼神吧，许久不见，她们一定很想念他……和果果茶！ 可惜，来的时候忘记带上果果茶了，没有它，小女巫们的思念该如何排遣呢？ 被鹰院陡然活跃起来的莺声燕语淹没的时候，沃恩苦恼地想…… …… 深夜，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灯光依然在亮着。 霍格沃茨的宵禁规定，只适用于各学院外的城堡区域，在各个学院的塔楼内，是没有熄灯或者几点睡觉这种规矩的。 这一方面是因为学校缺乏足够人手管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霍格沃茨学风较为宽松。 哈利原本很喜欢这种宽松管理，但最近，他开始觉得痛苦。 因为他发现了，霍格沃茨宽松的只是学风，考试可一点都不马虎，假如3个星期后的升级考试考得一滩稀烂，哈利相信，学校一定会让他留级！ 镶嵌在墙壁的火盆闪烁的火光下，书桌上堆砌起来的书本将哈利几乎淹没，救世主在知识的海洋中痛苦遨游。 这些书本是赫敏给他布置的复习计划——今天下午，哈利拿着自己随堂测验的试卷，好不容易堵到赫敏，请求这位学霸好友帮他拯救他惨不忍睹的成绩。 赫敏怒斥了他和罗恩的散漫，然后泄愤似的给他们布置了一大堆东西。 按照女孩最初的打算，她只是想惩罚一下他们。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整整一下午，除了吃饭上厕所等生理问题，哈利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书本，手中羽毛笔书写在羊皮纸上的沙沙声，也几乎没有断绝。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连一向贪玩的罗恩，都表现得很有耐心和毅力，此刻，罗恩就坐在哈利身旁，面前堆着的书本和羊皮纸，和哈利书桌上一样高。 连那被知识海洋折磨得浑浑噩噩的痴呆神态，都与哈利如出一辙。 看完一本大部头，察觉到时间不早，准备回寝室休息的赫敏，望着两个小伙伴：“你们还不休息吗？” “等复习完这篇课文再说！” “等我写完这篇论文。” 往常绝对不会出现的话语，从罗恩和哈利口中说出，让赫敏感觉很魔幻：“你们今天怎么了？这么勤奋？”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们的随堂测验成绩！” 赫敏不以为意：“那不是很正常吗？前几天你们两个天天凑在一起吹牛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们。” 按照她的经验，往日的哈利和罗恩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但今天不一样。 “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所以才要拼命弥补！” “谢谢你赫敏，你帮了我们大忙！” 赫敏：“……” 她忽然很想念咒查一下，这两个家伙是不是中了夺魂咒之类的黑魔法？ 哈利和罗恩并不是做做样子而已。 他们知道赫敏制定的复习计划有些超量，但两人依然逼迫着自己，尝试着去完成。 对于赫敏的疑惑，他们给出了不同的，内核却相近的答案！ “我们不想当留级生，不，不止是这样，我们还想更好！” “为什么？” 正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的哈利，闻言顿了顿，认真地看着赫敏：“赫敏，你觉得在画中世界的时候，我的表现怎么样？不要说勇气，就说我在魔法上的表现！” 啊这…… 赫敏努力回想一会儿，委婉说道：“你从头到尾都没用过什么魔法，哈利。” “是啊！”哈利木着脸，“事实上，在画中世界的时候，我就已经懊恼过，为什么没有好好听课？为什么没有多学一些魔咒？” “我知道自己性格有缺陷，贪玩，散漫，这些一直都存在，而且一直没有改善，之前一个星期就是明证，我沉浸在‘试炼’带来的成就感里，沉浸在沃恩告诉我的爸爸妈妈的故事中……幸运的是，今天的随堂测验给我敲响警钟，让我重新想起画中世界时，我面对伏……面对神秘人有多无助！” “我也是。” 一旁的罗恩也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虽然我一直遮遮掩掩，不愿意透露，但你们应该都清楚，我在棋盘镇之后，就被传送到诺贝塔身边，那头可恶的火龙狠狠羞辱了我，被它弹脑嘣，被它强迫着给它清理鳞片、漱口、烤肉、铲屎……” “等等。” 哈利打断罗恩，“你给诺贝塔铲屎？我早就想问你了，龙粪有那么毒吗？你为什么会全身浮肿？” 赫敏也好奇望过来，在她看过的书本里，龙粪只是少量接触的话，似乎没有这么强的效果？ 经过海格的大嘴巴，现在大家都知道了，罗恩之前全身肿胀，是与龙粪接触的缘故。 罗恩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倒也没什么……我也不想的，但那里没有工具……诺贝塔不知呆了多久，也没人清理，我只好用……” 他看看双手，憨憨地笑。 赫敏和哈利反应过来，脸都快绿了！ “罗纳德·韦斯莱，你真恶心！” “我没办法啊，你们不知道近距离面对一头发脾气的火龙有多吓人，我那时又不知道一切只是试炼，否则我绝对宁死不从，你们知道我出来后洗了多少次手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 赫敏呵斥道，鄙夷瞪着两个小伙伴：“你们俩，一个被生死仇敌碾压，结果事情刚结束就膨胀了，散漫一个多星期，临到头才想着加紧复习，另一个更离谱，是因为龙粪才……” “这么说太不好听了，赫敏，你应该说我是因为被火龙羞辱。” “有什么区别吗？我看你倒挺乐意的，罗纳德，不然你为什么直到测验后才想着努力？” 小姑娘把两人一顿乱喷。 若是以前，罗恩一定会跟她吵起来，哈利多半也会和她冷战几天，然后某天又忽然愧疚，道歉和好。 但今天，哈利和罗恩老老实实，而这一切，都被角落隐藏在魔法后的某个白胡子老头尽收眼底。 他欣慰地看着哈利和罗恩收敛起他们调皮的本性，安安分分的复习功课。 看着赫敏一顿乱喷后，又不辞辛苦帮两个学渣解答各种问题。 试炼确实结束了，经过这一次后，以后的时间他不会准备再来一次，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过对哈利性格的考察，在他这里恐怕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甚至这考察不再只局限于哈利，还有赫敏和罗恩。 “他们的命运已经纠缠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邓布利多静静看着，随后低下头，轻声说：“但是同时，赫敏和罗恩的命运，也与你的主人息息相关，他又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在他脚边，果果茶蹲坐在地上，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猫自然是不会说话的。 但邓布利多知道，这只猫能听懂他在说什么，甚至还会把他行踪报告给沃恩。 他施了魔法的眼睛，看到这只猫的身上飘荡着淡淡的、白色的雾气，那是沃恩标志性的人格具装。 却又有所不同，距离上次亲眼见到沃恩施放这个魔法，已经过去几个月，谁也不知道他又进步了多少。 邓布利多目光有些深沉。 沃恩成长的太快，快得让人都意识不到，想到这次去德文郡老友那里拜访时的谈话，老邓掐了掐眉心。 “喵~” 果果茶摇晃着尾巴，用爪子推了他一下。 邓布利多错愕：“你在赶我走？” “喵！”果果茶回应着，舔舔瓜子，竖瞳不怀好意地瞄着他的胡子。 邓布利多：“……” 哼！ 果然物肖主人形！ 堂堂传奇巫师，自然不会跟一只宠物计较，眼见三人组和和睦睦地继续着功课，邓布利多离开格兰芬多塔楼，像只幽魂一样，无声无息来到拉文克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期末来临 他没有进去，拉文克劳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小女巫太多，即使身为校长也得避嫌。 他只是轻轻敲敲门，不多时，门从里面打开了，沃恩一身香气从拉文克劳塔楼走出来，表情愉快地冲他打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副样子，仿佛他才是这间城堡的主人一样！ 邓布利多有点不爽：“亲爱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个斯莱特林，却为什么总喜欢往拉文克劳跑？” “不要那么较真嘛！”沃恩笑眯眯的，满不在乎：“校规有规定不同学院不能互相串门吗，没有吧？” “而且，我一直觉得划分学院的做法很不合理，强行将学生贴上学院标签，非常不利于整个校园的和睦团结，阿不思，你应该感谢我，我正在试着帮助学校解决隐患！” “……你脸皮真厚……” “谢谢，你也是。”沃恩笑眯眯回击一句，却也没再返回拉文克劳，他知道，如果没事的话，邓布利多不会来找他。 两人沿着幽邃的走廊，闲闲散着步，魔法火焰的微光在他们头顶摇曳，拖长了影子。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似乎都在享受着深夜的静谧。 许久，邓布利多才开口：“你的要求我告诉了尼可。” “哦，他怎么说？” “原则上，尼可同样不想把自己一身所学带进棺材，他愿意教导你，但在真正接触，确立师徒关系之前，你还得通过他的考察！” “考察的项目暂时还不确定，以我的感觉推测的话，尼可大概率可能会考校你的思路和想象力。” “我把你当初进入以太，告诉我的信息宇宙假想，都跟他说了，他对你的道路很好奇……你们走的是截然相反的路径，他很可能想验证你的理论。” “……” 清晨，一夜没有休息的沃恩，坐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为邓布利多昨天带来的回复而烦恼。 他不介意尼可·勒梅进行所谓的考察。 毕竟知识是对方的，人家有提出教授条件的权力，只是他没想到，尼可·勒梅的考察，很可能难度爆表！ 信息宇宙……是沃恩根据麻瓜科学理论结合炼金术提出的，一种对世界和宇宙崭新的认识。 但说白了，那也只是脑洞和思维风暴！ 沃恩自身在炼金术方面都还处于新手阶段，目前根本没有能力跨越两种不同的知识体系，将脑洞转化为切实的理论。 更遑论根据理论拿出成果。 “唉，我怀疑他在故意为难我，你说是吗？果果茶？” 四仰八叉躺在他旁边，打着呼噜的果果茶睁开眼。 从主人的叹息中听出烦恼，它将硕大的脑袋埋进沃恩怀里蹭了蹭。 “喵呜~” “大不了不学？倒也行，但真得很可惜啊，勒梅一旦死了，‘黄金灵魂’就断层了，现在那些废物炼金术士，别说制造魔法石，连时间转换器都造不出来。” “喵？” “别瞎说，我怎么会骂亲爱的校长先生？你这个坏东西。” “喵~” “不用担心，时间还有很长，听阿不思说，原本尼可·勒梅已经决定停止服用长生不死药，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喵喵？” “是的，他又不想死了，可能他也知道他的考验在目前不太现实，所以根本没提，而是决定再等一年，这样也好，至少我还有一年的时间！” 沃恩既是安慰瞎操心的果果茶，也是安慰自己。 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至少不用把所有事都堆到这个暑假，他还可以再放松一段时间。 是的，期末升级考试前这3个星期的最后冲刺阶段，对沃恩来说，是难得的放松时间。 他早就完成了笔试的课程复习，实践更不用说，有资格优哉游哉等待最后的考试来临。 而对其他学生来说，这3个星期的每一天都仿佛地狱。 当然，放松不是什么事都不管，沃恩在公共休息室又等了一会儿，就见到几个高年级学生脸没洗，牙也没刷，睡眼惺忪的抱着书本来到休息室。 其中就有菲尔·特拉弗斯。 这位在两个星期前的魁地奇夺冠晚宴上，直言表示投靠沃恩的七年级小蛇，看见沃恩也在，惊诧之余，勉强振作起精神问候：“韦斯莱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特拉弗斯，复习功课还顺利吗？” “顺利，请您放心，我通过NEWTs绝对没有问题。”菲尔·特拉弗斯强忍住打哈欠的欲望，尽量让自己显得体面。 但刚起床随便套在身上皱巴巴的袍子、胳膊夹着的大部头，还有他困倦的神情，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沃恩没说什么，点点头，又与其他几人打个招呼，提醒道：“我已经把你们的名字提交给WAC，月底那边会到学校开个招聘会，你们注意宣传一下。”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菲尔·特拉弗斯机灵，想到WAC的社会招聘工作可能会不顺利，连忙应道：“好的，韦斯莱先生！” “辛苦了。”沃恩随口说了一句。 菲尔·特拉弗斯顿时像被打了鸡血一样。 于是，月底招聘会的事，只用半天就传遍霍格沃茨。 …… 下午，哈利和罗恩在图书馆听到了这个消息。 “听说好几个斯莱特林的毕业生都去了WAC。”西莫·斐尼甘这么说的时候，表情带着淡淡的畏惧，“他们难道不怕狼人吗？” 西莫的父亲虽然是麻瓜，母亲却是个女巫，从小也是听着狼人的恐怖故事长大的。 他的表情让哈利皱了皱眉。 不过没等他开口，罗恩已经叫道：“狼人又怎么样？有沃恩的狼毒药剂，现在已经不用怕狼人变身失去理智，我都不明白你们在怕些什么？” 哈利愕然看着罗恩。 西莫也惊讶地瞪大眼：“梅林啊，你居然帮沃恩说话？你不是最讨厌他吗？”他的眼神就像看到一头巨怪坐在自己面前。 罗恩鼓鼓腮帮：“我……我这是实事求是，和沃恩没关系。” 西莫不置可否：“我当然害怕，害怕才是正常的，WAC那么多狼人，万一哪个失控咬了你一口，你这一辈子都毁了！” 西莫的话，基本上是目前魔法界民间舆论的主流。 大家当然明白狼毒药剂的作用，但人总是趋吉避凶的，狼化症上千年的凶残威名，不是短时间能扭转。 罗恩再生气也解决不了什么。 甚至，他也没有精力去关注那么多。 时间继续推进，WAC月底举行招聘会的消息，只在霍格沃茨流行几天，便又重新沉寂。 随着距离考试周越来越近，小巫师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复习上面，青春少艾的年纪，没有人愿意因为考不好留级而成为笑柄。 所有人都投入到紧张刺激的功课中，渐渐堆积起来的心理压力，让考前焦虑症又一次蔓延开来。 周五的早晨，哈利和罗恩被纳威崩溃的吼叫惊醒——这个可怜家伙，捧着那颗亮着红光的记忆球，死活想不起他到底忘了什么。 迪安·托马斯在夜晚的时候，也突然嚎啕大哭，要回他在麻瓜社会的家，去上麻瓜中学，再也不回霍格沃茨。 哈利和罗恩费尽力气，才把已经开始发育，身材高大的迪安·托马斯拽进校医院。 然后又把他拽回来——校医院住满了五年级和七年级学生！ 临近期末，这两个年级一直都是考前焦虑症的重灾区，哈利和罗恩还在校医院见到了伍德。 他痴呆地缩在角落的床位上，任凭哈利和罗恩怎么叫他，都不吭一声。 但面对两人忧虑的询问，庞弗雷夫人却很淡定：“再过两天，他自然就会好的。” “为什么，他看起来很糟糕。” 庞弗雷夫人见怪不怪地说：“孩子们，一个假装自己是疯子的人当然会很糟糕，但我想，他总会明白自己逃不掉OWLs，再过几天，就会自己乖乖回去复习！” 事实证明庞弗雷夫人的经验非常丰富。 两天后，哈利和罗恩就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重新见到伍德，他像其他忙碌于复习的五年级学生一样，抱着大部头啃着让人昏昏欲睡的《魔法史》。 哈利和罗恩很高兴他能离开校医院，重新振作起来，但伍德却皱眉：“你们在说什么？我没去过校医院！” 周围其他五年级学生纷纷赞同： “没错，伍德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没去过校医院。” “真是笑话，你们俩一定是读书读傻了，我们这种硬汉怎么可能逃避复习？” “是的，学习使我们快乐！” 那是哈利和罗恩第一次对未来的五年级生活感到恐惧，升级考试的压力就已经很大了，OWLs究竟有多恐怖，才会把这群渡过四次升级考试的老油条，折磨得精神失常？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身陷地狱。 比如沃恩—— 哈利和罗恩不止一次见到沃恩穿着精致的天鹅绒长袍，游荡在拉文克劳、赫奇帕奇，或者格兰芬多。 他的笑容像窗外入夏的苏格兰的天空一样，明澈而阳光，身边围绕满了仿佛雨过天晴、欢声笑语的小女巫们，与其他焦虑的、紧张的、阴沉的小男巫们格格不入。 又或者赫敏—— 这位学霸小伙伴的功课同样紧张，但与其他人不太一样，她的一年级课程早就完成了，现在正在自学二年级课程。 “如果我是你，我会用这段时间好好玩一场，这些书你都看不够吗？” 羡慕嫉妒恨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罗恩正将两只眼睛的眼皮，用胶带粘住，避免它们在他看书的时候控制不住合上。 在他旁边，赫敏挥舞魔杖，练习着“咒立停”的动作。 “霍格沃茨哪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学习。”赫敏一边专注地矫正着动作，一边回答。 罗恩怂恿她：“你去找沃恩呀，傻女孩，你没注意到吗？他现在天天去拉文克劳勾搭小姑娘，你就不担心？我注意到有个叫秋·张的，可漂亮啦！” 一旁，正在默写课文的哈利，笔尖顿了顿，表情郁闷。 赫敏不以为意：“他只是喜欢和女孩子一起玩而已，我相信他。”说着，她瞥了罗恩一眼：“罗纳德，不要尝试挑拨我和你哥哥的关系，我会告诉他的。” “愚蠢的小姑娘，我是担心你，一点危机感没有，不识好人心，你以为沃恩邀请你暑假去家里玩，你就能姓韦斯莱吗？” 赫敏脸蛋浮起一抹绯红，结结巴巴，羞恼说：“你胡说些什么，谁……谁要姓韦斯莱……” 她再也坐不下去了，匆匆收拾书包，落荒而逃。 “赶走”了赫敏，罗恩洋洋得意：“我就知道她脸皮薄。” 哈利没有理会他莫名其妙的炫耀，而是问道：“赫敏暑假要去你家玩？” “是的，我也是上个星期收到妈妈的信，才知道的。”罗恩撇嘴：“妈妈很兴奋，简直恨不得把沃恩当英雄，说几个兄弟里面，只有沃恩第一个领女孩儿回家，她骄傲坏了，写给我的信里都不舍得直呼沃恩的名字，而是叫着‘心肝儿’、‘宝贝儿’什么的，呿……” 哈利没有在意罗恩不屑语气的背后，隐藏着的酸溜溜的味道，他只是很羡慕：“沃恩对赫敏真好，唉，我暑假只能待在讨厌的德思礼家……” 罗恩这才想起哈利的生活环境并不好，他很讲义气地说：“你也可以来玩，哈利，我邀请你，妈妈一定很高兴，还有金妮，她一直对你特别好奇！” 哈利神色黯然：“我不能去，罗恩。” “为什么？” “我身上的魔法，沃恩跟我说过，妈妈在我身上施下的咒，是一种古代魔法，维持它存在的仪式之一，就是我必须呆在血脉亲人身边……我的亲人只剩下佩妮姨妈，即使我不喜欢她，每年也必须在德思礼家住一段时间。” 罗恩哑然，沉默片刻，他忽然又兴奋起来，用力拍拍哈利肩膀：“你不能离开，但我可以去找你呀！” “什么？” “我可以去你家找你玩，哈利，反正我不想看见沃恩和赫敏整天黏黏糊糊的，那会让我做噩梦，我干脆去你家住，怎么样？” 这…… 哈利怦然心动，他讨厌回德思礼家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回家代表着离开玩伴，离开罗恩、沃恩、赫敏这些朋友。 他讨厌自己一个人孤零零被锁在杂物间…… 等等，杂物间！ 哈利突然想起自己居住的地方，窘迫地红了脸，那肮脏狭窄的地方，实在不适合用来招待朋友。 就在他思考该怎么婉拒的时候，两只手掌重重拍在他和罗恩肩膀上，还有两个调侃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住？小罗尼？” “难道我们亲爱的弟弟终于忍受不了哥哥们的优秀和他自己的平庸，准备离家出走？” 罗恩气急败坏：“弗雷德！乔治！该死的，不要再叫我小名！” 双胞胎才不在乎他生不生气，嘻嘻哈哈揉乱罗恩的头发，让罗恩暴跳如雷。 闹了一会儿，他们在哈利旁边坐下。 哈利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双胞胎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整天躲在哪儿，但肯定不是躲起来学习。 他们也是学生中少见的，不为考试忧愁的人。 听到哈利问起行踪，双胞胎之一挑挑眉毛：“当然是在忙碌我们自己的事业，能让孤陋寡闻的巫师们惊爆眼球的事业！” 罗恩在另一边哼哼唧唧：“不会又是发电什么的吧？” 上次被电到住进校医院，让他印象深刻。 双胞胎嘻嘻哈哈：“无知的小罗尼，我们建议你对哥哥们保持尊重，以免未来后悔。” “嘻嘻，已经晚了，听说小罗尼前段时间一直吹嘘自己与火龙搏斗，也许我们应该让大家看到真相？” “哦——坏乔治——但我喜欢，不过会不会太恶心了点？” “你太善良了弗雷德，我们得让小罗尼知道得罪我们的代价！” 哈利和罗恩面面相觑，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哈利小心翼翼问道：“费雷德，乔治，你们在说什么？” 双胞胎冲他挤眉弄眼：“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哈利？我们曾经跟你说过的，要给你拍一部电影，现在已经完成了！” “名字都取好了，《哈利波特画中世界大战黑魔王》！” “搭配《罗恩龙穴历险记》，完美！” “耶——” 双胞胎互相拍手欢呼。 哈利瞠目结舌，至于罗恩，他脸都绿了…… 哈利在晚些时候找到了沃恩。 “你…你在画中世界放置了摄影机？”他脸蛋通红，吭吭哧哧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你没有经过我同意！” 沃恩吹着黑湖傍晚变得和煦的风，轻轻翻过一页书页，熟练甩锅：“那是邓布利多的决定，哈利。” “别想骗我！” “是真的，他想拍下伏地魔的影像，你知道，魔法界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尤其是魔法部，还有我们亲爱的福吉部长，没有人愿意相信黑魔王还活着，邓布利多如果想说服他们，就得把证据拿给他们看。” 哈利不太理解：“他们为什么不愿意相信？” 沃恩耸肩：“因为政治，黑魔王活着，就需要有人对付他，魔法界谁是黑魔王的对手？当然是邓布利多，如果他们相信黑魔王活着，就代表他们必须做出让步以换取邓布利多的武力，部长和魔法部的某些人，不愿意有个人站到他们头上。” 虽然还是不理解，但听起来真是合情合理，哈利立刻相信了。 他犹豫片刻，纠结地问道：“那，那能把我和罗恩剪掉吗？我听弗雷德和乔治说了，你一直在让他们剪辑……影片，能不能不要让我们出现在影片里？” “不行！” 沃恩悠闲的又翻过一页，淡淡拒绝。 哈利耷拉下肩膀：“为什么不行啊？” “不是我不同意，哈利，是邓布利多，他需要整个事件作为佐证——伏地魔想要偷盗魔法石复活，然后你、赫敏、罗恩，还有我，我们一起阻止了他，每个人都不可或缺，每个人在这场战斗中都有高光时刻，这会给人们以信心！” 不！ 只有你和赫敏有高光时刻！ 我全程被吊打，罗恩更惨！ 哈利想要吐槽，但是面对沃恩有理有据的解释，他除了更加沮丧以外，什么都说不出口。 没有人想让自己的黑历史变成电影，任人观赏。 即使是罗恩那样的厚脸皮都不愿意。 罗恩对哈利的无功而返非常懊恼：“他骗了你，笨蛋哈利，我才不信那都是邓布利多的主意，我敢打赌！” “看着吧，他就是想看到我们出丑，不，是看到我出丑！” 哈利觉得罗恩太偏激，那是邓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长，谁又敢甩锅给他呢？ 对此，罗恩报以冷笑。 他嘲笑哈利太年轻了，根本不知道某个恶劣的家伙胆子有多大。 哈利被他说得恼火了：“那你自己去找他吧，罗纳德，仔细想想，我为什么要拒绝？反正我又没伺候一头火龙拉屎……” 罗恩一把捂住他的嘴。 在罗恩的哀求下，两人很快放弃内讧，重归于好，然后一起忧愁——听沃恩的意思，所谓的《哈利波特画中世界大战黑魔王》和《罗恩龙穴历险记》恐怕很快就要公映了。 面对即将社死的局面，他们该怎么办？ 此后几天，很多小巫师都发现，哈利·波特和罗恩·韦斯莱突然变得神神叨叨。 只要任何一个地方有学生聚集，就会出现他们鬼鬼祟祟刺探的身影。 “你们在看些什么？是电影吗？” “你们最近有看过电影吗？” 这成了两人问得最多的话。 还不止于此，据两人同寝室的纳威爆料，他曾听到罗恩半夜忽然惊醒哭喊，求大家不要再看电影了之类的。 大家都觉得是学期末繁重的复习压力，还有即将临近的考试周，彻底压垮了救世主和他的跟班。 这成为枯燥的复习中，一段令人津津乐道的小插曲。 终于，时间翻过6月中旬，来到6月的第三个周末，当天天气不太好，正式进入夏季的苏格兰高地一点都不凉爽，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让人焦躁。 天边堆积起来的阴云，像是也压在小巫师们心头。 周末清早起床的时候，哈利曾听到外面有喧闹的声音，等他和罗恩、赫敏一起去了餐厅，才知道，魔法部派来的考官队伍，已经抵达霍格沃茨。 接下来一周，他们将分别主持OWLs（普通巫师等级考试）和NEWTs（终极巫师等级考试）。 哈利注意到，四个学院的长桌旁，那些五年级和七年级学生脸色白得几乎透明，看着就像坐着一排排的幽灵。 很快，用早餐的时候，哈利见到了魔法部派来的考官队伍。 那是一个个穿着紫色袍子的巫师，由一个又瘦又小的老女巫带领。 很久不见的邓布利多，还有沃恩也都穿上紫色袍子，陪在他们身边。 老女巫看着虽然瘦到皮包骨头，声音却很洪亮，即使离得远远的，哈利都能听到她的感叹：“……一切都像是发生在昨天，邓布利多，这间礼堂还是以前的样子，还是我当年主持你毕业考试时的样子，一点都没变，你干得很好。” 哈利倒吸一口凉气，惊讶低呼：“她主持过邓布利多的毕业考试？那她……那她不是比邓布利多还老？” 罗恩小声说道：“当然，那是玛奇班太太，她负责NEWTs考试至少120年了，我爸爸妈妈，还有比尔和查理也都是在她手上毕业的。” “他们为什么穿着紫色的袍子？” 这个问题不需要罗恩回答，赫敏都知道：“那是威森加摩的标志，你真应该补补常识了哈利。” 哈利这才想起来，沃恩和邓布利多也是威森加摩成员。 考官队伍的出现，让各学院长桌上的五年级和七年级学生们周围的气压越发低沉，其他年级学生也受到影响，不敢再像往常一样打打闹闹，大声说话。 大家安静吃饭，偶尔偷偷瞥一眼上首的考官们，然后羡慕着与各位考官谈笑风生的沃恩·韦斯莱。 下午，霍格沃茨罕见的在周末召开大课，各个年级轮流出现在一间非常宽敞的教室当中，教授们也都在，主持大课的麦格教授越发严肃： “明天考试会正式开始，我现在再讲一遍注意事项，一，绝对不允许作弊，学校会统一发放防止作弊的羽毛笔和羊皮纸，不允许私自携带，一经发现按照作弊论处……” 坐在台下，听着那严厉的一项项规定，哈利终于确切地感受到，考试真的到来了，而他的一年级，也即将结束！ …… 清晨，沃恩起床，梳洗过后换上崭新的袍子。 走出门的时候，往日这个时间段很冷清的斯莱特林地牢，今天却热闹得仿佛集市。 各个年级的小蛇们，拥挤在寝室间不甚宽广的过道，以及那有着一面巨大飘窗，仿佛水族馆一样的公共休息室。 每个人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努力背诵记忆考点，连成片的低语灌入耳中，嗡嗡乱响。 这样的场景不只是斯莱特林，可以说，今天其他三个学院塔楼内的情况，与斯莱特林几乎没有区别。 是的，期末考试将从今天开始。 小巫师们紧张的、忐忑的情绪，令霍格沃茨的空气都变得沉闷起来，仿佛所有快乐都在如山的压力面前烟消云散。 沃恩在餐厅遇到赫敏、哈利和罗恩的时候，三人组小脸紧绷，与周围其他小巫师一样，抱着书本临阵磨刀。 沃恩没去打扰他们，餐厅沉闷的空气也让他不喜，于是随便弄了些食物，叫上果果茶去黑湖边吃。 用完早餐，一个人又闲逛一会儿，霍格沃茨古老的城堡响起铃声——第一门考试即将开始！ 考试是分批进行的，除了五年级和七年级有单独考场，其他年级基本共用几间大教室，早在一个星期前，麦格教授就带领级长们解开了位于城堡4楼的一条封闭走廊。 作为考场的大教室就集中在那条走廊里，而它的位置，以及考试安排，昨天考前大课动员的时候，麦格教授已经安排级长们传达给所有人。 今天上午主要是一、二年级考试，沃恩来到4楼时，宽敞的走廊已是熙熙攘攘，穿着素面长袍的小巫师们，错落地拥堵在一面洞开的墙壁前。 那后面就是考场。 几具盔甲和雕像，将武器交叉，拦在入口。 麦格教授也在，她用魔杖抵住咽喉，发出洪亮的声音：“一年级到我左手边排队，不要乱……弗雷德！乔治！你们没听到吗？如果不想被我取消考试资格而留级，你们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赶走嘻嘻哈哈，跑进一年级队伍捣乱的双胞胎，麦格教授看到了沃恩，连忙对他招手：“沃恩，快过来。” 沃恩来到麦格教授面前，她匆匆说道：“亲爱的，我要搜查这些小家伙们身上是否携带作弊道具，你和阿格斯一起帮我。” 阿格斯就是费尔奇，这位霍格沃茨的看门人，此刻拿着一条麻布大口袋，站在麦格教授身后，冲小巫师们虎视眈眈！ “好的教授。” 沃恩对于自己被抓壮丁并没什么抵触，答应着，一边闲聊问道：“教授，每年都有考试作弊的吗？” “是的，屡禁不绝！”麦格教授严肃地抿了抿嘴唇，挥舞魔杖，“尽管每次考前动员，我一遍又一遍警告，但总是有胆大包天的家伙心存侥幸……哦——” 教授布满褶皱的脸耷拉下来，沃恩也注意到，随着她挥舞魔杖，队伍前排，几个小巫师的袍子开始剧烈抖动。 其中就有马尔福和他的两个跟班。 “哈！” 费尔奇亢奋地提起口袋小跑过去，冲马尔福大吼：“交出来！” “你……” 马尔福满脸涨红，但见到沃恩也笑眯眯来到面前，他终究没敢吭声，甚至连甩脸色都不敢。 只是怒视费尔奇，撩起袍子，将藏在里面，受到麦格教授魔法刺激，蹦蹦跳跳的几支羽毛笔和羊皮纸扔进费尔奇张开的口袋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年级结束 眼见又搜出一堆作弊道具，麦格教授脸色越发阴沉：“我再强调一遍，任何在考试中作弊的行为，都将带来严重后果，甚至会被强制退学……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们！”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越来越多的人撩起袍子，让沃恩大开眼界。 人群中，哈利和罗恩瞪大眼睛： “他们都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 “为什么没人告诉过我们？” 两人前面，西莫苦着脸，依依不舍地掏出一瓶没有标签，成分可疑的魔药，一边回答：“你们整天和格兰杰在一起，谁敢跟你们说？你瞧，格兰杰看着都快要气炸了！” 赫敏确实很恼火，她最讨厌这种歪门邪道，结果人群里，格兰芬多却是检出作弊道具最多的学院！ 麦格教授同样心情很差。 倒是负责搜检的沃恩，在这个插曲中还保持着不错的心情，小巫师们为了作弊大开脑洞，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让他目不暇接，也不知道这群家伙是从哪淘来的。 可惜，诸般小心思根本没发挥出用场，就被扼杀在考场外。 因为携带作弊道具的人比较多的关系，第一场考试开场延迟了几分钟，但总得来说，一切还算顺利。 早上9点15分，一、二年级分别被安置进作为考场的大教室当中，这处封闭了整年的区域，使本就闷热、焦虑的夏日空气，显得越发沉闷压抑。 相比起已经有选修课的高年级，一、二年级总共只有七门必修课，第一天上午考魔咒学，下午考变形学，都分笔试和实践，笔试固定1小时的时间，实践没有严格规定，按照主考教授的要求成功施咒即可。 开考发下防作弊羽毛笔和羊皮纸后，沃恩就不再关注其他小巫师，专注地做完题目，然后交卷。 负责监考的弗立维教授，目光从卷面上扫过，露出一丝笑容：“韦斯莱先生，我很高兴看到你没有荒废学业，精彩的解答，对本学年所学咒语都有相当成熟的观点，让我印象深刻……好吧，接下来是实践，我相信你一定能通过，但流程如此，必须得走完！” 他眨眨眼开着玩笑，将监考工作拜托给麦格教授，而他自己，则带沃恩来到另一间教室。 空旷的教室里，摆着一颗凤梨，实践考试的内容，就是使用魔咒，操控这颗凤梨跳着踢踏舞走过一张书桌。 弗立维教授没有因为沃恩魔咒水平更高，而擅自加大考试难度，用他的话来说，没有必要。 “所有教授都知道你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越年龄，如果不是你刚入学一年，我和其他教授一定联名推荐你越级。” “霍格沃茨也能越级吗？” “很少见，是的，曾经有过，但已经是很多年前，真要操作起来比较麻烦，因为不符合规定，但是，如果强行压制你的学习进度，对你对其他学生都不公平……不过那都是明年或者后年的事，现在，让我们先完成魔咒学实践考试。” 于是，沃恩操控凤梨跳了一曲踢踏舞，为了演出效果，他甚至用凤梨的叶子变出一双舞鞋，以使这颗水果能击打出清晰的节奏。 弗立维教授听得如痴如醉，当场给了满分！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考场里出来的。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思维空白的就像刚开始掌握大脑封闭术时期。 从第一天的魔咒学和变形学开始，他的脑子就被迫进入这种状态，第二天上午的草药学也不轻松。 倒是黑魔法防御术课，因为教授“失踪”的缘故，大家轻松过关——临时考官凯特尔伯恩教授，敷衍地抓来几只弗洛伯毛虫，要求大家制服它们。 这种魔法部勉强给一个“X”，生性懒散，有一把青草就能吃到睡着的神奇动物，无害到甚至制服它都不用魔法，只需一拳头。 但也许好运气都被黑魔法防御术课用光了，今天上午的魔药课，哈利感觉如进地狱。 无论笔试还是实践，斯内普全程站在他身后，他颈后的皮肤，几乎能感觉到斯内普的呼吸！ 期间的毒舌和挑刺，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所幸，这样煎熬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回头看了一眼教室里半透明的，昏昏沉沉的宾斯教授，哈利甩甩头。 魔法史是最后一门考试，它和天文学都不需要实践，因此集中在第三天的下午。 随着回答完奇葩的自动搅拌坩埚发明历史，走出考场，也标志着，考试彻底结束！ 接下来，他们有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尽情玩耍，等待成绩出来。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但哈利却一点都提不起精神，其他小巫师也和他差不多，3天考试已经榨干了所有人的精力。 哈利找到罗恩的时候，罗恩那头红发都仿佛失去光泽，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倚在走廊窗边。 “嘿，哈利。” “罗恩。” 两人有气无力地互相打个招呼，然后痴呆地看着走廊里同样痴呆的同学们，慢慢悠悠从眼前晃过。 好一会儿，他们终于看到赫敏，但这位铁三角一员，却无视了两位好朋友，而是挽着沃恩的胳膊，叽叽喳喳： “……比我想象的简单很多，我还以为WAC的成立，会让学校考一考1637年发布的狼人行为准则对后续狼人局势的影响，结果却没有。” “宾斯教授很老了，他对时局的把握可能没有那么及时。” 沃恩微笑：“如果真有这道题，你会怎么回答？” “我会……” 他们挽着手，讨论着，从哈利和罗恩面前走过。 两人毫无悬念的被无视了。 哈利：“……” 罗恩抱住脑袋：“梅林啊，他们俩真不愧是一对儿，我永远都理解不了，居然会有人嫌考的不够，考试后还自己出题，还是在他们约会的时候！”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他们学习好，我们学习差……呃，我们要不要也复盘一下？” “别，我想吐！” 罗恩果断拒绝，他不想回忆考试的内容，更不想和哈利一起回忆。 铁三角缺了一角，哈利和罗恩越发振作不起精神，又痴呆地坐了一会儿，直到费尔奇开始赶人，腾考场给五年级考试，两人才晃晃悠悠走出走廊，追随着人群的尾巴，来到阳光明媚的庭院中。 然后穿过大门，顺坡而下，走到黑湖边。 考试的几天，天气一直都很晴朗，炽烈的阳光让苏格兰高地充满了盛夏的味道，而盛夏通常是懒洋洋的。 远处禁林传来知了此起彼伏的叫声，徐徐轻风拂过黑湖，湖面波光粼粼，一只巨大的鱿鱼躺在浅水湾，同样懒洋洋地拨弄着触手，卷起层层微澜。 或许是风，或许是开阔的视野，让罗恩心情轻松了些，他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抻直了腿，长舒口气：“总算解脱了，开心一点哈利，想想吧，接下来一个星期我们什么都不需要想，更不用再抱着大部头看得头晕脑胀，我们可以尽情玩耍！” 哈利愣愣地问：“去哪儿玩？玩什么？” “……”罗恩卡壳，他悲哀发现，自己的脑子根本没从恐怖的复习与考试中走出来，连想象玩什么的功能都丧失了。 一动脑筋，就满脑子的魔咒和题目！ 如果他能像弗雷德和乔治那样没心没肺，该多好？ 那两个同样刚结束考试的家伙，甚至还有心情逗弄大鱿鱼！ 哈利同样看到远处，正在浅水湾的岸边，用树枝逗弄鱿鱼触手的双胞胎，他呆呆望了一会儿，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罗恩回过头的时候，注意到他的表情：“你怎么了？一副见鬼的样子。” “罗恩……弗雷德和乔治最近一直忙着剪辑，对吧？” “是啊。”罗恩随口答道，“之前我们还担心来着，不过他们好久都没消息，剪辑应该不太顺利，哼哼，麻瓜的东西哪是那么好掌握的，我爸爸修个麻瓜汽车修了几年……” 哈利没有心情听罗恩说亚瑟与麻瓜汽车较劲的历史，他嗓音干涩地说道：“之前他们为了剪辑，连复习都很少出现，前面三天，每场考试完他俩都匆匆离开，但是现在……罗恩，他们居然有闲暇逗那只大鱿鱼……” “嗯？所以呢？也许他们只是因为刚考完，放松一下。” 哈利对罗恩的说法不置可否。 很多人都说双胞胎跳脱不着调，但在哈利的认知中，这对捣蛋鬼其实是很专注的人，尤其是在他们感兴趣的事情上面。 不做完，或者不做出成果，那两个家伙绝对不可能这样悠闲！ “我们完蛋了，罗恩！” 哈利语气复杂地说。 哈利一语成谶。 第二天一大早。 刚结束考试，生物钟却又一时还没调整过来，依然像过去几个星期一样，清晨自动醒来，再也睡不下去的小巫师们，昏昏沉沉来到餐厅，就看到一面巨大的银色幕布在各学院的长桌尽头立了起来。 几台怪模怪样的麻瓜机器漂浮在半空，奇形怪状的“胶带”和线连接着它们，而在最中心，有一台最大的机器，一束光从那机器中穿出，投射在银白幕布上，将它照得明亮。 巫师家庭出身的纯血们不明所以，但混血们，还有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师，却立刻认了出来。 “那是银幕！” 迪安·托马斯指着银白幕布大叫。 麻瓜家庭出身，总是吹嘘自己应该去伊顿中学的贾斯廷·芬列里慢了一步，只能指着空中漂浮的几台机器，大声对身边的赫奇帕奇们说：“是发电机、摄影机还有放映机，天呐，我还以为以后再也看不到它们！” 他看起来很激动，冲站在银白幕布旁的双胞胎大声问道：“弗雷德、乔治，你们要放电影吗？” 等了半天，总算等到识货的。 弗雷德立刻大声回应：“说的没错，这位……这位……” “他叫什么不重要，弗雷德。”乔治嘻嘻哈哈跳上格兰芬多长桌，对所有望过来的小巫师高声说：“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很久没有看到韦斯莱双胞胎，一定很想念吧？不瞒各位，我们也很想念大家！” “谁想念你们了，要搞什么赶快啊！” 下面不知哪个混蛋拆台，双胞胎扫视几圈都没发现，索性假装没听见，继续说道：“但一切的久别都是有意义的，都是为了重逢一刻的震撼。” “是的，震撼，你们亲爱的弗雷德和乔治，已经不再痴迷于过去小打小闹的恶作剧，我们有了更伟大的理想，并为这理想奋斗了整整两个月！” “那无疑是很痛苦很孤独的日子，但一如久别，痛苦和孤独也是有意义的，最伟大的艺术，通常都在这两者之中诞生。” “同学们，朋友们，请允许我们向大家展示我们辛勤的成果，由韦斯莱影业出品，哈利·波特、罗恩·韦斯莱倾情演出——” 双胞胎齐声喊道：“魔法界第一部电影，《哈利波特与画中世界》！” 话音刚落，随着两人挥舞魔杖，那几台漂浮在半空的机器，顿时运转起来。 银幕上聚焦的光闪烁几下，在餐厅礼堂陡然响起的惊呼中，哈利那熟悉的、戴着黑框眼镜的矮小身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 哈利今天起得迟了一点。 昨天他翻来覆去折腾到很晚才睡。 知道什么在困扰他，一路上罗恩还在安慰：“往好的方向想想，哈利，邓布利多到现在都没公布试炼的事，考试都结束了，大家也都还不知道奇洛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他根本不想让大家知道画中世界的事情。”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梅林啊，如果大家知道伏……我是说，神秘人还活着，那……”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餐厅，刚推开门，两人就听到连绵惊呼还有哭叫： “奇洛教授！” “神秘人？” “妈妈——爸爸——” 在那嘈杂的声浪中，刚刚推开门的两人，就像被石化了一样，看着人头攒动的人群将餐厅长桌尽头，一面巨大的银幕围堵得水泄不通。 银幕上，灰头土脸的“哈利·波特”站在一座石质廊桥上，与戴着兜帽的奇洛教授对峙。 “哈利——波特！” 毒蛇一样的低语，从半空漂浮的音响中飘荡出来。 下一瞬，画面切换，跳转到一处龙巢。 围观的小巫师们立刻鼓噪起来： “弗雷德！快换照片！” “笨蛋，电影不是照片，是胶卷，这种镜头切换也不是胶卷放完了，而是剪辑，是蒙太奇。” “我不管什么胶卷，什么蒙太奇，我要看哈利和神秘人，梅林的胡子，那真的是神秘人吗？所以上次哈利入院，是被神秘人……我的天！” “快看，是罗恩！” “还有火龙！” 吼—— 银幕上陡然出现的火龙放声嘶吼，让整个礼堂（礼堂也是餐厅）的空气都似乎灼热了起来。 人群中原本还在争吵的声音，立刻平息下来，大家目不转睛看着银幕中的罗恩和火龙。 几句隐隐的低语，不确定地交流着： “罗恩说他和火龙战斗，才导致全身肿胀，难道是真的？” “可是，不是都传说他是被火龙粪便……” 盯着银幕发呆的哈利，突然感到胳膊被死死攥住，转头，他发现罗恩脸颊跟头发一样红，嘴唇哆嗦着，满头大汗： “快，快走，哈利！” 哈利很想笑，故意说道：“为什么要走，我想看看你大战火龙的英姿！” 罗恩用力抓住小伙伴的胳膊，哀求道：“那都是我吹牛的，求求你了，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见他一副快崩溃的样子，哈利终究于心不忍，只得遗憾地和罗恩悄悄退出礼堂。 回到走廊的时候，他们听见礼堂里传来巨大的，代表着嫌弃的声浪： “咦——” 罗恩更不敢呆下去了，拔腿便跑，一溜烟儿就不见了影子。 …… 八楼，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眼眸中的魔法灵光渐渐褪去，他摇摇头，苦笑：“可怜的罗恩，作为你、弗雷德和乔治的弟弟，是他一生最大的不幸。” 办公室巨大的书柜旁，正翻看着一本古老笔记的沃恩，头也不抬：“放映影片可是得到你允许的，别想把自己择出去，阿不思。” “我可没有允许，我只是没有反对。” “嘁！”沃恩撇嘴，懒得和这个厚脸皮的糟老头子打嘴仗，转移开话题：“下面观影的反响怎么样？” “还不错，不过，很多麻瓜出身的小巫师，延续了在麻瓜社会的认知，似乎觉得放映的就是电影，是一段虚构的故事。” “那正是我们的目的，目前的魔法界需要的不是突如其来的真相，真相只会让所有人陷入恐慌，让大家慢慢接受，才是最合适的方式。” 邓布利多点头，他也认可这一点。 隐瞒伏地魔还存在于世间的消息，无疑是不对的，魔法界不应该再继续沉浸于目前虚假的和平表象之中。 但贸然揭露真相，冲击又会过大。 所以他才会同意沃恩把试炼拍摄成影片，放给大家看，甚至导致罗恩很可能社死的龙巢“剧情”，也是这番考虑的一环——哈利和伏地魔对峙的“剧情”太刺激了，需要一段喜剧缓和一下。 想着，他又叹口气：“只是可惜罗恩，牺牲很大……” 沃恩不置可否：“你小看了罗纳德。” ………… 整整一天，哈利都避着人走。 尤其是餐厅那边，双胞胎一直在放映“电影”，热情的观众几乎将整个一楼占领。 罗恩也消失了，自从早上离开餐厅后，他就不见了影子，哈利试着偷偷返回寝室，也试过去海格小屋，都没有找到他。 然后傍晚时分，他又忽然现身—— 哈利发现罗恩的时候，他正站在庭院里，一反早晨的羞耻，昂首挺胸，环视周围簇拥着他调侃嬉笑的小巫师们。 “没错，我确实遭遇了一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但那是因为我遇到的危险根本不是学生能够解决的……你！如果你遇到一头火龙，你会怎么做？” 被罗恩指着鼻子的高年级学生，愣了愣。 罗恩根本不等他回答：“你的魔咒能够奈何火龙的鳞片吗？还是说你的腿比它的翅膀更快？又或者，你有什么魔法能挡住火龙吐息？” 连串的质问，让那个高年级学生脸色阵红阵白。 火龙是XXXXX级神奇动物，一头火龙，通常要好几个成年巫师才能制伏，他还是个学生，即便脸皮再厚，也不敢说自己能战胜火龙。 只得强行辩解：“至少我不会为了生存下去，没有尊严的去帮一头火龙清理……” “迂腐！” 不等高年级学生说完，罗恩大吼打断他的话：“无用的勇气只是愚蠢，火龙有巫师的道德观吗？没有，它就是一头野兽，它攻击你是为了生存，同样，你面对它进行反击、逃跑、讨好，也都只是单纯的生存策略，与你的尊严、思想无关！” “真不知道你受得是什么教育，生存难道是可耻的吗？”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得那个格兰芬多高年级学生两眼乱飘，本能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周围看热闹的小巫师们，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嬉笑的表情渐渐消失，原本的轻视也收敛起来—— 虽然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罗恩把脑袋昂得越发高了，几乎在用鼻孔看人：“是的，我为火龙清理过粪便，我一点都不觉得羞耻，还很骄傲——因为面对一头暴躁的火龙，我没有死，而是通过知识、智慧、机敏，成功活了下来，我想问问你们，有谁能做到？” 周围鸦雀无声。 几个小巫师，甚至已经开始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罗恩，比如纳威！ 远处，鬼鬼祟祟关注着庭院情况的哈利，也惊讶地张大嘴巴。 这…… 这还真是他未曾设想的展开方式…… 别说哈利，连邓布利多都没想到，他以为会社死的罗恩，在当天夜晚就成了格兰芬多的明星人物！ 夜晚，他找来沃恩谈论正事的时候，还特意感叹：“我一直都以为韦斯莱先生比较……憨厚，没想到他也这么会变通，会诡辩。” 沃恩摇头：“那不是诡辩，罗恩确实是那么想的。” “嗯？” “怎么说呢……”沃恩想了想，“他被我和弗雷德、乔治欺负了这么多年，你知道，那是很大的心理压力，所以罗恩很早就学会从另一种角度解读一件坏事，而且，他对自己的解读深信不疑！” “……” 这段话槽点太多，邓布利多一时竟不知从哪说起。 摇摇头，他没再继续纠结，说起正事：“伊法魔尼那位约西亚·波特代表，今天已经正式向魔法部递交邀请函，邀请你在8月1日，前往北美进行交流访问。” “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和威森加摩都已同意，邀请函明天就会转送到霍格沃茨。” “看来那位波特先生，听进了我上次的建议，对我进行了一番细致调查，WAC7月底举行第一次全体会议，他则把邀请日子放在8月1日……我想，邀请函上一定没写我的头衔吧？” 沃恩玩味问道。 邓布利多点点头：“是的，他应该已经打听到，你会竞选WAC会长，但不确定是否真实，也许他还是认为，你有可能是我扶持的傀儡。” 说着，老邓失笑出声。 政治动物都是这个样子，总是用他们那套僵化的逻辑对标所有事物，他们永远都不相信，一个人在政治和权力之外，还会有其他理想和追求。 沃恩神态平淡：“思维惯性而已，他们不是想不到我和你的合作关系，只是难以理解，伟大的邓布利多，为什么愿意支持一个孩子？背后的利益交换又是什么？” “是啊，庸碌的人，总是不能理解聪明人的远见和默契。”老邓叹息，问道：“你准备怎么回复？” “暂时不需要回复，等7月底WAC会议结束后，一切尘埃落定，再回函吧，顺便提提我的要求。” “伊莎贝拉·罗齐尔？” “嗯，她还困在北美呢。”沃恩说着，微微皱眉，最近一段时间，他和伊莎贝拉又断了联系。 隔着广阔的大西洋，美洲的消息本就很难传到英格兰，何况那边局势还很动荡。 望着发愁的沃恩，邓布利多微笑捋捋胡子：“我还记得她，很聪明很美丽的小姑娘，又出身罗齐尔家族，难怪你……” “行了！”沃恩打断他，“我和她只是朋友，她是第一个支持我魔药理论的药剂师，我们志趣相投，仅此而已。” “我又没说什么，讨论讨论嘛！” “满脑子的龌龊思想。”沃恩翻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个糟老头子，起身准备离开，“竞选WAC会长的事，我已经跟狼人那边沟通过，后面就看你的了，我想你应该明白，狼人不会承认其他人的。” “亲爱的，你在威胁我吗？”老邓笑眯眯问。 沃恩淡淡说道：“只是陈述事实。” 邓布利多当然知道，狼人目前只信任沃恩，即便他不想沃恩沾染权力，暂时来说，也只能认同这样的结果。 想着，他暗叹口气，“放心吧，出不了意外。” 微微颔首，沃恩准备离开，但又想到什么，他回过头：“对了，想不想再做一笔交易？” “哦？什么交易？” 邓布利多捻起一颗糖果，随口问道。 沃恩微笑，那双金棕色的眼眸却沉静如潭水： “复活汤姆！” 啪嗒！ 邓布利多枯瘦的手指颤抖，糖果掉落。 老邓很快反应过来，抽出魔杖挥舞一下，让周围听到沃恩的话，陡然安静下来的画像们沉睡过去。 随后，他看着沃恩，目光闪烁。 幽灵是杀不死的，残魂同样如此！ 如果有可能，邓布利多当然不愿意将消灭黑魔王的重任，残忍地寄托给哈利这样一个孩子。 自从去年暑假，在奎里纳斯·奇洛身上察觉到伏地魔的残魂，邓布利多就一直在寻找各种办法，试图将伏地魔彻底消灭。 他翻遍各种文献、笔记，乃至邪恶的黑魔法。 但都没有用，已经死去的，无法再被杀死，就像这个世界的铁律，至少，在当前魔法界的知识体系中是如此。 想杀掉伏地魔，就得先让他复活！ 这是个颇为棘手的选择，一方面，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面对伏地魔这样恶贯满盈的魔头，不但不能执行正义，还要承担危险把他复活，实在是件很荒谬很憋屈的事情。 另一方面，则是他想不到该怎么安排伏地魔复活。 伏地魔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去年借助沃恩的分析，邓布利多在阿尔巴尼亚的原始森林中，找到伏地魔游荡的痕迹—— 成片死去的老鼠、蛇，乃至甲虫、蟑螂！ 它们身上都残留着被黑魔法寄生过的迹象，触目惊心的同时，也让邓布利多对伏地魔的谨慎和隐忍印象深刻。 失去力量的黑魔王，也失去了信任他人的意愿，他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宁愿孤独地蜷缩在角落舔舐伤口，也不愿将自己的虚弱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即使是他曾经的仆人们！ 看着邓布利多眼神迷离，沃恩继续说道：“你一直在苦恼该怎么安排汤姆复活吧？魔法石应该就是你去年暑假思考出来的办法，但是在最后关头，你犹豫了，因为那时你还没找到汤姆为什么没死的答案。”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 但沉默本身就代表着回答。 沃恩说得没错，他把魔法石从尼可·勒梅那里借来，最初的作用不是作为哈利试炼的道具。 那时，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翻遍藏书都找不到杀死残魂的办法，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让残魂复活，再杀掉。 也确实如沃恩所说，借来魔法石后，他又犹豫了—— 一个显而易见的逻辑，11年前伏地魔没死，那么第二次、第三次杀掉他，他很可能还是死不了。 有什么东西使他免遭死亡。 也是在那时，他开始细致观测伏地魔和哈利的命运，并最终决定对哈利进行试炼，将魔法石作为试炼的诱饵。 直到去年开学一个月后，也是如今天一样的夜晚，沃恩来到他面前，对他说： “我们做个交易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背锅侠、交易与信任 思绪从回忆中挣脱出来，邓布利多湛蓝的眸子锁定沃恩，神色平静：“为什么突然提出交易？” 沃恩摊手：“前面说了，我们是合作伙伴，我觉得有些情报是时候让你知道了，就这么简单。” 老邓不置可否：“那么，你想交易什么？” “我想要火龙！” “……火龙？”邓布利多愕然，他有过很多设想，比如沃恩会利用这个机会，强迫他和尼克传授炼金术什么的。 唯独没想过，居然会是这样……令人意外的要求。 “是的，10种火龙。”沃恩抓抓头发，一副苦恼的样子：“我需要用它们做实验，但是你也知道，火龙栖息地现在都被各国魔法部密切监控，即便偶尔有流出，也很难凑齐10种。”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找你，你的意思呢？” 邓布利多张张嘴，一时居然不知该说什么。 片刻，他叹口气：“这个交易要求让我很为难……” 闻言，沃恩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别装了，对别人也许很难，但你是大名鼎鼎的阿不思·邓布利多，龙血的十二种用途的开发者之一，只要你说正在开发龙血的第十三种用途，各国魔法部一定很乐意为你提供活体素材！” 这也是他最终决定和老邓做交易的原因。 身为久负盛名的大炼金术士，邓布利多的名字就是最响亮的招牌。 邓布利多重新挂起笑脸：“但是亲爱的，那会极大透支我的信誉，我一百多岁了，活到现在就只剩这张老脸，你……” 沃恩打断他：“交易是自愿的，阿不思，我只是为了节省时间！”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校长办公室内回荡。 邓布利多默然，许久，他才说道：“复活汤姆需要他自己自愿，你应该也清楚，他很警觉，宁愿在阿尔巴尼亚流浪11年，都不愿意向食死徒们求助。” “因为那些人背叛了他。”沃恩说，“除了被关进阿兹卡班的食死徒，现在还在外面活跃的，哪个没有背叛他？他又怎么会相信？” “那么，孩子，你的办法又是什么？难道你准备把阿兹卡班里那些疯子放出来吗？我不会允许，魔法部也不会允许！” 空气有些凝滞。 邓布利多曾经也考虑过释放阿兹卡班里，那些真正的伏地魔信徒，但最终，他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那些人太危险了，疯狂、没有人性，每一个都是杀人狂，释放他们，是对巫师和麻瓜的生命不负责。 他凝视着沃恩：“还是说，你想利用小巴蒂·克劳奇？我同样不会允许，老巴蒂也一样！” 老邓总说自己是聪明人，他也确实没辜负自己的吹嘘。 听到沃恩只言片语的短短时间内，他就理清了沃恩能够选择的各种可能性。 但再聪明人，遇到信息差也没辙。 听着老头隐隐的威胁，沃恩不以为意：“不是阿兹卡班，也不是小巴蒂，而是另一个深受汤姆‘信赖’的人……阿不思，你一定好奇很久了，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辛密？” 他刻意强化“信赖”这个单词。 但邓布利多并没有听出内涵的意思，他眉毛挑了起来，湛蓝眸子闪烁着好奇的神色： “你手里还掌握着一个漏网的食死徒？” “没错！” 沃恩回答，满级大脑封闭术遮掩下，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只肥老鼠的身影。 是的，就是你，亲爱的小矮星·背锅侠·彼得！ 去年，沃恩第一次向邓布利多透露情报的时候，就已经找好了背锅侠。 还有谁比彼得更合适呢？ 曾经的凤凰社骨干，詹姆·波特最亲密的朋友，还是伏地魔死前投诚的食死徒。 而在伏地魔垮台后，他作为一个非法阿尼马格斯，潜藏在韦斯莱家11年。 丰富的“就职”经验，是他掌握着双方多元化秘密的重要依据，11年潜藏韦斯莱家的“履历”，也能合情合理地解释，沃恩为什么会发现他。 沃恩甚至觉得，自己入学前在魔法上的一些异常表现，未来都能利用彼得，给外界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还没入学，父母也没教导过的孩子，怎么会在最贪玩的年龄钻研魔法呢？当然是因为坏彼得！ 这个可恶的背叛者，妄想把沃恩·韦斯莱培养成黑巫师，却愚蠢地栽在一个几岁孩子手里。 真是绝佳的剧本！ 当然，这些都是未来的设想。 有满级大脑封闭术保护，邓布利多也看不出沃恩内心的恶趣味，他面露好奇：“所以，你对过去詹姆、莉莉、西弗勒斯他们的了解，还有汤姆魂器的秘密，都是来自那个食死徒？” 沃恩面不改色：“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 这句问题是有陷阱的，邓布利多用的是“He”而不是代表性别未知的通性词“They”。 老家伙想套话。 但沃恩并不介意：“他的名字还关系到另一段秘密，如果你想知道，得等未来我们再次交易的时候。” 邓布利多假装不满：“一条情报卖两次，孩子，没有这样做生意的。” 不过，沃恩从来不在乎他是不是满意：“那我不管，总之，如果你同意交易，就按照我的要求找来10种火龙——混血亚种不要，提供火龙后，等你未来需要时，我会把那个食死徒交给你，当然，是在你买了他的真正身份之后。” “这不公平，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邓布利多还没有放弃，一副耿直的糊涂模样。 可惜沃恩压根不管：“随便你信不信，反正在解决汤姆的魂器问题之前，你也用不到他。” “……” 提到解决魂器，邓布利多终于不再装了，他苦恼地捏捏眉心，有些试探，又有些希冀地问：“那个食死徒，他知道汤姆有多少魂器吗？” 如果可能的话，在伏地魔复活前解决魂器，显然是最优选择。 不过到目前为止，邓布利多都没有查到伏地魔当年制作魂器的蛛丝马迹，更别说确切的数量。 但让他失望的是，沃恩摇了摇头：“这件事伏地魔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你也说了，他很谨慎多疑，魂器事关他的生命，他怎么会告诉其他人？” 也对…… 邓布利多暗叹口气，虽然失望，但他反而觉得沃恩手里那个食死徒更重要了，连魂器都能了解，那人一定是伏地魔未公开的亲信。 假如有这样的人配合，也许真能打消伏地魔的警惕，诱导他复活！ 沉吟片刻，邓布利多终于点头：“我同意交易！” 沃恩露出微笑：“那，等你的好消息，晚安阿不思。” 沃恩离开了，留下邓布利多一个人默默被办公室的静谧包围。 呆坐好一会儿，他起身召唤出冥想盆，魔杖点在额角，拉出一缕银丝，挥手投入冥想盆中。 记忆化作浓稠的黑烟，在冥想盆里构建出过去的场景，他将脑袋轻轻探入，清凉的水淹没了面部皮肤的时候，他的意识落入那些场景中。 那是威森加摩的审判庭，11年前的一个又一个罪犯的身影，从他眼前掠过，四周回荡着他们在吐真剂作用下，透露出的种种秘密。 但找了许久，邓布利多都没有找到疑似的人。 “那个食死徒，到底是谁？” 思考间，一个新的场景出现在邓布利多眼前。 那是一副定格的画面，它来自去年万圣节，沃恩提取的记忆，邓布利多将它藏在自己脑子里。 索命咒绿色的光，在光影扭曲的走廊中绽放，沃恩拦在最前面，在他脚下，哈利捂着额头，表情因痛苦而狰狞。 耳边是记忆里飘荡的，当时沃恩淡淡的话语。 “……魂器源于撕裂灵魂，10年前，伏地魔的索命咒被哈利身上的古代魔法反弹，导致他杀死了他自己，也许就是那一瞬间，他一小片灵魂落在哈利的灵魂上……” “阿不思，哈利也是魂器，一个机缘巧合下制造的魂器……” 再次看到这段记忆，再一次听到沃恩的话，即使早已悲痛过，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眸里，还是流露一丝痛苦。 从11年前到现在，从去年到今年。 他一直尝试着，希望帮这个可怜的孩子摆脱厄运。 然而最终得到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噩耗。 命运需要哈利·波特和汤姆·里德尔成为宿敌，无法抗拒，无法违逆。 许多次，他都因为其间隐藏的不可扭转的“巧合”而失落，直到他遇到除了哈利和汤姆之外的“巧合”。 比如，沃恩第一次向自己透露哈利是魂器的情报时。 比如，今天的谈话！ 刨除自己所不知道的隐情，仅从宏观的角度去看，沃恩的存在，确实一直影响着哈利和汤姆的命运。 尤其是在邓布利多自身的观感中，每次当他陷入困顿时，沃恩都会提供新的线索。 这是很奇怪的事，假如暂时忽略其中隐藏的许多细节和可能性，以命运为根本来分析，会自然而然得到一个疑问——为什么掌握情报，掌握那个食死徒的不是别人，而是沃恩·韦斯莱？ 因为他的存在，确实能干扰命运！ 思索许久，邓布利多挥挥手，将去年万圣节的记忆，还有循环播放的11年前的审判场景全部散去，离开冥想盆。 不追根究底了！ 他又一次选择相信沃恩。 不是因为在他心里，沃恩多么值得信任，而是许多年来，他只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一点点改变的希望…… …… 6月末尾，往年这个时候，霍格沃茨的空气通常会显得很浮躁。 一方面，暑假即将来临，两个月无忧无虑玩耍的日子，当然没有小巫师能够抗拒。 另一方面则是考试结束了，等待最终成绩出炉的时间里，小巫师们一般都会表现的患得患失，坐卧不宁。 特别是七年级，他们面临毕业，按照目前英格兰魔法界的体量，大多数毕业生都是毕业即失业。 所以霍格沃茨存在一个传统，叫毕业旅行。 那其实只是好听的说法，真正的最初用意，是希望毕业生们出门看看世界，不要窝在英伦三岛，要主动出击，去了解一下麻瓜社会，认识一下其他国家的魔法界。 如果可能，在麻瓜社会或者外国找工作更好，就别回来了…… 过去大家都会从现在开始筹备，迎接这个踏入社会的第一道铁拳。 不过今年，一件新鲜事物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哈利！揍它！漂亮，就是这样！” “天呐，我第一次发现赫敏这么帅，哈利飞来——” “那个升变到底是什么魔法？我为什么从来没听过？如果我也能学会……” “那是很高深的变形术，笨蛋，你连麦格教授的变形术俱乐部都没资格参加，就别妄想了！” 是的，《哈利波特与画中世界》，火了！ 小巫师们对精神娱乐的需求，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在“观众”们的强烈要求下，考试后，等待出成绩的几天时间里，弗雷德和乔治一遍又一遍放映《哈利波特与画中世界》，还有作为添头的《罗恩龙穴历险记》。 每场放映，都会围拢一堆人，即便不少人已经看了3遍4遍，却还是乐此不疲。 与照片、报纸、图书截然不同的“电影”，给小巫师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哪怕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师，也觉得很新鲜——92年还不是全镜头特效大片的时代。 相比麻瓜电影目前劣质的特效，《哈利波特与画中世界》充满了实拍带来的震撼与魔幻感…… 画中世界、棋盘镇、“王后”升变，赫敏和反派奇洛教授的各种魔法，火龙，时间倒流。 种种元素让小巫师们如痴如醉，竞相模仿。 毫无疑问的，哈利、罗恩、赫敏三人组也都红了。 罗恩凭借自己的歪理邪说，一举爆火！ 他出没在各个扎堆讨论的人群中，讲述自己实际面对一头火龙的感受。 特别是第3天，弗雷德和乔治放映了“黑魔王变身”、“火龙降临”两幕剧情后，火龙将石桥融化的威力，让小巫师们震惊之余，越发佩服罗恩的勇敢。 哈利倒是想逃避这样的场面，但霍格沃茨说起来很大，能活动的范围无非也就那些地方。 他只躲藏了一天，当晚罗恩出现，他也不得不返回寝室休息的时候，就被格兰芬多的同学们围堵住，不断被人追问“拍摄感想”，追问奇洛教授是不是真的坏蛋。 当“黑魔王变身”剧情开始放映的时候，哈利的人气越发火热。 魔法界的每个人都知道哈利·波特和黑魔王的爱恨情仇，当黑魔王扭曲的魔影出现在银幕上，当他沙哑的声音，念出“哈利——波特”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餐厅都沸腾了。 从那天开始，大家问哈利最多的，就是“谁扮演的黑魔王？” 那种魔力能扭曲环境，那种扑面而来的邪恶，征服了所有人！ 但已经得到沃恩吩咐，暂时不能泄露实际情况的三人组，都没有回应，而这种方式，却更加激发了大家的好奇心。 三人组中，只有赫敏受到的打扰比较少，原因是她几乎每天都躲在图书馆，平斯夫人的鸡毛掸子替她拦下了大量小巫师。 时间来到成绩公布日的倒数第二天，也是6月29日。 随着双胞胎昨天再次放出新剧情“时间倒流”，电影的风潮已经席卷整个霍格沃茨，连原本还略显矜持的高年级学生，也开始投入其中。 于是今天，双胞胎趁机推出最终幕——“从过去归来的巫师与黑魔王陨落”！ 巨大的银幕上，当黑魔王轻描淡写击败哈利、赫敏和火龙，所有人都为接下来的剧情感到揪心的时候。 赫敏运用智慧，声东击西，成功让火龙转动时间转换器，再次开始时光倒流。 然后，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一双手穿过时间倒流的光影，抱着火龙诺贝塔，随着时间倒流结束，那双手的主人最终出现，并很快利用幻影移形，扯掉黑魔王手臂的时候，整个餐厅都响起惊叹和欢呼。 “啊——” 一向矜持的拉文克劳发出阵阵尖叫。 原本看着哈利出风头，各种不爽的马尔福，带着斯莱特林学院重重击打桌面，打出激昂的鼓点。 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也疯狂了。 “我的弟弟，哈利和赫敏用时间倒流，召唤来了我的弟弟！”珀西跳上长桌大喊。 一向和沃恩不对付，最近心态膨胀后更加看不惯他的罗恩，此刻仿佛也忘了“仇恨”，大声对哈利吼道：“干得漂亮，哈利，你早应该想到的，早应该让沃恩出来打那个混蛋！” “呃，那个计策是赫敏想到的，而且我们最初是想找邓布利多……” 哈利的辩解声被嘈杂的声浪淹没了。 没有人在乎他所说的事实，大家只是目眩神迷地看着银幕上，沃恩与黑魔王速度极快的魔咒交锋，看着“大爆爆咒”轰鸣着将黑魔王炸飞，看着沃恩入侵黑魔王的幻影移形！ 电影最后，音响里传来空气噼啪的声响，沃恩浑身鲜血，拽着黑魔王的脑袋从空气里挤出来。 魔头脑壳落地。 整个餐厅都安静了刹那。 随后，沸腾了！ “沃恩！沃恩！沃恩！” 夜晚，餐厅像运动场一样热闹。 斯莱特林用力拍打桌子，叫着沃恩的名字，马尔福亢奋的就像银幕上那个满身鲜血的身影是他一样，他模仿最后一幕沃恩摘掉黑魔王脑袋的画面，用力掐住高尔的脖子，可怜的跟班翻起白眼。 拉文克劳的小姑娘们挤着嗓子尖叫，满银幕鲜血吓得她们花容失色，纷纷捂住眼睛，但一个个指缝张的比谁都大。 赫奇帕奇的小獾们鼓掌欢呼，胃口大开，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议论着电影中的一切，比如沃恩使用的魔咒，以及对幻影移形的运用，塞德里克·迪戈里在人群中高谈阔论： “……去年我第一次见到沃恩的时候，就知道他很了不起……是的，我们是邻居，都住在圣卡奇波尔村，我们是世交……” 最热闹的当属格兰芬多。 这些捣蛋鬼纷纷模仿着电影里的场景，西莫挥舞魔杖，嘴里胡乱嚷嚷着自编的咒语（沃恩和伏地魔全程无声咒），然后在纳威恐惧的眼神中，他把自己炸飞了出去。 罗恩像只弹簧一样跳来跳去，嘴里biubiu配着音，假装自己在幻影移形。 “哈利，你这个坏蛋，为什么没告诉我沃恩打败黑魔王会这么刺激？” 他一边玩闹一边大声冲哈利抱怨。 但哈利自己也看呆了，委屈道：“你没看到吗？我当时已经昏迷了。” 罗恩仔细看了看画面定格的银幕，抱歉道：“对不起，你有点不起眼，哈利。” “……我觉得你不用说出来。” 不只是学生们亢奋，教授席上，几位已经批改完卷子，今天才抽出空来餐厅用餐的教授，也看得兴致勃勃。 “娴熟的魔咒，熟练得令人难以置信。”弗立维教授抓着刀叉手舞足蹈，“沃恩的魔咒天赋非常优秀，但更可贵的是他的刻苦，我敢打赌，他一定每天抽出至少4个小时练习咒语，全程无声施法，隐蔽，狠辣，我敢说，他如果能站在决斗舞台上，一定可以轻松摘下冠军！” 在他旁边，凯特尔伯恩教授已经喝得醉眼朦胧，这位痴迷危险神奇动物的教授，在多年执教生涯中，失去了一条胳膊和一条半腿。 但他依旧我行我素，银幕上血腥的画面，对他来说就像兴奋剂一样。 他又灌下一口葡萄酒，打着酒嗝：“还很残忍，充分利用分体，第一次撕掉对手胳膊，削弱战斗力，第二次瞄准机会，直接拽下对手的脑袋，我很喜欢……不过我有点疑惑，他们是怎么拍出来的？掉胳膊掉脑袋的镜头，看起来逼真极了。” 弗立维教授卡壳了：“呃，也许是道具？我听说麻瓜拍电影用的道具能以假乱真。” “也许吧。”凯特尔伯恩教授又灌下一口酒。 两人全然没注意到，另一边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难看的脸色。 斯内普看着银幕定格的画面中，那颗滚落在地上的脑袋，神情阴沉之余，也有些恍惚。 经过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师们科普，所有人都知道“电影”是虚构的，但他知道，那画面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斯内普怔怔举起杯子，喝下一口葡萄酒，酒精刺激着味蕾，也刺激着他昏昏沉沉的大脑。 他曾经的主人曾经的偶像，被他的学生，摘掉了脑袋…… 他心情很复杂，有些难过，又有些骄傲，充满了矛盾。 恍惚中，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西弗勒斯。” 斯内普转头，看到麦格教授忧心忡忡地望着下方的学生们：“我们是不是应该禁止这个影片播放？太血腥太暴力了。” 她也知道电影里都是真的，所以格外担忧。 对她的担忧，斯内普不以为意：“他们是巫师，不是懦弱的麻瓜，多接触一些残酷对他们没有坏处，而且，邓布利多没有阻止电影放映，他都不担心，你又担心什么呢？” 听到斯内普那句“懦弱的麻瓜”，麦格教授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阿不思究竟是什么打算，他准备什么时候揭露真相？” 说着，她抱怨道：“阿不思的行踪现在越来越飘忽，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了，身为校长，却整日玩忽职守……” 斯内普的耳朵自动过滤掉了麦格教授喋喋不休的抱怨，也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默默喝着酒。 他知道邓布利多去了哪儿，也知道邓布利多和沃恩的计划。 “电影”的真相，短时间是不会透露给外界的，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贸然宣布黑魔王还活着的消息，只会徒增恐慌。 因此，可预见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所谓的《哈利波特与画中世界》，只会是一部电影，一种新的商品。 普罗大众不需要真相！ 只有那些手里掌握力量，拥有价值的人，才有资格知道真相是什么。 因为电影的刺激，一顿普普通通的晚餐差点变成宴会，在大家的鼓噪下，双胞胎得意洋洋的又将最终幕重播两遍，直到夜色已深，教授们开始赶人，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不过，他们的话题仍然围绕“电影”里的剧情。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入侵别人的幻影移形，纳威，你听说过吗？” 寝室里，西莫一边用力擦着脸上的黑灰，一边问纳威。 纳威愣愣摇头：“我，我连随从显形都没经历过……” 迪安·托马斯好奇问：“随从显形是什么？” “幻影移形的一种方式，比如我带你一起幻影移形，你和我一起显形的时候，就是随从显形。”西莫解释说。 “很难吗？” “非常难，迪安，显形也是需要个人意志和魔力做出正确操作的，否则同样会分体，当然，最难的还是幻影移形，你可以想象自己被拉成一根面条，在一个光怪陆离的隧道里穿梭，还要准确找到地方并成功显形出来……” 西莫向迪安普及着幻影移形是什么样的概念。 另一边，亢奋过后的罗恩，则坐在哈利床上和哈利小声讨论。 罗恩鬼鬼祟祟瞥了一眼正聊着天的几个室友，低声对哈利说：“好多人问我神秘人是谁扮演的，我快撑不住了，哈利。” 这个苦恼哈利也有，他叹口气：“我也是，还有人问我奇洛教授去哪儿了……” “沃恩和邓布利多到底怎么打算的？” “我也不知道……先糊弄着吧，再有人问就说不认识。” 哈利确实不清楚沃恩和邓布利多的打算，自从上次谈话过后，他已经明白两人为什么在一些事上要瞒着他，也接受了他们的说辞，从那之后就不再刨根问底。 罗恩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打开随身带回来的盒子，那是他给斑斑带的一些面包之类的吃食。 将面包和炸鸡肉撕成小块放进笼子里，做完这一切，罗恩躺到床上，听着西莫、迪安、纳威三人还在叽叽喳喳议论电影。 他压低声音：“哈利，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自己看的电影都是真的，会怎么样？” 肯定会吓一跳。 不需要哈利回答，罗恩就能得出这个答案，他喃喃说道：“别说别人，我都感觉像做梦一样，神秘人……多可怕的称呼啊，从小大人们就用他吓唬我们，‘再哭神秘人就来了’，连最调皮的弗雷德和乔治，听到大人们这么说的时候，都会害怕地闭上嘴……” 哈利侧躺在床上，安静地听。 他的童年没有这么刺激，甚至都没人愿意吓唬他，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只会把他锁在碗柜或者关进楼梯间，隔绝噪音，任他一个人哭到声音嘶哑，哭到睡着。 “……只有沃恩，他从来都不害怕，从我记事开始，他就没有畏惧过什么东西，我记得有一次金妮把珀西的袍子弄脏了，珀西吓唬她，说要把她卖给神秘人，金妮害怕的哇哇大哭。” “沃恩把她抱进房间——那时候我们俩还住在一个房间——对她说，他会保护她，让神秘人永远都不能伤害她……” 罗恩侧过头，冲安静聆听的哈利小声说道：“谁能想到呢？他安慰小孩子的话，有一天居然真得能实现……虽然好多天前就已经知道他打败了黑魔王，但那毕竟只是听说，直到今天亲眼看见……很酷，对吧哈利？” “嗯……” “如果那银幕上的人，是我该多好啊！”罗恩憧憬地说。 哈利翻个白眼，他就知道罗恩会这样妄想。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说着，准备摘掉眼镜的哈利，抬头看到了床头桌上，笼子里的斑斑：“罗恩，斑斑好像在发抖？” 罗恩赶紧爬起来，仔细检查了下，却没查出什么问题，只得担忧的重新把它放回笼子：“可能是太老了吧，而且整天关在笼子里，也没地方活动……都怪沃恩，养了只臭猫！” “猫抓老鼠是天性，果果茶很可爱的。” 两人守着笼子，又观察一会儿，直到斑斑不再发抖，他们才放下心，闲闲又聊几句，叫上西莫、迪安、纳威猜拳决出谁先洗澡。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有资格知道真相的人 一个多小时后，随着寝室最后一盏灯熄灭，几人沉沉睡去。 塔楼外，禁林深沉的黛色在夜空下划向远方，皎洁的明月升了起来，漫入窗户的月光推移，渐渐照在笼子上，笼罩了笼子里的肥老鼠。 某一刻，那老鼠睁开眼睛。 绿豆般的小眼黑亮，它悄悄直起身，像个人一样站了起来，鼻头耸动，仔细嗅探观察熟睡的哈利和罗恩。 直到确认两人真的睡着了，它伸出爪子，灵活地解开笼子的锁，钻了出来，轻盈跃到地面。 窸窸窣窣…… 细微的声响中，老鼠离开寝室，离开格兰芬多塔楼，穿过幽静无人的走廊、阶梯。 它对城堡很熟悉，清楚每一条走廊哪里是门，哪里是长得像门的墙，更清楚哪些楼梯比较爱捣蛋，会在人踩上的时候突然消失。 窸窸窣窣的声响一路来到餐厅。 即使深夜，餐厅里也依然有人，那面巨大的银幕也还在，悄悄放着电影。 考试周已经走到末尾，假期也即将来临，城堡的宵禁名存实亡，忙碌一个学年，最后几天教授们也就管个形式，连费尔奇夜里都不巡逻了。 当然，这种惯例只有老油条才知道。 老鼠悄悄顶开餐厅的门，靠近门扉最近的一个高年级学生，隐约察觉到动静，回过头。 旁边的同伴察觉到他的动静，问道：“你干嘛？” “我好像听到有人进来……” “风吹开的吧，别疑神疑鬼的，话说，你能无声施放出大爆爆吗？” “怎么可能，我连爆炸咒的无声施法都没学会，别说大爆爆。” “可恶，沃恩·韦斯莱到底怎么学的？简直打击人的信心！” “唉，天才就是这样子，没有道理可讲的……对了，听斯莱特林学院的菲尔·特拉弗斯说，后天WAC会派人来学校举办招聘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WAC里都是狼人，这……” “我听菲尔·特拉弗斯说了，沃恩·韦斯莱会竞选WAC第一任会长，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吗？”提议者痴痴地望着银幕上的画面，当然，他痴迷的不是沃恩的脸，而是沃恩的实力： “我们总得找工作养活自己，与其回麻瓜社会，或者去对角巷打工，我宁愿投靠他，在我看来，他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神秘人，或者下一个邓布利多！” “呃，你评价这么高？” “那当然……” 老鼠偷听着两人的谈话，一边也注视着长桌尽头，那面巨大的银幕。 他曾经在麻瓜社会生活过，知道什么是电影，倒是没有理解障碍。 也因此，随着银幕上的剧情推进，他的内心也越发恐惧。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可怕的脑袋，最终被沃恩拽下来的时候，老鼠身体剧烈颤抖，整只鼠都瘫软在地板上。 不行！ 不能再在韦斯莱家呆下去了！ 必须想办法离开，哪怕跑去禁林当个流浪鼠，也比担惊受怕强！ 他恐惧得想着，跌跌撞撞冲出餐厅。 甚至连寝室都不想回，然而没跑出多远，一只巨大的爪子拦住了他。 老鼠努力抬起头。 看到一只巨大的猫咪，猫咪背上还站着一只凤凰，四只眼睛目光炯炯地瞪着它…… 同一个夜晚。 位于伦敦白厅（一条街的名字）地下的魔法部，属于魔法法律执行司的楼层中，一间会议室特意被清空，几位身穿黑袍的巫师，错落坐在阶梯式的席位上。 在他们前方，一张银幕漂浮着舒展开，同样飘在空中的放映机的光在上面投射出画面。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 直到放映结束，几人才相互交头接耳。 听着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邓布利多看向身旁的阿米莉亚·伯恩斯，这位女巫怔怔坐在座位上，好一会儿，才呢喃地问： “所以，他真的没有死？” 身后，几位巫师停下交流，看着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点点头：“是的，阿米莉亚，他一直都没有死，并且时刻想要复活回归英格兰！” 听到他的回答，后方一位巫师忍不住质疑：“我们怎么知道你放映的这一切就是真的？邓布利多，不是我故意挑刺，但据我所知，麻瓜的戏剧都是虚构……” 巫师们对麻瓜总是持有深切的刻板印象。 即使立场麻瓜的巫师也不例外。 但这一次，阿米莉亚打断了那位巫师的话：“是真的，麦克莱恩，银幕上出现的那个寄生在奎里纳斯·奇洛身上的人，就是伏地魔……” 她表情复杂，有伤感，有仇恨：“我永远忘不了他的脸，畸形，恶心，还有那让人想吐的声音……我的哥哥埃德加被他亲口下令杀死，还有其他亲人……” 埃德加·伯恩斯，第一代凤凰社成员，因为反抗伏地魔，全家都被食死徒杀害。 几位巫师面面相觑，伯恩斯家族不是什么小势力，在伏地魔崛起前，它一度是魔法界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 但因为不愿屈服于伏地魔，这个家族迅速衰落，血腥的屠杀从埃德加·伯恩斯开始，这个事件在当年非常有名。 某种意义上，身为魔法部高官，阿米莉亚·伯恩斯愿意在战后与邓布利多合作，也是因此。 就像她说的，她永远忘不掉伏地魔那张脸，即使此前，她也不确定伏地魔到底是不是还存在在世上。 但现在，她已经确定了。 她深吸口气，转头望着邓布利多：“阿不思，你准备怎么做？你把他的情况拍摄成麻瓜电影，是准备放映给所有人看吗？” 邓布利多摇头：“不，阿米莉亚，我不准备告诉大家真相，所以离开这间会议室前，我希望大家发下牢不可破的誓言，保守秘密，对外就按照麦格莱恩的说法，说电影都是虚构的。” 在场几人，都是在政治的泥潭里打过滚的家伙，很快便想明白了邓布利多为什么不公布真相。 “你担心他活着的消息，会引起恐慌？” “邓布利多的顾虑很对，11年时间，还不足以消除民众们对神秘人的恐惧。” “那么，邓布利多，你约来我们，向我们说出真相，又有什么用意呢？” 阿米莉亚也看着邓布利多，想知道这位白巫师领袖的说辞。 在众人的注视下，邓布利多缓缓说道：“没什么用意，我邀请各位前来，告知真相，只是因为需要帮助！” 不等其他人询问，他站起身，走到那漂浮的银幕前，看着定格的画面：“各位都经历过11年前的战争，你们清楚伏地魔有多么强大，虽然之前你们有质疑，但毋庸讳言的是，战后你们愿意接纳我，聚拢在我身边，是因为你们内心也知道，伏地魔很可能没有死，而我，在你们心中是对抗他的唯一希望！” 几位巫师默然不语。 包括阿米莉亚。 成人的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站队，那通常都是源于利益或者诉求。 邓布利多确实是有人格魅力的人，但想让盟友、合作者在各个方面与他步调一致，只靠人格魅力是不够的。 不过在过去，那些背后的小心思，都是成年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而此时，邓布利多把它揭开了。 他回过头，迎着几人的目光，叹息：“但是朋友们，我老了，下个月就是我111岁的生日，我的身体我的魔力，每一天都在衰退，对抗伏地魔的重担，我又能扛多久呢？” 阿米莉亚微微皱眉，她已经听出邓布利多的潜台词，她望了一眼银幕上，浑身鲜血的沃恩·韦斯莱：“阿不思，你要培养他成为你的接班人？” 几道目光直视过来。 邓布利多点点头：“是的，阿米莉亚，而且我希望大家能拿出实在的力量，帮助我一起培养他！” 他话音刚落，麦克莱恩便站起身：“开什么玩笑，邓布利多，你指望一个12岁的孩子抗衡伏……神秘人？” “真是荒唐！” “阿不思，你在说什么胡话？” 其他人也纷纷鼓噪，惟有阿米莉亚，若有所思地观察着邓布利多平淡的神态。 几人中，只有她和沃恩·韦斯莱接触过，怎么说呢…… 在她的观察中，那是一个相当有特点的……巫师！ 是的，阿米莉亚觉得他根本不像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有着成熟思维和观念，更有着深沉心性的巫师。 阿米莉亚的眼睛微微眯起，听见嘈杂中，邓布利多高声反问：“是的，沃恩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但这恰恰说明了他的潜力，诸位，请问你们之中有谁，能在12岁的年纪做到这件事？” 邓布利多抬起手，指着银幕上沃恩的身影。 几位巫师噎了一下，很快，一个人反驳道：“那是奎里纳斯·奇洛的身体，不是真正的黑魔王，沃恩·韦斯莱杀掉他说明不了什么！” “奎里纳斯是个优秀的拉文克劳，贝尔德先生，你也毕业于拉文克劳，你是想表明，拉文克劳的毕业生被12岁的小巫师打败，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吗？” 贝尔德先生涨红了脸：“我没有，你在诡辩！” “够了！” 阿米莉亚瞪了贝尔德先生一眼，站起身，正想说什么，角落里，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老巫师，轻轻举起手：“我觉得出力培养沃恩·韦斯莱可以接受，所以，邓布利多，你需要什么帮助？” 另外几人愕然望着那老巫师：“阿尔莱德，你也疯了？” 阿尔莱德·特拉弗斯微笑：“也许吧，伏地魔都能复活，我一个老头子发疯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 阿尔莱德·特拉弗斯，这位出身神圣28族，特拉弗斯家族支脉的老巫师，表情平静： “我理解大家的抗拒，我们是个松散的联盟，因为反对伏地魔和纯血家族的压迫而抱团取暖，这里没有明确的上下尊卑，我们服从邓布利多，是因为他传奇巫师实力带来的安全感，也因为他理念的包容性。” “现在，邓布利多想要打破这份默契，想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一个12岁孩子身上花真金白银，还要承认那孩子继承他的地位，你们当然会不满，如果换一个人，我也会不满……”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周围的老伙计，轻声说道：“但如果是沃恩·韦斯莱，我会赞同！” 离他最近的麦克莱恩，眉头紧锁：“为什么？” 阿尔莱德·特拉弗斯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相信邓布利多会给我们答案。” 因为他的话，几位巫师勉强压下不满，重新看向邓布利多。 而邓布利多，则看着阿尔莱德。 这是预料之外的状况，当然，众人的反对，邓布利多是有预料的，如阿尔莱德所说，在座的虽是联盟，却很松散。 没有组织纲领，也没有严密的组织结构。 只是几个不赞同纯血统治魔法界的家族，在11年前动乱结束后，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类似的惨剧，而私下组建的，类似沙龙一样的小团体而已。 平时互通有无，在某些会议上当个外援投票机器还可以，但若指望他们输送利益，那就很困难了。 不过，邓布利多既然敢约他们见面，自然有把握说服他们，只是，这个把握并不包含阿尔莱德·特拉弗斯！ 看着角落里，那个一脸褶子，老朽到不堪入目的老巫师，邓布利多忽然觉得，自己平时忽略了特拉弗斯家族这棵魔法界有名的墙头草。 思索着，邓布利多收回目光，扫视一圈其余几人，沉吟说道：“我确实有重要的情报能证明我的选择……” 他挥挥衣袖，一只微型的碟子模样的东西飞了出来，被他魔杖一指，便迅速变大，变成一口浅浅的水盆。 冥想盆！ 邓布利多杖尖抵在额角，拉出一缕银丝，放在冥想盆中，他随后看向众人，伸出手：“……情报很多，都在我放进冥想盆的记忆里，它很重要，如果你们想看，必须和我签订牢不可破的誓言。” 虽然说着“你们”，但邓布利多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阿尔莱德。 阿尔莱德也不负他的“期待”，起身来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微笑：“我先来，给各位做个表率。” 邓布利多默不作声。 而包括阿米莉亚在内的其余巫师，则面面相觑。 …… 凌晨，会议结束了。 激烈的意见交换告一段落，其他人陆续离开，送走他们的阿米莉亚返回会议室，就见到邓布利多仍然凝视着头顶银幕定格的画面，在思索着什么。 听到她的脚步声，邓布利多回头，忽然说：“阿米莉亚，特拉弗斯家族有出过预言家吗？” 阿米莉亚愣了愣：“印象中没有……” 话还没说完便顿住，她陡然醒悟：“特拉弗斯不是你安排的托？” “……不是！” 邓布利多掐掐眉心，“我以前和他们走得并不近，特拉弗斯家族主脉是坚定的纯血至上，他们的继承人甚至都是伏地魔的信徒，虽然支脉早就和主脉断绝关系，但我还是信不过。” 听见这话，联系到刚刚邓布利多的询问，阿米莉亚恍然：“你怀疑阿尔莱德所在的支脉，有预言家？他们在预言中看到了什么？” “没错，不然我实在不能理解，阿尔莱德为什么突然跳出来支持我，而且……” 他皱眉又从脑海里抽出一缕银丝，放进冥想盆，俯身仔细观察。 片刻，记录着一张羊皮纸的记忆画面，浮现在了水面上。 阿米莉亚探头看去，那是一份名单，记载的名字并不多，只有大约十几个人，其中一个很显眼： 菲尔·特拉弗斯！ “这是……阿尔莱德的孙子？他把自己孙子送进了WAC？”阿米莉亚惊讶地问。 她注意到了羊皮纸的抬头，上面标注着WAC的字样。 阿米莉亚喃喃道：“真是看不出来，阿尔莱德居然这么有魄力……” 说句实话，虽然在WAC组建过程中，阿米莉亚出了大力，一直都坚定地站在沃恩身边。 但如果她侄女苏珊·伯恩斯现在想要加入WAC，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政治立场是一回事，实际接触又是另一回事。 只要狼化症没有彻底解决，狼人就是潜在的危险因素。 邓布利多沉吟片刻，呵呵笑道：“是啊，魄力，那棵老墙头草，居然敢下这么重的注，把家族下一代继承人绑定在沃恩身边……这么反常的举动，一定有深层次的原因。” 如果是麻瓜世界，促使一个墙头草家族押注，很可能存在各种各样的原因。 但在魔法界，巫师们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可能存在着什么预言！ 阿米莉亚思索说道：“从没听说特拉弗斯家族流传过占卜血脉，英格兰存续下来的占卜家族，只有特里劳妮。” “他们之间没有通婚？” “据我所知，特里劳妮家族没和任何家族通婚，他们一直想要恢复祖先荣耀，怎么会允许家族血脉外传……” 阿米莉亚表情不太自然。 邓布利多也差不多，为了血脉纯净，纯血家族多半都有一些令正常三观的人无法接受的操作。 他转移开话题：“特拉弗斯的事，之后再调查吧……你觉得，他们最终会同意我的要求吗？” “不清楚。” “那么你呢？阿米莉亚？” 阿米莉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表情迷茫了刹那，有些纠结，片刻后反问道：“哈利和伏地魔的命运，真的纠缠那么深，其他人根本动摇不了一点？” “是的，孩子。” “但沃恩可以对他们造成干扰？” “没错，这是我将近一年观察的结论。” 邓布利多从容回答。 阿米莉亚继续问：“你培养沃恩，为什么要的却是10种火龙？沃恩准备用它们干什么？” 邓布利多呆了呆，随后语气欢快地答道：“我不知道，亲爱的，事实上，我忘了问他。” “……” 清晨，下起了雨。 晴朗多日的天气，终于又回归苏格兰高地传统的潮湿气候，湿润的风和黑压压的云，从遥远的天边来到霍格沃茨上空。 闪电像银蛇一般舞动，狂风暴雨倾泻而下。 窗外的黑湖也在激荡着，水面已是一片漆黑，水底暗流汹涌，几只人鱼组成的巡逻队从沃恩寝室窗外外经过——每到风高浪急的天气，湖底的水草和格林迪洛就会泛滥，人鱼要不断清理它们，保证那些东西不侵犯人鱼的放牧地。 有些昏沉的灯光中，沃恩从实验台上抬起头，将飘在眼前的放大镜推开。 下方台面上，已经长到一只小马驹大小的诺贝塔，四仰八叉被固定住，两只突起的红眼睛，可怜巴巴望着沃恩。 “怎么，怕我把你解剖了？” 诺贝塔丑陋的嘴巴张开，发出难听的叫声，尾巴拼命摇摆。 沃恩失笑，解除固定它的魔法，拍拍它干瘦硌手的脑袋：“去玩吧！” 诺贝塔一溜烟滑下实验台，活动了下僵硬的翅膀，跑到寝室另一张床上，那里是果果茶的领地，这只大猫咪正慵懒地窝在被窝里，潮湿的空气让它昏昏沉沉。 几天前还备受它欺负的雏龙，如今在体型上已经占据优势。 但果果茶并不担心，仗着主人的宠爱，它淡定地看着诺贝塔吭吭哧哧爬上床，然后又一脚把对方踢下去。 “嘎！嘎！”诺贝塔气急败坏。 “喵~” 果果茶轻蔑地舔舔猫爪，愚蠢的蜥蜴，也妄想跟果果茶大人玩？ 没有理会两只宠物的打闹，沃恩摊开笔记本，记录了一下刚刚在诺贝塔身上得到的一些实验数据。 研究火龙的魔法原理，并非一件简单的事，困难的地方不仅是作为研究材料的火龙很难入手，还因为生命本身。 生命不是简单的几样材料，它是有多重元素构成的一个庞大且复杂的系统。 从研究思路展开来看的话，想知道一头火龙会喷火的原理，要先确定它是不是存在一个能喷火的器官。 假设能够确定，就得弄明白那器官是怎么运作的，是什么使器官制造出火（或者可燃物），涉及到怎么样的转运、合成、分解、变构…… 对照麻瓜生物学，研究范围基本就是从生物生理学到生化学再到细胞生物学…… 让人头大。 沃恩埋首在笔记本上，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火龙体内存在多个微型的奇特结构——不是器官，而是一种难以察觉的结构，暂时还不清楚存在形式，只能从魔力的流动如此判断……这些结构主要集中在胸腔、颈部、咽喉，从魔力流动的图形来看，让人有种炼金符号的既视感，却又差别极大……” 片刻，写完实验数据和感想，沃恩在羊皮纸上画出图形，完成记录。 那图形是不对的，因为作为炼金术士，沃恩没有在上面感知到任何与魔法有关的波动。 可惜，和诺贝塔相处久了，沃恩有点舍不得“牺牲”它。 否则真想剖开看看…… 另一边，正和果果茶打闹的诺贝塔，应激似的支起鳞片，它茫然的四下看看，却又没察觉到危险的感觉从哪里来。 天真的小火龙很快就忘了这段小插曲，继续兴致勃勃地撩拨果果茶。 沃恩也收起笔记本，默念道： “系统！” 随着他的念头，系统面板在眼前弹出。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491(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魔咒学7、黑魔法6、变形术8、魔药学10、草药学6、炼金术6、占卜学2 (满值为10)】 【魔咒：大脑封闭术LV5(MAX)、铁甲咒LV5(MAX)、缴械咒LV5(MAX)、飞走咒LV5（MAX）……摄神取念LV3(21/32)、幻身咒LV3（10/16）、神锋无影LV3（3/24）、幻影移（显）形LV3（3/24）……】 【炼金术LV0（3/20）】 【魔药：“沃恩美容”系列、“沃恩美发”系列、狼毒药剂等……】 【名望点：19点】 【主线任务②：在本学年结束时，帮助斯莱特林获得学院杯（进行中）】 【奖励：1天赋点、50魔力刻度】 【支线任务③：研究所有火龙的魔法，弄清楚它们的基本原理（进行中）】 【进度：0/10】 【奖励：100魔力刻度、魔咒开发模块】 今天是7月1日，新的一月到来，名望点已经结算。 沃恩看着新增的19点名望点，半年前他研发狼毒药剂，加上筹备成立WAC，将每月结算的名望点一举推到15点。 后续也没止步于此，还在每月慢慢的涨，虽然半年才涨4点，但也算细水长流。 沃恩没把点数用掉，而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点数的变化，整个面板中变化最大的，就是魔咒一栏。 虽然入学一年来忙忙碌碌，但相比一年前，甚至2个月前，各个魔咒的等级都有巨大的提升。 看着满级魔咒后一大堆的4级魔咒，沃恩满足之余，又有些难受。 之前就说过，魔咒能达到什么等级全看天赋，以沃恩魔咒学7的天赋，大部分常规魔咒练习到4级就没法再提升了。 有些难度比较大的魔咒，甚至3级便已经是天花板。 达到目前的天赋极限后，魔咒倒也可以继续提升，但却需要消耗名望点。 “但名望点总是很缺啊！”沃恩有点发愁的揉揉额角，因为魔咒方面缺口太大，他到现在都没敢点炼金术，为此，他都快一个月没打开系统面板了，免得看了糟心！ 今天打开，一方面是名望点月初结算。 另一方面，则是长达一年的主线任务②，终于要在今天完成了。 7月1日，暑假的开端，也是霍格沃茨公布成绩，宣布学院杯归属的日子。 当然，除了沃恩和斯莱特林之外，其他三个学院并不关心学院杯——计分沙漏就在城堡大厅，路过的学生都能看到，斯莱特林的积分遥遥领先。 普通学生们更忧心成绩，以至于这一天，连双胞胎放映的电影都没多少人看了。 这倒也算好事，前两天电影最火爆的时候，沃恩都不敢走出寝室。 “嘿，哈利，还有罗恩，要去礼堂吗？” “别担心哈利，你一定会升上二年级的！你也是，罗恩。” “哈利、罗恩，听弗雷德和乔治说，电影很快会在对角巷公映，这是真的吗？” “你们要出名了，伙计们，真遗憾我没有带相机来，不然肯定找你们合影签名，说不定你们以后会成为明星！” 傍晚，给洗好晾干的长袍，别上重大节日才会佩戴的学院徽章，哈利和罗恩走出寝室，一路都有人打招呼。 自从电影在霍格沃茨火起来之后，这样的场景已经是常态。 虽说开学时的救世主名头，还有年初那段被虚拟人格控制的社死经历，让哈利锻炼出了大心脏。 不过，他还是不喜欢跟陌生人有太多交流。 随口回应了几个热情的同学，哈利拉着罗恩故意在公共休息室磨蹭，直到大家都走了，他才和罗恩跟在后面。 “你应该学会适应这样的生活，哈利。” 和哈利不一样，罗恩最喜欢这种受人瞩目的日子，他眉飞色舞地说：“看看大家多热情啊，每个人都在关心我们，注意我们，而且未来电影在对角巷放映后，这样的人更多，难道你每次都要板着脸拒绝吗？” 哈利没有说话。 他早就有过万众瞩目的经历，也知道所谓的人气火爆都是虚假的，去年，刚入学的他受到所有人拥戴。 被分到格兰芬多学院，更是引起整个学院轰动。 但即使有那么高的名声，当他去年第一次导致格兰芬多输球的时候，还是会被大家排斥。 不过哈利也没反驳。 哈利知道罗恩有多享受目前的处境——他第一次不再被人称为“哈利的跟班”或者“韦斯莱”。 而是“罗恩”！ 这个可怜的家伙，第一次不是作为附庸和添头出现在人们口中。 所以，让他多高兴一段时间吧！ 这么想着，哈利不动声色问道：“你这么高兴，伤害斑斑的凶手找到没有？” 闻言，罗恩的高兴表情立刻变得阴沉。 第一百三十章 告别与重逢 两天前的凌晨，罗恩被斑斑的惨叫惊醒，等他慌忙跑出去的时候，斑斑已经浑身鲜血的躺在门口，皮都被啄掉了一块。 庞弗雷夫人检查后，认为袭击斑斑的是一只凶猛的鸟类，而且不是猫头鹰。 愤怒的罗恩查了两天，都没找到究竟是谁养的孽畜，袭击了自己心爱的宠物。 谈起这个，罗恩就一阵愤怒：“那个混蛋最好别让我抓住，否则，我绝对会把他的鸟塞进他屁股里！” 哈利：“……” 然后，两人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整个学校没有谁会养猫头鹰之外的猛禽，除了邓布利多！” “嗨，赫敏。” 哈利循声向前方靠在走廊柱子后，怀里抱着一本大部头的赫敏打招呼。 罗恩则怀疑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邓布利多的那只凤凰，福克斯伤害了斑斑？” “我可没说，我只是把我掌握的情报告诉你。”赫敏耸肩，“那么罗纳德，你要不要验证一下？凤凰造成的伤口应该挺明显的，相信凯特尔伯恩教授会给你答案，帮你作证，让你去找邓布利多报仇！” 罗恩不太相信，但还是心虚的四下观望，想看看刚刚的狠话有没被其他人听到。 哈利对他的欺软怕硬很无语，懒得搭理他，只对赫敏说道：“要一起去礼堂吗？” “不了哈利，我在等沃恩。” “好的，一会儿见。” 双方分别，走出很远，罗恩才恨恨地说：“她彻底变了，哈利，自从画中世界的试炼之后，她就开始疏远我们，你听到了，她刚刚还想挑拨我和邓布利多的友谊！” “我猜她肯定是嫉妒我大出风头，而且当时从画中世界出来，邓布利多亲自把我和你送到校医院，却没管她！” 哈利嘴角抽搐：“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当时和沃恩在一起？” 罗恩仿佛没听到，继续吐槽：“而且她变得和沃恩越来越像，说话遮遮掩掩，神神叨叨，一副我知道很多的讨厌样子……” 说者无心，但听到这番话，哈利的脑海里却陡然灵光闪现。 他忍不住回过头，看向身后走廊深处，那倚在柱子旁，袍子被穿堂风吹得猎猎抖动的少女的身影。 沃恩会把秘密告诉她吗？ 哈利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 …… 夏天的苏格兰，天黑得很晚。 熙熙攘攘，大约8点多，礼堂那片施了魔法的穹顶，还倒映着城堡外晚霞密布的天空。 火烧云散射的灿烂的霞光下，四个学院的长桌，仍然按照传统点起蜡烛，四周墙壁垂落的旒旌和挂饰，则用斯莱特林的银色和绿色重新装饰。 那是庆祝斯莱特林连续七年夺得学院杯殊荣。 哈利和罗恩走进礼堂的时候，被那颜色刺得眼睛有点难受，尤其是哈利，他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曾经有机会让格兰芬多的红色挂在这礼堂里。 看到哈利出现，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大声欢呼，一个靠近礼堂大门的七年级学生，看出了哈利的心情，迎接过来的时候用力拍拍他肩膀： “别太失落，哈利，你还有机会。” 真的还有机会吗？ 哈利看着这位学长，斯莱特林连续七年学院杯，代表着，这位大哥连续七年被宿敌碾压、蹂躏……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好一点了。 哈利和罗恩在格兰芬多长桌坐下没多久，沃恩和赫敏也到了，礼堂响起远比刚刚哈利到来时更热烈的呼啸。 沃恩露出符合同学们期待的微笑，向大家致意。 鉴于这是学年最后一场宴会，他也总算给了院长斯内普面子，没再在拉文克劳或者格兰芬多的长桌乱窜，而是回到他忠实的斯莱特林。 又过一会儿，邓布利多匆匆赶来。 校长先生迎着下方学生们灼热的、期待的、忐忑的视线，举起酒杯：“我知道，大家都在等待考试成绩公布，不过按照传统，我们首先得举行学院杯的颁奖仪式……哦，大家已经都知道了，是的，斯莱特林学院又一次获得学院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下方，沃恩忍不住抬头，生怕听见一个“但是”，却见台上，老头子调皮地冲他眨眨眼睛。 这个糟老头子！ 沃恩眯起眼睛。 成功逗了沃恩的邓布利多，哈哈一笑：“我宣布，获得学院杯的是，斯莱特林——” 下一秒，欢声雷动！ 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天，一切都像梦一样。 颁奖仪式过后，学校也正式公布成绩，级长们从教授们那里领到一摞羊皮纸，然后一个个唱名，被叫到名字的去级长那里拿回自己的成绩单。 哈利几乎是立刻忘掉对于学院杯的失落，翠绿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格兰芬多男级长，珀西！ “那是我第一次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珀西那张讨嫌的脸上，第一次相信他是个好人，一定会给我一张拿得出手的成绩单。” 这是罗恩事后的感慨。 哈利感觉也差不多，虽然他并不觉得珀西讨嫌。 万幸的是，考前最后的补习有用，哈利和罗恩都成功通过考试，七门课，没有一门低于及格，包括哈利觉得可能会被针对的魔药课。 其他哈利熟悉的人，也都成功过关。 沃恩自然不用说，所有人都默认他是一年级的第一名，没有悬念。 在沃恩之下就是赫敏，第二名，仅在魔药这门课，实践成绩比沃恩差一点。 之前还嫌弃赫敏的罗恩，又开始为赫敏打抱不平，认为她被斯内普针对了，那只老蝙蝠故意打压其他学生，以确保沃恩第一。 当然，哈利不相信罗恩的鬼话。 斯内普确实偏心，但这一次，哈利相信他是非常公正，且很有可能放水的。 因为连哈利觉得很可能要遭重的纳威，居然也成功升级——他的草药学得到一个O（优秀），而原本大家认为可能得个P（差）或D（糟糕）的魔药课，纳威却得到一个A（及格）。 这令他的升级无惊无险。 纳威高兴坏了，他在座位上又哭又笑，又蹦又跳，疯狂得吓人。 但没有人介意他的失态，因为很多人和他差不多。 此前巨大的考试压力，一直都淤积在小巫师们心中。 现在，终于到了合理放肆的时刻！ 一时间，整个礼堂如同群魔乱舞，连以冷静、理智著称的拉文克劳们，都加入了这场歇斯底里的狂欢。 如果是往常，这样的行为一定会被制止。 但今天没有人管，教授们也知道，压抑了接近两个月的学生们需要释放。 邓布利多不知何时离开了，麦格教授喝了几杯葡萄酒，脸颊红润的和弗立维教授聊着什么。 凯特尔伯恩教授和特里劳妮教授坐在一起，这当然不是他们有话要谈，而是两个烂酒鬼的默契，教授席上大部分酒水都进了他们肚子里。 斯内普仍然像只大蝙蝠盘踞在座位上，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因为他居然接受了海格递给他的一块岩皮饼，虽然他没有吃…… 所有学生中，最疯狂的当属七年级。 对其他年级而言，一学年的结束，只是下一个学年的开始，但对他们来说，却代表着他们将真正离开这座度过七年的城堡。 并且，很有可能再也无法回来。 有放松，也有失落，那种复杂的感情，不是低年级学生能够理解的。 晚宴进行到最后，当终于疯累的哈利和罗恩，离开礼堂的时候，看到那些七年级学生，不分学院，不分彼此地坐在一起，一遍又一遍唱着校歌。 直到一个脸上有着狰狞疤痕的中年巫师，在微醺的麦格教授陪同下，来到礼堂。 麦格教授把七年级毕业生们，召集到那中年巫师身旁。 “各位，这位是WAC派来的招聘专员……” 随着走出礼堂，麦格教授的介绍被掩在厚重的门后。 “梅林啊，那是个狼人，一个狼人出现在霍格沃茨！” 刚走出礼堂，罗恩就激动地说。 哈利有点纳闷：“你怎么知道？” “WAC，狼人事务委员会，他不是狼人是什么？” “也许是招聘来的呢？”不知为什么，哈利觉得那个中年巫师看自己的眼神很……亲切温和，他下意识为对方辩解：“你看，他们都到霍格沃茨来招聘了。” 罗恩对哈利的嘴硬嗤之以鼻：“他绝对是狼人，这一届的毕业生，尤其是斯莱特林那些笨蛋都被沃恩洗脑了，才会想加入WAC，我敢跟你打赌，社会上的正常巫师是绝对不会和狼人一起共事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巫师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 哈利惊讶问：“包括韦斯莱家？” “是的，所有家庭！”罗恩斩钉截铁地说。 哈利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他的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起沃恩的身影。 少年简单的世界观，还无法真正理解什么叫理想和坚持，但不妨碍他对迎难而上的人，报以钦佩！ 晚点的时候，哈利从赫敏那里得知了那个中年人的名字。 莱姆斯·卢平！ “他确实是狼人。”赫敏证实了罗恩的猜测，“而且还是沃恩的左膀右臂，如果你们真的关心过沃恩的话，应该记得，今年初狼人在对角巷游行的时候，《预言家日报》曾经采访过他，我还把他的报道念给你们听过。” 说完，她很不满地走掉了。 罗恩瞪大眼睛：“真是无理取闹，谁会记得半年前一份报纸上的采访？” 哈利干笑：“赫敏记得……” 惹赫敏生气的后果就是，哈利的疑问暂时得不到答案了。 他本来想问问她，莱姆斯·卢平是不是和他有关系，哈利仔细回忆后，总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叫“哈利·波特”的稀罕物。 而是，像在看……一个亲人？ 当天夜晚，哈利总是想着这件事，好几次他都冲动的想跑回礼堂，去当面问问对方。 但最终还是没去。 因为他要早点睡觉，明天，大家就得统一乘坐霍格沃茨特快，踏上返家的旅程。 这让哈利的心情很糟糕。 哈利一点都不想回德思礼家。 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上次和沃恩谈话的时候，沃恩已经告诉过他原因。 哈利不是没有辩解过。 经过画中世界的试炼，他已经不害怕伏地魔了，但当时沃恩用一句话就说服他： “你身上的魔法，是你妈妈留给你最后的礼物，哈利，你真得忍心让它失效吗？” 效果拔群！ 哈利不得不承认，沃恩精准把握到了他内心的弱点。 因此，即使再不情愿，次日一大早，哈利还是收拾好了行李，换洗的衣服和暑假作业、参考课本塞满行李箱。 早晨的时光，就在收拾行李的忙乱中飞快度过，整个场面可以用一句话概括——鸡飞狗跳！ 先是罗恩絮絮叨叨心疼他的肥老鼠斑斑，然后是海德薇不知为什么，突然对斑斑非常敌视，总是想啄它。 然后罗恩发脾气，又把纳威的莱福吓跑了，大家找了几十分钟，才在盥洗室角落找到了它。 好不容易一切收拾完毕，又得急匆匆往湖边赶—— 按照传统，一年级学生要经历四巨头走过的路，横渡黑湖而来，也要横渡黑湖而去。 有始有终！ 负责摆渡，带领船队的仍然是海格，不过，经过一个学年，曾经有着小学生的天真和愚蠢的新生们，已经开始往老油条发展。 去年来时，这些像鹌鹑一样老实的家伙们，这次一点都不听话了，调皮得让海格焦头烂额。 直到沃恩来到，他们才老实一些——调皮的主力就是马尔福，这家伙看到沃恩，马上乖巧地爬上一艘船。 海格抹了把汗，冲沃恩感谢道：“谢谢，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孩子太折磨人了。” 沃恩耸肩：“你得强硬一些，海格。” 海格尴尬笑笑，嗫嚅道：“是的，是的……哦，快看，列车已经来了。” 沃恩闻声眺望。 远远的，就像是圣诞节假期时候一样，一列火车拖着长长的白烟，从遥远的群山中缓缓驶了过来。 海格连忙招呼道：“孩子们，快上船吧，要不然就晚点了，那样你们恐怕得在霍格沃茨呆上一整个暑假！” 这句话比什么威胁都管用。 迟滞许久的船队，很快便出发，在没有风的早晨，划过平静无波的湖面。 城堡临湖的廊桥上，卢平远远看着湖面渐行渐远的船队，怔怔出神。 直到邓布利多来到他身边：“我以为你会跟哈利说说话，或者至少来个道别？” 卢平没有回头，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当年并不是你的错，莱姆斯，是布莱克背叛了詹姆，詹姆、你、彼得，你们都没有想到他会投靠伏地魔。” “不，我也有责任。”卢平坚持道，“如果当时我能陪在詹姆身边，而不是呆在凤凰社，至少……” “那样你也会死！”邓布利多打断他的话。 卢平苦笑一声，低头看看自己：“这些年，我过得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邓布利多默然。 作为他曾经力主收下的学生，如果有可能，他当然愿意帮助卢平，但卢平是个很有自尊，且很顾及他人的人。 他厌恶并恐惧着自己狼人的身份，更不愿意这个身份给帮助他的人带来麻烦，即使邓布利多几次说要给他一份工作，改善他的生活，他也没有接受。 直到WAC成立！ 想着，邓布利多露出微笑：“老实说，我没想到你会接受沃恩的邀请，半年前收到你来信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惊讶。” 说到这里，他看向卢平：“但是，你已经几个月没有给我写信了。” “……” 在曾经的校长的注视下，卢平沉默，片刻后，他嗓音艰涩地开口：“以后，我都不会再给你写信了，抱歉，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没有生气，很平静，带着些许好奇：“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为了狼人……” 说罢，卢平转身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远去，邓布利多久久站在原地，直到远方列车的鸣笛声空洞而悠长地回荡过来。 直到风又再起…… …… 比起第一次乘坐霍格沃茨特快，那种即将踏入魔法世界，接触到陌生同学的新鲜感与忐忑，这次回程，无疑是乏味的。 没有人再在各个车厢乱窜，经过一学年，相互熟悉的朋友，自然会聚集在一个车厢，聊着彼此感兴趣的话题，谈笑风生。 沃恩和赫敏在一个车厢里，哈利和罗恩想过来，但一看到果果茶，斑斑就大声惨叫。 这样自然没办法坐在一起。 沃恩也乐得清静，没有那两个毫无自觉的大灯泡，他可以尽情享受和女朋友独处的时光。 列车晃晃悠悠，从群山驶进原野，驶过河流、乡村、农田，渐渐的，城镇的痕迹越来越多。 级长们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他们一边提醒列车即将抵达伦敦，大家尽快换上麻瓜的衣服，一边发下一份份手册： “注意，这是魔法部针对未成年巫师的规定，必须遵守！” 赫敏翻了翻小册子，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一些限制和警告，比如未成年巫师离校后不得使用魔法，并提到了踪丝，警告小巫师不要心存侥幸。 女孩眨眨眼：“我记得你说过，踪丝不能真正锁定未成年巫师，只是根据我们的居住地，判断是不是未成年巫师施法，对吗？” “是的，这些规定实际上主要限制的，是居住在麻瓜社区的小巫师。” 闻言，女孩嘻嘻一笑，兴致勃勃道：“那你要尽快来接我，天呐，我真不敢想象自己拿着魔杖，却不能施咒，该有多难熬！” 沃恩：“……” 说笑间，没多久，列车便驶入伦敦，停靠在国王十字车站，沃恩和赫敏走下车。 离别没有伤感，因为他们很快就会见面。 倒是罗恩和哈利，显得依依不舍。 “罗恩，记得来找我！” “我一定会去的，哈利！” 人群越来越多，有下车的小巫师，也有前来接人的家长，很快，沃恩和赫敏拥抱道别的时候，听到一声尖叫： “沃恩——” 回头，一个火红头发的女孩，飞奔扑进沃恩怀里。 …… 习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清晨醒来的时候，沃恩就像在霍格沃茨时一样，下意识点起灯，而忘了自己已经回到家，这里不再是位于湖底的地牢，窗外也不是漆黑的黑湖。 想要光，拉开窗帘就是了。 自失地笑笑，沃恩掰开怀里金妮八爪鱼一般缠住他的四肢——与哥哥阔别一年，小女孩思念坏了，从昨天在火车站就一直黏着沃恩，连她最崇拜的哈利·波特都没有吸引走她的注意力。 到了晚上，她甚至连自己房间都不愿意回。 察觉到动静，金妮迷迷糊糊睁开眼：“沃恩，你要去哪？” “起床了，你也赶快起来，小懒猪！” 小姑娘无意识地答应一声。 因为纬度的关系，德文郡比苏格兰要热一点点，但气候比那边稳定温和，早晨还是很凉的。 沃恩打开窗户，天光漫入，清早略带冷意的风也灌了进来。 金妮顿时尖叫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关窗！” “赶紧起床，要不然你就去自己房间睡！” “我不——” 她哼哼唧唧像是卷席子似的，把自己卷进被子里。 沃恩没再管她，临窗远眺一会儿白鼬山，那座山还像去年他离开时一样郁郁葱葱，森林吞吐的水汽因为清晨的气温，凝结成大片云雾，沿着山脊的轮廓往下流淌。 另一边便是圣卡奇波尔村。 静静看着分别一年的风景，沃恩不大想动弹，思绪也像那山上垂落的云雾一般安安静静，慢悠悠的。 当然，悠闲也不是完全发呆，视野中，一个光标一直在闪烁。 沃恩动念打开，系统面板弹了出来：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541(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略】 【主线任务②：在本学年结束时，帮助斯莱特林获得学院杯（已完成）】 【奖励：1天赋点、50魔力刻度（已领取）】 主线任务②，在前天晚宴上，邓布利多宣布斯莱特林获得学院杯的时候就已经完成。 任务奖励的50刻度魔力，一举将沃恩的魔力水平推高，超出普通成年巫师的平均线。 12岁，在魔力上比拟成年巫师，这很不错。 但最重要的，还是那1点天赋点。 两天来，沃恩一直在考虑把这个天赋点加在哪里。 一共7种天赋，草药学和占卜学是可以忽略的。 占卜学主要是先天基础差，投入1点2点根本没用，想让它发挥出效用，至少得投入4点，把它点到6才可以。 草药学天赋对应的是对魔法植物的敏感性和亲和力，沃恩不想以后当个魔法植物学家，自然PASS。 但除这两个天赋，以及早就满值，不用再考虑的魔药学之外，其他的都很有用，不分上下。 魔咒、变形、黑魔法、炼金术。 无论是在魔法道路上继续深入研究，还是提升自己的战斗力，这4个天赋都不可或缺，没有哪个更重要一说。 上一次加点，沃恩选择了变形术，那是他知道，自己也许会面对伏地魔，所以才选择用变形术应对索命咒。 算是迫于生存，不得不为之。 入学一年来，高达8点的变形天赋，让沃恩的变形术突飞猛进，正常来说，似乎可以继续深化下去。 但沃恩更明白，在魔法界，偏科是相当严重的事情。 “魔咒……黑魔法……” 目光穿过系统面板，眺望着远方云雾涌动的白鼬山，沃恩默念着这两个词汇，目前来说，他就是在这两个学科上有些摇摆。 根据沃恩的规划，他希望利用暑假两个月的时间，完成系统支线任务，得到魔咒开发模块，然后利用魔咒开发模块，开发能辅助他进行各种研究的“工具”，实际就是类似斯卡平显形咒这样的魔咒。 鉴于有这样的需求，加上7点魔咒天赋，在过去一年沃恩实际感受中，还是有局限性。 横向对比变形天赋，沃恩觉得把魔咒天赋提升到8，应该才勉强够用。 但与此同时，学年末在画中世界对上战损版伏地魔，沃恩又清晰感受到了自己在黑魔法方面的弱势。 不提世界难题索命咒，单只是伏地魔仓促之下用衣服变成蛇，咬下的一口诅咒，都困扰了沃恩整整一个星期。 他之所以犹豫也在这里，不只是天赋上的抉择，还包括他要不要利用暑假，正式接触黑魔法！ 从去年开始，沃恩开发出人格具装，为规避黑魔法的负面影响做准备。 到目前为止，人格具装已经推进到3.0版本，但依然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沃恩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黑魔法影响的是灵魂，而研究灵魂的魔法，基本也都是黑魔法…… 不接触黑魔法，他就没办法接触到灵魂。 没有对灵魂的观察和实验，就没办法继续完善人格具装。 但在人格具装不能完全杜绝污染的前提下，贸然学习黑魔法，灵魂又会不可避免被污染…… 套娃了属于是！ 想到这个死循环，沃恩就感觉糟心，眼前的美景都失去了吸引力。 他长舒口气，摇摇头，关掉系统面板不再多想，暑假的生活刚刚开始，不着急，多悠闲几天再说吧！ 下楼去盥洗室刷牙洗脸，路过的时候，顺便踢了一脚那个总爱嚷嚷“邋里邋遢”的换衣镜。 一年不见，这面镜子倒还记得韦斯莱家的大魔王，一点不敢还嘴。 再出来时，妈妈也起来了。 “宝贝儿，怎么不再多睡会儿？”莫丽抱抱沃恩。 “在学校习惯早起了。” 莫丽心疼的又是一阵心肝宝贝儿，随后说道：“妈妈马上准备早餐，一年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菜，一定很想了吧，唉，霍格沃茨都是小精灵做饭，他们哪懂你的口味……” 不，他们厨艺比你好…… 会让莫丽发狂的念头，从沃恩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当然不会说出来，甚至很享受许久没听到的，来自妈妈的絮叨。 不过10分钟后，那种享受的感觉就荡然无存，被妈妈家长里短的唠叨说得头昏脑涨的沃恩，只得找借口跑出门。 “别跑太远，一会儿回来吃早餐！” 沃恩骑上扫帚，准备出去转一圈的时候，听到妈妈在屋里吆喝。 “知道啦！”他答应一声，冲天而起。 广阔的芦苇荡，随着清晨的风摇摆。 沃恩骑着扫帚，贴着那些摇曳的草头飞驰而过，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中分开绿色的“波浪”，然后钻入白鼬山流淌下来的白色云雾。 清凉的湿气扑面而来，与映入眼帘的，隐在雾中划向天边的原野，云雾涌动的白鼬山一起，刺激得他心绪顿时开阔。 烦恼似乎也不见了。 一路越过白鼬山，圣卡奇波尔村就在后面山坳的包围中，这座村庄并非完全纯粹的巫师聚居地，还有着少量的麻瓜混居，但多半也与巫师有些关系。 比如被巫师们看不起的哑炮。 哑炮是所有巫师家庭都难言的痛，他们出生于魔法界，却因天赋的关系一辈子与魔法无缘，有些心狠的家庭，会把哑炮丢弃到麻瓜社会自生自灭，但更多的是把孩子养大，然后让其独立出家庭，像麻瓜一样生活。 目前魔法界巫师和麻瓜混居的村庄，大抵都是如此组成。 沃恩没有飞去村庄，而是沿着村庄外的森林绕了一圈，来到村庄另一边一座不高的小山丘。 穿过云气，早晨清冽的光与雾中，一座似乎是石头堆砌而成的塔状建筑，出现在沃恩视野里，那歪歪扭扭的风格，与陋居如出一辙。 黑塔大门外，几棵栎木错落栽种在院落中，大片的槲寄生在其上野蛮生长，7月正是结果的日子，密密麻麻，刚开始出头的白果像星辰一般点缀在绿意掩映之间。 第一百三十一章 拜访与格兰杰一家 骑着扫帚从空中落下，沃恩看了几眼槲寄生，就听到不远处一个飘忽的女孩声音：“你要挑几束吗？” 回头，沃恩看到一个头戴花环，看起来和金妮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从黑塔房子后面绕过来。 沃恩冲她挥挥手：“嗨，卢娜。” 卢娜·洛夫古德，未来会进入拉文克劳学院的“疯姑娘”，沃恩6岁时候便认识她。 当然，两人关系其实一般，金妮倒是经常和她一起玩。 这次过来，沃恩也不是来找她的。 沃恩看看卢娜身后，那片位于黑塔后院的精致果园，问道：“你妈妈在吗？” 卢娜愣愣看着沃恩，有些出神，好半天才音色朦胧地呢喃说：“……你身上好多奇怪的虫子……不是骚扰牤……我觉得你应该选一束槲寄生，利用里面寄生的蝻钩，把它们驱走。” 沃恩：“……” 实际上，整个圣卡奇波尔村的巫师家庭都知道，洛夫古德家的小女儿是个怪人——即使在怪胎频出的巫师中，也很奇怪。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能“看”到一些古怪的幻觉，骚扰牤、弯角鼾兽……最初周围的小玩伴都以为她说得是真的，还兴致勃勃寻找过一段时间。 直到大家什么都没找到，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所谓骚扰牤和弯角鼾兽真的存在，于是，她就被孤立了，不过，在沃恩印象中，小女孩自己好像并不在意。 她笃定的相信那些“神奇动物”确实存在，别人反驳她也不辩解，但下次仍然我行我素。 因此，早在几年前开始，卢娜在圣卡奇波尔村就已经有了疯姑娘的外号。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沃恩还对她感兴趣过一段时间，他倒不是相信骚扰牤之类的东西，而是他觉得，这姑娘有种非常神秘的气质，和传说中的一些特殊血脉比较像。 他怀疑她可能具备一些预言家或者读心者血脉，所谓骚扰牤、弯角鼾兽等等东西，也许是她能力的某种具象化。 很典型的一点，便是卢娜能够通过骚扰牤，发现哪些人有烦恼。 但研究一段时间后，沃恩就放弃了，原因除了没有研究明白之外，还因为他发现自己开始受到“疯姑娘”影响，满脑子天马行空。 从此敬而远之。 干咳一声，沃恩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谢谢你，卢娜，我离开的时候会选一束槲寄生的……你妈妈在果园对吧？那我先过去了，很高兴见到你，拜拜！” 目送沃恩的背影消失在果园，好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卢娜才高兴回道：“拜拜，沃恩！” 当然没人能回答她，她也不在意，心情愉快地哼着歌，继续采摘着飞艇李。 她想用飞艇李编一条项链。 另一边，沃恩走进果园，洛夫古德家的果园被打理得很好，枝桠都精心修剪过，以确保秋季到来时，它们能结出鲜甜的果子。 现在倒是还没什么征兆。 在果园垄沟间走了没多久，沃恩就见到一个用手帕包住长发的女巫，正站在一棵果树下挥舞魔杖。 那棵树似乎生了病害，叶子枯黄卷曲，随着女巫魔杖舞动，淡淡的白光渗入果树中。 沃恩没有打扰，看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道：“有作用吗？” 女巫停下施咒，仔细观察叶子片刻，沮丧地收起魔杖：“没有用……可恶，新的魔咒开发为什么这么难？我明明仔细研究过‘速速愈合’、‘生长咒’等等咒语，音节、魔杖手势都做了严谨的规划，为什么还是不行？” 她就是卢娜的妈妈，潘多拉·洛夫古德，一个对开发魔咒如痴如狂的女巫。 在沃恩记忆里的，“原本的历史”中，她应该在90年，死于一场魔法实验，被她自己开发的魔咒炸成碎片。 但这里的90年，正是沃恩在《非凡魔药》上发表论文，引起传统药剂师们群攻的时间段。 洛夫古德先生创办的《唱唱反调》，当年强势围观，并以符合杂志名称的姿态，帮着沃恩跟一群药剂师对喷——他可不在乎谁对谁错，就是要和主流唱唱反调！ 倒是潘多拉，通过丈夫知道沃恩的研究后，恰好两家住得不远，她便时常去陋居，和沃恩商量如何将魔力提取法开发成魔咒。 转移了注意力的她，自然没精力去开发别的大威力咒语。 沃恩看着果树下，即使沮丧、懊恼着，仍面容精致的夫人，微微出神。 以前他没有在意过，只以为是巧合。 但经历过邓布利多对命运的演示和思考，沃恩忽然察觉到，自己身边其实一直都有一个切实存在的，逃脱了原本宿命的例子。 “她能活下来，就是被我的命运所干扰？” 当然，沃恩来找潘多拉，不仅仅是因为这份怀疑。 还有别的目的。 潘多拉将沃恩带到一株枝繁叶茂的橡树下，那里已经煮好红茶，她请沃恩坐下，一边沏茶一边问道：“还是老口味？” “嗯，不要奶，不加糖。” “真是奇怪的癖好，要不是看着你长大，我一点都不相信你是英格兰人。”潘多拉耸耸肩，将她眼中无味的纯红茶，放在沃恩面前。 她自己的那杯，则添加上奶、大量的糖，又从旁边食盒里端出凝脂奶油、司康、果酱。 奶油点心配奶茶，这就是英式的红茶吃法。 热量爆炸！ 反正沃恩一直都接受不了，更别提还是早上吃这些东西。 抿了一口又酸又苦的红茶，沃恩谈起正事：“你收到伊莎贝拉的信了吗？” “当然。” 潘多拉优雅地掰开司康，先抹奶油，再抹果酱——非常典型的德文郡吃法，另一种吃法是康沃尔郡那边的，先抹果酱再抹奶油…… “圣诞节的时候，我收到她从北美寄来的包裹，知道她被困在了那里，还被卷进了麻烦中，听说你曾经去找过罗齐尔家？” “是的，不过伊莎贝拉早就分家了，那边不愿意管她。” “我就知道。”潘多拉嗤笑一声，她和她的丈夫一样离经叛道，一向看不惯大家族。 她望向沃恩：“你准备什么时候救她？我没什么能力，只能当当你的打手，出发的时候记得叫我。” 潘多拉是个不爱废话的行动派。 否则她在原本的命运中，也不会死于魔咒事故。 至于和伊莎贝拉的友谊，也是因为沃恩，伊莎贝拉是沃恩魔力提取法的忠实拥趸。 沃恩提出魔力提取法最开始那段时间，主流媒体是不认可的，伊莎贝拉支持论文的文章，在《非凡魔药》、《预言家日报》等平台，根本无法见诸报端。 直到她把稿子投给《唱唱反调》，《唱唱反调》就是因为她的稿子，才成功蹭上热度！ 虽然洛夫古德先生居心不良，但伊莎贝拉并不介意，反而和经常审核她文章的潘多拉·洛夫古德成为好友。 听到潘多拉愿意出力，沃恩没多说什么，他只需要一个态度就可以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在8月初访问伊法魔尼，卢平等WAC委员会成员，肯定要随他一起去的。 但他们在拯救伊莎贝拉这件事上，基本帮不上什么忙——一群狼人，北美魔法国会心再大，也会严密监视——带上潘多拉，只是希望届时有可用的人手。 得到答案，沃恩便说起另一件事： “潘多拉，我准备在暑假期间研究火龙，你有兴趣吗？” “嗯？你要研究火龙哪方面？” “它们施展魔法的基本原理，比如它们鳞片对魔咒的抗性、为什么能喷吐魔法火焰，这一切是什么造成的。” “目前有成果吗？” “只有一些猜测，我研究过手头一只雏龙，初步怀疑火龙体内存在一些微型的魔力结构，火龙吐息和鳞片的高魔抗，很可能是这些魔力结构导致的，就像炼金术中的符号。” 潘多拉有些兴趣了：“有意思的推论，你准备怎么做？微型有多微型？研究素材怎么办？” 面对她一连串询问，沃恩表情平静：“研究素材不用担心，我有渠道，会获得充足的资源，至于魔力结构有多微型，暂时不清楚，那只雏龙我有点感情，没舍得杀。” “只有等之后素材到了，做活体解剖才能确定，可能还要应用到麻瓜的一些工具，如果你愿意参加的话，我希望你尽快改造出一批工具，例如显微镜等等，至少让它们能观察到魔力运行。” “哦——那可不简单！” 虽然说着不简单，但潘多拉没有任何退缩。 这位敢于炸死自己的女巫，对危险和规则有种天生的漠视，这，或许也是她愿意嫁给洛夫古德的原因。 两个“疯子”，天作之合！ …… 给潘多拉留下一张清单，上面写着需要的器材，以及对器材的改造要求，又留下一些麻瓜英镑和金加隆。 这是仅有的需要安排的事情。 然后，沃恩便回了陋居。 莫丽在家已经准备好早餐，其他人也都被她叫醒，亚瑟雷打不动的坐在餐桌上首，看着早晨猫头鹰送来的《预言家日报》，沉浸其中，无视周围子女们吵嚷打闹。 只有看到沃恩的时候，他才从报纸后探出头：“亲爱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接格兰杰一家？” 闻言，一家人顿时竖起耳朵，只有罗恩撇撇嘴，不感兴趣。 “下午吧。”沃恩想了想，“麻瓜不适合巫师的方式，我们可能得用麻瓜的交通工具回来，大概要几小时，下午把他们接来，正好休息一晚，明天才有精力带他们到处玩玩。” “哦——宝贝儿，你真贴心！” 端着餐盘的莫丽，狠狠亲了亲沃恩头顶，随后冲龇牙咧嘴的双胞胎和发呆的珀西吼道： “看看你们的弟弟，上学第一年就找到了女朋友，还是一个乖巧学习好又漂亮的女孩，你们呢？” 三人万万没想到，这事还能波及到他们身上。 弗雷德和乔治连忙甩锅：“我们很忙的，妈妈，我们正在和沃恩一起创办韦斯莱家族公司，你为什么不问问珀西，他不是已经谈一个了吗？” 珀西耷拉着脸，在莫丽期盼的目光中，艰涩道：“……我们分手了……” 韦斯莱一家：“……” 大家默然。 只有金妮眨巴眨巴眼睛，想问什么，却被沃恩捂住嘴巴。 随后，大家默契地转移话题，重新回到格兰杰一家。 亚瑟兴致勃勃地对沃恩说：“儿子，为什么要用麻瓜的交通工具？我可以用家里那辆车载你过去，你一定想不到，我已经彻底把它改造好了，现在它会飞！” 沃恩喝了一口果汁，不为所动：“然后又让我开，对吗？” “那都是去年的事了，你怎么能记到现在呢？我保证，这一年来我有好好学习驾驶！” 看着爸爸期盼的小眼神，沃恩终究不好意思彻底拒绝，只得松口： “好吧，不过我要检验一下你的驾驶水平。” 他可不想再像去年上学时那样，开几个小时的车。 用完早餐，亚瑟就迫不及待地拉上沃恩，开着他的宝贝汽车，去外面逛了一圈。 罗恩也兴致勃勃当了第一批乘客。 这次亚瑟没吹牛。 阔别一年，他确实将开车的技术练了出来，甚至飞行技术也不错。 会飞行的汽车在空中做着浮夸的翻滚动作，从一片芦苇丛上方“滚”了过去，甩出一串“啊——”的破音尖叫。 当亚瑟得意地演示完，将车停在陋居门口时，罗恩几乎是爬着出的车厢，莫丽刚把他扶起来，他人都没站稳，就跌跌撞撞冲进盥洗室。 “呕——” “哈，看来罗恩是无福享受爸爸的车技了。”亚瑟耸肩，随后绷着腮帮子，问沃恩：“儿子，相信爸爸技术合格了吗？” 沃恩面无表情：“如果你没把自己也转得想吐的话，我就相信了。” “瞎说，你看爸爸不是好好的吗？” “那你不要憋气，跟着我，深呼吸——” “吸——唔！” 亚瑟立刻捂住嘴，往屋子狂奔，很快，盥洗室方向传来热烈的父子尖叫互动： “快让开罗恩——” “爸爸，你干什——梅林啊！” 嘁！ 身为魁地奇找球手，早就经过特训的沃恩，嘲笑了一下两个弱渣，随后亲吻了一下莫丽的脸颊：“今天晚上要辛苦你了，妈妈。” 莫丽眉开眼笑：“妈妈不辛苦，宝贝儿都让妈妈省了多少心，这点忙算什么！”说着，她瞪着二楼和三楼的窗户，大声说道：“不像你那几个哥哥，一个个都是木头脑袋！” 二楼三楼，偷偷撩开窗帘看热闹的双胞胎和珀西，赶忙缩回去。 训斥完不争气的家伙们，莫丽赶忙将“争气”的沃恩推进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出韦斯莱家不知积压多少年的礼服，准备把自己的“心肝宝贝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力求一下惊艳住格兰杰家，确定关系。 看着妈妈翻出一件非常有法兰西风格，也不知是哪一代韦斯莱或普莱特遗传下来的花边蕾丝礼服。 沃恩很无奈：“妈妈，我只是去接赫敏和她爸爸妈妈来家里玩，不是要去订婚，没必要这么隆重的。” 莫丽置若罔闻，教训道：“傻孩子，第一印象有多重要你不懂——”说着，她冲盥洗室怒吼：“当年要不是你爸爸见你外公的时候邋里邋遢，普莱特家怎么会反对我们结婚，我们又怎么可能私奔出来！” “邋里邋遢！” 憋了一天的换衣镜赶紧复述一句，并在沃恩刀子一样的视线望过来的时候，赶紧闭嘴。 还在盥洗室的亚瑟不敢吭声。 沃恩只得说：“可他们是麻瓜，妈妈，他们……欣赏不了巫师的审美……嗯，你知道的，麻瓜家庭普遍缺乏历史底蕴，麻瓜的衣服都很简单。” “哦——” 听见这话，对麻瓜一知半解的莫丽，终于没再折腾沃恩了。 不过在她的坚持下，沃恩还是不得不换了一套没穿过的西装，火红的头发也抹了发油梳成大人模样。 一切准备好，亚瑟开着车已经停在门口。 他也穿了一身麻瓜的西装，那还是前年莫丽生日前一天沃恩给他买的，当时沃恩用的理由是，作为“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主管官员，怎么能没有一件麻瓜衣服？ 和沃恩打配合惯了的亚瑟，立刻明白儿子在找借口，于是厚着脸皮收下，并成功被莫丽一通臭骂。 然后沃恩再在生日当天露面，给妈妈也买了一套衣服，以示对爸爸妈妈一视同仁。 尽管莫丽嘴上很抗拒说花冤枉钱，但在亚瑟的“不要脸”衬托之下，她还是收下了儿子的礼物，然后在第二天就跟几个同龄女巫炫耀。 所以，折衷的艺术不只通行于东方，在西方也是一样的。 当然，莫丽没过多久就想明白，父子俩演戏给她看，就是想让她收下儿子的生日礼物。 莫丽不舍得打骂自己的心肝宝贝儿，但对亚瑟，她就没那么客气了。 即使已经过去两年，再次看到亚瑟穿着那身塔夫绸缝制的西装，仍然没什么好声气：“亚瑟·韦斯莱，这次允许你跟沃恩一起去，你最好识相一点，收起你不合时宜的怪脾气，如果吓到格兰杰一家，我就要你的命！” 亚瑟对麻瓜很好奇，他有很多疑问希望从麻瓜那里得到答案。 所以面对麻瓜的时候，他通常会表现得很有求知欲。 求知欲强是一件好事，但巫师们……由于充沛的感情和对麻瓜常识的缺失，他们向麻瓜询问的问题类型，有点像一个富人，看到一个穷人吃不起面包，于是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吃蛋糕呢？（何不食肉糜法国版，出自卢梭《忏悔录》） 所以亚瑟旺盛的求知欲，一般都会落得一地鸡毛。 亚瑟尴尬笑笑，手指从嘴巴上抹过，示意自己会闭嘴：“亲爱的，这次我保证不乱问，安安稳稳把格兰杰一家接过来。” “最好是这样！” 再次怒吼一句，莫丽终于放过父子俩，目送两人上车，接着冲天而起。 这辆被改造后的福特轿车，速度还算不错，但缺点也多，它并不是炼金产物，而是更简陋一些的附魔，所以功能很单一，而且不稳定。 在空中飞了没多久，因为亚瑟想要演示一下车子的性能，直接钻入云层，结果差点和一架迎面而来的麻瓜飞机撞上。 亚瑟紧急避让后，车子就变得晃晃悠悠，最终落到地面。 一条麻瓜的马路上，福特汽车冒着黑烟停在路边，亚瑟满头大汗，用魔杖在车身上敲敲打打，试图找出问题。 沃恩在旁边吐槽： “爸爸，你答应过妈妈要安安稳稳！” “抱歉儿子，再等一会儿，爸爸很快就能修好……” 30分钟后。 沃恩已经开始面无表情。 “请问，爸爸，你修好了吗？” “呃——儿子，我突然觉得，搭乘骑士公交车对麻瓜来说，应该是不错的体验，你认为呢？” “呵呵……” 然后，这一对衣着光鲜，做绅士打扮的父子，站在路边，吹着汽车呼啸而过刮起的风，举起了魔杖…… …… “亲爱的，你看妈妈穿这身衣服怎么样？” “很好，妈妈。” “那么这身呢？” “也不错……” “那……” 看着在自己面前飘来荡去，不断换着一件又一件衣服的妈妈，赫敏开始感觉头疼了。 客厅里，已经换好西装，正在等待妻子的格兰杰先生，百无聊赖把玩着手杖。 注意到卧室半掩的门后，女儿向自己投来的求助目光，格兰杰先生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又换了几件，格兰杰太太终于选到心仪的裙子，然后，她看见了赫敏的打扮，惊叫出声： “上帝啊——简，你难道要穿着这件长袍去韦斯莱家？” 赫敏低头看看自己，格兰芬多风格的长袍，她很喜欢：“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格兰杰太太嗓音尖锐，“你是去做客，小姑娘，对方还是你最喜欢的男孩的家人，怎么能这样邋遢？天呐，我真后悔在你小的时候，让你爸爸带着你，看看，他把你都教成了什么样子！” 客厅里躺枪的格兰杰先生一脸懵逼。 然后就看到妻子重重把门关上，只有一声声严厉的说话声，从里面传出来： “这个头发绝对不行！蓬乱的就像草一样，必须打理！” “怎么能素颜？化妆是礼貌，不同意也得做！” “还有衣服……” 等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妻子选好裙子，以为会解脱的格兰杰先生面目呆滞，愣愣看着天花板，连手杖都不想玩了。 不知发呆了多久，格兰杰夫人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汽车鸣笛声。 这里是高档小区，只能私家车才能出入，一般来说没有谁会在这里鸣笛，否则被打扰的居民们绝对会报警。 但格兰杰先生知道，这种麻瓜的规矩，是束缚不了今天要来的客人的。 他连忙起身，挤出礼貌的微笑，打开门。 然后，一阵狂风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精心梳好的头发都被那风吹得凌乱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清楚看到，那呼啸而过的是一辆双层巴士，它在他眼前，像被压扁的纸箱子一样，硬生生挤进对面威廉姆斯家和杰克逊家交界的、只有一英尺宽的缝隙。 绝尘而去！ “……” 格兰杰先生张大嘴巴，一时间脑袋空白。 连两个人来到他面前都没有察觉。 亚瑟好奇地打量一下格兰杰先生满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说道：“……他看起来吓坏了。” “我说吧，骑士公交车对麻瓜来说，还是太刺激了点。”沃恩摊手。 “可怜的麻瓜！” 沃恩看了一眼面露同情的爸爸，有点无语。 这时，格兰杰先生身后的客厅一侧，一扇门打开，一身浅绿色长裙，看起来很有活力的格兰杰夫人走了出来。 见到沃恩和亚瑟，她愣了愣，随即露出大方得体的笑容：“沃恩，亲爱的，还有……韦斯莱先生？” 没等沃恩和亚瑟回应。 听到妻子的声音，格兰杰先生终于醒过神，他回望妻子，手指颤抖地指着对面，结巴叫道：“公交交交交——” 格兰杰夫人脸一黑，快步上前狠狠拧住他胳膊的肉，格兰杰先生疼得想要尖叫，却在妻子的目光威胁下，只得鼓起腮帮，强行憋住，听妻子皮笑肉不笑打圆场：“亲爱的，你真调皮……抱歉，韦斯莱先生，他一直很有幽默感，总是爱开玩笑。” “呵呵……”亚瑟干笑，向格兰杰先生投去同病相怜的目光。 格兰杰夫人自然不懂男人友谊，她只懂自己丈夫能忍耐多久的痛，于是手指丝毫没有放松，表面则神态自若地问沃恩：“沃恩，你们到多久了？” “刚来，夫人。” 沃恩表情沉稳，抹满发油的头发甚至能让苍蝇摔断腿。 但格兰杰夫人很满意他的造型，她上下打量几眼，满足的笑意都快要溢出了：“天呐，多俊俏的小伙子，你今天看起来真棒！” 说着，她转头呼唤：“简，宝贝儿，快看谁来了。” 客厅深处那扇门，随着格兰杰夫人的呼唤，缓缓推开，一个美丽的，仿佛天使般的女孩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一字肩粉色渐变白长裙，纯白的裙角拖在地板上，曾经蓬乱的头发此时变得笔直，被几根编出的小辫束在脑后，几支晶莹剔透的发饰插在上面，珠光摇曳。 天光从玄关漫入，她轻轻走进光里，肌肤被光晕染得像雪一样白，红唇点缀。 她看起来有些害羞，微微低着头，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但那并没有破坏她此刻的美丽，反而更添一丝娇怯的风情。 沃恩目光闪烁。 亚瑟也被惊艳到了，轻轻捅了捅他，低声赞道：“好眼光，儿子！” 两人的反应都被格兰杰夫人尽收眼底，她微微一笑，矜持且骄傲，邀请道：“两位韦斯莱先生，快进来吧，我已经煮好红茶，休息一会儿再出发也不迟。” 亚瑟连忙拽了一下沃恩，答应：“当然，谢谢招待，格兰杰夫人。” …… 很快，格兰杰家的客厅里，红茶的香气飘满屋子。 亚瑟兴致勃勃地扫视着屋里每一处细节，为发亮的电灯、嗡嗡运作的冰箱，还有巨大的电视赞叹不已。 “请问这些灯发亮的原因是什么？是的，我知道电，我曾经从麻瓜世界淘到几块电池，但它只能让灯亮一段时间，很快就失效了……没电了？那么，电到底是什么？” “奇妙的设计！一个简简单单的柜子，居然可以结冰，麻瓜是怎么做到的？” “哦——会动的照片——” 他彻底忘了莫丽的吩咐。 沃恩也懒得管他，进来后，他就被害羞的赫敏拉到二楼房间，阳光充足的卧室里，看着眼前好像在发光的少女，沃恩目光流转。 “你今天真漂亮……” 女孩脸红了一下，随即嘟起嘴唇，假装不满：“只有今天漂亮吗？” “当然不！” “那以前怎么没听你说？” “因为平常我更喜欢行动，今天也是。” 那低低的话语说罢，赫敏就察觉到，一片阴影笼罩了自己。 她顿时明悟会发生什么，脸蛋变得彤红，却并不抗拒，而是闭上眼，轻轻抬起头。 下一刻，温热的感觉沾上嘴唇，也驱散了她内心的羞怯和不安…… …… 傍晚，一辆骑士公交车呼啸着停在陋居门口。 格兰杰先生和格兰杰夫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着，才勉强没有因为腿软而失礼。 热情的司机在放下一行人后，冲沃恩招呼道：“韦斯莱先生，能够服务您是我的荣幸，我的哥哥就是一名狼人，因为您，他现在得到工作，还加入了WAC，祝您月底选举一切顺利！” “……谢谢，也祝您一切顺利。” 得到祝福的司机哈哈大笑，他又看了一眼已经下车的两位麻瓜，还有陪伴在他们身边的美丽小女巫，冲沃恩眨眨眼，用力踩下油门： “晚安，韦斯莱先生，希望您有个幸福愉快的夜晚，有需要请举起魔杖——” 猛然启动的双层巴士，拖着司机悠长的尾音，消失在芦苇荡深处。 旁边，格兰杰先生和格兰杰夫人，已经开始弯腰呕吐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同的人与不同的暑假开端 赫敏心疼地拍打着他们的背，亚瑟尴尬站在一旁，见儿子望来，他咧了咧嘴：“呃，我没想到麻瓜这么不适应……” 沃恩翻个白眼。 坦率地说，他也没想到，至少在刚上车的时候，格兰杰先生和夫人表现的还很正常。 直到骑士公交车连续四次，为了躲避横穿马路的猫咪和老太太不得不急刹车，不耐烦的司机选择了一条从周围楼房上“滑”过的路线。 骤然的失重，和对魔法的不适应，让格兰杰先生和夫人感觉仿佛被扔进了洗衣机里。 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虽然沃恩很担心格兰杰先生和夫人的状态，但在被赫敏拍打一会儿背之后，他们仍然坚强地挺直身体。 必须得说，骑士公交的“磨炼”还是有用的。 至少格兰杰夫人优雅地擦擦嘴巴，看向陋居的时候，那歪歪扭扭的造型，没有让她惊呼“上帝”，而是淡定地问沃恩： “亲爱的，就是这里吗？” “是的夫人，欢迎……” 沃恩正说着，那边莫丽已经推开门，因激动而尖锐的声音热情叫道：“欢迎，欢迎格兰杰先生、格兰杰夫人，当然还有你，亲爱的赫敏宝贝儿，快进来吧，丰盛的晚餐马上就好！” 跟在她后面的，是珀西、弗雷德、乔治，还有抱着斑斑，身后被果果茶虎视眈眈的罗恩。 “韦斯莱夫人，您好……” “哦——您看起来真是又年轻又漂亮，就像赫敏……” “天呐，这就是魔法吗？那只煎锅居然在自动做菜，真是方便极了……” “事实上我对麻瓜的一些东西很感兴趣，比如唇膏、面霜……啊，是这个单词吗？抱歉，我了解不多……” “……是的，我很喜欢沃恩，事实上，他曾经去过家里一趟，那时我就对他印象深刻，喜爱非常……” “……赫敏毫无疑问是个好孩子，是的，没有人不称赞她，又漂亮学习又好，我很高兴沃恩能和她成为朋友……” 迎进客人，莫丽一边准备晚餐，一边聊天。 中年妇女的友谊，在短短的寒暄与相互吹捧中，迅速升温。 整个陋居都回荡着她们高亢而热情的笑声。 原本在这样的场合，应该主导谈话，但因为有着相似的家庭弟位，只能缩在一旁的亚瑟和格兰杰先生，倒是忽然有了共同话题，交头接耳。 而在客厅的餐桌旁，弗雷德和乔治冲赫敏挤眉弄眼。 最近两天一直显得消沉的珀西，也强行挤出笑容，欢迎赫敏的到来——他一直都很欣赏赫敏，赫敏和沃恩确定关系后，再没有人比他更高兴了。 因为在珀西看来，整个同级生里，只有赫敏的学习成绩配得上沃恩。 “格兰杰，你今天看起来棒极了！” 珀西夸赞道。 双胞胎也不甘示弱：“何止棒极了，简直棒极了！” “你在说废话，弗雷德。” 赫敏抿嘴笑了笑。 随后，她察觉到一道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 是罗恩！ 他坐在角落的阴影中，抱着那只肥老鼠，眼神里的幽怨几乎都快喷了出来！ 赫敏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跟小伙伴打招呼，于是挥挥手：“嗨，罗纳德。” “哼哼……” 罗恩哼哧一声，阴阳怪气：“你好啊，格兰杰——小姐！” 早就熟悉他别扭性格的赫敏，懒得搭理他，而是扫视一圈，好奇问道：“金妮呢？一直听沃恩说起她，上次在车站见面，我都没来得及跟她好好说说话。” 闻言，韦斯莱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吃吃闷笑。 双胞胎掐着嗓子，模仿小女孩的声音叫道：“妈妈妈妈，我不要沃恩找女朋友！” 弗雷德粗着嗓子模仿莫丽：“为什么呢乔……不，金妮？” “有了女朋友，沃恩就再也不会爱我啦！” 双胞胎拍桌大笑：“我们可爱的小妹妹嫉妒了，赫敏，她说她恨你，永远都不想和你见面！” 珀西和罗恩也笑了出来。 然后，头顶传来一个小女孩气急败坏的大叫：“我没有说！” “你说了你说了。” “你还说——妈妈，沃恩有了女朋友，我就再也不能去他房间睡了，能不能把她赶走？” “啊——费雷德！乔治！” 小女孩尖叫着摔上门。 当然没人在意一个小姑娘嫉妒的气话，连赫敏也只是觉得好玩，她拉拉沃恩的胳膊，轻声说：“带我去楼上，我想和她聊聊。” “遵命，美丽的格兰杰小姐。” “讨厌——” 原本还笑呵呵望着两人的韦斯莱兄弟，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忽然就觉得不快乐了。 可恶啊，这扑鼻的恋爱的酸臭味！ 在赫敏上楼聊了聊之后，金妮最终还是下来了。 小姑娘高高兴兴的和赫敏手牵手。 生活在韦斯莱家，头上七个哥哥，虽然因为独苗苗一个，从小很受宠，却也很孤单。 年幼时还好，随着年纪渐渐大了，今年已经11岁的女孩，生理上开始出现一些变化，那种独属于女生的私密，就算她和沃恩关系再亲密，也说不出口。 终归还是需要有闺蜜的。 至于性格严肃自我，恪守规则，很多时候会显得不近人情的赫敏，为什么能和金妮相处好……只能说是爱情的力量！ 当然，也缺不了入学一年来，哈利和罗恩这对卧龙凤雏的磨砺。 赫敏还给金妮带了礼物，一件少女风的连衣裙，格兰杰夫人担任审美顾问，非常靠谱—— 当然，所有人都有礼物，这是礼貌问题。 晚宴开始前，赫敏打开沃恩送给自己的小挎包，将一件件礼物掏了出来。 送给亚瑟的是一本麻瓜书籍，《电磁场基础》，这是按照沃恩的建议选的，里面系统性地阐述了电磁场和电磁波的基本规律和应用场景等等。 送给莫丽的是一本《法兰西和东方美食食谱》，同样是参考沃恩的建议，至于为什么没送关于英国美食的书……众所周知，世界上最薄的三本书，分别是英国食谱、德国笑话和意大利战争英雄！ 实在拿不出手。 珀西、双胞胎和罗恩，也都有礼物，基本都是按照他们各自性格和爱好，选择的麻瓜世界对应的东西。 比如珀西得到一套教授如何拓展学习效率的书籍，有没有用不知道，但看起来很唬人。 双胞胎一人一套基础科学丛书，方便他们理解麻瓜社会的各种科学概念。 至于罗恩，赫敏送给他整整一箱麻瓜糖果。 餐桌上，看到送给自己的，与大家画风截然相反的礼物，罗恩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其实……其实我也很爱学习……” 坐在他对面的沃恩和赫敏笑而不语。 不管怎么说，韦斯莱家所有人都很喜欢赫敏，欢迎晚宴的气氛非常热烈。 孩子们欢声笑语，算是初次正式见面的家长们也不遑多让，格兰杰夫人和莫丽这两位掌握家庭话语权的中年妇女，从魔法谈到麻瓜，又从麻瓜谈到教育孩子，相见恨晚。 格兰杰先生比较温文尔雅，不善言辞，但当亚瑟说起魁地奇，并下意识贬低足球后，他也开始激烈交换意见。 当然，总体还是很和睦的，尤其是晚宴所用的食物，受沃恩影响，韦斯莱家这些年偏爱中式美食，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于是莫丽就对其中的做法做了些改良。 比如将辛辣、咸鲜，改为酸辣、酸甜。 虽然沃恩对此一言难尽，但却深受格兰杰家好评。 “您真是一个美食家，夫人。”格兰杰女士对莫丽赞叹地说，“这个奶油……huoguo？香甜醇厚，酸爽可口，就像在吃一锅柠檬芝士，非常美味！” 另一边，拿着叉子在自己锅里挑挑拣拣的沃恩有些无语，不知道对方是商业互吹，还是真心觉得好吃。 从赫敏吃得那么开心来看，似乎是真的…… 就在韦斯莱一家在欢乐热烈的气氛当中的时候，遥远的苏格兰高地，最后一批七年级学生也离校了。 WAC的招聘会今晚才结束。 用时两天，在莱姆斯·卢平的主持下，招聘会全面阐述了一线办事员的岗位职责、待遇、发展前景等等。 截止招聘会结束，包括菲尔·特拉弗斯等斯莱特林在内，一共有9名毕业生确定签约。 还有大约7人想要再考虑考虑。 这样的结果让卢平不太满意。 招聘会结束后，卢平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彻底冷清下来的城堡里逛了逛，一边思考，一边也似乎是想找回学生时代的感觉。 暑假的霍格沃茨，没有调皮捣蛋的学生捣乱，庭院里的植物趁着这难得的机会狂野生长，郁郁葱葱的色彩，衬着天井垂落的天边余晖衍射而来的光，像是一副饱满浓郁的印象画。 卢平折下一株薰衣草，在指间把玩着，于幽静的庭院与长廊中踱步。 不知走了多久，他听到邓布利多的声音：“在为招聘的事发愁？” 回过头，亲爱的校长先生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两手交握在小腹前，笑眯眯望着他。 卢平见怪不怪，他上学的时候，邓布利多就已经开始神出鬼没了：“是的，招到的人远远不够，WAC需要大量巫师，但霍格沃茨的毕业生却更倾向去魔法部……除了斯莱特林。” “是的，沃恩在斯莱特林影响力很大，总是让我想起几十年前的伏地魔。” 卢平没有微蹙：“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啊，莱姆斯，请原谅，我不是在贬低他，而是赞美。”邓布利多笑眯眯说，“你应该还记得斯莱特林的传统，敬畏强者，臣服强者，但真正能做到让斯莱特林们敬畏、臣服的人，许多年来只有伏地魔和沃恩。” 卢平不动声色：“还有你，邓布利多。” “哈哈哈——” 邓布利多开怀大笑。 自从学生离校那天，两人进行了一番“不愉快”的对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谈论过类似话题。 刚刚卢平的反应让邓布利多彻底确定，对方会继续追随沃恩的脚步。 那句回答很明显——沃恩可以是伏地魔，也可以是邓布利多！ 得到卢平观点的邓布利多，倒也没什么失望之类的情绪，他本意也不是来策反的。 走到卢平身边，看着这位曾经的学生，邓布利多问道：“在学校的这两天，你有注意到礼堂那边放映的电影吗？” “《哈利与画中世界》，看过了。” “我以为你看到的第一时间就会来质问我，学生们认为那是假的，但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出来，拍摄的内容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 卢平沉默，扭头望着廊檐外的庭院里盛开的各色花朵，望着它们在风与夕阳中摇曳： “你，我，詹姆、莉莉，还有……我们都知道那则预言，预言说黑魔王将亲手标记死敌，当得知黑魔王袭击波特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没有死，终有一天会回来，与哈利一起共同完成宿命……” 作为曾经的凤凰社的骨干，卢平是清楚命运的力量的。 就像他清楚邓布利多有多么强大。 但即使如此强大的邓布利多，仍然拿伏地魔没有办法，那不是邓布利多不愿出力，而是命运决定了，伏地魔不会死于邓布利多之手。 说着，犹豫了下，卢平还是问道：“邓布利多，在你心里哈利的表现怎么样？” “非常棒！”邓布利多语气欢快地说。 看完电影的卢平一脑袋黑线，“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至少在电影里，我没看到哈利有战胜黑魔王的希望，他全程都被黑魔王戏耍，倒是那个叫格兰杰的女孩，表现可圈可点。” “哦，那是我们亲爱的沃恩·韦斯莱先生的女朋友……” 邓布利多算了下时间，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他们甚至已经开始确定关系，现在格兰杰一家应该就在陋居做客，对了莱姆斯，你应该也去过陋居，对吧？” 卢平没有理会对方后半句的废话，而是对前半句的内容呆了呆：“他们……他们才12岁！” “准确地说，只有沃恩是12岁，格兰杰已经13岁了。” ……有区别吗？ 上学期间没有谈过一场恋爱的卢平，感觉心脏隐隐作痛。 看到他一副噎得难受的表情，邓布利多笑的越发开心，但他很快收敛笑意，叹了口气：“那么你也一定看到了沃恩的表现……我多希望，沃恩和哈利能互换一下。” “……” 卢平不知该说什么，他也看到了“电影”最后一幕，沃恩杀掉黑魔王的表现。 狠辣、果决。 还有那种确定目标后，就一定要达到目的，连自身安危都可以置之度外的冷漠。 卢平有些不适。 他已经决定为了狼人投入沃恩麾下，此刻自然不想评价自己老板，便说道：“邓布利多，你不用再试图……” “不，莱姆斯，上次你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尊重你的理想，所以不会要求你做什么，甚至我很支持你全心意地帮助沃恩，帮助他实现他的目标。” 卢平愕然，嘴唇翕动。 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他认知中的邓布利多。 老头微笑：“亲爱的，你在魔法上有些荒废了，只看到表象，却没注意到那部电影中，身处汤姆和哈利这对命运之子中间，沃恩却依然能解决掉汤姆，这说明什么？” 脑袋猛地懵了一下。 怔愣片刻，卢平恍然：“沃恩……他不受汤姆和哈利命运的影响？” “影响还是有的，只有没有其他人那么明显。”邓布利多说，“更重要的是，他的命运也能影响到汤姆和哈利！” “年初的时候，命运之网的悸动引起了我的注意，你猜，当时魔法界发生了什么与沃恩有关的事？” 这还用猜吗？ 卢平喃喃道：“狼人事务委员会……” “是的，这个组织的成立，在命运之网泛起了一个微小的涟漪，那种感觉就像你往湖中扔了一片落叶，微微的波纹在水面扩散，然而就是那样微小的动荡，已经许多年没有改变过的汤姆的命运，却被转移了一部分……真有意思！” 眺望远方，邓布利多呵呵笑说。 虽然有他解说，但卢平还是无法真切理解那到底是怎样的概念，他只知道，曾经以为不可撼动的，属于哈利和黑魔王的命运，却被自己未来的老板撼动了！ 他心绪烦乱地听邓布利多继续说： “狼人事务委员会的出现，是沃恩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的第一步，而你恰好在其中供职……” “……好好辅佐他，莱姆斯，未来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无法想象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随着旧世界一起死去，到时候不要悲伤，那一定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 那些话里，每一个单词卢平都懂，但连起来却无法理解了。 或者说，是他不敢想象背后的含义…… 离别时，邓布利多从袖口抽出魔杖，端在眼前看了看，随后将魔杖抵在额角，抽出一缕银丝，抖落。 银丝飘飘荡荡，飘到卢平眼前，他下意识抽出魔杖接住。 看着这缕挂在魔杖上，像雾气一样的记忆，卢平有些疑惑：“阿不思？” “拿着吧，放进你的记忆里，保存好它。” “这是什么？” “你可以认为是一份馈赠，一个保障……我用魔法锁住了它，当时机合适的时候，上面的魔法自然会解除。” 说完，一身粉紫色睡衣，看着像个变态一样的老巫师，悠悠然走进因光线逐渐暗淡，阴影开始蔓延的走廊深处。 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留下卢平一个人，挑着那缕银丝怔怔发呆。 …… 晚宴结束了。 知道格兰杰一家今天应该会很疲倦，莫丽和亚瑟没有安排其他娱乐活动，他们只是在陋居外的芦苇荡中，用魔法搭了几间帐篷。 事实上，亚瑟还试图用麻瓜的方法搭建帐篷，他特意买了两顶麻瓜帐篷，一些尼龙绳和固定用的钉子，准备把帐篷钉在地上。 然后他就被莫丽臭骂了一顿。 “上帝呀——” 格兰杰先生和夫人在莫丽带领下，走进施了无痕伸展咒的魔法帐篷，见到里面差不多3000平方英尺的巨大空间，发出了惊叹。 那还只是帐篷的一半空间而已，另一半则隔出两个隔间作为卧室。 魔法的神奇和奢侈让两个麻瓜难以置信，最开始听到要住帐篷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奇怪。 现在早就忘了当时隐隐的不快。 送走莫丽，晕乎乎的把自己摔在床上，格兰杰夫人感叹道：“真是奇妙的魔法，对吧，亲爱的？” 说完，她发现丈夫神情郁郁。 “你怎么了？” “唉，我在担心赫敏……她应该跟我们一起住的。” 格兰杰夫人不以为然：“她和金妮住在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不会真相信她和金妮一起睡吧？” “我相信我的女儿，就算不是又有什么关系，你是生活在中世纪，还是大西洋另一边那些古板的扬基人？” 没错，在英格兰人眼中，别名新大陆的北美，才是古板守旧的地方。 无论麻瓜社会还是魔法界，都如此认为！ 赫敏很喜欢韦斯莱家。 每个人对她都很好，关心她的一举一动，除了罗恩。 每个人也都风趣幽默，连在学校外号书呆子的珀西，在饭后聊天时都很活跃，更别说双胞胎，还有那个总是对麻瓜存在妄想的亚瑟先生。 当然，除了罗恩！ 在盥洗室洗过澡，赫敏擦着头发，准备去楼上的时候，看到了罗恩。 他像今天傍晚时那样，抱着他的肥老鼠斑斑，坐在昏暗的客厅中，整个人阴郁得几乎与他背后的阴影融为一体。 “天呐，罗恩！你吓死我了！” 罗恩阴沉着脸：“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赫敏，你能不能不要和沃恩在一起？” 赫敏觉得莫名其妙，下意识问：“为什么？” 罗恩阴沉着脸：“你是我的好朋友，在我心里就像哈利一样，你能想象哈利有一天和珀西谈恋爱吗？不能！反正我一想起来就想吐，太可怕啦，现在我看到你和沃恩在一起，也是一样的感觉，我的兄弟和我的哥哥……” 如果可以的话，赫敏真的很想念一发毒咒，扔到对面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脸上！ “睡你的觉去吧，罗纳德！” 赫敏气呼呼地上了楼，还能听到罗恩在下面叫着：“喂，你别走啊，我们再谈谈……” 谈个…… 赫敏忍了又忍，才忍住没骂脏话，这是因为顾及韦斯莱先生、夫人和沃恩、金妮。 愚蠢的罗纳德！ 上到3楼的时候，她看到了沃恩，他和果果茶坐在楼梯上，正在等她。 见女孩气鼓鼓的样子，沃恩就笑：“罗恩又惹你生气了？” 赫敏就把刚才罗恩说的话复述一遍，恼火说：“简直不可理喻，什么样的眼睛才会当我是……兄弟？” 提起来她就觉得胃疼！ “好啦，别生气了。” 沃恩安慰她，“你要真气不过，那么以后我抽出时间，专门开发一款魔药，把罗恩和哈利变成你姐妹，怎么样？”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赫敏噗地笑出声。 眼见她重新开心起来，沃恩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来到陋居顶层的阁楼。 这里原本是他的魔药室，上学后虽然用不到，但妈妈也没重新改回来，还时常打扫，以免又有食尸鬼住进来。 此时的阁楼，曾经堆满的药材架早被清空，一切显得空荡荡的，只有月光照射进来。 沃恩牵着赫敏钻过那面引入了月光的窗户，窗外有一块特意修整出的平台，可以坐卧，吹着高处的风，欣赏整个陋居附近的风景。 在平台上坐下，沃恩轻声说道：“小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坐在这里，看着日升日落……” 陋居附近都是荒原，在这高处，视野极为开阔。 看着夜色下，随阵阵微风摇摆梢头的芦苇，摇曳出海浪一样的波纹划向远方，听着沃恩淡淡的讲述，赫敏的心渐渐安宁。 她很喜欢听沃恩说这些东西，因为她希望自己了解他过去的一切。 恋爱中的人大抵都是如此。 当然，情侣另一个相似的地方便是，他们通常说着说着就开始跑题。 同样趴在平台上，充当电灯泡而不自知的果果茶，尖尖的耳朵忽然抖了抖。 转过头望去，它硕大的猫眼陡然瞪圆了，仿佛看到什么冲击心灵的一幕！ 天空，一片薄纱般的云轻轻飘来，稍稍遮住了月亮。 让果果茶目瞪口呆的动作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持续了好一会儿，才以赫敏呼吸不畅告终。 赫敏将脑袋靠在沃恩肩头，然后，她听到沃恩嗓音沙哑地说：“我们回房间？” “嗯……” 沃恩牵起她，走出阁楼，刚想拐向自己房间，1秒前还一副柔弱样子的女孩，却忽然挣脱出去，清脆笑着两三步蹦到楼下。 “呃……” 沃恩眨了眨眼。 赫敏眉眼弯弯地笑，贝齿咬了咬下唇，黑暗中眼波流转：“哼，大坏蛋！” 不等他回答，女孩已经像是要避开什么猛兽一样，快速拉开金妮房间的门，钻了进去。 更过分的是，沃恩还听到她把门反锁了！ 沃恩哑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狡猾的小姑娘，不但骗我，还防备我，谁不知道我是正人君子？” “喵~” 果果茶昂头看着他，扒住他大腿。 “……那是大人才能做的事，小孩子不要那么多好奇心！” “喵！” “你才2岁，我都12岁了，你说谁大？” 跟不满的果果茶斗嘴一会儿，沃恩抱起它，回到自己房间。 楼下金妮房间里，听到头顶门扉关上的声音，背靠着门的赫敏，才稍稍松了口气。 女孩脸蛋儿彤红，既担心又隐隐有些羞耻的期待。 确定沃恩不会再来，赫敏喘了会儿气，让自己心跳尽快平复，才慢慢爬到床上。 早就睡去的金妮，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哼唧着抱了过来。 赫敏也把她揽进怀里。 听着金妮平缓的呼吸声，黑暗中，赫敏看了看天花板，轻声说：“晚安。” …… 大清早，女贞路4号的房子里就传出咆哮： “该死的，我说过多少次，不要让这个该死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能出现在外面！” 哈利耸着肩膀，不得不眯起眼睛，低下头，以免站在他对面的弗农姨父把口水喷得他满脸都是。 一边把装着海德薇的笼子移到身后，哈利一边低声辩解：“海德薇是猫头鹰，姨父，她需要出去飞行，不会打扰到……” “闭嘴！” 弗农姨父脸涨得通红，浓密的胡须颤抖着：“别以为我不知道，猫头鹰在那个鬼地方是信使，对吧？我还看到它爪子上抓着一封信……天呐，该死的，肮脏的地方，连动物都变得诡异，滚！滚！” 他用力驱赶哈利，却不敢上前。 察觉到姨父的色厉内荏，哈利嘴角微微扬起，自从暑假回来后他就发现了，姨妈一家对魔法非常畏惧，甚至不敢确切地说出“魔法”这个单词。 所以他一直好好藏着学校放假时发的小册子，不敢让姨妈和姨父知道，未成年巫师不能在外面施咒。 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告别弗农姨父，哈利提着海德薇小跑回二楼——感谢魔法，感谢姨妈和姨父对魔法的畏惧，他们终于不敢再让一个“巫师”住在杂物间里了。 当然，坏处就是弗农姨父把他的袍子、坩埚、扫帚等等东西，都锁进他原来住的杂物间，不允许他拿出来。 不能骑扫帚，也不能看魔法书籍，更不能锻炼魔咒。 哈利都不知道暑假最初一个星期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最终他只能去骚扰罗恩，派海德薇给陋居寄了一封信。 海德薇一去就去了一星期，直到今天，她终于带回了罗恩的回信。 匆匆跑回房间，哈利迫不及待取下海德薇脚上绑着的那封厚厚的信封，信封上是罗恩歪歪扭扭，像蚯蚓爬一样的笔迹： 【亲爱的哈利·波特收，你忠实的，罗恩·韦斯莱】 第一百三十三章 洛哈特的末路 熟悉的丑陋笔迹，让哈利忍不住笑出声，但抚摸着那字迹，孤独了半个多月，开始无比想念霍格沃茨的生活，想念朋友们的男孩，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 他轻轻拆开信封的蜡封，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将里面厚厚一迭纸张倒出来，轻柔展开阅读。 开篇就是罗恩的抱怨： 【很高兴收到你的信，哈利，你将我从地狱中拯救了出来，我用给你回信作为借口，终于脱离了金妮、妈妈、沃恩还有赫敏的魔掌，梅林啊，你绝对想不到有这样一天——我居然会认为出去玩是一种痛苦！】 “赫敏？” 哈利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放假前罗恩就说过，沃恩邀请格兰杰一家暑假去陋居做客。 “啊，他们居然已经去了吗？” 有些羡慕的自语着，哈利继续看着罗恩的信，虽然开篇抱怨了几句，但哈利能看出来，罗恩还是很开心的： 【……我们在陋居热情招待了赫敏和她的爸爸妈妈，格兰杰先生是个很温文尔雅的人，和我爸爸完全不一样，但当谈到足球的时候，他会立刻变得兴奋、疯狂，你不知道，当我问他，20个人在草坪上追逐一只皮球会不会无聊的时候，他眼睛瞪得仿佛想吃了我……】 【格兰杰夫人和我妈妈很像，一样热衷一些稀奇古怪的、让人怀疑自己是否是个正常人的话题，还热衷逛街……弗雷德说中年妇女都这样，真是不敢想象，难道未来有一天，赫敏、金妮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这里最后一句，被人用红色笔迹重重画下一个圈，然后在旁边写道： 【罗纳德你死定了——哈利，帮我们保存好这封信，开学的时候交给我和金妮，我希望你不要妄想牺牲自己拯救罗恩！】 哈利哈哈大笑，他认出来了，那红字是赫敏的笔迹，字体锋芒毕露，力透纸背，哈利几乎能想象到，写下这行红字的赫敏，那咬牙切齿的样子。 旁边或许还站着同样咬牙切齿的金妮。 阳光从两个女孩身后的窗户蔓延进来，窗外是呼呼的风声，芦苇荡摇出波浪，弗雷德和乔治骑着扫帚从原野一掠而过。 羡慕的想象着，哈利忠实地执行赫敏的“命令”，把这页信纸折好，保存起来。 以待暑假结束后，将罪证呈递给女孩们—— 反正是罗恩的锅，和他哈利·波特没关系！ 看到赫敏的字迹，哈利又看看那厚厚一迭信纸，下意识翻找起来。 让他惊喜的是，里面确实有赫敏写的信，甚至占了其中一大半。 与罗恩干巴巴的文字不一样，赫敏详细说了她在陋居的日子，从第一天韦斯莱一家热情招待他们开始，还配有照片： 【……韦斯莱夫人用她改良的“沃恩火锅”招待了我们，美妙的、难以想象的食物，像一锅融化的玉汁，黏稠地包裹住每一份食材，酸甜可口，微微的辣味刺激着人的味蕾，据说这是沃恩从麻瓜杂志上学来的，但我从没听说过，而且沃恩本人表现的并不喜欢，真是奇怪……】 【第二天，韦斯莱夫人热情邀请我们参加了巫师家庭特有的活动——驱赶地精！】 【据说为了保留这个项目，韦斯莱夫人已经一个月没有打扫过花园，一直等待我们到来，我和爸爸妈妈都很感动。】 【很有趣的活动，在清早袅袅的云雾之中，我们骑上扫帚、飞毯（据说魔法部早就禁止了这东西，但显然韦斯莱先生并没有遵守），老埃罗尔扑腾着翅膀，将那些土豆一样的地精从茂密的灌木丛驱赶出来，我们只需要轻轻一捞，就能抓住它们，凌空摇晃几圈，远远扔出去……】 这张信纸的下方，附带着一张照片。 里面是坐在飞毯上的赫敏和一个红发小女孩，她们用力挥动手臂，将高高举起的手里抓住的东西，几乎摇出残影，然后远远扔向荒野。 蓝天与白云之下，她们笑得很灿烂，即便只是看着照片，哈利都忍不住跟着露出笑容。 【……我们去了翻倒巷，那里到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巫师，爸爸妈妈很害怕，但沃恩说不用担心，事实是，沃恩在那里非常有地位，那些人很尊敬他，据说是因为他魔药大师的身份。】 这段附带的照片，拍摄于一条阴暗小巷，披着斗篷，拉上兜帽的格兰杰先生和夫人，面对镜头时仍然紧张地四处张望。 而在他们身边，同样披着斗篷的沃恩，正和一个满脸疙瘩的女巫说着什么，时而回头安慰格兰杰先生和夫人。 【7月6日，沃恩带我和爸爸妈妈去拜访了一位非常知名的名人，你绝对想象不到——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纽特·斯卡曼德！天呐，哈利，这是我除了校长之外，见到的最有名的巫师，他编写的《神奇动物在哪里》简直就是魔法界的《大英百科全书》……】 赫敏老毛病又犯了。 她用了整整三张羊皮纸，试图向哈利说明纽特·斯卡曼德取得的成就。 但那些文字只会让学渣发困。 哈利不得不匆匆扫过，翻到附带了照片的那一页： 照片拍摄于一片广袤草原，赫敏表情兴奋地抱着沃恩的胳膊，沃恩另一边，一个干瘦的、看起来很腼腆的老人，一手揽着一只独角兽，笑呵呵对沃恩说着什么。 哈利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沃恩表情有些古怪，一直在看那头嘴巴蠕动的独角兽…… 而在照片另一边，格兰杰先生和夫人，傻呵呵地笑着，被一群奇特的，像是毛绒球一样的生物包围住了。 还有几只看起来很漂亮的鸟，在他们身边忽隐忽现。 随着哈利继续往后翻，一副又一副他从未见过的场景，通过赫敏的描述还有照片，逐渐呈现在他的眼前。 距离霍格沃茨很近，他听了整整一年，却因为年龄不到，一直没有去过的巫师小镇霍格莫德。 还有英格兰最大的纯巫师城镇，戈德里克山谷，哈利听邓布利多说过，波特家的祖宅也在那里，但或许是担心他伤心，赫敏没有提起只言片语。 信的最后，照片里出现一条狭长的，左右分列许多壁炉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一座广阔的喷泉广场，巨大的魔法雕像倚靠着一栋大楼伫立。 照片的画面里没有天空，一切都黑沉沉的，仿佛置于地下。 而赫敏在信中的介绍，也证实了哈利的第一印象。 【7月13日，我们来到魔法部，它位于伦敦白厅的地下……正常来说麻瓜是不能出现在魔法部的，但沃恩还是带我们来了，我忐忑了很久，却发现并没有人在乎……这里的氛围令人难以想象的散漫，听韦斯莱先生说，魔法部要求部员使用壁炉上班，但很少有人遵守这个规定。】 【如照片拍摄，从我们到后，那些壁炉没有一个亮起……是的，连韦斯莱先生平常都是直接幻影移形到办公室……】 【好吧，魔法部的问题不是现在的我应该担忧的，这里会是我们的最后一站，沃恩之所以带我们来，也是因为他恰好要来处理一些事情。】 【十几天的时间里，我接触到了巫师们真实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场所，对魔法界的认知不再仅仅来源于课本上的介绍，而是亲眼看到，亲身体验，这是非常有意义的经历。】 【哈利，很遗憾你不能一起来看看……如果海德薇没有偷懒的话，你收到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准备回家了，之前罗恩曾说要去看望你，我可能在某一天也会去，至于具体时间——猜一猜？】 看着信的最后，赫敏罕见的调皮，哈利笑得像个傻子，直到将所有信和照片又看了一遍，他抱着大摞信纸，重重躺到床上的时候，嘴角都还挂着笑容。 真好啊！ 羡慕的同时，他很感激赫敏的贴心，文字与照片的结合，让他仿佛也跟随他们的脚步，在英格兰的魔法界走了一圈一样！ 在小床上静静躺了一会儿，被勾动起心思的男孩，忽然很期待朋友们的到来。 虽然赫敏神神秘秘不愿说，但哈利知道，他们多半会在同一天—— 7月31日。 他的生日！ “信我已经收到了，不知道赫敏有没有回家呢？她是不是已经开始为我准备生日礼物了？” 哈利期待地想。 …… 但实际上，赫敏还没走。 按照给哈利写信时的规划，她确实是准备7月15日回家的。 直到昨天夜里，她忽然在报纸上看到13号那天，沃恩为什么要去一趟魔法部。 【号外！梅林爵士团2级勋章获得者，威森加摩成员沃恩·韦斯莱先生，将于7月15日召集威森加摩重新审议著名畅销书作者吉德罗·洛哈特的3级勋章资格。】 吉德罗·洛哈特。 这个名字赫敏并不陌生，没放假前，她曾经就听沃恩提起过这个名字，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沃恩那么厌恶一个人。 后来赫敏还特意了解过。 在那个名字的后面，是一串让人一看就不明觉厉，心生敬佩的头衔。 国际知名畅销作家、梅林爵士团3级勋章获得者、反黑魔法联盟荣誉会员……再加上那十多本常年高居销量榜前列，冠以《与吸血鬼》、《与狼人》、《与巨怪》等高危神奇生物名称的书籍。 若非有“沃恩表达过厌恶”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在前，赫敏自觉自己说不定也会崇拜这样一个人。 而面对一个拥有如此多头衔，看起来地位极高的人，沃恩却准备召集威森加摩，剥夺对方的3级梅林勋章！ 赫敏对此很担忧！ 所以她暂时延缓了自己回家的计划，准备等结果出来后再说——即便沃恩告诉她，他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扳倒对方根本没什么困难的。 “但他是个成年巫师，沃恩，万一你把他逼急了……” “放心吧，他就是个骗子，除了一手遗忘咒，他连个学生都打不过！” “骗子？”赫敏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他那些书里写得都是假的？” 沃恩嗤笑：“事迹是真的，但主角不是他！” 事实上，沃恩原本对吉德罗·洛哈特没什么兴趣，入学前，莫丽早就开始崇拜洛哈特，沃恩也从来没说过什么。 甚至如果不是特别回忆，这个名字都很难出现在他的记忆列表中，因为那家伙是个货真价实的废物，根本没有利用价值！ 直到沃恩获得梅林爵士团2级勋章，他才突然看那个家伙不顺眼。 原因是对方也有一枚梅林爵士团勋章。 和那样一个废物拥有同样的勋章，即使两者勋章等级不同，所赋予的权力更是天差地别，但沃恩总觉得很不爽！ 既然感觉不爽，那就扳倒他！ 以沃恩目前的实力，区区洛哈特他可以随手干掉，谁都发现不了，不过那样并不能改变一个骗子拥有梅林勋章的事实，为了让自己念头通达一些，沃恩只得麻烦一点，让骗子彻底身败名裂！ 7月15日下午，沃恩带着赫敏再次来到魔法部，今天的他换上了一身紫色袍子，整个人显得庄重而肃穆。 作为威森加摩管理机构的负责人，阿米莉亚·博恩斯接待了他，这位同样穿着紫色袍子的女巫，让赫敏第一眼险些以为看到了麦格教授。 不，她看起来比麦格教授更严厉。 “你好，格兰杰小姐，欢迎做客魔法法律执行司！”说这段欢迎词的时候，阿米莉亚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一点“欢迎”的喜悦都没有。 赫敏差点以为自己是什么犯人，正在被对方审判。 她眨眨眼，干巴巴回应：“您好，博恩斯女士（阿米莉亚未婚），我听苏珊说起过您，她对您很崇拜。” 听到侄女的名字，阿米莉亚扯了扯嘴角，面色“温和”了些，她嘱咐赫敏：“沃恩要求让你旁听，原则上，威森加摩不排斥普通巫师列席旁听，但我也希望你明白，威森加摩会议是很严肃的场合，旁听席没有发言权，所以，希望格兰杰小姐谨记这一点，全程保持安静……能做到吗？” “呃……可以！” “很好！” 阿米莉亚点点头，就不再与她说话了，一边带两人赶往2楼，一边对沃恩说道：“你准备的怎么样？” 沃恩看了她一眼，反问：“怎么了？” 重新审议洛哈特3级勋章的事，几个月前沃恩就和阿米莉亚商量过，证据什么的也是阿米莉亚按照沃恩提供的情报去搜集的。 正常来说，这次审议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阿米莉亚不应该再问这样的问题。 阿米莉亚没有回答，一如往常一样板着脸，带两人穿行于魔法法律执行司的走廊。 直到来到拐角，附近没人，她才压低声音说道：“我不久前才收到消息，福吉也会列席……” “……他又来干什么？” “很明显，他要过来捣乱。”阿米莉亚淡淡地说，“几个月来，他一直没有抓住WAC的把柄，一些小问题也被巴蒂·克劳奇挡了回去，我们亲爱的部长先生恐怕早就憋着一口气，想要找你麻烦。” 沃恩笑笑：“所以，他想替洛哈特出头？他应该知道我们掌握了证据吧？” “当然，但是沃恩，作为魔法部部长，他有任性的权力！” 很快，沃恩就见识到了魔法部部长是怎么任性的。 这次召集会议的主题，是重新审议吉德罗·洛哈特的3级梅林勋章资格，但因为附带可能要审理吉德罗·洛哈特恶意用遗忘咒攻击其他巫师，攫取非法利益等罪名。 所以会议地点选在审判厅，而不是上次WAC质询会所在的大会议厅。 作为整个英格兰魔法界法律最终执行地的场所，审判厅的装饰通体选用暗沉的色调，地板、墙面、阶梯式的席位等等完全由黑色的大理石垒砌而成。 包括椅子都是黑色的！ 只有中心接受审问的席位，用了一张原木色高桌，沃恩就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吉德罗·洛哈特。 这位烫着大波浪卷，一身鲜艳时髦的袍子，曾经5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的帅气巫师，此时早就不见了那抹“迷人”微笑。 洛哈特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不住从额头滑落，以至于他得不停的用手帕擦拭。 他也看到了沃恩。 更看到了沃恩俯视着他的眼神里的冷淡！ 他努力瞪大眼，似乎想要表现出一些愤怒、委屈、悲伤，但在沃恩的视线下，却最终也只是演变为更大的恐慌。 别人也许不明白，但曾经蹭过沃恩和WAC热度，详细了解过两者的他，却非常明白一个才12岁，就敢跟福吉对着干的家伙，有多可怕，背后的能量又有多么强大。 洛哈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会招致这样一位大佬打击。 如果可能，他真的很想对沃恩说： 先生，能不能把我当个屁放了？ 但很明显，在座没什么人在意他的想法、他的惶恐，包括临时决定赶来参加会议，想要“支持”他的福吉先生。 康奈利·福吉在会议即将开始时才赶到，一段时间不见，部长先生的身材苗条了不少，曾经红光满面的大脸庞，也瘦削了一些，隐约可见年轻时的些许风彩。 倒是过去那热情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了。 与福吉对视一眼，看着对方板着的脸，沃恩暗暗叹息一声，略有遗憾，然后凑到部长先生面前，冲他微笑招呼：“福吉部长，看您精神不太好，年纪大了，还是要多多休养，不要什么事都操心。” 顶着淡淡的黑眼圈，福吉努力腆起肚子：“不劳韦斯莱先生费心，我最近吃好喝好，还能再奋斗20年！” 另一边，自从听了阿米莉亚透露的消息后，就一直紧张握着拳头的赫敏，眼见沃恩和福吉对上，一颗心都快蹦出来了。 在女孩认知里，魔法部长还是很有地位的，生怕沃恩吃亏。 但让她诧异的是，周围的人仿佛什么都没看到，没有一个人去关注暗暗夹枪带棒的两人，包括阿米莉亚，都没往那个方向投去一次眼神。 时间慢慢流逝，片刻后，审判厅的门重重关上，阿米莉亚敲敲桌子： “除部分请假的成员之外，人都到齐了，我宣布，审议现在开始！” “……诸位威森加摩成员，请看我手上拿的这本书，吉德罗·洛哈特先生所著的《与狼人一起流浪》，在这本书中，洛哈特先生非常有创意的，‘发明’了一个叫变人咒的咒语。” “据洛哈特先生在书中说，他使用这个咒语，将一位月圆夜变身发狂的狼人，重新变回人类……” 台上，挥舞魔杖，将书页上的文字剥离、放大、漂浮到空中的沃恩，目光炯炯地看着下方满头大汗的洛哈特： “洛哈特先生，您承认自己有编纂过这段内容吗？” 得得得得…… 洛哈特牙齿打颤，在一堆紫色袍子巫师的注视下，他根本不敢撒谎。 “……是，我写过……”洛哈特答道，旋即赶紧辩解：“但那是内容，是为了情节需要虚构——” 沃恩没有理他，而是再次挥动魔杖，将手里那本书扉页上的文字剥离出来—— 【本书根据本人真实经历创作——吉德罗·洛哈特】 看着那文字，洛哈特哑口无言，而在场数十名威森加摩则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沃恩大声说道：“诸位，事实很明显，‘变人咒’根本不存在，吉德罗·洛哈特是个毋庸置疑的骗子，他编纂出一套所谓的真实经历包装自己，用谎言欺骗读者购买他的作品，甚至在一次售书活动中，洛哈特先生建议傲罗们购买他的书籍，作为反黑魔法行动的教材！” “他不但是个骗子，而且丧心病狂！” 听见沃恩不住口地批判自己，而且用词越来越激烈，即使害怕得快要尿裤子，但洛哈特仍然挣扎叫道： “你在污蔑！是的，我承认《与狼人一起流浪》这本书进行了一些幅度比较过分的改编……” 作为畅销书作家，经常和媒体打交道的人，洛哈特还是有些小聪明的，而且很果断。 眼见沃恩用“变人咒”作为攻击武器，自知无力辩驳的洛哈特，立刻牺牲掉《与狼人一起流浪》这本书，以保存其他书的利益：“……但只有那一本，除此之外的作品，我敢保证经历完全真实，没有一丝杜撰！” 他甚至很狡猾地说：“我愿意在诸位见证下，发下魔法誓言。” 洛哈特不怕誓言，因为其他作品里的经历确实是真实的，虽然主角不是他…… 不过，誓言可不管经历的主角是谁，只要是真实的就是能过关。 但让洛哈特惊讶的是，沃恩并没有如他所愿那样，要求他用魔法起誓，而是冷淡地看着他：“我相信那些经历完全真实，不用你发誓，因为，有证人能够证明！” 说罢，沃恩望向阿米莉亚：“博恩斯女士，还有各位成员，请允许我传唤证人。” 阿米莉亚扫视一圈，见没人反对，点头道：“准许！” “……” 洛哈特瘫软了。 当他看到一个行动迟缓，皮肤苍白的根本不像人的老巫师，从审判厅侧门走出来，坐上证人席的时候。 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记得那个老巫师，一位居住在马恩岛，整日里喝得烂醉的孤独老头。 几年前，事业方面一筹莫展的他，在马恩岛的酒馆，无意间听到喝醉的老头吹嘘与吸血鬼旅行的经历。 那故事非常精彩，一只英格兰罕见的吸血鬼，与一名巫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同坐一条船游历欧洲。 他们从最初的敌对，逐渐一起共同对抗旅途中的危险，最终，他们在磨难之中成为朋友，巫师救了吸血鬼，吸血鬼则答应巫师，以后再也不吸食人血，而是吃莴苣过活。 洛哈特很喜欢那个故事，抓心挠肺的喜欢！ 于是他花掉仅剩的钱，买了许多酒，将老巫师灌醉，套出故事中所有细节，最后一发遗忘咒…… 也是自那天起，吉德罗·洛哈特的名字，在文学领域冉冉升起！ 那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所以洛哈特一直忘不了那个老巫师的脸，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再见到对方。 就像他一直乐观的以为，自己的秘密永远都不会暴露出去。 但现在，一切都完了！ 沃恩·韦斯莱能找到那个老巫师，就一定能找到过去几年中，所有被他施了遗忘咒的受害者。 洛哈特精神开始变得浑浑噩噩。 他恐惧而茫然地看着，如他所料一般，一个个曾经中过他遗忘咒的男巫、女巫，出现在证人席，讲述他们的经历，展示证物。 看着周围那些紫袍子，望向他的眼神越来越嫌恶、冰冷。 他瘫软在座位上，面对一个个人证和物证，甚至都不清楚该怎么辩解。 “……感谢您的证词，威廉姆斯女士，现在您可以回等候室稍作等待，威森加摩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送走最后一个证人，沃恩回首，目光扫视过紫袍子们，朗声总结：“诸位，目前呈交的这些证据都证明了，吉德罗·洛哈特根本不配拥有梅林爵士团3级勋章，他的行为是对勋章的玷污，是对整个梅林爵士团的背叛，所以我在此提议，剥夺吉德罗·洛哈特的3级梅林勋章，并将其驱逐出爵士团，永不叙用！” 紫袍子们交头接耳。 洛哈特面色苍白。 福吉则冷眼旁观。 这项提议很快得到通过，收到威森加摩成员们一致意见的阿米莉亚，敲敲锤子，宣布道： “经审查，威森加摩同意沃恩·韦斯莱的提议，剥夺吉德罗·洛哈特梅林爵士团资格，追回勋章，并剥夺吉德罗·洛哈特作为巫师的政治权利！” 话音落下，她伸出手，一副巨大的卷轴从穹顶坠落下来，凌空缓缓展开。 与会的所有梅林爵士团成员，都抽出魔杖，指向那漂浮着的巨大卷轴。 “附议！” 整齐的声浪震动了洛哈特的耳膜，甚至穿透了他的心，他绝望地看着那卷轴上，属于他的名字被抹去。 原本挂在他胸前，一直是他最大的炫耀资本的梅林勋章，也自动漂浮起来，崩解成一蓬晶莹的碎片。 洛哈特哆嗦着嘴唇，他知道，自己已经从天堂滑落。 被梅林爵士团除名，将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以后他在英格兰将再无存身之地。 但沃恩显然觉得这样还不够。 见卷轴完成仪式，重新飞入审判厅穹顶，沃恩又一次站起来，说道：“接下来，我们需要审议一下吉德罗·洛哈特的罪名，之前的证据已经证明，洛哈特的罪行确凿无疑，他为一己私利，使用遗忘咒残忍袭击多位巫师，他……” “等等！” 一个声音打断了沃恩的慷慨陈词。 原本已经绝望的洛哈特，眼底忽然泛起了光，循声望去。 是康奈利·福吉！ 整个审判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部长先生，老实说，大家并不意外，经历过年初WAC成立事件的威森加摩们，很清楚福吉部长与沃恩、邓布利多之间的矛盾。 沃恩也望着福吉，眼神平静：“福吉部长，请问您有什么疑义？” 迎着众人的目光，福吉起身，腆起的肚子将袍子撑得非常顺滑，看起来贵气十足，他微微一笑：“韦斯莱先生，我想请问，你之前传唤的证人都被遗忘咒攻击过，是吗？” “是的。” “那么，请问是谁治好他们的？据我所知，遗忘咒能永久清除记忆，能否请你告知，是哪位记忆魔法大师出手，拯救了那些可怜人？” 沃恩看着福吉，沉默了下，说道：“是我！” “哦——” 窸窸窣窣…… 伴随着福吉拖得长长的、恍然大悟似的语气词，审判厅所有威森加摩都惊讶地看向沃恩，交头接耳。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审判、余波与阿兹卡班 关于之前证人中了遗忘咒，却被治好的疑问，大家并非没有。 只是当时大家都以为是邓布利多出手。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邓布利多是记忆魔法大师，又是最支持沃恩·韦斯莱的人。 但此刻沃恩说出的答案，显然让他们深感震惊，一个12岁的小巫师，不但在魔药方面造诣极深，还涉足记忆魔法。 这…… 不过，福吉关注的地方却不在这里，自从沃恩耍了他一次之后，他就再也不把对方当做普通人看待了。 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沃恩：“所以，你一边控诉吉德罗·洛哈特先生滥用遗忘咒，一边则使用记忆魔法，将受害者修好，让他们出庭作证……那么沃恩·韦斯莱先生，谁又能证明您没有对那些可怜人的脑子做手脚呢？” 说着，不等沃恩说话，他已经转向阿米莉亚：“博恩斯女士，我想请问，威森加摩有没有哪条法律，支持一位控诉人做出这样的行为？” 阿米莉亚表情刻板，摇摇头：“没有！” 但她立刻又说：“同样也没有一条法律禁止这种行为。” 啪！ 福吉重重拍了下巴掌，神情越发欢喜：“非常好，博恩斯女士，我非常欣赏您的坦诚，那么问题来了，沃恩·韦斯莱先生既当控诉人，又当证人医生，真的合适吗？” “没有人能证明他没有对那些证人的脑子动手脚，同理，那些证人的证词是否属实便存疑。” “既然没有法律能够支持或禁止韦斯莱先生的行为，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们魔法界的法律仍然存在缺陷，用存在缺陷的法律审判一位国际知名人士，一位著名作家，是否不合适？” 阿米莉亚·博恩斯眉头紧锁：“福吉部长，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福吉无辜地摊开手，瘪着嘴巴，下巴挤出好几层肥肉：“我是在维护英格兰魔法界的国际形象，你们也不想因为法律的缺陷，使这件案子传扬到国际上，导致英格兰魔法界成为全世界的笑柄吧？” “所以我提议，对吉德罗·洛哈特先生的审判，应该暂时延缓，等威森加摩商讨出合适的法律条文，明晰沃恩·韦斯莱先生的行为究竟有没有触犯法律，再来审判洛哈特先生。” “各位公正的威森加摩成员们，你们认为呢？” 这是诡辩！ 角落里，看着挺着大肚子的福吉一通乍听居然很有道理的胡扯，赫敏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事实上，据赫敏所知，魔法界是有类似条文的。 当控方提交的证据可能遭到魔法修改和破坏时，法律允许第三方对证据进行检测，以确定证据的适用性。 但福吉根本不提这一点，而是抓住沃恩的行为是否合法做文章，将审判的问题，扩大到法律存在漏洞。 即使大家都知道，福吉是在诡辩。 但他提的问题确实存在，而且他还是魔法部长，他有职责也有权利对威森加摩确实存在的问题提出意见和建议，威森加摩也有义务接受。 不是因为部长权威，而是法律规定下，权力制衡的必然。 赫敏很清楚地看到，许多紫袍子的表情都动摇了，威森加摩并不是某个人的机构，它不属于魔法部部长，也不属于阿米莉亚或者邓布利多。 威森加摩有自己的独立性，那与每个成员都息息相关。 他们之前支持审判洛哈特，是因为沃恩拿出足够多的证据，此时证据存疑，他们自然也会犹豫，而不是彻底偏向沃恩。 看着福吉得意洋洋的模样，还有洛哈特那张讨厌的脸上浮现的笑容，赫敏忍不住叫道： “为什么不给他喝吐真剂？只要一服吐真剂，事情的真相不就很清楚了吗？” “啊——”福吉斜眼瞟来，“一位……小巫师？博恩斯女士，如果我记忆没有出错，旁听席是不允许发言的吧？” 赫敏知道自己冲动了，但她一向很有急智，立刻道歉：“博恩斯女士，贸然发言是我不对，但作为魔法界的一员，我实在无法忍受一位罪犯轻易逃脱审判……福吉部长，即使是我这样的小孩子，也知道洛哈特有罪，绝对不能放过他，尊贵如您，为什么却……” “啧啧——” 福吉感叹着打断赫敏的话，恶意说道：“某些人在威森加摩的特权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他带来的人都敢公然藐视审判厅的规定？” “算啦，我不跟你这样的小家伙一般见识，顺便也回答你无知的问题，威森加摩只有在魔法部的批准和监督下，才能使用吐真剂，而我，魔法部部长，认为可怜的吉德罗·洛哈特先生是无辜的，不准备批准使用吐真剂，明白了吗？” 他得意地抬起头，四处张望：“傲罗呢？还不快把这个扰乱审判厅秩序的小巫师带走？” 福吉现在很爽。 从年初到现在，他已经受够了憋屈了。 小小的沃恩·韦斯莱，仗着有邓布利多支持，把他像傻子一样玩弄，使他成为整个魔法界的笑柄。 几个月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想着报复回去。 可惜那个该死的红头发，年纪轻轻却像兔子一样狡猾，他一直都没有抓到对方的把柄。 直到今天！ 其实，福吉从一个月前就注意到了吉德罗·洛哈特的案子，毕竟威森加摩没有下属机构，阿米莉亚想要调查、取证，都需要依靠魔法法律执行司的人手。 而福吉上位两年来，一直不露声色地往各个部门掺沙子。 尤其是魔法法律执行司，这个机构集中了魔法部最强大的力量，任何一个部长面对它时，都会如坐针毡，特别是当这个机构的负责人，和自己关系不睦的时候。 虽然阿米莉亚威信极重，但福吉毕竟是部长，两年下来，倒也成功收拢几个狗腿。 吉德罗·洛哈特案件的消息，就是他们传递给福吉的。 但福吉一直没有任何行动，甚至没有通知洛哈特—— 这是理所当然的，区区一个畅销书作者算什么东西，也配部长大人通风报信？ 尊敬的福吉先生从来不在乎洛哈特死活，他只是需要这样一件工具，让沃恩·韦斯莱好好出丑，以报复对方半年前对他的玩弄！ 现在，报复成功了！ 韦斯莱讨厌洛哈特，讨厌到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而他，福吉部长成功破坏韦斯莱的“阴谋”，将洛哈特这坨狗屎救下来。 那个红头发小子会不会恶心的想吐？ 只是想想，福吉就觉得全身舒爽！ 政治斗争很少能看见你死我活，那需要实力、运气等等，而大多时候，所谓斗争其实就是恶心你的对手，如果能让他气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那就更好了！ 福吉一边叫着：“傲罗哪去了？”，一边忍不住看向沃恩。 该死的红头发一定气坏了吧？ 但…… 没有！ 沃恩那张平静的脸，出现在福吉视野，没有愤怒，没有憋屈，似乎已经预料到他的所作所为。 不知为什么，福吉心里忽然有些忐忑。 然后，他就见到沃恩开口。 第一句便是道歉。 沃恩向阿米莉亚和其他威森加摩成员微微施礼：“抱歉，各位，一切都是我的疏忽，我过于急切地想要将洛哈特定罪，而忽略了程序的必要性。” 眼看他态度这样好，其他人倒也不好苛责什么。 纷纷说道： “这也是我们的疏忽，法律还是不够完善。” “是的，如果有明确的法律，这件事根本不会发生。” “你也是好心嘛！” 冲众人点点头，沃恩又看向赫敏：“亲爱的，你先出去等我，好吗？” “嗯！” 赫敏没有异议，她知道自己确实违背了审判厅的规定，这里是威森加摩，又不是斯莱特林休息室。 沃恩也需要考虑到其他同僚的意见。 她不想让沃恩难做，答应一声后，便起身离开。 但刚走到侧门，她就知道了，沃恩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 “康奈利·福吉先生，也请你出去！” “……什么？”福吉愕然。 坐在高高的审判席上，沃恩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虽然你是魔法部长，但你并非威森加摩成员，威森加摩也没有邀请你出庭作证，按照规定，你同样没有发言权，现在，也请你出去！” “你——” 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驱赶过的福吉，勃然大怒，伸出手指正想说什么。 他就看到沃恩抽出魔杖！ 砰！ 无声咒下，澎湃的魔法力量将亲爱的部长先生一下轰出审判厅，飞走咒残余的魔法效果，把他死死压在大门对面的走廊墙壁上，就像一只肥硕的青蛙！ “请”走魔法部部长的沃恩，则在众多巫师错愕的眼神中，淡定收回魔杖： “抱歉，为了维护审判厅的规定，我不得不这样做，不过大家不用担心，飞走咒是非常温和的魔法，不会对部长先生造成任何危害，我保证，他一根汗毛都不会掉。” “……” 重点是这个吗？ 谁管你魔法有没有杀伤性，重点是你众目睽睽之下，一发咒语把部长大人扔了出去！ 不止威森加摩，还有外面那些魔法法律执行司的职员。 所有人都能看到部长先生威严扫地的情形！ 巫师们面面相觑，他们很难想象，今天魔法部会传出怎样的流言蜚语，他们只知道一点——福吉脸丢的更大了！ 整个审判厅陷入尴尬的沉默。 还是阿米莉亚忍不住咳嗽几声，说道：“按照规定，对于破坏审判厅秩序的旁听人员，威森加摩成员有义务使用不造成伤害的魔法进行驱逐……但韦斯莱先生，希望没有下一次！” “是的，女士。” 沃恩谦逊回答。 见阿米莉亚没有其他吩咐，他再次起身，环视众人：“继续之前的议题，虽然福吉部长破坏了审判厅秩序，但他的意见我们还是需要听取的，我建议针对部长先生的意见，威森加摩在接下来的时间继续完善法律。” 听他说起正事，其他人总算回过神。 一位老巫师问道：“那么吉德罗·洛哈特的案子怎么办呢？” 沃恩认真说道：“法律没有完善之前，确实不宜再进行审判，既然福吉先生要求我们按照法律条文行事，那么，我建议根据相关法律，将嫌疑人吉德罗·洛哈特关进看守所！” 此话一出。 不但威森加摩们倒吸一口凉气，洛哈特本人更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众所周知，整个英格兰魔法界只有一个看守所。 它既是看守所，也是唯一的监狱—— 阿兹卡班！ 阿米莉亚看了一眼晕过去的洛哈特先生，忍不住同情了一下。 沃恩原本只想让你伏法，但福吉那么闹了一通，简直是想要你的命啊…… 从本心来说，沃恩不在乎是否审判洛哈特。 他最初的想法只是撸掉对方的梅林勋章，别让这个骗子在他面前碍眼即可。 审判，无非是已经查出对方罪行，顺手为之，至于审判结果，原本按照正常程序，不可能太严重的。 毕竟在魔法界的主流认知中，遗忘咒不是什么不可挽回的毒咒或黑魔法，它顶多归在恶咒的范畴，即便有滥用牟利的情况，最高也不过流放，而通常的处理多半是没收非法所得，处以罚金。 有成法在前，一个骗子，沃恩也不是非要置对方于死地。 可惜，洛哈特运气不好，莫名其妙成了斗争的工具，福吉利用他想恶心沃恩，那沃恩只好把他扔去阿兹卡班。 对此，威森加摩一些成员略有顾虑：“看守所制度已经废弃很久，自从十多年前巫师战争后，就再也没有启用，突然把吉德罗·洛哈特关去阿兹卡班，而且仅仅关押他一人，是否小题大做？” 这里要简单说下看守所和监狱的区别，在英格兰魔法界，看守所用来关押未决犯（未判决的嫌疑人），归威森加摩管辖。 监狱用来关押已决犯，归魔法部管辖。 至于看守所再没启用的原因很简单——省钱！ 第一次巫师战争简直是个巨大的泥塘，伏地魔的“理念”就决定了，只有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恶棍才会聚拢到他身边。 插座侠完美扮演了恶棍虹吸器，到第一次巫师战争结束，这些扎堆的恶棍、社会不稳定因素，立刻遭到清算。 换句话说，老伏凭借一己之力，把当年所有犯罪者和潜在的犯罪者都坑得血本无归，战后恶贯满盈的被抓，能跑的也都跑了，跑不掉的则忙着洗白，老实做人。 英格兰魔法界一时间海清河晏，夜不闭户倒不至于，但治安环境大为好转，却是事实。 见此情况，当时的威森加摩索性就关停看守所，美其名曰魔法界已大治。 这个理由和后来魔法部借口食死徒管辖难度大，将阿兹卡班全权“外包”给摄魂怪，有异曲同工之妙！ 沃恩听出了反对者的意思，无非是觉得重启看守所要花钱，他微微一笑：“委托给摄魂怪即可，反正多他一个不多。” 于是第一类反对者不再多言。 第二类反对者顾虑的是舆论：“吉德罗·洛哈特只是一个骗子，罪行没到被关去阿兹卡班岛的地步，民众会不会认为我们过于严厉？” 沃恩对此很是诧异：“我们并没有判决他啊，把他关去阿兹卡班岛，只是因为看守所恰好在那里，不代表我们已经判决了他的罪行，这点可以在报纸上做解释说明，相信民众们会理解的。” 第二类反对者点点头，也不再多说。 第三……没有第三类了，吉德罗·洛哈特的卑鄙手段，几乎不会让任何正常人对他产生同情—— 哪怕不考虑道德问题，遗忘咒也是存在危害的，它有后遗症，通常是精神萎靡、神志恍惚，根本无法正常生活。 如果不是沃恩查明，并出手救治那些中了遗忘咒的可怜巫师，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人在后遗症的作用下，某天死于意外？ 因此，相关决定很快推行下去。 没多久，今天已经送到客户手中的《预言家日报》，突然插播一条新闻： 【知名畅销书作者吉德罗·洛哈特，被威森加摩成员沃恩·韦斯莱指控犯下滥用遗忘咒、欺诈、非法牟利等罪名，多名受害者出席作证，威森加摩宣布剥夺吉德罗·洛哈特3级梅林勋章……】 人们顿时哗然。 应该说，洛哈特很善于宣传包装自己，也许他的作派会让不少人厌恶，但至少名声已经传了出去。 英格兰几万巫师，至少有三分之二知道这位大作家。 当天，看到插播简讯的读者数以万计，信件像雪片一样，从英格兰各地被猫头鹰送往报社。 但深谙炒作之道的报社不动声色，任由各种言论发酵，直到第二天天亮，新的《预言家日报》才将事件详细刊登在上面。 由著名记者丽塔·斯基特执笔： 【……多年来吉德罗·洛哈特一直使用欺骗的手段和遗忘咒，将其他巫师的经历据为己有，除《与狼人一起流浪》外，洛哈特所有畅销书籍皆有涉及，令人震惊，而《与狼人一起流浪》也是胡编乱造，据说沃恩·韦斯莱先生就是对其中的内容产生疑惑，才开始怀疑洛哈特……】 【根据威森加摩公布，洛哈特案受害者多达7人，他们的经历被抢夺，被洛哈特撰写成7本最受欢迎的系列故事，而最早的受害者，已经被遗忘咒困扰8年，那位可怜的，不愿透露姓名的威廉巫师，甚至因为遗忘咒的后遗症，染上龙痘疮，而他根本不记得是怎么染上的……】 【……沃恩·韦斯莱先生接受采访说，原本吉德罗·洛哈特已经定罪，但亲爱的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先生，认为取证和审判不符合程序，要求威森加摩必须先完善法律，再来审判无辜的洛哈特先生……哈，无辜！看来我们亲爱的部长阁下，从来没体会过被人念遗忘咒的滋味儿……】 毫无疑问，《预言家日报》大卖。 实在是这次洛哈特案有太多让人津津乐道的元素。 知名作家塌房。 威森加摩疑似暗箱操作，诬陷无辜。 然后又有反转，原来是魔法部部长横插一手，根据丽塔·斯基特在文章中揭秘，福吉部长一直与沃恩·韦斯莱不睦，所以才借洛哈特案敲打韦斯莱。 无论魔法界还是麻瓜社会，底层民众最爱看的从来都是这种高层“辛密”，娱乐花边。 所以，围观和吃瓜才是全人类共有的属性，甚至不分麻瓜还是巫师。 当然，作为多年的畅销书作者，洛哈特还是有一批死忠的，他们对威森加摩未经审判，就将洛哈特扔去阿兹卡班非常不满。 许多人还攻讦沃恩。 但是谁又会在乎他们呢？ 威森加摩发了一通不痛不痒的通告，解释一番看守所与监狱的区别便敷衍过去。 而沃恩，他连半点回应都没有。 他还有那么多事要忙呢！ 洛哈特案的热度持续好几天都没衰退。 各路巫师挥舞着羽毛笔，在各个报刊、杂志平台交换意见，有支持，有反对，有不知所谓，也有胡言乱语。 一时间宛如群魔乱舞，让广大巫师民众眼花缭乱，吃瓜吃的开心不已。 但这一切都与沃恩无关。 7月16日，在陋居住了半个月，见识了真正的巫师社会，玩得很尽兴的格兰杰一家离开了，赫敏倒是不想走，但被格兰杰夫人认为像扬基人一样古板守旧的格兰杰先生，难得强硬了一次。 女儿才13岁，就妄想整天住在男孩家里，这像话吗？不像话！ 现在不管，以后大了还得了？ 所以在他的强硬要求下，赫敏只得依依不舍跟爸爸妈妈一起回家，然后，7月17日，沃恩出现在格兰杰家门口。 他彬彬有礼对前来开门，结果看到是他，惊讶的张大嘴巴，又沉起脸，像在变脸一样的格兰杰先生说：“先生，我最近在伦敦有事要处理，请问能借宿一段时间吗？” 格兰杰先生很想说不行。 但16号的强硬，让他这两天的家庭弟位直线下跌，几乎跌破地板，往日被妻子“霸凌”的时候，还有女儿当他小棉袄。 现在连女儿都不和他站一边儿了，因此他的意见是无效的。 而格兰杰夫人非常热情地欢迎了沃恩：“亲爱的，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就住在赫敏隔壁那间客房，事实上，我正准备等两天让赫敏联系你过来一趟呢，我给你妈妈买了些化妆品……” 半个月相处，格兰杰夫人和莫丽已经成了朋友。 之前格兰杰一家离开，莫丽就很不舍。 还和沃恩商量着，什么时候再请他们来住一段时间。 赫敏对沃恩的到来很开心，又有些埋怨：“之前离开的时候，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害我在家里伤心！” “这是惊喜。” “我才不想要这种惊喜。”女孩说着，但那一脸喜悦，可一点没有不想要的样子。 从这天开始，沃恩便在格兰杰家住下。 格兰杰先生担心的，沃恩整天缠着女儿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因为，沃恩到伦敦来确实有事要做。 而且还不少。 暂住格兰杰家的当天夜晚，他的身影就出现在对角巷，威廉·怀特和詹姆斯·布朗陪在他身边。 “先生，对角巷的商铺很火热，尤其是从破釜酒吧到古灵阁这条直道，是所有巫师进入对角巷的必经之地，人流量极大，那些商铺的主人根本不怕租不出去，我找几位巫师谈过，他们连谈都不愿意谈。” 从破釜酒吧进来，沃恩一边听詹姆斯的汇报，一边扫视着宽敞的直道和两边歪歪扭扭的建筑。 沃恩皱眉：“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詹姆斯摇摇头：“没有，我怀疑他们私下有串联，想垄断黄金地段的生意！” 沃恩目光一直望向直道尽头，那里是古灵阁，因为有它的存在，这条直道才能成为对角巷的黄金地段。 而从古灵阁门前一分为二，往左右两边延伸的小巷，就要差很多，右边小巷最终通向奥利凡德。 在那里，除了有2000多年历史的奥利凡德，其他商铺几乎没什么生意，毕竟吃喝玩乐在黄金地段都已经凑齐了。 至于左边小巷更惨，不但没有奥利凡德这样的千年老店，它还分出一条岔路通向翻倒巷……普通巫师谁会去那种鬼地方！ “啧！” 这一刻的沃恩，忽然很怀念年初自己还没跟福吉闹翻，自己授勋时，福吉从魔法部借来的那件炼金奇物——礼堂！ 当时魔法部只是在古灵阁和摩金夫人长袍店之间，用无痕伸展咒拉出一片空地，把那件炼金奇物往地上一放，一座奢华的、巴洛克风格的礼堂便伫立在了对角巷。 可惜，那种手段只有魔法部才有权临时使用。 即使如此，据说事后妖精们也闹了好久——礼堂当时导致古灵阁偏移10英尺，使妖精们的地下金库业务不得不暂时停止。 看见沃恩神情不太高兴的样子，威廉·怀特问道：“先生，您要购买商铺做什么？” 威廉·怀特是被临时拉来的，他原本找沃恩有别的事情，结果被抓了壮丁。 “当然是做生意，我准备利用炼金术，把麻瓜的一些科技产品，转化为魔法造物，在魔法界销售……” 沃恩说道：“当然，那还很遥远，目前我手上只有我的哥哥们改造好的魔法放映机，我想着先买下一座商铺，改造成电影院，先向巫师们普及电影这种娱乐产品，可惜……” 他叹息一声，感觉自己有点失策，没想到有一天金加隆都有买不到的房子…… 听完沃恩的话，威廉·怀特想了想：“您不考虑另外两条小巷，是担心人流量不够，影响推广效率？” “是的。”沃恩点头。 威廉·怀特笑道：“先生，我不懂魔法界的生意规则，但在麻瓜社会，当我们推广产品遇到困难，无法进入当地的时候，通常会选择与地头蛇合作，共同的利益会将阻力轻松瓦解！” 前世今生，沃恩都没做过生意，有些东西他只是因为思维惯性暂时没有想到，此时被威廉一点拨，就立刻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让那些手里有商铺的巫师，以出租商铺的方式入股我的公司，换取他们同意租赁？” “是的，先生，反正您目前的需求是尽快推广，而不是为了利润，分润出去一些并不影响什么，而且，我听您的意思，以后电影收入大头很可能是销售放映设备和录像带，对吗？” “没错，我准备等技术成熟后，成立一家设备制造公司。” “那就没问题了，您可以先成立一家影院公司，拿出一半或者更多股份，将那些商铺主人的串联瓦解，至于以后，等韦斯莱品牌打响，自然就不需要他们了。” 沃恩连连点头：“感谢你的建议，威廉。” “您过奖了，先生，您考虑的都是大事，这种小机灵只是一时没想到而已。”威廉·怀特谦逊地说。 沃恩不置可否，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他可从来没奢望过自己干什么都能干出名堂。 他更喜欢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威廉，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吧，月底大会之前，我希望看到电影和电影院，成为巫师们讨论的风尚！” 理论上来说，威廉·怀特并非沃恩私人下属，沃恩没资格命令他做WAC以外的事。 但这个世界，理论上的规矩一般都只是理论而已。 威廉·怀特很高兴地答应道：“遵命，先生！” 沃恩对钱没什么兴趣。 这不是装或虚伪，而是自身掌握力量，钱财唾手可得，自然没必要看重。 所以他想做生意，更多是为自己其他目的服务。 比如，刺激魔法界的消费革命。 魔法带来的生产力提升，使巫师富足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削弱了他们的积极性。 很典型一个例子——韦斯莱家！ 第一百三十五章 提升天赋与再次的魔力暴动 亚瑟和莫丽无疑是很穷的，但他们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改变，在未来，亚瑟中了《预言家日报》的奖金后，几乎没有任何长远打算，在缴纳了罚款、给儿子女儿购买了新的学习用品后，剩余所有钱都被他用来家庭旅游，跑去埃及看望比尔。 他为什么可以如此从容？ 因为当前的魔法界环境，巫师们除了孩子上学，几乎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粮食、衣物有魔法，完全能做到自给自足，甚至让农作物自己收割自己，连农活都不需要干。 娱乐只有报纸，5铜纳特一份，非常廉价。 哈利一年级时，11银西可买了一整车的零食。 即使奢侈一些去酒馆喝点小酒，一大杯黄油啤酒也才2西可。 这便是魔法界寥寥的消费途径，对巫师个人来说，这样没有压力的生活确实很幸福，但如果放大到整体，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一个没有动力的文明，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在这方面，麻瓜们做的就很好，资本家们千方百计将人的剩余价值榨干，衣食住行加娱乐，让你的生活就像走钢丝，一不小心就坠入深渊，充满了刺激。 而且随着麻瓜科技的发展，这种情况在未来会越演越烈，各种消费电子产品的诞生，会将人的欲望推向极端的享乐主义。 毫无疑问，那是个开始走向畸形的社会，却也是一个技术大发展的社会，资本的享乐陷阱下，麻瓜们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活力。 沃恩觉得，那种未来值得自己参考。 “我来，不是为了和平，而是叫世上动刀兵……呵！” 想着这段麻瓜世界的名言，沃恩笑笑。 影院公司组建的事，被他丢给了威廉·怀特，詹姆斯·布朗也陪着威廉一起——威廉可不是巫师，一个麻瓜出身的狼人跑去跟巫师做生意，人家一个混淆咒下去，他被卖了都还得帮人数钱呢！ 至于沃恩自己，则是回陋居“视察”了一下双胞胎的研究进度。 自从期末将《哈利波特与画中世界》交给双胞胎在霍格沃茨放映，电影取得的热烈反响，让弗雷德和乔治非常后悔。 两人好几次在沃恩面前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那是哈利第一部电影，多好的噱头，结果被你免费在霍格沃茨放映，亏大了！” “是啊是啊，不说多，一人一纳特那也不是小钱啊！” 钻进钱眼里的双胞胎，可不在乎什么是宣传推广，“失去”一大笔财富，两人最近在研究方面都开始懈怠了。 这次正好把影院公司即将组建的消息告诉他们，刺激他们一下。 果然，陋居花园附近的地下室里，原本有气无力摆弄着桌上几个设备的双胞胎，在听到沃恩的话后，立刻精神一振，目光炯炯。 “会收费吗？” “当然，影院运营肯定要收门票的。” “那个……我们有股份吗？”弗雷德扭捏地问。 沃恩点头：“当然有，这件事你们之后找威廉·怀特自己去谈，算是技术入股，能占多少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双胞胎顿时像被打了鸡血，全然忘了不久前的消极，兴致勃勃向沃恩介绍他们的进度，并拍胸脯保证道： “再给我们一个月时间，保证能拿出彻底解决魔法干扰电力的方案，非常成熟，而且成本低廉，可以用于电线、电灯、摄影机、放映机等设备。” “另外，用魔法模拟电力的思路我们也有了，等这个项目完成，我们就会开始着手实验。” 听着两人信誓旦旦的保证，沃恩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倒不是怀疑双胞胎的话。 在炼金术方面，这两个家伙还是很有天赋的，至少比沃恩强，而且他们的想法和创意天马行空，经常有惊人之举。 比如未来他们开发的防咒套装，就具备了相当程度的创新——他们用炼金术实现了和铁甲咒一样的效果，只要一个巫师穿上防咒套装，就相当于身上恒定了铁甲咒。 令人惊艳的作品。 所以，沃恩对双胞胎的期待，不只是让他们给麻瓜机器研发“防魔法干扰镀层”，或者用魔法模拟电力。 那只是过渡期的选择，他更希望两人能推陈出新，弄出“炼金科技”！ 让炼金术像麻瓜的电子技术一样，发展出独特的炼金科技产品。 相关的产品思路沃恩都想好了，比如以双面镜为核心，开发出炼金术版本的魔法智能手机。 或者以摄神取念和冥想盆为核心，做一个魔法版的虚拟现实世界。 甚至，沃恩还想过如果有机会，把分院帽弄出来研究研究，然后和双胞胎一起搞出人工智能…… 当然，这些想法要实现还很遥远，至少现在，无论沃恩还是双胞胎都没有能力做到。 给自己两个哥哥打完鸡血，沃恩便再次返回伦敦，一方面等候威廉的进度，另一方面，他也在为月底的WAC第一次全体会议做准备。 之前威廉·怀特来找沃恩，就是告知沃恩WAC已经确定总部。 因为狼化症的特殊性，以及目前魔法界普遍还存在的歧视，WAC没有选择在魔法界驻扎，而是在威森加摩帮助下，继续于麻瓜社会落脚。 1个多月前，确定7月底举行第一次全体会议后，威森加摩便挑出几栋位于麻瓜社会，适合做总部办公场所的楼房，供WAC选择。 耗时1个月，威廉等狼人详细考察后，最终选了一栋位于伦敦西郊的写字楼。 那边是伦敦的移民聚居区，居民成分复杂，很适合狼人们低调不显眼的需求，更适合怪胎频出的巫师们。 7月19日夜晚，沃恩就在刚刚挂牌的WAC总部，举办了一场小规模宴会。 既是宣告WAC已经有了“家”，也是“联络感情”。 夜晚，海德公园吹起了凉爽的风。 而在毗邻的诺丁山，这个没有山却取了山的名字的地方，一栋相当古老的办公楼，正在夜空下盛放着华丽的光彩。 灯火、喜庆的音乐、自助餐，还有大量美酒。 一群群身穿奇装异服的人，突兀出现在办公楼前，然后被迎宾引入其中，在灯红酒绿之间彼此寒暄，大声说笑，那奇特的一幕幕，就像在举办狂欢节（诺丁山特有的节日，源自拉美移民）。 沃恩端着酒杯，在人群中来回走动。 “塞罗先生，欢迎光临……哈哈哈，当然不，威森加摩只是把办公楼租给WAC，请放心，租金不会少的。” “特拉弗斯，最近还好吗？是的，菲尔很适应这里的工作，我得说，以前我小瞧了他，需要我叫他过来吗？不不不，不打扰，你知道的，第一次会议还没召开，一切都还在筹备阶段，没什么工作要做。” “哦——罗杰斯，你这身裙子……什么？你在伪装麻瓜？呃……当然，确实很好看，但是罗杰斯，你理解裙子是什么性别穿的吗？” 与应邀前来的“朋友们”，随口寒暄着谁都不信的鬼话。 沃恩觉得自己很虚伪。 但政治就是如此，想要利用它达成一些目的，你就得积极拥抱它不好的一面，并把那些不好转为助力。 时间到了深夜，宴会才慢慢结束。 送走最后一个老巫师，沃恩吩咐临时充当侍者的办事员们下班，随后自己一个人回到办公楼顶层。 整个顶层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巨大的会议厅，另一间则是未来WAC会长的办公室。 不过，早在17日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沃恩就把它霸占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大约有400多平的办公室又宽敞又舒适，高高的楼层可以直接俯瞰海德公园。 开阔的视野让人心旷神怡。 办公室已经有人在了，是巴蒂·克劳奇，这位古板的魔法部高官，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报纸。 听见沃恩进来，他才从报纸后探出头：“宴会结束了？效果怎么样？” “就那样吧。”沃恩耸肩，“这群家伙都是人老成精的老狐狸，指望他们给出确定的答复是不可能的，目前只有特拉弗斯暗示届时会投票给我。” “呵……” 巴蒂·克劳奇嗤笑一声，“特拉弗斯都已经押注你了，有沉没成本在那，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至于其他人，你也不用担心，都是一盘散沙。” 确实如克劳奇所说，经过今晚的宴会后，虽然很多人没有明确表态，但沃恩已经知道，自己月底胜利几乎没有悬念。 很简单的逻辑。 WAC一半席位属于狼人，沃恩是狼人们的唯一选择。 那么，占据另一半席位的威森加摩和国际巫师联合会，如果想竞争的话，就需要推出一个共同的候选人，才能与沃恩抗衡。 这次晚宴本身就是一次试探。 假如威森加摩已经私下与国际巫师联合会合作，那么，今晚那些老巫师绝对不会过来。 毕竟不管怎么说，沃恩都是他们同僚，老滑头归老滑头，有同僚“情谊”在，大家还是要点脸的，不可能说明确不支持你了，还来你这蹭吃蹭喝。 既然他们来，就证明两者没有合作，那么，无论威森加摩是否有内部人选，还是国际巫师联合会想推人，都不可能战胜沃恩。 沃恩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克劳奇：“今天怎么想到要来我这儿？” 克劳奇板起脸：“韦斯莱先生，你答应过要救我的儿子，但是你有多久没去过我家了？” 这…… 沃恩算了算，有点不好意思，似乎确实很久没去了：“抱歉巴蒂，你知道学期末这两个多月，我一直很忙……” “我当然理解你，所以一直到放暑假前，我都没有打扰你……但是韦斯莱先生，现在都快7月底了！” “哎呀，责任重大，事务繁忙嘛……”沃恩厚着脸皮说。 克劳奇嘴角抽搐，将手里的报纸重重拍在桌子上，翻开的报纸上，一副照片无比显眼。 照片拍摄于许多天前，场景则是对角巷，画面的中心，沃恩和赫敏手牵手，正在街上漫步。 头条则用粗体大字写着：【魔药天才疑似公开恋情？】 “哼！” 克劳奇鼻孔喷出气流，“这就是你的责任重大？事务繁忙？” 沃恩面不改色：“终身大事确实很重要啊。” 克劳奇无语，忍了好一会儿才忿忿说道：“难怪你能跟邓布利多合作，真是臭味相投！” 当然，他也就是抱怨几句。 沃恩同样也只是开开玩笑。 其实就算克劳奇不找来，沃恩也准备过几天就去克劳奇家，一方面是观察一下小巴蒂·克劳奇的变化，另一方面，他也有些问题想咨询一下。 此时克劳奇来了，倒是不用他再多跑一趟。 因此玩笑几句后，沃恩一边为克劳奇沏茶，一边说道：“……目前来说，我的人格具装的开发已经不得不停滞，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是想利用人格具装时时刷新，来压制黑魔法的污染。” “但是人格具装推进到3.0版本，刷新速度仍然跟不上黑魔法的污染速度，而且可预见的未来，再继续迭代下去，刷新速度也不会有质的提升，毕竟实时记忆备份、读取备份都需要时间，现在看来，想要解决黑魔法的污染，还是要从灵魂着手。” 说着，沃恩将沏好的茶推到克劳奇面前，望着他：“巴蒂，你认为我现在能接触灵魂领域吗？我需要你的经验做参考。” 巴蒂·克劳奇曾经统领傲罗，十多年前巫师战争期间，就是他签发法令，允许傲罗对食死徒使用不可饶恕咒。 所以他是有相对丰富的，使用黑魔法的经验的。 听着沃恩的话，克劳奇古板的脸面无表情，从情感上来说，他当然很想让沃恩立刻开始对灵魂领域的研究。 但是…… 默然片刻，克劳奇却摇摇头，说道：“你进我的脑子里看一看吧……” 基本没有巫师愿意被人闯进自己脑子里。 每个人都有不想外人得知的秘密。 而身为巫师更为清楚的是，一个人的思想、记忆究竟有多么脆弱，在魔法的作用下，它们比橡皮泥还柔软，轻易就会被捏成别人的模样。 沃恩望着克劳奇：“你认真的？” “快点！”克劳奇干巴巴地说，“免得我后悔！” 沃恩耸肩，随即魔杖微微一指，无声无息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撤去了大脑封闭术的克劳奇，在那光芒亮起的瞬间，就像被迷惑了一样，抑制不住地直视向沃恩的眼睛。 金棕色，略带微红的瞳孔，仿佛忽然变成了两个漩涡。 克劳奇感觉世界在旋转，在拉伸，自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与周围的世界一样，绕着那漩涡盘旋、转动。 越来越快！ 心脏怦怦乱跳，那是察觉到不对的大脑，在影响身体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但他什么都控制不了。 在逐渐疯狂的转动中，他的意识开始朦胧了，黑暗了，再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出现在一片没有光亮的空间中。 地面蓄着浅浅的水痕，水面一片漆黑，让人仿佛踩在虚空。 在那深沉的颜色衬托下，克劳奇倒是能清晰看到自己的存在，也能看到自己对面，一身白袍，无比显眼的沃恩。 “这里是哪？”克劳奇问。 “你的心灵夹缝。”沃恩回答，“位于思想和记忆之间。” 克劳奇对记忆魔法钻研不深，不是太能理解沃恩所说的夹缝，到底是什么概念。 他只是自嘲笑笑：“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落到我的记忆里去……”说着，他又想起什么，眯眼望着沃恩，狐疑道：“这不会是你的人格具装吧？派一个假货到我面前，你自己则跑到我记忆里到处乱逛？” 沃恩撇嘴：“我可没那么无聊，如果我想看你的记忆，就会光明正大地看，反正你也阻止不了。” “……” 说的好有道理…… 克劳奇闷闷地呆了会儿，才说道：“去我内心的净土吧。” 净土，指一个人心灵中最美好的部分，是记忆、情感等等的综合概念，它代表巫师的正向情绪，守护神咒等魔法，就需要净土存在，才能成功施展。 从物质的角度来说，净土是不存在的。 但在心灵世界，因为记忆与情感的紧密关联，净土可以以某种确定的形象，存在于心灵空间的某个地方。 沃恩点点头，走上前，抓住克劳奇的肩膀。 “不要抗拒。” 实际上，克劳奇根本没办法抗拒，他只是诧异地发现，沃恩的记忆魔法比他上一次看到时，又强大很多。 眼前的世界又一次扭曲。 当再次清醒的时候，克劳奇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离开那片漆黑的空间，眼前仍然是没有边际的空洞。 “你……” 克劳奇正要说什么，忽然呆住。 他看到身边的沃恩，挥手在空中划了一下，下一瞬，一滩黑泥从虚空涌现出来。 它们出现的瞬间，几缕白雾也随之出现，那些白雾奋力抵御着黑泥，双方的碰撞，蒸腾起让人嫌恶的烟。 伴随着滋滋声。 就像恶心的腐肉正在火上炙烤，恶臭扑鼻！ “这是……” “这里就是你的净土。”沃恩饶有兴趣地看着，“你从来没来过这里？” 克劳奇怔怔发呆，语气平静无波地说：“没有来过……而且不用来，几年前，我就再也召唤不出守护神，那时我就知道，黑魔法肯定已经污染了净土。” “那些白雾是什么？你的守护神的残余形态？” “不……”克劳奇终于流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那就是我想让你看的东西，克劳奇家族流传下来的古代魔法，它能抵御黑魔法侵蚀！” “哦？原理是什么？” 沃恩越发感兴趣了。 克劳奇摇摇头：“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教你学会这个魔法，但我需要你答应我，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不要试图接触灵魂领域。” “……这才是你让我来看净土的主要原因吧？” 克劳奇默然，许久才说道：“算是吧，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我只知道，这是10年来，我一直用夺魂咒控制儿子的代价……” 这代价确实有点惨重。 沃恩环视着这片黑暗的空洞，之所以不说“空间”，是因为哪怕唯心的心灵世界，这片地方也什么都没有。 克劳奇所有快乐的、积极的、正面的情感和记忆，都被污染了。 他看着那边还在和白雾僵持的黑泥。 那黑泥，就是克劳奇曾经的净土！ 如果不是那些白雾存在，克劳奇恐怕早就性情大变，堕落成魔头。 …… 克劳奇离开了。 他和沃恩约定好，过段时间去他那里学习魔法。 送走他，沃恩坐在办公室里思考许久，终于再次唤出系统面板。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548(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魔咒学7、黑魔法6、变形术8、魔药学10、草药学6、炼金术6、占卜学2 (满值为10)】 【魔咒：大脑封闭术LV5(MAX)、铁甲咒LV5(MAX)、缴械咒LV5(MAX)、飞走咒LV5（MAX）……摄神取念LV3(21/32)、幻身咒LV3（10/16）、神锋无影LV3（3/24）、幻影移（显）形LV3（3/24）……】 【炼金术LV0（3/20）】 【魔药：“沃恩美容”系列、“沃恩美发”系列、狼毒药剂等……】 【名望点：19点】 【天赋点：1点】 不再犹豫，沃恩将一直没有动用的那个天赋点，点在了魔咒学上。 看着天赋一栏，【魔咒学7】一阵扭曲，变成【魔咒学8】，沃恩屏息等待着变化。 没多久，一阵莫名的变化开始出现。 那是种很奇特的感觉。 大脑像是被浸泡在了冰水里，血管抽搐搏动，将大量饱含氧气的血液输送进来，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 又像是经历过长久的耳鸣，忽然所有嗡嗡的声音都消失了，被难得的宁静包围。 眼中的世界都似乎明亮了一个色号，色彩变得越发饱和。 然后，他体表所接触到的空气忽然振动起来。 “魔力……” 沃恩有些诧异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因为空气的剧烈振动变得模糊，就像蒙上一层薄纱。 而在他的感知中，体内的演变更为剧烈，往常平静的魔力，像是沸腾了一般，从在皮肤下，在肌肉中，在血管里……在全身各处穿行、膨胀！ 无形的涟漪扩散开。 办公室内的陈设，那些桌椅、沙发、散乱的各种文件书籍等等等等，都漂浮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沃恩并不陌生。 在魔法界，它的出现象征一个巫师的觉醒！ 魔力暴动！ 与此同时，沃恩也看到系统面板上，自己的魔力刻度一栏，那个数字飞快变化： 549、550、551、552…… 直到一切停息，漂浮的东西呼啦啦落回地面，魔力再次重回沃恩掌控，一个硕大的数字在沃恩眼前闪烁： 【魔力刻度：584】 …… 格兰杰家阁楼。 嗡—— 电灯忽然在莫名的力量影响下，疯狂闪烁，正埋头在实验台测试材料的沃恩，皱了皱眉，直起身，抬头看看电灯，又垂首扫视一遍自己的身体。 不稳定的魔力在他身体里穿行。 电灯也是因此而受到干扰。 “啧，真麻烦……” 他无奈停下手头的工作，等待魔力安静下来。 但没过一会儿，阁楼的门先被敲响了，门外赫敏担忧问道：“沃恩，你还好吗？” 沃恩弹了弹手指，门扉自动打开，看着女孩担心的样子，他安慰道：“只是魔力在躁动，没什么事。” 在赫敏身后的楼梯拐角，格兰杰先生和夫人探头探脑。 此刻整个格兰杰家都因为沃恩的魔力躁动，而出现电流紊乱的情况，这样所有电灯疯狂闪烁，电器频繁重启的情况，还是挺吓人的。 回头瞥了一眼偷窥的父母，赫敏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细细感应着沃恩体内魔力不稳定的运动，问道：“后遗症还会持续多久？” “从以前的经验来看，应该还有一两天吧！” 实话说，沃恩也没想到魔咒学天赋的提升，影响会那么大。 居然让他以12岁的“高龄”再次出现魔力暴动。 虽然沃恩说了没事，但赫敏还是又细细感应一会儿，确定只是魔力有些许失控，才放下担忧。 又过片刻，魔力重新平息下来，阁楼的灯，还有格兰杰家所有电器也都不再受到干扰。 但新的问题也来了。 叮咚—— 楼下隐隐传来门铃的声音，沃恩无奈笑笑，和赫敏走出阁楼，对格兰杰先生和夫人抱歉道：“叔叔阿姨，很抱歉给你们造成麻烦，我来处理吧！” 格兰杰先生想说什么，却被妻子和女儿暗暗镇压。 格兰杰夫人笑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赫敏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我们早就习惯了，你说是不是，亲爱的（咬牙切齿）？。” 面对妻子的威胁，格兰杰先生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笑而不语。 直到沃恩下楼离开，他才吐槽道：“哼哼，以前赫敏只能影响一个房间，他可不一样，我们整个房子，还有前后左右的邻居都被影响到了，这要是……” “行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格兰杰夫人打断他的抱怨，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你们都支持那个臭小子，忽略我的感受的时候！ 格兰杰先生讪讪腹诽！ 楼下，在断断续续的铃声中，沃恩打开房门，见到门外站着的人，就直接歉意说道：“抱歉，沙克尔，又麻烦你来一趟，依然是过去两天一样的情况，我在实验魔药，出了些问题。” 来人是傲罗，金斯莱·沙克尔。 在《保密法》的要求下，魔法部的踪丝监控着整个英格兰，任何麻瓜社区出现可疑魔力波动，都会引来傲罗调查。 金斯莱·沙克尔是一个黑皮肤、戴着金耳环，袍子样式颇为古朴的男巫，听见沃恩的话，他耸耸肩，开着玩笑： “是的，是的，我想您也没必要非在麻瓜社区施法，问题是，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您是因为实验魔药才触发踪丝，但有一个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他要求傲罗必须对您密切监视，任何风吹草动都要严密调查……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 沃恩摊手：“呵，还能是谁呢？当然是我们亲爱的部长大人！” “哈哈哈——”金斯莱爽朗大笑，“所以，韦斯莱先生，我还是得进去看看，当然，你知道的，只是例行公事。” “完全没有问题，请进。” 侧身让金斯莱·沙克尔进来，沃恩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金斯莱也才想起来，连忙说道：“啊，我差点忘了，韦斯莱先生，这是部里分配给我的实习生，来之前她正好跟我一起学习处理事务，就顺便带来了，没关系吧？” 那是一个看起来性格有些跳脱的女巫，一张桃心形的脸庞看起来有些苍白，但眼睛却又黑又亮，很有精神。 注意到沃恩在看自己，女巫将嘴里咀嚼的泡泡糖吹出个泡泡，伸出手：“你好，我叫尼法朵拉·唐克斯，你可以叫我唐克斯，很高兴认识你，韦斯莱先生。” 说话间，她显摆似的挑挑眉毛，示意沃恩看她的头发。 只见她的发色忽然像霓虹一样闪烁，一会儿黄，一会儿绿，一会儿又五颜六色仿佛彩虹。 玄关尽头的客厅，刚从楼上下来的格兰杰夫妇，顿时捂住嘴巴：“哦——” “唐克斯！” 金斯莱狠狠瞪了一眼唐克斯，随后摘下小圆帽按在胸前，向格兰杰夫妇施礼：“又打扰了，先生夫人，这是跟随我学习的实习生，不太懂事，希望二位不要见怪。” 这几天因为沃恩魔力时常失控，每次都是金斯莱·沙克尔过来处理，格兰杰夫妇和他很熟悉了，连忙表示没关系。 而赫敏更关注唐克斯那变来变去的发色。 女孩很羡慕，悄悄问沃恩：“那是什么魔法？” 不等沃恩回答，唐克斯已经自来熟地介绍道：“易容马格斯，一种天生的能力，你学不会的，你好，我叫尼法朵拉·唐克斯，你可以叫我唐克斯。” 第一百三十六章 坏消息和好消息 赫敏更羡慕了。 连忙握手，然后很快就抑制不住求知欲，一边盯着唐克斯的头发，一边向她询问这种天生的能力是怎么控制的。 唐克斯性格外向，属于标准的社牛人士，对赫敏的求知欲倒是一点都不反感，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偶然回头注意到两个相当投机的女孩，金斯莱冲沃恩失笑：“这个家伙，她是我这些年来带过的最叛逆的实习生，让人头疼。” “那叫个性，沙克尔……请，我的实验室还在阁楼。” “好的……先生夫人请留步，只是走个过场，二位有事请忙。” 任何一个人看到金斯莱·沙克尔，第一印象多半认为这是一个严肃的巫师。 但沃恩知道，这个疑似拥有非洲巫师血统的纯血（沙克尔家族是神圣28族之一），其实是个很圆滑的人。 或者说政客！ 在沃恩记忆中的未来，这位傲罗似乎存在感一直不高，但又好像任何场景里都能看到他。 凤凰社重组的时候，他被穆迪拉进重组名单，正式成为凤凰社一员（他不是老凤凰社成员）。 当福吉拒绝承认伏地魔回归，操纵舆论抹黑邓布利多和哈利的时候，他又潜伏在福吉身边，一边传递情报，一边帮哈利擦屁股。 还有后来的“神秘事务司大战”、“七个波特转移”等等，他也都有参与。 最离谱的是，经历过那么多事件，在其他人包括穆迪在内都战死的情况下，这家伙居然毫发无伤。 甚至还能在鲁弗斯·斯克林杰被杀的恶劣局面下，用守护神咒给哈利和韦斯莱一家传递情报…… 更不用说，大战后这家伙一跃登上魔法部部长的宝座！ 只要这样梳理一下，就知道他很不简单。 当然，无论金斯莱是阴谋家还是投机客，沃恩都不在乎，其实他更喜欢与这样的人接触。 因为无论阴谋还是投机，都是由欲望驱动，一个人有欲望，就会“软弱”，会懂得妥协和合作。 而相应的，金斯莱·沙克尔也很“喜欢”和沃恩接触，沃恩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正常来说，踪丝探测到魔力波动这种小事，不会一直麻烦金斯莱这样的资深傲罗。 他们的实力应该发挥到更重要的案件中去，比如追查和打击屡禁不止的走私，又容易出成绩，又有油水可捞。 除非，是那个资深傲罗本人，愿意亲自盯着这样一件小事。 之前金斯莱随口开玩笑暗示，他接受到了魔法部部长的压力，这个暗示乍听起来很有道理。 毕竟随着时间推移，现在魔法部都传遍了，15号那天，亲爱的部长大人因扰乱威森加摩秩序，而被威森加摩成员，沃恩·韦斯莱先生用魔法驱逐！ 一个50岁的巫师，还是魔法部部长。 被12岁的小巫师驱逐…… 魔法部的职员们谈到这个笑话时都要笑疯了，那么也可以想见，现在福吉先生恨沃恩也一定恨到发狂。 有这样的背景，金斯莱频繁出现就显得合情合理——福吉公报私仇嘛！ 作为公报私仇的工具，同样也有受害者形象的金斯莱，虽然被部长先生“逼迫”，限于职责，只能服从部长的命令，但也向沃恩表达出了善意，甚至明目张胆地说“例行公事”。 如果不是沃恩对他未来的丰富履历有所了解，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可避免对他产生好感。 认为他是一个认真负责，却也是一个善良、正义不乏变通的人。 但，真正的事实呢？ 沃恩一边将金斯莱·沙克尔带到阁楼“例行公事”，玩味地闲闲揣测着，一边和这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聊着天： “……我个人真的很敬佩您，韦斯莱先生……” “叫我沃恩。”沃恩友善地说。 “好吧，您也可以叫我金斯莱，我喜欢朋友叫我的名字，很亲切……之前几次都没来得及问，您所做的魔药实验，是报纸上说的狼毒药剂的改进版本吗？” “是的金斯莱。”沃恩叹息，随口胡说：“但进展并不顺利，你也知道的，我已经连续失败了好几次。” 金斯莱表情诚恳：“不要叹气，沃恩，那么伟大的药剂困难些是很正常的，你已经做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取得的成就，就像我说的，我很敬佩你，因为你免费献出配方、成立WAC而敬佩！”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阁楼。 金斯莱果然如他所说那样，只是例行公事，匆匆扫了两眼阁楼的实验台，和上面散落的几味药材，便不再关注。 而是像过去几天一样，留在阁楼和沃恩寒暄，天南海北地聊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不过今天，他忽然开始抱怨傲罗有多么辛苦： “……魔法界和平太久了，现在的傲罗们，除了抓走私之外，基本上就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哦，我不是说和平不好，而是傲罗的付出和职业期许不相称。” “就比如楼下的尼法朵拉·唐克斯，说起来，你们去年入学的时候，她才刚离开霍格沃茨，她在毕业后第一时间参加了傲罗考试，并以优异的成绩通过。” “但就是这样优秀的孩子，最青春的几年却要在无尽的枯燥中度过，按照规定，傲罗要培训3年才能正式上岗……唉，人生最灿烂的时光中，又有几个3年？” 金斯莱·沙克尔一脸唏嘘。 沃恩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非常贴心地附和道：“是啊，特别是女孩子，最活泼青春的年龄却要与孤独为伴……啊，我突然有个想法，你觉得WAC找傲罗指挥部合作，借调一批傲罗实习生来WAC实习，怎么样？” 金斯莱一脸“惊喜”：“我怎么没想到呢？这真是个好办法，而且WAC现在主要是国际业务，这些年轻人去了还能开拓视野，总比一直窝在英伦三岛要好得多，真是绝妙的主意，沃恩！” 比演技嘛，谁怕谁？ 沃恩又装作为难的样子：“但是，斯克林杰先生那边恐怕……” “哦，那边可以由我来游说。”金斯莱说道：“一些实习生而已，我相信鲁弗斯会同意的。” 呵—— 沃恩心下失笑，他已经明白了，金斯莱·沙克尔今天带尼法朵拉·唐克斯过来并非什么意外，而是刻意如此。 打的主意就是把唐克斯塞进WAC！ 他不知道金斯莱和唐克斯是什么关系，但想来也就是纯血家族那些拐弯抹角、瓜连蔓引的牵扯。 这方面，连沃恩都逃不掉。 是的，楼下那个唐克斯，如果按照纯血关系来说，和沃恩也算“亲戚”。 她妈妈未出嫁前，叫安多米达·布莱克，安多米达有一个姑姑和一个姑奶，嫁人后分别叫卢克丽霞·普威特、赛德瑞拉·韦斯莱…… 金斯莱的请托，在沃恩看来是非常讽刺的一件事。 当然不是讽刺金斯莱。 而是指魔法界那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巫师们！ 前段时间虽然一直忙着招待格兰杰一家，但沃恩也没丢掉工作，所以他早就从卢平那里得知，在霍格沃茨的招聘工作不太理想。 那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巫师啊，总是被成见蒙蔽着眼睛，他们畏惧狼化症的威胁。 哪怕沃恩和WAC把机会摆到他们面前，他们都不知道抓住。 反而是纯血家族们，一旦察觉到“有前景”，便立刻无视所谓的危险，赶紧押注抱大腿。 前有特拉弗斯，在见识到沃恩取得的成就，以及对邓布利多的影响后，立刻派出孙子。 后有沙克尔，或许因为家族特征比较明显的缘故，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却也在再次察觉福吉的软弱之后，赶紧丢来一个直系成员过来交好，并塞进一个易容马格斯后辈。 两厢对比，也难怪纯血家族在魔法界的影响力一直不见衰减。 沃恩爽快接纳唐克斯，让金斯莱·沙克尔非常高兴，于是自然而然的，他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不小心”透露了些魔法部的动向。 “……福吉部长非常关心你的举动，自从两天前他得知你开发药剂失败，触动踪丝后，曾试图要求威森加摩追究你违反《保密法》，但被博恩斯女士回绝了，博恩斯女士认为你的研究有益魔法界，属于特殊情况。” “但福吉部长没有放弃……我听说，您在开发第一版狼毒药剂的时候，曾在黑市购买过狼人进行研究？” “是的。”沃恩坦率承认，这种事瞒是瞒不住的，只要他还需要研究，只要有心人用心去查，总能查到。 不过他也不担心，魔法界的道德观念和麻瓜不同，或者说，大部分巫师眼中，狼人根本不算人。 果然，听到沃恩承认的金斯莱没有丝毫异样，只是点点头，提醒道：“那您最近需要小心一些，福吉部长昨天咨询了一些药剂师，之后他就下令让傲罗做好扫荡黑市的准备工作。” “按照计划，行动会在后天开始，这次他的决心很大，要一口气把黑市扫荡干净，还特别要求常态化……到时候，黑市贸易会遭到重创，你恐怕很长时间得不到研究素材了！” 这确实是个糟糕的坏消息。 送走金斯莱后，沃恩就写了一封信，交给朱薇琼——因为最近要经常给紫袍子们送请柬之类的东西联络感情，沃恩特意把家里的猫头鹰带了过来。 信是给威廉·怀特的，沃恩在信中要求他暂停联络黑市商人和黑巫师团队，并做好切割，免得傲罗后天大扫荡的时候扫到。 那就给了福吉借口。 所幸，沃恩一直防备着这点，所以之前才把购买狼人实验品的事，委托给狼人处理，自己并没有出面。 否则，以那些黑市商人和黑巫师的节操，被抓住后，绝对会毫不犹豫出卖他，以求脱身。 忙完这些，沃恩又有些好笑。 看来上次发脾气，让福吉彻底跟他杠上了。 这个发展和前世记忆截然不同，记忆中，这个时间段的福吉，应该正处于摆脱邓布利多“钳制”后的自信心爆棚阶段。 他开始自信满满地试图向整个魔法界炫耀他的权力。 于是暑假期间，他推动了一次黑魔法物品的审查运动，整个《哈利波特与密室》的故事，都围绕这场大审查展开。 就是因为大审查，卢修斯·马尔福才会想摆脱黑魔王交给他的日记本。 当然，卢修斯作为一个坏蛋还是很敬业的，即使丢日记本，也不忘搞一搞他的阴谋——陷害哈利，最好能多死几个学生，那样他就有借口行驶校董权力，驱逐掉讨厌的邓布利多了！ 也是因此，多比才会出场。 思绪沉入记忆档案馆中，又重温一遍前世记忆，沃恩搓搓下巴，感叹一声：“剧情被我改变有点大啊……” 现在，福吉几次和沃恩交锋，每次都被搞得灰头土脸。 自然不可能再信心膨胀。 更不可能膨胀到去搞什么黑魔法物品审查，在魔法界，谁都知道纯血家族的黑魔法物品最多。 现在的福吉全靠反对沃恩、反对邓布利多、反对WAC的纯血家族支持，才勉强坐稳位置。 他疯了才会去针对纯血家族。 “没有他的大审查，就没有卢修斯·马尔福针对哈利的阴谋，也就不会发生多比阻止哈利去上学……算是彻底面目全非了！” 不过，沃恩并不是太在意“剧情”的改变。 他更好奇的是，如果自己前世所知的“剧情”，就是命运的昭示的话，命运又会怎么把一切扭转回正轨？ 或者说，二年级的命运主题是什么？ 密室的开启肯定不是，因为密室与伏地魔复活、回归等等最终的结果，几乎没有关系。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二年级的命运主题是那本日记本，是伏地魔的魂器暴露！” 沃恩想，“那我是不是应该抽个时间，去马尔福庄园把那本日记本抢过来？” 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太麻烦了！ 他又不叫哈利·波特，那么积极干什么？反正能帮助伏地魔复活的余孽，现在都在他手里（彼得和小巴蒂·克劳奇）。 伏地魔一介残魂，连晒个太阳都费劲，还是给老人家一点怜悯吧！ 用仅剩的善良说服自己不要多管闲事，沃恩便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狼毒药剂的开发工作上。 没有狼人做研究，进度确实会慢一些。 不过……即将7月末，最近他的重心就是等待大会开始，顺理成章当选WAC首任会长，除此之外，再无它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然后，两天后，他收到一个让他错愕的消息，那是凤凰福克斯送来的一封短信： 【沃恩，我发现了魂器的线索，速回霍格沃茨，你忠实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接到邓布利多的信后，沃恩用对角巷的公共壁炉，返回霍格沃茨。 暑假期间，飞路网在霍格沃茨的入口，只剩麦格教授的办公室还开放着。 她负责管理城堡的飞路网系统，拥有最高，也是唯一的权限。 沃恩从壁炉里钻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位认真负责的副校长女士，依然如同没放假前一样，将自己打扮得一丝不苟。 “教授，最近心情还好吗？”沃恩冲她打着招呼。 麦格教授抿了抿嘴唇，干巴巴说：“还不错……如果你和阿不思不惹事的话，我一整年都会很开心！” “教授，惹不惹事我说了不算，你应该多管管阿不思，看，他放假都不愿意放过我。” “……他也是这么说你的！” 进入暑假后的城堡，陷入了一年中难得的寂静。 连教授们也都休假回家，只有几个无处可去，或者把学校当做家的，还留在城堡里。 麦格教授就是其中之一。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麦格教授家住哪里，大家只知道她是个苏格兰人，这还是从口音推断的。 除此之外，她没有婚姻，没有孩子，她的人生似乎只有霍格沃茨，只有学生们，每一秒都不会远离。 与她认真负责的情况相比。 同样留在学校的特里劳妮教授，虽然也没有婚姻、孩子，将学校当家，但原因却是另一个极端。 沃恩和麦格教授前往邓布利多办公室的时候，在4楼遇见了她。 大白天，她喝得伶仃大醉，抱着一具盔甲不断抚摸，那让人不忍直视的模样，看得麦格教授一脑袋黑线。 未免特里劳妮做出更多有失体面的举动。 麦格教授将她赶走，然后又对沃恩辩解说：“西比尔比较特立独行，你还没有上过她的课，可能会对她的言行比较奇怪，但我还是得说，邓布利多信任她！” “那么您呢？教授？” “……我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编排同事的人。”麦格教授抿抿嘴唇，先强调，再沉着脸说道：“但我觉得，招聘西比尔担任预言课教授，可能是邓布利多一生中最严重的失误！” 她对特里劳妮的偏见溢于言表。 沃恩倒是知道，其实西比尔·特里劳妮并没有平常表现的那么不堪，事实上，对方应该是目前英格兰魔法界仅剩的预言家。 只是因为未知的原因，她的预言能力很不稳定，所以才表现得像个混吃等死的骗子。 沃恩笑笑，没有对麦格教授的偏见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跟着吐槽：“阿不思的眼光一向不怎么样……您一定听说了吉德罗·洛哈特的案子吧？” “是的，孩子，报纸上截止今天都还在讨论那件案子，我想说，无论福吉怎样无理取闹，但真正的明眼人都明白，你揭穿了一个大骗子，挽回了许多人的名誉。” 沃恩聊起洛哈特，当然不是为了听麦格教授夸赞自己。 他冲麦格教授摊摊手：“但据我所知，我们亲爱的校长曾经想邀请吉德罗·洛哈特担任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 “……” 听见这话，麦格教授的脸肉眼可见的涨红了。 那是气的！ 她震惊的，结结巴巴地叫道：“他……他老糊涂了吗？” “很有可能。”沃恩不怀好意地说，“教授，我建议您以后对阿不思的任命严加监督，不要再让他任性下去了，瞧瞧吧，他一年级请来奇洛，二年级还想请洛哈特……实话说，可能他主观意愿没有错误，只是运气不太好，但连续两次运气不好……” 沃恩没有继续说下去，却已经足够麦格教授联想了。 副校长女士当然明白沃恩这样说，可能有报复的成分在，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邓布利多在邀请教授这方面，确实运气不太好的样子，一个奇洛都能扯出伏地魔附身，再来个大骗子洛哈特……麦格教授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沃恩站出来揭穿那个骗子，下一学年，霍格沃茨会乱成什么样！ 因此，将沃恩送到校长办公室的路上，麦格教授一直沉着脸。 甚至在到达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笑眯眯邀请她吃蜂蜜糖的时候，她还严厉地瞪了他一眼，话都没说就走了。 等到弄清楚原因，邓布利多很无奈：“我只是在你面前提过一句，是他主动向我申请的，而且我当时也没答应他。” 面对老邓委屈的样子，沃恩不置可否。 老邓当时确实没答应。 但如果没有他出手，等老邓今年找不到新任倒霉蛋……不，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的时候，还是会接受洛哈特的申请。 想着，沃恩问道：“新学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你还没找到？” 听到这个问题。 邓布利多就忍不住头疼，他捏着眉心：“很难……这么多年来，整个魔法界都知道黑魔法防御术课被汤姆诅咒，没有一个教授能撑过一年，现在大家对这个职位避之不及，根本没人愿意来。” “那你有没考虑过，取消这门课程，换一个名目？” 老邓摇头：“没那么简单，首先，我也不清楚汤姆诅咒的目标，究竟是‘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这个具体的职位，还是‘黑魔法防御’这个教学概念，如果是后者，那基本不可能规避。” “另一方面，霍格沃茨的课程名目不能随便修改，任何改动都要经过校董会审核、魔法部批准，毕竟它关系到学生的毕业考试，还有毕业后的就业选择，这是个大改革。” “而魔法部目前和我们的关系如何，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沃恩撇撇嘴，又提议道：“还有一个方法，既然其他人无法抗衡诅咒，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自己兼职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然后再请个助教，课程由你制定，具体授课则由助教来，说不定能规避诅咒。” “嗯，即使规避不了，诅咒也是你承担，助教的安全性大增，相信一定能打消很多人的顾虑！” 邓布利多胡子抖了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沃恩，似乎想不到他居然如此狠毒！ “看我干什么，试试又不会掉块肉，黑魔法防御这门课再这样下去，真的要烂透了。” “……你怎么不试？” “我又不是校长！” 闻言，邓布利多顿了顿，神色莫名地答道：“你想当校长吗？” “……” 沃恩默然，片刻后，他转过头，看向墙上在魔法作用下睡着的画像们：“说正事吧，你从哪儿发现的魂器线索？” 唉—— 邓布利多暗叹口气，没再多纠结，跟着转移开话题，说道：“阿尔巴尼亚！” “你应该还记得，去年，我一直追查奎里纳斯的踪迹，最终发现他在阿尔巴尼亚遇到汤姆……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感谢你，沃恩，多谢你当时的提醒。” 傍晚，霍格沃茨城堡沐浴在黄昏中。 没有打闹、奔跑的学生，整座城堡的时间都仿佛变慢了，一切的一切如同包裹在琥珀里，凝滞、安静。 夕阳昏黄的光从廊桥的窗户照射进来，邓布利多和沃恩在那俨然凝固的光与影之间，慢慢走过。 对于邓布利多的“感谢”，沃恩没有回应。 他明白那是老头子故意提起。 自从知道沃恩手里有一个“了解许多秘密”的食死徒后，邓布利多便感觉豁然开朗，许多以往不解的疑惑，似乎都得到了答案。 比如上面所说的，沃恩指点他去阿尔巴尼亚的事——当然，当时沃恩划下的范围更大一些，包含了整个巴尔干半岛。 以前邓布利多不明白，沃恩当时为什么笃定伏地魔的藏身地在巴尔干半岛？ 沃恩所谓的巴尔干是黑巫师聚集地之说，是比较牵强的。 巴尔干半岛确实混乱，整个欧洲的黑巫师都在那边活跃，但恰恰如此，才更让人疑惑。 伏地魔变成一缕残魂后，连英格兰都不敢呆，连自己曾经的手下都不敢信任，为什么敢跑到黑巫师们的老窝去？ 他就不怕自己被某个邪恶的黑巫师囚禁吗？ 残魂确实无法杀死，但谁也不敢保证这是一定准确的结论，按照邓布利多对伏地魔的了解，他应该没有以身试法的勇气！ 见沃恩不搭理自己，邓布利多也不介意，坦诚说道：“事实上，在你不经意地送给我情报之前，我首先排除的就是巴尔干半岛，那个地方不符合我对汤姆性格的认知。” “但真相却是，我最终确实在阿尔巴尼亚找到汤姆寄生各种小动物的痕迹，这一度让我很挫败……我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那种挫败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仔细思考汤姆为什么会去阿尔巴尼亚，直到前段时间，我再次赶往那片汤姆生活过的森林，又一次发现他寄生过的小动物的尸体。” “难以理解，他居然又回去了，那时我才真正察觉到异常——那片森林到底有什么，会让汤姆情有独钟？” “那种感觉，就像受伤的动物，总是下意识返回它最熟悉的地方，似乎那会让它们感觉安全……可是阿尔巴尼亚的森林，怎么会让汤姆产生这样的感觉呢？他的一生都在英格兰，没有在其他国家居住、活跃过……” 哒哒，哒哒…… 两人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昏黄的走廊中回荡。 沃恩安静听着邓布利多的讲述，能听出对方当时内心的迷茫和疑虑。 “我最初仍然以为是我对他的了解不够，开始追查他的人生轨迹，但没有任何收获，汤姆不喜欢英伦三岛以外的地方，或者说，他其实是个完美主义者，在没有征服英格兰，攫取到巨大的权利，实现他的‘理想’之前，他不会将精力浪费在另一个国家。” “我意识到，我调查的方向错了，也许汤姆对阿尔巴尼亚森林的情有独钟，不是他在那里有过什么波澜壮阔的事迹，也许，仅仅是一件渺小的，不会被人记录，但却对他影响重大的‘小事’……比如，一件与魂器有关的事！” 说话间，邓布利多的脚步渐渐停下。 沃恩抬起头，注意到两人已经走到拉文克劳塔楼，塔楼里有一座幽静的庭院，传说这里曾是罗伊纳·拉文克劳最喜欢的地方。 她喜欢阳光倾斜着照入天井，喜欢坐在树影婆娑、清风徐徐之中，思考魔法方面的问题。 就像此刻。 夕阳余晖洒落的光，穿过塔楼顶部的玻璃拱顶，几经折射，使整个天井都弥漫了昏黄。 远处，一个幽灵站在塔楼的最高处，怔怔俯瞰下方蕴满琥珀光泽的庭院。 她是格雷女士，拉文克劳的幽灵，一个孤独的，从不愿与人交流的灵魂。 沃恩看着格雷女士，对身边只是远远凝望，似乎并不想去打扰对方的邓布利多说：“看来，你真的找到了线索。”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邓布利多低下头，月牙镜片后的湛蓝眼睛，凝视着沃恩：“知道格雷女士就是海莲娜·拉文克劳，知道她为了智慧，偷盗自己母亲罗伊纳·拉文克劳的冠冕，最终被血人巴罗追捕，失手杀死在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里？” “亲爱的，难怪你总喜欢来拉文克劳，所有人都被你骗了，以为你喜欢的是拉文克劳的小女巫们……” 第一百三十七章 邓布利多：沃恩比伏地魔更可怕！ “打断一下。”沃恩抬起手，认真地说：“我的主要目的确实是拉文克劳的小姑娘们，这一点你不用帮我开脱！” 邓布利多：“……” 老头无语好一会儿，才叹口气：“好吧，那么亲爱的，你能不能说一说，如果我一直没有发现线索，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已经查到魂器的下落？” “汤姆的魂器之一，就是拉文克劳的冠冕，对吗？许多年前，汤姆从格雷女士口中骗到冠冕的下落，于是赶去阿尔巴尼亚的森林，将冠冕取出，却据为己有，并把它改造成了魂器，也是因此，格雷女士从那之后，就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沃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这些都是格雷女士告诉你的？不要说是你自己推理，我相信你可以查到格雷女士和血人巴罗的身份，但具体细节靠推理是推理不出来的。” 邓布利多凝视他片刻，点点头：“是的，这是……” 不等他说完，沃恩就叹息一声：“汤姆没有变成插座侠之前，一定长得很帅吧？” “什么？” “你就说是不是！” “……是……” 沃恩很苦恼的样子：“果然，入学一年来，我一直试图和格雷女士交流，但她每次只要看到我的脸，就表现的很警惕且充满敌意，这是很典型的，被渣男欺骗后对高颜值男性的抗拒和恐惧。” “我早该想到的，就我这张脸，根本不可能解除她的心防，只有丑男才行……唉，可恶的汤姆！” “……” 邓布利多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沃恩有些懊恼。 入学一年来，他一直想找到拉文克劳的冠冕，但有求必应屋的垃圾山实在太过庞大。 当时伏地魔又在学校内，他也不可能冒险让哈利去感应魂器的位置。 于是只能经常往拉文克劳跑，试图感化格雷女士，让对方帮忙。 可惜一直没什么成效。 最初他以为是自己的诚意还不够，或者没有把握到与幽灵相处的方法，现在看来，问题就出在他的颜值上面！ 他早该想到的。 格雷女士当年愿意把冠冕的消息告诉伏地魔，她和伏地魔肯定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而能让一个幽灵爱上活人，肯定是因为伏地魔长得很帅，否则无法解释被男人欺骗过的格雷女士，后来为什么还会信任哈利。 因为哈利颜值低的很有安全感呀！ 嗯，这番推论合情合理，非常符合逻辑！ 遥远的女贞路，缩在阁楼给罗恩写信的哈利，突觉后背一阵恶寒，重重打了几个喷嚏。 “奇怪，难道我感冒了？” 懵懂无知的救世主同学挠挠头，也没多在意，低头继续写道：“亲爱的罗恩，很快就是7月31日了，我殷切期盼着你和沃恩、赫敏的到来，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时间最好定在晚上，否则我担心德思礼一家会驱逐你们，相信我，他们绝对干得出来……” …… 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 被沃恩说依靠长得丑，才取得格雷女士信任的邓布利多，自从回来后就耷拉着脸。 沃恩坐在他对面，淡淡说道：“……据我所知，冠冕就藏在有求必应屋，就是那间著名的储藏室，几千年来，所有霍格沃茨学生遗弃的东西，都被扔在那里，你应该知道规模有多大。” “反正我断断续续找了一年，都没发现它藏在什么地方。” 虽然前世记忆里，有对于冠冕所藏地点的印象，但可惜那一点点细节，相对于有求必应屋储藏室的规模，实在称不上可靠。 那是片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堆满了成山一样的杂物的空间。 说罢，沃恩看着邓布利多：“格雷女士有告诉你具体信息吗？” “没有……”谈到正事，邓布利多放下郁闷，摇头说道：“和你掌握的消息一样，她也只知道冠冕在有求必应屋，是当年汤姆回到学校，想要应聘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的时候藏起来的。” 说起这个，老邓便有些自责。 因为当时接待并拒绝汤姆·里德尔的，就是他！ 如果那时他能再警觉一些…… 老头眼神迷茫了一瞬，又很快清醒，他知道，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哪怕回到过去也无法改变。 纠结这种自责是没有意义的。 他顿了顿，忽然苦笑一声：“说真的，在说服格雷女士告诉我真相之前，我根本没想到汤姆在阿尔巴尼亚森林发现了失踪的冠冕，而且还把冠冕做成魂器……” “但很符合他的性格。” 沃恩从身边飞过的糖果盘上，拿下一根甘草魔棒，一边在指间把玩，一边说道：“骄傲、自负，认为自己能超越四巨头，对他们的遗物毫无尊重。” “是啊……”邓布利多叹息一声，又强打起精神：“但这也是个好消息，通过汤姆将冠冕制作成魂器的行为，我们能把握到他当时的一些想法，贵重的历史遗物，似乎是他制作和保存魂器的思路……” 说着，他表情有些不太好看：“既然敢亵渎拉文克劳的冠冕，那么，其他巨头的遗物恐怕也不能幸免。” “在通知你之前，我调查了其他巨头遗物的下落，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有些痕迹仍然是能查到的。”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一直流传在斯莱特林的直系后裔，冈特家族之中，但冈特家族已经灭绝了，据说汤姆的母亲梅洛普·冈特生活潦倒，卖过许多家传的宝物。” 沃恩表情平静：“那你应该去博金·博克调查过，许多巫师都会在他那里出手古董，老博克还算公道。” “是的。”邓布利多点点头，“他很配合地向我提供了一些消息，挂坠盒被赫奇帕奇的后人赫普兹巴·史密斯买走，据说他手里还有赫奇帕奇的金杯，但在几十年前，赫普兹巴·史密斯已经死了……有意思的是，当时汤姆就在博金·博克打工！” 他目光盯着沃恩，缓缓说道：“那么，沃恩，你所掌握的情报里，有它们的下落吗？” 沃恩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答非所问地说道：“按照你的猜测，找到冠冕，把冠冕制作成魂器，是伏地魔思想的转折点，所以阿尔巴尼亚的森林对他才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让他下意识躲藏去那里？” “是的。” “既然如此，你有没考虑过，在冠冕之前，他制作过多少魂器，又用的什么物品制作的？” “……” 这才是邓布利多最苦恼的问题，他捏了捏眉心，想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苦笑：“我考虑过，但完全没有头绪。” “所以你来找我？” “是的……”邓布利多明白沃恩的态度为什么模棱两可，他坦诚说道：“我承认，最初我想抛开你，自行找到魂器，但越调查，我越是发现问题的复杂，也越发现你所掌握的信息一直比我更接近真相……亲爱的，我恳求你！” 他面露哀求。 沃恩不为所动，嗤笑一声：“没错，我知道金杯在哪，也知道挂坠盒在哪，还知道魂器一共有几个，分别是什么东西，但是……” 啪！ 旋转的甘草魔棒在他指间停住，他那双金棕色，略带火红的眼眸，直视着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但是阿不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能拿出什么？” 谈话演变为利益交换，邓布利多那哀求的表情立刻消失了。 他重归平静：“所以见面的时候，我就试探你，问你想不想当校长，那是认真的！” 说实话，这对沃恩来说，确实是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 千年来，霍格沃茨不知培育出多少杰出巫师，这些杰出校友也不知捐献了多少知识和魔法，还有当年四巨头的遗产。 而那许多秘密只有校长才有权了解。 所以和之前避而不谈的态度不同，这次沃恩沉思片刻，摇头：“目前我没有能力接手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微笑，提议道：“我可以先把权限借给你！” 啊这…… 沃恩眨眨眼，确实有点心动了，怎么办？ 沃恩从来都没有把魂器的秘密隐藏起来的想法。 那没有意义。 在沃恩眼中，魂器只具备一些研究价值，例如它是如何做到，仅靠灵魂碎片就能让一个已死去的人，继续在这个世界存在？ 除此之外，它其他的作用，沃恩一点兴趣都没有。 察觉他动心，邓布利多眼睛微微眯起，不紧不慢的诱惑道：“想想禁书区那些成堆的，哪怕你到毕业都很难接触到的书籍，想想整个城堡光活动阶梯就有142个，密室、密道、地下空间又有多少？” “还有有求必应屋，你一定早就想弄明白它的原理，它是怎么创造出来的，又依靠什么样的魔法运转？” “哦，对了，还有你最渴望的接纳之笔和准入之书、分院帽、格兰芬多宝剑……” 随着一长串宝物的名字念出来，沃恩嘴唇紧紧抿起，但眼睛却越发亮了。 听到最后，他不得不抬起手，示意邓布利多赶紧停下，不耐烦地说：“行了，我承认，你的筹码确实让我很心动！” 邓布利多满意地弯起眼睛，正要说什么。 却见沃恩忽然笑眯眯竖起一根手指：“但是我只能暂且再告诉你一个，你最好考虑清楚你想知道哪一个魂器！” “这不公平！” 邓布利多吹着胡子，瞪圆眼睛：“整个霍格沃茨上千年的秘密，只换一个魂器的下落？这是敲诈！” 对于他的叫屈，沃恩却报以冷笑： “阿不思，别以为我不明白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知道的，我现在手边一堆的事，WAC竞选、研究火龙、北美学术访问，还有炼金术……不夸张地说，我的日程都已经排到了明年。” “现在就算你把校长权限暂借给我，至少几个月的时间内，我根本没精力去研究什么，相对的，等你从我口中得到所有魂器的情报，然后反悔收回权限，我岂不是亏大了？” 被污蔑了人品的邓布利多，怒目而视：“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做，你不相信我？” 沃恩毫不犹豫回答：“不好意思，从来没信过！” “……” 吹了会儿胡子，眼看发脾气吓不住沃恩，邓布利多态度立刻又软化下来：“亲爱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可以发誓……” 沃恩嗤笑打断：“算了吧，某个人曾经和好友发下血盟，不也没见他遵守，还派人把血盟给偷了回来？” 听到沃恩揭自己老底，邓布利多一脑袋黑线。 发下血盟的人，就是他和盖特勒·格林德沃，几十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算是他为数不多公开的黑历史。 虽然可以辩解说自己违背血盟有多迫不得已，但邓布利多也明白，背叛格林德沃，仅从契约的角度来说，确实是自己理亏。 因此僵持片刻后，他不甘心地再次确认道：“真的只能说一个？” 沃恩耸肩，不过，为了照顾老年人的情绪，他还是解释道：“反正魂器的下落掌握在我手里，和在你手里又没区别，难道你准备拿到魂器后就立刻销毁它们吗？” 老邓摇了摇头：“当然不，如果没有彻底消灭汤姆的把握，贸然销毁魂器，只会引起他的警觉，让他再制造新的魂器！” 傻子才会做那样的事！ 沃恩摊手：“所以，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呢？” “我……” 邓布利多一时语塞，险些被他的偷换概念给弄懵了。 不过，仔细考虑一番，邓布利多倒也确实没再继续强求下去。 依然是重复许多次的那句话。 沃恩和他很像，而他们这种人，是不能强迫的。 但他还是据理力争： “一次只交易一个魂器下落，可以，但我们最好规定一个时间。” “不行，我日程很繁忙，研究霍格沃茨的秘密这种事，得服从我的日程表，而它不可能固定不变，按部就班，突发事件随时可能出现。” “可是不规定时间……” “……”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最终各退一步，规定每4-6个月，按照沃恩对霍格沃茨的秘密的研究进度，协商是否交易魂器情报。 确定了交易细节，邓布利多很不爽的又耷拉下脸，沃恩则无视他的怨怼，好整以暇说道：“好啦，现在说说吧，你想知道哪一个？” 该选哪一个呢？ 邓布利多陷入沉思。 沃恩也不催促他，起身四下闲逛，当然，实际上也没什么好看的，周围的画像也都在魔法的作用下昏睡不醒，连个逗乐的人都没有。 许久，邓布利多终于抬起头：“目前已知拉文克劳的冠冕藏在有求必应屋，并且确定了赫奇帕奇的金杯和斯莱特林的挂坠盒，都被汤姆制作成魂器，对吗？” “是的。”沃恩颔首，“你想知道它们某一个的下落？” “不！” 老邓出乎意料地摇摇头：“无论汤姆有多么狂妄、邪恶，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很爱霍格沃茨……” 这话听起来很有违和感。 但沃恩知道，邓布利多说的没错。 伏地魔确实很爱霍格沃茨，对他来说，这座城堡就是他的家，有个很明显的事件足以证明—— 伏地魔5年级时，曾打开过密室，放出蛇怪杀死了桃金娘。 他最初就是想释放杀戮的欲望，但当他知道，因为学校死了人，校董会决定将学校关闭的时候，他立刻遏制住了自己狂野的内心。 诬陷海格和阿拉戈克为凶手，不是伏地魔担心调查而找背锅侠，实际是，他想尽快“抓到凶手”，给校董会一个交代，以避免他们关闭霍格沃茨。 因为除了这座城堡，他已无家可归！ 似乎同样陷入往事回忆的邓布利多，眼神迷茫刹那，继续说道：“……他爱这座城堡，哪怕再狂妄，潜意识中，他仍然会尊敬建造了这座城堡的四巨头，所以四巨头的遗物，一定会被他妥善安置，就像放在有求必应屋的拉文克劳冠冕一样。” “格雷女士告诉我，汤姆一直以为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求必应屋的存在。” “所以，沃恩，我想知道除那三个巨头遗物之外的魂器，你可以任选一个告诉我！” 沃恩明白，邓布利多想通过巨头遗物之外的魂器透露的线索，追查出伏地魔制造魂器的规律以及数量。 既然交易已经达成，沃恩自然无所谓到底说哪个。 不过即将开口前，他忽然停顿了下，不知想起什么，微笑说道：“有一件符合你的要求，马沃罗·冈特的戒指，它应该是伏地魔早期制作的魂器，至少在巨头遗物之前。” 闻言，邓布利多精神一振：“它在哪？” “我不确定。”沃恩摇头，很快又说道：“但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现在在阿兹卡班！” “他叫什么名字？” “莫芬·冈特！” …… 深夜，校长办公室一片寂静。 宽大的办公桌后，一身紫色睡袍的邓布利多，一边思索，一边伏案书写。 四周墙上画框中的历代校长，发出沉入梦乡的均匀呼吸，睡得香甜。 唯独在他头顶，离他最近的一副画框里，一个红头发的老女巫俯视下方： “你相信沃恩的情报？” “当然，玛蒂尔达，那个孩子的情报还从来没有出过错。”邓布利多没有回答，手中的羽毛笔仍然唰唰写着：“你不相信他？” “……我不知道。” 玛蒂尔达·韦斯莱，邓布利多上学时的变形课教授、副校长，更是一个标准的韦斯莱（出身格兰芬多）。 她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韦斯莱，从家族的角度来说，我很欣慰有这样的后代，但如果从一位副校长的角度，我对他表现出来的这一切都很忧虑。” “阿不思，我相信你也能看得出来，沃恩是故意说冈特戒指的，我怀疑他知道那戒指在哪，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想去一趟阿兹卡班，所以才拿出莫芬·冈特做借口。” 邓布利多的手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抬起头安慰道：“你已经死了，玛蒂尔达，以后是你享受宁静的时刻，不要再为活人的事情忧虑了。” “好吧……”玛蒂尔达叹息着，然后看向邓布利多书写的那张羊皮纸：“你在写信？” “是的，我和沃恩去阿兹卡班探视的申请书。” “但我听说你和沃恩，跟现任魔法部部长的关系很差？” “哦，关系确实不太好。”邓布利多说着，又俏皮地眨眨眼睛：“但我有特权，作为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只是去阿兹卡班探望一下的话，我想很多人愿意卖我一个面子，哪怕他们知道福吉讨厌我。” 一封申请书很快写就。 但邓布利多没有休息，而是沉吟一会儿，再次抽出一张羊皮纸，羽毛笔自动蘸蘸墨水。 玛蒂尔达抻长脖子，看到了邓布利多写下的一行字迹： “亲爱的奥格登，本来应该让你享受安稳的退休生活，但因为一些事，我不得不又一次打扰你……” 看着那名字，玛蒂尔达随口问道：“奥格登？是提贝卢斯吗？他还没死？” “是的，提贝卢斯还活着，他依然是威森加摩成员，但这个奥格登不是他，而是鲍勃·奥格登，一位已经退休的魔法部官员。” “你写信给他干什么？” “我一直在调查汤姆的身世，玛蒂尔达。”唰唰几笔写下一封短信，邓布利多一边将其封在一张厚羊皮纸信封里，一边答道：“关于他的出生，他的家庭，很早就开始了，鲍勃·奥格登是其中一段故事的亲历者，一段悲剧前兆的见证人，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认识年轻时的莫芬·冈特！” 玛蒂尔达点点头，又好奇问道：“说起来，那个莫芬·冈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关进阿兹卡班？” “他是汤姆母亲梅洛普·冈特的亲哥哥，汤姆的舅舅，也是冈特家族最后一位传人……”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停顿了一下，语气凝重地说：“至于被关进阿兹卡班，是因为他残忍杀害了麻瓜里德尔一家！”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玛蒂尔达惊讶地掩了掩口。 但很快，她察觉到了疑点：“等等，里德尔？汤姆·里德尔那个里德尔？” “是的。” 听到这个答案，再看看邓布利多沉凝的表情，玛蒂尔达有些明悟：“制作魂器需要亲手杀人，如果莫芬·冈特知道伏地魔魂器的下落，那么代表着，杀死里德尔一家的根本不是莫芬·冈特，而是……” “是的……” 同样的单词，此刻从邓布利多口中说出，却充满了压抑和痛苦：“现在看来，杀死里德尔一家的，大概就是汤姆……一个将父亲一家满门灭绝的恶魔，那时，他甚至还在霍格沃茨上学……” 邓布利多永远都无法理解，人的本性为何会如此不同。 有的人十多岁仍然天真烂漫，有的人却已满手血腥，堕入地狱！ 这种问题他想不明白，玛蒂尔达也是一样，她只能安慰道：“也许是早早丧母，又得知自己被父亲遗弃，身世上的失落和对现实的绝望，扭曲了他的心智，这不怨你，阿不思。” 说着，她莫名又想起沃恩，忽然很庆幸：“幸好沃恩生长在一个和美的家庭，或许对韦斯莱家族而言，亚瑟和莫丽是两个小混蛋，但他们却是很好的父母，如果沃恩也和伏地魔有一样的身世，那……” 那就太糟糕了。 回想一年来，和沃恩相处的经历，邓布利多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沃恩也像伏地魔一样报复社会，该有多可怕。 至少从老邓的主观判断来说，恐怕比伏地魔造成的危害更大！ 他不由苦中作乐，调侃说：“看来魔法界应该给亚瑟和莫丽颁发一枚勋章，以褒奖他们对孩子的教育。” 玛蒂尔达自然知道他在开玩笑，但那玩笑也提醒了她，她喃喃自语：“……我也许应该向家族提议，重新接纳亚瑟和莫丽，毕竟当年的事，并不是什么化解不了的矛盾。” 闻言，邓布利多愕然：“玛蒂尔达，你已经……” “是的，我已经死了，我的尸体早就烂成骨头，但身为长辈，家族的一份子，谁又能真正安宁呢？连菲尼亚斯那样的讨厌鬼，都还在为家族操心……” 接下来便是喋喋不休的抱怨。 邓布利多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变形课教授也是个普通妇女…… …… 把冈特戒指告诉邓布利多，沃恩确实存在私心。 但这次私心，却与他本身的谋划无关。 仅仅是出于对一个厌世者，一个真正拥有丰富且积极情感的人的怜悯。 从霍格沃茨离开后，他没有返回格兰杰家，而是通过壁炉回到陋居，莫丽在家负责接他——连接到巫师家庭的飞路网终端（壁炉），通常有一个魔法部批准给予的准入咒语和断开咒语。 这是为了防止一些巫师利用飞路网的管理疏漏，擅闯到别人家去（飞路网办公室主要防备麻瓜壁炉与飞路网连接，打击黑巫师用飞路网走私等，不管这样的‘小事’）。 顾名思义，准入咒语是在有人通过飞路网过来时，是否允许对方通行的咒语。 断开咒语则是操控壁炉断开与飞路网的连接，这个是可以自由操作的，当然，重新接入需要到魔法部登记，说明断开原因和重新接入的理由等等。 深夜在客厅接到儿子，已经听沃恩用壁炉通话大略说过原因的莫丽，一边抱着儿子一通心肝宝贝儿叫着，一边埋怨： “邓布利多究竟在干些什么，为什么整天抓着你不放，你只是个12岁的孩子。” 被妻子强行从被窝拖出来，一起“接”儿子的亚瑟，精神萎靡地打个哈欠：“那说明他很看重沃恩……” 然后他就看到，莫丽狠狠瞪了他一眼，连忙改口：“……是的，邓布利多真是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这样指使孩子……” 哼！ 莫丽懒得搭理他，抱住沃恩脑袋狠狠亲了几下：“宝贝儿，你和邓布利多什么时候出发？我听说阿兹卡班特别冷，要不要多准备些衣服？” 沃恩哭笑不得：“妈妈，我们只是去探视一个犯人，又不是去旅游……” “不行，万一生病怎么办？对了，还要带些巧克力，那边到处是讨厌的摄魂怪……” 听着妈妈的絮叨，沃恩很无奈，却也没法反对，任由她开始着急忙慌地准备出行物品。 虽然他说了，邓布利多还在申请，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走。 但在这方面，亚瑟和莫丽很相信邓布利多的能力。 “他肯定能很快得到批准，他在魔法界很有人脉，毕竟从1900年起就担任变形课教授，90多年来，整个英格兰到处都是他的学生……” “不，是1899年，你错了亚瑟！” “不对，是1900年！”一向软弱的亚瑟这次据理力争。 沃恩对父母突发的幼稚病没有兴趣，他随口问了一句：“妈妈，金妮和罗恩他们呢？” “他们早就睡了，我没告诉金妮你要回来，否则她一定会等到现在，而且她晚上刚跟罗恩因为果果茶吵过一架。” 莫丽一边说，一边挥舞魔杖，将沃恩的衣服召唤下来，然后又埋怨亚瑟：“亚瑟·韦斯莱，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你的小儿子换个宠物？那只肥老鼠简直成了整个家庭最不稳定的因素！” “呃……” 一向在魔法部混吃等死的亚瑟，哑口无言。 说话间，果果茶探头探脑跑了下来。 它激动地喵喵直叫，巨大的体型扑到沃恩身上，在他胸前、脖颈蹭来蹭去。 莫丽看得心都要化了：“哦——黏人的小可爱，宝贝儿，之后去赫敏家带上它吧，你离开后，它伤心坏了。” 沃恩能说什么呢？只好答应。 幸运的是，格兰杰夫人之前在陋居做客时，很喜欢果果茶，她甚至向沃恩打听该怎么买到这样有猫狸子血统，聪明通人性的宠物。 第一百三十八章 阿兹卡班之行 直到沃恩告诉她价格，格兰杰夫人计算一番赫敏每年的金加隆额度，以及新学年课本采购的花费，才遗憾放弃。 沃恩倒是愿意借他们一笔金加隆，或者按照古灵阁的汇率，与他们进行英镑兑换。 但已经知道英镑在魔法界等于废纸的格兰杰夫妇，坚决不同意，在他们看来，那会让沃恩很吃亏。 最后只得作罢。 陪果果茶玩了一会儿，妈妈还在收拾东西，召唤来的衣物和随身用品越来越多，亚瑟都快崩溃了，他拼命向沃恩使眼色。 但沃恩对此爱莫能助。 这个家庭，没人能违抗莫丽·韦斯莱的意志，更没人能拒绝莫丽·韦斯莱磅礴的爱！ 为了避免自己一会儿沦为衣架子，遭到亚瑟一样的厄运，沃恩连忙抱着果果茶返回楼上。 不过，他没回自己房间，而是将果果茶送回金妮房间后，轻轻打开了罗恩卧室的门。 这，才是他回陋居的主要目的。 罗恩的房间并不大，在8岁之前，它其实是兄弟俩共同的卧室，即使沃恩搬出后，也仍然保留着原本的陈设。 两张床分列在房间的两边，罗恩躺在靠窗的那张床上面呼呼大睡，地板、另一张床铺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墙上贴着几张查理火炮队的海报，因为放置时间太长，魔法逐渐失效的缘故，画面像是坏掉的电视一样闪烁着。 而在床头柜上，一只铁笼子放在那里，斑斑蜷缩其中。 似乎听到有人开门，那只肥老鼠动了动，从梦中醒来。 然后，他看到了沃恩，浑身的毛顿时像被电击一样支了起来，他张开嘴巴就要惨叫，以提醒罗恩——恶魔来了！ 但是，他的叫声根本没来得及出口。 “摄神取念！” 淡淡的银光在室内一闪即逝，斑斑僵硬在原地，那对黑溜溜的小眼睛，所有情绪迅速消失，只留下心智被控制的木讷与迷茫。 沃恩笑了笑，把玩着魔杖走进来，打开笼子，一道漂浮咒将斑斑拽出笼子，悬浮在他眼前，随后魔杖轻点。 “有一段时间没有处理你的记忆了，让我看看，最近你在想些什么，彼得？” 夜色笼罩的卧室内，大片大片的银白色雾气，从一只悬浮的肥老鼠身体里，被拉扯出来。 雾气涌动之间，可以隐约看到一副副画面闪过。 还有一句句凌乱的，窸窸窣窣的低语。 “……主人，他还活着，我的主人还活着……” “沃恩·韦斯莱，这个可怕的恶魔，他杀了主人……” “……对不起，哈利……” “我要逃走！我要逃走！我……我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 “我是谁？我是一只老鼠？不……不，我是小矮星·彼得，我……是的，我是一只老鼠……” 它们是如此混乱没有条理，像是每分每秒都在被某种莫名的力量干扰、扭曲、修正，使它们无法形成体系，只能作为杂念，游荡在记忆之中。 从沃恩的视角来看，这种干扰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 只见一张隐约而朦胧的网，深深嵌在那片从彼得身体里拉出的烟雾中，是它，伸出无数菌丝一样的触角，勾连、影响着彼得的记忆、意识。 这是沃恩为彼得量身打造的人格具装！ 他伸出魔杖，杖尖在记忆的烟雾中搅了搅，再拉出时，那张网也被拽了出来。 沃恩瞳孔亮起浅浅的银蓝色幽光，注视着那张网，无数画面从他瞳孔里流转而过。 很快，彼得最近一个月的记忆、思想，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不多时，瞳孔的幽光熄灭，沃恩满意地点点头：“运行很稳定，隐蔽效果也很好，借鉴自混淆咒的一些效果，合理的搅乱了彼得本身的想法，他甚至一直都没有察觉出异常。” “不过，还有进步的空间，对‘关键词’的锁定效率还是有点低，没办法第一时间按照‘黑名单’对想法和记忆进行拆解和屏蔽，导致彼得还是偶尔能想起自己的身份，下一步，需要加强这方面的过滤功能……” 当然，那倒不必现在就做。 想着，他随手往彼得的记忆烟雾抓了抓，那许多窸窸窣窣的低语，顿时化作银色的光点，被他握在手中。 用力一捏。 噼啪！ 细微的响声中，银色光点尽数湮灭。 随着钻研记忆魔法越深，一个人的记忆、想法，对沃恩来说也越脆弱。 平淡地做完这一切，将彼得今晚看到自己的记忆修改、清除，沃恩把“网”重新塞回记忆烟雾，又将烟雾拖回彼得脑袋里。 这只肥硕的老鼠仍然痴痴僵在原地。 沃恩掏出一台照相机，给他拍了张照，然后才把他放回笼子。 “你应该庆幸你还有些作用……” 冷淡的低语一声，沃恩离开卧室。 事实上，自从他表现出对彼得的恶意之后，那只肥老鼠就总想逃跑，所以学会摄神取念之后，沃恩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并不是哈利，而是彼得。 这个真正害死詹姆和莉莉的叛徒，半年来，实际一直处于记忆被操控的状态，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那也是沃恩限制他的手段。 否则，一个阿尼马格斯一心想逃跑的话，还真的很难防备。 …… 次日，沃恩配制出一份显影药水，洗好照片。 莫丽也把“行李”收拾好了。 来自母亲的担忧和爱，完全体现在那如山一般的衣物和用品当中，若非沃恩拥有一个容量巨大的小挎包，恐怕都不知道该怎么装下它们。 然后下午时分，一如亚瑟和莫丽预测的那样，沃恩收到邓布利多来信，告知他前往阿兹卡班的申请已经通过，邀他前往魔法部汇合。 【……魔法部会派官员随行，这是必要的程序……】 邓布利多在信中说。 但沃恩怀疑，那很可能是福吉的小手段。 果然，他通过壁炉赶到魔法部的时候，就看到腆着肚子，使衣服纽扣紧绷的福吉，正站在邓布利多旁边大声说话，旁边还有几个貌似记者打扮的人： “……正常来说，我们不允许任何私人去阿兹卡班探望，但谁能拒绝邓布利多呢？他是如此受人尊敬，他的要求甚至都不会摆到我的案头，下面自然有人为他大开方便……” 听着那话，沃恩失笑。 亲爱的部长先生经过多次挫折之后，似乎又改变了策略，准备把自己放入一个相对弱势的地位，试图引起大众对邓布利多强势的反感，以及对他的同情。 真是百折不挠。 可惜啊，如果他这个劲头没有放在斗争中，而是放在如何发展魔法界上面，沃恩多半不会与他为敌。 但政治生物就是这样。 思维已经形成定式，玩惯了线团里的游戏，就像一只蜣螂一样，护着自己肚子下的粪球，以为它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看到沃恩，福吉脸色阴沉一瞬，但意料之中的是，他没有理会，甚至当沃恩不存在。 这很正常，被一个12岁小巫师用魔法驱逐出审判厅，实在不是什么好名声，他越在意大家越喜欢说。 反而不如无视！ 沃恩也懒得搭理他，呆在一旁，看着他夹枪带棒，上蹿下跳，直到连记者都开始不耐烦了，才意犹未尽停下。 目送部长先生被一群人簇拥着，昂首挺胸离开，沃恩向邓布利多吐槽：“如果我是你，我才不会允许这种小丑坐在部长的位置上，他的存在一点益处都没有。” 这个道理邓布利多当然也懂。 但他也很无奈：“扳倒他很简单，但是，谁能来取代他呢？” 沃恩无言。 理论上，阿米莉亚和鲁弗斯·斯克林杰都很适合，他们都很有能力，只是欠缺一点资历。 可是在魔法界，资历恰恰是最重要的。 如果唯能力论，魔法部下辖那么多部门，恐怕谁都不服谁——能力又没有标准，凭什么你比我强？ 惟有资历肉眼可见！ 康奈利·福吉能上台，就是因为巴蒂·克劳奇退出竞选后，只有他的资历让大家无话可说。 “好了，亲爱的，不要再聊这些让人郁闷的话题。”邓布利多神情很快又变得欢快，抬起两只胳膊，示意沃恩和一旁假装是哑巴的魔法部官员抓住：“该出发了，我已经好久没去过阿兹卡班，想想还挺激动！” 沃恩白了他一眼，抓住他胳膊。 一切准备好后，噼啪一声，三人扭曲着钻入空气。 几秒后，距离伦敦千里之外的北海。 这个位于英格兰和丹麦之间的广阔海域中，一处被魔法遮蔽的小岛上，三人从空气里挤出。 从长距离穿梭后短暂的眩晕中恢复，沃恩便看到，一片广袤看不到尽头的汪洋呈现在自己眼前。 海浪起伏。 色彩深沉的海面一直划向天际，与乌云密布的天空相连。 天空看不到一丝阳光，与单调的海面混合一处，以致眼前一切都仿佛蒙上一层灰色。 如同扑面而来的冷风一样，让人从体感到视觉，都没有一丝温暖。 连脚下的海岸都是怪石嶙峋的滩涂。 “先生们，欢迎来到阿兹卡班！” 不配拥有姓名的魔法部随行官员，张开双臂，努力撑起笑脸，似乎想让气氛活跃一些。 但猛烈吹拂而来的海风，却呛的他连声咳嗽。 没有搭理他尴尬狼狈的样子，沃恩回过头，看着身后与海洋、天空一样单调、灰色、冷硬的小岛，撇撇嘴：“应该是欢迎来到地狱才对！” 目光所及，这座被重洋包围的岛屿，没有半点绿色，甚至连泥土都没有。 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奇形怪状的石头。 它们从海岸一直延展向岛屿内部，彼此挤压、堆迭，形成一座座光秃秃的“山丘”，越往中心，地势越高。 视野尽头，一座险峻的悬崖拔地而起，如同指向苍穹的刀锋，一座巨大的石头要塞伫立于悬崖之上，云雾缭绕。 听到沃恩的吐槽，邓布利多笑了笑：“是的，这里确实是地狱，答应我亲爱的，永远不要被关到这里来。” “好的，你也是，阿不思！” 怼了邓布利多一句，沃恩看向那个魔法部官员，“那个谁，不通知一下监狱吗？” “哦，抱歉，韦斯莱先生！” 可怜的，根本不想参与大佬们斗争，却被部长先生强行派来的倒霉蛋官员，一边慌乱答应着，一边抽出魔杖指向天空。 红色的魔咒信号飞上半空，炸开。 随着这信号，远处那座立于悬崖之上的要塞，传来沉闷的号角声。 不多时，几个骑着扫帚的巫师，护卫着一架马车飞了过来。 “地狱小岛，夜骐马车，真是绝妙的搭配。” 邓布利多语气欢快，仿佛什么都影响不了他，他回身冲沃恩招手：“来吧亲爱的，阿兹卡班即将向你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沃恩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望着那几个飞来的巫师，“阿不思，你确定福吉不会在阿兹卡班设下什么陷阱，趁机把我们俩关起来吗？” 邓布利多爽朗大笑：“哈哈，他没有那个胆子！” 魔法部官员更是吓出一头冷汗，连声附和：“是的，部长先生绝对没有……呃，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向您保证，韦斯莱先生。” 沃恩不置可否：“反正丑话说在前面，我不会交出魔杖，更不会允许傲罗们搜身，这位……官员先生，你最好先去和你的同事们沟通一下，免得一会儿闹出不愉快。” 邓布利多笑吟吟默不作声，任由沃恩“仗势欺人”。 “是的，当然，我会去沟通，这就是我的职责。” 官员连连擦汗。 这可不是他心理素质不高，现在魔法部谁不知道，沃恩·韦斯莱嚣张跋扈，魔法实力高强。 连部长大人都敢一发魔咒轰出审判厅。 他可没胆量惹对方，万一人家心里不爽也给他一发魔咒，他找谁说理去？ 指望福吉？ 算了吧！ 怀着郁闷且忐忑的心情，等到远方的巫师和马车飞近，官员先生便忙不迭上前交涉。 一番友好交流后，他兴高采烈回来：“幸不辱命，先生们，没有搜查，不需要交魔杖，请登车吧，我们马上出发！” 圆满化解一场可能存在的冲突，官员先生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他热情地把邓布利多和沃恩请上车，甚至为了让两位贵客更舒心，他还特意和一个傲罗共乘扫帚。 所以，他当然也不会知道，登上马车后的两位贵客，对他和目前的遭遇评价颇低。 “到处都是管理漏洞，作为英格兰最严密的监狱，对待来访人员的审查居然如此松弛，一个魔法部随行官员争吵几句，居然就同意了我明显不符合规定的要求！” 看着窗外逐渐开始后退的景物，沃恩微微眯起眼睛。 邓布利多也收敛起笑意，叹息一声，却还是帮忙辩解：“主要还是因为摄魂怪，有它们在，没人能逃出阿兹卡班……” “真的没有吗？”沃恩打断他。 邓布利多哑然。 自从巴蒂·克劳奇投靠沃恩后，邓布利多就猜到背后的隐情，自然也明白，几年前小巴蒂·克劳奇“死”在阿兹卡班的事情有蹊跷，多半是障眼法。 他默然片刻，问道：“你想利用这个问题做什么？” 他才不信沃恩会关心阿兹卡班的制度。 面对他的询问，沃恩也没隐瞒：“福吉太烦人了，我要给他找点事做！” 比如，召开威森加摩会议，根据阿兹卡班的制度疏漏对魔法部提出质询，如果，中间有人能越狱，那就更棒了！ …… 黑暗，阴冷的监牢深处，一间牢房中。 号角声响起的时候，蜷缩在角落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动了动，他抬起头，看着头顶大约只有半英尺见方的天窗，那微弱的光，是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 十多年的牢狱生涯里，除了天窗灌入的海风，还有周围那些疯子鬼哭狼嚎的声音，他很少再听见其他声音。 号角更是几年都响不了一次。 “又是哪个大人物来作秀了吗？” 他想。 那些政治动物总喜欢搞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诸如关爱罪犯什么的，能关进这里的人，哪个配得到关爱？ 尤其是前年上台的那个蠢货魔法部部长，每年都要来一次，一边高喊人权，一边战战兢兢站在笼子外面，和他们这些罪犯合影。 虚伪！ 当然，除他之外，其他阿兹卡班的罪犯还是很喜欢福吉的。 面对镜头的时候，那个蠢货总是会满足他们一些小要求，给他们带点报纸、巧克力什么的，虽说无法离开地狱，却也能聊以安慰。 正想着，小天狼星就听到走廊深处，一个疯癫的女声响了起来：“嘻嘻嘻嘻——福吉，亲爱的福吉，是你来了吗？” 那笑声带着儿歌的曲调，回荡在黑暗的牢笼之间，让人不寒而栗。 “贝拉，闭嘴！” 一个负责看守的傲罗大声呵斥。 但名叫贝拉的女人却完全不在乎，仍旧高亢而尖锐地笑着，刺耳的声音在幽邃走廊中不断回荡，宛若夜枭在鸣叫。 守卫大概恼羞成怒了，念出咒语，黑暗中细微的闪电光芒亮了几下。 噼噼啪啪… 电流击打身体的声音、抽搐的声音、压抑的惨叫，以及惨叫过后，更加疯狂的笑。 “嘻嘻哈哈哈——再用力一点小可爱哈哈哈——” 让这片黑暗空间宛如炼狱。 疯子！ 小天狼星淡漠地想，他认识那个疯女人，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莱斯特兰奇是她嫁人之后的姓氏，她原本姓布莱克，是他嫡亲堂姐。 但那并不妨碍小天狼星敌视对方。 在他心里，贝拉特里克斯是疯子、神经病、黑魔王的忠实走狗，自从对方投入黑魔王麾下那天，所谓的亲情在他眼中就不存在了——其实之前他们间的关系就很一般。 布莱克从来不是什么温馨的家族，和所有古老的东西一样，这个家族到处充斥着腐臭的味道。 他从小就讨厌它的一切，讨厌它陈腐严厉的规矩，厌恶它光鲜表面下如污泥一般的糜烂，更厌恶那腐化、恶臭制度下培养出来的扭曲的人！ 贝拉是其中的“佼佼者”。 疯癫、变态、残暴…… 这些永远不会出现在正常人身上的名词，都是她的标签。 远处闪电又亮了几下，贝拉的惨叫和狂笑还在持续，周围监牢里的罪犯们也纷纷鼓噪起来。 口哨。 同样癫狂的大笑。 一时间如同群魔乱舞。 看守气急败坏：“疯子！疯子！想见仁慈的福吉部长，指望他给你们带点乐子？做梦！这次来的是邓布利多，是你们那个死鬼主人最害怕的巫师！” 邓布利多！ 这个名字仿佛有什么魔力，鬼哭狼嚎的走廊立刻安静下来，连内心麻木，生无可恋的小天狼星，也忍不住抬起头。 仿佛是呼应守卫的话，一阵细微的，却又无比清晰的飞车呼啸，从外面传了进来。 “听见了吗？渣滓们，那是派去接邓布利多的夜骐马车！” 小天狼星扶着潮湿滑腻的石墙，勉强站起身，昂首望向头顶那方小小天窗，那里的底色仍旧和平常一样，密布灰蒙蒙的云。 但也有不同。 那灰色的苍穹中，一架飞车平稳划过，用来迎宾的马车外面都固化有魔法标记，用来彰显乘坐者的身份，此刻，那马车表面勾勒出的，正是霍格沃茨的盾形徽记。 小天狼星愣愣看着，即便马车已经不见，他都没有收回视线。 或许是因为邓布利多的威慑力。 牢房外再次恢复往日了无生气的样子，连一直挑衅傲罗的贝拉，都没有再吭声了。 那傲罗骂骂咧咧又训斥几句，继续着自己的巡逻，渐渐走到近前。 发呆的小天狼星忽的回过神，他一瘸一拐挪到牢门那里，双手握着栏杆，将脑袋努力贴近栅栏的缝隙。 举着荧光咒的傲罗，被他吓了一跳，实在是荧光咒微弱的光线下，小天狼星的形象太瘆人了。 经过十多年的关押，他的身体早就衰败了，如今身躯枯槁，几近皮包骨头，眼窝深陷，眼球和颧骨高高凸起。 长年不见阳光，他的皮肤透着病态的白，还沾满了积年污渍，眼圈则是更加病态的猩红。 此刻他瞪大眼睛的样子，就像一具从坟墓里爬出的死尸。 傲罗恼火吼道：“你干什么，退回去！” 小天狼星不为所动，只是张张嘴巴，嗓音干涩：“邓布利多……来阿兹卡班干什么？” “与你无关，怎么，难道还奢望邓布利多救你？死心吧，你害死詹姆·波特，邓布利多没有亲手杀掉你，已经算仁慈了！” ……是啊，我害死了詹姆…… 小天狼星思维迟滞地想，缓缓放开手，重新蜷缩回角落。 十多年来，一直纠缠于心底的自责、愧疚、悔恨，重新袭上心头，如果当年不是他自作聪明，把波特老宅的保密人从他换成彼得，那么…… 他将蓬乱的脑袋深深埋入膝间。 是的，我罪有应得……活该死在这里…… …… 夜骐马车绕着要塞转了好几圈，才在顶层的露台停下。 驻扎在阿兹卡班的傲罗小队，由小队长带领，热情迎接了一身白袍的邓布利多，以及……一身威森加摩装束的沃恩！ 事实上，当马车车门打开，看到那身标志性的紫红袍子的时候，名叫韦恩的傲罗小队长，脸就已经绿了。 但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强颜欢笑：“欢迎邓布利多，欢迎……尊敬的威森加摩成员，沃恩·韦斯莱先生，欢迎两位莅临阿兹卡班！” 仿佛没有看到他写满一脸的“勉强”，邓布利多欢快打着招呼：“啊，韦恩·赖特，好孩子，我还在想负责阿兹卡班的傲罗是谁……亲爱的，你毕业有十年了吧？” “是的，邓布利多校长……” 小队长被尊敬的校长先生拉住寒暄，就只能由其他傲罗招待沃恩，然后大家发现，这位特意在马车里换上紫红袍子的小家伙，果然不好伺候： “要塞看起来很干净嘛！” 这是沃恩扫视一圈要塞周围环境后，对陪在身边的一位傲罗说的话。 那位傲罗开始还很开心，连连谦逊：“一个干净的环境才能有益……” 然后他就被沃恩打断了：“我的意思，摄魂怪在哪？” 傲罗有点懵：“尊敬的韦斯莱先生，这……” 沃恩看都不看他，嘴里则咄咄逼人：“摄魂怪不是阿兹卡班的狱卒吗？它们在哪？我以为下车就能看到一堆破烂袍子在空中飞舞，但是先生，请你看看四周，如果不是确定邓布利多不会弄错地方，我还以为到了麻瓜的海滨浴场！” 那傲罗被他逼问的额头沁出了汗。 “呃……摄魂怪毕竟是怪物，我们怕它们冲撞到两位贵客……”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沃恩“啪”地打个响指，一支羽毛笔和一张羊皮纸自动从袍子里飞出来。 他听见沃恩冷酷吩咐：“记录下来，在阿兹卡班，为了迎接上级或者所谓贵客，可以临时将摄魂怪撤走！” 那傲罗都快麻了：“等等，韦斯莱先生……” 但沃恩根本不理会他，自顾往要塞里走。 虽然驻扎在远离英格兰的北海。 但傲罗们的消息并不闭塞，不只是《预言家日报》为了销量卷得丧心病狂，号称南极北极都能配送当天新鲜出炉的报纸。 单只是内部并不禁止的通信，就足以让傲罗们在这远离文明的孤岛，了解到魔法界的大事小事。 按照法规来说，阿兹卡班是不允许擅自与外部交流的，但自从福吉上台后，类似法规早就名存实亡——为了拉拢各个部门支持自己上位，不要阳奉阴违，福吉的部长内阁做出了巨大让步。 只要你听话，哪怕你上班摸鱼、谈恋爱，仁慈的部长先生都可以假装看不见！ 小小的内部通信自然也是一样。 所以，其实这些驻扎阿兹卡班已经两年的傲罗，对沃恩非常熟悉。 毕竟近一年来，他不但是《预言家日报》的常客，还是魔法部诸多谣传中当之无愧的主角。 比如打脸福吉啦、玩弄福吉啦、暴揍福吉啦之类的。 但在此之前，因为没有接触过，终究是没什么实感的，感觉传闻中对沃恩·韦斯莱的描述略有夸张。 一个12岁的小巫师，再跋扈又能跋扈到什么地步呢？ 而今天，他们算是开了眼！ “记录，阿兹卡班孤悬海外，本地管理部门存在疑似渎职行为，居然对探监者不做任何限制……” 这是傲罗们没有阻拦他闯入罪犯关押区时，他对自动羽毛笔和羊皮纸的吩咐。 当傲罗反应过来，想要阻拦他的时候，那一手双标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记录，阿兹卡班孤悬海外，本地管理部门似有脱离魔法部掌控的嫌疑，对威森加摩成员的突击检查百般阻挠，动机不良……” 本地管理部门：“……” 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呗？ 如是三番，傲罗们索性躺平了，任由他在要塞内各个罪犯的关押区域四处游荡。 甚至都没人愿意再跟在他身边—— 很简单，是人都有脾气，谁会想陪在一个总是对自己挑刺的人身边？ 反正有摄魂怪，没人能逃出阿兹卡班，让他看就是了！ 而这，恰恰是沃恩的目的。 板着脸巡视过一层监牢，回到魔法升降梯间，沃恩冲那个负责操作升降梯，一脸生无可恋的傲罗问道：“接下来的楼层关押的是什么犯人？” 傲罗有气无力，又饱含怨念回答：“食死徒，尊敬的！韦斯莱先生！” 沃恩不以为意：“是莱斯特兰奇兄弟，和贝拉特里克斯那些人？” “是的，还有凶残的布莱克、罗尔、罗齐尔、赛尔温、特拉弗斯等等，总之全是重刑犯，要在阿兹卡班关到死亡来临那天……” 说着，傲罗意味莫名地笑笑，“善意”提醒：“尊敬的韦斯莱先生，我建议您最好不要去，那边都是穷凶极恶的坏蛋……哦，我当然不是说您应该惧怕他们，但您毕竟身份尊贵，万一……” 嘁，拙劣的激将法。 沃恩面无表情，然后以符合对方期待的态度，生硬要求：“带我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邪恶的韦斯莱小鬼 傲罗一副遗憾的样子摇摇头：“遵命，先生，事先说明，我提醒过您了。” “别废话！” 由魔法驱动的升降梯吱嘎吱嘎启动，在黑暗中一阵狂飙之后，又猛地停下。 门打开，一条黑暗幽邃，仿佛望不到尽头的长廊，出现在两人眼前，它是如此深沉，只是看一眼，就仿佛在凝视着深渊。 有种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其中，永世不得脱身的错觉。 幽邃长廊只有靠近升降梯门的位置点了两盏火盆，两名裹着厚重大衣的傲罗一左一右守卫在那里。 他们口鼻喷吐着浓郁的白雾，那代表着低温。 感受到随着门打开灌入的冰冷空气，操作升降梯的傲罗打个寒颤，魔杖指了自己一下，用魔法暂时保温，随后介绍道： “这里就是重刑犯区，韦斯莱先生，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常年都有傲罗轮班驻扎，另外……”说着，他刻意加重语气：“……即使是迎接您这样的贵客，这里的摄魂怪也不会撤走，它们牢牢地监视着这里的一切！” 仿佛要印证他的说辞。 忽然间，一股更加强烈的寒意袭来了。 沃恩抬起头，看到前方火盆光亮的范围之外，应该是墙的位置，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钻了出来。 它像是一块漂浮的破床单，褴褛、诡异、高大，在沃恩眼中勾勒成直达天花板的人形，缓缓飘向这边。 然后，伸出手。 那手发着微光，灰蒙蒙的，枯瘦、干瘪，像是沼泽里挖出的潮湿腐烂的骷髅，又像是某种深海怪物的触手。 它轻轻探到了光的范围，左右摇摆着，忽然停住，指向沃恩的存在！ 下一刻，那飘来的斗篷猛地缩回手，俯身，脑袋的位置正对着沃恩的方向，破布一样的头巾下面，长长地吸了口气。 寒意越发浓烈了，沃恩能清晰感觉到，随着那又长又慢的抽吸，一股莫名的力量笼罩了自己。 自己的意识体正在动摇，寒意也正钻进他的皮肤，他的肌肉、骨骼，乃至灵魂深处，俨然要把一切与生命有关的都冻结！ “该死！” “滚开，你这恶心的东西！” 前方门洞边，还有身旁的傲罗都在大声咒骂，他们慌忙抽出魔杖。 然而慌乱之间，他们根本凝聚不出积极快乐的情绪。 可恶！ 三人又是焦急，又是绝望！ 沃恩固然很讨厌，但毕竟是威森加摩来的高贵人物，万一被摄魂怪吸出好歹，那他们…… 就在这时，一声低低的冷哼，在三人耳边响起： “记录，阿兹卡班驻守的傲罗实力非常令人担忧，居然无法威慑摄魂怪！” “……？” 三人愕然回头，却见被一片朦胧虚影笼罩、抽吸的沃恩，神色如常，甚至还有心情做出突检记录后，才悠然抬起魔杖： “呼神护卫！” 光，在这常年不见天日的监牢中，绽放了。 银蓝色的光仿佛海啸一般，磅礴的从升降梯间喷涌出去，黑暗在它面前消散，光的最前方，一只银蓝色的缅因猫，逐渐显现出来。 在空中踏着涟漪，跳跃、奔跑！ 一头撞上那只俯身抽吸的摄魂怪。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似乎响在耳边，又似乎响在所有人心底，三位傲罗瞠目结舌看到，在猫形守护神一撞之下，那只摄魂怪浑身爆散出浓郁的灰雾，身体顿时缩小好几圈。 它“惨叫”着仓皇后退，狼狈躲回墙壁。 喵！ 猫形守护神凶厉咆哮，在空中踩着涟漪盘旋几下，驱散灰雾与阴冷的同时，便直直往摄魂怪躲藏的墙壁撞了过去。 砰！ 大片灰雾顿时从墙中爆散开来。 沃恩身旁的傲罗终于回过神：“不要，那些墙壁是摄魂怪栖身的地方，也是这里最强的防线，千万不能破坏！” 沃恩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再继续。 “回来。” 随着他的命令，守护神轻盈跳跃一下，爪下踩着涟漪回到沃恩身边，在他身上挨挨蹭蹭。 三位傲罗惊讶地看着这只宛若实质的守护神。 作为魔法界最难的魔咒之一，守护神咒是难学更难精的典范。 许多人从霍格沃茨毕业多年，都只能召唤出一片雾气，即使是他们这种傲罗，没有特别准备的话，多半也只能召唤出一个虚幻的轮廓。 但是今天，他们却看到一个12岁的小巫师，娴熟的用出了它，而且威力惊人。 开口阻止沃恩的那位傲罗，望着远处墙壁被守护神撞出的裂纹，以及裂纹中丝丝散出的灰雾。 不由咽了口口水。 此时再面对沃恩，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起不久前自己若有若无的激将和讽刺，他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因此，当沃恩问他：“我现在能进去参观了吗？” “呃，当然，当然可以。”傲罗忙不迭点头。 直到目送沃恩和守护神走入黑暗，银蓝的光源逐渐远去，他才吐出一口气，冲另外两位同僚苦笑：“突然感觉我们好没用……” “他这个年纪，是怎么把守护神咒练到这种地步的？” “天才嘛……我哪怕事先做好准备，召唤出的守护神都不可能一下驱逐摄魂怪，而且你们注意到了吗？摄魂怪似乎被他打伤了！” “唉，难怪前段时间有传言，说他把福吉部长驱逐出审判厅，我还以为夸张……” …… 听到身后傲罗们压低的议论声，沃恩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他对走廊两边的墙壁更感兴趣。 它们乍一看，似乎与普通的石质墙壁没有什么区别，但实际上，这些看起来黑乎乎的石墙，却是某种魔法物品。 一种能让摄魂怪栖身的容器！ 视野中，随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守护神银蓝的光靠近，那些看似平平无奇的墙壁，顿时被“灼烧”出灰烟。 隐约还能看到摄魂怪的虚影在其中逃窜。 “根据魔法史记载，摄魂怪并非自然诞生的神奇生物，它们很可能是用黑魔法制造出来的。” “制造地点就在阿兹卡班，这里很久以前并不是监狱，而是属于一个自称艾克斯蒂斯的黑巫师，他用魔法遮掩这座小岛，然后在这上面引诱和杀害麻瓜水手，据说这里每一面墙都充斥着折磨与痛苦。” “直到艾克斯蒂斯死后，魔法部才发现这里，以及依附这座要塞生存的摄魂怪，它们已经与整座要塞融为一体，当时的魔法部甚至不敢将这里拆除，更不清楚摄魂怪究竟是怎么制造的……那位艾克斯蒂斯，也是一位黑魔法大师啊！” 不可否认。 对摄魂怪、阿兹卡班要塞，还有这些能让摄魂怪栖身的墙壁，沃恩还是很感兴趣的，但可惜的是，他暂时没有精力。 就在他有点遗憾的一边走，一边观察石墙的时候。 远处一间牢房忽然有人语调高亢地呼唤他： “那边的小子，让我看看你的守护神！” 沃恩闻声望去，在那牢房的栅栏间，看到了一个枯瘦如柴，形如厉鬼的女人。 她顶着一头钢丝一样的卷发，苍白透明的脸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渴望又贪婪地望着他脚边舔着爪子的守护神。 “快过来，孩子，啊——我有多久没有感受到快乐了？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哦，红头发，韦斯莱家的小子吗？嘻嘻嘻，我们还是亲戚呢，再近一点，让贝拉阿姨看看——” 沃恩无语地望着这个试图引诱自己的疯子，正要说什么。 长廊更深一些的地方，一座牢房的门忽然剧烈摇晃：“贝拉，你这个毒妇！韦斯莱家的孩子，不要靠近她，她想劫持你！” 贝拉瞪圆了眼睛，狠狠盯着那边摇晃的房门：“叛徒！败类！我早该杀了你！杀了你！” 然后看向沃恩，她又娇笑起来：“哦——亲爱的，别听小天狼星胡说，他才是坏蛋，残忍的杀了十几个麻瓜，嘻嘻嘻——该死！给我回来！” 沃恩不想再听疯子说话，在她的咆哮声中，走到小天狼星的牢房门前，透过门上的栅栏，看着里面那个衣衫褴褛，几乎看不出昔日风采的男人。 他趴在栅栏上，两手抓着栏杆，长长的，肮脏的指甲使他的拳头几乎无法合拢。 守护神提供的光源中，他麻木的脸浮现出一丝温暖，猩红的眼圈反射着潮湿的光。 他看了沃恩一眼，声音低哑：“韦斯莱，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但不等沃恩说话，他就摇摇头：“算了，我不想知道……离开吧，在这里的都是渣滓，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他内心有些埋怨。 现在的魔法部怎么回事？怎么会让一个孩子出现在阿兹卡班？ 但是……这与他一个等死的人无关，他已经提醒过了，尽到了自己的义务。 他缓慢爬回地上，向角落蠕动，然后，他听到身后那个男孩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你真不想知道？我是为你而来，小天狼星·布莱克，或者说，哈利的教父！” “……” 小天狼星缓缓回头，干瘪的、深陷的眼窝中，眼睛里的光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你是谁？” 但小天狼星眼中的明亮，只持续了瞬间。 他很快低下头，虬结的乱发遮住脸庞，他低低喘息几声：“看你的年纪，和哈利是同学吧？他……过的还好吗？” “过的还行吧！” 沃恩想了想，如实说道：“当然，是进入霍格沃茨之后的生活还不错，你应该知道的，所有人都认为哈利是击败黑魔王的救世主，很少有小巫师会排斥跟他做朋友。” “在麻瓜社会的生活要差很多，他的姨妈一向嫉妒且厌恶莉莉的一切，包括她的儿子，不过，她至少把哈利抚养长大了。” 闻言，小天狼星抬起头，似乎对沃恩所掌握的信息有些惊讶。 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喃喃重复了句：“那就好……那就好……” 仿佛对此时的他来说，唯一的兴趣只剩知道哈利过得怎么样，其他都再无力关心。 这样的表现无疑是个坏消息，标示着小天狼星已经彻底放弃所有希望，如今呆在这牢房里苟延残喘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过，沃恩并不担心。 他饶有兴趣地凝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应该知道邓布利多来了吧？” 小天狼星默不作声。 沃恩也没想得到他的回应，继续说：“我查过你的案子，出卖詹姆·波特，杀死小矮星·彼得，为此甚至不惜炸毁一条麻瓜街道，十多个麻瓜因你而死……但让我好奇的是，你并不像一个食死徒。” “所有食死徒被抓捕后，面临指控他们有的狡辩，试图用夺魂咒做借口洗白自己，有的则像贝拉和莱斯特兰奇兄弟一样，狂热高呼伏地魔的名字。” “但是以上两种表现，你都没有，你被抓的时候虽然癫狂，却只是反复说彼得死的好，罪有应得，小天狼星，你的表现很矛盾！” 小天狼星依然没有说话。 换作阿兹卡班任何一名罪犯，听到沃恩这番话，恐怕都会像落水者，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救命稻草，拼命解释自己的冤屈和无辜，以求离开这处地狱。 但他没有。 沉默许久，那脏乱的长发后，才再次传出他的声音，嗓音沙哑：“没什么矛盾的，彼得该死，我也一样。” “为什么？” 沃恩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凑到牢房的格栅前，俯视着他，轻轻的，说出一句在小天狼星耳中如同雷霆一般的询问：“是不是你把波特老宅的保密人换成了彼得，结果他却出卖詹姆·波特，于是你认为自己也有责任？” “你……” 小天狼星猛地抬起头，原本死气沉沉的枯瘦脸庞，此刻却满是愕然。 许多的震惊和疑惑，促使他再次问出片刻前放弃追问的那句话： “你到底是谁？” 也不怪他失措。 这件事除了他、詹姆、莉莉还有彼得，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而十多年后的现在，4个知情人只有他还活着。 面前这个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他的惊疑不定，沃恩很干脆给出答案：“如果我说，是彼得告诉我的，你相信吗？” 砰！ 上一秒还意志消沉，迟缓呆滞的小天狼星，这一秒却猛地扑在牢房门上，干枯的双手努力从格栅的缝隙伸出来。 那张厉鬼一样的脸充满了扭曲的表情，那是震惊、质疑、不敢置信：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死的！” “他就死在我面前！” “不可……” 他神经质的呢喃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沃恩打开随身的小挎包，掏出一张照片，一张浸泡过显影药水的照片。 照片上重复播放着一段画面： 一个缺了一根趾头，肥肥胖胖的老鼠，表情痴呆地蹲在笼子中。 小天狼星像是傻了一样，愣愣看着那张照片。 …… 在小天狼星的前半生，他的人生阴云与晴朗共存。 阴云自然是布莱克家族，整个家族对所谓纯血荣耀的狂热，常常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规定了他的一言一行，锁死了他的自由，指明了他的选择，他们不在乎他的想法，只把他视作一具人偶，一台机器。 只要能达到他们的目的，小天狼星·布莱克这个人的个人意志，便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直到入学霍格沃茨。 那是他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闻到空气中不再有腐臭，而是属于自由的香甜味道，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有阳光照进他的人生。 那一天，他认识了詹姆、莱姆斯，还有彼得…… 11年的时光中，蹲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那一天的记忆时常在他脑海闪回，他还清晰记得那天城堡周围山峦上空漂浮的云盖。 记得那天勿忘我花一般湛蓝的天。 记得风中吹来的，属于夏天尾声的味道。 更记得澄澈晴空下，笑容像阳光一样绚烂的詹姆，带着莱姆斯和彼得，向他伸出手：“我们能做朋友吗？” 那是他晦暗的，充斥着诅咒、谩骂、鞭挞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善意。 让他冰冷的心裂开一道缝隙。 也正是他们，给予他无穷勇气，让他在16岁那年，勇敢地反抗家族安排，与那座满是腐臭的老宅一刀两断。 他自由了！ 他以为这样自由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不受拘束的牡鹿、黑狗、狼、老鼠，永远自由的在山野中狂奔，迎着狂风暴雨，顶着满天星辰。 肆意张扬，天马行空地畅想未来，无论多么荒唐。 然而21岁那年，这一切都破灭了！ 詹姆的死，将他从山巅拖入地狱，连同他的名誉、他的狂想、他的希望一起，掩埋在戈德里克山谷那座废墟之下。 沦落阿兹卡班湿冷的黑暗中。 曾经他所珍视的友情、亲情，一夕之间崩灭，彼得害死詹姆，而他杀了彼得。 随着他们一起死去的，还有小天狼星·布莱克，也许他的肉体还活着，但他的心已被痛苦和悔恨击溃。 复仇过后，他的灵魂便被无尽的空虚淹没。 间接害死朋友，亲手杀死朋友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继续活下去呢？ 所以对于魔法部的指控，他从未做出辩解，他沉浸在那自责的噩梦中，等待死亡来临。 直到今天—— 默然良久，阿兹卡班重刑区漆黑的长廊中，响起撕心裂肺的吼叫…… 一个人的理智完全被复仇占据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此刻，沃恩眼中痛哭流涕嘶吼、嚎叫，疯了一样满地扑腾的小天狼星，就是这个问题最完美的样板。 周围那些鬼哭狼嚎又响了起来。 那些变态食死徒们，从小天狼星的吼叫声中，听出了他的痛苦，他的愤怒。 人世间，再没有比这种情感更能取悦他们的了，他们摇晃牢房的门、撞击墙壁，拍打地板……怪叫声此起彼伏。 这让一直观察着小天狼星的沃恩很不满—— 那些人打扰了他的兴致。 “闭嘴！” 他施了魔咒的洪亮声音，在漆黑长廊中回荡，四周杂乱的嘶嚎停滞一瞬，很快又咒骂起来： “该死的韦斯莱小子，你在对谁说话？” “杀了他！杀了他！” “我要剥掉他的皮，吃掉他的肉，撕碎他的灵魂！” “咦——好耶，吃掉他吃掉他嘿嘿哈哈哈！” “我记住你了，韦斯莱，你最好祈祷我永远都出不去，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还有你全家都抓住，用夺魂咒控制你们，用钻心咒折磨你们，让你们生不如死——” 听着那种种恶毒的，恐怖的话。 沃恩表情不太好看地循声望去，长廊虽然黑暗，却影响不了他施了超感咒的眼睛。 在那咒语加持下，只需要一点点微弱的光线，就足以让他分辨是什么人说的什么话。 那是被关押在贝拉特里克斯对面的一对兄弟。 他们的状态也和贝拉、小天狼星差不多，皮肤苍白，身形枯瘦肮脏，他们拼命把那凶厉丑恶的脸贴在牢房的格栅上，干枯的手臂也伸了出来，像是索命的鬼魂一般到处乱抓。 沃恩慢悠悠走过去。 两人动作越发疯狂，那两双眼睛，甚至在黑暗中放出幽绿的光。 沃恩辨认一会儿，偏了偏脑袋，问道：“莱斯特兰奇兄弟？” 那两个蓬头垢面的家伙只顾狂躁嘶吼，仿佛野兽。 倒是沃恩身后牢房里的贝拉，神经质地笑道：“嘻嘻嘻，当然是他们，主人最忠实的走狗，我亲爱的丈夫和他的弟弟。” 见沃恩回头望来，她搔首弄姿，变态地舔着嘴唇：“亲爱的，你可得记住他们的话，11年前，为了找到主人的下落，他们和小巴蒂·克劳奇残忍的把隆巴顿夫妇折磨疯了。” “他们很可怕的，不像贝拉阿姨我，就算你惹怒了我，我也不会那么恶毒地对待你嘻嘻嘻——” 沃恩面无表情。 在贝拉饶有兴趣的注视下，他只是看看莱斯特兰奇兄弟，又看看走廊深处，还在鼓噪骚动的那些牢房，突然叹口气： “实话说，这次我本来不想对你们怎么样的。” “？” 贝拉混沌疯狂的精神，都出现了短暂的错愕，看着一副“你们为什么要逼我”样子的韦斯莱小子，她忽然很想笑。 疯狂大笑！ 嘲笑他的狂妄和不自量力，或者，挑衅他？ 但她刚张开充满污垢的嘴巴，笑声还没出口，就陡地卡在喉咙中—— 她看到那个红头发孩子抽出魔杖，杖尖指着地面，走廊只有守护神提供的光线很微弱。 但也正是这样暗淡的环境，反而让贝拉清晰感应到，那孩子身上磅礴的魔力。 她听到他继续说：“……但现在想想，来都来了，倒不如给你们点教训，也顺便埋一些伏笔！” 话音落下。 没有咒语，没有手势。 可是，在贝拉的感知中，一道恐怖的魔法已骤然形成。 砰！ 贝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飘起来，像是在被什么拉扯着，猛地撞上牢房门，死死贴在上面。 与此同时，对面的莱斯特兰奇兄弟，旁边的赛尔温，更远一些的罗尔，全都受到同样的魔法影响。 他们和她一样，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死死拽在牢房门上，动弹不得。 该死！ 贝拉疯狂的眼眸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恐惧，作为精锐食死徒，即便脑子已经被黑魔法搅乱，但她仍然是魔咒方面的高手。 她能分辨出来，韦斯莱小子释放出的无声魔咒，并非什么高深魔法。 而是最简单的飞来咒！ 不……不对！ 贝拉突然注意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那些怪叫、嘈杂，突然从她耳边消失。 但她分明看到，对面莱斯特兰奇兄弟的嘴巴仍在一张一合，表情狂躁惊恐地在叫着什么。 是无声无息咒？ 复合魔法？无声施法？ 这个韦斯莱家的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沃恩没有在意贝拉眼中流露出的恐惧，施咒后，他的心情好了很多：“很好，安静多了……嗯，接下来，就从你们俩开始吧，我听你们之前挺嚣张的，既然那么有活力，我就给你们脑子里放点东西。” 一缕淡淡的银色的光，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贝拉瞳孔剧烈收缩，倒映着对面那丧心病狂的一幕——那个韦斯莱小子，粗暴抓住她的丈夫，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的脑袋。 在他双眼忽然翻白，口吐白沫，肢体抽搐中，将他的意识从身体里抽了出来。 她甚至能听到无声无息咒下，那个韦斯莱小子模糊的，仿佛距离极为遥远的低语，也是对方故意让她听到的话：“真是肮脏丑恶的记忆，像一堆烂泥臭不可闻，不过也正是这样混乱的意识，才最适合植入一些想法。” “那些植入的想法，会隐藏在你们记忆深处，直到某天我需要的时候再唤醒……相信到时一定很有趣！” 该死！ 该死！ 察觉到对方有不可告人意图的贝拉，想挣扎，想反抗，但在简单却磅礴的飞来咒控制下，她连手指都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和他的弟弟，被红头发的恶魔肆意玩弄、植入记忆。 然后，恶魔微笑着向她走来…… …… 小天狼星不知道自己闹了多久。 浑噩的记忆中，他似乎因为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剧烈的情绪起伏，而晕过几次。 他只知道自己再次清醒时，那个红头发的韦斯莱已经不见了。 只有怀里留下的照片，证明对方来过。 对了，照片！ 小天狼星拿起照片，看着上面循环播放的老鼠，强烈的恨意喷薄欲出。 “彼得，你居然没死……我要杀了你，我……不，我，我得冷静……” 一股莫名的想法，突然从脑海中浮现，压下他疯狂的恨：“我……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我得等待时机……什么时机？是了，时机出现的时候，我自然会知道……是的，等待……” 痴痴的呢喃中，这个可怜人将照片藏进衣服里，服从的信任着自己的“想法”，决定等待连他都不知道的“时机”到来。 小天狼星·布莱克现在还不能离开。 因为沃恩还没有做好准备。 为了杀死伏地魔，伏地魔是必须要被复活的。 当然，在沃恩计划中，复活的进程必须被他牢牢控制。 所以他为插座侠选择好了执行复活计划的忠实仆人——彼得！ 事实上，原本还应该有小巴蒂·克劳奇，但鉴于如今他和老克劳奇之间正处于合作蜜月期。 即使性格恶劣如沃恩，也不忍心让自己的合作伙伴，再承受一次丧子之痛。 只能委屈一下彼得了。 当然，胆小如鼠的彼得，是不具备复活伏地魔的主观能动性的，所以他需要一点小小的刺激。 比如，小天狼星越狱，逼迫他不得不离开藏身十多年的韦斯莱家，鼓起勇气去寻找自己的主人。 只有这样，他的动机才会显得合理，才会瞒过同样是记忆魔法大师的伏地魔，让他不至于发现什么异常——届时，沃恩也会将自己放在彼得记忆里的人格具装取走。 凡所过，必留痕。 沃恩从未直接干涉过彼得的记忆，而是通过人格具装过滤、转储，间接施加影响。 就是为了避免未来计划实施时，自己在彼得记忆中遗留的痕迹，会引起插座侠的警惕。 当然，距离计划实施还早。 更没有到小天狼星发挥作用的时候，暂时来说，还需要他在阿兹卡班再苦一段时间。 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他修改小天狼星记忆的时候，顺手强化了一下对方的心灵世界。 倒是没有做出太大改动，只是在对方的记忆体外加了一层“壳”，一个人格具装，用来隐藏他的情绪波动，可以干扰摄魂怪对他的情绪感应。 以免那些恶心的怪物时不时吸他一口。 回到升降梯间的时候，等待的三位傲罗明显松了口气，之前监区内食死徒们的动静，他们都听到了。 如果沃恩再不出来，他们就准备进去看看的。 看着身后跟着守护神，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沃恩，负责操作升降梯的傲罗咽了口唾沫，问道：“韦斯莱先生，还要继续参观吗？” 第一百四十章 伏地魔的过去 “不用了。”沃恩说，“那些食死徒让我很倒胃口，送我去找邓布利多吧！” 傲罗如释重负。 他是真怕对方还要继续参观，下面还有几层食死徒呢，万一再有摄魂怪突然发神经被对方打伤，他很难交代。 他欢快地说：“遵命，请站好韦斯莱先生，我们马上返回上层。” 至于之前牢房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根本没有问的必要，除了仁慈且天真的福吉先生外，没有人认为食死徒需要所谓的人权！ 一会儿两位看守去清点一下，只要人没死，那么里面的些许异动，只会被他们烂在肚子里。 …… 回到要塞上层，淡淡的阳光穿过云层的缝隙，在小岛上洒下一层朦胧。 在重刑区呆了一会儿，感觉浑身都不自在的沃恩，出来后晒了会儿太阳，才在傲罗们指引下，在要塞顶层一间颇为温馨的休息室内，找到邓布利多。 沃恩进门的时候，老头正坐在休息室的窗边，月牙形的眼镜反射着阳光。 在他对面，一个长发虬结的老人，面容痴呆地坐在那里。 一根纤细的银丝，从老人额头钻了出来，另一头粘在邓布利多指尖，邓布利多眼睛闪烁着湛蓝的光，瞳孔里有许多影子掠过。 他在读取对方的记忆！ “这就是莫芬·冈特？”沃恩走到那老人身旁，俯视着他。 老人头发又脏又乱，缠结着厚厚的污垢，几乎辨别不出原本的颜色，他的脸也是典型的在阿兹卡班呆久的颜色——苍白、病态，薄得几近透明。 让沃恩印象深刻的，是对方的眼睛。 当然，不是他的眼睛有多美，而是畸形，那两颗没什么神采的黑眼珠，即使在他痴呆的状态下，仍然瞪着两个相反的方向。 “……可悲的纯血观念，近亲繁殖……” 注意到老人眼珠，沃恩立刻评价道。 然后，他听到邓布利多的叹息声：“是的，即使在神圣28族中，冈特也是对纯血观念最偏执的家族，为了所谓纯净，他们罔顾人伦，最终诞生的却只有一个又一个悲剧。” 沃恩抬头，看到邓布利多眼中的蓝光缓缓熄灭。 老邓凝视着手里那缕银丝，神色不太好看。 “记忆提取不顺利？” “……嗯，这些记忆是假的！”邓布利多说道，捻捻手指，将那缕银丝重新放回莫芬·冈特那硕大的脑袋里。 对他所说的结果，沃恩一点都不意外。 来之前两人都看过里德尔灭门案的卷宗，里面清晰记录着，莫芬·冈特承认是他杀害了麻瓜里德尔一家。 如果不是被修改了记忆，他怎么可能会自觉承认？ “精湛的记忆魔法，若非我还算有些技巧，恐怕都发现不了其中的修改痕迹……”邓布利多表情复杂地说道，“即使是现在，能察觉到莫芬·冈特记忆被修改过的巫师，整个魔法界也不超过10个。” “而那时，汤姆还是个学生而已……” 说着，他看了沃恩一眼。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觉得沃恩很像汤姆，两人一样的惊才绝艳，小小年纪就拥有深厚的魔法造诣。 这种天才，即使在霍格沃茨千年历史中，也是不多见的。 对邓布利多极为熟悉的沃恩，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嘲讽道：“请伟大的校长先生放心，我比汤姆更在乎这张脸，没兴趣变成他那副鬼样子！” 回过神的邓布利多嬉皮笑脸：“是呀，可千万别学汤姆，不然格兰杰该多伤心。” 沃恩懒得跟他纠缠这些废话，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心情似乎重新变好的邓布利多，笑眯眯说：“当然是尝试修复莫芬·冈特的记忆，他一定知道冈特戒指的下落，事实上……” 他看着对面眼睛畸形的老人，神色感慨：“……他也察觉到自己的记忆不对劲，所以，即使在阿兹卡班呆了几十年，即使每天过得像地狱一样，他都没有遗忘里德尔灭门案的记忆，而是将它好好保存了下来。” “这是个可怜人，即使没有冈特戒指的原因，我也得尝试为他修复记忆，这样才能为他洗刷冤屈！” 想要修复莫芬·冈特的记忆，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个可悲的蒙冤者，在几十年的阿兹卡班生涯中，因为摄魂怪贪婪的抽吸，他的心智早已支离破碎，意识、记忆系统等等，都被严重破坏。 “简直像走在一座垃圾山里！” 沃恩这么吐槽的时候，他和邓布利多正处于莫芬·冈特的心灵世界。 目光所及只有混乱，记忆、思想、情感……这些没有实体的抽象概念，此刻却如同被剪碎的画一样，凌乱地游荡在一片黑暗虚空。 沃恩低头看了看脚下，那是一小截黄褐色的乡间小路，如果在一个健康人的心灵世界，它会延伸出很远。 但是如今的莫芬·冈特记忆里，它却只有短短不到10英尺，路旁没有草地，没有乡野田间的风景，只有无尽的黑暗。 几株荆棘从黑暗中探了出来，盘踞在这截小路尽头，它们遮盖着一根老旧的路标。 看到那路标，邓布利多神情很高兴，他一边凑上去观察，一边回应沃恩：“是的，很混乱，但仍然是有迹可循的……哈，小汉格顿，我没找错地方。” 邓布利多开心大叫。 沃恩顺着看去，见到那路标顶部有两个指示箭头，一个写着【大汉格顿，5英里】，另一个写着【小汉格顿，1英里】。 然而那两个箭头指示的方向，都没有路，准确地说，这条“路”因为记忆破碎的关系，根本不知道散落在莫芬·冈特心灵世界的哪个方位，又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 因为记忆是一个非常精密的系统，如果从记忆的形成过程来看，它是“波动”式的，是许多种主观感受的集合——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受器官收集到信息，再在大脑中的汇总。 既然是集合，就可以被分解，正常人的记忆可以是一段连续的、清晰的场景，而一个心灵已经混乱的人…… 邓布利多抬起手，向虚空抓了抓。 魔法的波动扩散开来，但随着他的魔法，两人脚下的小路尽头，却只飘来几块模糊的色彩斑块。 那是莫芬·冈特对这条小路后续关联的记忆，或者说，只是记忆组成的一部分。 它是一段色彩认知，是一段经眼睛录入，由大脑编辑过，却又因为心灵世界整体的混乱，而被重新分解出来的色彩信号！ “唉，居然已经散成这样了……”邓布利多叹息一声，又回头望向沃恩：“亲爱的？” 沃恩笑眯眯拢着袖子：“看我干什么？” “……当然是让你帮忙找到记忆，这难道不是交易的一部分吗？” 沃恩不为所动：“我可没答应过，何况，您浸淫记忆魔法接近百年，不要告诉我连最基本的记忆信息汇总也做不到！” 老邓当然能做到。 但每个人对记忆魔法的侧重是不同的，他的技巧比较偏向记忆的提取和修复，无论一个人记忆隐藏有多深，他都能挖出来。 可是对于已经重新分散成各种信号、信息的记忆元素，他的技巧就没太大用处了。 老邓捏捏眉心，和沃恩相处久了，他现在已经很熟悉对方的性格，知道沃恩的拒绝并不是不想帮忙。 而是多半需要什么东西作为报酬。 他于是无奈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被邓布利多戳破目的，沃恩也不在意，说道：“我想从莫芬·冈特记忆中复制一些魔法知识。” 这个要求让邓布利多眉头微蹙。 虽说根据他调查到的资料，冈特家族在马沃罗·冈特（伏地魔外祖父）时期就已经没落，穷到只剩一间老宅，据说家里连新衣服都买不起。 但毕竟是斯莱特林的直系后裔，他们应该多少有些压箱底的东西。 特别是斯莱特林的传承……这位四巨头之一，晚年一直沉迷于血脉和灵魂的研究，因为与其他三位巨头闹翻，谁也不清楚他传下冈特家族的时候，到底研究出了什么东西，又有多少危险性。 可是…… 自己真的能拒绝沃恩吗？ 想着，邓布利多表情就有些苦涩，他考虑好一会儿，才勉强点点头：“我答应你……但我也希望你答应我，亲爱的，不要贸然去尝试你不了解的东西，或者，你要学习什么，可以先找我聊一聊，你知道的，我已经不反对你学习黑魔法了！” 不反对也不意味着赞成。 沃恩很明白邓布利多的纠结，他懒得再多说，反正老邓答应就行。 商量完毕，沃恩抬起右手伸到左肩，轻轻扯了一下，无声无息间，一具白蒙蒙的人形轮廓，便从他“身体”上分离出来。 人格具装！ 沃恩的记忆魔法结晶，即便是邓布利多看来，也觉得它是种很高明的魔法。 邓布利多微微眯起眼，淡淡的湛蓝的微光，在他瞳孔中亮起。 他紧紧注视着那脱离出来的人格具装，看着它离开沃恩身体后，转瞬间崩解成浓郁的白雾，向下垂落，向周围蔓延。 但实际上，白雾只是表象，在邓布利多的魔法视觉里，他所看到的本质却是，无数极细微的，根本看不见的丝线，在人格崩解，白雾弥漫的刹那，深深刺入了这片心灵世界。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邓布利多便看到脚下碎裂的乡间小路，远方漂浮在黑暗中的一个个碎片。 都有丝线冒了出来。 它们仿佛孢子生长出的菌丝，在那无数碎片中“扎根”，侵染，生长，一块块碎片很快便布满“白毛”。 又一会儿，那些白毛亮起五颜六色的光，开始摇晃，仿佛突然活了过来，看着极为诡异！ 与此同时，邓布利多看到脚下被白毛覆盖满的乡间小路，于断裂处开始“生长”。 不，更应该说是那些白毛正仿佛丝线一般，将小路重新“编织”出来！ “入侵、分析、收集、编辑……这就是沃恩的记忆魔法最擅长的方向吗？” 思索间，小路的生长越来越快。 一条白黄相间的土路，于虚空中快速攀援、蜿蜒。 很快，道路到了尽头，一座密林被编织了出来。 密林的树木高大繁茂，投下黑暗浓密的阴影。 一座老旧的、爬满苔藓与藤蔓的破房子，在那盘根错节的树丛中半隐半现。 那就是冈特老宅！ 来阿兹卡班之前，邓布利多特意去小汉格顿村实地考察过，虽说现实的冈特老宅，因为多年荒废早已坍塌，但大致的轮廓还是有的。 但邓布利多也知道，此刻呈现于眼前的，并不是莫芬·冈特真正的记忆，而是沃恩利用人格具装，收集的莫芬对于冈特老宅的所有记忆元素，重新进行组合编辑而成。 所以严格来说，眼前这栋老宅是完全虚假的。 不过，邓布利多需要的本来就不是真实的记忆。 他需要的只是这样一个场景，一个故事发生的地点！ 邓布利多踏上小路，往老宅走去，沃恩跟在他身旁。 人格具装的模拟仍然在进行着。 无数细微透明的丝线也在莫芬·冈特的心灵世界扩散。 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被采集到，两人周围的场景也越来越完善……当他们走入密林，林中高大的古树枝叶丛丛。 沃恩抬头看了看，然后打个响指。 于是那婆娑树影不再黑暗，阴郁的、凉飕飕的林地间，投下几片明亮皎洁的月光。 在那珍珠一般的光中，昏沉的气息顿时被驱散了，空气变得柔和温煦。 与此同时，一个提着盏油灯，个头高挑，头发乌黑，相貌英俊的少年，悄然出现在沃恩和邓布利多身旁。 两人对“他”的出现没有任何意外。 他们沉默地看着黑发少年从身旁走过。 黑发少年也对两人的存在不闻不问。 他踩着月光，摇晃着油灯，沿着小路一直走到冈特老宅前—— 那是栋破败的让人不忍直视的房子。 墙面到处是被苔藓、藤蔓等植物侵蚀的痕迹，大角度倾斜的房顶，可以看到很多瓦片都碎掉了，暴露出下面参差不齐的椽子。 房子周围长着高高的荨麻，它们茂密的几乎将窗户都遮挡住。 跟在黑发少年身后，沃恩打量老宅几眼，便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少年身上。 可以看出来，黑发少年应该也是第一次到这里，他迟疑地举起油灯，借着月光与灯光，望着破败的房屋，眉头紧蹙。 犹豫片刻，黑发少年最终还是敲了敲门。 咚咚！ 邓布利多抓住沃恩的胳膊，沃恩没有抗拒，任由他拽着自己往前迈了一步。 下一瞬，天旋地转，沃恩只觉眼前一黑——是真正的漆黑，他们出现在一个封闭的房间之中，房间没有点灯，伸手不见五指。 只能听到房门方向，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接着，吱哑，门被推开了，黑发少年举着油灯进来，昏黄的光提供了些许照明。 灯光照亮的，积了厚厚灰尘的地面上，一个被喝空的酒瓶包围，头发和胡须长满整个脸庞的中年男巫，打了个激灵，便清醒过来，他向男孩举起魔杖。 “嘶——” 他大声嘶叫。 黑发少年则回以同样的，蛇一般的嘶嘶声。 “蛇佬腔？”沃恩转头看向邓布利多。 老邓点点头：“是的，冈特家族传承自斯莱特林的特殊本领。” 看着黑发男孩和中年男巫互相嘶叫，沃恩有点无语：“你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能听懂一些，当然，仅限听懂，我毕竟不是蛇佬腔！” 邓布利多笑着说，他望着黑发少年的双眼微微眯起，视线有些朦胧：“这段记忆，是汤姆第一次来到冈特家的时候，那时他正在追查自己的身世……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他肯定很希望了解自己的祖辈是什么样子。” “他先是回到麻瓜的孤儿院，追查到自己母亲的下落，已经自杀的梅洛普·冈特。” “但他根本无法接受，自己母亲居然是那样懦弱的人，身为巫师，居然会自杀，所以他将希望寄托在冈特家族上面，指望他们是个高贵的家族……” 说话间，房间中的少年伏地魔和莫芬·冈特，已经嘶叫的越来越激烈。 沃恩观察着年少时期的伏地魔，注意到他的眼睛频繁扫过这间老宅的破败和脏乱痕迹，扫过邋遢的莫芬，他的舅舅。 邓布利多也在注视着，眼神幽邃：“汤姆是个很骄傲的人，他比所有同学都聪明，甚至比成年巫师都强大，他以为自己一定拥有高贵的血统……但现实总是比梦想残酷。” 房间中央，又互相嘶叫几声后，不知莫芬说了什么，少年伏地魔面色忽然变得铁青，表情歇斯底里！ 他猛地抽出魔杖，瞳孔盛放出骇人的光。 一道无形的魔咒狠狠撞在莫芬·冈特身上，下一瞬，无穷的黑暗从不知什么方向袭来了。 一下便吞没掉冈特老宅的客厅。 然后—— 啪！ 邓布利多拍了下手掌，骤然出现的黑暗便陡然停滞住，一同停滞的，还有跳跃的灯火，被魔咒撞飞的莫芬，以及伏地魔被魔力波动鼓荡起的袍子！ 沃恩看着那已经侵蚀一半客厅的黑暗，“记忆在这里中断了，后面就是那段被你提取走的虚假记忆？” 邓布利多神色复杂：“是的，汤姆问出自己生父是谁，然后就是莫芬屠戮里德尔一家，那段修改后的记忆没什么参考价值……不过，我们可以根据目前已知的情况推测一下真相——” “如我所说，他是个骄傲的人，连母亲自杀都无法容忍，更别说父亲居然是个一无是处的麻瓜。”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的心态崩溃了，他袭击了莫芬·冈特，然后抢走莫芬的魔杖，用它将同样居住在小汉格顿村的里德尔一家屠戮殆尽，接着又回来给莫芬编造了一段虚假记忆，让莫芬以为是自己杀了里德尔一家！” “顺便，他也夺走了莫芬的戒指。”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莫芬·冈特右手上，那里，一枚镶嵌着刻了佩弗利尔饰章的黑宝石，于灯火下闪闪发光的戒指印入眼帘。 沃恩同样望着那戒指，说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我的人格具装目前只能还原到这个地步，莫芬冈特的记忆太凌乱，伏地魔的手法也很高明，根本没留下什么可供追索痕迹，接下来如果让我继续处理的话，我只能用比较笨的排除法，将莫芬·冈特的心灵世界翻一遍。” “哦，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孩子。” 邓布利多微笑，走到莫芬·冈特身边，一手抚上那乱发虬结的脑袋：“接下来看我的吧，借助你帮忙还原稳定下来的这段记忆场景，我会试着把莫芬·冈特拽过来，让他带我去找！” 对于记忆、心灵的认知，沃恩和邓布利多是截然不同的。 记忆魔法也是所有魔咒中最唯心的一种，它很容易受到一位巫师的观念影响，这里的“观念”，包含哲学思想在内。 哲学是一个人认识世界、理解万物的方式。 如果非要给两人的哲学思想做一个界定，那么毫无疑问，沃恩比较偏向唯物主义，邓布利多则偏向客观唯心主义。 从普通意义上看，这两者似乎没太大区别。 两者都相信客观实体的存在，都认为人对世界和万物的认知是有局限性的，比如记忆，它就是物质通过眼睛等感官，在心灵烙下的投影，而非真相——也即，你所看到的、听到的、感受的，并最终汇成的记忆，只是事物的一面，却不是它真正的面貌。 不过如果深究的话，唯物主义和客观唯心主义，其实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 可知与不可知！ 对唯物主义者来说，任何事物都必定存在客观规律，必定能被解读，能被理解，终有一天，真相或者说真理会被掌握。 而对客观唯心主义者来说，事物客观存在，但人只能理解它的投影，而无法理解它的本真，因为本真不能直接塞进人的大脑里。 这种差别如果在麻瓜社会，多半也就是互相嘴炮，谁都说服不了谁。 但在意识能够通过某种媒介，与事物产生交互影响的魔法界，唯物与唯心的区别放在记忆魔法这样容易被观念影响的魔法，就会产生巨大的差异。 比如沃恩的人格具装！ 它的主要功能是分析、收集、编译，它的功能有着清晰的可知论的痕迹，分析用来观察事物，收集用来汇总信息，编译则将汇总来的信息进行转化。 理论上来说，只要沃恩能够持续进步，只要他的感官能够不断升级，终有一天，他可以将现实1：1编译进自己的记忆里。 在虚无缥缈的记忆中，再造一个真理宇宙！ 可以说，在唯物思想影响下，沃恩开发的人格具装的升级路线，即使不懂魔法的麻瓜看来，也有迹可循。 因为它的核心就是“万物可知”！ 与此相对，邓布利多的记忆魔法便是“不可知”……那是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 咚—— 邓布利多的手抚上莫芬·冈特脑袋的时候，沃恩只觉得一声空灵的声响，回荡在了耳边。 下一秒，他的意识便落入无边黑暗！ 但沃恩没有慌张，因为他知道这黑暗不是出现在他的意识中，受到影响的其实是莫芬·冈特的心灵世界，他感觉到黑暗，只是因为他也在莫芬·冈特的心灵世界罢了。 没有抗拒，沃恩安静呆在这无声的黑暗中。 不多时，一缕光出现了，然后迅速强盛。 是邓布利多！ 这一刻的老巫师，浑身都散发着温和，却穿透性极强的光，它们在无边的黑暗中延展，却又不存在边界。 仿佛无垠太空漂浮的一颗恒星。 站在黑暗中，邓布利多摊开手，一颗气泡样的东西浮在他掌心——那是不久前，沃恩用人格具装编织出的冈特老宅，它像画一样浮在气泡表面，扭曲，流转。 泡泡浮现的刹那，无数的冈特老宅镜像，便在无垠的黑暗中浮现。 它们出现在四面八方所有方向，笼罩着浓重的灰雾，像是层层嵌套的镜子，于四方上下无穷无尽地折迭出去。 一些被邓布利多身上的光照亮了，但更多的，却隐于黑暗，只有望不到边的轮廓。 邓布利多高高举起泡泡，一阵晦涩的波动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感应到那波动，还有镜像周围的灰雾，一直旁观的沃恩，忽然觉得这一切很熟悉……很像几个月前，邓布利多带他遨游以太时的所见所闻！ 这…… 下一刻，有些错愕的沃恩感应到，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回应了邓布利多！ 不，不是什么东西。 沃恩低下头，看着周围那无数冈特老宅的镜像里，逐渐浮现的无数个莫芬·冈特的虚影。 有些虚影像所处的镜像一样，被光照亮了，有些也如那只剩轮廓的镜像一样，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他们同时举起手—— “邓布利多——” “过来——” 无数声音汇聚起来的嘈杂，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 看着那无数的，仿佛有着自主意识的虚影，曾经在以太中，也经历过类似场面的沃恩，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望向邓布利多：“这些……” 远处，“呼唤”出虚影后，看起来有些疲惫的邓布利多，见状微笑：“是的，他们就是莫芬·冈特的潜意识……还记得你曾经看过的炼金术书籍吗？潜意识是一切梦、幻想和遗忘记忆的化身。” 沃恩当然记得。 甚至当初他尝试进入以太，真切观测到潜意识的存在后，还曾做过规划，准备对其进行研究。 因为他练习记忆魔法的过程中，有件事一直困扰着他——人的记忆被修改后，为什么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恢复？ 那时他就猜测，记忆肯定在哪里还存在备份。 后来才知道潜意识有着储存遗忘记忆的功能。 但是…… 沃恩凝视着那无数个莫芬·冈特的潜意识，他知道，他们每一个都是真实存在的，就像当初在以太里，因为以太没有时间概念，他的意识被无限细分一样。 这些“莫芬·冈特”，也是失去时间概念，无限细分的莫芬·冈特的潜意识！ 这个认知让他非常诧异，他忍不住抬头看向笑眯眯望来的邓布利多：“人的心灵世界连通着以太？” 虽是疑问的句式。 但沃恩已经确定，自己所问的就是真相，不只是因为上次遨游以太，得知潜意识的存在后，他曾经在实验品（哈利和彼得）身上测试过，根本找不到潜意识的痕迹。 它确实如炼金术文献所说，只存在于以太。 更因为他忽然明白，炼金术士进入以太，为什么只需要冥想就可以做到？ 因为，两者本来就是相通的啊！ 想明白心灵世界与以太的联系，恍然大悟的同时，沃恩忍不住又生出新的疑问——既然心灵与以太相连，那为什么以太只有炼金术士可以进入？ 事实上，最初在炼金术文献中，看到黄金灵魂流派为人类划分出“心智体”、“精神体”、“潜意识”等概念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了。 炼金术是一门研究物质的学科，但黄金灵魂流派总结出的相关理论，却更像是麻瓜心理学。 心理学研究的是类群，而非独特的个人或者小团体。 这与现实情况截然相反——炼金术士恰恰是小团体，族群数量占比更大的麻瓜以及普通巫师，反而无法进入以太，他们没有炼金术天赋，无法察觉、更无法观测以太。 发展出“黄金灵魂”学说的炼金术士们，为什么把麻瓜和普通巫师也纳入理论范围？ 沃恩隐约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也许理论上，恰如“万物连接宇宙（黄金）灵魂”假说，恰如此刻所见，心灵世界与以太相连一样。 也许在炼金术士们看来，所有智慧生命原本都是可以进入以太的。 之所以目前不能，只是因为他们“不够完美”、“有残缺”，在那些“缺陷”中，所缺少的东西里，就包含一项关键的权限、一把钥匙！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冈特“遗产” 似乎察觉到沃恩思索的问题，邓布利多微笑。 四周无数个莫芬·冈特还在呼唤他的名字，他却不做理睬，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沉思的沃恩，忽然问道：“亲爱的，你认为天赋是什么？” “嗯？” 沃恩张口欲说，但仔细想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天赋是种很抽象的东西，字面意义可以理解为先天赋予的才能……但天赋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人能给一个实际的答案。 它并非客观实体，假如从物质的角度来看，甚至可以说它“不存在”。 没等沃恩在哲学的思辨中陷入纠结，老邓再次问：“那么我们换个说法，你觉得天赋存在在什么地方？存在于你的身体，还是……？” 还是…… 灵魂？ 这个单词忽然浮现在沃恩脑海，他瞳孔陡地放大，微微颤动的光泽显示出他内心的震动。 望着沃恩，邓布利多露出微笑：“看来你已经有些明白了，没错，我们所说的天赋，不是身体的某个器官，也不是血脉，或者麻瓜所说的基因这种东西，它无法量化，甚至根本不在我们的肉体上面。” “天赋只存在于灵魂，魔咒、变形、占卜、黑魔法……还有，炼金术！” “它们的总和，就是黄金灵魂理论所说的‘残缺’！” “没有魔咒天赋，就无法接触魔法，没有变形天赋，就无法理解魔法与物质的相互关系，没有占卜便不能理解命运和时间……” “你的唯物史观追求世界真实和真理，换个角度而言，与黄金灵魂所追求的‘完美’几乎类同，我们追求的极致境界，都是物质的真相，宇宙的本真。” “但种种‘残缺’让我们根本无法一窥所谓‘真实’到底是什么样子，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维度理论吗？” 听见邓布利多的问话，沃恩下意识点点头。 那是他在几个月前，向邓布利多讲述的一种科学假设：低维的世界，是不可能理解高维的。 维度本身就约束了我们的视野！ 就像一个二维生物，当你把一颗球放在它面前的时候，它永远都无法理解“球”是什么样子，因为它只能看到球投下的阴影——一个黑色的圆。 于是在它看来，圆就是球，就是真实，就是真理！ “维度理论很有意思，尤其是球投影成圆，很形象地描述了我以及许多炼金术士的困惑……既然已经有了现实世界，以太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邓布利多俏皮地眨眨眼，“以后我死了，我就可以告诉那些早就死掉的炼金术士们，以太与现实是物质的一体两面，希望这能让他们瞑目。” 沃恩没有在意老头不合时宜的玩笑。 得到启示的他，大脑在疯狂思考、转动。 邓布利多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所谓“黄金灵魂”理论，描绘的并非心理学，而是借用心理学的框架解释魔法的意义，解释炼金术士们对世界真相的观察方法。 人人本应都能进入以太，之所以有些人永远接触不到，只是因为他们的灵魂残缺，没有权限。 没有魔咒天赋的麻瓜，是绝不可能使用魔法的。 没有炼金术天赋的巫师，也绝对不可能接触到以太。 黄金灵魂所求的完美，其实就是试图补足天赋，获得权限，为只能观察到投影的生物，提供一双可以“看”到高维的眼睛。 这双“眼睛”不在肉体，不在心灵，而是灵魂！ 灵魂容纳天赋，天赋决定权限和“视野”。 陷入沉思中的沃恩怔怔出神，周围那些莫芬·冈特仍然在呼唤邓布利多，沃恩目光扫过他们，回想起几个月前，邓布利多在以太祈求回应的画面。 那画面几乎与不久前，他召唤莫芬·冈特时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在以太时，回应他的是以太。 那么此刻，回应邓布利多，召唤来无数莫芬·冈特潜意识的，又是什么？ 什么能支配潜意识？还能作为现实和以太的桥梁？ 沃恩忽的明悟—— 灵魂！ 他看向邓布利多，“你刚刚的魔法，是在向莫芬·冈特的灵魂祈求，让他回应你？” 邓布利多毫不意外，微笑点头。 “那么……灵魂到底在哪，或者说，它是什么？” 面对沃恩的询问，邓布利多想了想，缓缓答道：“黄金灵魂理论将人的精神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为主意识，炼金术士遨游以太的心智体，现实我们的记忆和思维活动，都是主意识，如果把一个人的精神看作一座岛屿，那么主意识就是露出海面的部分。” “第二部分，则是个体潜意识，它埋藏在海面之下，代表梦、情绪、幻想，它是感性的，所以位于现实的，理性心灵空间里找不到它，只有在以太才能看到。” 这些理论，沃恩当初翻炼金文献的时候，都背到烂熟了，不过他没打断邓布利多，他知道，对方提起这个并非废话，而是在为后面的话铺垫—— 邓布利多看着沃恩，那湛蓝的眼眸深邃而睿智：“剩下的，就是隐藏于深海，在人的精神划分中占比最大的第三部分，它叫，集体潜意识！” “集体潜意识……” 很熟悉，又很陌生的词汇。 沃恩在一些炼金术文献里看到过对它的描述，有些破碎，不尽相同： “它是黑沉的雾，是虚幻的海，是无边汪洋，是星罗群岛……” “黄昏的光像琥珀一样凝结在遥远天边，那里澄澈的蓝与渲染的光晕共同构成一条明亮的，弯曲的弧线……” “光的碎片在黑暗里漂浮，浪潮冲刷而过，带来的不是湿润，而是耳边此起彼伏的嘈杂，那是无数呓语……” 抽象！ 这是沃恩看过记载后，对集体潜意识唯一的认知。 每篇记录它的文章，所描绘的场景都截然不同，以至于沃恩当时不得不放弃对它的探寻，因为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也没有具体的定义，甚至没有如何前往集体潜意识的方法。 对待抽象的东西，只能暂时搁置。 直到今天，他从邓布利多口中又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沃恩发现自己嗓音有些干涩：“你的意思是，集体潜意识，就是灵魂？” “可以这么说。” 邓布利多微笑耸肩：“如果按照你的理解来说，黄金灵魂理论所谓的人格三重结构，其实代表的是三种不同的‘空间’或者三种物质状态。” “第一层，主意识空间，也既现实空间，它是理性的，物质的，客观的，所以理性的主意识存在在这里。” “第二层，以太，那里是非理性的所在，根据你的理解，可以认为它是混沌、是混乱，这并非贬义，反而是对它蕴含无数可能性的褒奖，个人潜意识隐藏在那里，在无边灰雾中演化着绚丽多彩的梦与幻想。” “最后的第三层……”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停顿了下，似乎在斟酌应该用什么样的语句：“……第三层，那是个很难用语言描述的地方，现代炼金术叫它‘原型’，它容纳一切的开始，也容纳一切的终结，无限大也无限小，用你的话来说，叫……” “奇点！” 沃恩喃喃说。 “是的，奇点，很有趣的说法。”邓布利多点点头，“当然，因为哲学观念的差异，很多时候我不是太能理解你的概念，反正它是一个似乎虚无的，不在现实，不在以太的地方。” 在今天的事情之前，沃恩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灵魂的线索，会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告知他的人，还是一直反对他进行灵魂研究的邓布利多。 不过，现在他没有心情纠结老邓为什么改了主意，对未知的好奇与渴求，让他立刻问道：“阿不思，我该怎么去集体潜意识？” 邓布利多摇头：“这个问题，我没办法教你，孩子。” “为什么？” 老邓眨眨眼：“很简单的原因，因为我们哲学观念存在差异……之前我向莫芬·冈特的灵魂祈求，让他带来他的潜意识，我所用的魔法，你能够理解吗？” “……” 沃恩有些迟疑。 而这正在邓布利多意料之中：“看，你理解不了，就像我无法理解你的人格具装一样，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是怎么制造出它的，这是我们看待世界、认识世界的角度不同造成的。” “记忆魔法是最有个性的魔法，哲学观念不同的情况下，我强行教你只会害了你——还有什么能比摧毁一个人观念更可怕呢？” …… 邓布利多被莫芬·冈特的潜意识，拖进了不可知的地方。 至少，沃恩无限蔓延的人格具装，察觉不到他们究竟去了哪。 莫芬·冈特黑暗而破碎的心灵世界里，只剩沃恩一个人。 他脑子有些乱。 “集体潜意识=灵魂”这件事，让他一时间不是太能理清思路，许许多多的想法纷至沓来。 许多前世的科学理论，量子力学，量子灵魂，物质不灭定律，信息不灭定律……种种复杂的科学概念，不断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与他当前的认知相互冲突，又相互印证、融合。 “灵魂根本不在人体里……” 这个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说法，其实在前世麻瓜科学界也有相似假说，随着量子力学不断推进，物质=信息的概念深入人心，脱胎于物质，又似乎独立于物质之外的意识和灵魂的存在与起源，自然难以避免跟量子力学挂钩。 而一旦和量子力学沾上边，一切事物都会变得诡谲起来。 前世就有科学家提出量子灵魂理论，认为意识和灵魂，诞生于量子态的涨落之间，人死之后，“灵魂”也不会消灭，就像粒子和能量只会转化，不会凭空消失一样。 一些更激进的科学家，甚至认为“灵魂”是一种高维实体，生活在“真实宇宙”，而我们所谓现实的肉体、现实的宇宙，都只是“真实宇宙”的投影和幻象。 “投影，真实，完美……” 说起来，前世那些激进学说，对于世界真实的某些看法，倒是与黄金灵魂理论有些契合。 沃恩突然想起几个月前，他和邓布利多一起遨游完以太，邓布利多提出的那个问题：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那时他以为邓布利多问的是以太和现实迭加的状态下，该如何区分真实和虚假。 现在想来，老邓那时就已经在尝试引导他。 让他思考，我们所看到的现实世界、遨游过的以太，难道就是物质的真面目吗？ 还是说，它们也仅仅只是我们目前所能理解的投影？ 而且现在他也明白了，邓布利多为什么只是提问，而不告诉他答案，因为—— “‘世间没有绝对的真理，我们永远只能看到事物的一面’，我很欣赏你的这个看法，沃恩。” “所以，我很高兴看到你选择一条与我不同的道路，同时，我也期待你能在自己的魔法之路上继续走下去，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至少，它为未来又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这是邓布利多离开的时候，留下的话。 他鼓励沃恩自己找到前往集体潜意识的办法！ “白魔王的鸡汤……呵！” 想到脑子发胀的沃恩，嗤笑一声，没再继续想下去。 他抬起手，一条银白色，中间夹杂着些许黑斑的丝线，缠绕在他手指上。 这是邓布利多离开的时候，借助莫芬·冈特的潜意识以及人格具装，从无数记忆碎片中提取出的莫芬·冈特的魔法知识。 虽然提取的过程中，已经经过过滤和提纯，但丝线上那点点黑斑表示着，这缕记忆里仍然存在着黑魔法的腐化。 仔细观察了会儿黑斑，沃恩皱眉：“黑魔法的负面影响真是顽固……” 这样的记忆肯定是不适合直接吸收的。 当然，沃恩还有其他办法，他站起身，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下一刹那，天旋地转。 视野被黑暗覆盖。 但只是一瞬间，眼前又重新明亮起来，北海傍晚朦胧的夕阳映入眼帘，还有阿兹卡班顶层休息室壁炉燃起的温暖的火。 虽然从日期来说还是夏天，但在这片苦寒的北海小岛，傍晚的温度已经低得仿佛苏格兰高地的深秋。 海风也吹了起来，拂过休息室窗户发出呜呜的呼啸。 越发衬托出壁炉里熊熊旺火所给予的温暖。 看了看还陷入“昏迷”状态的莫芬·冈特和邓布利多，沃恩难得发扬了下朴素的道德感，打开挎包，取出妈妈给他准备的毛毯，盖在两个百岁老人身上。 随后他才凑到壁炉前，掏出一根凤凰羽毛，扔进火堆里。 不多时，火中噼啪响了两声，烟灰滚动着，福克斯从空气里挤出来，落进火里。 “嘎！” 粗哑难听的叫声中，福克斯瞪着绿豆大的小眼睛，先是神经质地四下看看，发现周围没有突然而来的绿光，才望向沃恩。 沃恩失笑：“小心眼的家伙，我就用你挡了伏地魔一次索命咒，一直记到现在？” “嘎！” 废话！ 福克斯激动地扑腾了下翅膀，也就是它，还有小心眼的机会，换别的鸟命都没了！ “好啦，别生气了，上次不是用福灵剂补偿你了吗？帮我个忙，把邓布利多的冥想盆送过来给我用一用。” “嘎嘎！” “我哪那么多福灵剂给你……让我熬一锅？开什么玩笑，那东西熬一服至少也要半年。” “……不过，我可以帮你找斯内普教授换，他应该还有一些……用什么换？随便给我一把羽毛、一碗血、几滴眼泪什么的都行！” 闻言，福克斯低头看看自己光鲜亮丽的身躯，气得发抖的同时，又有些迟疑。 最终，它还是不争气地屈服在了福灵剂美妙的口感之下。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自从上次喝过福灵剂之后，邓布利多给它准备的魔药口粮就变得难以下咽——梅林啊，那种比屎还难吃的东西，它居然吃了好多年！ 那个愚蠢的糟老头子，一大把年纪还能把魔药熬得稀烂，真是废物！ 愤愤不平的福克斯，这两个月来想福灵剂都快想疯了。 迫不及待的和沃恩达成协议，福克斯立刻返回霍格沃茨，将糟老头子的冥想盆带到阿兹卡班。 直到把冥想盆递给沃恩，这只凤凰才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它不是找可恶的韦斯莱小子要报酬吗？ 怎么弄到最后，“报酬”变成它用自己羽毛、血液和眼泪去跟斯内普交换了啊？ 合着到头来韦斯莱家的小子一纳特都不花？ 沃恩可不管福克斯醒悟过来的懊恼，拿到冥想盆，他便挥舞魔杖，将那缕表面浮现黑斑的银丝从脑袋里抽出来，轻轻抖进冥想盆。 银色的光，黑色的雾，顿时在浅浅的盆中旋转、下坠。 沃恩将脸浸入盆中，好一会儿又重新抬起，表情古怪：“老邓居然真的给我黑魔法？” 那缕记忆容量不多，只有几段莫芬·冈特少年、青年时期练习几个魔法的片段。 不过，虽然容量不多，质量却高的让人不敢相信。 里面一共有4个魔法。 第一个就是斯莱特林的标志，蛇佬腔。 但它也是4个魔法中质量最低的，因为蛇佬腔只有斯莱特林的后裔才能真正“学会”，没有斯莱特林血脉，强行学习的话，只能学会一门“蛇语”。 它只能与蛇类进行简单交流，而不能像蛇佬腔那样对蛇类发号施令！ “有点鸡肋。” 沃恩遗憾地想，原本他最期待的是蛇佬腔来着，倒不是对命令蛇有什么兴趣，单纯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个斯莱特林亲自研发的咒语，试图一窥霍格沃茨四巨头之一当年开发魔咒的思路。 可惜无法得偿所愿。 除了这第一个蛇佬腔之外，接下来的都是黑魔法，这也是沃恩觉得诧异的原因。 第二个是死灵术。 它不是一个单独的魔咒，而是一套系列魔法，从最基础的复生咒（死者复生），可以复生一具尸体转化成阴尸。 到觉醒咒（尸妖觉醒），觉醒一名强大的阴尸，转化为尸妖。 再到可怕的“亡者阴云”——召唤一团覆盖范围广袤的黑云，黑云飘到哪里，便将那里的所有生命杀死，且立刻转化为阴尸。 简直是制造亡灵军团的利器！ 当然，整个系列也不只是制造阴尸，还包含两个诅咒。 一者叫“枯萎咒”，用强大的黑魔法制造一片死地，死地范围内，泥土、水源乃至空气都将被诅咒污染，只要沾上任何一样，便会诅咒缠身，生命渐渐枯萎。 另一个叫“岁月咒”，这是一个在沃恩看来，非常强大、阴毒的咒语。 它能“夺走”中咒者的时间！ 这个诅咒最初时几乎没有任何不良状况，如同人体随时间流逝老化一样，恶果先从内脏开始，等到中咒者察觉到内脏出问题时，一切已经晚了，中咒者的内脏已经迅速因老化而衰竭。 再反应到表征，便是外表在诅咒与内脏衰竭的双重因素下，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衰老，很快便会老死！ “……可怕的诅咒！” 瞳孔中闪过莫芬·冈特用蛇练习诅咒的画面，“看着”那些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腐朽，沃恩感叹一声。 所幸，这诅咒不是不可饶恕咒，它有反咒，也被“万咒皆终”克制，一些能补充生命力的魔药，也能延缓它的发作。 白魔法和黑魔法的对抗，自从魔法在这个世界诞生开始，就没有停息过。 如果从整个魔法史的角度去衡量，应该说，黑魔法才是世界上诞生最早的魔法，毕竟几千、上万年前，人类的生存环境与现在截然不同。 原始的麻瓜们要面临恶劣的天灾，要抗衡数不清的凶猛野兽。 巫师也好不到哪去，妖精、小精灵、火龙等等天生具备魔法的神奇生物，才是自然和魔法界的主宰。 人类想要活下去，想要拓展生存空间，就必须与那些强大的神奇生物族群进行武力竞争。 所以人类文明早期，没有所谓的黑、白魔法之争。 在那段蛮荒时代，越凶残的魔法，越能帮助人类在竞争中占据优势。 直到人类建立起高等社会秩序，从蒙昧中脱离，向外开拓转为向内整合，凶残的魔法开始作用于同类，黑魔法的概念才第一次出现。 相应的，为了抗衡和防御黑魔法而发展出的法术，独立成了另一套叫做“白魔法”的体系。 这种体系分裂对整个魔法界来说，有益无害，数千年来，正是因为黑、白魔法对抗，使两者形成类似趋同进化的关系，魔法界才能不断进步和繁荣下去。 但从总体趋势来看，两者的演进一直都是黑攻、白守的局面。 一般而言，多数是黑魔法先出现，然后其他白巫师才根据黑魔法研发相应的解咒和预防咒语，这是一种自上古时代延续至今的规律，仅有少量意外——比如守护神咒对摄魂怪的克制！ 又或者，不可饶恕咒的存在。 有些黑魔法，是不可能存在反咒的。 最知名的便是杀戮、夺魂、钻心这三个咒语。 因为它们直接作用于灵魂。 所以相应的，其他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咒语，也同样不存在反咒，只是它们名气不大，或者效果没有那三架马车凶残、狠厉。 比如，沃恩从莫芬·冈特记忆中得到的第三个魔咒——窃魂咒（Furantur Animarum）！ 顾名思义，这是一种窃取灵魂的魔法，它可以将被施咒者的灵魂“偷窃”出来。 但这个魔咒不是现代魔咒体系的，而是古代魔法，所以实战意义不大。 不过对沃恩来说，这个魔法反而比前面的死灵术系列的价值更高！ “一直以来，我欠缺的都不是单纯的进攻或者防守能力，以我现在所会的魔法而言，已经足以应付大部分战斗，少部分无法应对的，原因也比较复杂，不是再学会几个咒语就能弥补的……相对战斗力的提升，我目前最应该做的反而是增加进阶知识的积累。” “比如研究研究我一直都找不到的灵魂……” 瞳孔中闪过莫芬·冈特学习窃魂咒的画面，沃恩想着，却没立刻学习这门魔法。 一方面是出于对黑魔法的谨慎心态。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第四个魔法，更符合他近期的需求—— 斯莱特林血脉移植术！ 这同样是一套系列魔法，包含有活性咒、血源咒、斯莱特林融血咒等等，从莫芬·冈特练习中不断杀蛇可以看出，这套魔法主要针对的是蛇类神奇动物的血脉移植。 而且学习难度极大，莫芬·冈特直到被伏地魔陷害入狱，都没学出名堂。 “当然，更可能的是莫芬·冈特天赋比较差。” 思维沉浸在记忆中，看着莫芬·冈特一次次失败的练习，沃恩回想起伏地魔那插座一般的鼻子： “伏地魔变成那副鬼样子，和血脉移植脱不了关系，听邓布利多说，伏地魔毕业没几年，外貌就开始出现变化，也是因此，邓布利多和迪佩特校长才会拒绝他入职霍格沃茨的请求……” “短短几年，伏地魔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研发出成熟的、让他敢在自己身体动手的移植魔法，更不可能从别的地方学到，多半是从莫芬·冈特记忆里得到了这套血脉移植术！” 至于冈特家族从哪里得到的血脉移植术。 沃恩猜测恐怕并非家族传承，因为据沃恩了解，冈特家族千年来没有任何成员表现出与蛇有关的外貌特征。 他们很可能是在近代，才从霍格沃茨的斯莱特林密室得到血脉移植术。 去年有段时间，沃恩对四巨头的秘密很感兴趣，查阅到不少资料，期间便发现霍格沃茨经历过几次大修葺，每次都有冈特家族的人参与其中。 最近一次是18世纪，霍格沃茨城堡的下水道改建工程，负责人就是一个叫科维努斯·冈特的人。 按照时间推算的话，科维努斯·冈特大约是马沃罗·冈特的祖父辈，也就是伏地魔的外祖父的祖父…… 当然，沃恩对变身插座侠2号没有兴趣。 在他观念中，对待血脉移植比学习黑魔法还要谨慎，黑魔法的污染尚且还有成功解决的例子存在（邓布利多等），若是身体一旦不慎变异，是否还可逆，那就说不准了。 所以，对于整套魔法中最重要的“斯莱特林融血咒”，他却没什么兴趣，反而对其中比较基础的几个咒语颇为青睐。 那些并非什么了不起的魔法，甚至只能算是小魔咒，但它们却是斯莱特林当年专门开发出来，用来进行血脉研究的魔咒。 魔法范围包括观察、分析、活性维持等等。 当然，因为开发时间过于久远的关系，这些魔法与现代魔咒体系相去甚远，属于古代魔法到现代魔咒的过渡体系，学起来很难。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眼中流转过莫芬·冈特的记忆，沃恩默念：“系统！” 一道面板出现在沃恩眼前，他目光快速略过各种数据统计，看向任务栏： 【支线任务③：研究所有火龙的魔法，弄清楚它们的基本原理（进行中）】 【进度：0/10】 【奖励：100魔力刻度、魔咒开发模块】 看着面板中的支线任务③，沃恩本来不甚明朗的心情，忽然变得愉悦。 “有了这些魔法，支线任务③就只缺实验素材了……” 事实上，支线任务③一直是沃恩颇为头疼的事。 实验素材难以弄到只是其一，让他头疼的还有实验工具，由于魔法界唯心观盛行的原因，诞生于方法论的实验工具，在魔法界发展颇为缓慢。 这里所谓的实验工具，既包括器具，也包括魔咒。 众所周知，麻瓜的器具是无法观测到魔法的，所以不要指望随便找一台显微镜，就能看到魔法的痕迹。 从研究火龙的支线任务出现开始，沃恩就在思考如何开发一个小魔咒，能辅助自己的研究。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戒指与摊牌 可惜因为事务繁多，一直没有太多时间专注在那上面。 他原本打算等8月份的北美学术访问结束，救回伊莎贝拉后，再抽时间专门研发魔咒。 如今有了“斯莱特林大礼包”，倒是能节省很多时间。 接下来几个小时，沃恩便将所有精力集中在那些小魔咒上，通过反复观看莫芬·冈特的学习过程，慢慢掌握—— 记忆魔法中，倒是也有直接吸收他人记忆，掠夺他人知识的魔法，但现实中没有几个学习记忆魔法的巫师会这么做。 人的记忆中包含情感，而情感是有力量的！ 它既是施咒的原料之一，也是意识的组成部分，吸收太多别人的情感，就像把别人的意识拉进自己脑海里。 最终只会落得一个鸠占鹊巢，人格分裂的下场！ 北海的夜色渐渐到来，休息室也点起油灯，不知过了多久，沉浸在观摩中的沃恩，听到邓布利多的呼吸忽然变得凌乱。 他知道，老邓回来了！ 抬起头，邓布利多正好睁开眼睛，那双湛蓝的眸子残留了几缕黑灰的虚影，他神色也有些茫然，似乎还迷失在莫芬·冈特浩如烟海的记忆里。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清醒，看了看沃恩身旁的冥想盆，露出了然的笑容：“嘿，亲爱的，给你的魔法还满意吗？学习的怎么样？” “还行吧。” 沃恩表情澹澹。 但熟悉他的邓布利多，却知道他很满意，否则，他不会召唤来福克斯，还把自己的冥想盆弄了过来。 给沃恩的魔法，其实是邓布利多精挑细选过的。 从去年开始，沃恩就一直想要学习黑魔法，邓布利多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永远拦着沃恩不让学。 所以今天沃恩提出要求后，他便顺势答应下来。 不过他也担心对方贸然接触太过高深的东西，有可能迷失在黑暗之中，所以做了精心搭配。 蛇佬腔自然不用说，这是斯莱特林和冈特家族最著名的标志，所有了解这两者的巫师，有机会的话都会忍不住学一学——包括邓布利多自己！ 他年轻的时候，就花费很大代价，从一位冈特家族成员那里学会蛇语，只为了满足好奇心。 死灵术则是他根据沃恩的性格，特意挑选的。 或许沃恩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其实是个颇有些洁癖的人，他不喜欢飞路粉，因为那会造成大量烟灰。 虽然独居一间寝室，却总是把房间打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与其他邋遢的小巫师们形成鲜明对比，比如罗恩和哈利。 罗恩&哈利：？ 而这一切都被老奸巨猾的校长先生记在心里。 死灵术确实很强大、阴毒，不但能制造阴尸大军，制造尸妖，还包含两个强力诅咒。 但邓布利多相信，沃恩绝对不会频繁地使用它们，因为，那一系列魔法用起来都很“脏”，不是尸体就是腐化…… “窃魂咒”倒是邓布利多难得没有“包藏祸心”的选择，他只是想避免沃恩误入歧途，而不是把一个天才教成废物。 无论如何，灵魂领域都是一个巫师必定要接触的东西，或早或晚而已。 通过之前在莫芬·冈特心灵世界的演示，邓布利多相信沃恩能克制住对灵魂的好奇，走出自己的路。 至于最后的斯莱特林移植术大礼包…… 那才是他“勾引”沃恩的终极手段！ 邓布利多笑眯眯说：“别装了，亲爱的，我在莫芬记忆里看到斯莱特林的血脉移植术的时候，就知道它最适合你，你不是一直想要研究火龙吗？那里面研究神奇动物的魔咒多么丰富啊！” 沃恩压根不领情，翻个白眼：“是的，很丰富，但是尊敬的校长先生，你答应我的火龙呢？” “呃，那个还要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托你的福，研究火龙的前期准备工作我已经接近完成了，8月我就想正式开始，能不能给我一个准确时间？” 邓布利多被沃恩问的胡须颤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选择，支支吾吾一会儿后，不得不转移开话题： “好啦，火龙的事之后再说，来一起看看我找出的记忆，关于汤姆弑亲的真相。” 说着，他抽出魔杖，从额角挑出一缕银丝，来到冥想盆前，把那银丝丢了进去。 两人的精神延伸进冥想盆。 无数黑色的、银色的，仿佛墨汁一样的雾气沉下，构建成几十年前的小汉格顿村。 月色皎洁的小路，歪歪扭扭的冈特老宅，提着油灯的年轻伏地魔。 但与之前莫芬那段被修改的记忆不同，新找到的记忆中，年轻英俊的汤姆·里德尔，已经初现他残忍、恶毒、无情的一面。 汤姆没有打昏莫芬·冈特，而是用夺魂咒控制了他。 他逼问着自己的身世，而被夺魂咒控制的莫芬，也如实说出汤姆·里德尔的出身——一个由虚假的爱情诞生的错误，一个被父亲抛弃，也不被另一半血统承认的混血！ 汤姆崩溃了，他夺走莫芬的魔杖，那张英俊的脸，在油灯昏黄的烛火中愤怒、扭曲。 接下来，便是屠杀！ 看着前方血色弥漫的里德尔老宅，看着狂飙魔咒的汤姆，还有痴呆站在里德尔府外，被汤姆的魔法迷惑，以为是自己在杀戮的莫芬。 沃恩表情平淡。 邓布利多则难掩唏嘘：“汤姆太自卑了，这种自卑在他内心演变成了一种偏执的骄傲，在麻瓜孤儿院的时候，他骄傲于他独特的能力。” “来到魔法界，他骄傲于他的天赋，他认为自己出自一个伟大的家族，却没想到他的诞生如此卑劣。” 然后，伏地魔被自己的骄傲击垮了。 沃恩不想追究一位黑魔王是如何诞生的。 在他的观念里，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至于造成这种行为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不需要在乎。 也许对邓布利多来说，没有及时发现汤姆·里德尔的偏激和邪恶，没有及时进行纠正，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但那和他沃恩·韦斯莱没有关系。 冷淡地望着莫芬真实记忆中，疯狂屠戮的伏地魔，看着他杀光自己父亲和祖父一家满门，最后又嫁祸给莫芬。 直到伏地魔嫁祸完之后，抢夺走莫芬手上的冈特戒指，冥想盆还原的记忆场景，才在沃恩动念之间停滞。 那是一枚造型看起来非常古朴的戒指，戒身不知是什么材质，色泽暗哑，不太起眼。 惟有戒面镶嵌的石头，看起来颇为奇异，既像金属，又有木头的纹理，石头的质感。 瞧着那块石头，沃恩瞥了一眼身旁的邓布利多，果然看到老邓的眼睛也紧紧盯着它。 想了想，沃恩觉得还是直接摊牌比较好，便说道：“阿不思，你应该知道冈特戒指的戒面是什么吧？” “……”邓布利多回过神，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说不出话。 “复活石！”沃恩自问自答。 老邓终于有了回应，他僵硬地扯扯嘴角：“你在说什么，亲爱的？我……” “不用掩饰，我比你想象中知道的更多，也许在很多巫师看来，《诗翁彼豆故事集》死神与佩弗利尔三兄弟只是个童话故事，但你我都清楚，某种意义上它其实记载了一段真实历史。” “所谓死神当然是不存在的，但佩弗利尔三兄弟却真实存在，他们是强大的炼金术士，炼制出了老魔杖、隐形衣和复活石，《诗翁彼豆故事集》详细记载了它们各自的功能，也揭示了三兄弟各自的结局！” 看着定格的记忆画面中，被伏地魔从莫芬手里夺下的冈特戒指，那反射着微微火光的戒面，沃恩语气凝重： “你也看过《诗翁彼豆故事集》，应该清楚，复活石召回的亡者灵魂是有问题的。” 邓布利多嘴唇翕动几下，似乎想要反驳。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只是怔怔听着沃恩继续说道：“从莫芬的记忆来看，自里德尔一家被灭门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内，伏地魔一直掌握着冈特戒指，你认为他有没有研究过复活石？” 邓布利多明白沃恩想说什么。 他很想狡辩说，那时还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汤姆，很可能根本不懂三圣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他也清楚，这种说法委实是自欺欺人。 真正的宝物，是无法瞒过聪明人的，12岁的沃恩笃定三圣器的存在，他和盖特勒·格林德沃年少时，也追寻过老魔杖。 同样是聪明人的汤姆·里德尔，即便再孤陋寡闻，当他实际接触到复活石的时候，也会感应到那是一件无与伦比的宝贝。 “可是，伏地魔克制住了自己的贪婪！” 沃恩无情地揭开邓布利多的伤疤，“他知道复活石召回的，只是一道会让人疯狂的幻影，所以他毫不留恋地把它制造成魂器……连伏地魔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你不明白？” “阿利安娜早就死了，阿不思，没有人能再让她回到人世间，身为传奇巫师的你不行，复活石更不可能！” “我……” 嘶哑的嗓音哽在喉间，即使猜到沃恩了解真实情况，但听到他说出这句话，邓布利多一时间还是情难自已。 “我只是……想知道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 是的，邓布利多追寻冈特戒指的下落，并不只是为了魂器。 还有他自己的私心。 他早就知道三圣器的存在，最早可以追溯到他母亲死在阿利安娜的默默然爆发的时候。 他和盖特勒·格林德沃一直在追查三圣器的下落，格林德沃最终找到老魔杖，而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复活石。 但佩弗利尔三兄弟距离如今实在太遥远了。 甚至还在霍格沃茨建立之前。 邓布利多用了很长时间才查到，复活石的拥有者，三兄弟中的老二卡德摩斯·佩弗利尔遗留有后代。 他的最后一位后裔是位女性，她嫁给了斯莱特林的后裔，并繁衍出冈特家族。 可惜他发现的太晚了。 等他知道这段故事，开始调查冈特家族的时候，莫芬·冈特已经因为谋杀罪被关入阿兹卡班，伏地魔也在魔法界崛起，以至于复活石的下落最终成为他心中尘封的谜团。 直到沃恩重提冈特戒指，才重新唤醒他曾经的执念。 父亲、母亲的死，阿里安娜的死，都是他内心最深沉的痛，因此，即便知道复活石问题很大。 但当他再次得知冈特戒指的消息，当他在莫芬·冈特记忆里，看到戒指上的复活石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升起愚蠢的贪婪！ “抱歉，孩子……” 怔忪许久，邓布利多终于叹息一声，收回凝视着复活石的目光。 沃恩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嗓音微微颤抖：“我很抱歉，让你看到我这样有失体面的举动，我应该做好表率，但……” “我理解你。” 出乎邓布利多预料，片刻前还表现得颇为冷酷的沃恩，没有再训斥他。 虽然语气仍然生硬，但沃恩确实对他的行为表示理解：“如果有一天，爸爸妈妈他们……我想如果我找不到其他办法，也会跟你一样，把希望寄托在这颗东西上面。” 邓布利多回头，看着这个他一直担忧误入歧途的少年，看见了对方说这段话时，清澈眼眸里闪烁的光。 那里虽然没有情绪激烈的起伏，没有酝酿的水痕，却自有一番诚挚。 让他知道，沃恩说得是真的。 而且，沃恩选择和他说开的目的，并不止于此：“所以，我其实相信你最终会醒悟过来，我只是担心你在看到复活石那一瞬间，会控制不住自己……” “伏地魔是玩弄人心的大师，他把冈特戒指制作成魂器，本就是希望发现魂器的人，因为戒指本身的价值而不敢尝试破坏它，那么复活石又会被他弄下什么样的陷阱呢？” “比如，一个能认出复活石的人，扼制不住贪念，迫不及待把戒指戴在手上，会发生什么？” 一个黑魔法大师制作的黑魔法物品，贸然戴上，还能发生什么！ 邓布利多恍然，苍老的脸皮抽动，再次扫过冈特戒指的目光，闪过一丝惊悸。 深夜的北海，气温低得仿佛陆地的早春。 阴沉一天的天空，也终于下起雨。 沃恩没有再在阿兹卡班呆下去，履行完和邓布利多的交易，又得到一些黑魔法作为额外报酬，这一趟倒也算没白跑。 至于给邓布利多的警示，老邓愿不愿意听进去……随缘吧！ 邓布利多之所以要安排自己死亡，主要就是因为他抑制不住对母亲和阿利安娜的思念，抑制不住对复活石的贪婪，从而导致自己中了伏地魔在冈特戒指下的诅咒。 正是因为有诅咒的存在，他才会孤注一掷，利用自己之死，设下陷阱，并在最后的决战成功坑死伏地魔。 从本心来说，沃恩不想邓布利多死掉。 甚至如果不是伏地魔脑子出了问题，实在三观不合，他连伏地魔都不想弄死。 因为魔法界的人才实在太凋敝了。 数千万麻瓜人口的英格兰，只有几万巫师人口，而这几万巫师之中，只出了邓布利多和伏地魔两个传奇巫师。 这还是“命运”所钟带来的意外。 对于立志摧毁《保密法》，推广魔法，希冀能依靠集体的智慧，将魔法推到极致的沃恩而言，顶级战力的稀缺委实称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无论如何，相对麻瓜，巫师才是他天然的基本盘。 即使以后成功摧毁《保密法》，沃恩需要的也不是一个巫师像珍惜动物一样的社会，不是巫师们被麻瓜锁在实验室，钉在实验台上，更不是麻瓜们试图用科学破解神秘的社会。 而是一个以巫师为主导力量的“全球魔法社会”。 这个“理想”，麻瓜政权多半是不愿意服从的，很多麻瓜多半也不会轻易认可。 那么，想要说服异见者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毫无疑问——战争！ 站在阿兹卡班堡垒所伫立的崖边，感受着海面迎面吹来的狂风，施了超感咒的眼眸望着夜色下像抖动的绸布一样翻滚的海浪，沃恩回头看了一眼堡垒顶层的休息室。 窗户弥散出来的淡淡的烛光，在他被超感咒加强的视觉中，于一片朦胧灰暗间晕出明亮的光晕。 邓布利多还在研究莫芬·冈特的记忆。 两人其实已经在莫芬记忆中找到冈特戒指藏在哪里，自负的伏地魔几乎没有设下太多障碍，更没有将那段记忆清除。 很明显，他故意如此。 沃恩不清楚得到自己提醒的邓布利多，会不会再次中伏地魔的诡计，但他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 是的，即便他希望将来有一天，自己摧毁《保密法》，魔法界暴露于麻瓜视野的时候，有更多顶级战力能帮助自己。 却不代表他会强硬干涉邓布利多的选择。 一方面，每个传奇巫师都不可能甘心做别人的傀儡，干涉太多，反而会激化彼此之间的矛盾。 另一方面……说句不好听的，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能否摆脱心魔，主要还是得看邓布利多个人意志，他也不可能总盯着对方。 他自己还一堆事呢！ …… 现在已是7月末尾，WAC第一次全体会议即将到来。 不过沃恩这次从阿兹卡班返回，却不是因为WAC，而是另一件事。 清晨，借助魔法部临时开通的飞路网权限返回英格兰，沃恩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来到霍格莫德。 此时的苏格兰高地，正处于雨水充沛的夏季，霍格沃茨城堡四周常年白雪皑皑的山峦，也都隐于潮湿的云雾之后。 霍格莫德的公共壁炉设置于村庄的道路尽头，介于邮局和“德维斯&班斯”之间。 沃恩钻出壁炉的时候，已经提前赶到，一身麻瓜工装的卢平，正靠在“德维斯&班斯”的招牌下，用手指轻轻敲着橱窗，逗弄里面一个呜呜旋转的窥镜。 “如果喜欢的话，为什么不把它买回去？你再这样逗下去，德维斯和班斯怕是要把你生吞掉！” 沃恩的声音把卢平惊的一个激灵。 他连忙收回手，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商店内，那里两个瞪大眼睛朝他怒目而视的店主人，确实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卢平干咳两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沃恩笑眯眯答：“刚刚到……真不买下来吗？我得提醒你，哈利还有两天就要过生日，我觉得，送他一个窥镜做生日礼物，还是很有用的。” 窥镜是种颇为有趣的炼金道具。 虽然它的名字和麻瓜的某种工具很像，但实际却完全不同，它其实是一只炼金陀螺，主要功能是探测方圆一英里内怀有敌意的人以及黑魔法的波动，并依靠旋转、发出声音和闪光，向主人示警。 “德维斯&班斯”这家以两位店主，也是两位炼金术士名字命名的商店，主要经营的就是这样的小玩意儿。 听到沃恩的话，本来想转移话题的卢平，眉头微蹙。 他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什么意思？让我给哈利送窥镜……难道哈利有什么危险？” 沃恩笑而不语。 卢平只觉得脑壳疼，他这辈子最讨厌谜语人，但悲哀的是，他身边总是会出现这样的家伙！ “邓布利多，还有你……你们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来？” 对于他的不满，沃恩很淡定：“那么你呢？你又在逃避什么？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你从来不在我面前主动提起哈利，似乎一直在躲着他，你这样的表现，可不像跟詹姆、莉莉是好朋友的关系。” “……” 卢平无言以对。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逃避，是躲着哈利，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孩子。 11年来，作为大脚板、月亮脸、尖头叉子和虫尾巴四人组唯一活下来的人，卢平一直承受着回忆的煎熬。 而现在，沃恩似乎还嫌他煎熬不够多，在他沉默的时候，继续笑眯眯说：“我刚从阿兹卡班回来，你猜我见到了谁？” 咯吱！ 卢平停下脚步，双拳不自觉攥紧，他脸色铁青，眼睛充血：“……你见到他了？” 沃恩笑容越发恶趣味，却没有回答，而是转移开话题： “今天为什么是你联系我？我记得我交代的人，应该是威廉和詹姆斯才对。” 卢平脑子很乱。 随着“阿兹卡班”这个名称，一个暌违已久的人影从他昏黄的回忆中激活，种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内心起伏着，扰乱他的思绪。 但对沃恩的询问，他仍然维持住清醒，回答：“詹姆斯·布朗和威廉·怀特昨晚联系一个巫师时，被其他黑巫师打伤了，他们一个只是野巫师，连一天学都没上过，另一个是麻瓜，你不应该派他们和那些地下势力打交道，太危险了。” “哦，伤重吗？” “一点小诅咒，几服魔药就能治好。” “所以，你已经知道我给他们安排了什么任务？” “……嗯，你要抓狼人和吸血鬼做实验。”卢平说道，那张沧桑的脸眉头紧锁。 犹豫了下，他说道：“沃恩，我理解你的要求都是为了开发第二版狼毒药剂，但是……” 话还没完，沃恩就打断他：“瞧，这就是我把任务交给威廉和詹姆斯，而不是你的原因，你是个好人，莱姆斯，但性格太过死板和耿直，我不喜欢有人总是跟我唱反调。” 卢平默然。 此刻，他忽然明白沃恩为什么刚见面，就对自己提起哈利的生日，提起窥镜还有阿兹卡班。 沃恩知道被关在阿兹卡班的小天狼星是他的心结，更知道自己无法忽略小天狼星的任何一条消息。 特别是，当那消息很可能与哈利有关的时候。 想着，他无奈地吐口气：“我越来越觉得，你和邓布利多实在太像了，一样的聪慧敏锐，一样的……无情！” 沃恩不置可否：“按照邓布利多的说法，这只是聪明人的一些小狡猾而已，好了莱姆斯，带我去见威廉和詹姆斯找到的那个巫师吧，你知道的，你动摇不了我的想法，尤其是我还有小天狼星和哈利的情报！” 卢平很无力。 事实上，当昨天晚上，受伤的詹姆斯不得不向他求助，而他也得知沃恩准备组织人手，抓捕狼人和吸血鬼的时候。 他就准备劝解沃恩放弃那种不人道的计划。 可惜，今天还没开口，就被沃恩随口一个情报打乱了思路。 沉默片刻，卢平终于叹口气：“他在猪头酒吧，是我一个老相识……”他刻意强调了“老相识”这个单词。 闻言，沃恩微微挑眉。 一个与地下势力有关的人，能出现在霍格莫德，又和履历单调的卢平是“老相识”。 按照沃恩的了解，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蒙顿格斯？” “你怎么知道？”卢平愕然。 沃恩继续笑而不语，转身向猪头酒吧走去。 这段时间连续和邓布利多、沃恩打交道，几乎快出现谜语人PTSD的卢平，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追上： “嘿，我已经告诉你蒙顿格斯在哪，而且我可以保证，以后不涉及原则问题，我不会再跟你唱反调，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在阿兹卡班到底和小……和那个家伙有过什么接触？蒙顿格斯的事是不是他告诉你的？他还说了什么？是不是和哈利有关？” 沃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你耍赖！” “耍赖？我有说过我们要交换情报吗？” “……” 卢平气得肺都要炸了，但更憋屈的是，他有脾气也不敢发出来，只是涨红了脸，脸上那几道格雷伯克留下的疤痕狰狞地扭曲着。 看着这家伙憋屈到红温的模样，沃恩感觉自己抑郁的心情，总算稍稍缓解了些。 事实上，得知威廉和詹姆斯受伤，沃恩心情非常不爽。 不只是因为自己手下受伤，还因为两人的遭遇又一次提醒他，他一直很缺乏心腹和人手。 “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想着，远远的，清晨水汽笼罩的视野中，沃恩已经看到猪头酒吧那歪歪扭扭又脏兮兮的招牌。 这家藏在小巷子里的酒吧，看起来并不起眼，既没有不远处佐科魔法笑话店绚丽而浮夸的灯火秀，也没有同样位于霍格莫德的竞争对手三把扫帚的干净整洁。 它只是一座矮矮的小尖顶房。 肮脏的猪头招牌，在风中摇晃，破败寒酸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就是这座酒吧，却是霍格莫德半公开的“黑市”和情报交易中心，许多行迹可疑的人会在这里出没。 比如去年，海格就是在这里，被伪装成意大利佬的奇洛，用一颗龙蛋换到了三头犬路威的弱点。 虽然奇洛直到死，都没用上那条情报。 带着卢平，沃恩走进脏兮兮的酒吧，或许是源于地下势力见不得光的固定思维，虽然天还没亮，但酒吧里已经聚集不少藏头露尾的巫师。 听见门扉的响动，那些巫师回头望来。 沃恩还在发育的个头和英俊没有遮掩的面容，让整个酒吧一时间陷入寂静，只有吧台后，那个身材魁梧，胡子拉碴，恶形恶状的老板走过来。 他沉重的脚步将地板踩得咚咚响，粗壮的胳膊抓向沃恩的斗篷：“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沃恩饶有兴趣地望着蓬头垢面，扮演坏蛋完全不用打扮的猪头酒吧老板，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面对对方抓来的大手，他也没有躲闪。 因为卢平已经拦了上去，低声说：“阿不福思，他是我带来的……” “该死，你知道规矩……” “是的，我知道，我只是带他见见人，很快就会离开……” 两人窃窃私语片刻，老板暴躁地喘着粗气走上二楼，不多时，他拧着一个矮胖的、罩着斗篷遮住头脸的巫师回来，将其重重放在沃恩和卢平的桌旁。 那个矮胖巫师痛呼一声：“哎呀，你就不能温柔一点？亏我一直照顾你生意……” “闭嘴！” 矮胖巫师看起来很忌惮酒吧老板，连忙埋下头不敢吭声。 直到沃恩将饶有兴趣的目光，从骂骂咧咧走开的酒吧老板身上移开，转而望向他，并微笑叫出他的名字：“你好，蒙顿格斯·弗莱奇先生。” 第一百四十三章 系统的变化与诅咒 矮胖巫师一蹦三尺高，没有搭理沃恩，而是冲卢平一阵咒骂：“梅林的脚底板！混蛋！狗屎！你怎么敢把我的名字告诉他？” 卢平百口莫辩，正要说什么。 沃恩已经敲了敲桌子，刹那间，一圈圈涟漪扩散开。 魔法的涟漪笼罩了这张桌子。 这片空间仿佛被蒙上一层薄纱，光影在莫名的力量下扭曲，让沃恩等人的身影在酒吧里其他人眼中，只剩一抹模糊的轮廓。 声音的传递也被魔法干扰了，变成沉闷的嗡嗡声响，根本分辨不清。 吧台后，用脏兮兮的抹布有一下没一下擦着酒杯，实际一直关注着沃恩等人的阿不福思见此，不爽地哼了一声。 对面，一个盯着他手里抹布半天的巫师，提醒道：“这看起来太糟糕了，你为什么不用清洁咒清洗一下抹布呢？” 阿不福思恶狠狠地瞪着他：“废什么话，爱喝喝，不喝滚！” 巫师涨红了脸，却又不敢吭声。 猪头酒吧在整个英格兰都相当有名，它从上上世纪开始，就一直是著名的灰色场所，历代老板都不是善茬——或者说，能在霍格莫德光明正大开一家灰色酒吧，还没有傲罗来找麻烦，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沃恩的魔法结界内。 蒙顿格斯好奇地伸出手指，碰了碰身边扭曲的光影，一种严谨而厚重的感觉随着魔法波动被他感知到，他望向沃恩：“隔音、扭曲光线、防止探测，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效果……漂亮的复合魔咒，无声无杖，还有足以媲美傲罗的浑厚魔力，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 “哦？”沃恩挑挑眉。 “在我几十年生命中，能以十多岁年龄做到这种程度的巫师屈指可数，近年来更是只有一个！” “狼毒药剂的发明者，最年轻的魔药大师和威森加摩成员，WAC创始人——沃恩·韦斯莱！” 蒙顿格斯·弗莱奇硕大的脑袋和蓬乱的胡须，以及又矮又胖的身材，让他看起来就像个滑稽演员，仿佛开口就会说出笑话。 但此刻他的表情却非常郑重，甚至身体都不自觉紧绷了起来。 沃恩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戒备，仍然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弗莱奇先生，看来你对我很了解。” 蒙顿格斯想微笑一下，却发现自己脸上肌肉僵硬的根本无法动弹：“这些了解都是因为您的名声在整个英格兰的黑市传扬，据我所知，许多黑市魔药店都以能得到您亲手制作的魔药为荣。” “哦——那我在黑市是什么样的名声呢？” 蒙顿格斯露出谄媚的表情：“天才、强大、神秘，这是许多黑巫师公认对您的评价。” 蒙顿格斯毫无疑问是个小人。 但正是这样混迹于灰色地带，常年与各种穷凶极恶的家伙打交道的毛贼，才最明白什么样的人能得罪，什么样的人千万不要招惹。 在他看来，沃恩就属于不能招惹的那种！ 说实话，此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与这样一个魔法界新星打交道。 想着，他看了莱姆斯·卢平一眼。 他和莱姆斯·卢平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从伏地魔肆虐，凤凰社初创时期，两人便经常一起行动。 即使战后，两人的联系也没断开——身为一个狼人，卢平很难得到稳定的收入来源养活自己，很多时候不得不干一些脏活。 比如受黑巫师委托，走私一些英格兰魔法部的禁运品，或者帮哪个黑巫师教训他或她的死对头之类。 混迹在灰色地带的蒙顿格斯就是他的中介。 当然，蒙顿格斯·弗莱奇先生不会白帮忙，他通常会抽走六成的任务报酬作为自己的辛苦费。 反正一个声名狼藉的狼人，不可能跑去魔法部告他剥削压榨！ 即便他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 “该死，这难道是报应吗？” 蒙顿格斯胡思乱想着。 他已经猜到沃恩·韦斯莱为什么找自己了。 昨天，他刚接待过两个狼人顾客，他们雇佣他寻找黑巫师，据说是准备组织一支巫师小队抓捕狼人。 真是天真的想法！ 那些狼人以为黑巫师是什么？一群崇尚秩序，信守诺言的良民？ 别开玩笑了啊！ 黑巫师们的信誉就像擦屁股的纸，用之则弃，妄想组织他们执行什么任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蠢货，才会有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 于是本着助人成长的精神，蒙顿格斯·弗莱奇毫不犹豫将那两个狼人带去一个黑巫师窝点，拿到介绍费后赶紧跑路——至于那两个狼人是被炼成巫毒娃娃，还是被割走全身器官，化整为零流入市场……那关他什么事？ 但他却没想到，坑了两个狼人没多久，莱姆斯·卢平就找上门来，三两下制服他，把他拎到猪头酒吧…… 浓郁的懊悔在蒙顿格斯脑海里徘徊着。 对面，仍然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桌面的沃恩，细声问道：“弗莱奇先生，你大概清楚我为什么来找你吧？” 蒙顿格斯半秃的脑袋冒出细汗，在酒吧摇曳的烛光下油亮油亮的，他抹了一把脑门，点头哈腰：“是的，是的韦斯莱先生，但请您听我解释，我也不清楚那几个黑巫师那么过分，他们……” 咚—— 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忽然闯入他脑海。 蒙顿格斯急促的辩解戛然而止。 他看到，坐在对面的沃恩，那泛着些许金红的棕色眼睛，亮起幽蓝的微光。 随着声响，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从沃恩轻叩桌面的指节间扩散开来，视野顿时朦胧了起来。 多年混迹社会底层，遭遇过各种危险的蒙顿格斯，立刻意识到，沃恩在试图入侵自己大脑。 他反应迅速地抽出魔杖，喉头滚动，一道咒语的音节就要脱口而出。 但旋即他就惊骇发现，自己僵硬了…… 他仿佛突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不要说挥舞魔杖，失控的肌肉连喊出咒语都做不到！ 下一瞬，天旋地转。 无穷的黑暗淹没而来，也许过了一秒，又仿佛过去很久，等蒙顿格斯再次清醒的时候，眼前所见，让他心跳都几乎停止—— 依然是猪头酒吧，静音、防止窥探的魔法结界内，沃恩依然一下一下轻叩桌面，不同的是，此时他手中，正捏着一缕银色丝线！ 多年经历，经验丰富的蒙顿格斯，再清楚不过那是什么东西了—— 他的记忆！ 看到自己被人抽出记忆，有那么一瞬间，怒火几乎淹没蒙顿格斯。 对巫师而言，金钱、肉体、欲望……这些东西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仍然是魔法和记忆。 前者是他们在世上安身立命的根本。 后者则是他们的隐私、他们的秘密，他们之所以拥有“我”这样的概念的根本。 不过，蒙顿格斯是个合格的黑市商人、窃贼和掮客，经过刚刚的交手，他同样深刻明白，自己不是沃恩·韦斯莱的对手！ 信奉弱肉强食的魔法界底层，最明白什么叫弱小才是原罪，什么叫审时度势！ 因此他很快平静下来。 这倒让想看看他反应的沃恩有些意外：“你居然不介意我擅自抽出你的记忆吗？” 蒙顿格斯谄笑，搭配他矮矮的，胖墩墩的身材，看起来格外讨喜：“当然不，我理解的，事实上，我正准备向您道歉，昨天来找我的两个狼人应该是您的属下吧？” “真是抱歉，韦斯莱先生，如果知道他们在为您办事，我一定尽心尽力！”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弗莱奇先生。”沃恩意外地说，“至少在识时务这方面，很多巫师都比不上你。” 一旁，卢平抽了抽嘴角。 他严重怀疑这是沃恩在用言语敲打他“不识时务”！ 不过他的想法，沃恩显然是不会在意的。 沃恩看了一眼手中的记忆丝线，没有去阅读，一方面是此刻在他的魔法视觉里，这丝线漂浮着许多黑色杂质。 那是黑魔法污染导致的。 另一方面则是，蒙顿格斯·弗莱奇的识趣，让他觉得这个人忽然有了价值。 于是他问道：“那么，弗莱奇先生，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打伤我两个狼人属下的黑巫师是谁了吗？” 他释放出了自己的善意信号。 蒙顿格斯果然一点就透，看了一眼自己被沃恩抽出的那缕记忆，果断选择弃暗投明： “那是一伙从法兰西流窜过来的黑巫师，一共有6个人，为首的是康拉德兄弟（Conard）……” “咳咳——” 听到这里，一旁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卢平，口水险些呛进气管里。 沃恩也面露古怪的微笑。 他同样自学过法语，当然知道Conard在法语中的意思是傻X…… 蒙顿格斯见怪不怪了，带着古怪的英伦式骄傲说：“那个姓氏明显是假的，法兰西人一向缺乏自黑的幽默感，远不如英格兰人。” “我敢打赌，康拉德兄弟一定是布斯巴顿毕业的巫师，当然，除他俩之外，其余4人都是野巫师（没有经过正规教育），这伙人离开法兰西后，似乎觉得他们已经挣脱了枷锁，甚至连黑市的规矩都不愿意遵守，素来心狠手辣。” 闻言，沃恩笑笑：“你好像也不太遵守规则，弗莱奇先生。” 蒙顿格斯咧嘴：“老蒙顿只是个粗鄙的窃贼，没什么文化，但老蒙顿也知道要对尊贵人士报以敬意，只有这时，粗鄙的老蒙顿才会理解规矩存在的意义，比如面对韦斯莱先生您这样的人的时候。” 直白的马屁从他口中说出，居然一点都不违和。 虽然卢平还是觉得胃部不适。 他看向沃恩，沃恩思索片刻，问道：“他们的据点在哪？” “在康沃尔郡，先生。”蒙顿格斯主动说道：“老蒙顿可以带您过去。” 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沃恩点点头。 不多时，三人走出猪头酒吧，此时的霍格莫德已经笼罩在一片浓郁的雾气之中。 那是从四周山脉流淌下来的云。 蒙顿格斯没有足够魔力一次带两个人，他先用幻影移形带着卢平传送到康沃尔郡，然后才返回来接沃恩。 幻影移形造成的空间扭曲，将酒吧前的浓雾搅得翻滚不休，当蒙顿格斯和沃恩的身影也消失。 酒吧内，仿佛永远都擦不给够杯子的阿不福思，微微抬起头。 那双和阿不思·邓布利多极为相似的眼眸，浮上淡淡的忧虑。 事实上，除了最开始没有认出之外，后面他已经想起这个被卢平带来的孩子是谁。 准确地说，隐居在猪头酒吧的他，本来是没兴趣关注外界变化的，直到年初时候，沃恩·韦斯莱的名字经常和阿不思·邓布利多捆绑在一起，他才注意到对方。 以前没有实际接触过，阿不福思只知道沃恩·韦斯莱是个天才，而且自己哥哥似乎在培养对方。 本来这种事他是不想搭理的。 但今天在猪头酒吧见到对方，阿不福思的内心陡然升起几分警惕——上百年窝在猪头酒吧，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一个人是好是坏，他打眼一扫就能估摸个大概。 沃恩·韦斯莱……让他想起了几十年前，那个同样在学校期间就积累起巨大名声的人。 甚至他们的相同点还有很多。 一样的英俊、一样的强大，一样的……野心勃勃！ 若非发色不同，阿不福思几乎以为那个人又重归魔法界了。 他用脏兮兮的抹布擦拭着酒杯，心思却早已飘飞不知去了哪里，浓密虬结的胡须遮挡住了他的表情变化。 人们只能看到这位酒吧老板，侧身望着橱柜上方，挂在墙上的阿利安娜的画像。 熟悉猪头酒吧的人，都知道这副画像，更知道它是酒吧老板最珍爱的东西，每天都要擦拭好几遍，不留一点灰尘。 但没人知道酒吧老板为什么珍视它，也更不可能知道，酒吧老板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拜托阿利安娜，让她帮忙打开通往霍格沃茨的通道，以便他去找自己哥哥质问。 “阿不思，曾经的错误难道还不够吗？你又一次支持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你到底在想什么？” 另一边，蒙顿格斯气喘吁吁的将沃恩带来康沃尔郡。 英格兰的夏天总是阴雨连绵，此时康沃尔郡的上空便被浓密阴云覆盖着，那云层像是一张厚地毯，从头顶一直延伸到天际。 “就……就是这里，韦斯莱先生！” 连续带两个人从苏格兰来到康沃尔郡，巨大的魔力和情绪消耗，几乎把蒙顿格斯吸干。 若非第二次幻影移形过程中，沃恩察觉到他魔力不济，便按照他的幻影移形轨迹，强行介入帮忙完成后半段，恐怕这个时候蒙顿格斯的上半身或者下半身，已经被甩到麻瓜社会去了。 没有理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拍马屁的蒙顿格斯，沃恩环视一圈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座海边渔村。 回型湾的地势环抱着一小片海水，从岸上的陆架变换，就可以判断这是一处优良的深水港，非常适合渔业发展。 不过，那已经是以前的故事了。 自从80年代英格兰的麻瓜政府开始推动去工业化，发展第三产业开始，传统工业和渔业就不可避免衰落下去。 当然，相比内陆那些只能眼睁睁等死的传统行业，这座渔村并没有被麻瓜政府的决策击垮，独特的地理环境让它成功完成转型，发展起了旅游业。 入目所及，曾经渔船往来的回型湾深水港，现在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快艇、帆船占据。 远处还有洁白的沙滩，岸上则植被茂密，最远方向，一片从陆架前突出去的悬崖上，一座古老的城堡坐落在绿树掩映之间。 沃恩从道路旁边的路标上，看到所处地方的名字，圣艾夫斯。 因为与德文郡毗邻的关系，沃恩听说过这个地方，他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身边不远一栋两层小楼。 那是典型的康沃尔郡小屋，白漆墙面，淡金色屋顶，即使现在阴雨绵绵，也没有削减多少它的精致。 注意到沃恩的目光，蒙顿格斯顾不得缓解疲惫，赶忙介绍说：“韦斯莱先生，康拉德兄弟的团伙就在那栋小楼里，那群渣滓还是有些脑子的，这座麻瓜村庄有很多外国人前来旅游，他们躲藏在这里，一点都不起眼。” 说着，他狗腿道：“先生，请务必让老蒙顿帮您叫开门，这是老蒙顿的歉意，粗鲁的法兰西佬很难沟通，我可以代您向他们说明来意，方便后续谈判……” “谈判？什么谈判？” 沃恩轻描淡写的反问，让蒙顿格斯卡壳了，他眨巴着小眼睛，结结巴巴：“谈，谈他们打伤您属下的事，还有，还有赔偿……” 沃恩淡淡的表情不变：“跟死人没必要聊这个！” 话音落下，在蒙顿格斯和卢平错愕的表情中，沃恩默念系统。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584(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魔咒学8、黑魔法6、变形术8、魔药学10、草药学6、炼金术6、占卜学2 (满值为10)】 【魔咒：大脑封闭术LV5(MAX)、铁甲咒LV5(MAX)、缴械咒LV5(MAX)、飞走咒LV5（MAX）……摄神取念LV3(21/32)、幻身咒LV3（10/16）、神锋无影LV3（3/24）、幻影移（显）形LV3（3/24）……】 【诅咒：复生咒LV0（0/2）、枯萎咒LV0（0/2）……觉醒咒LV0（0/3）、岁月咒LV0（0/4）……】 【古代魔法：窃魂咒LV0（0/4）】 【炼金术LV0（3/20）】 【魔药：“沃恩美容”系列、“沃恩美发”系列、狼毒药剂等……】 【名望点：19点】 系统面板发生了一些变化。 沃恩从莫芬·冈特脑子里得到的诅咒魔法、古代魔法，被系统划分出了独立的栏目。 加点逻辑倒没有改变。 目光略过其他提示信息，沃恩看向【诅咒】一栏的“岁月咒”。 这是他接触到的第一个“时间”概念深度参与的魔法，通过掠夺目标的时间来达到杀伤效果，非常霸道且阴毒。 看看自己剩余的名望点，沃恩将它点到LV2（7/24）。 霎时间，无数知识从莫名地方涌入他脑海，那是一段段对文字的抽象理解，也是一遍遍练习的记忆。 这个过程从思维层面来说很漫长，但在现实，却只是短短几秒。 在蒙顿格斯和卢平看来，沃恩只是忽然停顿了下，然后，磅礴的魔力便从他身体扩散出来。 全力调动的魔力，甚至都影响到了雨水的自然坠落，它们被一波波震动的空气排开，呈球状往四周膨胀。 下一刻，两人看到沃恩抽出魔杖，遥遥指向那栋小楼，听到他念出咒语的声音： “Tempus Edax！（拉丁语，取自《巴黎圣母院》的Tempus edax，homo 指时间，Edax是‘吃掉’或‘毁灭’。” 奇特的涡旋在杖尖凝聚了。 但让旁观的蒙顿格斯和卢平惊诧的是，他们根本描述不清楚那涡旋是什么形状，只能看到周围坠落的雨，在那涡旋凝聚的刹那，开始往天上漂浮。 不，不是漂浮，而是在回退！ 原本坠落在几人衣服上、坠落在地面而迸散的雨珠，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又重新聚合，一切仿佛按了倒带的麻瓜电影。 但很快，两人的眼神就从惊诧变成恐惧—— 那涡旋凝聚在杖尖的时间极短，只是一瞬间，它从沃恩魔杖杖尖消失，下一瞬，它已经轰入那栋小楼。 没有爆炸，没有声光效果。 小楼坚实的砖墙似乎完全无法阻拦它，它像个幽灵钻了进去，然后，可怕的变化开始了。 洁白的，有着金色屋顶的小楼，肉眼可见变得衰败。 原本整洁的墙面漆色剥落、发黑，锈蚀的痕迹仿佛蔓延的墨汁一般，伴随着皲裂的纹路将原本的色彩吞噬。 紧接着，它倒塌了！ 魔法作用下，这栋小楼俨然在几秒时间里走过几十年一样，因为风与水的侵蚀变成一片废墟。 废墟中还亮着几道魔法灵光。 那是6个骤然遭遇袭击，拼命反抗的巫师，可他们的挣扎注定是无用的，变得无形的涡旋笼罩了他们。 他们撑起的铁甲咒、反击的魔法，皆在涡旋下摇摇欲坠。 而且这个过程并不长，只是短短几秒。 随着一道魔法灵光熄灭，一个巫师绝望嘶吼着，想要冲出已成废墟的房子，但那是徒劳的。 蒙顿格斯和卢平的瞳孔，倒映着他的惨状—— 他的衣服迅速变得破烂，饱满的肌肤如同脱水变得干瘦，满是褶皱，然后大片大片的斑块在他身上浮现。 他摇摇晃晃走出几步，咔嚓，严重老化的脆弱骨骼，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形态。 他栽倒在地，时间的诅咒之下，他几乎是在落地的瞬间，就彻底变成一滩枯骨，摔得粉碎！ 对于巫师来说，什么最恐怖呢？ 每个人可能都有各自的答案。 人的恐惧情感是不能量化的，它受人的经历和周边环境影响，它没有广义的“最”，只有限定了时间与地点条件下的“最”。 比如此刻的蒙顿格斯。 他就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是他生平见过最恐怖的场面。 他亲眼看着那6个一天前还和他谈笑风生的黑巫师，那凶神恶煞的康拉德兄弟，绝望的，凄惨的，被沃恩·韦斯莱的奇怪魔法夺走时间。 他亲眼看着这些战斗经验丰富的巫师，在几秒时间里用尽各种方法自救。 可是魔法、魔力上的差距，令他们的所有努力都失去意义，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撑起的铁甲咒熄灭，然后暴露在魔法下，绝望的在几步路之后，化作散落的枯骨。 实力最强的大康拉德，支撑的时间更久一点点，但那只给他带来更强烈的痛苦——他生命的最后几秒，清晰感受到只剩一副枯骨的自己，大脑是如何一点点死亡、消失，意识如何一点点陷入黑暗。 蒙顿格斯看着这惨烈的场景，脸和嘴唇白得像雪一样，他心脏抽搐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它，提醒他牢牢记下这一幕。 旁边的卢平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事实上，他根本没想过沃恩会这样狠辣，没有接触，没有谈判，甚至连那6个巫师的辩解都不想听。 出手便将6条人命毁灭干净！ 他下意识攥起拳头，忧郁的眼眸望着仍然举着魔杖，将倒塌的小楼、死掉的黑巫师彻底消灭的沃恩。 他……无法认同这样的方式！ 他…… 他的心在嘶吼，在咆哮，但忽然间，11年前的一幕出现在他脑海。 戈德里克山谷被炸成废墟的波特老宅，倒在血泊中的詹姆和莉莉，哈利响亮的哭泣，还有《预言家日报》上，杀死彼得后，疯狂的又哭又笑的小天狼星…… 11年来，卢平内心有很多疑问。 小天狼星为什么要出卖詹姆？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这位好友，小天狼星就是讨厌纯血理念，才与家里闹翻，与过去的一切做切割。 这样为了理想而决绝的人，为什么会投靠伏地魔？ 但是11年来，这样的烦恼和疑惑只能淤积在他心里，邓布利多对詹姆、莉莉的死非常自责——他当时怀疑凤凰社有内奸，却怀疑错了人（邓布利多当时多半是怀疑卢平），导致没有坚持用自己做保密人的想法。 某种意义上，邓布利多也想用保密人这件事，把内奸钓出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内奸居然是和詹姆、莉莉关系最好的小天狼星。 失望、懊悔的邓布利多，从那时开始就非常痛恨小天狼星，过去几年，卢平几次提出想去阿兹卡班和小天狼星当面对质，都被他拒绝。 眼看着十多年过去，小天狼星随时可能死在阿兹卡班，卢平对自己追寻真相几乎快要绝望了。 直到今天见面，沃恩说他在阿兹卡班见到了小天狼星！ 就像落水的人拼命也要抓住那根稻草一样，现在，沃恩大概是唯一能帮他一解心结的人。 浮现的记忆让卢平陷入挣扎，一边是道义，一边是友情和真相，他拳头攥紧，又松开。 如此几次，最终他暗叹口气。 不知何时，魔法的效果已经停息，原本几人身周回退的雨幕，重新哗啦啦坠落下来。 激起的水花中，蒙顿格斯和卢平看着沃恩收回魔杖，转过身，那俊秀年幼的脸上神色未变。 这让两人很是心惊。 施出那么强大的魔法，沃恩的脸色居然不见半点苍白？ 不知两人心理活动，也懒得关注这些的沃恩，意犹未尽地甩甩魔杖。 事实上，他自己都有些讶然。 此前他对岁月咒的认识，仅限于莫芬·冈特记忆里的一次次练习，但就像之前说的，近亲通婚的冈特家族，天赋一代比一代差。 马沃罗·冈特尚且还算有些实力，莫芬·冈特便彻底不行了。 在他记忆中，沃恩甚至还看到他一手持魔杖，一手握着匕首跟人打架的样子…… 所以他也没想到，自己将岁月咒一口气升到LV2，居然能造成如此强大的效果。 他原本的想法，只是想展示自己实力，以震慑蒙顿格斯和卢平。 想着，沃恩吩咐道：“我先回去一趟，莱姆斯，你和弗莱奇先生辛苦一下，在那片废墟上施下麻瓜驱逐咒和混淆咒，以免造成麻瓜恐慌。” 之所以没让两人用修复咒，是因为那栋小楼已经完全被岁月咒破坏，即便修复咒同样是时间魔法，但这种破坏力度，已经超出它的修复范围。 听见沃恩吩咐，不等面带迟疑的卢平答话，蒙顿格斯已经谄媚说：“您太客气了，韦斯莱先生，请放心，我和卢平一定好好遮掩这里，保证麻瓜们几十年都发现不了。” “很好。”沃恩点点头，“等你们做完，让卢平带你去我目前居住的地方，我还有事吩咐你。” 他迫切的想回去，这次施展岁月咒，不只是让他认知到岁月咒的威力，还让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需要仔细检查自己，回顾当时的状态，对所有变化都做出分析和解释。 灵感稍纵即逝，可耽误不得。 第一百四十四章 蛇鼠之道 “遵命，韦斯莱先生，您慢走。” 蒙顿格斯点头哈腰送别，直到沃恩幻影移形走掉，他才直起腰。 卢平对他前倨后恭的姿态很看不惯：“他人都走了，你这副姿态难道是做给我看的吗？” 蒙顿格斯挑挑他滑稽的粗眉毛：“无论韦斯莱先生是不是看到，我都要表现出来，这叫发自内心的尊敬，亲爱的莱姆斯。” “哈，果然没有取错的外号，顿格（在英语中有答辩的意思）！” 被卢平奚落的蒙顿格斯一点都不在意：“尽管骂吧，莱姆斯，我有预感，韦斯莱先生对我很看重，也许以后我也能投入他麾下，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爬到你头上去。” “做梦！” “不不不，这可不是做梦，韦斯莱先生是大人物，这种大人物都需要一个给他干脏活的小人，不巧，我最喜欢做这种小人！” 蒙顿格斯嬉笑，他这段话确实发自肺腑。 十多年前邓布利多来招揽他的时候，他也是一样果断抱紧白魔王大腿…… 卢平和蒙顿格斯花了好多功夫，才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小楼原址处，施下一圈由麻瓜驱逐咒、混淆咒、平安镇守咒、加护咒等等组成的复合魔法。 整个过程中，卢平心不在焉，蒙顿格斯倒是很卖力。 待到结界设完，他还又认真检查几遍。 “麻瓜驱逐咒和混淆咒能够驱赶麻瓜，让他们下意识忽略这个地方，平安镇守和加护咒可以防御巫师的咒语，免得哪个来旅游的巫师突然发癫，往这里放几发魔咒，把结界炸碎。” “唔，非常完美！” 蒙顿格斯满意地点点头。 可惜却没有人捧场，他的搭档一直像掉了魂儿似的，望着不远处的海港，不知在想什么。 检查完毕，蒙顿格斯走到卢平身边，看着寡淡无味的海面，他撇撇嘴：“大哲学家，伤春悲秋够了没有，我们要回去了！” 两人十多年前就不只一次合作过，当年初创的凤凰社几乎时刻处于被食死徒包围的境况，所以通常是以小队的方式进行活动，避免落单。 两人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队友，即便他们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 卢平因为面容愁苦、忧郁、性格相对天真善良，被蒙顿格斯取了个“大哲学家”的绰号，卢平也不甘示弱，叫他“顿格”。 听见他的话，卢平回过神，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当初在凤凰社的时候，我们明明很不对付，但每次任务却都是我们俩组队……是不是邓布利多故意安排的，他信不过我，是不是？” 蒙顿格斯没有说话。 但这种反应本身就相当于默认。 卢平长长地吐口气，一时居然不知该说什么。 十多年前，因为这样的原因他和他看不起的蒙顿格斯·弗莱奇站在一起。 十多年后的现在，居然还是一样…… 真让人挫败！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看见他惆怅的样子，蒙顿格斯耸耸肩，似有所指道：“大人物们的心思都很重，他们喜欢人事物按照他们预想的轨迹发展，而你，莱姆斯，说好听的，你的主观能动性很强，说难听的就是，你太有原则太有个人想法。” “你有没有想过，不管邓布利多还是韦斯莱先生，也许并不需要你有太多想法？” 思考了下，蒙顿格斯想了一个比喻：“假如你是个小偷，你的撬锁工具总是在你准备撬开别人门锁的时候喋喋不休，劝你不要偷人家东西，这样不道德巴拉巴拉，你会怎么办？” 这不伦不类的比喻让卢平眉头紧锁。 不过，他还是理解了蒙顿格斯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不满说道：“我是人，不是工具！” 蒙顿格斯不以为然：“有什么区别吗？在大人物眼中，我们和工具的区别只是多了一双用来听命令的耳朵，一张用来回答的嘴巴，除此之外，都是多余的。” “哼，自甘堕落！” “哈，老蒙顿能活到现在，全靠您所谓的自甘堕落。”蒙顿格斯嬉笑，“而尊贵的，洁身自好的您呢？邓布利多怀疑你，韦斯莱先生对你也有不满，大哲学家先生，请问到底是谁有问题？” “你……” “好啦，我既不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也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不想跟你在人生理念上纠缠，事情做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说着，蒙顿格斯亢奋地搓搓手，挑动他滑稽的粗眉毛：“韦斯莱先生还有事要吩咐我呢，老蒙顿上次没有成功抱住邓布利多大腿，懊悔十多年，这次的机会可千万不能放过！” 小人！ 虽然这只是卢平的想法，没有说出口，但他嫌恶的表情，蒙顿格斯却看得一清二楚。 对此，蒙顿格斯一点都不介意。 就像他之前所说的话一样，在他观念里，他这样的小人物在大人物眼中的定位，就是工具。 谁会要求一件工具有道德、有良知呢？ 工具嘛，好用就行了！ 果然，当他被卢平带着，幻影移形几次，来到一座麻瓜房屋，又一次见到沃恩·韦斯莱先生。 那位坐在窗前，一手撑着下巴，正思索着什么的尊贵先生，见面第一句就问他：“弗莱奇先生，你觉得你在我这里有什么用处？” 蒙顿格斯扑到地上，轻轻亲吻沃恩的袍子，谄笑： “当然是那些您这种高贵大人不屑一顾的蛇鼠之道，先生！” “说来听听。” “啊，这是个相当宽泛的话题，老蒙顿只能从您目前的需求举几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购买和贩卖违禁品，赞美梅林，魔法部列出的违禁品目录一年比一年长，诸如龙血、龙骨、隐形兽皮、人鱼眼泪等等魔药和炼金材料，在魔法部天真又恶毒的法律下，以保护神奇动物的名义彻底垄断它们的销售权，导致有价无市，而我，有渠道弄到它们！” “又或者，您需要的狼人和吸血鬼，那些稀有的家伙——是的，尊敬的韦斯莱先生，自从您成立WAC之后，连能够抓捕的狼人在英格兰都变得稀有了，现在除了格雷伯克那个蠢货的狼人军团还能‘提供’一些货源，就只能去国外抓，我可以凭借多年人脉，帮您组建一支狩猎小队，保证成员都是业务能力高超，又相对有信誉的黑巫师！” “另外身为一名魔药大师，您的作品在黑市中很畅销，但我得说，那些思路僵化的黑市药店简直白瞎了您的名头，事实上，我就知道很多巫师因为某些原因，非常不方便去黑市购买您的作品……我可以帮您开拓这方面的业务！” 格兰杰家的阁楼，站在角落里“面容愁苦”的卢平，一时间听得目瞪口呆。 连一直一手托腮，不断把玩着一缕记忆银丝的沃恩，都忍不住移开视线，看着矮矮胖胖的蒙顿格斯，面露欣赏： “令人惊讶的自我推销，弗莱奇先生，我承认，你这几个简单例子，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蒙顿格斯谄笑：“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您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又怎么会看到蛇和老鼠才会走的，潮湿阴暗的洞穴呢？” 没有在意他的马屁。 听完蒙顿格斯一番介绍，沃恩沉吟片刻，说道：“你说的几个例子都很有意思，弗莱奇先生……” “蒙顿，韦斯莱先生，您可以叫我蒙顿！”蒙顿格斯点头哈腰。 “……好的，蒙顿。”沃恩笑容温和，一点没有几个小时前，用一道魔咒摧毁一栋小楼和6个黑巫师的冷酷：“我有个小小疑问，你熟悉走私渠道吗？” “当然，尊敬的韦斯莱先生！” “那么我们假设有这样一种情况——一个英格兰巫师，目前流落在北美，因为一些错综复杂的原因，她加入了北美的反对派民间巫师武装，正被北美魔法国会通缉，我想咨询一下，是否有办法通过走私渠道，把她安全从北美带回英格兰？” 北美反对派？ 魔法国会通缉？ 蒙顿格斯愣了愣，小眼睛眨巴眨巴，小心问道：“请问这位……呃，英格兰巫师，她为什么会被通缉？” 沃恩微笑：“因为她参与袭击伍尔沃斯大楼！” “……” 呆在角落的卢平，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毕竟是个成年巫师，即使消息再封闭，从没离开过英格兰，也知道伍尔沃斯大楼是北美魔法国会的总部！ 而且情况还不止如此。 他们听到沃恩继续说：“她还得罪了北美的一些纯血家族，你们应该知道，这两年北美那边情况很不妙，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与纯血家族之间，因为《国际保密法》和《拉帕波特法律》（一部北美巫师与麻鸡的族群隔离法令，颁布于1790年）而冲突不断，从互相打嘴仗，到发死亡威胁，最终在去年酿成流血事件，很不巧，那位英格兰巫师当时为了保护一个伊法魔尼学生，也在那场流血事件中动手袭击了几位纯血家族成员……” “……” 蒙顿格斯紧张地抹抹额头：“还，还有吗？” 虽说他也算混迹地下势力的恶棍，但和沃恩“假设”中的那位英格兰女巫一比，突然觉得自己好纯良！ 虚假的地下势力分子，也就偷鸡摸狗，搞搞走私。 真实的英格兰女巫，把人家北美官方力量得罪个遍，现在还没死，真是梅林瞎了眼！ 所幸，倒也不全是坏消息。 听到蒙顿格斯结结巴巴的询问，沃恩想了想，摇头：“我收到她最后一封信时，她已经暂时结束躲藏，和她加入的民间武装力量蛰伏在一座麻瓜小城里，局面应该好一些了。” 闻言，蒙顿格斯松口气。 他真怕听到对方已经被魔法国会抓住，然后沃恩要求他把人救出来……北美的情况和宽松的英格兰可不一样。 即便在英格兰，想从阿兹卡班救人都属于痴人说梦，更何况火药桶一样的北美？ 想了想，蒙顿格斯小心回复道：“尊敬的韦斯莱先生，如果您的朋友……” “什么我的朋友，假设！” “呃，假设……假设那位英格兰女巫没有被北美魔法国会抓捕控制的话，我也许有渠道能带回她，但是我得联系那边的合作伙伴，这个……” 沃恩点了点头。 随后，打开小挎包，从里面掏出一只钱袋，随手甩给蒙顿格斯。 咚的一声，那钱袋沉重地落在蒙顿格斯脚边，清脆的，又颇具分量的声音，顿时令蒙顿格斯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连忙捡起钱袋。 沃恩说道：“里面有1000金加隆，是你的活动经费，其中500用于你组建一支狼人和吸血鬼的狩猎队，另外500给你打点北美走私渠道，接下来我可能会用的上，够吗？” “够了！够了！” 蒙顿格斯连连点头。 梅林作证，他什么时候见过上千枚金加隆放在一只钱袋的模样？若非还有点长远打算的理智，为免被大腿看轻，他才勉强按捺住现在就打开钱袋，把里面那些金灿灿的小可爱倒出来狠狠亲一顿的冲动！ 沃恩笑眯眯望着蒙顿格斯激动的样子，慢条斯理说道：“亲爱的蒙顿，这只是第一笔经费，跟我久了你就能体会到，我从来都不是个吝啬的人，只要你用心做事，我就不会亏待你。” 被金加隆的声音塞满脑子的蒙顿格斯，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尊敬的，慷慨的韦斯莱先生——” “但是！” 呼—— 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忽然笼罩过来。 没有咒语，没有魔杖的挥舞，察觉到不对的蒙顿格斯只看到沃恩抬起手。 而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突然翻滚着，被那魔法力量拖拽到了沃恩脚边。 沃恩仍然笑眯眯的，温和地看着他：“——但是，我不喜欢低效，更讨厌失望，亲爱的蒙顿，你理解吗？” 与几个小时前，亲眼看着沃恩用一种奇怪的时间魔法，将6个黑巫师活生生“夺”走时间，变成6滩枯骨相同的惊骇，又一次沉甸甸地压在蒙顿格斯心头。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认出了沃恩用的魔法。 最普通不过的“飞来咒”！ 然而就是这样烂大街的魔咒，却在对方手中如此出神入化，甚至具备了一些其他魔咒才有的禁锢效果，压制得他连反抗都做不到！ 越发衬托的沃恩深不可测！ 感受着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山一般，随时都可能把他挤成粉碎的压迫感，细密的汗珠在蒙顿格斯额头渗了出来，他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他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恐惧，结巴答道：“理理理理解，韦斯莱……先生……” “很好！去做吧。” 话音落下，那股突如其来的魔法力量悄然消散。 蒙顿格斯跌坐在地，四肢软绵绵的仿佛失去力量，却又不自觉紧绷，那是因恐惧而残留的应激。 他不敢怠慢，赶忙伏下身，再次轻吻沃恩的袍子：“遵命，韦斯莱先生！” 沃恩挥挥手。 蒙顿格斯才爬起身，和不情不愿的卢平告退。 对待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方式。 蒙顿格斯混迹于魔法界的地下社会，那里弱肉强食，以力为尊，所以对待他，单纯的怀柔、利诱是不够的。 理想对蒙顿格斯·弗莱奇而言，更是如同空气一般。 利诱是基底，还应该辅以威慑，佐以恐惧。 沃恩的要求不高，甚至不需要对方的忠诚——那种人也没有忠诚可言——只要他能尽心办事，做一个合格的工具人即可。 打发蒙顿格斯和卢平离开，沃恩的注意力就重新转移到手中那缕银丝上。 那是他从自己脑海里抽出的记忆体。 看了不知多久，阁楼的门被敲响。 沃恩回过神：“请进。” 门扉推开，抱着书本的赫敏走了进来，她第一眼就注意到沃恩手上那缕银丝，女孩好奇地偏了偏脑袋：“你在阅读记忆？” “不。”沃恩摇头，“是其他东西。” 赫敏走到沃恩身边坐下，阁楼飘窗宽敞的窗台足以容纳两个孩子，她凑近那缕有密密麻麻的银星点缀的银丝。 它是如此美丽，仿佛镶嵌了无数碎钻的绡，半透明，朦胧，梦幻。 人的记忆体，总是显得这样超脱现实，如梦似幻。 但赫敏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了自己男朋友一眼。 于是沃恩深吸口气，吐出！ 一股浓烈的白烟，顿时从他口鼻喷了出来，魔法制造的烟气没有像自然的烟雾那样因为质量向下沉淀，而是漂浮于半空，随着沃恩的喷吐，逐渐弥散成一圈烟幕围墙。 待烟幕形成，沃恩弹弹手指，缠绕于指间的那缕银丝旋即隐入烟幕中。 不多时，一片绚烂宛若银河的星光，从烟雾组成的围墙上浮现出来。 赫敏认识这个魔法，云雾咒，一种类似幻术的魔咒，当然，云雾是魔咒实际制造出来的，它是介质，施咒者制造出云雾后，就可以通过对云雾的控制，实现一些光影幻术的表现。 据说邓布利多曾经使用云雾咒，制造出弥漫了整个伦敦的大雾，所有麻瓜和巫师都被大雾迷惑，以至于邓布利多从他们面前走过都看不到。 不过这个咒语更多用于场景复现，施咒者可以将自己脑海里记忆的影像，通过云雾映射出来，让其他人看到。 有时也用于将微小的东西放大。 就像此时沃恩所展示的这样！ 经过云雾围墙放大后的银丝，就像夏季荒野的夜晚，没有城市光污染干扰的夜空中，悬挂在天际的银河一样壮观。 赫敏也终于看到沃恩所说的“其他东西”。 那是……一丝丝黑色的细线，或者斑点？ 看着放大后，俨然流动的河流一般巨大的记忆体上，偶尔闪现出来的，分不清究竟是细线还是斑点的黑色，赫敏微微皱眉： “那是什么？” 同样在观察的沃恩，随口答道：“那是黑魔法的污染！” 赫敏错愕回头。 “得益”于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长达近一年的摆烂式教学，正常的霍格沃茨学生，对于黑魔法基本都没什么了解。 这种状况不仅出现在一年级，自五年级以下都是如此。 赫敏自然也不例外，哪怕她再怎么看书，这类知识也不是一年级能接触到的。 沃恩便向她略微解释了一下使用黑魔法，需要强烈的极端负面情绪，从而会导致意识、记忆甚至灵魂出现污染的情况。 女孩顿时焦急起来：“天呐，那你的记忆体怎么……你学习了黑魔法？你，你明知道有这种副作用，怎么……” “不用担心，亲爱的，污染只是刚出现，而且我一直在做清除黑魔法污染的研究。”沃恩安慰道：“还记得我的人格具装吗？那就是我咨询过邓布利多后，专门为清除污染开发的魔法！” 赫敏当然知道人格具装，毕竟今年哈利被那东西折磨了好几个月！ 听到沃恩跟邓布利多咨询过，她才算稍稍放下心，但还是埋怨道：“可是你一直都说，你的人格具装只是半成品！” “呃，确实还不太完善……” “那你为什么急着学习黑魔法呢？这种危险的魔法，为什么不等人格具装开发完全后再学习……” 话没说完，赫敏的声音就越来越小，她想起沃恩和她聊天时说过好几次，人格具装的开发早就陷入瓶颈。 她很聪明，嗫嚅了下，问道：“是因为你没有亲身体验过污染，所以才进行不下去？” “嗯！” 沃恩点点头，“事实上，我从去年就已经开始学习黑魔法了。” 赫敏立刻想起去年万圣节：“神锋无影？” “是的，还有今年年初学会的厉火咒，这些都是可以归类为诅咒的咒语。” 在魔法界，准确说是霍格沃茨魔咒教材《标准咒语》系列丛书中，将需要恶意才能施咒的魔法分为三个等级： 恶咒、毒咒、诅咒！ 其中恶咒等级最低，一些纯粹用来恶作剧的咒语，诸如封舌锁喉、倒挂金钟等，都可以算作是恶咒。 所以在实际的巫师观念里，恶咒级咒语是不列入黑魔法的，这种等级的咒语即使需要恶意，所需的程度也很微小，对心智的影响微乎其微，自然不会出现污染。 毒咒也差不多，你总不能说念念“门牙赛大棒”就会心智扭曲吧？ 只有需要强烈的、极端的恶意作为驱动，魔法效果充满破坏性和毁灭性的咒语，才会进入诅咒级，正式被列入黑魔法范畴。 它们的咒语类型可以不是狭义上的“诅咒”，但一定具备强大的杀伤效果，强烈的置人于死地的情绪输出！ 神锋无影和厉火咒，毫无疑问都是这种咒语。 赫敏自然是明白咒语等级划分的，她迟疑地看着沃恩：“你从去年练习到现在才出现污染，还是……” 沃恩微微摇头：“污染是今天才出现，因为我今天新学了一个黑魔法。” 赫敏瞪大眼睛，“难道你学了不可饶恕咒？” “不，只是一个诅咒！” “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 沃恩看着周围烟幕围墙上流转着的“银河”，看着那些一闪即逝的黑色。 污染的出现，不是因为他学了诅咒！ 而是……他用诅咒杀了人！ 所谓的黑魔法污染，并非黑魔法本身有问题，而是因为杀戮。 很久以前，沃恩就对黑魔法的污染很是疑惑。 无论魔法怎样神奇，它终究都只是一种工具，工具为什么会导致人心智被污染，被扭曲呢？ 这种观念，就像在麻瓜社会，你指责一把枪诱惑持枪的人犯下罪行一样让人感觉荒谬。 只是那时他对魔法的了解并不太深。 以为自己的疑惑，是还保留着穿越前的麻瓜思维，对魔法认知不透彻才产生的。 在真正学习黑魔法前，对于“黑魔法污染”这件事，他一直的观点都是——情绪才是污染产生的主要原因。 这是因为这个世界施咒的独特方式。 这个世界的所有魔法，不仅需要魔力，还需要情绪、意念！ 比如“缴械咒”，不但需要魔力作为能源，还要强烈的“除掉敌人武器”这样的意念和情绪，才能成功施展。 这还是基础咒语。 越高级的咒语，对情绪的要求也越高，例如“守护神咒”，单纯的快乐、美好都无法催动它，你必须调用你内心最纯净、最本真的回忆和情感，才可以成功召唤出守护神。 又比如三大不可饶恕咒。 作为魔法界最知名的黑魔法，那三条咒语之所以没有烂大街，就是因为它们的高门槛。 恶意不足的人，即使学会不可饶恕咒，也没法对其他人造成多少伤害。 记忆中的未来，神秘事务司之战后，哈利因为小天狼星的死，对贝拉抱以极大的恨意和愤怒，念出了钻心咒。 可是那道让人闻风丧胆的咒语，却对贝拉几乎没造成什么伤害，反而被贝拉嘲笑哈利“软弱无力”，嘲笑他的恨还不够恶毒。 过去许多年，沃恩无数次回忆那段“剧情”，揣测着，究竟要有多恶毒，才能真正施放钻心咒？ 难道杀父之仇夺亲之恨，所产生的负面情绪也不够吗？ 沃恩无法想象那究竟是怎样极端的情绪。 所以过去许多年，他一直认为，所谓的黑魔法污染，可能就是黑巫师们长久维持极端情绪，自己把自己逼疯了。 直到今天！ 浓雾呈环形围绕的阁楼中，沃恩看着云雾咒放大的，属于自己记忆体的那抹流光溢彩。 记忆体中，象征污染的黑色很少，而且运动很快。 即使他给自己施了“超感咒”，也需要专注自己的注意力，才能偶然捕捉到它一闪即逝的身影。 这样看了一会儿，阁楼的门再次推开，赫敏回来了。 她刚刚下楼去打发魔法部的傲罗，因为赫敏入学的关系，格兰杰家所在麻瓜社区属于踪丝监控的重点区域，任何魔法波动都会引来傲罗关注。 “又是金斯莱吗？”仍然专注在记忆体上的沃恩，没有回头，随口问道。 “不。”赫敏说，“是唐克斯！” “哦？她已经可以独立行动了？” “没有……她变成了金斯莱……” “哈！”沃恩失笑一声，“真是胆大包天的家伙。” 赫敏叹息地拍了拍额头，想起刚刚在楼下，对方顶着金斯莱·沙克尔那张黑脸，突然冲她勾肩搭背的样子，她就一脸无语。 但隐隐又有些羡慕。 天生的易容马格斯，这种能力谁不想要呢？ 摇摇头，不再想那个社交恐怖分子，赫敏抬头看着浓雾环绕的阁楼空间，担忧问道：“你调查的怎么样？污染会影响到你吗？” “暂时还不清楚。” 沃恩施了超感咒的眼眸，散发着微微的幽光，他一边继续凝视云雾放大的流光，一边答道：“我一直在密切监控我的记忆和心智，目前还没有发现被扰动或扭曲的迹象。” 说着，他回过头，冲赫敏微微一笑，安慰说：“别担心，有人格具装在，心灵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立刻察觉，它虽然还是半成品，但如果只是监控的话，已经非常强大了。” 赫敏不知该说什么，神色沮丧。 既是因为担心自己男朋友，也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帮不上忙。 其他不说，至少在记忆魔法方面，赫敏就一筹莫展……明明去年刚入学的时候，她和沃恩的差距还不算太大来着。 察觉到赫敏情绪低落，沃恩挥手散去咒语。 塞满阁楼的浓密云雾，随着咒语撤销，立刻崩塌消散，短短几个呼吸便无影无踪，只留下沃恩那缕银色丝线状的记忆体。 将记忆体召回，重新放回大脑里，沃恩和赫敏挤在窗台上，沐浴着阳光。 女孩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味道，分不清是沐浴露，还是某种气味清新的洗衣液。 头发也不再像霍格沃茨时那样蓬松，棕色长发笔直地披散在瘦削的肩头。 注意到沃恩的视线，赫敏脸蛋微微红了红，低声说：“我一直在用你送给我的洗发水……” 那是沃恩参考波特牌速顺滑发剂，专门为她开发的一款洗发水。 “专门”是字面意思，沃恩没有把那款洗发水推向市场，而是专门给她使用。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看不见的手 所以，即使是一向怕麻烦，懒得打理自己的万事通小姐，也没有顶住这种别出新裁的攻势。 当然，还包括她的牙！ 格兰杰先生在大约一周前，亲手给女儿修整了一下门牙，辅以赫敏特意找来的魔药，如今那两颗稍大的门牙，已经重新恢复它们原本应该有的尺寸。 为此格兰杰先生难受了好几天——作为一个牙医，他很高兴为病人恢复美丽和自信。 但作为一个父亲，每次一想到固执的女儿突然想要修整牙齿，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他就气得吃不下饭！ 晒了会儿太阳，一直没再吭声的赫敏，忽然问道：“黑魔法的污染到底是什么？或者说，它的存在形式是什么？” 普通的情侣腻歪在一起，可以放空一整天什么都不做。 但沃恩和赫敏私下相处的时候，很少会有单纯只交流感情的情况，他们通常会聊一些感兴趣的话题，比如魔法、哲学，乃至麻瓜科学。 长久的影响下，赫敏的思维模式也开始向沃恩靠近——比如现在，当遇到自己不理解的东西时，她没有沿着固有的认知，全盘接受魔法界的定义，而是尝试从另一个不同的角度去了解它的客观形态。 听见她的询问，沃恩没有立刻回答。 明媚阳光下，他微微眯起眼，沉思片刻，才说道：“我暂时也没有定论，你想要一起研究吗？” 赫敏昂起头，默默看了他一眼。 虽然沃恩没有说，但她已经能推测到，污染的出现可能不只是因为学了一个诅咒，可能存在一些不太常规的变量。 她一直都清楚，沃恩有很多事瞒着她。 他也许存在着不太能让人接受的另一面。 但是…… 脑中闪过一年来，和沃恩相处的点点滴滴，赫敏笃定地确信着，沃恩不是一个坏人！ 他或许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巫师，有些叛逆，有些反传统。 但一定不是一个坏蛋。 这不是赫敏恋爱脑或者主观视角的美化，而是一年多相处下来，她从日常相处中下意识对沃恩行为记录得到的答案—— 他遵守秩序。 即便再繁忙，条件允许，他会尽量出现在每个课堂，这是他对教授和先行者的尊重，与之相对，他也会对沽名钓誉者报以直接的排斥态度，例如奎里纳斯·奇洛，还有月初才被他丢进阿兹卡班的吉德罗·洛哈特！ 他也拥有同理心。 经过长期相处，赫敏承认，沃恩开发狼毒药剂最初的打算可能并不光彩，如一些他的反对者在报刊上所说的那样，沃恩·韦斯莱试图利用狼人们。 但与那些人不同，长期呆在沃恩身边的赫敏，其实看到更多的是沃恩对WAC的付出。 最简单的一点——没有人要求沃恩对狼人的生存负责，但事实是，WAC从成立之初开始，就是沃恩提供借款和人脉，狼人才摆脱野人般的生活，重回人类社会。 而这种事，原本不应该由他来做，应该是整个魔法界共同承担！ 所以在赫敏心里，沃恩可以是个野心家，却一定不是一个莽撞的规则破坏者，他或许“叛逆”，或许有他自己的想法。 但同时他也是谨慎的，只要这个世界的秩序仍然能满足他的需求，只要他还没为塑造新秩序做好准备，他就依然是这个世界的守序者！ 年轻的女孩还没有足够的阅历，为好与坏做出明确的界定。 可她知道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世界上最大的灾难是秩序的崩坏，最大的善行则是对秩序的维护。 一个愿意遵守秩序的人，无论如何都与“坏”沾不上边。 在她眼中，沃恩就是这样的人！ 赫敏不知道沃恩要做什么，只要他不是想要毁灭世界，她觉得，自己都能接受…… 怔忪良久，赫敏点点头，微笑：“好呀，我该怎么帮你？” 实际上，她的内心远不如笑容平静，而是忐忑和颤抖，她知道，这是沃恩愿意将一部分秘密向她敞开的标志！ 沃恩轻声说：“先来陪我看一段记忆吧！” 说着，他眼里亮起幽蓝的光，将赫敏拉进了自己的心灵世界。 过程很快！ 除了一瞬间的，很难注意到的恍惚，赫敏几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他们依然靠在阁楼的窗台上，沐浴着阳光。 阳光照射在肌肤上的，皮肤因为光的刺激微微泛红，发热。 轻风从窗户的缝隙漏了进来，窗帘也像外面那些树木一样微微摇曳。 如果不是赫敏抬起头，看到沃恩身上奇特的景象，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脱离现实——丝丝缕缕的浓白雾气，从沃恩身体表面垂落下来，让他像是披了一件浓雾织就的蓑衣。 赫敏很熟悉这东西。 人格具装！ 如前文所说，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并不像其他情侣那样“虚度光阴”，对于他们而言，探讨学术和知识其实就是交流感情的方式。 从年初开始，赫敏或多或少的参与到沃恩的人格具装开发过程，自然也不只一次看过它的样子。 察觉到自己已经进入沃恩心灵世界，赫敏好奇低下头，观察自己。 入目所见没什么异样，是与现实一样的家居服，一切真实朴素的仿佛还处于现实世界。 注意到她的好奇，沃恩揉揉她的头发：“这个背景是我1秒前的记忆，它完全取材于现实。” 赫敏虽然对于记忆魔法没什么造诣，却也曾经听沃恩说过一些。 知道在沃恩的理论中，所谓记忆，其实就是人类对感官收集的信息的记录和复现。 想起沃恩说要带她看一段记忆。 赫敏犹豫了下，问道：“你要带我看的记忆，也是真实发生过的，导致你产生黑魔法污染的事吗？” “嗯，就是今天刚发生……你准备好了吗？” 沃恩声音低沉，问她。 赫敏沉默了下，一时间思绪纷乱，但很快，她便遏制住自己的杂念，重重点头：“准备好了！” 沃恩没再说什么。 老实说，他原本没有打算让赫敏过早介入到自己的“秘密”当中，可是随着彼此接触越来越多，他表现出的异常越来越多。 可以想象，赫敏恐怕早就积攒了满肚子的疑问。 之所以一直不说，只是女孩顾及他的想法，没有开口而已。 感情的维护和交流是相互的，他没有理由心安理得的让赫敏在这个相互的过程中，一直处于“付出”的角色。 所以之前赫敏问出黑魔法污染的问题时，他思考了下，觉得可以借此机会，向女孩展示一些自己的秘密。 至于她是不是能接受…… 沃恩也没把握！ 想着，沃恩罕见地迟疑了下，但他终究还是抬起手，打个响指！ 霎时间，记忆复现出的天地变换！ 四周的场景一瞬间朦胧了。 像是坐在疾驰的列车里，窗外的一切都在飞快后退，以至于它们在眼中连成一片，成为无法区分的，模糊的轮廓。 但这样的变化很快停止。 视野再次清晰的时候，赫敏发现自己和沃恩来到一座海边渔村，她看到了远处的峭壁与海洋，也看到近前，另一个“沃恩”和两个中年男人。 他们站在一栋金顶白漆的小楼前，那个“沃恩”举起魔杖。 但一切都是定格的。 天空坠落的雨滴一颗颗悬浮在空中，映照着天际衍射过来的微微天光，晶莹剔透的仿佛宝石。 赫敏好奇地抬起手，触碰了一下，结果手直接从雨滴上穿了过去。 提醒着她这里是心灵世界，是记忆，并非真实存在的物体。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沃恩，在她好奇的注视下，沃恩打个响指。 啪！ 眼前定格的世界，陡然鲜活起来！ 珠帘一样的雨幕瞬间垂落，骤然而起的风旋刮过来，风声、雨声、遥远的海浪拍击的声音……无数的声音霎时间冲入耳膜。 还有，一道咒语声！ “Tempus Edax！” 赫敏的眼眸猛地睁大了，棕色的瞳孔倒映着前方那另一个“沃恩”身周倒流的雨幕，倒映着“他”杖尖一闪即逝的扭曲涡旋。 以及下一秒，更远方向，那栋忽然像是被抽走了时间一样，迅速衰败下去的小楼！ 还有小楼里那6个艰难抵抗的魔法灵光。 短短不到十秒的时间里，她亲眼看到小楼坍塌，看到那6个魔法灵光一个个熄灭，听见他们发出绝望的吼叫，然后在“沃恩”的魔咒下，一个一个，肉眼可见地成为枯骨！ 小女巫一时间呆住了。 啪！ 响指声中，一切再次定格。 画面的骤然停止，让赫敏惊醒过来，她看着身边望过来，一言不发的沃恩，嘴唇嗫嚅几下。 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在她的踌躇中，沃恩神色柔和下来。 毫无疑问，赫敏的内心是善良的，就如她明明很有智慧，却没有被分院帽分到拉文克劳，而是分去象征英勇的格兰芬多一样。 显然在分院帽看来，相对于智慧和理性，在赫敏·格兰杰的心中，勇敢与志气的占比更大一些。 但人性的复杂也正在于此，没有什么标签能完全代表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实的生活中，不是说哪个巫师进入格兰芬多，他就是个绝对的、坚守以勇气为代表的积极正面情感的人。 人的观念会受到多种影响和掣肘。 所以象征勇气的格兰芬多出现了小矮星·彼得那样怯懦的家伙，象征智慧的拉文克劳有不学无术的吉德罗·洛哈特，象征野心、权欲和不择手段的斯莱特林，也有雷古勒斯·布莱克和西弗勒斯·斯内普！ 所以……善良的赫敏，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坚持原则。 说起来，反而是相对更有教无类，不对招生做出限制的赫奇帕奇，更契合“人”这种复杂生物。 思维发散了下，沃恩轻轻牵起小女友的手。 赫敏没有挣扎，只有沉默。 她在等沃恩给出一个“解释”，一个能让她接受的理由！ 而沃恩也确实给出了，他看着定格的记忆画面，说道：“那栋小楼里的6个人，是一群黑巫师……” 理由很简短，但对赫敏来说，已经足够了！ 女孩自己都没发觉，当沃恩说那栋小楼里的人是黑巫师的时候，她很明显松了口气。 更何况沃恩还说出了“前因后果”。 “……威廉和詹姆斯为WAC办事的时候，被他们袭击，所以我才带着莱姆斯和蒙顿格斯来到这里，对这些家伙进行制裁……那个体型矮胖的就是蒙顿格斯，一个混迹在黑市的好人，他还是邓布利多凤凰社的成员。” 听到这里，赫敏彻底放下心。 当然，其中模糊的地方她还是有所察觉的，比如，为什么沃恩要来制裁黑巫师，而不是魔法部的傲罗？ 女孩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有些事不要太追根究底。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固执而被哈利和罗恩厌烦的时候，也是几个月来，在寝室处于孤立的时候，明白的道理。 深吸口气，赫敏强迫自己将视线投注到那定格记忆画面里，被沃恩的魔法摧毁的小楼，还有变成枯骨的黑巫师。 她没有忘记，自己进入沃恩记忆最主要的目的。 “这是什么魔咒？” “岁月咒，一种与时间有关的诅咒，它在黑魔法中并不算多么狠毒，需要的负面情绪也不是太极端。” “如果能排除这个魔咒的原因的话，那么污染就是在你……你杀死这些人后出现的？” “嗯！” 沃恩回应着，定格的记忆再次运动起来，但这次不是继续线性回放，眼前的记忆场景忽然崩解成大片大片银色的，看起来像光，又像雾一样的形态。 这才是记忆本来的面貌，记忆魔法从额头拉出的银丝，就是它分离后的样子。 赫敏看着周围银色的光与雾，按照沃恩对物质另一层面的理解，心灵、记忆、精神、意识这种抽象概念，都是“信息”。 信息本质上是不可视的。 就如电脑的数据需要代码进行编译、图形化，才能直观看到一样，记忆的本质，其实也是大脑对“信息”图形化的编译。 得益于生命演化，这个过程完全由大脑自动完成，不受控制，也无法逆转（因为逆转不在大脑演化的功能范围内）。 但对沃恩这样的精通记忆魔法的巫师来说，让记忆重回“信息”的状态，并非多么困难的事情。 而这种方式，通常也是利用记忆魔法，审视自己记忆构造最直观的方式。 银色的光雾不断翻滚。 渐渐的，赫敏看到点点黑色在光雾中出现了，它们就像此前她在现实所看到的那样，飞快地运动着，几乎分不清究竟是斑点还是丝线一般的模样。 甚至沃恩再次打起响指，将光雾定格，它们都不受影响。 赫敏很失望。 在她旁边，沃恩凝视着那在定格的银色光雾里，仍然不断穿行的黑色痕迹，眉头渐渐舒展。 赫敏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发现了什么吗？” “不算发现吧，只是有些猜想。”沃恩吐口气，沉凝说道：“你应该还记得我对记忆、情感这些抽象概念的理解吧？” 赫敏点头：“嗯，你认为它们都是信息。” “是的，但信息是笼统的说法，在我看来，信息的产生源于物质的运动，如果记忆、情感等等是信息，那么赫敏，你觉得是什么物质的运动使它们诞生？” 赫敏愣了愣。 这种非常“麻瓜科学式”的提问，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她耳边了，久到仿佛是上辈子。 而实际上，也就一年而已。 尘封的记忆很快激活，少女回忆起曾经学过的生物知识，迟疑说道：“大脑里的电位运动？” “对！” 沃恩兴致勃勃地说：“无论记忆、情感多么抽象，但它们最初的成形，肯定是基于我们的感官收集到的信息，我们皮肤触摸到物体、声波传导进骨膜激活听骨链、水溶物质刺激味蕾受体和配体产生神经冲动。” “以及光……光子撞击在视网膜，留下预处理图像并进行光电转换！” “这些所有感官接触、收集来的信息，在进入神经系统后，都会转换为我们体内的电信号，经过一系列传递、加速、增幅、总结，最终汇集在大脑，然后这些触觉、听觉、味觉、嗅觉、视觉所产生的电信号，共同组成完整的记忆，酝酿出情感，激发出思想……” “然后我们换个角度——” 沃恩轻轻一抬手，定格的银色光雾再次运动起来，他望着那宛若水波流转一般潋滟的色泽，轻声说道：“换回魔法的角度，我用记忆魔法操纵记忆、情感、思想，真正操纵的其实是什么？” “……”赫敏愣了愣，恍然：“是电信号！” “是的！电信号，也可以说，是我大脑里的运动电位！” 沃恩笑了起来：“我暂时还不清楚记忆魔法是怎么做到这种功能的，但是从我个人实践可以推断，记忆魔法能够绝对控制大脑的电位运动，进行修改、擦除、覆盖……可是现在，我为什么无法操控那些黑魔法导致的污染？” 听到这里，赫敏终于理解沃恩为什么看到记忆定格后，不能控制那些黑色痕迹，却依然眉头舒展了。 她惊讶地捂住嘴：“那些污染，不在你的大脑里？” 是的！ 这就是沃恩观察后，突然产生的猜想——记忆魔法能控制大脑里的一切电位活动，那么，不能被它控制的，是不是可以认为不存在于大脑？ 这是相当奇妙的想法。 赫敏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 但她也有疑问：“如果黑魔法不存在于你的大脑，那么它在哪？又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心灵世界？” 好问题！ 沃恩眼睛像是亮起了光。 默然片刻后，赫敏听到他的呢喃：“也许，污染源于灵魂所在的世界……所谓的黑魔法污染，也许是那些死掉的人的灵魂，纠缠上了我的灵魂……” …… 沃恩第一次进入以太的时候，邓布利多曾经提出一个很莫名的问题：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长久以来，沃恩一直对这个问题感觉很莫名。 直到不久前，他在莫芬·冈特的心灵世界，通过邓布利多的演示认识到灵魂并不存在于人体内，才恍然想明白，邓布利多的提问其实是炼金术士们的经典疑难—— 灵魂不在肉体里，存在于另一个空间，那么，灵魂和肉体，究竟哪个才能代表真实？ 这件事没人说得清。 强如邓布利多，苦苦追寻一生，也没有找到灵魂所处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它在何处。 只能猜测就像我们肉体活跃的这个世界一样，灵魂所在的地方，也许也是一个“世界”。 所有灵魂都在那个世界里！ 炼金术士们叫它，集体潜意识！ 这是相当颠覆人认识的理论，即使沃恩这样接受能力颇强的穿越者，最初知道的时候，也不免心神动摇。 听沃恩讲解黄金灵魂学派“集体潜意识”理论的赫敏，整个人都呆住了。 女孩瞪圆了眼睛：“集体潜意识……灵魂世界……肉体和我们的一切思维活动，很可能只是真实灵魂在这个宇宙的投影，这……” 如果说这些话的不是沃恩，她绝对会忍不住反驳！ 察觉到她的纠结，沃恩温和地安慰道：“这只是一种学说假设，我提到它，也是觉得这个学说似乎可以解释黑魔法污染的本质。” 赫敏下意识深吸口气，即使在心灵世界，这个动作并没有意义。 她只是借这个动作，平复内心的激荡而已。 眉头紧蹙片刻，她终于强迫自己的注意力回到主要问题上： “我还是不太明白，就算假设……假设灵魂世界真的存在，你杀了人，他们的灵魂为什么会纠缠上你的灵魂？” 对于她的不解，沃恩没有给出答案，只是笑着说：“所以我只是猜测。” 赫敏鼓了鼓腮帮子，小声说：“这种猜测我不喜欢……这不就是麻瓜传说里的冤魂缠身吗？” 她讨厌这样的说法，那会让她不可避免地联想，沃恩杀掉那6个黑巫师，可能……可能确实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冤魂缠身…… 默默咀嚼着这几个单词，沃恩微微眯起眼睛。 黑魔法污染等于死者灵魂缠绕过来，对灵魂进行干扰这个想法，虽然只是猜测，而且看起来很没有逻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它基于什么样的客观规律？ 这些问题，刚开始接触的沃恩，自然没有答案。 但就像之前分析的那样，黑魔法污染不存在于大脑，那么从目前沃恩所掌握的知识来看，它必然存在于灵魂。 无论污染的本质是不是冤魂缠身，其实没有区别。 一个显而易见的规律是——用黑魔法杀人，必然会导致污染，而这种污染源自灵魂世界。 它确实看起来有些荒诞： 自然发展的世界，怎么可能拥有这种仿佛在限制黑魔法杀人一样的规律？ 可是…… 思绪翻涌着。 沃恩抬头看向天空，心灵世界的天空和现实不同，总是深邃的没有边际，充满了虚幻的感觉。 然而，现实就真的真实吗？ 现实世界，真的是自然发展的世界吗？ 他想起自己和邓布利多曾经做过的，关于时间的实验——画中世界的时间，可以任意穿梭和修改。 而现实，时间却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扭合的圆环，闭塞、因果固定！ 让人每每想起，便不寒而栗！ …… 深夜，格兰杰家的阁楼。 夜晚的风拂过窗帘，淡淡的月光从窗户洒落进来，将阁楼临窗的地面照得一片皎洁。 盘腿坐在地上，沐浴在月光中，沃恩闭上的眼皮下，眼球快速颤动。 思维在他的脑海里刮起风暴。 此刻的心灵世界，已经完全被银白色的光雾充满，它们浓厚得仿佛风暴眼，在没有边际的虚幻空间中堆迭如山！ 沃恩的意识体悬浮在那风暴眼的中心。 他的眼睛亮着幽幽的光，注视着周围俨然山峦一般高耸厚重的银色光雾，随着每一个念头的浮现，操纵着光雾呼啸、旋转，亦或定格！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精神的运转和消耗终于到了极限，厚厚的银白色“云层”，逐渐开始崩解。 沃恩终于长出口气，睁开眼。 意识在一瞬间脱离心灵世界，返回现实。 睁开的眼眸里，银中偏蓝的幽光还未彻底散去，在瞳孔里留下一抹淡淡的光痕。 它是记忆魔法中的一种探查魔咒，可以帮助巫师用肉眼直观地看到抽象的事物，以前沃恩很少用到它，因为它提供的视觉，并不是人类的。 而是来自一种叫梦貘的神奇动物。 这种神奇动物生存在东方，以噩梦为食，并可以避免疾病和厄运，在东方是非常知名的瑞兽。 沃恩不清楚真正的梦貘的视觉是什么样，但“梦貘咒”提供的视觉下，整个世界就像是饱和度拉满的摄像头，看什么东西都是鲜艳的、不定形的色块，而在抽象的精神和心灵领域，可以想象它所看到的东西，究竟有多么不可名状。 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沃恩休息一会儿，才爬起身，来到书桌前坐下，从小挎包里翻出自己的笔记本，记录着： “……使用多种方法，目前只有‘梦貘咒’能准确观测到黑魔法污染，但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污染的源头不是巫师的身体，而是外部入侵……” “之前的猜测也许真是事实，这个世界似乎有某种底层逻辑在抑制黑魔法杀人……” 写到这里，沃恩手里的羽毛笔忽然顿了下。 他仔细看着自己刚写下的那行花体字——抑制黑魔法杀人。 他突然觉得不对。 思索着，沃恩重新提笔： “……不！” “之前思考的方向有先入为主的问题，我个人是排斥黑魔法污染的，下意识认为它是不好的东西，也因此才会下意识觉得，污染的存在，似乎是有某种底层逻辑或者意志，在遏制黑魔法的传播！” “但如果换个思路，把污染视为主体，那么……” “‘使用黑魔法杀人，便会被污染、堕落’这个规律，也许，就是为了让污染出现？” 笔锋停顿下来。 滞留的墨水晕染了羊皮纸，沃恩怔怔回神，没有再继续写下去，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思索。 把污染视为主体，有没有道理？ 有！ 而且可能性很大。 没有什么事是缺乏起因和结果的，事物的发展最终都必定存在一个唯一的目的，无论是否人为。 “……真是让人细思极恐的猜测。” 沃恩轻轻吐口气，站起身。 赫敏早就被他打发回去休息了，她今天受到不少冲击，虽然她还想和沃恩一去研究污染的问题，但住在格兰杰家，无论如何，沃恩也得顾及格兰杰夫妇的看法。 女儿深更半夜和一个男孩孤男寡女呆在阁楼，格兰杰先生和夫人哪怕心再大，恐怕也睡不着。 另外也是因为，沃恩自己也没办法深入研究下去。 一方面支线任务没有完成，心心念念的“魔咒开发模块”没有到手，他还缺乏研究工具。 另一方面，明天他就要离开格兰杰家。 WAC第一次全体会议即将召开，来自威森加摩的，乃至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委员会成员，将在明、后天陆续抵达伦敦。 届时，大量巫师在此汇聚，他作为WAC创始人，也是内定的首席委员兼会长，需要负责迎接和招待工作。 事实上，今晚他就已经没什么时间休息了。 又翻看一会儿笔记本，眼看时间不早，沃恩收拾好所有东西，换上长袍，噼啪的声响中，他整个人扭曲着钻进了空气里，消失不见。 …… 伦敦，克劳奇居住的麻瓜社区。 深夜的社区，麻瓜们已经沉入香甜的梦境里，惟有角落，那栋大家平常散步总是会下意识绕开的两层小楼，橘黄的灯光还亮着。 假如有麻瓜能够无视掉“麻瓜驱逐咒”，再好运的穿过一面由“平安镇守”、“闭耳塞听”、“统统加护”组成的，薄如气泡一般的组合魔法罩。 那么他一定会听到一个尖利的嗓音欢快高喊： “各位尊贵的客人，请问需要什么饮品？闪闪最擅长制作公爵红茶，柑橘的香气浸透每一片茶叶……哦——是的，还有蜜蜂红茶，来自东方祁门的茶叶，配上蜂蜜的香甜……” 第一百四十六章 展现实力 闪闪卖力地推销着自己的拿手技艺。 她都快要忘记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曾经的她是备受客人赞誉的小精灵，不知多少人沉浸在她精湛的厨艺下，克劳奇家的社交因为有她而光彩夺目，是巫师老爷们津津乐道的地方。 但那光辉的日子，已经阔别这个家十多年，随着少爷…… 闪闪走神了刹那，很快又警醒过来，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表现出哀伤，老爷今天特意嘱咐她，不要在客人面前露出异样。 当然，也没有人在意一只小精灵的表情。 铺满橘黄的光的客厅里，阿米莉亚环顾着客厅的陈设，随口说道：“一杯公爵红茶，配些司康，不要蓝莓酱……你们呢？” 旁边，几个戴着兜帽的黑袍人错落而坐。 听到阿米莉亚询问，几人说了自己的要求，不过他们的注意力显然不在红茶上面。 等闪闪幻影移形离开，其中一人就迫不及待冲坐在壁炉旁，耷拉着脸的克劳奇问道：“他怎么还没来？” 克劳奇看了那人一眼，不想说话。 这样傲慢的态度，似乎让那人很不爽，他冷笑一声：“哈，亲爱的老巴蒂·克劳奇又挺直了腰杆，就好像他还是十年前，还是傲罗办公室主任那样不可一世，哦——我差点忘了，尊贵的克劳奇老爷早早就抱上那位大腿，难怪不像去年那样蜷缩在角落，恨不得大家都看不到你。” 老巴蒂·克劳奇抬了下眼皮，哼了一声：“不会说话就少说点，没人当你是哑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只会满嘴喷粪那一套！” “你！” “好了！”阿米莉亚·博恩斯呵斥，制止了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她环顾一圈，数年来主持威森加摩会议的积累，让她颇有威信。 “贝尔德，不要忘记我们今天坐在这里的原因和目的，如果你不想参与，只想和克劳奇解决私人恩怨，那么请你离开，否则就坐回你的位置！” 被她称作“贝尔德”的黑袍人，哼哼几声，但还是坐回座位上。 阿米莉亚又看向克劳奇：“巴蒂，我知道你不想我们打扰你的生活，但会面地点是沃恩·韦斯莱先生选定的，如果你不满意，可以自己向他提出意见，不要牵怒其他人，可以吗？” 巴蒂·克劳奇沉默了下，最终点点头，嗓音干涩地说：“抱歉，我只是这些年习惯了独处，一时无法适应。” 眼见气氛缓和，其他人也纷纷打圆场： “对嘛，有问题说开了就好，我们几家聚在一起不容易，何必因为一点小矛盾吵吵闹闹？” “是啊，既然决定来这里，今后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还是不要伤了和气为好。” 巴蒂·克劳奇面无表情。 他耷拉着脸，当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因为独处太久无法适应，而是他知道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都是什么人。 贝尔德、特拉弗斯、格林威尔、罗斯…… 是的，都是姓氏，每一个人背后，都代表一个巫师家族。 当然，这些人中除了特拉弗斯是神圣28族出身之外，其他都只是历史较为悠久的巫师家族。 其中类似格林威尔、罗斯这种家族，甚至以前还是麻瓜王国时代的贵族，所以他们都保留有与麻瓜通婚的习俗，而这一点，是纯血家族们格外不能接受的。 于是，从很久以前开始，这些家族就被纯血们排斥出了权力圈之外，而他们也千方百计想要突破纯血们的封锁。 执掌过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克劳奇，对这些人再熟悉不过了，如果要让克劳奇给他们一个评价，那么他会说： 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优柔寡断、首鼠两端、骑墙派、投机主义……这些词汇，用来形容他们再适合不过。 克劳奇曾经听说邓布利多收拢了这些人，组成一个小联盟，可惜十多年过去，他就没见那个小联盟发出过任何声音。 上一次巫师战争后，对食死徒的清算严重打击了纯血家族的势力，在克劳奇看来，那段权力真空期，是鲸吞纯血家族政治势力，权力洗牌的最佳机会。 可是啊，这群虫豸眼睁睁看着纯血们缓过气，居然不敢有一丝妄动。 跟这样的家伙们合作，能有什么前途？ 在克劳奇暗暗的鄙夷中，闪闪回来了，一杯杯红茶和点心漂浮在她身边，小精灵热情地服侍着巫师老爷们。 她仿佛又回到十多年前快乐而充实的生活。 当感应到空间传来悸动，一个熟悉的魔法气息凭空出现的时候，她更是激动地尖叫起来，连忙去拉开门，大大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门外的少年： “韦斯莱少爷，欢迎，欢迎，天呐，您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您为什么不召唤闪闪带您过来呢？” 小精灵絮絮叨叨地关切声中，沃恩笑着揉揉她脑袋，任由她用魔法帮自己祛除湿气。 而他则扫视着客厅中，错落坐着的黑袍人们。 见到他出现，阿米莉亚放下红茶，起身，微微施礼：“韦斯莱先生。” 以她的身份，其实不必如此低姿态，但自从上次邓布利多召集大家，决定加注培养沃恩·韦斯莱，且大家也投票同意的时候，某种意义上来说，沃恩·韦斯莱已经在小联盟中确定了未来领袖的地位。 作为邓布利多在联盟中的助手，阿米莉亚有责任起到表率作用，而她也一向恪守规则。 这种事沃恩自然是清楚的。 所以他没有拦着，等到阿米莉亚施礼后，他才上前扶住她手臂：“亲爱的女士，您不必如此……请为我介绍一下吧！” 这算是沃恩与邓布利多的小联盟，第一次，且正式的见面。 由地位最高，与双方都最熟悉的阿米莉亚做介绍，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阿米莉亚欣然答应：“是的，韦斯莱先生，容我为您介绍，这位是阿尔莱德·特拉弗斯……” 随着阿米莉亚做出延请的手势，不远处沙发上，一个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露出菊花绽开一般的笑容：“韦斯莱先生，又见面了。” “是的阿尔莱德，最近还好吗？” 沃恩笑着上前与老人握手、拥抱。 一切显得和睦而温馨，阿尔莱德·特拉弗斯先生，回以更大的热情，一边亲密地与沃恩聊天，一边跟随在他身边，为他站台。 “菲尔这段时间太麻烦您了，不过他也确实得到超出我们想象的锻炼，据说您安排他负责接待国际联合巫师会成员？感谢您给他这个机会……哦——这是约翰·贝尔德，他是贝尔德家族下一代继承人，一个好小伙。” 三十多岁的“好小伙”，约翰·贝尔德先生，在阿米莉亚和阿尔莱德两人注视下，完全没了不久前冷嘲热讽克劳奇时的不耐和桀骜。 他僵硬地弯下腰，施礼：“见到您很荣幸，韦斯莱先生。” “您也是，亲爱的贝尔德。”沃恩笑容温和。 事实上，今天来的所有人的名字他都知道，邓布利多早就把名单给了他，而这些人，对他也绝对不陌生。 但人际交往就是如此，不陌生不代表没有意见，没有龃龉，所以阿米莉亚才会主动放低姿态，阿尔莱德才会展示亲密，他们在为他站台。 而沃恩要做的，就是暂时接受这份善意。 年龄是沃恩目前最大的优势，也是最大的劣势。 优势在于，12岁的他已经展现出恐怖的潜力，按照一名巫师平均寿命可达一百多岁（原著中很多一百多岁的老巫师）计算，沃恩的人生只进行了十分之一。 如果从生物学的角度进行划分，沃恩即将进入人生中最迅猛的发育阶段。 这个阶段会持续6-8年，直到18-20岁才会慢慢停止。 当然，对一个巫师来说，成年不代表就会固定不变，从20岁开始，巫师的整体生理状态仍旧会向巅峰迈进。 不过像麻瓜一样，巫师的成年期跨度极为漫长，生理特征也相对平稳，不会再像幼年期和发育期那样剧烈。 但和麻瓜不同的是，巫师这个阶段跨度可达40-60年！ 是的，在巫师的世界，60岁到80岁皆是壮年，甚至在一些较为强大的个体中，一百多岁也在壮年范畴内。 比如邓布利多！ 如此漫长的跨度也代表着，沃恩还有至少50年的成长期…… 没人能预测到，这样让人头大的时间里，沃恩·韦斯莱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所以知道沃恩目前真实成就以及魔法水平的人，都对他报以极大的期待。 但相对的，12岁的稚嫩年纪，总是让人下意识在脑海里浮现一个强烈的信号——沃恩·韦斯莱还没有成长起来，他真的能主持大局吗？ 沃恩相信，这样的疑虑应该存在在很多人心里。 比如威森加摩，比如国际巫师联合会……以及，今天到场的黑袍人们！ “这位是乔治·格林威尔先生，格林威尔家族当代家主。” “您好，格林威尔先生，事实上，我早就想和您见一面了，听说贵家族的支系在英格兰和北美都有广泛分布，我8月份会去一趟北美，届时……” “这位是亨利·罗斯先生……” 阿米莉亚的介绍顿了顿。 来到沃恩面前，仍旧用兜帽遮挡住容貌的亨利·罗斯先生，微微鞠躬：“见到您很荣幸，韦斯莱先生，我代表罗斯家族家主爱德华·罗斯向您致以问候！” 他的礼仪无可挑剔，比起寡言少语的格林威尔，还有姿态僵硬的贝尔德，亨利·罗斯显得尤为主动，颇具善意。 沃恩热情笑着与他握手，寒暄。 但沃恩心里却很清楚，今天到来的这几人，除了阿米莉亚和特拉弗斯之外，只有格林威尔家族对自己比较看好。 人的交往可能会受个体性格等方面影响，但重视程度绝对不会。 格林威尔的家主亲自到场。 其次就是贝尔德，来了一位继承人。 最后的罗斯家族……这位代表爱德华·罗斯的亨利·罗斯，恐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族成员。 脑中转着念头，沃恩不动声色地完成交往认识的形式，黑袍人们围拢着沃恩重新落座。 闪闪勤快的在空气里闪来闪去，将提前准好的清茶和点心送给沃恩——小精灵非常感激他对克劳奇家的帮助，牢牢记着他不喜甜腻的爱好。 精致的茶杯里荡漾着红色的茶汤。 沃恩拈起茶匙敲敲杯子，清脆的撞击声中，刚落座的几人目光望过来。 沃恩与他们一一对视，笑容温和而灿烂：“很高兴今天认识这么多新朋友，当然，我知道在此之前，大家一定对我做过一番了解，我也一样。” “今天我们能坐在这里，不是为了鉴赏艺术，也不是闲极无聊，而是因为共同的志向与利益，我需要你们的支持和投资，你们也需要我未来的回报，这么说，应该没有人反对吧？” 如此直白的话语，让在座几人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沃恩无视了他们的别扭，实话说，他向来不喜欢人与人的虚与委蛇，太浪费时间了。 因此，直白的开场白后，他便直入正题： “再过两天，WAC第一次会议即将召开，邓布利多应该向各位转达过我对这次会议的重视。” 他目光环视一圈，扫过每个人的眼眸，微微笑道：“我知道，诸位中还有人没下定决心，对我还心存疑虑，没关系，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所以我组织了这次聚会，本次聚会有两个目的：1，让我们面对面见一见，距离是交流的鸿沟，你们以前也只是从侧面听说我的事情，那么不妨现实接触一下。” “2，我希望听一听各位对两天后WAC会议的准备工作，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争取让这次会议圆满结束！” 因为沃恩和煦的态度，客厅里的气氛很闲适。 在克劳奇家服务许多年的闪闪，确实厨艺精湛，由她亲手制作的红茶馨香扑鼻，在整个空间萦绕，搭配各式点心若有若无的香味，就像一场轻松的茶话会。 听见他的话，阿米莉亚轻捻着精致的骨瓷杯：“威森加摩由我负责，到目前为止，威森加摩内没有任何巫师对WAC首席委员、会长等职务表现出兴趣，大家的普遍态度是保持中立……有些人可能会更偏向你，沃恩。” 对于阿米莉亚，沃恩没有异议。 威森加摩很少参与政治斗争，也很少旗帜鲜明地支持某个人，因为90%成员出身梅林爵士团的关系，与其说威森加摩是一个政治团体，倒不如说它是个学者沙龙。 成员中学者型巫师占了很大比例。 对于这类巫师来说，站队、搞政治，还不如回到自己歪歪扭扭的房子里，把自己埋进各种古老的文献中有趣。 于是沃恩看向特拉弗斯。 之前见面时，特拉弗斯感谢沃恩安排菲尔·特拉弗斯接待国际巫师联合会成员。 那当然只是客气的话。 事实上，沃恩安排菲尔·特拉弗斯做接待工作，就是因为特拉弗斯家族在国际巫师联合会有些关系。 和老牌的，专注欧洲、美洲新大陆，建设麻瓜家族的格林威尔不同，特拉弗斯家族最近100年才开始执行支脉扩散计划。 醒悟太晚的直接结果便是，特拉弗斯家族在麻瓜社会很难突出重围，跻身上流。 所以他们只能借助家族力量，向新西兰、澳大利亚等英联邦国家的魔法界渗透。 然后“借壳上市”！ 时到如今，借助英联邦国家内的支脉扩散，特拉弗斯家族已经有好几个成员在国际巫师联合会任职。 这次WAC大会即将到来的代表团中，就有一个是特拉弗斯支脉。 见到沃恩目光望来，阿尔莱德·特拉弗斯抿了口茉莉红茶，主动说道：“联合会方面态度比较暧昧，现在还没探听清楚他们有什么打算，据我所知，联合会对WAC很感兴趣……事实上谁能不感兴趣呢？狼人庞大的数量和战斗力，足以让任何机构疯狂。” 闻言，沃恩眉头微蹙。 国际巫师联合会…… 这个全球魔法界的国际组织，是一个由多国魔法部出资并支援巫师力量建立起来的全球性机构。 联合会的历史很悠久，它的出现，最初只是英格兰、法兰西、德意志等欧洲国家想要推行《保密法》而成立的执行监督机关。 那时它的基本纲领是作为第三方，监督各个国家魔法部的《保密法》执行情况，并对执行不力的国家进行敦促、批评——其实也就起到给人添堵的作用。 因此早期的联合会完全掌握在英、法、德三国手中，这个国际组织，只是他们互相使绊子的工具罢了。 到19世纪时，这种状况开始改变。 随着第二次工业革命开启，机器大发展带来的工人需求，迫使资产阶级为了培养合格的工人，主动在世界范围内建设教育机构，开启民智。 随知识普及而来的，便是欧洲广袤的殖民、半殖民领地中，民主意识和民族主义的抬头。 相比麻瓜社会各殖民地艰难的独立斗争，伟力归于自身的魔法界，独立就简单很多了。 因此到19世纪后叶，越来越多的主权国家，越来越多的魔法部，导致联合会的加盟成员国也越来越多。 成员数量的迅速膨胀，致使英法德对联合会控制迅速削弱。 世界上从来不缺乏野心家，当时的联合会管理层借此机会，疯狂从其他成员国吸纳组织成员和干部，稀释英法德权力结构的同时，也将自身推向巅峰！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越是国土、实力弱小的国家，对国际联合会的支持越不遗余力，他们宁愿头上多个第三方的、没有地缘政治存在的太上皇，也不愿受其他大国摆布。 毕竟在联合会中，他们的话语权再怎么小，也有投一票的权力，甚至如果操作得好，还能拉拢一帮难兄难弟报团取暖。 若是大国当政，哪个大国会听小国说话？ 于是到19世纪末，国际巫师联合会地位与初成立时已经大不相同。 它开始变得像麻瓜社会的联合国……不，比联合国的权力还要大得多！ 联合国至少还有一个安理会作为约束，15个理事国共同承担维护国际和平和安全的责任，而在国际巫师联合会，是不存在这种机构的。 联合会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国际巫师联合会永久特别行动队（简称别动队）！ 别动队成员是出身各国的强大巫师，但一旦加入别动队，他们的组织人事关系就从所属国的魔法部，转移到联合会。 属于自己的武力，才是一个组织立身世界的真正资本，拥有永久特别行动队后，联合会的权力迅速膨胀。 到1992年，国际巫师联合会已经形成三大职能： 一，监督各国魔法部执行《国际保密法》，现在的监督可不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正监督，假如有国家对《保密法》执行不力，造成大量魔法泄露事故，联合会有权对该国魔法界进行警告和处罚。 20年代，格林德沃肆虐时期，强如北美魔法国会，都因为“第二塞勒姆”（克雷登斯养母玛丽·露·巴瑞伯恩领导的反巫师麻瓜团体）被联合会问责。 若有国家屡教不改，联合会甚至会下令该国解散政府机关，接受永久特别行动队驻军，在联合会指导和监督下，从上到下进行全方位的改革与肃清，直到符合《保密法》的标准！ 二，对魔法学校和魔法组织进行监管，顾名思义，全世界所有魔法学校和魔法组织，按规定都要获得国际联合会的批准，这也是当初沃恩计划WAC引入国际联合会的原因——你不引入，还是得受其监管，没有它的批准，你的组织在国际上就是非法的！ 第三点就普普通通了，只是国际巫师联合会拥有所有大型国际体育赛事的举办权，算是相对单纯的盈利机构。 但只是前两个职能，就已经足够说明，如今的联合会是怎样的巨无霸！ 想着，沃恩问道：“联合会有没有参与竞选的意思？” “暂时肯定是没有的。”阿尔莱德·特拉弗斯想了想，说：“您在狼人中很有声望，加上WAC初创，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谁也不清楚，我觉得至少在初期他们只会观望，而不是迫不及待动手脚。” “但如果一切发展高于预期的话……” 特拉弗斯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届时，摘桃子的人就要来了！ 这让沃恩有点头疼。 他突然想起几十年前的盖特勒·格林德沃——为什么这个睥睨一时的枭雄，最后非要争夺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的职务，为此甚至不惜杀害麒麟？ 因为面对联合会那样的巨无霸，除了深入内部，亲手操控住它，否则在它的威胁下，是真的没有办法去进行《保密法》改革！ 沃恩沉吟思考片刻，嘱咐道：“做好代表团的招待工作，阿尔莱德，如果可以的话，借用你的关系，安排我和代表团团长见一面。” “遵命，韦斯莱先生。” 阿尔莱德·特拉弗斯答应的很爽快。 这令贝尔德、格林威尔、罗斯等人侧目以对，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清楚，阿尔莱德为什么积极向沃恩·韦斯莱靠近。 抛开这个问题，沃恩的目光移到约翰·贝尔德身上。 这位人到中年，因为巫师普遍长寿，可预见的未来中，也许4、50年都可能没法接过家族权力的贝尔德家族的继承人，迎着沃恩的目光，忽然感觉有些紧张。 他知道沃恩要问什么，舔舔嘴唇，嗓音干涩答道：“韦……咳，韦斯莱先生，福吉最近在悄悄联络一些人，因为情报渠道的关系，我暂时还没弄清楚他想做什么。” 看出他的紧张，沃恩温润一笑：“贝尔德先生，如果邓布利多没有交代错的话，上一次你们聚会，您主动接下监视我们亲爱的魔法部部长的任务，您当时说什么来着——” 沃恩屈起手指，在自己座椅的扶手上敲了两下。 很随意的敲击，但周围所有人的眼眸，却因骤然的惊恐而剧烈收缩—— 一道让空气都几乎凝固的压力，从沃恩身上释放了出来。 时间仿佛变慢了，迟缓的视觉中，他们亲眼看见一条淡淡的涟漪，从沃恩指节与扶手敲击的接触面扩散开。 它波荡而过，掠过椅子、桌面、茶杯，乃至人！ 波纹所过之处，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张风化的旧照片，所有色彩被突然剥去了，开始泛黄、曝光，布满噪点。 冷汗从约翰·贝尔德的额头滑落下来。 虽然从小生活优渥，但身为巫师，以及一个巫师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他并非完全是生长在温室的花朵。 特别是成长于贝尔德这样被纯血们排斥的巫师家族，他们能延续下去，完全依托于一代又一代家主们的能力。 十多年前从霍格沃茨毕业的时候，约翰·贝尔德为了竞争继承人，专门花了几年时间游历各地，一方面增广见闻，一方面也是磨炼自己。 他在第一时间就确定，自己被沃恩·韦斯莱拖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 他突然想起来，邓布利多曾经说过，沃恩·韦斯莱非常擅长记忆魔法，既是大脑封闭术大师，摄神取念也非常精湛，甚至独创了一种名叫“人格具装”的记忆魔法。 而就约翰·贝尔德的了解，记忆魔法并非只能作用于心灵世界，只能对一个人的记忆、思想进行改动。 某些时候，记忆魔法大师们甚至能突破现实与虚幻的界限，达到不可思议的效果！ 比如此刻。 他和周围所有人，所有物体，就仿佛处在一种介于心灵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的状态！ 这种状态难以理解，甚至除了色彩上的改变，几乎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但所有巫师都清楚，任何能够针对现实物质做出改变的魔法，都是可怕的。 约翰·贝尔德动了动胳膊，察觉自己行动没有受限，他连忙抬手擦掉额头的汗水，急促说道：“是的，韦斯莱先生，我当时说，我可以发展福吉身边的人向我们传递情报，多洛雷斯·乌姆里奇，那个黏糊糊的胖女巫。” “您应该知道她，可怜的混血，却总是宣称她和赛尔温是亲戚，为她的谎言提供支持的就是贝尔德家族，乌姆里奇有贝尔德的血脉，而在很久以前，我们和赛尔温有过通婚！” “从她进入魔法部那天起，我们就和她搭上线，贝尔德利用与赛尔温的小小联系，花钱维护她虚伪的谎言，她则为贝尔德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沃恩对约翰·贝尔德的说法并不意外。 魔法部里类似多洛雷斯·乌姆里奇的家伙大有人在，人们总是说名利场怎么肮脏，其实权力场才是最黑暗的。 世间所有的利，都抵不过一个“权”字。 在魔法部里，纯血家族是第一势力，其他出身于混血或者麻瓜家庭的巫师，在纯血子弟的压迫下，想要出人头地，就得学会利益交换。 沃恩仍然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空气中荡漾的涟漪，随之一圈圈扩散，泛黄的、失去色彩的空间，在几人眼中微微扭曲着。 他们浑身紧绷，看着沃恩从沉思中抬起头：“乌姆里奇没有履行和你们的约定？” “她不敢的，没有贝尔德家族庇护，她的谎言立刻就会被拆穿，那些纯血最反感他们眼中的杂种乱攀亲戚！” 约翰·贝尔德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想，福吉要谋划的事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包括乌姆里奇这样的亲信。” “有意思……” 沃恩笑笑，右手一下一下敲击扶手，左手则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满头大汗的约翰·贝尔德：“继续，贝尔德先生，说说您的想法，福吉要谋划什么，才会连亲信都一并瞒住？我想您一定有所猜测，对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贝尔德干笑两声，他看看身边的特拉弗斯、格林威尔、罗斯，但没人对他求助的目光做出回应。 不要脸的特拉弗斯，理所当然地当好他韦斯莱忠犬的角色，笑呵呵地打量四周泛黄的景色。 格林威尔和罗斯面面相觑，不知在隐秘地交流什么东西。 包括阿米莉亚也没有表现出抗拒，她严肃的目光凝视着沃恩·韦斯莱敲击扶手的动作，似乎在评估这个奇怪魔法的威力。 约翰·贝尔德突然有点明白了，自己之前抱怨的时候，为什么大家都只是嘴上劝说，却没人制止自己。 因为，己方一行人中，包括阿米莉亚、特拉弗斯在内，所有人都想知道沃恩·韦斯莱的魔法实力进展到了什么地步。 不同的是，他们都很聪明，没人想做出头的椽子！ 只有他这个笨蛋傻乎乎地表现了出来！ 想着，约翰·贝尔德眼底闪过一丝羞恼，他深深看了一眼另外几人，不久前还颤抖的声音，忽然因为内心的决定而流利起来：“是的，韦斯莱先生，我对福吉的行动有些猜测，即使您不问，我也正准备说。” “自从上次被您逐出威森加摩会议厅后，我想您也清楚，福吉一定会向您报复，这点不只您清楚，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包括福吉自己都很清楚。” “当然，以福吉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忍下这口气，他只会更隐蔽、更阴毒地实施他的报复计划，那么，您目前有什么样的弱点，是他可以利用，又害怕被人知道的呢？” “您自身拥有如此强大的魔法力量，又出身韦斯莱家族，还有邓布利多为您做担保，如此无懈可击，但是，WAC不行！” “这个新生的组织就是您目前最大的弱点，它诞生在一片猜忌之中，只需要轻轻推一把，就会引来无数争论——” “——比如，WAC会议期间，如果传出狼人部落袭击巫师或者麻瓜村庄的噩耗……” 约翰·贝尔德所说的事，有没有可能发生？ 有！ 如果把沃恩和福吉两人立场的调换，那么，这是沃恩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计划——既可以搅黄WAC会议，又能令敌人深陷舆论。 需要指明的是，到目前为止，魔法界虽然整体因为丽塔·斯基特的一系列报道，因为《预言家日报》、《唱唱反调》等媒体的偏向，对狼人普遍报有同情的心理。 但上千年的偏见不可能立刻就消除。 从狼人们在魔法界找不到任何工作，就可见一斑。 巫师们面对狼人问题，普遍还存在着敌视、警惕的心理，只不过从以前的一味抹黑，变成现在更为关注“狼化症”和“狼毒药剂”的可靠性。 这种转变与信任是非常脆弱的。 脆弱到只需要一次没有表明身份，只需要看起来像是狼人犯下的袭击罪行，它就很可能被打破。 然后，巫师们汹涌的反对声与负面舆论，就会把沃恩和WAC彻底淹没！ 咚…… 敲击的声音戛然而止。 听着约翰·贝尔德的话，沃恩右手屈起的手指抻开，最后一道慢悠悠的涟漪扩散、消失。 随着涟漪的消散，某种违和感忽然也消失不见，就像凝固的海浪忽地重新运动，失去了色彩的视野中，“五颜六色”如同海潮一般，重新填了回来。 椅子、桌面、茶杯，乃至人……片刻前变得昏黄的所有事物，又重新变回它们原本的颜色。 这种改变无声无息，却又鲜明地冲击着视觉。 以至于约翰·贝尔德神情恍惚的，险些没有听见沃恩的询问。 沃恩仍然一手撑住下巴，问他：“你觉得，福吉会找什么人执行他恶毒的阴谋？” 约翰·贝尔德仿佛没有听见沃恩擅自将还没发生，还没确定的事，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他神色正常地回答道：“他没有太多选择，只能找黑巫师，或者格雷伯克，先生！” “呵……” 沃恩失笑出声，他眼眸迷离地出神片刻，随后问道：“约翰……我能叫你约翰吗？” “当……当然可以！” “很好的，我亲爱的朋友，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去盯住格雷伯克和他的走狗们，我要你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约翰·贝尔德怔了怔，下意识问道：“那么黑巫师那边……” “黑巫师不会再是问题。” 沃恩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向房间角落的巴蒂·克劳奇示意：“巴蒂，你上次拜托我的事，很抱歉最近比较忙碌，今天才能抽出时间，带我去看看吧！” “现在？”一直冷眼旁观的巴蒂·克劳奇，虽然是疑问的样子，却还是站起身，并唤来闪闪。 在巴蒂·克劳奇严肃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的闪闪，没有唠叨出口，只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带着老主人和沃恩，钻进了空气里。 随着沃恩离开，原本略显沉重僵硬的客厅，气氛陡然松弛下来。 来自罗斯家族的亨利·罗斯，松了松领结，舒口气：“真是可怕……我是说他的魔法实力，还有脾气。” 阿尔莱德·特拉弗斯笑呵呵望了他一眼：“罗斯先生，您是想说尊敬的韦斯莱先生脾气很差，喜怒无常？” “我可没那么说，只是……他似乎不太看重我们，对吗，乔治还有约翰？” 乔治是乔治·格林威尔，厚重的斗篷罩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嘲讽地说：“您不用尝试挑拨我，格林威尔家族远比您清楚沃恩·韦斯莱先生是什么样的。” 说着，他盖着兜帽的脸转向眉头紧锁的约翰·贝尔德：“约翰，如果你还记得我们的同学情谊的话，听我的话，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约翰越发迷惑：“乔治，你知道什么？” 或许是记着曾经的同学之谊，乔治抽出魔杖，从额角抽出一缕银丝，丢给约翰·贝尔德：“你刚刚不是好奇，你列举了黑巫师和芬里尔·格雷伯克两个可能性，他为什么只选择格雷伯克吗？答案就在这里！” “这也是我今天亲自到来的原因，这件事，在整个黑市都传遍了……亨利·罗斯先生，我尤其建议你好好看看，并把情报汇报给爱德华，让他慎重考虑，另外，不要喝茶……就这样，我准备回去整理一下家族在美国的关系，先告辞了，各位！” 说罢，不等其他几人反应，乔治·格林威尔略略向几人示意一下，便幻影移形离开。 重新沉寂下来的客厅，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亨利·罗斯的嘟囔：“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虽然这样说，但乔治·格林威尔郑重的语气，还是令亨利·罗斯有些狐疑，他看了看手边的陶瓷茶杯。 它依然那么精致，红色的茶汤像宝石一样凝固在里面…… 等等！ 凝固？ 亨利·罗斯瞪大了眼睛，他手指颤抖了下，缓缓抬起，去触碰那只茶杯。 然后，他的手穿了过去！ 那是无法形容的触感，他似乎什么都没摸到，手指就像穿过一片空气，但与此同时，肉眼可见的，精致的陶瓷茶杯粉碎了！ 它仿佛一个倒映了物体的泡泡，在他指尖穿过的刹那，崩散成几缕尘雾，亦或破碎迷乱的光影—— 一个真实存在的物体，此刻，却像虚幻的泡影一般，消失了！ 亨利·罗斯脸色苍白。 约翰·贝尔德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他脑海里再次浮现不久前，随着沃恩指节轻轻的叩击，那一圈圈扫过茶杯，也扫过他们身体的波纹！ 然后，他看向掌心，乔治·格林威尔送来的那缕记忆。 “约翰，把它给我吧，我可以带大家进我的心灵世界，一起阅读这段记忆。” 阿尔莱德·特拉弗斯笑呵呵地提议道，从这次聚会开始以来，这个老巫师就一直很开心的模样。 但是……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聚会过后，特别是刚刚亨利的茶杯如同泡影般消失后，这个满脸褶皱的老家伙，在亨利和约翰眼里，突然神秘莫测起来。 克劳奇宅邸，地下室。 灯光昏暗，巴蒂·克劳奇挥舞了下魔杖，随着魔杖的手势，墙面上的层层魔咒解开，潮湿阴暗的墙砖像波浪一样起伏着，交错、变形。 很快，一条甬道显露出来，直通往更深处的密室。 “你的记忆魔法越来越强大了。” 巴蒂·克劳奇一边走进甬道，一边对跟在旁边的沃恩说道：“心灵影响现实……这种事，我一直以为只有邓布利多或者……神秘人才能做到！” 沃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不是很好吗？至少你不用再担心，我解决不了小巴蒂的问题。” 老巴蒂看了沃恩一眼，犹豫了下，问道：“你之前说人格具装的开发陷入困境，现在困境解决了？” “还没有，只是有了一点点猜想。” “所以你才要求把聚会放在我这里，顺便研究我儿子，验证你的猜想？” “是啊，毕竟小巴蒂是现成的最好的研究素材！” 老巴蒂欲言又止。 甬道尽头是一间圆形密室，四周的墙面是粗粝的石头，有施过魔咒的痕迹，上面浸润着许多保护性的魔法。 整间密室高达10英尺，燃烧着淡蓝魔法火焰的火盆，高高悬在密室顶部，能接触到通风口的地方。 那里也施了魔法，可以将地表的新鲜空气送进来，维持呼吸和火焰燃烧的需要。 除此之外，整个密室就只剩中心一座拘束椅，小巴蒂·克劳奇就被拘束在那里。 两人进来的时候，先一步赶到的闪闪，正打着响指一边为小巴蒂·克劳奇清洗身上的污垢，一边抹眼泪。 看见沃恩到来，她睁大明亮的大眼睛，抽泣问道：“伟大的韦斯莱先生，小少爷什么时候能治好？闪闪很想他！” 沃恩揉揉她光秃秃的脑袋，正要回答，拘束椅上一直垂着头，乱发披散下来的小巴蒂·克劳奇，忽地抬起头，头发后癫狂的眼眸瞪着沃恩，破口大骂： “肮脏的韦斯莱小崽子，你以为你和这个老杂种能永远控制我吗？总有一天我会出去的！我会逃出去，找到我的主人，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抓起来，用最恶毒的咒语折磨你，还有你的家人，你心爱的人……” 沃恩对他的咒骂和威胁充耳不闻，只是眼睛亮着幽幽的光，对小巴蒂·克劳奇做了一些魔法视觉上的观察，便抬起手，无声无杖的魔法封住了对方的语言和听觉。 随后，他抽出魔杖，一指小巴蒂。 小巴蒂顿时剧烈抽搐，拘束椅捆缚着他的铁链哗啦啦响动，他翻起白眼。 随着沃恩翻转魔杖，小巴蒂开始呕吐，但他吐出的不是食物或者胃液，而是一股股的黑雾。 黑色的、黏稠的，看起来仿佛油脂一般的雾气，从小巴蒂的口鼻喷涌出来，流淌到地面上。 它没有向四周“流淌”开，而是逐渐堆积起来，缓缓形成一个与小巴蒂·克劳奇相似的，人形的轮廓。 人格具装！ 但它毫无疑问已经被腐化了，感受到面前这具自己亲手编织出来，放进小巴蒂心灵世界的人格具装那隐隐的抗拒，乃至扑面而来的强烈恶念。 沃恩打开挎包，掏出一支水晶瓶，挥舞魔杖，轻易击溃这具被腐化的人格具装的抗拒，将它装进水晶瓶里。 直到这时，一直没有吭声的老巴蒂·克劳奇才出声问道：“那里面是什么？” “小巴蒂被腐化的记忆，情感，以及一切与精神有关的东西。”沃恩回答，“你可以这样理解，我制造的人格具装就像滤布，它覆盖在小巴蒂心灵世界的表层，每当他内心产生黑暗、邪恶的念头的时候，它就会像是滤掉茶渣一样，把那些东西过滤一遍。” 虽然老巴蒂会一点记忆魔法。 虽然他也知道，黑魔法污染不可能轻易解决，但听了沃恩的解释后，他还是希冀地问：“那现在已经把渣滓滤掉，我儿子他……” 沃恩无情地毁灭了他的妄想：“这些过滤来的东西只是我的研究素材，黑魔法污染不只是恶念扭曲导致，它还涉及到人的意识诞生、灵魂起源这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老巴蒂很失望，但他也从沃恩的话中，听出了些许希望。 他黯淡的眼眸泛起一丝光彩：“你……已经知道污染是怎么形成的了？” 沃恩倒也没隐瞒，点头：“最近刚有一些头绪，它很可能和用黑魔法伤害别人有关……” 沃恩把自己不久前的发现，向老巴蒂和盘托出，“……你教过我黑魔法(厉火咒)，你最清楚，我身上之前完全没有污染迹象，直到我杀了那6个黑巫师。” 对于沃恩杀人，老巴蒂没有任何诧异。 他本来就是性格酷烈的人，十多年前巫师战争时期，是他一力主张魔法部解除对傲罗的禁令，允许傲罗们使用不可饶恕咒攻击食死徒。 突出一个为达目的，不着手段！ 后来救出儿子，为了防止暴露，他甚至能狠下心用夺魂咒控制儿子十多年，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朵白莲花？ 别说沃恩杀的是黑巫师，就算沃恩杀的是无辜巫师，或者麻瓜，他也不会多么惊讶！ 听到沃恩的猜测，老巴蒂·克劳奇麻木的脸抽动了下，既没赞同，也没否定，而是问道：“有什么办法能证明你的猜想？” 密室火盆里的火光摇曳，重新编织人格具装的沃恩，微笑反问他：“我听说如果恶念不够强大，哪怕使用不可饶恕咒，也造成不了多少伤害，是真的吗？” 在沃恩接触过的巫师里，有资格称得上黑魔法精通，而且浸淫颇深、没有失去理智的人，只有邓布利多、斯内普，以及老巴蒂·克劳奇。 前两者他没有办法去求教，在那两人心里，沃恩固然值得重视，但同样重要的还有哈利·波特。 因着哈利的存在，有些事他们可以允许和默认，有些事，他们是无论如何不会支持的。 而这样的问题，在老巴蒂这里就不存在了。 老巴蒂不在乎什么救世主，什么伏地魔。 如今的他，只在乎儿子！ 无论这种在乎是父爱，还是为了与亡妻的承诺…… 果然，听到沃恩的反问，曾经在一线战场与众多傲罗一起战斗过的老巴蒂想了想，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缓缓点头：“好像确实有这样的现象，十多年前，我签发解除不可饶恕咒禁令，许多傲罗的表现很不理想，最初他们的不可饶恕咒根本无法造成像食死徒那样的伤害，直到战争后期……” 说到这里，老巴蒂陡然停顿。 正在编织人格具装，魔杖杖尖喷吐出白色雾气的沃恩，笑着接着他的话，说道：“……直到战争后期，这样的现象消失了，也就没有人在意其中的差别，因为施咒需要情绪参与，一直是魔法界‘显而易见’的答案，巫师们‘显而易见’的认为，初期不可饶恕咒威力不足，是那些黑魔法新手们还没学会释放恶念。” “没人思考过，什么样的恶念才会导致傲罗和食死徒们，在不可饶恕咒的威力上有那么大差距？” “当时应该有许多傲罗家破人亡吧？那种毁家灭门的仇恨带来的恶念，难道也不够吗？” “可惜没有人在意这样的问题，或者说，不敢在意，伏地魔和食死徒的肆虐，让人们对于黑魔法的研究讳莫如深，也就没人会去想，也许威力不足，只是……他们还没杀过人！” 听见这番话，老巴蒂嘴唇嗫嚅，想要反驳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过去的经历告诉他，沃恩的猜想很可能是对的，他被说服了！ 当然，猜想也只是猜想，犹豫一会儿，老巴蒂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虽然这样问，实际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和沃恩认识近一年的时间，他已经相当熟悉沃恩的习惯。 这个像麻瓜科学家更甚于巫师的小家伙，绝对不会把一件未确定的事当做真理，在对方观念中，不存在绝对答案，实践才是唯一标准。 果然，听见他的询问，沃恩回头笑道：“当然是验证一下，杀人会不会加剧污染的出现，污染是不是真的对黑魔法有增幅！” “怎么……” 老巴蒂的疑惑戛然而止，他这才注意到，沃恩编织出了两具新的人格具装。 一具显然是给小巴蒂的。 那么另一具…… 老巴蒂苍老的脸皮抽动了一下，无奈地望着沃恩：“不要告诉我，另一具人格具装会放进我的脑袋里！” “哈！” 沃恩笑了一声，“你果然是我的亲密盟友，老巴蒂，总是能敏锐地领会我的想法……所以，你同意吗？” 看了看沃恩，又看看几步外，仍然被沃恩魔法控制着，猛烈挣扎，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的儿子。 老巴蒂叹口气。 他真的有得选择吗？ 他点点头，不过强烈的挫败感，还是让他忍不住讽刺说：“你准备通过人格具装收集我的心灵腐化……信息？应该是这么说吧？你就不怕这样收集的信息也许并不准确？比如，人格具装在我的心灵世界，我也许可能对它造成误导和混淆。” 忙着编织的沃恩，耸耸肩：“正好人格具装还在迭代，你可以试试，成功了也方便我对它进行升级！” 老巴蒂哑然。 郁郁闭嘴许久，直到沃恩将新的人格具装编织好，一具塞进儿子脑子里，将疯癫的小巴蒂重新控制。 另一具，在沃恩指挥下飞到老巴蒂面前。 白雾缭绕，轻薄仿佛纱衣的人格具装，因为还没植入老巴蒂体内，所以形态也不稳定，看起来就像一团水蒸气。 但过去亲眼目睹它一代代迭代，一步步强化的老巴蒂，却最清楚它的入侵和控制能力有多强大。 他最后无奈问道：“你准备让我去杀谁？” 沃恩想了想，“去杀黑巫师吧，给福吉找点事做！” …… 7月27日，安宁许久的英格兰魔法界，因为几件事泛起微澜。 其中之一是救世主哈利·波特的生日即将到来！ 是的，因为“杀死黑魔王”的伟大成就，英格兰魔法界几乎所有巫师，都知道救世主哈利的生日。 从11年前的11月1日开始（10月31日伏地魔被哈利打败），魔法界民间就新诞生了两个非正式节日。 一是11月1日的“胜利日”，用来庆祝伏地魔倒台，英格兰重归和平，这个节日的规模相对大一些，巫师们会在这一天饮酒作乐，彻夜狂欢。 第二个就是7月30日，“救世主诞辰”，这个的规模就小一点点，参与者仅限哈利的狂热崇拜者，或者闲极无聊的家伙们。 当然，谁也不清楚这种节日的出现，究竟是真心庆祝，还是巫师们只是找个借口可以吃喝玩乐。 至少11年来，哈利完全不清楚魔法界居然还有如此“盛会”——救世主的崇拜者们当然希望哈利·波特能够亲自现身，可惜，邓布利多早就对女贞路进行了严格的魔法封锁。 没有他的允许，任何魔法界的消息都无法抵达这里。 这既是对哈利的保护，也是避免哈利因为人们的吹捧而心态膨胀。 所以，当全英格兰魔法界的各家酒吧，为3天后的“节日”填充酒窖和厨房的时候，节日的主角，哈利·波特先生，还躲在阁楼对天空翘首以盼。 他忐忑地向耶和华和梅林祈祷。 祈祷他的朋友们不要忘记他的生日。 第二件便是将在29日夜晚举行的WAC会议，《预言家日报》从一周前就开始对这次会议进行专题报道。 因为严格来说，它是魔法史上，第一个由非巫师组织举行的代表大会，也是第一个不在巫师主导（WAC一半是席位是狼人）下的，决定一个神奇生物族群未来命运的选举大会。 在此之前，无论是妖精战争后的和平协议，还是神奇生物们共同“拥戴”的《国际保密法》，主导者都是巫师，妖精也好，马人、狼人、巨人等等拥有智慧的神奇生物也罢，都只有签署权，而没有投票权。 随着大会的时间临近，包括《预言家日报》在内的媒体刊物上面，针对这件事的讨论也越发激烈。 赞同者有之，反对者也不少。 针对WAC的成立，其实从几个月以前，就令外界舆论分裂成了两个截然相反的派别。 随着WAC公布即将举行大会，在英格兰魔法界和国际魔法社会公开活动，这种争吵越演越烈。 赞同者和反对者在报刊上互相攻讦。 “……菲尔比斯先生认为，反对派的腐朽让人作呕，WAC的成立具有非凡的积极意义，它代表着魔法界真正踏入‘文明’，公正、平等、民主的概念终于真实不虚地立足于这个已经拥有数千年历史的社会……” 27日傍晚，格兰杰家的阁楼温暖和煦，伦敦大区近日难得的好天气，西斜的阳光从阁楼另一边的窗户照射进来，将一切都晕染的金黄。 从窗户铺洒过来的光路中央，赫敏兴致勃勃地举着一张报纸，大声朗读道：“西德尼女士同样支持WAC的成立，她对我说，这是种难得的进步，同样她也不讳言地说，她支持WAC，不是因为她支持狼人或者对狼人有好感，而是她从WAC的成立看到，魔法界正在从过去那种僵化和冷漠的腐朽制度中清醒过来，巫师们开始学会关注边缘群体……顺便说明一下，西德尼女士是一位生活在魔法界的哑炮！” 读到这里，赫敏顿了顿，随即大声说：“天呐，她真勇敢！” 一旁，站在落地窗前的沃恩两手张开，几个悬在半空的软尺、针线、衣架，围绕着他飞来飞去，自动做着量尺寸、修边等工作。 听见赫敏带着崇拜的话，沃恩笑笑，没评价什么，只是说道：“反对派怎么说？” 赫敏嘟了嘟嘴，不情愿道：“我不喜欢那些反对你的人！” 但她还是克制住个人喜恶，找到报道中对反对派的采访，念道：“……反对派的哈里森先生表示，WAC的成立或许确实有其进步意义，但应当警惕的是，它很可能会成为巫师群体没落的丧钟！” “这一切都是因为，巫师能够诞生，今天我们能够安稳地享受和平生活，不是哪个神奇生物主动给予我们，主动帮助我们，而是我们的先祖，那从公元前就开始行走于蛮荒的古代巫师们，通过一场场战争赢来的生存空间——巫师与巨人之战，巫师与火龙之战，小精灵战争、妖精战争……” “巫师的文明能够繁荣昌盛，是建立在武力和威压基础上的，我们将巨人赶去苦寒的山岭，将火龙逼去森林和海岛，奴役小精灵，迫使妖精签下不平等条约……这些事是否不公正也不正义？” “是的，但巫师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巫师从诞生开始，世界就不曾给予过公正，巨人成年后高达16英尺以上，力大无穷；火龙的孩子出生就会喷火；还有妖精……” “而人类呢？我们的孩子要11年才能渡过脆弱的幼年期，还要再成长7年，才算得上一个真正的巫师……漫长的18年时间，我们落后那些神奇生物该有多少？” “在这种先天的不公正下，巫师的生存哲学只有竞争，只有掠夺，只有压迫！”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维持我们的和平，狼人们确实很悲惨，我也很同情，但出于以上原则，我仍然认为WAC成立，给予狼人们自决权，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智慧生物的欲望是难以填满的，人类如此，巫师如此，狼人等拥有智慧的神奇生物也是如此，今天我们允许他们创立狼人事务委员会，明天他们就会想要一个独立邦，一个王国。” “今天我们允许狼人事务自决，那么其他神奇生物如果也要求同等待遇，我们该怎么办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纯血的隐秘 读到这里，少女戛然而止。 阁楼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直到自动衣架帮沃恩换好外套，左扭右扭“欣赏”片刻，拍拍沃恩肩膀，为他掸去不存在的灰尘。 赫敏才清醒过来。 她看着一副若无其事样子的沃恩，“你不担心这篇反对观点吗？” 一只熨斗自动飞了起来，释放着淡淡的蒸汽，打理着沃恩身上天鹅绒西装残留的浅浅褶皱。 沃恩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赫敏，反问她：“你呢？你觉得他说得有没有道理？” 赫敏哑然一会儿，随后沮丧道：“……虽然不愿承认，里面输出的观点我也很不喜欢，但不得不说，我所了解的魔法史就是这样的。” 沃恩又问她：“那么前面那些赞同者的观点呢？” 赫敏不假思索：“当然也是对的，狼人的事就应该交给狼人决定……” 说到这里，她呆了呆，苦恼地皱起眉。 她突然发现，赞同派也好，反对派也罢，他们所要表达的东西，似乎都是对的？ 看出她的疑惑，已经收拾好的沃恩回过身，揉揉她的头发：“在WAC成立这件事上，无论赞同还是反对，都没有错，他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那……你呢？”赫敏问。 “我的想法并不重要。”沃恩微笑，说道：“从我研发出狼毒药剂，并且不愿意把药剂所属权转移给魔法部开始，我的立场就天然确定了，我必须，也只能站在狼人一边！” 赫敏怔怔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丧气”和“无奈”的话。 不到13岁的少女，还没有办法理解这种看似简单的划分，涉及了多少复杂的内在，她只能看出，沃恩虽然话说得无奈，但表情却没有一丝沮丧的成分。 她的眼神渐渐迷茫起来。 沃恩又揉揉她的头发：“不要瞎担心了，你只需要知道，WAC的成立势在必行，赞成或者反对都无法影响到它，或者说，真正有决策权的人，考虑事务从来都不是单纯看对某群体有益还是无益。” “他们还要考虑更多元素，法律上的，伦理上的，甚至政治上的……归根结底，任何一件政策的推行，任何观念上的突破，都是斗争的结果，关于这一点，报纸上那位哈里森先生说得倒是没错，生存空间是斗争出来的，到今天仍是如此！” 哈里森是个化名。 沃恩早上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他的采访文稿的时候，就确定了这一点，而且知道对方绝对出身纯血家族！ 原因当然不是对方采访文稿中，那不加掩饰的竞争论。 而只是单纯因为对方的立场。 对大部分巫师来说，狼人只存在于他们儿时听过的黑暗童话，或者怪奇传说里。 仅靠这些留下的“恶劣”印象，还不足以让普通人旗帜鲜明的反对WAC。 只有纯血，才有足够的底蕴、学识、认知，如“哈里森先生”那般，阐述出他为何而反对的成熟观点——不是因为对狼人的歧视或者畏惧，而是害怕WAC的成立，会成为某种现象的标志性事件。 举个相对贴近麻瓜视角的例子，魔法界现在看待WAC，就像1950年左右的英格兰麻瓜政府，看待亚洲一样。 小小的抗争，大大的震撼！ 被信息茧房束缚的愚昧者不知所以，了解皮毛的激愤者贬低斥责，只有真正掌握真相的人才明白，那在亚洲燃起的烽烟，是以英帝国为代表的旧时代瓦解的序幕！ 曾经的1950年，哀嚎的是王室与贵族精英们。 现在的魔法界也和当初差不多，与贵族无异的纯血们，也在嘶声阻止。 事实上，他们有这种行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纯血家族们从千年前开始，就一直妄图控制魔法界。 “巫师议会” “国际保密法” “魔法部” “国际巫师联合会” 甚至魔法史中最黑暗，最讳莫如深的中世纪猎巫运动，也与纯血们脱不开干系。 虽然明面说的没错，在一场浩大的、广泛的、失控的运动中，混血巫师也好，纯血也罢，都是受害者。 但实际真正承受苦难的，只有那些巫师平民！ 彼时的纯血们，完全“遗忘”了对血统纯洁性的坚持，他们积极地融入世俗，接受都铎王朝、斯图亚特王朝、汉诺威王朝的统治，加入麻瓜国王创办的皇家巫师团。 世俗的政权庇护了他们，与此同时，一本名为《女巫之槌》的书籍问世，它详细记录了如何分辨巫师、女巫，以及如何处置他们。 其内容之专业，详实，简直就是一本集发现、制伏、控制、屠杀巫师和女巫的指南。 当然，这本书早就失踪了，在《魔法史》的正史记载中，作者巴希达·巴沙特称：“巫师议会毁灭了它，不是因它所造成的苦难，而是因为其中滑稽的、惹人捧腹的内容，但让人意外的是，它因为自己的名气，竟令许多小巫师深信不疑，倍受荼毒……于是决定销毁它……” 不过沃恩看过的一些上世纪的笔记中，不少炼金术士拒不承认巴沙特的话，他们说她是“老骗子，撒谎精”。 “最喜欢把真正的历史和秘密，隐藏在她皱巴巴的皮囊下面。” “她甚至不敢公开她侄孙（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的友谊，龌龊小人！” 鉴于炼金术士们，尤其是“黄金灵魂学派”那些家伙多少有点世界观方面的问题，他们对巴沙特女士人品的评价，沃恩不是太相信。 但他们对《女巫之槌》的其他猜测。 沃恩还是有些认可的。 《女巫之槌》——炼金术士们根据文献推测它是一件黑魔法炼金奇物，或者，也可以说是一本魔法书。 由魔法组成的书！ 每页书页都固化着一门强大的魔法，以至于中世纪时，那些没有魔力的麻瓜拿着它，都可以战胜强大的巫师。 炼金术士们怀疑它根本没有被销毁，而是藏在了霍格沃茨！ 当然，这暂时不是重点。 之所以提到这东西，是因为它的功能针对性太强了，仿佛它的诞生，就是为了让麻瓜更轻易地屠戮巫师。 然后，300多年下来，曾经相当繁荣，遍及整个欧洲的魔法界，被可怕的猎巫运动撕扯得支离破碎。 从宏观的角度看，似乎整个魔法界都遭到重创，但若深入其中就会发现，那灾难性的300年里，纯血家族几乎没有任何损伤，甚至许多原本相对弱小的家族，还因此发展壮大（马尔福、布莱克等）。 300年时间，麻瓜与巫师的冲突，不知导致多少觉醒了魔力的儿童，在社会环境的压制下被自己的魔力反噬，变成默然者。 也不知魔法界失去了多少可能存在的天才和俊彦。 唯一可知的结果是，原本自从霍格沃茨建立，便蓬勃发展的混血势力几乎凋零。 《保密法》也趁势推进，深刻认识到麻瓜有多“愚蠢”的巫师们踊跃响应，连妖精们都吓坏了，迫不及待按下手印。 魔法界与世俗自此分离！ 而曾经与麻瓜国王苟合的纯血家族们，“积极”的切断与麻瓜的一切联系，带头做表率，组建“魔法部”监督《保密法》的执行！ 纯血家族也得以攫取权力，直到如今。 种种思绪从脑海闪过，看着陷入沉思中的赫敏，沃恩想着。 “真像一个奇妙的轮回，也许可以这样猜想，几百年前，越发膨胀的混血势力开始不自觉的挑战纯血们的权威，而老牌纯血固守自封，毫无作为，于是，一些拥有进步思想的纯血，联合世俗政权与神权，发动猎巫运动，然后借此推动保密法。” “计谋成功了，纯血们的权力一直延续到今天，经过几百年的矛盾累积，新的冲突似乎又在酝酿……” 沃恩突然想，大约60年前，那些支持盖特勒·格林德沃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十多年前，那些追随在伏地魔身后，发誓要杀尽混血、泥巴种的人，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答案显而易见！ 盖特勒·格林德沃想摧毁的就是《保密法》，而且他几乎要成功了，遗憾的是，他的时代有一个叫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人。 同样，十多年前，伏地魔的崛起不乏纯血家族的推波助澜，只是那些家族没有想到，他们推出去的家伙，是个完全不受控制，只喜欢毁灭与混乱的疯子！ 相比几百年前的猎巫运动和《保密法》，以格林德沃和伏地魔为代表的这两次事件，无疑是不成功的。 但是，经过两次的失败后，那些曾经站在格林德沃背后，试图推翻纯血政策，也即《保密法》的人们，会偃旗息鼓吗？ 那些追随伏地魔，想要将所有反对派屠杀殆尽的纯血们，会真的收手吗？ 沃恩看着阁楼窗户外逐渐坠落的，夕阳的光，它铺洒而出的光路，将阁楼一分为二。 一边沐浴金黄，一边幽暗沉寂。 而位于中间的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关键的节点。 纯血势力=WAC反对者 反纯血势力=WAC支持者 但他们所支持的，所反对的，从来不是WAC或者狼人，或者沃恩·韦斯莱这个人。 而是他们各自群体的意志！ 震天的战鼓，似乎又要如几百年前、60年前，乃至十多年前那样，在麻瓜们，甚至许多普通巫师们都感知不到的地方敲响了。 入夜，卢平从酒店走出来的时候，伦敦已起了雾。 他亲眼看到了雾气形成。 那是酒店前的泰晤士河，初时只是浓郁的水汽仿佛袅袅白烟一般，在河的表面缓缓飘荡。 然后升腾。 当它们飘到岸上的时候，某种莫名的力量开始起作用了——不是自然的空气冷凝。 而是魔法。 在卢平的感知中，一股隐晦的，肉眼不可见，却真实不虚的魔法波动覆盖了大约半个伦敦。 迷雾咒！ 这个在许多小巫师手里，只能制造出一小股白烟的魔咒，此时却撬动了半个城市的自然。 河流、土壤、树木……魔咒的力量加速了它们水汽蒸发的过程，并进行逆温、冷凝。 于是就像卢平所见这样——无色的水汽卷上岸边的刹那，便液化成无数的气溶胶，转瞬之间，白色的雾便在眼前弥漫开来。 宛若汹涌澎湃的波涛，又似坠落忽然崩解的云团，陡然扑在酒店前这条安静无风的街道上面，将所有一切淹没。 又奔腾着漫过卢平的身体，冲向他身后，冲向四面八方！ 视野里的一切因此突然就朦胧了，能见度极差，酒店的霓虹、道旁的路灯都变成一团团难以分辨形状的光晕。 他隐约听到附近有麻瓜抱怨，但他们没有起疑。 因为雾的形成，在他们眼中也许是另一番景象。 这本就是迷雾咒的功能，为制造大范围的幻象提供基础条件。 “这个迷雾咒是韦斯莱先生施放的吗？” 听见询问声，卢平回头，看到矮胖的蒙顿格斯像只摇晃的企鹅一样走过来，他高举魔杖，杖尖亮起的荧光让他身周的雾气稀薄了一些。 他走到卢平身边，从怀里掏出酒壶，小小抿了一口里面装的咯咯烈酒，然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响亮大笑。 “你要来点吗？” 蒙顿格斯把酒壶递给卢平。 卢平板着脸拒绝了：“谢谢，我不喜欢酒。” “嘿，伙计，开心点，我记得你以前性格挺开朗的，怎么年纪大了却变得这么颓丧？” 卢平没搭理他，掏出怀表。 施了魔法的表盘上面没有时间刻度，只有一根发光的指针漫无目的的晃悠着。 对于他的冷暴力，两天相处下来，蒙顿格斯已经有些习惯了，再次抿一口酒，发出又一声怪笑后，蒙顿格斯耸动通红的鼻头，说道：“说真的，你真得改改你的臭脾气，莱姆斯，这是看在以前我们是搭档的份儿上给你的忠告。” “看看你现在的生活，西装革履，出入酒店，不比你以前流浪汉一样的日子好多了？还有那些狼崽子们，以前我接触过一些狼人部落，他们什么生活条件，我可能比你还清楚，说好听叫亲近自然，难听点就是茹毛饮血，跟野兽似的。” “这一切是谁给予的，你不会不明白吧？韦斯莱先生给你们好的生活，你们替他办事，既有人情往来，也算公平交易，多好啊，我都羡慕死了，你还不满意？” 蒙顿格斯喋喋不休，念叨的卢平心烦意乱。 但他仍然没有说话。 这样的反应让蒙顿格斯咧嘴一笑：“沉默解决不了问题，伙计，我知道的，其实那些道理你都懂，你的倔强，你的臭脾气，只是因为你是个好人……但我得说，这个世道，好人是没有活路的。” 卢平终于忍不住了，嘲讽说：“所以这就是你坑蒙拐骗，谁强大你就对谁摇尾乞怜的原因？” 话刚出口，卢平就有些后悔了。 蒙顿格斯固然人品低劣，可不管怎么说，两人还有当初一起对抗食死徒的情谊，这种骂人揭短的话实在不应该。 就在他嗫嚅着，想着该怎么出言挽救一下的时候。 蒙顿格斯再次嗝出一声咯咯烈酒的怪异大笑，整个人看似醉眼朦胧，实则清醒地自嘲道：“没错，伙计，所以我才能安稳地活这么久。” “……你曾经也有理想……” “你是说凤凰社？别说胡话了，我加入凤凰社就是因为邓布利多答应会庇护我，而他也需要我这样的人帮忙处理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一场交易而已，当时如果邓布利多死了，我绝对比任何人投降的都快。” “……” 卢平无语。 蒙顿格斯继续说道：“你看看当初凤凰社那些人，几个有善终？隆巴顿夫妇疯了，普威特兄弟连尸体都拼不全，波特夫妇……嗝，你知道的……你的好朋友彼得只剩一根手指头，还有多卡斯·梅多斯，可怜的女巫，再强大又怎么样，伏……神秘人亲手杀死了她。” “还有埃德加·博恩斯，全家死光光，本吉·芬威克，和普威特兄弟一样，被食死徒炸成碎片，只能找到残骸，更惨的是卡拉多克·迪尔伯恩，你们后来找到他的尸体了吗？” 他最后问道。 卢平回答不出来，因为答案显而易见，如果找到了，蒙顿格斯不可能不知道…… 见他无言以对的样子，蒙顿格斯耸耸肩：“刚才忘记说穆迪，听说那个死老头也疯了，整天疑神疑鬼，连傲罗都不要他了，……他们都是好人，莱姆斯，但你算算，加上你另一个被关进阿兹卡班的好朋友布莱克，凤凰社创始人中，像你我一样能站在大街上好好说话的，还剩几个？” “就算我们俩，这些年也活得像狗一样……抱歉，你知道的，我跟老朋友说话就是这么直爽。” 越发浓郁的白雾中，这个身材矮胖，总是挂着笑脸看起来像小丑一样的油腻中年男，罕见地流露出落寞的情绪。 “你说我坑蒙拐骗，摇尾乞怜，我不否认，因为我确实是那样的人，我不想再和‘好人’这个词扯上关系……就像邓布利多也是好人，所以在他眼里，好人对抗邪恶而牺牲、奉献、家破人亡，都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这里，卢平忍不住插言辩解：“邓布利多没有那么认为，他只是……” 蒙顿格斯打断他的话：“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邓布利多只是以为我们都和他一样，是不需要吃饭，不需要花钱的圣人！” “呵——”卢平冷笑，目光看向蒙顿格斯腰间，那里挂着一个钱袋，里面装着沃恩上次见面时给的所谓“活动资金”。 “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不，莱姆斯。”蒙顿格斯睁大惺忪的醉眼，那眼睛此刻一扫朦胧，非常明亮：“在我看来，他给的不是钱，而是尊严！” 在蒙顿格斯看来，定义人格羞辱这样的问题，应该是多元化的。 有人歧视你的身高，你的生存手段，这毫无疑问是羞辱。 而另一方面，有人用道德绑架迫使你不得不选择他规定的行为，也是一种羞辱——那人规范你的道德，看似是为你好，其实在那人内心，你根本不配拥有选择权，所谓自由意志更是不存在的东西。 真正的尊重，应该是尊重每个人不一样的追求。 有些人可以靠理想活着，但也有些人，是纯粹的肉体凡胎。 蒙顿格斯自认自己就是后者。 “韦斯莱先生知道我喜欢钱，所以他让我帮忙，就会给我钱。” 浓雾迷漫的街头，麻瓜们嘈杂的声响渐渐消失不见，那是迷雾咒引发的幻觉所导致，施放迷雾咒的巫师，正利用迷雾的幻象“驱逐麻瓜”。 让他们回到室内。 此时的街头只剩卢平和蒙顿格斯，蒙顿格斯带着醉意侃侃而谈：“也许在你看来，这种充满金钱臭味的交易非常低俗，但那是我的喜爱，韦斯莱先生尊重我的喜爱，他对你也是！” “你是个有理想的人，莱姆斯，所以他跟你就不谈钱，只谈理想，这样的老板，你为什么还要抵触呢？” 卢平没有思考为什么抵触。 原因他早就知道，就是沃恩的部分行事手段他不认同而已。 相对这个问题，他更好奇的是：“你居然会劝诫我？我以为以你的性格，应该巴不得我倒霉，你好取代我的地位！” 蒙顿格斯耸耸肩：“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这种喜爱金钱的人，是很难获得上位者信任的，换做我自己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今天老蒙顿能被我收买，明天他会不会就因为别人出价更高，而出卖我？” “你就不同了，我能看得出来，韦斯莱先生还是挺看重你的，即使你脾气又臭又不太听话，他也总是把重要的事交给你。” “就像今天。” 说着，蒙顿格斯就痛心疾首起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韦斯莱先生那样的大人物愿意信任你，你却还不当回事……果然无论是魔法界还是麻瓜社会，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不过作为老朋友，我不能放任你这么任性下去，老伙计，看看你们组织里那些狼人吧，那个什么小巴纳尔、威廉、詹姆斯……每个人都想取代你啊小傻瓜，人家可比你清醒多了，知道遇到大腿就要死死抱住！” 卢平对他的“动之以情”报以嗤笑：“然后呢？” 蒙顿格斯仿佛没看到他嘲讽的笑容，厚着脸皮说：“然后就是我帮你改掉坏毛病，我们兄弟俩干翻一切挑战者，做韦斯莱先生麾下第一狗腿，你掌握权力，我发点小财，怎么样？” 卢平翻个白眼。 他就知道！ 不过…… 正想着，一直漫无目的颤动的怀表指针，忽然停下了。 指针上淡淡的光漂浮起来，化作一颗光球飞上天空，在浓稠的雾气中无声炸开，巨大的光晕一下晕染了半空。 卢平赶紧合上怀表，同时对蒙顿格斯说道：“联络人要来了，赶紧把你的酒瓶收起来。” “啊呀，以前可没人要求老蒙顿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 虽然嘴里抱怨，但蒙顿格斯还是收好酒瓶，又往嘴里丢了一个“清洁咒”和几根甘草薄荷。 不知从哪里召唤来的水流，形成滚筒洗衣机一样的涡旋，搅着甘草薄荷的碎末在口腔里一顿旋转翻滚。 等蒙顿格斯吐出水的时候，天空的浓雾正好“劈开”，两个骑着扫帚的巫师从天而降。 那是两个男巫，一个戴着兜帽，分辨不出年龄，只有一双浅绿色的眼眸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另一个稍小一些的，看起来只有十多岁，应该刚从霍格沃茨毕业，披着的斗篷嵌了银色的丝线，随着高速降落带起的风仿佛水波一般游动。 看见那斗篷，卢平露出一丝笑容，因为那斗篷前胸绣着3个字母：WAC！ 而且那个年轻人卢平也认识。 他迎了上去：“菲尔·特拉弗斯，你怎么来了？不是听说你负责接待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代表团吗？” 菲尔浅浅微笑：“是的卢平先生，不过当前的事更紧迫，格雷伯克的走狗们正在伦敦聚集，韦斯莱先生让我们先把那些家伙清除掉。” 对他的话，卢平没有表现出意外。 昨天他和狼人中的巫师们就接到沃恩的指令，指令中说格雷伯克很可能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蛊惑下，会来破坏WAC大会。 从昨天开始，大家就在待命了。 虽说没到月圆夜，狼人不能变身，很难造成多大伤害，但芬里尔·格雷伯克不在此列。 这个资深狼人改造了自己的爪子和牙齿，以保证他在人形时，也拥有撕扯和啃咬猎物的能力，甚至能够有限传染狼人病毒（格雷伯克人形状态下咬人，被咬者不会感染狼化症，但也会表现出一定的兽化特征，比如爱吃生肉）。 而且格雷伯克即使在人形状态下，爪子和牙齿也会像狼人状态时一样，造成无法愈合的伤口。 再加上他还是一个强大的黑巫师，酷爱吃人，如果任由他在WAC大会期间捣乱，届时WAC将百口莫辩—— 不只是反对派会利用此事做文章。 还有那些普通的巫师民众，事实就是，大部分巫师其实和麻瓜民众一样，缺乏清晰理性的分辨能力，很容易被人带节奏。 假如听到狼人袭击事件，他们可不会去理性的分辨作案者是谁，只会将矛头指向所有狼人。 “情报可靠吗？”卢平问道。 菲尔·特拉弗斯看了看身旁的绿眼睛，对方一动不动，便答道：“我身旁这位朋友的家族提供的情报，我的祖父和韦斯莱先生都验证过，情报可靠。” 他没有介绍那绿眼睛。 卢平也没问。 无非是一些魔法界的小家族，准备投靠沃恩，又因为各种顾忌不敢真面目示人罢了。 他点点头：“好……对了，旁边这位是蒙顿格斯·弗莱奇，我的搭档，他今天和我一起行动，另外他还负责收集狼人，你通知其他队伍一下，能活捉的尽量活捉，之后联系弗莱奇。” 菲尔答应了。 这种事很明显是沃恩·韦斯莱的要求，他自然不会多问，而是礼貌地冲蒙顿格斯伸出手：“很高兴认识您，弗莱奇先生。” 蒙顿格斯皮笑肉不笑。 和菲尔握完手，转头就在卢平身边大声密谋：“莱姆斯，我之前说的牺牲的人，还忘了一个，马琳·麦金农，可怜的姑娘，也是全家死光光，凶手之一就有特拉弗斯！” 卢平：“……” 菲尔：“……” 菲尔假装没有听到蒙顿格斯那充满恶意的话，一边从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包包里掏出两把飞行扫帚，一边对卢平说： “根据我们盟友家族得到的情报，这次潜入伦敦主城区的狼人，大约在20个左右，他们分成5个队伍，散落在各个地方，目前初步判定，他们在等待时机制造骚乱。” “他们躲在哪儿？”卢平问道。 狼人会躲在哪儿？ 这是个好问题，如果是以前，卢平自己就能给出答案，多半是荒无人烟的乡下，苏格兰的山区，或者北海沿海地区。 当然，还有整个英伦三岛的魔法黑市，也能充当狼人们的栖身之所。 特别是格雷伯克和他的走狗们。 那些家伙和普通狼人不一样，他们普遍还是黑巫师，这是理所当然的，愿意追随格雷伯克那头野兽的，能有几个正常人？ 但局面在最近一年彻底改变了。 狼毒药剂和WAC的出现，一方面改变了普通狼人的命运，另一方面，也导致格雷伯克等人的生存环境越发恶劣—— 经过近一年的宣传和收编，WAC收拢了所有愿意归顺的狼人部落，对每一个愿意进入WAC体系下的狼人，都执行了新的“注册法”。 那是一道魔法契约。 不过和魔法部的“狼人注册法案”不一样，“新注册法”虽然同样要求狼人留下血液、毛发、姓名等施咒基材，但本质却不是歧视性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迷失者、追查与战斗 WAC要求所有狼人都在阳光下生活，“新注册法”是狼人的“户籍”和“社会安全保障”，所有巫师都能感应到这个契约，那也是注册狼人独特的标识。 它有一套很霸道的功能：若狼人伤害他人，会立刻触发契约，被WAC所知，相应的，任何杀害注册狼人的巫师，也会被契约标记。 虽然WAC管理层还没有选举出来，没有出台针对被标记巫师的处置办法，但鉴于WAC席位有威森加摩成员和国际巫师联合会。 有这两个组织背书，已经足以威慑了。 这也导致，没有签署“新注册法”的狼人，也就是格雷伯克和他的追随着，在魔法界几乎无法藏身。 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没有“新注册法”标识，代表你不受监管，属于异类分子。 另一方面，则是一位不知名人士，在整个英伦三岛的黑市进行悬赏，捕捉非注册狼人！ 在金加隆面前，黑巫师们是没有节操的。 到如今，格雷伯克等非注册狼人的活动范围，因为WAC的关系已经被逼到极限，他们几乎不敢再在魔法社区活动。 人迹罕至的荒野就不需要考虑了，伦敦大区附近没有这样的条件。 麻瓜聚居的区域，理论上也不适合有黑巫师身份的狼人潜伏，魔法部是有魔法事件监控系统的（魔法国会也有类似技术，叫魔法暴露等级时钟，不过他们监控的是魔法暴露风险），原理和踪丝类似，通过提前布置的仪式探知一定范围内爆发的魔法波动。 伦敦作为英格兰首都，一直是魔法部严密监控的地区。 不幸的是，这套系统掌握在“魔法事故和灾害司”，这个部门是福吉“大本营”。 但幸运的是，绿眼睛巫师的家族，在这个部门有一些影响力。 他回答了卢平的疑问：“我们通过魔法事件监控系统，探知到几个地区在过去两天存在可疑的魔法事件，结合情报，基本可以判断他们的藏身处……” 说着，他挥舞魔杖。 轻轻的咒语声中，周围的雾气回应了他的魔法，一些雾气聚拢过来，在他面前凝成一副地图。 无数线条的勾勒当中，这副代表着伦敦城的地图，有几处地方亮起微微的荧光。 蒙顿格斯吹哥口哨，赞叹道：“难怪伟大的韦斯莱先生要释放这么大范围的迷雾咒，原来是为了方便我们，真辛苦呀，一边要操心会议，一边还要拉扯一把能力不足的下属。” 虽然这话听起来好像在拍马屁。 但菲尔和绿眼睛怎么听，都感觉对方好像在嘲讽自己。 卢平也为蒙顿格斯的阴阳怪气无可奈何，尴尬地冲菲尔两人笑笑，一边接过扫帚，一边岔开话题：“我们负责哪个地方？” 绿眼睛看了老蒙顿一眼，指了指地图西北角：“沃特福德镇，麻瓜的交通枢纽，这次的5批狼人基本都呆在类似地方，共同的特点就是居住人群复杂、交通便利，当然，我们负责的这支更特别一些。” 看着地图上闪烁的光点，卢平脑筋快速转动：“因为比其他队伍离伦敦城更远？” “是的，这是一种避害思维，我们判断，芬里尔·格雷伯克很可能在这支队伍里。” “你们没办法确定他的行踪？” 绿眼睛无奈摊手：“没有人能确定他的行踪，自从神秘人倒台后，傲罗追捕了他11年，一样抓不到他的蛛丝马迹。” 卢平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我们不确定他会不会参与这次的行动。” “是的……当然，他最好参与了！” 闻言，一直阴阳怪气的蒙顿格斯，居然罕见地赞同道：“是呀，最好能抓住那家伙，英国再没比他更古老的狼人了，听说他还改造了自己，多有研究价值呀，如果能活捉他，韦斯莱先生一定很高兴。” 另外三人木着脸，对他话中泄露出的内容，仿佛完全没有听到。 “本次抓捕就我们4个人？” “其他队伍有别的人负责，包括一部分休假的傲罗也会直接前往汇合，届时他们会义务帮助我们。” “鲁弗斯·斯克林杰会同意吗？” “尊敬的傲罗办公室主任当然不会同意，但这些傲罗是应金斯莱·沙克尔的邀请，为两天后的哈利·波特诞辰活动举行彩排，今天偶然路过发现黑巫师攻击民众……见义勇为可不违反傲罗守则！” “……”卢平苦笑，“你们借口都找好了……” 菲尔耸肩：“怎么能说是借口呢？这是事实，多么温暖人心啊，等事情结束后，我们还准备给魔法部寄感谢信呢！” “哈！” 连蒙顿格斯都忍不住笑出声，突然有点期待，届时福吉会是什么脸色了。 为了应对格雷伯克，这次狼人们几乎抽调出所有巫师力量，同样分出5队，在部分“见义勇为”的傲罗配合下，展开对5支格雷伯克小队的抓捕。 之所以需要傲罗配合，还是武力不足！ 没有满月，固然削弱了格雷伯克等人的威胁，其实也同样削弱了注册狼人们的战斗力。 如果是满月环境下，20个格雷伯克的走狗，根本不可能是WAC的对手！ 巫师们害怕狼人的爪牙，WAC的狼人可不怕。 不过，无论邓布利多、威森加摩还是国际巫师联合会，都没想过在满月时举办第一次代表大会…… 可能除了对狼毒药剂非常有信心的沃恩之外，根本没几个巫师，敢在满月时面对一屋子变身的狼人吧！ 更别说还要搞选举。 那场面太魔幻了，巫师们承受不了。 迷雾咒浓稠的雾，当然不是蒙顿格斯恶意贬低那样，是沃恩召唤出来，拉扯“废物手下”的工具。 它起到的作用，更多是掩盖WAC巫师、傲罗们的行动痕迹，尽量不波及麻瓜，不造成魔法泄露事件。 另一方面，也是蒙蔽敌人们。 沃克福德，这个美丽的麻瓜小镇，此刻也已被浓雾淹没，马修裹着泛白的大衣，从麻瓜的便利店走出来的时候，视野范围内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马修是个狼人。 但很久以前，他也是一位正常的巫师，出身格兰芬多，踌躇满志地从霍格沃茨毕业，自信地以为自己将出人头地，改变世界。 现实在他走出校园，开始毕业旅行（霍格沃茨毕业生传统）的第二周，就将他打落尘埃—— 他在爱尔兰的森林里，找到一个小矮妖部落，观察那群善良又调皮捣蛋的家伙的时候，遭遇一只狼人袭击。 那天满月。 所以毫不意外地，他感染了狼化症！ 袭击他的人叫芬里尔·格雷伯克。 马修永远都忘不了，自己浑身是伤，在剧痛中，在小矮妖们惊恐的惨叫声中，被宣泄了杀戮欲望后的格雷伯克，拖进一处山洞的时候，内心的绝望。 所有接受过正统教育的巫师，都明白狼化症的可怕。 感染上它，基本就等于一辈子都毁了。 离开学校时的理想、志气，发下的宏愿，在那个满月的夜晚彻底崩塌，最初几天他尝试过反抗。 但他根本抗衡不了魔力强大的格雷伯克，在那个恶魔面前，他像个孩子一样弱小。 他也想过自杀，可是…… 无论什么样的理由，他终究没有下定决心。 也许是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与幻想，侥幸地认为，也许自己没感染上呢？ 幻想着，哪怕感染上了，自己也能继续当一个巫师呢？ 而这些想法，在感染的一个月后，他的第一个月圆夜，完全破碎了…… 时间太过久远，马修几乎忘了自己的第一个满月是什么样的感觉，留存在他记忆里的只有疼痛。 深入大脑，深入骨髓的疼痛，剧烈的痛觉淹没了他的意识。 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呆了一个月的山洞，出现在爱尔兰一座麻瓜村庄，一间熟悉的屋子里，面前是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芬里尔·格雷伯克，那个恶魔，在他身旁狂笑。 “马修，我的兄弟，我的孩子，你已经完成了蜕变，看啊，身为人的，世俗的无用情感，被你亲手切断了，毁灭了，从今天开始，你将加入一个更伟大的族群……” 那个恶魔狂笑中的呓语，即使过去几十年，仍然清晰印在马修的脑海里。 它摧毁了他的意志。 就如那两具尸体印入眼帘的时候，他的整个世界便已崩塌——他亲手杀了自己父母！ 所有的侥幸和幻想，在他看到父母尸身的刹那，便烟消云散了。 连同他的理智！ 马修忘记自己是怎么逃离的，也不清楚格雷伯克为什么放任他离开，当时的他，只浑浑噩噩的拼命逃离爱尔兰。 那段流浪的岁月里，他无数次想过自杀，但复仇的欲望又把他重新拉回，他想过去魔法部，去霍格沃茨。 但就像在霍格沃茨学到的那样，他深切体会到了，成为一个狼人后，在世间生存有多艰难。 没有人相信他，相信一个狼人，魔法部将他的通缉照片贴满每一个巫师小镇，别说去魔法部、霍格沃茨。 他连一个愿意听他说一句话的巫师都找不到！ 几个月后，当他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倒在泰晤士河畔的时候，只有格雷伯克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那个恶魔，露出尖利的牙齿，微笑着用爪子抹去他的眼泪。 “仇恨吧，我的孩子，向我报复，向所有不信任你的，伤害你的家伙报复，杀光他们，吃掉他们——” 仇恨，就那样扭曲了！ 一股微凉的风，卷着雾气扑面而来，马修猛然清醒，怔怔望着浓雾遮盖的夜空。 意识从已经扭曲的，几乎泛黄的回忆里挣脱出来。 身后便利店的门铃叮铃响了一下，两个麻瓜走出来，在凉凉的风中瑟缩了下脖子，抱怨说道：“好大的雾啊，什么都看不见。” “伦敦起雾不是很正常嘛，回去吧，一起看球？” 说着，两人匆匆离开，关于雾的话题就这样轻描淡写带过。 望着两个麻瓜的背景迅速远离，马修眉头微蹙，他突然觉得情况很不对，雾霭天气，在伦敦的夏天并不常见。 他出身麻瓜，更理解麻瓜的思维，这种异常的情况，那些麻瓜居然连谈论的兴趣都没有？ 何况…… 马修努力放空大脑，尽力扩充自己的感知。 然后他猛然睁开眼：“魔法！” 某种直觉一般的示警，疯狂提醒着他，那是灵性的警告，来源既是这雾气，也是制造雾气的巫师！ 一个强大的，让他的灵性都感觉恐惧的巫师。 马修拔腿往小队藏身的麻瓜社区狂奔。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这次到伦敦来要干什么，只是格雷伯克吩咐他们过来，他便过来了。 过去许多年来，模式一直如此，他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跟随曾经想要复仇的对象在世间流浪。 在挣扎不脱的泥潭里一步步沉沦。 支撑他的，似乎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便如此刻！ “范围这么庞大的雾，是迷雾咒吗？那么基础的咒语，也许覆盖了整个城市？该死，格雷伯克究竟惹了什么人！” 他暗暗咒骂着，连刚买来的三明治和炸鱼都顾不得了。 他要去提醒躲在藏身处的队员们，提醒…… “轰——” 当他穿过街道，即将冲进那处小区的时候，浓雾突然翻滚，火光、轰鸣，将他纷乱的思绪彻底打断。 他下意识停住脚步，看着那深邃的浓雾后，随着火光，突然亮起的魔咒的辉光，还有惨叫与咒骂。 “该死，你们这些叛徒！”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还有傲罗——” “啊——” 红的光，绿的光，在翻滚的雾气中此起彼伏，然后，一道咒语在马修附近炸开了，巨大的力量将他掀飞出去。 当他翻滚着爬起身，下意识抽出魔杖的时候，他听到一个淡淡的、似乎很沧桑的声音说：“还有个漏网的，除你武器——” 缴械咒！ 马修几乎是在红光亮起的第一时间，便猛然挥动魔杖。 一片朦胧的乳白光晕，在杖尖前的空气中若隐若现，下一瞬，红芒袭来，眼角余光捕捉到那团疾速而来的赤色氤氲，马修反应极快地将魔杖划了过去。 砰！ 空气荡起涟漪。 危急时刻，身体里分泌的肾上腺素赋予了马修超快的思维速度，时间仿佛变慢了，也让他的瞳孔扩大，光在他眼中也仿佛扭曲了。 他看到自己视野里有无穷的光在弥漫、迸射。 万物变得缓慢而清晰，鲜艳而明亮。 尤其是那道袭来的，代表“缴械咒”的红光，它撞击在自己匆忙布下的铁甲咒上，崩碎成饱和度极高的色斑。 波纹乍现。 赤红的色斑像是飞过湖水，又被水的张力拖起的石片，被铁甲咒弹飞！ 但转瞬间，又一道红光袭来。 疯狂分泌的激素，不仅使马修思维加速，还令他变得专注、冷静，他看着“慢腾腾”飞来的缴械咒，身体则闪电般挥舞、挑甩。 巫师们交手的第一时间，频率通常都是飞快且激烈的。 便如此刻。 即便在进入战斗状态后，因为激素的缘故，思维加速的两位巫师看来，“时间”过得好像很慢。 但实际从旁观的角度，两人一个施放缴械咒，一个布下铁甲咒挡反，动作都快得俨然抽疯。 只有两人身边骤然响起的，一串鞭炮般噼里啪啦的炸响，还有腾起的烟尘，才能窥到期间的凶险。 砰砰砰砰！ 连续十多道红芒飞散后，轰隆一声，不知四射的咒语击中了哪里，浓雾中传来建筑倒塌的声音。 袭击者的节奏因此停滞了刹那。 而马修立刻抓住这个机会，魔杖一甩，迅捷地指向一直纠缠着自己的，那个隐身浓雾之中，只能看到身形轮廓的家伙： “昏昏倒地！” 红光喷射（昏迷咒也是红光）。 然而对方同样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马修亲眼看到自己的咒语，在下一刹那，随着对方一抖魔杖，远远弹飞了出去。 马修没有继续反击，而是趁此机会，将魔杖收回到身前划了几圈，给自己施下厚厚的铁甲咒。 魔法界不存在绝对正确的战术，但不论什么样的战术，核心思想都要求巫师优先保存自身——你比敌人活得久，你就能赢！ 作为霍格沃茨毕业生，马修从没忘记过自己接受的教育，这也是他能在遍地黑巫师的地下社会，以及格雷伯克身边混迹几十年的根本。 在自己身上施下厚厚的铁甲咒，马修才重新调转魔杖，指着袭击者。 袭击者也没再攻击，浓密的白雾翻腾，两人无声对峙。 然而不远方向，交战的嘈杂声响仍然在继续着。 咒骂、怒吼、惨叫，混合着魔咒的呼啸与光，仿佛一副看不见画面的地狱戏剧。 细密的汗珠从马修额头冒了出来。 他在那些怒吼和惨叫中，听到好几个比较熟悉的声音，都是他这支行动小队的队员。 敌方到底来了多少人？ 为什么知道他们躲藏在哪？ 我们……到底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思绪和疑惑翻涌间，马修视野的边缘，那翻腾不休的浓雾散射的无数光晕中，一道惨绿的光芒划过。 那是不可饶恕咒。 但让马修恐惧的是，不可饶恕咒的光芒闪过，却没有听到陌生的惨叫。 他的队员们除了狼人身份之外，基本都是常年混迹在生死边缘的黑巫师，姑且不提魔力深浅，至少黑魔法都是极为精湛的。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对面，那个隐藏在浓雾后，声音疲惫而沧桑的人终于开口：“是不是很奇怪，你好像一直只能听到自己熟悉的人的声音？” 马修没有说话，恐惧让他不敢分散注意力。 但下一秒，对方紧接着的话，却让他寒毛直竖：“你是马修，对吗？20年前的某一天，突然出现在芬里尔·格雷伯克身边，就像其他所有跟随格雷伯克的狼人一样，没有姓氏，没有出身，只有名字！” 该死！ 马修面色陡变，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猛地发出一道魔咒，然后根本不管是否奏效，便迅速后退。 与此同时，幻影移形的咒语也已施放出来，空间在马修的身边扭曲。 但下一瞬间，马修的表情僵硬—— 幻影移形失效了！ 空间的扭曲只进行了刹那，就忽然如泡影般散去，他依然停留在原地…… 不，他似乎换了位置！ 因为，袭击他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面前，冲他笑了笑：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应该还不认识我，我叫莱姆斯·卢平，也是一个狼人，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们的命运，都因为格雷伯克那头野兽而滑入深渊！” 什么时候…… 马修瞪大眼睛，抬起魔杖。 淡淡的绿光在他杖尖亮了起来，让马修诧异的是，面前名叫卢平的狼人却不闪不避。 甚至还在侃侃而谈： “幻影移形失效了，对吧？其实仔细想想，这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能够幻影移形的话，不远处你那些同伴为什么没有逃跑？” “当然，不需要思考是不是我们布置了‘反幻影移形咒’，我可以告诉你，没有，我甚至能告诉你原因——你们只是以为自己幻影移形了，实际上，在我看到的，你们一直傻傻呆在原地！” 冷汗霎时间浸湿了马修后背。 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扩大的瞳孔死死看着前方，不是看卢平，而是那漫天遍野，充塞天地的浓雾！ 迷雾咒！ 当他醒悟的刹那，周围雾气涌动着，一个、两个、三个……不知多少个莱姆斯·卢平，从雾里走了出来。 将他团团包围！ “看来你明白了，你们所有人里，你是受迷雾咒影响最小的一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接受过正规的教育，毕业于霍格沃茨？” 马修没有回答，只是紧张又茫然失措地看着眼前数不清的“卢平”：“你是我的幻觉？什么时候？” “从你走出便利店的时候，马修。” 今晚许多疑惑的答案，在马修脑袋里窜连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不久前，自己在麻瓜便利店前的发呆。 也许那时他就已经中招了吧！ 所以他才会突然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才会突然走神，甚至他的思维、观念，也是在那一刻就受到影响。 于是他才会“发现”迷雾有问题，但又一反常态地想要通知自己的“队友”们——以他正常的性格来说，可不具备那样的团队精神，他最应该做的是丢下队友吸引火力，然后自己逃跑！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了。 马修再也顾不得那无数“卢平”，他用力抱住脑袋，压抑嘶吼：“可恶……滚出我的脑子！” 但幻觉没有怜悯。 不远处一直响着的战斗的余波，忽然停息了，浓雾如夜色一般变成了深沉的黑色，它们弥漫过来，将他吞噬。 马修眼睁睁看着，无数“卢平”的脸，变成了……芬里尔·格雷伯克！ 高大、魁梧、邪恶！ 那张让他痛恨，又让他畏惧的脸，挂着粗犷的笑，对他说：“为什么要让我滚出你的脑子？马修，为什么不接受我？为什么要压抑自己？” “你逃避太久了，孩子，曾经被世界遗弃的绝望和痛苦，淹没了你的思想和记忆，你变得畏惧我，这份畏惧又扭曲成病态的依赖……因为只有我活着，你的生命才有继续下去的动力！” 更多的记忆复苏出来。 马修只觉脑袋剧痛难耐，不知什么时候，黑色的雾已经完全吞掉了他，他蜷缩着倒在地上，用力抱紧头。 似乎想要阻止自己已被遗忘的记忆苏醒。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现实，卢平高高举起魔杖，眼睛亮着淡淡的银蓝的光，那是摄神取念。 他正站在一间麻瓜便利店门口，便利店冷色调的光从门窗透露出来，照亮了门前蜷缩在地上，裹着水洗到发白的大衣的马修。 之前的战斗实际并不存在。 沃恩施放的覆盖了大半个伦敦城的迷雾咒，也不像蒙顿格斯所说那样，只是为“拉一把无能的属下”。 它既能混淆范围内麻瓜们的感官，让他们远离户外的危险地带，也是幻术的载体。 当然，迷雾咒的本质决定了，作为载体它承载不了太强力的魔法效果，只能制造出一些简单的幻觉。 比如刺激、调用、放大和强化人们最不愿意面对的记忆。 当然，假如没有外力干涉，身处迷雾的巫师们，很难长时间被这样简单的幻觉迷惑。 这也是各个抓捕小队存在的意义—— 和格雷伯克的爪牙们大打出手，是最下乘的选择，只要战斗爆发，无论哪一方，都很难控制战斗的烈度，更难以控制麻瓜们不受到影响。 相比火拼，让抓捕小队配合迷雾咒，进行记忆方面的作战，无疑是更安全的办法。 雾气越来越浓了，此时伦敦各条街道变得极为冷清，被迷惑的麻瓜们全都返回室内，对室外的一切漠不关心。 卢平面前的便利店也是如此，店员对于一门之隔的卢平和马修视而不见，专注地看着什么内容都没有的电视。 但在他脑海里，他正在看一场足球赛，而这段被混淆的记忆，在明天就会变得模糊，变得可有可无，就像过去每个无聊的夜晚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卢平解除摄神取念，经过他长时间的读取记忆和迷雾咒的迷惑，马修的意识受到严重冲击，在卢平解除魔法的刹那，整个人便昏迷过去。 “啊呀，莱姆斯，你没杀掉他吧？” 声音油滑，是蒙顿格斯。 卢平懒得搭理他，回过身，看到提着一只口袋的蒙顿格斯，还有跟在他身后，板着脸的菲尔·特拉弗斯。 “你们那边解决了？” “当然，老蒙顿从不失手。”蒙顿格斯嘿嘿笑道：“最重要的还是有韦斯莱先生的魔法，令人惊叹，即使那群傲罗，还有我身边这个特拉弗斯家的崽子，记忆魔法简直一团稀烂，却仍旧能控制住一群穷凶极恶的黑巫师，简直是奇迹！” “……” 菲尔·特拉弗斯嫌弃地撇撇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身边这个矮胖的老家伙总是针对自己。 卢平也觉得奇怪，不过现在不是关心其他事的时候。 “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菲尔摇头：“我和傲罗们阅读了几个人的记忆，格雷伯克不在这里，你这边呢？” “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看了看脚边晕过去的马修，卢平叹口气，有感而发：“这也是个可怜人……” 不等他说完，蒙顿格斯就插言道：“让我猜猜，他是不是被格雷伯克故意咬伤，然后在第一个月圆夜失控杀掉自己家人，最后又因为狼人的身份不被理解和接纳，自暴自弃成为格雷伯克的手下？” 卢平愕然。 蒙顿格斯摊手：“拜托，莱姆斯，这种故事不是很常见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你父亲是个强大的巫师，曾经还是魔法部官员（莱尔·卢平曾负责审判格雷伯克，因此得罪了他，导致格雷伯克报复式的咬伤莱姆斯），即使你成了狼人，他也有能力约束你。” “后来更是把你送进霍格沃茨，你还交了3个朋友！我好运的搭档，现实是大部分狼人和你比，简直倒霉透了，他们的父母亲人通常活不过第一个月圆夜，许多狼人都是在这样的打击下崩溃掉，然后自甘堕落。” “……” 蒙顿格斯有句话没好意思说出口，在他看来，莱姆斯·卢平这辈子，有大半时间被“象牙塔”好好地保护着。 他根本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叫绝望！ 倒是菲尔，听了蒙顿格斯一番话，感慨地说：“格雷伯克真是该死，许多人的悲剧都是因他而起！” 被他打岔，蒙顿格斯没再继续嘲讽卢平：“特拉弗斯家的崽子，这么有正义感，为什么不帮我把这家伙装进口袋里？” “……” “动作快点，说不定回去后，韦斯莱先生有办法从他们记忆里挖出格雷伯克藏在哪儿，到时说不定你还能发泄一下你奇怪的正义感！” “弗莱奇先生，我想我得解释一下，我所在的特拉弗斯，和另一个特拉弗斯家族不一样……” “闭嘴，赶紧干活！” 第一百五十章 笔记本与111岁的邓布利多 当浓雾在伦敦弥漫，格雷伯克派来的小队被一支支抓捕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异常，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威尔特郡，月亮洒下皎洁的光照进树丛，在这幽静夜晚凉风习习的草地上，投下大片奇形怪状、阴森诡谲的阴影。 枝叶摇摆，草头低伏，庄园入口的锻铁大门轻轻摇晃，顶部一行字母“马尔福庄园”也随之摇摆。 远远的，风穿过锻铁大门后那纵横交错的树篱，送来了夜空下回荡的声音，那是气急败坏的怒吼： “……那些肮脏的渣滓，阴沟里的老鼠，见风使舵的卑鄙小人……” 庄园深处，城堡一楼，昏黄的灯火从敞开的窗户满溢，多比从空气中挤出来，一张托盘悬浮在他身边，里面盛满了配酒的小零食。 “……当初我上任的时候，就应该把那些背叛者、那些小人统统扫下台！” 听见大厅里的叫骂声，多比畏惧地瑟缩了下，但千年来根植在骨子里的对于主人的服从，让他还是克服恐惧，轻轻敲响门。 “谁？” 一个声音问。 “是多比，我的主人，夫人吩咐我送来一些零食。” “进来吧！” 得到回应，多比连忙低下头，轻轻推开门。 大厅很空旷，穹顶高大幽深，仿佛巨人的殿堂，陈设也颇为简约，除了几扇窗户和聊作装饰的布幔，便只有一张巨大的桌子，以及桌子尽头的壁炉。 两个人正站在壁炉旁。 其中一个个头高挑颀长，铂金色的长发梳拢起，披散到脑后，天鹅绒的袍子即使在黑夜中都闪烁着柔顺的质感，搭配精致闪亮的手杖，看起来优雅且端庄。 多比对那人深深低下脑袋，那是他的主人，也是马尔福家族的家主，卢修斯·马尔福。 “把东西放下！” 卢修斯·马尔福说，穿着一张破旧抹布的小精灵看起来很糟糕，他甚至都不想看到对方。 零食盘子随着多比挥舞双手，缓缓飘到两人身边，卢修斯拈起一块炸猪皮，一边示意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人自行享用：“尝一尝，康奈利，纳西莎很少下厨的……现在伦敦那边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一群该死的傲罗公然违抗我的命令，去帮那个该死的红头发小子，你猜他们是什么借口？路见不平，见义勇为！” 不说还好，一说，福吉气得下巴都多迭了两圈。 他从盘子中抓起一颗炸蛋，恶狠狠地塞进嘴巴里，炸蛋外面包裹的馅料、油脂，还有蛋黄随着咀嚼漏了出来。 福吉猛地灌下一口雪莉酒，黄澄澄的油脂与蛋黄顿时化开。 那颜色和形状真是一言难尽。 卢修斯突然觉得有点恶心，不动声色将嚼了两口的炸猪皮吐掉，他思考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说：“韦斯莱在抓捕格雷伯克手下那些肮脏的野兽，威森加摩批准了他的行动，从程序上看，似乎没有错误。” “您真这样觉得吗？”福吉瞪大眼睛：“如果WAC可以脱离魔法部自行行动，那还要我们魔法部干什么？今天他们可以在威森加摩授权下抓捕狼人，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去扫荡黑巫师？” 对他的质问，卢修斯云淡风轻，甚至还有些鄙夷。 他可是打听到了。 那些格雷伯克麾下的野兽，就是尊敬的福吉先生找来的，理由哪怕不说大家也清楚，无非是亲爱的福吉先生想搅黄WAC大会。 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看似势单力孤的沃恩·韦斯莱，突然得到许多巫师家族的帮助。 想着，卢修斯表情也稍稍严肃了一些。 福吉固然是个蠢货，但这次事件表现出的某种趋向，却让卢修斯不得不重视，他问道：“参与本次行动的有哪些家族？” “特拉弗斯支脉，这些墙头草不知发了什么疯，根本不做掩饰，阿尔莱德那个老家伙早就旗帜鲜明表示支持沃恩·韦斯莱。” 福吉忿忿地说：“根据我的线人回报，除了特拉弗斯，应该还有2、3个家族参与其中，只可惜他们没有公开露面……不过，目前魔法界还活跃的，又没被纳入神圣28族的纯血家族，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多半就是他们。” “您有证据吗？” 福吉无言，如果有证据，他今天就不会来马尔福家了。 卢修斯也知道内里的原因，便问道：“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 “我需要支持，卢修斯！” 福吉认真说：“看看吧，韦斯莱和他的小帮派，还有那个阴险的邓布利多，他们越来越明目张胆地挑衅魔法界的秩序，挑衅《国际保密法》，更是在挑衅纯血家族的地位。” “你觉得那些巫师家族为什么愿意支持韦斯莱和邓布利多？因为他们看到了推翻目前统治阶层的可能性，看到了他们能够上位的希望。” “就像几十年前，那些卑鄙无耻的家伙，试图支持格林德沃一样——” 福吉越说越夸张。 但卢修斯却没有任何反驳，因为他很清楚，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成为现实。 这也是过去一段时间，纯血家族资助一部分“枪手”，在报纸和舆论上反对WAC，对WAC口诛笔伐的主要原因。 他不置可否的听着，等到福吉控诉完，才问：“你需要哪些方面的支持？” “所有能支持的方向，人手、财政、人事等等等等，我需要纯血家族尽最大的政治力量帮助我。” 你在想屁吃！ 看着眼前端着酒杯，挺着大肚子的家伙，卢修斯简直想掀开那厚厚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他忍俊不禁地笑了几声，矜持又坚决地说：“不要开玩笑了，康奈利，你知道这种事不可能的。” “短视！” 似乎被他的拒绝激怒了，福吉怒斥：“我手中的权力正在失控，卢修斯，你明白吗？是的，格雷伯克是我找来的，这个情报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但是你们怎么不想想，沃恩·韦斯莱的人，是怎么准确找到那群野兽的？” “不但傲罗失控，连‘魔法事故和灾害司’也被那帮混蛋渗透，他们掌握了魔法事件监测系统！”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亚瑟·韦斯莱，是的，就是该死的沃恩·韦斯莱的父亲，他以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主管的名义，联合他的上级，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准备彻底清查魔法界违法收藏的麻瓜物品和魔法物品……” 福吉露出冷笑，环视一圈马尔福城堡庄严的大厅：“一旦法案通过，你觉得你家里，会不会被他们盯上？” …… 轰—— 巨大的桌子被魔法掀飞，重重撞在墙上，破碎。 多比恐惧地缩在角落。 他很少看到自己的主人发这么大脾气，往常的主人总是维持着他纯血的，神圣28族的从容和体面，一丝不苟，平和优雅。 但自从不久前，那个胖乎乎的巫师说了一番话离开后，主人就突然失态了。 多比尽量蜷缩身体，不让自己太过显眼。 生气的主人需要宣泄怒火，单纯的砸桌子椅子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而他，活着的多比，就难免沦为发泄的工具。 虽然主人生气的时候不多，但仅有的几次，已经足够他印象深刻。 可惜，即便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没过一会儿，多比还是被卢修斯发现了。 他从手杖里抽出魔杖，杖尖迸射的闪电狠狠抽在多比身上。 多比大声哭叫，拼命用脑袋撞着地面，几乎植入灵魂的奴役契约扭曲了他的思维，他下意识认为挨打就是自己做错了。 “坏多比！坏多比！惹主人生气的坏小精灵！” 他用力自残，小精灵没有求饶的概念。 血从他额头渗了出来，但更多的伤是在身上，卢修斯绷紧腮帮，狠狠又抽了他几鞭。 直到听到动静的纳西莎赶了过来。 这位出身布莱克家族的美貌女巫，皱眉夺下丈夫的魔杖，温和地对多比说：“下去吧多比，不是你的错，去药房找些治伤的魔药。” “是，尊敬的女主人。” 多比感激涕零。 他一瘸一拐走出大厅，远远听到温柔的女主人质问主人：“你在干什么，卢修斯？” “抱歉，纳西莎……一个接一个的事真是糟糕透了……福吉想拉拢我们对抗沃恩·韦斯莱和邓布利多，糟透了，我们夹在他们中间……亚瑟的法案试图削弱我们，福吉也在威胁我，如果我们不站队，他肯定也会放任亚瑟的法案推行……” 声音渐去渐远，再也听不清。 多比不敢停留，身上的疼痛在提醒他当一个好小精灵，他啜泣着来到二楼的药房，给自己找了些白鲜，准备拿到厨房稍微加工一下，熬一碗药水喝。 然后走出药房的时候，他遇到了小主人，德拉科·马尔福。 他躲在楼梯拐角处，正偷听下面父母的谈话。 两人撞个正着，面面相觑，随后多比下意识跪下想用脑袋继续撞地板：“坏多比，居然撞见小主人偷听……” “嘘——” 德拉科赶紧小跑过来捂住多比的嘴巴，低声威胁：“别吵，再吵我就……等等，你被爸爸打了？” 他注意到了多比身上焦灼的伤痕，也注意到了白鲜。 德拉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人一小精灵呆呆坐在楼梯拐角，下方，大厅传来的说话声断断续续： “他是魔法部长，如果他要孤立我们……” “……难道就只能站队吗？卢修斯，沃恩·韦斯莱只有12岁，福吉呢？” “可是WAC……保密法……” 通过父母断断续续的对话，德拉科渐渐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会生气地打多比，为什么会争吵。 但那些内容，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恐惧，为什么焦虑，只知道似乎是因为家里收藏的一批魔法道具。 尤其是其中的一件。 “你说得对，纳西莎，站队福吉不是明智选择……看来我得把它送出去……” “送去哪里？不要忘了，那是，那是他给你的，他要你好好收藏……” “可恶！可恶……不，也许他早就死了！是的，他早就被哈利·波特杀掉了……11年了一直没有音讯……” 德拉科“胁迫”着多比，偷听着那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对话，但父母的声音越来越低，只知道他们在讨论把什么东西送走。 直到某一刻，德拉科听到父亲的声音忽然兴奋起来： “对了，可以送给哈利·波特！” 什么？送给疤头？ 德拉科愕然，他努力探出身体，看到大厅摇曳的烛火间，妈妈和爸爸低声争论片刻，似乎最终被爸爸说服，然后他们挥舞一下魔杖，一件东西从楼上飞到他们中间。 德拉科看到，那是一本笔记本！ 还是一个小巫师的他，当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在他旁边，和他一样抻长了脖子的多比，却瞪大眼睛。 在他视野里，看到笔记本升腾起浓郁的黑雾。 一个强大的、邪恶的阴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天呐……” …… 伦敦，WAC总部大门前，沃恩身穿一袭鲜艳的紫红袍子，正看着布满浓雾的夜空。 阿米莉亚·博恩斯站在他身旁。 “强大的魔力，精湛的迷雾咒。” “谢谢夸奖！” 算算时间，阿米莉亚说道：“抓捕小队应该都已经结束了吧，你觉得，这次失败，福吉会怎么应对？” 沃恩耸肩：“他的选择并不多，而且这次的事会提醒他，想要跟我们抗衡，仅靠他自己是不够的，所以他必定会不择手段地联合纯血家族。” “所以你让亚瑟提出法案，试图削弱纯血家族？” 说实话，阿米莉亚不是太能理解沃恩的行为。 在她看来，WAC的立场固然处于纯血家族利益的对立面，但两者并非不能共存。 成熟的政治，不应该主动把潜在的对手推到敌人那边，而是应该让敌对者维持一盘散沙的局面，将他们逐个击破！ 在她看来，沃恩安排亚瑟提案对麻瓜物品、魔法物品清查，只会逼迫纯血家族们和福吉扭合到一起。 沃恩当然明白她的想法。 事实上，即便出于立场和基本原则，阿米莉亚在魔法部支持了亚瑟的提案，但私下，她也不止一次表达过异议。 之前沃恩没有回应，现在倒是可以说了，他微微一笑：“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我有些时候做某一件事，并不只是出于政治目的。” “就像这次，表面看来，我安排爸爸提出提案，似乎是为了搅混水，削弱纯血家族，实际上，我只是想让某个家族自乱阵脚，让他们主动把收藏的某件东西送出来。” 阿米莉亚愕然，又有些好奇：“什么东西？” “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 阿米莉亚有些疑惑，她可不觉得真是一本笔记本那么简单，值得沃恩如此针对，所谓“笔记本”肯定收藏在一个还未衰落的纯血家族当中。 而纯血家族……以他们无利不起早的作派，即便真是一本记录日记的本子，恐怕也蕴含着极大的价值。 可惜的是，沃恩只透露了这一点点，剩余就不愿意再说了。 也确实不能再说。 魂器的秘密目前还只有沃恩和邓布利多知道，对两人来说，严格隐匿它们的存在，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邓布利多希望收集齐魂器，在合适的时机，一举消灭伏地魔。 沃恩则希望将自己掌握的魂器情报，贩卖给邓布利多以“牟利”。 当然，他的最终目的也是消灭伏地魔。 事实上，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沃恩就一直把伏地魔视为自己终极目标的最大障碍之一。 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几十年前，当汤姆·里德尔因为自己身上流着麻瓜的血，便愤而杀光自己父亲全家的时候，他残暴、混乱、不可理喻的本质就已经固定了。 在沃恩看来，魔法界任何人都有一定的可能性成为他的同伴，陪他在魔法道路上前行。 包括那些黑巫师，甚至包括芬里尔·格雷伯克。 唯独伏地魔，一丝拉拢价值都没有！ 因为那个插座侠从骨子里就是反秩序的，“纯血复兴”、“驱逐混血和泥巴种”只是他随便找的借口而已，他想统治魔法界，并非如盖特勒·格林德沃那样试图为魔法界带来新秩序。 他只是想用杀戮和恐怖，让自己凌驾所有人之上，成为万物的主人！ 纵观伏地魔“未来”复活后的所作所为，他显然从没考虑过，摧毁魔法界的秩序后该怎么重建，除了屠杀之外，他根本没有自己的核心思想和指导纲领。 那样的“未来”太糟糕了。 所以从很久以前，沃恩就考虑过该怎么解决伏地魔，魂器，作为黑魔王唯一的弱点，他自然不会忘记关注。 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沃恩之前没有动手搜集它们罢了。 原因很复杂。 既因为有些魂器不是太好入手，也因为沃恩在这方面并不想表现得太过超出常理，引来邓布利多的注视。 那个老东西…… “嘿，亲爱的，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谈什么笔记本？” 苍老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传来。 两人回头，身后浓雾打着旋儿分开一条道路，一身华丽袍子的邓布利多，拖着他长长的胡须，向这边走过来。 他的神情很疲惫，但仍然露出欢快的笑容。 阿米莉亚微微施礼：“好久不见，邓布利多。” “哦，抱歉阿米莉亚，最近我在忙一些琐事，辛苦你了。”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邓布利多转而看向沃恩，笑眯眯问道：“孩子，你在找什么笔记本？” 沃恩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却也不慌，白了他一眼：“想知道就拿东西来交换！” “……看来是我想的那个东西？” “嗯哼！” “不能先透露一点点？上次你交换给我的东西，还是我耗费了这么多天自己找到的，这种买卖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呵呵！” 沃恩报以嘲笑。 情报交易的本质是信息差，傻子才讲公平！ 他转移开话题，问道：“你找到了？” 知道沃恩不愿意多说，邓布利多也没多纠缠，点点头：“是的，就藏在老宅中。” 话音未落，他就见沃恩看了他手一眼。 老邓菊花一般的老脸上，绽放出意味深长又欢愉的笑容：“不用担心，亲爱的，也多亏你的提醒，我才能克制住内心的贪婪，没有被上面镶嵌的东西蛊惑……他竟然在祖传的戒指上施了那么恶毒的诅咒，幸好有你警示！” 听出他潜台词的沃恩，不动声色地吐槽：“真是可惜，我还等着你被咒死呢！” “这么残忍？” “残忍吗？我觉得很好，那样就不会有人老在我面前试探来试探去了。” 一老一少斗着嘴，旁边的阿米莉亚一脸迷惑，感觉他们的对话每一个单词自己都懂，可是连在一起却云遮雾绕。 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不得不打断两人：“两位，你们准备吵到什么时候？尤其是你，邓布利多，你是想等各支小队回来，当众向大家表演一番，你一个111岁德高望重的老巫师，是怎么跟一个12岁男孩吵架的吗？” 邓布利多笑眯眯捋捋胡子，毫不知耻：“这是乐趣，阿米莉亚。” “嘁！” 沃恩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却也没再阴阳怪气，话锋一转问道：“111岁……你生日已经过了？” “是啊，前两天刚过（邓布利多1881年7月出生，没有具体日期，此处模糊处理）。” “怎么没说一声？” “哎，我都一百多岁了，早就不想过生日了，每次生日都提醒我又老一岁，让人很忧伤。” “至少送你件生日礼物嘛，我生日的时候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还想着回礼呢！” 邓布利多开怀大笑：“没关系亲爱的，那个戒指就是最好的礼物。” 阿米莉亚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 她一直都弄不懂沃恩和邓布利多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相处逻辑，他们很可能前一刻还在互相拆台斗嘴，也可能下一秒便满是温情，仿佛两个相互扶持的老友。 也许，这就是天才的惺惺相惜？ 正想着，天空传来动静。 四柄飞行扫帚拖着强风从天而降，浓雾自动在他们身边分开，指引他们来到三人面前。 是卢平、蒙顿格斯，和两个戴着斗篷兜帽，看不清脸的巫师。 提着一只手提箱来到近前，见到沃恩，蒙顿格斯正谄笑着想说什么，便看到了站在沃恩身旁的邓布利多。 这个矮胖的小贼顿时结巴起来：“邓……邓布利多？” 老邓笑眯眯冲他点头：“是我，小蒙顿，你也被沃恩收编了吗？真高兴能在10年后再见到你。” 蒙顿格斯有点慌。 11年前伏地魔败亡，他又呆了不到一年，等食死徒们全被审判，就赶紧从凤凰社遛了。 走之前甚至没跟老邓打声招呼。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身为老邓亲自招揽的御用夜壶，蒙顿格斯比任何人都清楚“白魔王”这个外号的含金量。 所幸对方还算要点脸，大概是看他不吭不响逃走，知道了他的畏惧和追求，加上他有意躲避，这些年倒也没出现被处理之类的事。 但如今骤然相遇，害怕还是有的。 万一老邓一时想不开，伸伸手指就把他摁死了呢？ 蒙顿格斯觉得，自己在邓布利多面前估计比蚂蚁强壮不了多少，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他感觉两腿在打颤。 让他庆幸的是，他的大腿没有抛弃他！ “抓捕到的狼人都在行李箱里？”沃恩问道，“有抓到芬里尔·格雷伯克吗？” 眼见大腿问话，蒙顿格斯赶紧凑到沃恩面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去注意一脸“阴笑”的邓布利多，谄媚答道：“抱歉先生，格雷伯克似乎没有参加这次的行动，不过我们抓到了几个曾经和他密切接触过的狼人，也许能从他们记忆中挖出那头野兽的下落。” 沃恩有点失望。 格雷伯克是英格兰目前还活着的，最古老的狼人，号称狼人之王，他的身体内一定存在着非常丰富的样本。 不过沃恩也清楚，以格雷伯克纵横几十年屹立不倒的谨慎，想抓到对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此他摆摆手：“没抓到就算了……莱姆斯，你和蒙顿去把这些狼人关押起来，可以审问一下格雷伯克的下落，但注意别弄死了，之后我实验还需要用到他们。” 卢平没有说话，沉默地带着如逢大赦的蒙顿格斯走进WAC总部大楼。 两个月来，这栋由威森加摩移交产权的写字楼，已经被彻底改造了一遍，包含有各种功能。 其中自然包含关押区，主要应对的就是犯错的狼人，以及非注册狼人！ 等卢平和蒙顿格斯离开，另外两个带着兜帽的巫师才靠过来，向邓布利多、阿米莉亚和沃恩施礼： “我们已经履行完承诺，三位还有其他吩咐吗？” 阿米莉亚和邓布利多都没有说话。 舞台是沃恩的。 他微笑感谢道：“辛苦了，虽然有些遗憾没抓到格雷伯克，但那与贵方无关，不过，这次的行动暴露了你们在‘魔法事故和灾害司’的渗透力量，也许之后福吉会针对你们，请告诉几位家主，让他们务必谨慎小心。” 一个兜帽巫师低沉地笑了笑： “谢谢，不过请放心，福吉不敢妄动，魔法部属于所有巫师和家族，稳定大于一切……至少在国际代表团离开英格兰之前，他不敢有什么动作！” 另一个也说道：“您的使者，特拉弗斯家的菲尔已经去迎接代表团到来，我们就不打扰了，欢迎您以后前来家族做客，再见，韦斯莱先生！” “好的，再见！” 告别后，两个兜帽巫师骑着扫帚冲天而起。 目送他们的身影迅速在浓雾中消失，沃恩才对邓布利多问道：“你觉得他们有能力抵抗住福吉带来的压力吗？” 老邓微微摇头：“不好说。” “话还是有道理的。”阿米莉亚说，“福吉得位不正，全靠纯血家族和各大巫师家族的矛盾维持平衡，其他人也明白这一点，这次他也许会很生气，但多半不会直接发难。” “我觉得，他反而会利用这次暴露出来的弱势，打造自己‘弱者’的人设，拉拢一些纯血家族……而且你都主动把刀递给了他，如果不出意外，亚瑟提交的法案，应该会很快从他那里通过，只有让针对纯血的威胁变成现实，才能逼迫那些家伙做出决断。” 阿米莉亚还是对沃恩的决策耿耿于怀。 沃恩微笑，随口安抚了女巫一句，没再多解释，有些事，光说是说不清的，他转移开话题，问邓布利多： “这次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代表团，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虽然身为霍格沃茨学校的校长，邓布利多“日理万机”、“非常忙碌”，几乎没有精力去国际巫师联合会上班。 但他毕竟是联合会会长，是那个世界第一暴力组织的老大。 面对沃恩的询问，这位老大挠挠脸：“嗯……好像没什么值得注……啊！巴巴吉德·阿金巴德，这次的代表团团长，需要小心点他。” “哦？为什么？” 沃恩知道这个人，但也仅限于一些简单的资料，据说出身乌干达，毕业于即使在魔法界也很神秘的瓦加度，是国际巫师社会近年崛起的政治新星。 “怎么说呢……”老邓想了想，吐出一个词：“野心！” “他是个很有野心的年轻巫师，我的意思是，他还不满80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总是渴望做出一番功绩。” 说着，邓布利多摊摊手：“一个人一旦急于做成什么事的时候，方式方法难免会显得浮躁和激进，具体感官上来说，他的攻击性很强，假如你不想惹麻烦的话，我的建议是，面对他的时候态度柔和一些，该退让的，不妨让一让。” “……难道他的地位比你还高？” “哦，当然没我高，他只是副会长之一。”邓布利多眨眨眼。 第一百五十一章 咄咄逼人的国际代表团 沃恩翻个白眼：“所以，一个副会长之一，就让你觉得攻击性很强，然后要求我态度柔和、退让？身为会长，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邓布利多理直气壮：“国际巫师联合会我都没去过几次，具体工作都是副会长们主持，我地位高，但实权不足，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废物！” “哎——小孩子说话真难听，我只是不喜欢政治和政务罢了，其实悄悄跟你说，我根本不想当会长，是魔法部一些人硬把我抬上去的……” “咳咳——”阿米莉亚用力咳嗽。 显然，她就是邓布利多口中的“一些人”之一。 对老邓，沃恩是彻底鄙视了。 不过老邓对于巴巴吉德·阿金巴德的评价，他还是听了进去，很快，他就见到了邓布利多口中那位“攻击性很强”、有“野心”的非洲巫师。 大概又等了20多分钟，浓雾中空气激荡了起来。 呼—— 有风从浓雾深处吹了过来，撩起沃恩、邓布利多和阿米莉亚的长袍，猎猎作响。 “他们来了。” 邓布利多说，湛蓝的眼眸微微眯起。 沃恩点点头，抽出魔杖，如同摩西分海一般，前方浓雾分出一条朦胧的裂缝，原先彼此交融的雾气瞬间隔断了，形成两面仿佛瀑布的幕墙。 随着沃恩魔杖的杖尖亮起微弱的光，两面幕墙后退，一条视野清晰的甬道不断延展开。 一直连接到风吹来的地方。 那是大楼50米外的街道正中央，魔法的力量在那里蓄积，空间几乎被扭曲成了涡旋，发出空气被撕扯的啸叫。 就在视野清晰的刹那。 噗！ 一行人从扭曲的涡旋中“挤”了出来。 那是十多个穿着麻瓜衣服，看起来也像麻瓜的群体，惟有当先一个灰发的年轻人穿着袍子。 正是负责迎接代表团的菲尔·特拉弗斯。 这位可怜的先生，看起来迎接工作进展得很不顺利，满头的大汗，甚至显形后完全被他身边那十多人无视掉了。 他们从他身边穿过，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缠着头巾的黑人带领下，直接往大楼这边走过来，只有一个同样留着灰发的巫师，路过菲尔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菲尔到底遭遇了什么，沃恩暂时没有心情去关注了。 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走过来的十多人身上。 准确的说，是领头那个缠头巾的高大黑人！ “来者不善啊，阿不思。”沃恩低哼了一声。 “意料之中，哪有一帆风顺的事呢？” 邓布利多同样压低声音回了一句，随后老脸笑得像菊花一样灿烂，冲那黑人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亲爱的巴巴吉德，我的朋友，欢迎来到英格兰，一路还顺利吗……” 由于种族天赋，黑夜里看不清巴巴吉德的表情，沃恩只能看到他俯身和邓布利多拥抱了一下。 “好久不见，阿不思。” 巴巴吉德的声音很浑厚，胸腔的共鸣让人仿佛听到一台引擎在轰鸣，先声夺人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而且那不是错觉。 当两人寒暄完，邓布利多拉着他的手，介绍完阿米莉亚，介绍到沃恩的时候，这位个头高大的黑人巫师，俯视着沃恩。 黝黑的脸上两排雪白的牙齿上下晃动：“沃恩·韦斯莱……从今年年初开始，这个名字就一直在我耳边萦绕，今天总算见到了。” 今年刚开始进入青春期的沃恩，在个头上有些劣势，他要抬起头才能跟对方正面打招呼：“很高兴见到您，巴巴吉德·阿金巴德先生。” 不过，这样的友善没有得到阿金巴德先生的欢心。 他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望向四周的浓雾：“韦斯莱先生，我听特拉弗斯先生说，这场几乎覆盖了整个伦敦的迷雾，是您的迷雾咒造成的？” 沃恩看了一眼人群后的菲尔·特拉弗斯。 年轻的下属脸色苍白，表情懊恼。 沃恩面不改色，笑道：“很抱歉给代表团的各位造成困扰，我施下迷雾咒，只是为了配合WAC的一场行动，避免出现魔法泄露事件。” 正常来说，作为客人，哪怕出身世界最顶级的暴力机构，话题谈到这里也应该适可而止了。 但巴巴吉德·阿金巴德先生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收敛。 他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声沉闷的哼声：“唔……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您这种行为有失妥当，虽然您的借口看起来合理，但不可否认，足以笼罩一个城市的迷雾咒，不可避免地影响了麻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增加了魔法泄露的风险。” “……” 望着眼前像铁塔一般的黑人，沃恩眉头微蹙。 而巴巴吉德，看样子也不在乎他的反应，兀自说道：“另外，不知您所谓的WAC的行动，是什么样的行动呢？据我所知，WAC似乎不具备执法权……” 一直没有开口的阿米莉亚实在忍不住了。 这位女巫板起脸：“尊敬的阿金巴德副会长，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WAC的行动是抓捕以芬里尔·格雷伯克为首的非注册狼人，这项行动得到了威森加摩的批准，假如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人把相关文件送过来，请问这样您满意吗？” 巴巴吉德终于把目光从沃恩身上移开。 看着表情严肃的阿米莉亚，他“诚恳”道歉：“抱歉女士，我没有质疑贵方的意思，刚刚提出的疑问，也只是因为在国际巫师联合会，我一直负责《国际保密法》的执行监督，属于职业习惯！” “不好意思，这种习惯我很不喜欢！” 阿米莉亚表情很难看：“英格兰不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下属单位，我们有自己的政策和行事准则，我们视您为客人，热情接待，也请您谨遵做客的礼仪，保持起码的尊重，而不是咄咄逼人！” 这番话出口，大楼门前的空地，气氛陡然尖锐起来。 巴巴吉德沉默地直起腰，凝视着阿米莉亚，那群跟在他身后，穿着麻瓜便装、一声不吭的巫师们，下意识移动几步，向阿米莉亚逼近过来。 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呵斥划破夜空。 “够了！” 邓布利多及时插了进来，老巫师原本柔顺的袍子，此刻像灌了风一样鼓起，湛蓝的眼眸放射出幽幽的魔法灵光。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巫师，呵斥道：“你们想做什么？” 那些巫师面面相觑。 虽然许多年不在外界乃至国际上活跃，但邓布利多毕竟是享誉世界的传奇巫师。 更是如今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会长，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多少有些威信。 在他的目光逼视下，一些人已经摸上魔杖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人群簇拥的中央，巴巴吉德意味深长地将手下们的状态纳入眼底，随后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好了阿不思，他们只是旅途劳累，精神有些紧张疲惫……让特拉弗斯家的小家伙安排他们休息去吧，至于你，我的老伙计，这么长时间不见，我们得好好聊聊。” 大楼前紧张的局势，因为巴巴吉德的突然松弛，总算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只能说，大家都是成熟的政客。 随着巴巴吉德态度缓和，前一秒还怒发冲冠的邓布利多，也重新变回慈眉善目的老人。 两个“好朋友”肩并肩走进大楼内叙旧去了。 脸色苍白的菲尔·特拉弗斯，继续履行他的职责，引领代表团走进WAC总部大楼，进行住宿之类的安排。 沃恩和阿米莉亚落在最后面。 目送代表团离开，沃恩沉思片刻，问阿米莉亚：“你觉得，那个巴巴吉德是什么用意？” 阿米莉亚知道，沃恩问的不是巴巴吉德为什么刚见面就表达出恶意。 毕竟邓布利多已经介绍过，这位国际魔法界的政治新星，是“只有80岁”，年富力强，最有攻击性的阶段。 攻击性当然来源于野心。 毫无疑问，WAC是件相当诱人的政治产品，由于过去近千年缺乏有效的治疗手段，狼化症早已成为世界性难题，如今世界各地都有狼人，连东方都不例外。 狼毒药剂和WAC架构的出现，简直是绝佳的国际组织和全新权力的温床。 但让“政治家”们难受的是，研发出狼毒药剂的沃恩，把配方所有权、运营权赠送给了WAC，而他也因此在WAC中占据绝对声望。 甚至一开始就划定好了WAC的权力架构，导致“政治家”们一点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因此，身为“政治家”，又有野心的巴巴吉德，敌视沃恩并非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 沃恩担心的，是这种表象背后是否隐藏有其他可能性——比如，本次国际代表团领队选择巴巴吉德，是不是有纯血家族在其中推波助澜？ 这种怀疑非常有必要。 尽管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国际巫师联合会与各国纯血家族有所勾结，但必须要说明的是，两者的利益其实一直高度重合！ 没错，就是《国际保密法》！ 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权力根基便是《保密法》，这是他们能涉足他国政治，扩大自身影响力的唯一合法途径。 而《保密法》最坚定的支持者便是纯血家族。 让麻瓜的归于麻瓜，让魔法归于纯血！ 这是欧洲纯血家族持续了几百年的信仰。 以《保密法》作为纽带，纯血家族和国际巫师联合会存在着天然的合作基础，甚至在沃恩看过的一些前代巫师、炼金术士笔记中，国际巫师联合会能够摆脱英、法、德的控制，成为如今世界顶级暴力机构，纯血家族们绝对功不可没。 而在当今英格兰，或者也可以扩展到整个国际魔法界，对《保密法》威胁最大的，就是WAC。 它的威胁不是因为涉及到数量庞大的狼人，而是因为，这份强大的力量，没有掌握在觊觎它的人的手里。 阿米莉亚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能说，不排除巴巴吉德的到来，是纯血们企图颠覆WAC的阴谋之一，你的想法有其可能性。” “呵，想做点事真难啊。” 阿米莉亚无奈：“这就是现实，亲爱的。” …… 昨夜的行动，还有国际代表团的到来，在第二天就登上了《预言家日报》。 和性格刚正，不愿意多费口舌的邓布利多、阿米莉亚等人不同，沃恩非常重视舆论。 在沃恩看来，舆论的高地你不去占领，话语权你不去掌握，就等于拱手让给敌人，而舆论看似没有实在的力量，却最容易左右己方信心，影响外界观感。 受他影响，WAC也非常重视舆论宣传。 早在委员会筹备之初，菲尔·特拉弗斯等新人巫师入职的时候，沃恩就把自己在媒体上的人脉（此处人脉指丽塔·斯基特）转移给了他们。 到现在，WAC已经与《预言家日报》、《巫师周刊》、《唱唱反调》等主流或次一等的媒体平台建立了合作关系。 WAC拿出自己不多的经费，拉拢了一批记者和社会活跃人士，为自己增加曝光量和正面宣传。 第一次全体大会这种重要事件，自然是跟踪报道的重点，任何一件小事都会在“友好人士”勤耕不辍的笔下登上报刊，务必让英格兰的巫师民众了解到WAC的每一丝动向。 “……WAC于昨夜突袭伦敦5处地点，成功瓦解芬里尔·格雷伯克的破坏阴谋，据WAC临时发言人莱姆斯·卢平介绍，格雷伯克计划在WAC大会期间炮制一系列狼人袭击案件，以达到抹黑WAC的目的……幸运的是，这个邪恶计划已被彻底摧毁，多名非注册狼人被逮捕，莱姆斯·卢平称，WAC还将发布针对格雷伯克的悬赏，相关资金有沃恩·韦斯莱和阿不思·邓布利多赞助……” 这是《预言家日报》头版时事通讯的报道。 和这份正统报道相比，位于二版的，丽塔·斯基特的报道就更“娱乐化”一些，她总是善于捕捉一些有争议的内容： “……据知情者称，本次非注册狼人潜入伦敦，所用渠道非常蹊跷，在WAC介入前，由‘魔法事故和灾害司’掌管的，覆盖了整个英伦三岛的魔法监测系统，居然没有发现那些躲藏在麻瓜社区的狼人黑巫师。” “这让我们不得不怀疑，究竟是我们的魔法监测系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可靠，还是……存在着一只幕后黑手正庇护格雷伯克那头野兽，还有他残暴的走狗们？” “截止报道发布前，我多次联系魔法部、‘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均未得到正面回应，部分官员被问及时，神情仓惶，情绪非常激动。” 配图的“部分官员”，是个涨红了脸，对着镜头推搡、挥舞魔杖的，穿着一身甜腻的粉色衣服，身材矮胖的女巫。 “哈！” 克劳奇家，正享用着闪闪拿手茶点的沃恩失笑，他认出了那个女巫，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福吉的心腹。 一个让人作呕的家伙。 为免影响自己的食欲，沃恩很快将报纸翻到另一面，这一面同样被WAC承包了——没办法，运营了几百年的《保密法》制度下，英格兰魔法界几乎没什么激动人心的大新闻。 在WAC筹备大会前，通常出现在新闻中的，多半是哪个地方的XX巫师，怎样用捉弄了他的麻瓜邻居，然后被魔法部罚款、判处居家监禁等等。 这一面报道的是国际代表团抵达英格兰，参加WAC大会的消息。 看见版面上配的照片，沃恩表情不是太愉快。 照片里，是一个面对镁光灯，神情严肃的高大黑人巫师，巴巴吉德·阿金巴德！ “国际巫师联合会非常重视WAC的建立。” 报纸的副标题，用加黑加粗的字体如此强调。 这句话是巴巴吉德·阿金巴德的发言。 “联合会副会长先生，面对本报记者的采访，直言称：‘WAC的出现，是世界魔法社会秩序的突破性创新，它不只对英格兰具有重要意义，对国际巫师联合会也具有同等的观念开拓性’。” “阿金巴德表示，狼人问题一直是整个魔法社会头疼的痼疾，恐怖的狼化症，不只是威胁巫师、麻瓜们的生命安全，也切实威胁着《保密法》。” “因此，当本报记者询问阿金巴德先生，如何看待接受统一管辖的狼人，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去麻瓜社会工作、生活，很有可能加大《保密法》泄露的风险等问题时，这位瓦加度出身的巫师发表了相当……有趣的言论。” 沃恩往下看去，一篇加粗的字体还原了阿金巴德的话： “……《保密法》不是翘起屁股，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行为，狼人暴露魔法社会的可能性一直都存在，以前它们没有破坏《保密法》，只是因为我们很幸运，因为魔法部、傲罗们的及时处理。” “但事后擦屁股并不是永远都有效的，在决定接下代表团职务，前来英格兰之前，我也关注过英格兰魔法界对WAC的相关讨论。” “是的，大量狼人集中生活，确实难以避免的导致管理困难，破坏《保密法》的可能性极大增加，但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就是正确的吗？” “我听说目前英格兰狼人和原生狼人数量已达2000多人，在WAC出现之前，他们离群索居，生活在偏僻的森林、高山等麻瓜罕至的地方，可是，谁能保证这样的局面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假如有一天，麻瓜们要去森林、山脉里修一个度假村，那些狼人该怎么办？假如有一天，山林的资源不再足以支持狼人部落活下去，又该怎么办？” “这些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只是以前我们没有办法去管，如今狼毒药剂的出现，WAC的建立，都是正视问题，解决问题的尝试，我认为魔法界应该给予支持，而不是苛责！” 沃恩正看着，壁炉那边噼啪一声，一蓬绿色的火光亮了一刹。 随后，老巴蒂拍打着灰尘，从壁炉钻了出来。 看到沃恩惬意地坐在从窗户蔓延进来的阳光里，喝着茶，吃着茶点，老巴蒂无力地吐口气：“你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窝在我家里，让我帮你出去跑腿的？” 说话间，闪闪从空气里挤了出来，行礼道：“主人，您要来些红茶和茶点吗？闪闪给韦斯莱少爷做的还剩一些。” “……” 本来想答应的老巴蒂，顿时不想说话了。 沃恩笑而不语。 打发走闪闪，老巴蒂扫了眼沃恩竖起的报纸上，正对他的那一面，巴巴吉德·阿金巴德的照片，说道：“你看了他在采访中说的话吧？没想到，他居然比英格兰的巫师还要支持WAC。” “很正常。” 沃恩不以为意，“阿不思说他很有野心，对有野心的人来说，一潭死水的政治环境是不利于他们的，只有掀起波澜，才能浑水摸鱼！” “你的意思是，他本身可能并不支持WAC的理念，只是把它视为筹码？”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他什么想法。”沃恩抿了口红茶，翻过一页报纸，一边看着，一边淡淡说道：“对一个政治动物谈论这些没有意义，至少从他的发言来看，他有仔细思考过，也察觉到如果放任狼人不管，总有一天会失控。” 老巴蒂叹息一声。 实际在他看来，巴巴吉德·阿金巴德在报纸上的言论，并没有多么深刻，狼人问题应该是显而易见，任何脑子正常的巫师，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明白的。 但在英格兰，支持者与反对者居然吵了几个月都没消停。 人的劣根性啊，或许确实如沃恩所说，在政治面前谈论这些没有意义。 老巴蒂自嘲地笑了一声，也许是嘲笑英格兰魔法界，也许是自嘲他一个老巫师，居然还需要一个孩子教导。 摇摇头，不再多想，老巴蒂说道：“你让我注意他的动向，已经有结果了，就在一个小时前，马尔福家给代表团寄了一封请柬，邀请他们参加在马尔福庄园举行的晚宴。” “阿金巴德作为领队，收下了请柬。” “啧！” 这个消息让沃恩情绪不是太好，他收起报纸，站起身，在温煦的阳光中踱了几步，一时无言。 老巴蒂说道：“刚到英格兰，就准备和纯血家族们搅到一起……看来阿金巴德确实很看好WAC，也对你的存在很不满。” 作为曾经的政治明星，最有竞争力的魔法部部长候选人，老巴蒂对很多事情都看得相当透彻。 从目前的舆论看，纯血阵营毫无疑问是抵制WAC的。 但实际上，那些人抵制的WAC，是掌握在沃恩·韦斯莱和阿不思·邓布利多手中的WAC。 假设沃恩现在宣布，狼人让出一半席位给纯血家族，那些家伙绝对会立刻放下敌视，拼命挤进委员会里。 “他可不只是看好那么简单。” 沃恩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他还看到了WAC的潜力。” “潜力？” 老巴蒂疑惑了刹那，很快醒悟过来：“因为狼人数量够多，分布够广？” 沃恩点头：“是的，而且我创建WAC，给他开了一个好头……假设英格兰WAC创建成功，你觉得这种模式能不能推广到国际上去？” “……当然可以，不过，对你和邓布利多来说，应该很难……” “没错，对我们来说很难。”沃恩听出了老巴蒂迟疑背后的潜台词，笑道：“但对国际巫师联合会来说，却很容易，狼人的分布通常越是小国越多，小国巫师力量落后，很难遏制发狂的狼人。” “而小国是非常依赖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对大国来说，联合会永久别动队是种威胁，对小国而言，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保障。” “从很久以前开始，那些小国就几乎被联合会控制了，以此为前提，假如是我和邓布利多想要在某个国家创建WAC分部，他们不一定会同意，毕竟有分割权力之嫌，但若是联合会出面……” 不用沃恩继续说，老巴蒂都能想象到，阻力绝对不会那么大。 毕竟那些小国面对联合会，是没有拒绝能力的。 他也明白了沃恩的意思——巴巴吉德·阿金巴德看中的并不是英格兰的WAC，而是全世界的WAC！ 试想一下，英格兰就有2000多狼人，那么世界范围又有多少？ 如果能把所有狼人统合在麾下，那么WAC将会变成怎样一个可怕的组织？ 如此大的利益……该让人多么疯狂？ 7月底的伦敦气候还算适宜，不冷不热刚刚好，但此刻的老巴蒂却感觉自己后背出了一层汗，又觉得骨子里都有寒气冒出来。 他抓抓脑袋，沉默片刻，才安慰道：“也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WAC想要运转起来，缺不了你，至少配方还在你手里。” 从一开始，沃恩就没有彻底交出配方所有权，而是仅仅授权给WAC使用，这也代表着他可以随时收回。 沃恩笑了笑：“如果没有配方，恐怕这次国际代表团来英格兰，我要面对的就不是阿金巴德那张臭脸，而是永久别动队了！” “也许还有合作的可能？” “与虎谋皮，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你准备怎么应对？” 沃恩没有回答老巴蒂，而是转移话题，问道：“我要求的龙，那些巫师家族还没有消息吗？” “还没有。”老巴蒂摇摇头，“那边说了，火龙的走私很敏感，你现在和福吉的关系又这么恶劣，他一直在努力想抓住你和邓布利多的把柄，不能着急。” 沃恩想了想：“既然入境困难，如果在国外的话，会不会简单一些？” “当然会……你的意思是，准备在访问北美期间接收那些火龙？” 老巴蒂诧异地抬起头。 沃恩要去伊法魔尼访问的事，他自然早就知道，甚至伊法魔尼那位代表，约书亚·波特，最近都是他在招待。 沃恩微笑：“不只如此，你还可以思考一下，北美目前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这根本不需要多想。 任何一个对国际魔法社会关注的人，都能第一时间答出来——围绕《保密法》和《拉帕波特法案》而产生的矛盾！ 以魔法国会为代表的纯血阶层，一直在尝试深化《保密法》和《拉帕波特法案》的执行。 而混血、麻鸡出身的巫师，则是这两项政策的坚定反对者。 更深入一些想，在面对以巴巴吉德·阿金巴德为代表的联合会的威胁下，这些反对者说不定会成为沃恩另一种意义上的盟友！ 老巴蒂忽然觉得面临的问题豁然开朗，他看向沃恩：“难怪你一直没有拒绝约书亚·波特，一直执意前往伊法魔尼学术访问，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没意识到北美局势的复杂性，原来……” 从创建WAC，决定引入国际巫师联合会那天起，沃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身为WAC创始人，沃恩比任何人都清楚，假如有一天WAC能泛国际化，其规模会有多么恐怖。 这种政治诱饵没人能拒绝得了。 在他原本的打算中，是希望邓布利多的影响力，能暂时庇护新生的WAC，只要给他时间，发明出第二版的狼毒药剂，并和其他欧洲国家建立真正的合作关系。 届时，他就可以联合德、法等国魔法部，与联合会对抗。 当然，说起来简单，真正运作起来还是很复杂的，合作需要共同的利益，WAC目前唯一有价值的就是狼毒药剂运营权。 在沃恩原本的打算里，是准备联合德意志、法兰西等欧陆强权，共同运作狼毒药剂的国际贸易，比如，以独家运营权收割巴尔干半岛、北欧等地区的小国。 可惜邓布利多的名头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用…… 初次见面便咄咄逼人的巴巴吉德·阿金巴德，让沃恩发觉时间并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对方也很可能不给他时间！ 于是，他只能选择曾经的备用方案。 北美！ 自去年收到伊莎贝拉·罗齐尔的信开始，沃恩对北美的关注便悄然增加，目前北美的局势，固然是魔法国会深化执行《保密法》和《拉帕波特法案》激发的矛盾。 但很多时候，政治是不看动机，只看结果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搬空霍格沃茨的沃恩 结果就是，北美魔法界已经事实上分裂，多个民间巫师武装在各地对抗魔法国会，对抗《保密法》！ 换句话说，他们也在对抗国际联合会！ 沃恩不清楚国际联合会内部对北美局势是什么看法，但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出动永久别动队的想法——这又是权力的制衡，魔法国会在彻底无法撑下去之前，绝对不会允许联合会驻军！ 至少在当前，混血和麻鸡出身的巫师，只是想推翻纯血的政策而已。 而联合会驻军……那可是真正想要他们的政治生命！ 在如此前提下，北美魔法界的一些势力，有很大可能会是WAC天然的合作方，至少伊法魔尼派出代表，表达了想要合作的态度，虽然他们判断错了合作对象…… 把握到沃恩想法的老巴蒂，原本恹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匆匆丢下一句：“我去联系那几个家族，还有约书亚·波特。” 便准备离开。 沃恩叫住他：“顺便让那几个家族打听一下，今晚马尔福庄园宴会的情况。” “好！” 答应着，老巴蒂幻影移形离开，直到他在魔法部显形，才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又是我跑腿？ 夜晚，马尔福庄园灯火辉煌。 华丽的大厅里，德拉科像个木偶一样，跟在妈妈身后，脸上挂着得体又僵硬的笑容，见着一个又一个熟悉或陌生的大人。 “德拉科，这位是塞尔温先生，你父亲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我们两家的友谊从先祖时代就开始了。” 德拉科乖巧地笑：“塞尔温叔叔。” “真是可爱的小家伙，纳西莎，你应该多带他到我们那里走动走动。” 寒暄几句，纳西莎便带着德拉科离开这位卢修斯·马尔福先生“最好的朋友”，并小声告诫德拉科： “别和塞尔温家走太近，他们几乎所有成员都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早就没落了。” 德拉科脸上的笑容险些垮掉。 他很佩服自己妈妈待人接物的得体与演技，这不，她又带他来到一个金发中年男人面前。 “格林格拉斯，好久不见，哦——这是达芙妮还是阿斯托利亚？” 听到妈妈的话，德拉科才注意到，格林格拉斯先生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他好奇地看过去，那是个仿佛瓷娃娃一般的小家伙，在大厅金碧辉煌的灯火映射下，那头和她父亲一样灿烂夺目的金发仿佛金箔一样披散下来。 注意到他的视线，小女孩羞怯地躲到父亲身后。 “这是我的小女儿阿斯托利亚，夫人，达芙妮和帕金森家的女儿在那边玩耍。”格林格拉斯先生就像德拉科见过的所有纯血一样。 拿腔捏调，姿态矜持。 不知为什么，以前德拉科不觉得这种姿态有什么问题，甚至他还会模仿。 但自从在霍格沃茨和沃恩·韦斯莱接触久了，看习惯了沃恩的言行举止，德拉科就总觉得爸爸，还有其他纯血身上那种故作的高傲很……肤浅？ 他没法具体形容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用鼻孔看人了。 妈妈还在和格林格拉斯先生彼此客套，礼貌地按照妈妈要求，和格林格拉斯先生微笑打声招呼之后，德拉科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阿斯托利亚身上。 他认识格林格拉斯家的大女儿，达芙妮。 她和德拉科虽然走的不近，却是潘西·帕金森的闺蜜——纯血家族之间的关系多半如此，都是根据家族划小圈子，然后再性别筛选一遍。 德拉科对达芙妮的印象很一般，一个和潘西一样脾气暴躁，看不起这个，也看不起那个的家伙。 很无趣！ 那些人若是真有能力，为什么在沃恩·韦斯莱面前没一个敢大声说话？ 发着呆，对面的女孩悄悄从格林格拉斯先生身后探出脑袋，灯光晕染了她羞怯、懵懂的眼睛。 像宝石一样。 不知为什么，德拉科忽然很想和她说说话。 可惜在这时，纳西莎已经和格林格拉斯先生聊完了。 “走吧德拉科，我们去找你爸爸，他现在正招待巴巴吉德·阿金巴德先生，你需要多认识一些那样的大人物……” 德拉科被妈妈拉着离开了，他不想走，却没有能力抗拒。 他能做的只是悄悄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孩。 人群身影交错而过，昏黄的，如琥珀一般的灯火下，那个眼眸明亮的女孩也在看他。 忽然，她露出笑容。 很害羞的笑，嘴角轻轻抿起，勾勒出酒窝。 德拉科的脑袋，在那笑容中忽然就空白了……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妈妈带到爸爸身边，周围很多人，有之前看到的塞尔温先生，也有文森特和格里高利（德拉科那两个跟班）的父亲克拉布先生和高尔先生。 还有诺特先生，诺特家族的家主，西奥多·诺特的父亲，一个相貌阴鸷的老巫师！ 他们围绕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巫师，正安静地倾听他讲话： “……联合会当然负责审查一切魔法组织，请各位相信联合会的公正，假如WAC有任何违规的地方，我将以名誉起誓彻查到底，哪怕邓布利多会长也无法阻止我！” “但是各位，WAC目前甚至还没有成立，它的章程、纲领等等都没有确定，一个还停留在纸面的，而且有联合会派遣代表参与组建委员会的组织，你们没有依据能取缔它……” “可是，先生。” 德拉科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父亲慢条斯理地对黑人巫师说：“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邓布利多掌握那么多狼人吗？狼化症的危害大家都清楚，是，现在有狼毒药剂，他们不再是没有理智的野兽，但假如有一天，邓布利多突然中断狼毒药剂的供应……” 卢修斯没把话说完，停顿的恰到好处。 那话语中惨烈的可能性，已经足以周围的人进行脑补了，很多时候，人们的脑补比语言和文字更可怕。 周围的纯血们顿时嘈杂起来。 他们有些是在配合演出，有些却是真的恐惧。 德拉科无法理解大人们的心思，还是孩子的他，对那些话没有任何感觉，相比这些无趣的东西，他更想再看看那个女孩儿。 直到某一刻，他又一次被妈妈牵起，带他走到那个黑人巫师面前：“阿金巴德先生，这是犬子德拉科·马尔福。” 阿金巴德垂下头。 德拉科的瞳孔倒映着那魁梧的身影，某种危险的感觉，攥住了他的心脏，这一刹那，什么女孩，什么玩耍，全都烟消云散。 他像个被天敌盯住的鹌鹑，瑟瑟发抖，结结巴巴：“你……你好，阿金巴德先生……” 阿金巴德咧嘴微笑，但德拉科只能看到一排寒光闪闪的牙齿：“哦——很棒的小伙子，上学没有？” “去年入学霍格沃茨。”卢修斯赶紧说，“实际上，我们本来想送他去瓦加度，历史悠久，千年来培育了无数的优秀巫师，德拉科也很喜欢那里，可惜英格兰没有梦境使者（瓦加度招募员）。” 德拉科张了张嘴巴，去年他听到的说辞可不是这个，爸爸实际最想把他送去德姆斯特朗。 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说谎。 但很明显，阿金巴德先生听了话，第一次露出亲切的笑容，还摸了摸他的头：“霍格沃茨也不差，好好学习，孩子，当然，不要去学和你同年入学的，那个叫沃恩·韦斯莱的人。” 宴会的后半段，德拉科几乎是浑浑噩噩渡过的。 父亲在阿金巴德先生面前的作态，让年幼的他非常不舒服，但成长于纯血家庭的德拉科也明白，爸爸之所以那么做，很可能代表阿金巴德先生比马尔福家更强！ 就像高尔和克拉布两家，总是在爸爸面前低声下气一样。 他不想对此评价什么，缺乏阅历的他，也给不出太清晰的想法，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仍然作为一具“木偶”，被母亲带着结识各种各样的人。 有以前就听说过，但很少走动的纯血家族。 也有魔法部官员。 在华丽的宴会中，德拉科见到很多人讨好、巴结自己父亲，也见到父亲和很多人，讨好巴结阿金巴德先生。 直到深夜，宴会结束的时候，阿金巴德先生离开了，他被妈妈打发回去休息，路过二楼爸爸的书房的时候，才听到里面隐约的抱怨。 “……他就像一条鱼一样滑溜，没有承诺，没有保证，甚至没有搭理我们的暗示！” “是啊，一直若即若离，根本打探不到他到底什么想法。” “卢修斯，你真的确定他会和我们站一边吗？” “这种事没人能保证，路易斯，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想要WAC，他，或者联合会也一定想要……谁能拒绝掌控一群狼人呢？” “那么到底什么时候能得到准确的结果？” “别着急，我的朋友们，我们得耐心一些，这里是英格兰，即便联合会，也没能力甩开我们去做成任何事情，他只是在待价而沽，我们不妨先让他和邓布利多斗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提邓布利多？我听说，WAC要推选的第一任会长，是那个沃恩·韦斯莱！” “哈，那个孩子？你难道真的相信他有那么大能力？” 书房里隐约响起哄笑。 无知的大人们！ 德拉科心想，没有再听下去，他和那些甚至连沃恩面都没见过一次的大人们不同，他亲身经历了沃恩有多强大。 不过，没人会把他的话当真。 在大人们眼中，他只是个见识短浅的小孩子而已！ 回到自己房间的路上，德拉科看到了多比。 这个上次和他一起“窃听”了爸爸妈妈对话，有着共同秘密的小精灵，正拿着一张抹布在走廊发呆。 以前德拉科对家养小精灵是不在意的，毕竟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小精灵的服侍，习惯了他们奴仆的地位。 也许是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德拉科最近忽然意识到，这个皮肤皱巴巴的家伙，也是有智慧的。 “多比，你在做什么？” 多比被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跪下：“对不起小主人，多比不应该发呆，坏多比！” 他疯狂往地上撞脑袋。 德拉科苦恼地抓抓头发，却也不惊讶，说道：“我原谅你了，只要你告诉我你刚刚为什么发呆？” 多比迟疑片刻，但深入骨髓的契约，让他无法对主人说谎：“多比在担心哈利·波特，小主人，因为主人想要害他！” 德拉科清秀的脸一下涨红了。 他想起了前天夜晚，想起了爸爸妈妈召唤来的那本笔记本，那天多比就告诉过他，那笔记本是件强大的黑魔法物品。 任何巫师家庭的孩子都知道，黑魔法物品是绝对不能胡乱接触的，毕竟你不能指望黑巫师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没人知道一位黑巫师，会给自己的物品施下什么诅咒！ 爸爸和妈妈想把那本笔记本送给疤头，绝对不安好心。 德拉科原本以为自己很恨疤头，恨不得对方去死。 但那天夜里，察觉到自己父母要害疤头，他并不觉得高兴。 他只觉得那种行为很…… 卑劣！ 脑海里艰难地蹦出这个单词，德拉科一时无言，沉默许久后，他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啊？” 多比茫然地看向小主人。 德拉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害怕疤头受到伤害吗？就没想过救他？” 多比硕大清澈的眼睛顿时亮了亮：“小主人，您也担心哈利·波特……” “闭嘴，我不担心他！” “可是您……” 德拉科恼羞成怒：“你再说我就向爸爸妈妈告发你，你就眼睁睁看着疤头去死吧！” 这句威胁一出，比什么都有效，多比立刻捂住嘴。 德拉科忍不住有些嫉妒，为什么他家的小精灵，最关心的却是讨厌的波特？ 其实他内心对自己的选择，同样感觉迷茫。 他也同样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也选择帮助疤头…… 可恶！ …… 深夜，克劳奇宅邸。 刚刚结束今天治疗的沃恩，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看到老巴蒂抱着一瓶雪莉酒，正缩在沙发上发呆。 老巫师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显得有些颓废。 见到沃恩，他被酒精麻痹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问：“你觉得，他还能被救回来吗？我的意思是，假如……假如有一天你真的能清除黑魔法污染，我的儿子，还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吗？” 在沃恩没来之前，过去十年，他不止一次进入儿子的脑海。 但在小巴蒂的记忆里，他看到的只有扭曲、愤怒、仇恨…… 魔法的世界里没有天生的黑巫师，每个黑巫师的堕落，都有着一系列的主观选择。 他们被黑魔法污染和腐蚀，只是最终的结果，而不是起因。 老巴蒂记忆中的儿子，一直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有着光明的前途和崇高的品格，但现实却是，他的儿子主动拥抱黑暗。 那样的人，真的能“救”回来吗？ 面对老巴蒂的颓丧和隐隐的绝望，沃恩想了想，反问道：“你相信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老巴蒂呆了呆，一时间居然答不上来。 这是个没有真正答案的问题，不同的人会给出不同的结果，也有许多人给不出结果。 老巴蒂就是后者，活了几十年的他，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见过残忍的暴徒，也接触过一生行善的圣母。 在他丰富的阅历下，这样看似简单的问题，反而不好回答。 沃恩似乎也没想他给出答案，自顾说道：“我哪个都不相信，在我看来，人性是后天形成的，它可以被干涉、被影响、被修正，所以麻瓜发明了心理学，巫师们发明了记忆魔法！” 这段话沃恩说得很冷静，甚至有些冷漠。 冷漠到把老巴蒂酒都吓醒了。 他盯着沃恩，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抱有这样的观念，他到底给多少人用过记忆魔法？ 老巴蒂的眼神，沃恩注意到了。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只要想钻研记忆魔法，想在记忆魔法方面取得进步，你就得大量的实操，就得拥有足够丰富的样本和实验体。 这也是霍格沃茨乃至魔法部，限制记忆魔法传播的原因。 它的危害不是说不用就能避免，毕竟学习的过程也是实践的过程。 和老巴蒂分开后，沃恩先去洗了个澡，回到房间，将意识沉入心灵世界。 自从学会记忆魔法后，沃恩就对自己的心灵世界做了改造，所有记忆统一归纳到记忆档案馆。 而日常产生的杂念、想法等等意识活动，则被大脑封闭术隔离在更深层的区域。 如今他的心灵世界，只剩一片漆黑。 纯净的黑色像一面广阔无垠的幕布，看不见一丝杂质，“地面”有着浅浅的积水，平静无波。 沃恩的意识体就站在积水表面，低头看着水面倒映的，自己的影子。 他蹲下身，一只手探入水中，轻轻一提。 整个心灵世界，如同切换画面的万花筒一般翻转，他出现在了“水下”，抬起头，悬浮在上方的水帘后面，另一个“自己”依然站在那里。 那是一具人格具装，负责在沃恩意识体沉入心灵深处一些“隔离区”的时候，主持和维护外部心灵世界的稳定，同时也是诱饵。 假如这个时候有人闯入沃恩的心灵世界，它的存在会吸引敌人攻击，以给沃恩主意识返回争取时间。 当然，这种设置只是防患于未然。 事实上，以沃恩目前的大脑封闭术造诣，很难有人能突破他的心灵防御。 “水面”下的心灵世界，便是一片“隔离区”。 沃恩环视一圈，这里同样广袤而空旷，但和“水面”之上不一样，这片空间里存在着一些高矮不一的烟雾状人形轮廓。 一股冰冷的，却无形而不可视的力量，约束住了它们。 那是大脑封闭术的作用！ 沃恩走到一具人格具装前，这具被大脑封闭术魔法束缚的人格具装，个头比沃恩高许多，但身形比较单薄，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比较瘦弱的成年人。 丝丝黯淡的颜色，在它表面浮沉。 沃恩停在它面前，摇了摇手指，一缕灰黑色的雾气从他意识体分离出来，被他操控着，融入那人格具装内！ 融入的刹那，就像倒进了水的油锅，那具颜色黯淡的人格具装表面，无数波纹和触角一样的东西涌现出来。 凄厉的，仿佛隔了很远的嚎叫，在整个空间回荡。 但大脑封闭术冰冷的力量，牢牢锁住了它的异动。 沃恩表情平静地望着它，直到它多次挣扎，一直无法突破大脑封闭术的魔法，不得不再次沉寂，才移开视线。 这是植入小巴蒂·克劳奇大脑的人格具装的副本。 编织它的原料提取自小巴蒂的心灵世界，所以能够完整且长久的储存小巴蒂的心灵产物，比如记忆、思想等等。 每次“治疗”，沃恩都会把治疗过程，以及截取的部分小巴蒂的记忆放在这里，以作备份和研究。 而周围那些人格具装，作用几乎一样！ 比如“小巴蒂”身边，就有一个身形矮小、瘦弱的人格具装，在它的额头，一道浅浅的，几乎不可见的闪电疤痕，随着烟雾翻滚若隐若现。 它属于哈利。 “哈利”旁边，是一个矮胖子，属于彼得，另外还有罗恩、赫敏、果果茶、德拉科…… 如果老巴蒂能进到这里，他将会发现，他对沃恩的猜测并没有错。 沃恩确实在滥用记忆魔法！ 但沃恩自己显然是不会那么想的，对他而言，这些只是研究“人格具装”的必然需要罢了。 人格具装的开发一直在推进，这种需求自然也要一直继续。 当然，有部分人也并不只是研究需要，在他们身上植入人格具装，其实还有另外的作用。 想着，他看向“小矮星彼得”，以及“德拉科”！ 在忠诚于伏地魔的食死徒几乎被一网打尽的当下，彼得是伏地魔以后复活的关键，沃恩自然不会放松对他的控制。 至于德拉科·马尔福。 则是关系到伏地魔制造的第一件魂器，汤姆·里德尔的笔记本。 没有人能想到，伏地魔会把自己最重要的宝物之一，交给卢修斯·马尔福保管，更没人能想到，即使伏地魔已经“死去”11年，卢修斯仍然畏惧着自己曾经的主人，没敢销毁笔记本。 早在两个多月前，沃恩就找机会给德拉科植入了人格具装。 “未来”已经变得不一样了，那时的沃恩也不确定，卢修斯会怎么处置“笔记本”。 他肯定不敢毁掉，但同样的，他也不一定会再像沃恩记忆里的“未来”那样，把笔记本偷偷塞给金妮。 毕竟关于沃恩的传言太多，哪怕卢修斯不相信沃恩这个红头发，小小年纪便已经成长为了一位强大的巫师，但谨慎之下，他绝对会避开韦斯莱家。 和其他几件知名度很大的魂器不同，汤姆·里德尔的笔记本太过普通，一旦失去它的踪迹，再想找到它就很难了。 所以沃恩干脆从源头解决问题。 给德拉科植入的人格具装，隐藏在他的心灵深处，也没太多功能，只是会隐蔽地引导他在马尔福庄园多活跃一些，并且将“笔记本”作为关键词。 一旦德拉科发现笔记本，人格具装就会影响他，让他接近笔记本，并最终把它拿到手。 至于怎么影响，德拉科想要笔记本的原因是什么，就要看他自身是什么想法了。 人格具装目前只能根据宿主自身的想法，放大某部分因素。 可以是邪恶的据为己有。 也可以是善良的为了其他人。 “爸爸提交的清查魔法物品的法案，已经到了魔法部，一旦通过，卢修斯大概就会忍不住要甩掉笔记本了……德拉科，你会怎么做呢？” 虽然总是欺负德拉科。 但无论记忆里，还是实际相处，沃恩其实一直很欣赏他。 没有人是天生的恶棍或者废物，他们的沉沦，只是缺乏引导。 一夜宿醉，但第二天老巴蒂便再次精神抖擞起来。 今天夜晚，WAC大会便将召开。 届时WAC的委员会成员，狼人、威森加摩、国际巫师联合会代表团，都将悉数到场。 同时，作为魔法界的正规组织，又是成立大会这样重要的活动，魔法部、各国魔法部驻伦敦办事处的代表，还有社会人士，媒体记者等等，也都要邀请。 即使那些人并不一定来，但相关准备是不能缺少的。 所以今天有很多事要忙。 至于老巴蒂一个魔法部官员，为什么要忙WAC的事……当然是因为沃恩的“邀请”，而且从官方辞令来说，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也是WAC的合作部门，兄弟单位。 兄弟有事，你不来帮忙不合适吧？ 因此老巴蒂虽然几次拒绝，但最终还是屈服在沃恩的淫威之下。 才有今天一大早，克劳奇家一派忙碌的景象。 打理头发，修剪胡须，闪闪昨晚翻出了克劳奇尘封已久，几乎快要发霉的正装，狠狠清洗几遍，凌晨就起来把它熨得笔直。 就着清晨的灯光，她一边服侍打理完卫生的老巴蒂穿上，一边抹眼泪：“闪闪终于又看到了熟悉的老爷，严肃，自信，一丝不苟，而不是一个抱着酒瓶子的流浪汉……咻——” 闪闪重重擤了下鼻涕，泣不成声。 老巴蒂尴尬地别过脑袋。 门外走廊里，换上一身紫色天鹅绒袍子，胸前别着梅林爵士团徽章的沃恩，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待穿戴好，老巴蒂走出房门，没好气地瞪了沃恩一眼： “我就不应该答应你！” 沃恩哈哈直笑：“这样不好吗？让闪闪看到你振作起来，我觉得还是挺有意义的。” 老巴蒂不想理会这个恶趣味的家伙。 虽然很久没再出席过正式场合，总感觉身上的正装很别扭，不过毕竟曾是主持过魔法法律执行司，领导傲罗们对抗过食死徒的人物。 等到在餐厅享用闪闪烹饪的早餐时，老巴蒂便已经适应了今天自己要担当的角色。 还掏出纸笔，认真的和沃恩确认流程： “……我看到WAC交给我的流程单，上面没有提到招待社会人士和媒体记者？” “啊，这个是威廉负责，他在麻瓜社会有过组织大型活动的经验，你如果有什么疑问，一会儿到总部后，可以找他核对。” “只在麻瓜社会有过经验？那我建议加一个人。” “谁？” “魔法体育运动司的卢多·巴格曼，虽然我一直觉得他是个混账东西，但不可否认，他在体育运动司干得很不错，不少魔法体育活动都组织的不错。” 对这类事，沃恩没什么要求，自无不可，点头道：“可以，你联系他，看他愿不愿意过来。” 老巴蒂撇撇嘴：“他绝对会来的，哪怕看在大会后的晚宴的份儿上……说起晚宴，你请的是哪儿的服务人员？不要告诉我是那些狼人，我不歧视谁，但狼人绝对会搞砸一切！” 不像麻瓜社会，魔法界没有宴会策划、管理类的公司。 普通巫师家庭没有条件组织宴会，自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纯血家族虽有需求，但他们一般都有管家、小精灵等服务人员，从小就接受专业培训，根本不需要另外找团队。 魔法部也是同理。 不过，这难不倒沃恩，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找邓布利多把霍格沃茨的小精灵都借来了，整个英格兰，没谁比他们的经验更丰富！” 老巴蒂：“……” 是啊，霍格沃茨的小精灵一年要为学校操办好几次宴会，经验能不丰富吗？ 让他无语的是，以前可没人敢找霍格沃茨借小精灵团队，也就沃恩·韦斯莱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和面子！ 他有点不爽，挑剔道：“但还缺少一个管理者……” “我还叫来了麦格教授，她管理霍格沃茨几十年，绝对胜任！” “……行吧……” 被偏爱的就是有恃无恐，老巴蒂还能说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沃恩·韦斯莱正在改变这个世界！ 就在老巴蒂和沃恩核对流程的时候，外界也因为即将到来的WAC大会，陷入躁动。 一大早，《预言家日报》的猫头鹰便呼啦啦地遮盖了天空。 新鲜出厂的报纸，将这一消息送入万家，让无法前来伦敦的吃瓜群众们，也能领略一下大会即将开始的火热氛围。 格兰杰家也收到了报纸。 赫敏是被敲窗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的时候，送《预言家日报》的猫头鹰站在窗外，用喙狠狠啄着玻璃，圆圆的眼睛不满地瞪着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早就来。” 赫敏一边道歉，一边连忙打开窗户。 窗外漫入的清晨的凉气，让只着单薄睡衣的女孩打了个寒噤。 把恼火的猫头鹰放进来后，她才慌忙找来外套和挎包。 “5纳特，给……抱歉，昨天最后一点猫头鹰零食被你的同事吃完了，还剩一些猫粮，你看……” 看着女孩递来的猫粮，猫头鹰呆了呆。 它瞪大圆眼睛，在赫敏脑壳上盯了好久，也许是思考那里面到底存在什么样的物质，会认为它吃猫粮？ 那是下贱的猫才吃的恶心东西！ 猫头鹰一把抓起铜纳特，气呼呼地飞走了，没有推销出去猫粮，赫敏有些遗憾，但她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和过去几天一样，今天《预言家日报》的头版，仍然是WAC。 不过上面的内容，却不再是支持者与反对者的争执，不再是各种针对WAC是否应该存在的辩论。 头版有一张大幅照片。 赫敏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今年年初，沃恩被授予二级梅林勋章的仪式上，当时已经登过一次头版的照片。 像电影一样的画面里，雪从阴沉的天空飘落下来，站在高台上，迎着镁光灯此起彼伏闪烁的沃恩，在威森加摩们的围绕下，在脸色惨白的福吉衬托下，激昂地伸出手。 他手指的方向，那皑皑白雪之间，是一个个走出来，密密麻麻，人头攒动的狼人！ 摄影者完美把握到了那震撼的片段和构图，如今，它又一次登上头版。 标题也大不相同： WAC将于今晚正式宣告成立！ 沃恩·韦斯莱！ 他正在改变这个世界！ 撰写报道文稿的是丽塔·斯基特。 赫敏以前很讨厌她，因为她很恶意地编排沃恩和邓布利多。 不过后来不知为什么，丽塔·斯基特的态度忽然180°大转变，从年初开始，在《预言家日报》、《巫师周刊》等媒体上，狂热地吹捧沃恩发明狼毒药剂，以及创建WAC的“伟大意义”。 前段时间进步派（支持WAC）和保守派（反对者）在报纸上骂战的时候，丽塔·斯基特一个人，一根笔杆子，把十多个保守派学者骂得狗血淋头。 简直像个战神。 而且她骂人从不带脏字，各种阴阳怪气，还会从不知什么渠道挖到对手黑料，然后一点一点放出，调足读者胃口，把骂战整得跟悬疑一样，吸引大量读者的同时，也让对手深受折磨。 前几天，赫敏就在《巫师周刊》看到一个巫师破防，公开扬言要让丽塔·斯基特出门小心一点，建议她“最好上厕所的时候都要防备死咒”。 也许那只是那个巫师一时激愤的冒失之言。 但鉴于丽塔报道他的黑料，他曾经恶意虐待过麻瓜，于是大量读者把信件寄往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要求严惩。 第二天，他就被傲罗抓走了，为此《预言家日报》还特意留出一整张版面报道这件事。 总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丽塔·斯基特是沃恩·韦斯莱的忠实拥趸。 进步派称她是“海伦”，这里说的是海伦·邓肯，一个预言家，曾在二战时因为担忧自己两个参军的哑炮孩子，对盟军作战进行了预言，最终因坚持自己的预言被麻瓜们审判而死。 现在多用来形容一些不屈服于死亡威胁和强权的女巫（海伦·邓肯是真实人物，二战时因“泄露情报”被英国法院判处犯有女巫罪，此处稍作改编）。 保守派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话，认为她是沃恩·韦斯莱的走狗，亲吻红头发鞋子的下贱女人，不讲规矩的碧池！ 简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过丽塔·斯基特显然是不在乎反对者的，自从被威胁后，她消失了几天，赫敏猜她肯定是躲藏起来了，不过今天再次撰稿，她仍然没有改变态度： “……今天将是伟大的一天，值得历史铭记的一天，支持WAC的朋友们，多年后我们回望，你们将会庆幸自己今天的支持和声援，一个新的时代正向我们走来，那些腐朽的，落后的东西，终将被扫进垃圾堆里……” 那字里行间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吹捧，让赫敏有些不好意思，既觉得吹沃恩吹的太过，有些尴尬，心里却又满是欢喜——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男友在别人眼里优秀、伟大呢？ 只可惜，今天她没法去大会现场。 当然不是谁拒绝她去，WAC大会虽然是个严肃场合，但会后的晚宴是没什么限制，她如果去了，可以在那时出席。 不能去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今天是7月31日。 哈利的生日！ 整整一个月的通信中，哈利不止一次在信里哀叹他暑假生活的无聊和孤单，说他想念霍格沃茨，想念大家在一起玩闹的日子。 想着小伙伴缩在阁楼，可怜巴巴的样子，赫敏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在生日这天抛开他。 “唉……” 叹息一声，赫敏不再多想。 况且沃恩也支持她去看望一下哈利，还能顺便帮他把生日礼物带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 看完报纸，梳洗用了早餐，又复习一会儿功课，时间就已到中午。 下午大概1点多的时候，赫敏听到有汽车停到楼下，从阁楼探出头，正看到亚瑟·韦斯莱先生走下车，跟开门的爸爸寒暄。 后面跟着罗恩。 他们是来接她的。 赫敏赶紧换好衣服，把自己和沃恩的礼物塞进挎包挎上，噔噔噔跑下楼。 “亚瑟叔叔，罗恩！” 远远打着招呼。 跑到近前的时候，亚瑟已经热情地接过她的挎包：“下午好，亲爱的，我和莫丽都很想你，什么时候再去陋居住一段时间？” 赫敏很高兴，连忙答应，全然不顾一旁爸爸抽搐的表情。 说笑几句，亚瑟愉快的把赫敏和罗恩推进车里：“孩子们，我们出发……老弟，我们先走了，下次去陋居再聊。” “呃……” 格兰杰想说什么，但没人在乎他的想法，汽车绝尘而去，留下他一个人干巴巴地站在原地。 车内，赫敏在和罗恩说话： “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本来见到赫敏还挺开心的罗恩，闻言顿时耷拉下脸：“你是魔鬼吗？离暑假结束还有一个月，急什么！” “哼！” 他的反应在赫敏意料之中，女孩冷哼一声：“我可不急，只是希望你开学的时候别哭丧着脸求着抄我的作业！” 前方集中注意开车的亚瑟，忍不住回头望了小儿子一眼。 罗恩吓得连忙转移话题：“呃，你和沃恩的礼物带了吗？” “当然。” 赫敏打开挎包，把两人的礼物找了出来，沃恩的是一个很薄的盒子，上面包了封皮和彩带。 她自己的倒是没有包，那是一本关于魁地奇的魔法书，里面详细记录了近年欧陆魁地奇强队的战术和练习画面。 罗恩对沃恩的礼物毫不关心，倒是看到赫敏送的那本书，他眼都直了： “梅林啊，是已经绝版的《欧洲豪门魁地奇技巧大全》？你怎么找到的？” 赫敏得意一笑：“一本有些偏门的杂志里，这就是多看书的好处。” 罗恩才不在意什么多看书呢，他盯着那本魔法书封面上，几个正在云间追逐的爱尔兰队队员训练的画面，喉头滚动：“赫敏，那个……” “你想干什么？这是送给哈利的！” “唉！” 罗恩失落的叹息一声。 亚瑟很喜欢麻瓜的汽车。 但若说开车有什么不爽，那也绝对是有的。 比如堵车。 这种可怕的事，即使巫师来了也无能为力，除非他想在马路上无数麻瓜面前，制造一场魔法暴露事故，然后被抓进威森加摩的审判厅，那倒是可以让车直接飞去女贞路。 同一时间，大伦敦区西南侧的萨里郡，小惠金区。 德思礼家逼仄的阁楼上，哈利不知第多少次，将脑袋从狭小的窗户探出去，期盼地望向天空。 但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成不变的阴云。 哈利暗叹口气，把脑袋缩回来，趴在窗棂上继续发呆。 楼下传来电视的声音，那是达力表哥在看动画，也或者是佩妮姨妈在钟情她喜爱的狗血电视剧。 反正不可能是弗农姨父。 他去上班了，还没回来呢！ 一切都像往常一样，仿佛没人察觉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不，不用“仿佛”，佩妮姨妈和姨父也许真的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也或者，他们故意假装不知道。 哈利很清楚，姨妈和姨父极度讨厌魔法，讨厌巫师，他们对他执意去霍格沃茨学习的决定深恶痛绝。 去年，如果不是海格，他们是绝对不会放他离开的。 即便在海格的“威胁”下，他们同意了他入学，但那不代表他们放下芥蒂，这次放假回来后，姨妈和姨父就对他冷脸相向。 达力表哥也骂他是怪物。 幸运的是，身为麻瓜的德思礼一家，对魔法界的规矩一无所知。 想着，哈利偷偷笑笑，想起回来那天，弗农姨父粗暴地把他的行李扔进楼梯下隔间的时候，他猛地掏出魔杖，那个家伙吓到浑身肥肉颤抖的样子。 离校时发放的放假须知，他早就扔进了车站的垃圾桶，他受够了过去那种备受欺凌又无力反抗的日子。 他不想让德思礼一家看到放假须知，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在校外不能使用魔法。 他要利用德思礼一家对魔法的畏惧，给自己争取一些更好的条件。 比如现在这样，住进“宽敞”的阁楼。 每天不会再被可恶的达力在头顶蹦来蹦去，落得满头灰尘，也不会每天早晨起身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撞得满头包。 他甚至有了属于自己的窗户。 这些都是他比划魔杖“换”来的。 相应的，德思礼一家也对他越来越恐惧和怨怼，他们开始无视他的存在，似乎根本没有哈利·波特这个人，不跟他说话，连看都不看一眼。 不过哈利也不在乎。 这个没有温暖的家，他从未在乎过。 发呆片刻，哈利打开抽屉，拿出之前赫敏和罗恩写给他的信，信的内容他已经读了很多遍，羊皮纸都被翻得起了毛边，他却根本没有腻。 看着信中两个小伙伴写下的，一件又一件趣事，他自得其乐地勾起嘴角。 天色在阅读中渐渐晚了。 哈利听见车子的鸣笛声，那是弗农姨父下班回来了，楼下顿时热闹起来，姨父的大嗓门炫耀着他一天的工作，解决了什么事情，又见了什么客户。 佩妮姨妈尖着嗓子附和，还有达力表哥闹着要吃饭的吵嚷声。 哈利失落地收起信纸，又一次看向窗外，逐渐昏沉的夜色下，此起彼伏的房屋划向视野尽头，黯淡略带一丝橘红的地平线作为背景，灯光远远近近亮了起来。 玩闹的声音，争吵的声音，嬉笑的声音……它们汇聚到了小区上空。 无论嘈杂也好，平淡也好，那都是属于每个家庭的，家的味道。 唯独不属于他…… 咚！ 窗外的房顶，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哈利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很快，他又听到了声音，似乎是有人正从下面攀爬，踩到了瓦片发出的声音。 哈利好奇地打开窗。 下一刻，他被惊的险些叫出声——一张涨红的大脸，从不远处的屋檐艰难地“升”了上来，看到他，那大脸露出欣喜： “哈利！” 呃…… 下意识握住魔杖的哈利，这时才认出来，那居然是罗恩？ 是罗恩！ 哈利连忙探出身体，看到罗恩整个人像只蛤蟆一样扒在房檐。 更远一些，小院篱笆外面，赫敏站在道路旁的灌木丛边，冲他招手。 巨大的喜悦，忽然从胸口涌了上来，冲击的眼眸酸胀。 哈利下意识从窗户跨了出去，见他离开，笼子里的海德薇拼命挣扎鸣叫，声音惊动了楼下的人。 咚咚咚咚…… 石墩子一般沉重的脚步声中，有人跑了上来，一下撞开门。 是弗农姨父！ 看到哈利一条腿跨出窗户，看到窗外房檐边露出的大脑袋，弗农姨父肥胖涨得通红：“该死的，你——” 哈利赶紧抽出魔杖指向他。 还未出口的怒骂戛然而止，弗农吓得紧紧贴在墙上，但他还是呵斥问道：“你要干什么，要跟外面那个坏家伙溜出去吗？” “他是我朋友！”哈利紧张地说，“他们来给我过生日！” “什么狗屁朋友，什么狗屁生日，给我滚回来，还有你，红头发的小偷！怪胎！滚出我的房子！” 哈利不想再搭理歇斯底里的弗农姨父。 他打开笼子放出海德薇，一边用魔杖指着弗农，一边钻出窗户，楼下听到两人争吵的佩妮姨妈和达力，也都赶了上来。 德思礼一家恐惧的凝视着哈利的魔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钻出房间，沿着房顶滑下去，然后跟一个红头发男孩一溜烟跑出小院。 12年来。 哈利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刺激的事，他狂奔出德思礼家，对佩妮姨妈、达力表哥的尖叫，还有弗农姨父“该死的怪胎，滚吧，滚吧，最好别回来”的怒吼充耳不闻。 他只是闷头跑，带着罗恩汇合了赫敏，三人一路狂奔到社区外面，才气喘吁吁停下。 然后三人面面相觑，又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一会儿，终于能缓口气的罗恩，用力捶了捶哈利的肩膀：“真是吓坏我了，伙计，难怪以前提起德思礼家，你总是一副很怂的样子。” “哪有……” 哈利剧烈喘息着，想要辩解，但罗恩已经掏出一件礼物，塞进他手里，打断了他的话： “生日快乐，哈利！” 哈利愣了愣，一旁的赫敏也打开挎包，掏出两件礼物递过来，“生日快乐，哈利！” 手里拿着礼物，耳边是朋友们的祝福。 这期盼了一整天的场景，这本该开心的时刻，哈利却忽然发现自己忘了该怎么应对。 一股微凉的风从街口拂过，吹得他眼圈酸胀，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哈利赶忙捂住眼睛，拼命揉搓： “哎呀，眼睛好像进沙子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罗恩，这时候倒开始细心了：“哪只啊？我帮你吹一下。” 赫敏忍不住翻个白眼，懒得搭理总是让人窘迫的罗恩，她看向街区另一边，亚瑟的汽车停在一栋老式的2层小楼前。 小楼主人是个老婆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亚瑟把他们送到小惠金区路口，根本就没进女贞路，便转而去找那个老婆婆了，据说是他的老朋友。 虽然赫敏在那老婆婆身上看不到一丝巫师的痕迹，对方给她的感觉，就像一个普通麻瓜。 但怎么会那么巧，亚瑟的“老朋友”正好住在哈利附近？ 经过在学校的一系列事情，赫敏早就发现，邓布利多和沃恩非常关注哈利，那种关注毫无疑问有关心的成分。 但赫敏总觉得，他们对哈利的注意，更像是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 “赫敏，想什么呢？” 罗恩的声音打断了女孩的思绪。 赫敏回头，看到罗恩和哈利这两个家伙，又勾肩搭背腻歪上了，他们在拆礼物。 准确的说，是罗恩在向哈利介绍赫敏送的那本书：“这本书很罕见，它记录了几乎所有现役欧洲强队在过去几年的训练和战术，我早就想要了，可是问了很多地方都没有，你知道的，魔法界很多书都是私人出版，作者究竟把它们放在哪里去卖，谁也不清楚。” 我不知道！ 魔法界小白哈利暗暗嘀咕一句，但他也清楚，这本书确实很珍贵，尤其是对他这样去年才开始接触魁地奇的人来说。 他开心地摩挲着书的封面，冲赫敏感谢道：“谢谢你的礼物，赫敏，你帮了我大忙。” 接下来是罗恩的。 看着哈利拆扎带，他突然支支吾吾起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从自己收藏里拿的一个，放很久了……可能有点问题……” 哈利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大约3英寸的玩偶，玩偶身着橙色制服和斗篷，正歪歪扭扭又缓慢地飞行，像台快要报废的老爷机。 罗恩挠挠脸：“呃，你如果要的话，可能得拿去修一修……但我保证它很珍贵，这是查德里火炮队上次胜利时推出的找球手玩偶，从那以后再没出过，很少有人能找到，当然如果你不喜欢……” “我很喜欢，罗恩！” 哈利其实对查德里火炮队不感冒——一个上次辉煌还得追溯到19世纪的球队，除了历史，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不过他知道，罗恩是查德里火炮队的忠实粉丝。 他在意的是他和罗恩的友情，礼物并不重要。 但罗恩显然不那么看，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喜欢查德里火炮队，立刻兴奋说道：“非常棒的眼光，你生在了好时候，哈利，今年是查德里火炮队最有希望的一年，如果8月他们能再赢得一场胜利，他们就会升到联盟第九位！” 罗恩非常自豪。 哈利则陷入深深的沉思。 英格兰和爱尔兰魁地奇联盟，总共才几支队伍来着？ 为免罗恩真的给自己贴上查德里火炮队粉丝的标签，哈利赶紧打开最后一份礼物。 沃恩送的，薄薄的像是一份文件。 趁哈利还在拆封皮，罗恩又开始他天马行空的想象，“你得小心点儿，也许里面是一张带着诅咒的羊皮纸，这种事沃恩绝对干得出来。” 赫敏忍不住斥责他：“你怎么能把自己哥哥想得那么坏？” 罗恩撇嘴：“如果你八岁生日收到一只巨大的蜘蛛，而且那个蜘蛛还吐丝把你缠了起来准备拖走，你也会这么想的，愚蠢的小姑娘！” 但让罗恩失望的是，哈利拆开礼物后，并没有出现任何恶果。 里面只有一张很普通的照片。 是老式的黑白照片，材质有些发黄，似乎摆在外面很久，照片里是霍格沃茨的冬天，他们能看到远方结了厚厚冰层的黑湖。 还有镜头聚焦处，城堡庭院里，落满积雪的喷泉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开怀笑着，握手起舞。 那两个人的相貌很陌生。 可是看起来又是那么熟悉。 罗恩打量了下照片里那个男人，又看看哈利，恍然：“这是你爸爸和妈妈？” 是的…… 哈利眼神有些恍惚。 他认识照片里的两人，去年，他偶然找到厄里斯魔镜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的就是他们。 过去十年，他无数次思念过，却根本没有记忆的人。 但其实他记忆里是有的，邓布利多说，厄里斯魔镜能挖掘出人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只可惜失去厄里斯魔镜之后，关于他们的记忆在他脑海里便重新沉寂，连曾经从魔镜里看到的画面都模糊了，他以为，自己以后再也记不起他们的样貌…… “沃恩……”哈利发现自己嗓音沙哑的吓人，他看着赫敏，问：“他从哪找到的？邓布利多？” 赫敏摇头。 提供照片的人，是一个哈利绝对想不到的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 甚至如果不是沃恩亲口所说，赫敏也想不到。 11年前，伏地魔落败的夜晚，是斯内普第一个赶到波特老宅，也是他忍着悲痛，收殓了詹姆和莉莉，还有他们的遗物。 赫敏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场景，也理解不了那是什么情感，但毫无疑问，斯内普教授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才假托沃恩之手，寄出这份礼物。 风越发强烈了，它摇曳着道路两旁的灌木、草坪，拂向远方，照片在风中哗啦作响。 城市漫反射的灯光，照在舞动的照片上忽明忽暗，詹姆和莉莉带着笑意的眼神缥缈如烟，似乎在看着哈利。 又似乎随风飘到遥远方向。 遥远的霍格沃茨，昏沉的斯莱特林地牢内，坐在阴影中的斯内普，举起酒杯，痴痴凝望。 随后就着脸颊坠落的晶莹，一饮而尽…… ……… 即使是命运所钟的人。 世界也不会围绕他运转。 对一些人来说，哈利·波特的生日是个值得庆祝，值得缅怀的日子，但对另一些人而言，“救世主”的诞辰只是普通的一天。 伦敦中心城区。 WAC总部。 麻瓜驱逐咒和混淆咒等组合咒语布下的结界，笼罩了附近几栋大楼，以确保不会有任何麻瓜擅闯进来。 魔法的视野中，所谓结界只是一道透明的薄膜，但它完美的隔绝了内外。 薄膜外车水马龙，薄膜内街道安宁而静谧，只有偶尔空气中忽然卷起的涡旋，以及从中挤出的人，才能显出几分生气。 尼法朵拉嚼着口香糖，和金斯莱沿着结界巡逻而过。 不远地方噼啪响了几声，两个巫师从空气里钻了出来，尼法朵拉听到他们的抱怨。 “不是说在麻瓜的地盘开会吗？为什么要弄个结界出来，亏我花了大半天挑选麻瓜样式的衣服。” 抱怨的巫师扯了扯套在身上的苏格兰百褶裙，似乎是为了和裙子上的格子图案搭配，他还在外面穿了一件墨西哥风格的罩衣。 他的同伴也不遑多让，上身是一件粗呢大衣，下身套了一件喇叭裤，乡土气息与20年前的潮流结合，让人看得头晕目眩。 不过，两位老巫师显然不觉得自己穿着有问题，抱怨几句之后，两人就想闯出结界，走到麻瓜人群当中去——他们为了融入麻瓜，挑选了半天衣服，这番心血总不能浪费了吧？ 尼法朵拉无力地叹口气，却还是只能和金斯莱上前阻止两人。 这才是他们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不是担心麻瓜误闯，实际是担心今晚出席大会的巫师，惹出什么魔法泄露的事故！ 好不容易把两个老巫师劝走，给他们指了去会场的路。 尼法朵拉埋怨道：“魔法界难道从来不关注麻瓜社会吗？他们哪怕穿一身法袍出来，也比那些稀奇古怪的装束合理。” “现状就是这样，《保密法》把两个社会彻底切开。”金斯莱耸肩，“许多巫师可能一辈子都没接触过麻瓜，他们对麻瓜的所有了解，都是道听途说。” “哈！” 出身混血家庭的尼法朵拉，对此很不理解，还处于傲罗实习期的她，也只能发发牢骚而已。 两人继续巡逻，中间遇到另外几支巡逻队，又劝回一个只穿着四角裤，振振有辞说他去法兰西从来都是这副打扮的老巫师。 两人终于巡逻完一圈，返回起点，也就是WAC总部大楼。 和其他地方的清净不同，这里人声鼎沸。 各式打扮的巫师在大楼一楼的大厅进进出出，尼法朵拉看到了沃恩·韦斯莱，他和邓布利多负责迎宾。 远远看着那个才12岁的小子，成熟老练的与各路人士谈笑风生，“社恐”的尼法朵拉很是羡慕。 “金斯莱，报纸上说，沃恩当选WAC第一届会长根本没有悬念，是吗？” “嗯。”金斯莱点点头，他对老朋友的孩子很照顾，帮忙剖析道：“狼人是一定会选他的，他们没有别的选择，邓布利多在威森加摩的影响力很强，加上沃恩·韦斯莱几次和福吉争锋相对，现在威森加摩对他很满意，也不会拆台。” “倒是国际联合会态度比较暧昧，听说巴巴吉德·阿金巴德昨天参加了马尔福庄园的宴会。” 说到最后，他总结道：“但联合会这次不会出手，委员会一半席位是狼人，另一半威森加摩占据二分之一，沃恩优势太大，阿金巴德只要脑子没问题，就绝对不会有异动——那样不但不会打击沃恩，还会自取其辱。”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自从认识沃恩后，尼法朵拉就在金斯莱的敦促下，浏览了不少与沃恩有关的报道，对围绕WAC的风波也算有些了解。 即便有了解，她本身还是很讨厌那些东西，望着像个大人一样待人接物的沃恩，她叹息说：“WAC本来是多好的事，为什么要沾染上政治呢？” “政治是管理社会的工具，只要有人，就逃不掉！” “哼，反正我不喜欢。” 金斯莱无奈笑笑，小姑娘不愧是老朋友的女儿，和他印象里的安多米达·布莱克简直一模一样，性格跳脱，不爱受约束，甚至称得上离经叛道。 他没再勉强，问道：“要过去打个招呼吗？我记得你挺喜欢沃恩和那个格兰杰小姐。” 尼法朵拉犹豫了下，摇头：“算了，人家现在正忙呢！” 沃恩确实很忙。 虽然他已经把一些“琐事”交给了老巴蒂负责，手下也有菲尔·特拉弗斯等一个月前招募的斯莱特林毕业生，还有莱姆斯·卢平等狼人。 但很多事还是需要他本人出面。 比如迎宾！ 他是WAC的创始人，是解决狼化症、彻底处理狼人问题的首创者，甚至整个WAC的架子都是他拉扯起来的。 即便邓布利多都没他有资格站在大门口，而是只能作为陪衬。 更重要的是，过去几个月，报纸上围绕WAC越演越烈的舆论，进行到如今，从最初的混乱，到现在渐渐划分出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 WAC出现的意义，进而扩展到整个魔法社会的影响，再进一步甚至涉及到《保密法》这个全世界的共同准则……真理越辩越明之下，进步派和保守派的思想核心逐渐明晰，居然吸引了许多原本只是吃瓜群众的争相站队。 巫师和麻瓜一样，总是执着于自身观点，且排斥其他人的。 所以争吵一直没有结果。 到了今天，作为舆论风暴中心的WAC即将召开大会，选举第一届管理层，这个众人瞩目的组织，也将由新的管理层宣布行动纲领、职责、指导方向等等，以及其中不会明言的，也是最为人关注的“组织思想”—— 无论进步派，还是保守派，大家都想知道，你沃恩·韦斯莱创建这个组织，到底想干什么？ 你把一群狼人拉上船，是真的单纯想管好他们，还是有更深的抱负？ 于是，当WAC在《预言家日报》上公开表示，愿意接待媒体和社会人士的时候，巫师们便蜂拥而来。 从下午开始，沃恩就在邓布利多陪同下，迎接各路来访人士，他们甚至比威森加摩和联合会代表来得都早！ 尼法朵拉、金斯莱，以及其他傲罗，在附近又巡逻两圈，才渐渐没人到来。 几支小队汇集，又等了一会儿，没有再看到幻影显形，身为领队的金斯莱点点头，吩咐道：“封锁起来吧！” 尼法朵拉睁大眼睛，用魔法的视觉观察着。 她看到金斯莱从口袋里掏出一件轻纱一样的东西，扔到不远处的结界上，随后和几名资深傲罗抬起魔杖。 低沉的咒语声中，一面半透明的网，渐渐沿着结界蔓延开来。 不一会儿便与那麻瓜不可见的薄膜结合在一起。 当它成型的瞬间，尼法朵拉就感应到了，四周的空间仿佛陡然沉重许多，一股奇特力量约束这里。 幻影移形咒被禁止了！ 从这一刻开始，没人能再直接通过幻影移形咒进到结界内，结界里面的人也是一样。 反幻影移形咒！ 傲罗的必修魔法，当然，现在的尼法朵拉还没掌握，而且据她所知，一般的傲罗即便能成功施放，也仅能影响很小的一片地方。 所以部里需要大范围布置这个咒语时，通常要借助炼金造物。 比如不久前，金斯莱扔出的那团纱巾似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金斯莱向其他小队比划几个手势，大家点点头，依然两人一组往WAC大会会场走去。 按照威森加摩的命令，傲罗们负责今晚大会的安保工作——这主要是为了不引起误会，很多巫师对于狼人还是颇为介意的，如果由WAC自主负责安保的话，很可能导致不必要的冲突。 安保计划早在一周前就制定好了，今天到场的傲罗也都提前演练过，清楚自己应该在什么位置。 尼法朵拉和金斯莱也不例外，他们两人和另外3组负责会堂。 两人结伴回到WAC大楼的时候，尼法朵拉便看到沃恩·韦斯莱正和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人巫师聊天。 “哦——是阿金巴德！” 她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对方的照片。 想着报纸上一些人的爆料，还有阿金巴德刚到英格兰时发言，以及参加纯血晚宴的行为。 再看看此时大楼门前，沃恩和阿金巴德两人谈笑甚欢的样子，尼法朵拉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惊叹道：“这两人不去演电影，真的可惜了！” 金斯莱知道电影是什么。 他和别的巫师不同，自傲罗考核通过后，就一直参与魔法界和麻瓜社会的沟通工作，本人更是经常守护在麻瓜首相左右。 可以说，身为纯血的他，如今却立场转变偏向麻瓜，与他的工作脱不了关系。 他耸耸肩：“人活着就得戴上面具，你的心思越容易被人看透，你在这个世界就越危险。” 尼法朵拉撇嘴。 她对这类处世哲学一点都不感兴趣，甚至对那种两个人明明矛盾深重，却不得不彼此笑脸以对的情况，感觉可怜。 他们难道活得不憋屈吗？ 已经非常了解她的金斯莱，似乎猜到她的想法：“唐克斯（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名字，因为Nympha在英语中具有某些不太雅观的释义），每个人的追求是不同的，这个世界，你想得到什么，总得付出一些，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尼法朵拉没再说话。 几个月的傲罗实习生涯，让她接触到了很多以前没走入社会时，根本不了解的一面。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大门口，沃恩恰好和阿金巴德“寒暄”完，把对方延请进去。 看到两人，沃恩抽空打了声招呼：“嘿，唐克斯，金斯莱，今晚的安保工作辛苦了。” 听到沃恩还记得叫自己姓氏，尼法朵拉很开心，打趣道：“尊敬的韦斯莱会长，请问您对选举胜利有什么感想？” 少女跳脱的性格让金斯莱叹口气。 这种话很容易被别人误解为挑衅。 所幸沃恩没有介意，只是玩笑化解：“真是遗憾，唐克斯小姐今晚没法投票，不然我一定能碾压性的取得胜利……好了两位，大会快要开始了，我还要去主持会议，宴会后再聊。” 两人礼貌与沃恩道别，看着他匆匆走进会堂。 两人也走了进去。 充作会堂的大厅，已经不见早上清冷空旷的模样，巨大的环状桌子围绕在大厅中央，后方一排排椅子呈放射性排开。 那些椅子是WAC委员们的席位，至于那巨大的环桌，则属于即将被选举出来的执行局成员。 执行局是WAC管理机构，设1名会长，3名副会长，以及10名执行委员，皆由WAC委员大会选举产生。 这片席位之外，往整座大厅的角落延伸，才是今晚旁观大会的媒体、社会人士的座位。 那边也是金斯莱等傲罗的重点巡逻区域。 尼法朵拉和金斯莱走进大厅的时候，无论委员席位，还是四周的旁观席，都已经坐满了人。 威森加摩统一的紫袍子是其中最醒目的，他们在阿米莉亚·博恩斯带领下，占据了四分之一席位。 在他们旁边的，便是以巴巴吉德·阿金巴德为首的国际巫师联合会代表团，邓布利多也在那边。 除了这两拨人外，剩余一半的席位，坐的便是狼人了！ 尼法朵拉悄悄打量了几眼。 然后有些失望。 那些狼人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穿着麻瓜的衣服，除了少数几个之外，身上也没什么巫师的气质，看起来就像一群误闯进来的麻瓜，面对巫师们好奇的目光，显得瑟缩又胆怯…… 目光移动间，尼法朵拉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顺着望去，是一个脸上布满伤痕，气质忧郁的中年狼人巫师。 尼法朵拉冲他做了个鬼脸，那人明显愣了下，赶紧移开目光。 “嘁！” 尼法朵拉无趣地撇撇嘴。 旁边注意到她动作的金斯莱，介绍道：“那是莱姆斯·卢平，如果说沃恩·韦斯莱是WAC天然的一号人物，那么他就是沃恩钦点的二号人物。” “看不出来，感觉挺一般的。” “不要小看他，上一次战争时期，他是邓布利多麾下最强的战力之一，如果不是狼化症拖累，以他在上次巫师战争期间的贡献，恐怕早就成为傲罗中的大人物了。” 金斯莱知道尼法朵拉·唐克斯很爱听巫师战争期间发生的英勇事迹，崇拜那些反抗黑魔王的英雄，所以故意这么说。 果然，尼法朵拉竖起耳朵，态度也端正了些。 两人说话的时候，沃恩已经走入会场，站在环桌的中心，那里有一座独立的发言台。 那是大会主持人的位置。 强烈的光柱从头顶照耀下来，四周的灯火悄然暗淡，光芒笼罩之中，沃恩环视一圈会堂。 周围的喧哗与窃窃私语，在他的目光下渐渐微弱。 包括尼法朵拉和金斯莱两人。 他们和周围所有人一样，下意识安静下来，注视着这个才12岁，但却已经做出令人瞩目成就的孩子。 众多目光注视的中心。 沃恩抽出魔杖，将杖尖抵在咽喉，洪亮的声音响彻会堂：“女士们先生们，很荣幸能主持狼人事务委员会第一次大会……” 四周昏暗下去的灯火，让沃恩很难看清其他人的表情。 不过此刻静谧的气氛，本身就已经足以说明情况，他们在聆听他的话。 这让沃恩有种奇妙的感觉，心跳都仿佛加快了一些，但没人从他的开场演讲中听出异样。 只能听到他平淡地说道： “……WAC这个概念的出现，大家应该已经从报纸上了解过，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很可能比我更清楚我为什么成立WAC！” “因为福吉！” 旁观席有人起哄。 这句话顿时唤醒了大家的记忆，许多人哄笑起来，在座的巫师、狼人们，几乎所有人对这段“故事”了如指掌。 那是他们第一次听说沃恩·韦斯莱的名字，既是因为对方发明狼毒药剂，也是因为他在授勋现场，把亲爱的福吉先生狠狠耍了一道。 沃恩也笑了起来：“没错，为了福吉，但那只是延伸问题，WAC概念最根本的动因，其实在我刚开始研究狼化症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 “狼化症，当然，关注过我论文的应该都知道，我更愿意叫它狼人病毒，它来自麻瓜的病理学概念，是一种非常小，会寄生宿主，会复制繁殖自己，携带诅咒力量的人造魔法生命！” “哇哦！” 尼法朵拉轻轻吹个口哨。 周围昏暗的环境里，和她一样反应的也不在少数。 显然，看过沃恩论文的人并不多，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明觉厉！ 在那惊讶的嘈杂中，沃恩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曾听一些巫师说，狼人是天生受诅咒的东西，而我的研究显然足以推翻这种说法，导致狼人出现的，导致狼化症泛滥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魔药是魔法界最通行的学科，几乎所有巫师都至少掌握着一些基本的魔药学理论，而在魔药中，有一个大家理所当然知道，却从未深思的核心观点——自然界的事物，必定相生相克！” “这也是调配魔药的基本思想，因为巫师、麻瓜、魔法植物、神奇生物……大家都生长在同一个自然中，它们在漫长的岁月里彼此竞争，又彼此趋同。” “但这种规律，在狼人病毒上失效了！” 沃恩环顾周围，挥手招来一片烟雾，那是迷雾咒，它在沃恩的操控下，重现了他去年研究狼人时的种种困难，不断的尝试药材，不断的析出特性。 却一次又一次失败。 看着阴影里众人模糊的轮廓，他又一次强调：“狼化症不是天灾，是人祸，我强调这个不是责问那些将狼化症归于自然的人，而是想告诉大家，如果不对狼化症进行人为干涉，它与这个世界，与自然是无法和解的，也许10年，也许50年，终有一天，狼化症的扩张会彻底撕毁魔法界脆弱的伪装，给世界带来巨大的灾难！” “也会让巫师们，以一种不名誉的方式被麻瓜所知——他们不会在乎谁创造了狼人病毒，他们只知道，是巫师们使这只魔鬼出世！” “我在报纸上看到很多人说，我发明狼毒药剂有多么伟大……” 沃恩顿了顿，摇头：“但我不认同这种观点，因为如大家所见，狼毒药剂只是我无法解决狼人病毒，另辟蹊径与它妥协的产物，我消灭不了它，只能想办法让它的宿主保持清醒。” “可是这种方式仍然是被动的，魔药发明了，它的目标人群吃得起吗？” 飘荡在半空的那团迷雾扭动着，重现了狼人们过去茹毛饮血的生活。 沃恩声音还在继续：“我展示这段画面，不是要求各位共情，也不是利用我们的狼人同胞卖惨，而是想说明一个现实——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魔药的存在就没有意义，狼人问题的解决也遥遥无期！” “所以，我创建了狼人事务委员会。” “过去不是没有人认识到狼化症的危害，17世纪，英格兰便出台法案要求对狼人进行管理，可那种干涉方式是错误的，他们把狼人当成一种害虫去治理，还要求他们主动接受，天下哪有这么理想的事呢？” “如果说狼毒药剂是我对狼人病毒的妥协，那么WAC，就是我从另一个层面向这个人造魔鬼吹响的进攻号角。” “从人性，从尊重，从道德与秩序的层面向它进攻。” 迎着逐渐亮起，并迅速成片闪烁的镁光灯，沃恩神情坚定：“我知道很多人想听到答案，我的回答是，这就是我创建WAC的初衷，既是为了狼人，也是为了全世界！” “没有政治，没有勾心斗角，更没有阴谋，只有一个踽踽独行的魔药师充满天真与幻想的尝试……谢谢各位！” …… 周围的声浪忽然嘈杂了起来。 照相机快门的声音。 鼓掌的声音。 口哨和叫好声汇聚起来的燥热，几乎能把人烤熟！ 在尼法朵拉听来，沃恩这篇开幕致辞简直刺激得她热血沸腾，她都恨不得现在赶紧脱掉身上的傲罗袍子，跑到沃恩面前，冲他大声喊： “收下我吧！你不是踽踽独行的一个人，我要和你一起奋斗！” 金斯莱累得满头大汗，他一边要拉住尼法朵拉，一边还要和其他傲罗一起，用魔法制造拦截带，拦住旁观席那些想冲进会场的家伙。 太疯狂了！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回到委员席位上，表情平静无波的沃恩·韦斯莱。 这番演讲，可一点天真和幻想都没有……真是可怕的家伙！ 沃恩创建WAC的目的，真的如此单纯吗？ 一个魔药师的天真和幻想的尝试？ 恐怕在座的巫师，大部分都不会相信。 但那不妨碍他们为沃恩的演讲鼓掌、吹起口哨，让自己的情绪和周围其他人一样躁动起来，释放自己的狂热。 自从社会结构在人类中诞生开始，对于秩序的追求就深入了人类的骨髓，所谓秩序可以是法律，可以是规则，不过追根溯源，它的根本其实就是“道德”！ 世界不存在完美的事物，人性也如此。 但人性又是向往美的，于是道德出现。 与其说他们相信沃恩的话，不如说，他们是在选择性的相信沃恩演讲中，那些让人向往的东西。 这一刻的欢呼、掌声，才是真正没有政治、没有阴谋！ 被潮水一般的热烈声音包围的沃恩，情绪却仿佛从自己的躯壳里抽离了出去，“冷眼”旁观着周围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他清楚看到威森加摩们满意的、越发青睐的笑容。 看到阿米莉亚一边鼓掌，一边走上讲台，冲他微微颔首予以认可的样子。 也看到国际巫师联合会席位上，邓布利多望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阿金巴德那张原本严肃的脸，挂上笑容一派慈和的模样。 还有他身后那些联合会巫师，隐藏起敌意，用力拍手，以至于表演太过用力的尴尬。 火热的气氛中，包裹着这些复杂多变的人性！ 沃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接下来，将要开始选举环节，参与了会长竞选的他，出于避嫌准则，不再适合主持大会。 主持投票和唱票的是阿米莉亚。 这位今年以来，因为沃恩一系列操作，连带着曝光量逐渐增加的女巫，站在讲台上又等了一会儿，等人们冷静了一点，才轻轻敲下木槌： “沃恩·韦斯莱先生的演讲，让我们看到了他内心的炽热和诚挚，几个月前，威森加摩同意筹备WAC，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打动了我们……” “……是的，威森加摩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不能再天真的期待狼化症可以自生自灭，解决狼人问题，必须有组织的，系统性的主动干涉，幸运的是，在这还不算太晚的时机里，有沃恩·韦斯莱先生这样的首倡者，也有开明的威森加摩巫师们，更有来自国际的支持——” 她微微抬手，黑着脸，一点看不出内心复杂的阿金巴德，带领代表团脱帽致礼。 都是成熟的政治生物。 人与人，组织与组织的关系，就是这样互相抬举，阿米莉亚驾轻就熟。 她继续说道： “……过去几个月，围绕WAC，舆论爆发了激烈的争执，但我们依然艰难地走到这一刻，因为我们相信沃恩·韦斯莱先生纯净的初心，相信我们正在做一件正确的事。” “在此，我谨以WAC委员会委员身份宣布，第一次大会，正式开始！” …… 尼法朵拉被金斯莱拖出会场。 被夜晚逐渐变冷的风吹了一会儿，这个性格跳脱、冲动的少女，才总算恢复一些理智，但还是有点不满，嘟嘴抱怨说：“沙克尔叔叔，我只是一时激动，你为什么把我拖出来啊，我还想看沃恩·韦斯莱当选会长呢！” “流程没那么快。” 金斯莱抽着烟说，在麻瓜社会呆久了，他也染上了一些麻瓜恶习：“大会先选举执行委员，然后选举3位副会长，最后才是会长选举。” 听到他这么说，尼法朵拉才安静下来，蹲在会场外的台阶上，少女目露憧憬： “原来沃恩的理想这么美好，都怪那些报纸，整天说沃恩和福吉怎样怎样争权夺利，我还以为……哼，现在我算知道了，那些大人看什么都能和权力挂钩！” “还有威森加摩，我一直以为那里面都是些老古板……还有巫师联合会……” 金斯莱：“……”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说。 围绕WAC，围绕沃恩·韦斯莱，即便有再多诡谲，和尼法朵拉·唐克斯也没有关系，还是让孩子多保存一些美好的东西吧！ 抽完两支烟，见尼法朵拉已经不再冲动，金斯莱才带她重新返回。 和帮忙巡视的同事打了招呼，重新接过防务，两人才再次看向会场。 中央的环形桌子旁边，已经坐了10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巫师，他们有的来自狼人，有的来自威森加摩，也有的来自国际代表团。 看样子，会议流程已经推进到副会长选举。 这个流程很枯燥，不同于执行委员，副会长是要接触实际领导工作的，因此参选人都要上台做报告，讲述他们的竞选目标、心路历程，以及对未来工作的计划。 既然是报告，那么多半是没什么营养的。 尼法朵拉听得昏昏欲睡。 直到某刻，一个熟悉的名字钻进耳朵里： “……下一位竞选人，莱姆斯·卢平！” 尼法朵拉赶紧摇摇头，驱散睡意，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之前被自己做鬼脸捉弄过的中年狼人巫师走上讲台。 他看起来是那么平凡普通。 如果不是金斯莱，尼法朵拉绝对不会想到，这人居然参加过上一次巫师战争，还是邓布利多秘密社团的创始人之一。 显然，以貌取人的并不只有她。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 “他好像是唯一一个竞选副会长的狼人吧？狼人中巫师这么少吗，就推出这样一个人出来？” 周围的旁观席议论纷纷。 而卢平的表现也让大部分巫师，包括尼法朵拉在内很失望，他的报告寡淡得让人根本提不起兴趣，总体表现平平无奇。 但在随后的唱票中，他没有悬念的当选了第三位副会长。 这个结果让旁观席险些争吵起来。 “这是卑劣的妥协，就因为他是狼人？” “妥协没什么不对，没听韦斯莱先生的演讲吗？他也妥协过，而且WAC是管理狼人的组织，假如没有一个狼人担任副会长，谁来为狼人的总体利益据理力争？” “那也应该推个靠谱一点的，这个家伙……” “你管人家内部怎么推举……” 台下小小的争执，显然无法影响最终结果。 随着流程继续进行，包括卢平在内，3个副会长走到环桌坐下，阿米莉亚再次敲击木槌。 咚咚咚咚！ “肃静！” 常年主持威森加摩会议，乃至主持审判的经历，让阿米莉亚有种别样的，足以镇压任何异动的气质。 周围很快安静下来。 环视一圈，阿米莉亚声音洪亮地说道：“大会继续，接下来是会长竞选人发言环节，本次大会参与WAC执行委员会（执行局）会长的竞选人有——” 她抬起魔杖。 一团彩色烟雾从她的杖尖喷吐出来，飘到半空，左右分开，幻化成两个名字。 巴巴吉德·阿金巴德 沃恩·塞普蒂默斯·韦斯莱（中间名取自亚瑟父亲，也就是沃恩的爷爷，塞普蒂默斯·韦斯莱） 终于等到这个时刻了。 本来因为卢平的表现而有些萎靡的尼法朵拉，立刻重新振作精神，眼珠几乎发出光来，瞪着会场中央。 会场四周的昏暗里，原本还残留的些许窃窃私语，也瞬间消失不见，似乎所有人都把精力投注到了那两个名字上。 得益于之前的舆论热炒，今天来到现场的人，大多都清楚，第一届WAC会长人选多半就是沃恩·韦斯莱。 因此，即便今天公布竞选人只有沃恩一个，大家也不意外。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竞选人名单中，居然还有另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巴巴吉德·阿金巴德！ 过去几天，《预言家日报》就不只一人爆料称，巴巴吉德·阿金巴德抵达英格兰的第一天，就和沃恩·韦斯莱发生冲突。 还有人煞有其事地称，阿金巴德试图联合英格兰的纯血家族。 与沃恩发生冲突，就是他在向纯血家族释放信号。 而后来，纯血家族果然邀请阿金巴德参加宴会，阿金巴德也欣然赴约。 一系列消息的背后，充满了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争权夺利的味道。 今天这么多社会人士赶来现场，估计也有不少人抱着现场吃瓜的心思，不过大会开始前，沃恩和阿金巴德站在门口热情交谈的画面，许多人也注意到了。 无论两人是真的相谈甚欢，还是虚与委蛇，但态度摆在那里了。 大家本来以为看不到想要的场面，却没想到，大瓜居然在最后时刻出现！ “会打起来吗？会打起来吗？” 尼法朵拉激动絮叨着。 金斯莱对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很头疼，训斥道：“安分一点……注意看那些委员，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意外，就说明情况没有脱离掌控！” WAC在魔法界属于首创，不仅巫师们不知道它对以后的影响是好是坏，狼人们其实也不确定。 它是不是真能庇护狼人？ 它会不会成为另一种形式的“狼人注册法案”？ 这种时候，WAC需要的是稳定。 稳定才能安抚各方情绪。 为了不惹出乱子，不破坏好不容易还算顺利的开局，主持大会的阿米莉亚，恐怕宁愿背上“暗箱操作”的骂名，也不会允许任何超出掌控的局面出现！ 第一百五十五章 热情、盲目与疯狂 果然，伴随着四周议论纷纷的声音，当阿米莉亚宣布竞选人发言的时候。 阿金巴德站了起来，询问道：“各位执行局委员、副会长先生们，能否允许我和沃恩·韦斯莱先生，以双人辩论的形式表达各自的想法？” 还没等旁观者们反应过来。 那些执行局委员和副会长，便在极为短暂的“交流”后，通过了这项申请。 咚咚！ 阿米莉亚敲击木槌，唤醒错愕的旁观者们，一边向阿金巴德和沃恩示意道：“执委员们同意两位辩论发言，请两位竞选人上台！” 是的，这段场面，从开始就是一场“作秀”而已。 提议者是巴巴吉德·阿金巴德。 这位在国际政坛纵横多年，80多岁的“青壮派”，确实如沃恩所料那样，根本没想在第一次大会中动摇沃恩的位置。 提出参与竞选，然后以“辩论”的方式发言，只是因为他也和那些旁观席中的人一样，很想知道沃恩对WAC的规划究竟如何。 更准确一点来说，他想知道，沃恩·韦斯莱有没有他所想的野望！ 作为交换，他会代表联合会，将所有票投给沃恩！ “……啧，难缠的家伙……” 沃恩从座位上起身，走上讲台的时候，虽然冲同样走来的阿金巴德亲切微笑，内心对对方却越发慎重。 阿金巴德是在大会开始前提出这项提议的。 邓布利多和阿米莉亚都很心动。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新生的WAC很脆弱，不但没有旧例可依循，在英格兰本土还被福吉领导下的魔法部“敌视”。 虽说狼人委员加上威森加摩，足以让沃恩高票当选，但若是国际联合会代表，在阿金巴德领导下弃票或反对的话，毫无疑问会让本就敏感的舆论再次反复。 舆论确实影响不了决策，可它会勾引出野心家，会煽动异见者，会破坏目前团结一心的局面。 追求稳定的阿米莉亚和邓布利多，面对阿金巴德递来的“橄榄枝”，根本抵抗不住。 包括沃恩也抵抗不住！ 能顺顺利利的话，谁会想要波折呢？ 至于阿金巴德真正的目的，无论沃恩还是邓布利多、阿米莉亚，其实都清楚，想知道沃恩想法，只是原因之一。 更实际一点，其实是对方的以退为进—— 反正无法阻止沃恩当选，又已经试探出纯血家族的态度，那不如作秀一场，修复一下舆论印象吧！ 过去几天，因为所谓知情人的爆料，阿金巴德受到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指责和奚落。 毕竟他一个位高权重的老巫师，在老朋友（邓布利多）面前对一个12岁孩子恶声恶气，到哪都无法说理。 阿金巴德不在意自己名声，但他的政治抱负在意！ 无数念头从沃恩脑海里翻涌上来。 可是众多巫师、狼人们所看到的，只有两个名义上是对手，实际却笑容满面，如同忘年交的老少巫师，在台上亲切拥抱、问候。 站在讲台上，沃恩和阿金巴德相互谦让几下，最终还是阿金巴德的态度更坚决，让沃恩先发言。 天花板垂落的魔法制造的光柱，仿佛直刺而下的天光，将沃恩笼罩其中。 强烈的光影对比，让沃恩看不清光柱外的任何东西。 只能模糊的感知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屏息凝神。 沉默片刻，沃恩把魔杖抵在喉间，发出洪亮的声音：“我知道大家都在等待什么，过去几天，对于我当选WAC会长后，会如何发展这个组织，大家在报纸上做出过不少猜测。” “是的，WAC是个全新的，此前从未在魔法界出现过的，以非巫师群体为主的机构。” “全新意味着没有可供参考的模板，它该如何运转？它的定位是什么？如果继续细分下去，这些疑问就会变成许许多多让人焦头烂额的困扰！” “比如WAC的运转！” “今年年初，我第一次提出WAC概念时说过的话，很多人应该还记得：WAC不接受任何外部投资，不接受魔法部财政拨款，不接受民众捐助……到今天，我依然坚持这一原则，因为任何投资、拨款、捐助，都存在诉求和博弈，想要解决狼人问题，就绝对不能让他们卷入巫师的斗争之中！” “但是……”沃恩顿了顿，说道：“这就带来一个问题，WAC从哪里来钱运转呢？” 台下的众人，从各位委员到旁观席，都没想到沃恩演讲开口，就抛出这么重量级的问题。 一旁倾听的阿金巴德突然插言：“假如联合会想要资助，没有任何诉求，也不行吗？” “不行！”沃恩摇头，“虽然你可以说联合会的钱没有任何要求，但实际上，你们提供资金的同时，就已经握住了WAC的财权，当2000多个狼人的生活完全被联合会控制的时候，它便自然而然控制了整个WAC，到时想有什么要求，可以随便操作！” 哇哦！ 台下人们发出压低的惊叹，大家没想到沃恩的回答会如此直白。 但看起来，阿金巴德先生并不介意，他黢黑的脸上仍然挂着笑意，继续问道：“您的想法过于危言耸听了，韦斯莱先生，当然我理解您的顾虑，但您不觉得，这样是否太过理想化？” “就如你自己刚刚说的，没有外部资金，WAC从哪来钱呢？” “我相信过去几个月，你和邓布利多已经尝试过各种方法，但最终，你们还是把狼人安排去麻瓜社区务工，而2000多人半年的狼毒药剂消耗，完全依赖你和邓布利多的借款……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你拒绝WAC接受外部资金，只是为了方便自己掌控？” 会场边缘，听到这番话的尼法朵拉，和金斯莱对视一眼。 “这个老家伙……”尼法朵拉咬牙切齿。 但让她心惊的是，周围人们交头接耳，显然阿金巴德的话说进了他们心里。 正在这时，台下的邓布利多举起手：“打扰一下，我能发言吗？” 环桌而坐的13位执行局成员，简单交流了下，随后由莱姆斯·卢平发言道：“同意，邓布利多先生！” “谢谢各位执行委员。” 老邓起身，轻快地说道：“这里我要澄清一下，WAC向我和沃恩借款，借的是英镑，主要用于麻瓜的金融运作，至于狼人们狼毒药剂消耗的资金，其实是利用金融运作的收益，从麻瓜社会收购黄金、白银，然后再去古灵阁兑换而来。” “所以严格意义上，我和沃恩的借款并不影响WAC财政，相反，过去几个月WAC每月都返还我一部分利息，我还赚了不少！” 邓布利多顽皮地眨眨眼。 这…… 人们听得有些茫然，金融是什么，他们根本没有概念，自然不清楚邓布利多这段话中，从麻瓜社会收购黄金白银，然后去古灵阁换金加隆和银西可，对魔法界而言是多么可怕的事。 包括台上的阿金巴德，对此也不知所以然，他张张嘴，正要说什么。 沃恩已经接道：“是的，这是我为WAC想到的财政解决办法之一，当然目前的规模还很小，一旦我当选会长，取得合法授权，我将计划与古灵阁进一步加深合作，妖精们非常欢迎从麻瓜社会输送来的高纯度黄金和白银。” 阿金巴德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提问，会以这样超出他认知范围的形式被化解。 他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那么，韦斯莱先生，你所谓的金融……金融收益足以支持2000多狼人的消耗吗？” 沃恩摇摇头，坦言：“不能，所以只是解决办法之一。” 阿金巴德表情松弛了下： “所以还存在缺口？这部分缺口你准备怎么做？” 沃恩表现得从容不迫：“这就涉及到我另一个安排——狼毒药剂国际贸易！” “……”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这些大部分成长于魔法界，可能一辈子都没和麻瓜接触过的巫师，根本听不懂沃恩在说什么。 即便有些经常和麻瓜打交道（比如金斯莱），实际上也是传统的巫师思维，对麻瓜的经济理论了解颇为有限。 他们只能和台上的阿金巴德一样，茫然地看着沃恩挥舞魔杖，召唤来一团迷雾，悬在会场上空化作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听他侃侃而谈： “众所周知，狼人问题并不只是英格兰的问题，也是全世界的痼疾，狼化症遍布世界各地，甚至连瑙鲁（世界最小国家之一，人口只有1万3）都有。” “类似英格兰、法兰西、德意志等巫师力量较为强盛的国家，当然有能力限制狼化症蔓延，处理狼人活跃导致的魔法泄露事故，但其他国家呢？比如瑙鲁那样的小国，他们该怎么办？” 说着，沃恩看向阿金巴德。 这位乌干达出身的巫师，迟疑了下，说道：“发现狼人后，他们一般是出钱雇佣巫师，驻扎当地解决事故。” “效果如何呢？” “……不是太理想……” 所谓雇佣巫师，其实基本就是各国流窜出来的黑巫师，指望他们解决狼人，还不如幻想一下狼人自愈。 得到想要的答案，沃恩笑了笑，打个响指。 半空的地图转动，一颗颗猩红的狼首标记，点缀在地图的每一片地区，每个角落。 然后，一道箭头从英格兰延伸出来，辐射到全世界！ “那么现在，他们有了第二种选择，一旦我当选WAC会长，我将会派人联系所有国家的魔法部，告诉他们，他们不用再送钱给那些没有信誉的雇佣巫师，而是可以从WAC购买狼毒药剂。” “甚至这部分协议还可以签订一些延伸服务，比如，当某些小国狼化症问题非常严重时，WAC还将提供月圆夜的狼人雇佣兵服务，我们可以组建多支不惧怕狼化症的狼人队伍，在月圆夜支援有需要的国家，抓捕那些恶意传播狼化症的狼人，还有……” 听着台上12岁的少年，围绕“狼毒药剂国际贸易”，提出的一个个奇思妙想，台下的人都呆住了。 今天之前，他们从没想到，一个WAC，一个奇奇怪怪的所谓国际贸易，能被对方玩出这么多花样。 关键是，除了那个麻瓜的金融之外，其他听起来都很合理！ 设身处地地想，狼人造成的威胁大吗？ 太大了！ 即便是巫师很多的英格兰，许多巫师也是从小听着狼人的恐怖故事长大的，月圆夜狼人变身后的传染性，让无数家庭闻之色变。 英格兰尚且如此，何况那些人口、领土面积、巫师数量都极为匮乏的小国？ 其他不说，只是提供狼毒药剂和狼人雇佣兵服务，就足以让小国们蠢蠢欲动！ 讲台上，阿金巴德也有些呆滞。 他第一次发现，眼前的少年和他过去的对手完全不一样。 对方的眼界、思路，看待问题的角度，解决问题的办法……都太古怪了。 很多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以至于接下来的时间里，阿金巴德几乎全程处于沉思的状态，任由沃恩在台上阐述他的各种“点子”——对巫师们来说，那都不是想法，简直是创意！ 甚至沃恩还提到了“第二版狼毒药剂”的构想。 “……如我在会前演讲所说，第一版狼毒药剂，于我而言是不成功的，是我向狼人病毒妥协的产物。” 魔杖抵在咽喉，沃恩的声音洪亮而有力的在会场中回荡：“但这种妥协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我也不会止步于此，我会坚持不懈地向狼人病毒发起挑战，它既然能被黑巫师创造出来，也就一定会被消灭……” “下一步，我会尝试解决狼人在月圆夜无法控制变身的问题，再下一步，我将试着削减乃至灭杀狼人病毒的传染性……” “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希望这些狼人同胞们，这些无辜的受害者，能摆脱施加于他们身上的歧视，能昂首挺胸走在阳光下，希望小巴纳尔可以像正常的麻瓜少年一样走进校园，希望威廉能返回他的家庭与妻子、女儿团聚！” 会场的气氛逐渐火热了起来。 沐浴着强烈的光，沃恩一手举起，握拳： “这既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的承诺！” 霎时间，全场欢声雷动，镁光灯噼里啪啦闪烁！ 尼法朵拉感觉自己又要燃起来了。 各种嘈杂的声响冲入耳中，渐渐汇聚成整齐的呐喊： “沃恩！” “沃恩！” 这片光影交错的会场，人们的热情与盲目，彻底冲破了黑暗与光明的界限。 维护秩序的傲罗们再也阻拦不住。 几个穿着稀奇古怪的麻瓜衣服的巫师，冲到了讲台上，激动地簇拥着沃恩。 阿金巴德被他们挤到了一旁，没有人再在意这位大人物，甚至连委员席位上的那些狼人，都躁动着围了过去。 仿佛所有人都在欢呼。 选举？ 还有悬念吗？ …… 哈利、罗恩、赫敏。 三人在小惠金区的街头游荡。 虽然说是“区”，其实应该叫小惠金镇，这里位于萨里郡最北边，往南一点就是富人扎堆，拥有国际机场、汉普顿宫的斯坦斯镇。（小惠金区是虚构的，这里所写地理位置来源于官设） 外界把斯坦斯以及周边几个小镇，称为通勤之城。 意思就是住在这片区域的人，都是在伦敦工作的富豪或中产。 能吸引到这些挑剔的居民，斯坦斯、小惠金区等地的自然环境可想而知，绿树掩映，山水相谐，是非常宜人的居住地。 当然，“离家出走”的少男少女们，还没到欣赏环境的年龄。 他们只是在漫无目的闲逛，许久才找到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餐厅，暂时歇歇脚。 “罗恩，你说是韦斯莱先生送你们来的，他在哪？” “爸爸去看望朋友了，他说我们不用管他……怎么全是些炸鱼、薯条、派……要点个蛋糕吗哈利，我还没吃过麻瓜的蛋糕呢！” 看着手里的菜单，罗恩流着口水说，他还用魔杖在菜单上戳来戳去，试图让上面的图片动起来。 “就知道吃！”赫敏嫌弃地把菜单抢了过来，很快点完餐。 当然，她还是点了蛋糕，毕竟是哈利的生日，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另外，钱也是她付的。 罗恩就不用说了，全身的口袋都凑不齐1西可，更别说麻瓜货币，他1便士都拿不出来。 而真正有钱的哈利，却因为离家出走匆忙，现在也是身无分文。 哈利很不好意思，他局促地搓着裤子，对赫敏说：“本来应该我请的……要不你们今晚别回去了，等夜里德思礼一家睡着，我回去把钱袋拿出来，我们拦一辆骑士公交车去对角巷玩！” 这个提议得到罗恩双手双脚赞成。 但赫敏不是太感兴趣，相比玩闹，她更愿意回家多看几本书，正在她思考怎么婉拒的时候，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她眼帘。 是亚瑟·韦斯莱先生。 他挥舞着一张报纸冲进餐厅，无视那些诧异的麻瓜，冲三人抖着报纸，开心笑道： “孩子们，沃恩当上会长了，全票当选，史无前例！哈哈哈——” 心里一直记挂着沃恩的赫敏，立刻面露欣喜，接过报纸。 哈利也很高兴，惟有罗恩，他的关注点不太一样：“爸爸，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亚瑟冲小儿子眨眨眼：“傻小子，如果不是在你身上施了追踪魔咒，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们到处乱跑？” 回到10分钟前。 尼法朵拉只感觉到所有人都疯了，包括她自己。 容纳了一千多人的大会场，已是一片混乱。 从沃恩演讲结束开始，到委员投票，这座大厅就几乎没有安静下来过。 大半的人都离开了座位，他们狂热地看着台上，本来守在外面各个要隘的傲罗，也不得不进来维持秩序，但此刻组起的人墙，面对越发亢奋的数量庞大的旁观者，显得摇摇欲坠。 尼法朵拉与同事手拉手，拼命抵抗，才没被人潮挤倒。 一张张癫狂的面容从她眼前闪过，他们张大嘴巴，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冲沃恩·韦斯莱挥舞手臂，冲正在主持计票的阿米莉亚呐喊。 “沃恩·韦斯莱，加1票！” 啪！ “沃恩·韦斯莱，加1票！” 啪！ 身后隐约传来阿米莉亚唱票的声音，前方是人群应和似的拍手和跺脚，那被沃恩·韦斯莱煽动起来的，强大的感染力，让尼法朵拉几乎也要跟着嘶吼起来，让她的心在战栗！ 沃恩·韦斯莱！ 这个操纵人心的小魔鬼！ 他是怎么做到的？ 尼法朵拉想不明白，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缺氧了，也许是因为拥挤，也许，是此刻疯狂的氛围燃尽了她血液里的氧气。 确实疯狂。 因为她没从阿米莉亚口中听到别的名字，全是沃恩·韦斯莱。 直到某一刻，人群欢呼起来。 一个年轻巫师抓住尼法朵拉的胳膊，拼了命的摇晃，他涨红着脸冲她大吼：“听到了吗？沃恩·韦斯莱全票当选，全票，没有一个人弃权，包括那些该死的国际联合会代表！” 尼法朵拉强忍住给他一发魔咒的冲动，然后就看到他回头抓住另一个举着照相机的矮胖巫师，大声喊： “还愣着干什么，把新闻发回去，把照片发回去，让人们看看这个疯狂的夜晚，疯狂的世界，疯狂的WAC！” 下一刻，他亢奋的吼叫便被人们的欢呼声淹没了。 一同淹没的还有傲罗们。 人群像潮水一样冲破封锁，涌进会场，向再次走上讲台，被光柱笼罩的沃恩呐喊。 周围的阴影里，会场委员席位中代表国际联合会的区域，这些地方还有一些人保持着“冷静”。 但看着那些仿佛中邪了一般，围绕沃恩·韦斯莱高呼的人潮，他们冷静的内心却忍不住泛起一丝寒意！ 莫名的，他们有些后悔了。 尤其是那些联合会代表，仿佛今天他们投出的一票，释放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疯狂的人群外围，阿金巴德眉头紧蹙，陷入深深的沉思…… …… 人们的热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以至于大会几乎进行不下去，毕竟连在场的狼人委员也加入到庆祝沃恩当选的狂欢当中。 还是10多分钟后邓布利多亲自出手，施放了一个群体静默咒，才勉强控制住局势。 重整旗鼓的傲罗们，赶紧在新当选的WAC执行局配合下，将旁观席请出会场——接下来的环节是WAC内部会议，由新上任的会长率领执行局安排一系列任务。 原本这个环节也是要公开展示的，但现在显然不适合他们再旁观下去。 闲杂人等离开了。 但沃恩身边的人并没有散开多少。 “真是激动人心的演讲，亲爱的。” 邓布利多抓住沃恩的手，感性地擦擦眼泪，絮絮叨叨说：“发人深省，令人震撼，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沃恩笑眯眯掰开他的手：“谢谢夸奖，另外，演讲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只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哀求我接受别人的交易。” “多么狠毒的话，明明你自己也同意了巴巴吉德的提议。” 面对老邓的抱怨，沃恩才不在乎。 第二个来握手的巴巴吉德·阿金巴德，这位面容深刻，黝黑的皮肤让他的脸看起来就像黑曜石雕刻的巫师，用力握了握沃恩的手： “你让我印象深刻，年轻人。” “您也比我想象的更遵守诺言。”沃恩淡淡说道。 阿金巴德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轻响，随后用像岩石一样粗粝的声线说：“事物的基本框架是规则，而严谨的规则搭建在契约之上，这是我看待世界运行的基本理念……不要把我想得太龌龊，年轻人，但也不要认为我会退缩，我等你经营好WAC！”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 沃恩表情淡然，不为所动。 阿金巴德之后，沃恩又花了几分钟，与前来祝贺的委员们一一道谢，他也趁机认识了一下执行局的另外13位委员。 按照沃恩当初为WAC制定的章程，10位委员中，必须有6位是狼人，以保证在事关狼人整体权益的决策中，60%的席位不会过于被动。 同时，3位副会长中也有莱姆斯·卢平，这样算下来，狼人在管理层占据相对优势。 事实上，这还是几个月来不断扯皮，三方相互妥协的结果。 同样的，三位副会长的配置，也是为了照顾狼人、威森加摩和国际联合会每一方，不得不超额配备。 狼人方面的副会长是莱姆斯·卢平，自不用多说。 威森加摩推出的副会长，是提贝卢斯·奥格登，算是沃恩的老熟人了，这位老巫师是邓布利多的老朋友，也是老邓在威森加摩内，除格丝尔达·玛奇班太太之外，最亲密的盟友之一。 沃恩对这个人选很满意，它既代表了威森加摩的善意，又有一定的威慑作用——奥格登资历太深了，而且性烈如火，非常有正义感，他的存在可以平衡一下卢平相对被动的性格。 最后一位副会长是联合会推出的，名叫皮埃尔·谢瓦利埃，从名字就能看出来，一个法兰西人。 秃头，大约60来岁，相貌普普通通，看起来就像普罗旺斯乡下那些坐在地中海沿岸，被太阳把脸庞晒得红扑扑的法国钓鱼佬一样。 很不起眼。 和沃恩说话的时候都显得很低调：“韦斯莱会长先生，很荣幸未来4年能在您的麾下效力。” 伸手不打笑脸人。 对方这样低姿态，沃恩也只能回以礼貌的微笑：“能得到您的辅佐，才是我的幸运！” ……… 一大早，赫敏就从床上爬起来。 稍作梳洗过后，她匆忙跑回卧室打开窗户，没一会儿，一只猫头鹰抓着报纸飞了进来。 它的圆眼睛瞪着赫敏。 赫敏认了出来，是上次那只被她喂猫粮气走的猫头鹰，不过今天不会亏待这个小家伙了。 她昨晚回来时，特意找哈利借了一点海德薇的零食，海德薇因此气得追着啄哈利的头发。 把5铜纳特和零食递给猫头鹰，交换到报纸，没有管这只可爱的小家伙愉悦地赖在屋里享用零食。 她打开报纸。 头版映入眼帘的便是沃恩站在一道光柱中，一手举起握拳，镁光灯疯狂闪烁，周围人头攒动，鼓掌欢呼的照片。 标题和昨晚加急快报没有区别。 【WAC选举结束，沃恩·韦斯莱全票当选WAC第一任会长，史无前例！】 但和昨晚的简讯不同，今天头版内详细报道了过程，包括沃恩的两次演讲，中间的一些“波折”，以及撰稿者的评价： 【……这是一个难以忘怀的夜晚，一位孤独的智者，对世界发出呼声，但这个夜晚也是伟大的，因为智者的呼声被我们聆听到了，我们听到了他的理想和坚持，听到了他的智慧和纯粹，即使有阿金巴德这样的小丑阻碍……】 字里行间的吹捧和偏激，看得赫敏头皮发麻。 她赶紧翻到第二页，看到文章底部显示的撰稿者——丽塔·斯基特，才心有余悸地松口气。 这个女人太吓人了！ 强忍着不适和害羞，赫敏匆匆看完丽塔·斯基特的文章，翻到二版，首页的报道仍然是WAC和沃恩。 不过，这份报道就要“正常”许多。 【……在辩论环节，沃恩·韦斯莱先生详细阐述了他对WAC的规划，从他的发言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位可敬的发明家、魔药大师，有着非常清晰且成熟的思路，还有许许多多匪夷所思的创意……】 【但同时他也是赤诚的，他竭力想要WAC摆脱掣肘，以一个相对客观和纯粹的身份屹立于世界，他也清醒认识到作为一个新生组织，WAC自身难以避免的缺陷和短板，并未雨绸缪做出各种计划……执笔于此，我的内心竟然产生了深深的嫉妒。】 【嫉妒于沃恩·韦斯莱的天才，以前我是不信“天生才能”这种鬼话的，直到这位今年才12岁的巫师，重塑了我的观念！】 【但我更嫉妒的是狼人，他们何其幸运啊，也或许是千年的苦难，让他们终于等来了救主，一个事事为他们思考，庇护他们，指引他们，救赎他们的弥赛亚……英格兰，你何时能得到这样的领导者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沃恩会长与隐秘战争 看着看着，赫敏就觉得不对了。 这位撰稿作者，可能是个福吉的反对者，前面还在称赞沃恩，后面就开始利用沃恩的演讲、举措等，阴阳怪气魔法部。 果然一旦有大新闻，什么牛鬼蛇神就都出来了！ 赫敏翻了翻，撰稿者叫约翰·史密斯（John Smith英国多用来形容无名氏的用法），估计是害怕被福吉报复。 继续往后，还是相关报道。 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似乎是为沃恩和WAC专门开了一个专题一样。 沃恩说过什么话，WAC内部会议做了什么举措，每一句每一词都有撰稿者进行大量分析，媒体对风向的追逐展现得淋漓尽致。 比如在第4版，几位联合主笔的匿名社会活跃人士，就对WAC公布的内部会议内容，进行了长篇累牍的还原和分析。 【毫无疑问，韦斯莱会长不信任国际巫师联合会，几天前知情人爆料韦斯莱会长与阿金巴德发生冲突，或许不是空穴来风……据WAC公布的内容来看，韦斯莱会长主持执行局会议的第一条议题，便是派遣副会长皮埃尔·谢瓦利埃与巴蒂·克劳奇合作，联络欧陆各国，商讨“狼毒药剂国际贸易”的合作事宜……】 【同时，沃恩·韦斯莱先生决定将于近期，应伊法魔尼邀请前往北美访问……早在几个月前，伊法魔尼的代表就抵达英格兰，但沃恩·韦斯莱先生一直没有给予回应，看来他在等待自己获得合法身份，结合他对“国际贸易”的设想，我们是否能合理地怀疑，他准备拉拢多国对抗联合会？】 【当然，联合会的影响远比他要强大的多，看似铁板一块的欧陆，也许并没有足够的魄力响应沃恩·韦斯莱先生的设想，但目前因为《拉帕波特法案》而几乎陷入分裂泥淖的北美，似乎会成为一块合适的破门砖？】 望着报纸上的种种分析。 赫敏还是第一次察觉到，看似只是为了管理和保护狼人的WAC，居然牵涉那么多问题。 女孩倚在窗边，心不在焉地翻着报纸，有些忧愁。 她是知道沃恩要访问北美的计划的，但她以为只是出国一趟，就像往年暑假，爸爸妈妈会带她去法国、去意大利游玩一样。 她从没想过一次出国，背后会隐藏那么多原因，还有……可能存在的风险！ 沃恩在她面前也很少说这些事。 赫敏忽然很想见见沃恩，哪怕……哪怕不能帮他解决问题，至少她可以在他思考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 WAC总部。 魔法界的建筑永远不用担心空间不够用，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大楼，即便不是太高，也足以容纳上万人。 鉴于空间的富余，会长办公室便修的很宽敞。 新成立的WAC工作很繁忙，各个部门人手都不够，也没什么经验，导致很多问题都需要沃恩亲自解决。 纸张翻动的声音哗哗作响，沃恩在看一份申请追查芬里尔·格雷伯克的文件。 他看得很痛苦。 文件上的字迹断断续续，一看就知道是不会魔法的人，用羽毛笔写出来的，因为那东西根本不适合长时间书写。 他眉心的褶皱越发深了，一边按压太阳穴，一边叫道：“菲尔！” 办公室的门悄然推开，又合上。 菲尔·特拉弗斯出现在他面前，恭敬地垂下身：“会长先生？” “通知莱姆斯，以后WAC办公统一采购麻瓜的钢笔或圆珠笔，我不想再看到羽毛笔！” 其实，沃恩更想采购一批电脑或打字机！ 羽毛笔的低效还没解决。 沃恩很快又注意到，办事员们报告使用的纸张是羊皮纸…… 使用的墨水也掺有龙血！ 这在魔法界本来不算什么，属于巫师标配，但在狼人办事员们手中，就属于彻底的浪费了。 墨水掺龙血，是为了方便施咒让文字动起来，或者自动续墨、表现出其他魔法效果等，羊皮纸的生物质特性可以提高魔力流通率，便于魔法效果的短暂留存——但这些和不会魔法的狼人有什么关系呢？ 之后沃恩不得不把莱姆斯叫过来，要求他配合威廉，将办公用具全面替换成麻瓜物品。 办公室里，被召唤来的卢平听了沃恩的要求，没有表现出抗拒，只是问道：“我不反对采购麻瓜用具，但这样会触犯禁止滥用麻瓜司制定的法案，会不会因此而有些麻烦？” “会长的父亲是该司司长！”同样被召唤来的威廉提醒道。 “我知道，但这不妨碍魔法部利用这个借口。” “我会跟爸爸打招呼……不过为了避免麻烦，还得颁布一条规定，要求在WAC工作的巫师不许对办公用具施咒！” 沃恩想了想，命令道，但他也明白，这些只能治标！ 从广义上说，这些都是很小的琐事，似乎影响不大。 但它却暴露了巫师和麻瓜在工作、生活中的一些差异，而这种看似很小的差异，如果发展下去，恐怕就会成为矛盾的根源—— 办公用具替换成麻瓜产品，禁止对办公用具施咒，看似解决了两个难题，实际却是以损伤巫师的便捷为代价！ 一次两次不算什么。 但日积月累呢？ 打发卢平和威廉离开，沃恩捏了捏眉心，他当然清楚一切问题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国际联合会保密法》！ 从正式立法算起（1692年），《保密法》已经有整整300年历史。 300年，即便对长寿的巫师们来说，也是很漫长的时间。 漫长到双方对彼此社会、学科、人文生活发展的了解几近于零，漫长到双方完全分裂出两个社会！ 想对这种局面做出改变，强行扭合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必须要找到两者共存的基础。 在沃恩看来，这个问题既简单又复杂！ 说简单，是因为巫师和麻瓜毕竟都是人类，300年时间还没到两者从社会到人文彻底分割的地步，现有的一切差异，只是因为巫师和麻瓜走上了不同的技术道路。 魔法与科技！ 只要将两者贯通，让魔法与科技结合，就能自然而然的解决问题。 但这个简单的结论，也恰恰是最麻烦的！ “不知道双胞胎这段时间研究的怎么样了？” 沃恩突然想。 他放暑假的时候就给双胞胎布置了一项任务，让他们解决魔法场干扰电场的问题。 电是麻瓜的基础能源，二次工业革命后，麻瓜的一切科技都建立在电能之上，只要能解决这一点，技术的统一就迈出了一大步！ 不过，双胞胎这个月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恐怕早就赶来邀功了！ 在头疼中处理了一上午的公务，中午时分，办公室壁炉绿火膨胀，老巴蒂·克劳奇钻了出来。 他带来一个消息： “约书亚·波特已经答应，将联系伊法魔尼，商讨用更高规格邀请你前往北美访问的事……” …… 破釜酒吧。 来到英格兰后，约书亚·波特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酒吧二楼的客房里。 和楼下的酒吧相比，二楼客房出乎意料的空间宽敞、整洁舒适，驼背的老汤姆将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约书亚·波特坐在壁炉前，炉里火焰熊熊燃烧，煅烧通红的灰烬在魔法作用下，勾勒出几张人脸。 橘红却似乎没有热浪产生的火光照射下，约书亚·波特正和他们对话： “……我们的判断失误了，沃恩·韦斯莱不是谁的傀儡或木偶，他确实是狼毒药剂的发明者，也是WAC创始人，你们可以看看这份报纸，上面全是他和WAC的消息。” 说着，他将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复制出几份，投入火中。 很快，壁炉内由炭火构造成的那几张人脸，就接到了报纸，纷纷开始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一张人脸张开嘴唇，几缕火星喷了出来：“真是难以相信，你有没有和他实际接触过？” “只见过一面。” “你的判断？” “那些报道除了部分外，没有夸大，他给我的感觉根本不像一个12岁的小巫师……智慧、成熟、理性，比较骄傲，这是那次见面他给我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而从目前报纸上的报道来看，显然我的印象没有错。” 几张人脸一时间有些沉默。 片刻，另一人问道：“邓布利多呢？还有那个叫哈利·波特的孩子。” “邓布利多我也只见过一面，他全程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至于哈利·波特……”约书亚·波特顿了顿，“邓布利多拒绝我探望，我从一些渠道打听了下他的消息，他在霍格沃茨的表现不太匹配预言。” 约书亚知道对方问起哈利·波特的原因是什么，稍微介绍了一下，便说出结论：“他被沃恩·韦斯莱全面压制……不，应该说，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为什么会这样？” 靠近壁炉边缘的一张人脸困惑道：“按照预言，接下来至少10年内，命运的主角是他和神秘人，未来他也应该是足以影响英格兰魔法界的重要人物，他为什么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才能，现在成就名声的反而是一个没在预言出现的孩子？” 没有人回答他。 这也是大家都感觉困惑的地方。 沉默许久，最先开口的那人说道： “命运就是这样，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之前判断错误，我们不能一错再错，得做出一些补救。” 火星不断从嘴里喷出，他继续说道：“目前看来，沃恩·韦斯莱没有因为我们之前的轻视而断绝合作的可能，既然他们要求用更高的规格接待，我觉得可以答应。” 有人提出异议：“你应该明白他打什么主意！” “是的，阿金巴德明显觊觎WAC，觊觎狼人这股可怕的力量，沃恩·韦斯莱晾了约书亚3个月，直到现在才答应邀请，明显是想利用我们与联合会对抗——他所谓的‘国际贸易’包藏祸心，一旦我们答应，不管内里如何，在外界……准确说在联合会看来，我们就是认同狼毒药剂的‘国际贸易’体系的。” 在场几个都是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即便对情况了解不多，但有报纸做参考，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沃恩的目的。 而且和英格兰情况不同。 英格兰虽然也执行《保密法》，魔法部和麻瓜政府甚至还有联系，双方合作，麻瓜政府帮忙处理魔法事故，掩盖巫师的存在，魔法部则为首相、各部大臣提供保护。 但本质上，两者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扰。 相比之下，北美的情况就要复杂很多，一道《拉帕波特法案》，使北美的魔法界和麻鸡社会完全割裂。 这种割裂不是克制的，冷漠的，而是如烈火烹油！ 自从“第二塞勒姆”覆灭开始，双方在各个隐秘的角落对抗了几十年，原本单纯的冲突逐渐演变成仇恨和敌视。 在那种不断加剧的冲突迫使下，魔法界、麻鸡社会，彼此的渗透也非常深！ 至少在座几人，都非常了解麻鸡和麻鸡的社会状况。 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沃恩·韦斯莱提出的“狼毒药剂国际贸易”体系，与其说是贸易，不如说是二战后麻鸡“马歇尔计划”的变种！ 以贸易为名，绑架其他国家形成事实同盟！ 最先开口那人，等几个反对的声音说完，才慢悠悠说道：“我当然知道，沃恩·韦斯莱的‘国际贸易’体系非常恶毒，但我们有任何选择吗？狼毒药剂在他手里，他是‘马歇尔’，他掌握着主动权，如果你们愿意放弃狼人问题的治理，放弃狼人的即战力，那么我无话可说！” “我们可以破解药方！” “然后呢？”他反驳道，“WAC是联合会觊觎的目标，我们就不是吗？‘伦敦公约’规定各国魔药专利认可，到时沃恩·韦斯莱把我们告到联合会，你猜那些鬣狗会不会利用这个借口，以调查为名，派遣永久别动队插手北美事务？” “……” 众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他们很清楚，联合会绝对不会放弃控制一个大国的机会，事实上这种事几十年前第二塞勒姆骚乱时期，还年轻的他们就经历过。 直到当时的魔法国会主席，萨拉菲娜·皮奎利引咎辞职，才勉强换来联合会的“谅解”…… 见其他人不再说话，那人继续陈述利害：“况且，我们现在面临的局势，远比几十年前复杂，近年不断有麻鸡出身和混血的巫师失踪，罪魁祸首直指麻鸡政府，可控制魔法国会的十二家族才是真正包藏祸心，他们巴不得他们眼里的杂种和泥巴种死绝。” “去年突然加剧的冲突是怎么发生的？还不是他们的刻意纵容和煽风点火！” “现在，一切都失控了，老伙计们，极端的分离主义正在这片土地上蔓延，现在还能光明正大行走在阳光下的巫师，要么是以十二家族为首的极端纯血，要么是那些麻鸡出身，打着‘复仇’旗号占据了某些州实施割据的所谓民间巫师武装。” “而我们的力量，却越来越小，手里的牌面也越来越少……”一蓬火星伴着烟尘，袅袅升了起来。 传入众人耳中的，是他的叹息：“我都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再得不到有生力量和国际的声援，伊法魔尼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吗？” “依然是那句话，我们没得选择，我们需要狼人，也需要一个新的、有效的理由破坏分离主义倾向，WAC是莫测的命运赐给我们的机会，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只想抓住这个机会！” …… 就在约书亚等人围绕沃恩讨论的时候，沃恩和老巴蒂也在聊起伊法魔尼。 以及目前的北美局势。 “很复杂，很混乱。” 老巴蒂接过沃恩递来的茶水，感叹道：“我今天才得到那边的消息，偌大的北美魔法界，已经事实上分裂了。” “各种各样不知从哪来的民间巫师武装，每个都占据了一两个州作为地盘，既和魔法国会对抗，彼此内部也在互相征伐，而魔法国会根本不管，几乎是以看戏的态度放任那些民间巫师武装自相残杀。” “更混乱的是，这两大阵营之下，还分散着许多兴风作浪的小组织，他们通常人数不多，地盘不大，但目的更纯粹，手段也更极端。” “有些向麻鸡政府复仇，有些向十二家族复仇，有原则的会直接袭击目标，但更多的是没有原则的人，他们不拘所谓的‘复仇对象’，只要杀掉的是麻鸡或者巫师就可以。” “而且我听说，似乎肃清者的后裔又出现了，他们与麻鸡政府合作成立了一个‘第三塞勒姆’，到处袭击和抓捕巫师……唉，总的来说，光听消息就让人头皮发麻，简直就像末世一样！” 封闭的北美很难探听到消息。 沃恩所知的情报，还是几个月前收到伊莎贝拉·罗齐尔最后一封信时，里面随口提的几句。 他也没想到，北美局势目前居然已经严峻到这样的地步。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局面对他和WAC是很有利的！ 就如他原本思考的那样，一个完整的国家政权，可能会顾忌联合会，但当它分裂成几份、十几份，并且彼此对立的时候，他们就不可能再拥有全局视野去考虑什么联合会。 他们眼里只剩下自己的生存，以及怎么弄死敌人！ 这就给了他和WAC与各方谈判的机会。 想着，沃恩问道：“有查清楚伊法魔尼的情况吗？” “查清了。”老巴蒂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现在很糟糕，由于拥有大量学生，而且学生成分复杂，纯血、混血、麻鸡出身的都在其中，这一年来，伊法魔尼遭到多个组织攻击，包括魔法国会也要求他们交出所有混血和麻鸡出身的学生。” “伊法魔尼不愿交出任何学生，这导致它被北美所有组织孤立，所以才会急于寻求新的助力和破局点！” ……… 凌晨，伊莎贝拉从昏昏沉沉的梦境中惊醒。 做梦，在以前的她身上，是颇为罕见的情况。 从霍格沃茨毕业后，她就在家族安排下，进入魔法事故和灾害司的记忆注销指挥部，成为一名实习记忆注销员。 在那里，伊莎贝拉学会了一些包括遗忘咒在内的记忆魔法。 所有记忆魔法师成长的第一步，就是改造和管理自己，自从学会第一个记忆魔法开始，伊莎贝拉就基本不再做梦了。 直到来到北美！ 她睁开眼睛，梦里残存的惊悸，仍然紧攥着她的心脏，身上湿漉漉的，那是冷汗。 伊莎贝拉掀开被子，微凉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噤，她却仿佛没感觉到。 而是放慢动作，轻手轻脚地凑到房门边。 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声音。 这里是明尼苏达州，冬季的严寒，让这里的建筑墙面不得不建造的很厚重，只有门附近隔音效果差一些。 “Supra sensum！” 伊莎贝拉轻轻念出超感咒的咒语，霎时间，她的五感在魔法的作用下被加强了。 寒毛根根直立起来，紧绷的毛孔借此探知着空气中，哪怕任何一丝细微的扰动，嗅觉也仿佛脱掉面罩一样，变得清晰而敏感，随着呼吸，老旧公寓难以避免的发霉味道充斥鼻腔。 室内也不再黑暗，放大的瞳孔能够更敏锐地接收光线，让她视野里的物体发出蒙蒙的光，虽然还是不太清楚，却已经足以分辨事物。 改变最大的是听觉。 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穿行于墙体之间，那是老鼠在墙壁夹层移动，听到水在铁制的水管里流淌。 听到电流在电线中嗡嗡的声响。 然后，没有了！ 没有隔壁的呼噜，没有楼下那个日夜颠倒的麻瓜宅男看电影的声音，没有…… 哒—— 耳朵捕捉到的一声细微的，仿佛很遥远的脚步，陡然让察觉到不对，精神逐渐紧绷的伊莎贝拉惊醒过来。 她迅速离开房门，冲到床铺旁抓起一件外套披上，抽出魔杖。 下一刻，强力的魔咒从她魔杖的杖尖喷吐出来，一下把房门轰飞，制造出巨大的噪音！ 还有她的示警： “有肃清者！” 凌晨的安静就这样被撕碎了。 也许是几秒后，门外此起彼伏地传来魔咒的声音，有人制造了风，有了召唤来烟雾。 整个楼层顿时被迷雾笼罩，并快速往整栋楼蔓延。 但伊莎贝拉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她提起自己的背包，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挥舞魔杖炸开窗户，整个人化作一股白烟从炸开的洞口穿了出去。 夜晚的风拖着她变形成的白烟，飘飘荡荡好一会儿才缓缓落到另一栋楼顶。 伊莎贝拉解除变形术，脸色苍白的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公寓楼已经彻底成为战场。 浓郁的迷雾像黏稠的液体一样包裹住整栋楼，许许多多的火光在其中骤然绽放、熄灭，巨响轰鸣，伴随着断壁残垣崩塌的声音。 下一刹那，一片绿光将浓雾晕染，喧哗越发嘈杂起来，隐约能听有人悲痛大叫： “索命咒！杰森死了！” “不要纠缠，分散逃跑！” 不多时，各种各样的东西从浓雾中飞了出来，往四面八方逃窜，但袭击者显然不想放过他们，一个又一个骑着扫帚、魔毯的身影也冲了出来，四下追击。 伊莎贝拉没有动。 她把背包扔到水塔下藏起来，自己则变成一只猫，蜷缩在楼顶的空调机旁。 一个巫师飞了过来，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却并没有在意。 只是在半空略略停顿，便往另一个方向追去。 伊莎贝拉松了口气，却依然没有妄动，而是像一只真正的猫那样，舔舐着自己毛发，高冷的似乎什么都不关心。 此时任何一个巫师来，恐怕都不会怀疑她的身份，因为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猫。 这种变形魔法是她去年年初游历埃及的时候，从一个瓦加度巫师那里学到的。 作为历史最悠久的魔法学校之一，瓦加度自然有其特别之处。 他们独有的手势魔法和动物变形魔法，即使在世界范围内也称得上绝技，手势魔法伊莎贝拉并没见过，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样子，但瓦加度的动物变形，绝对可以类比英格兰流行的阿尼马格斯。 区别只在于，阿尼马格斯一旦学成，便永久恒定，只要不怕心智迷失，想变多久变多久。 而动物变形只能持续一段时间。 大约10分钟后，发现再也没有人过来，伊莎贝拉钻进水塔下面，变形解除。 从一只猫变回人，导致水塔下逼仄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但伊莎贝拉还是决定在这里渡过剩余的夜晚。 她安静地躺在这片黑暗里，仍然维持着的超感咒，让她能听到远方陆陆续续战斗的声音。 有些骤起骤落，不清楚是被抓了，还是反杀了追击者。 有些则迁延许久，越打越远。 但这座麻瓜小城却仿佛陷入死寂，所有的麻瓜都没有动静，任由巫师们在夜空下追逃，上演一出喧嚣的隐秘战争。 “肃清者……” 伊莎贝拉知道今晚的袭击者是谁，准确的说，过去几个月，她就没有摆脱过那些家伙的阴影。 曾经托庇的民间巫师武装，也是被肃清者覆灭，若不是会一手瓦加度变形魔法，伊莎贝拉觉得自己恐怕也早就步上那个组织的后尘了。 想着，她有些伤感。 那个组织其实还不错的，虽说行事有些偏激，叫着要杀光所有纯血，但本质上，他们也只是一些被纯血们迫害过，不得不奋起反抗、复仇的可怜人。 所以她才会跟他们一起行动。 本来几个月前，情况已经有些好转，那个组织趁着魔法国会的故意纵容，在一座麻瓜小镇定居下来，准备把那里当做大本营经营。 可惜没多久，肃清者和“第三塞勒姆”就出现了。 一群看起来像巫师，会使用魔法，会骑扫帚和魔毯，但行事作风和气质却与巫师差异极大的家伙。 就像是……麻瓜的军队！ 此前，伊莎贝拉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肃清者。 她对这个单词的印象，只有上学时学过的《魔法史》，和组织覆灭后，一个跟她一起逃出来的女巫讲述的“故事”。 女巫叫娜塔莉，纽约人。 三个月前，两人勉强逃脱追杀后，便准备穿越边境线，进入加拿大境内。 加拿大是英联邦国家，在麻瓜社会，共主邦联制度下，所谓“英联邦”象征关系大于实际意义，所有成员国都是主权独立的平等国家。 但在魔法界，情况却又不同，虽说同样主权独立，可是包括加拿大在内的英联邦成员，是非常依赖英格兰的。 除了因为各国巫师力量不强，需要英格兰魔法部提供保护之外，也因为“英联邦”制度下，成员国在国际联合会天然结盟，在某些事务上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所以在魔法界，加拿大等成员国与英格兰的关系一直非常密切。 当时伊莎贝拉和那位名叫娜塔莉的女巫，就是希望借助伊莎贝拉英国人的身份，在加拿大得到庇护。 即便两人行事非常小心，在娜塔莉带领下，绕过纯血和肃清者势力范围的强州，绕了大半个美国，特意选择明尼苏达州，这个与加拿大接壤的美利坚“小透明”作为偷渡地。 可她们还是暴露了。 娜塔莉没有等到曙光到来！ 水塔下狭小的空间里，伊莎贝拉睁大眼睛凝视着黑暗，眼角泛起晶莹，她仿佛在那片黑暗中又看到一个月前，娜塔莉被一个骑着扫帚的肃清者，用奇怪的武器炸成碎片的样子。 那时的她也像今天这样，变成一只猫，躲在狭窄肮脏的下水道入口，只是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当然，那种无能为力不是自责或没能救下娜塔莉的愧疚。 事实上，她们虽然行踪暴露，却并非没有逃走的能力，肃清者也不可能动用大批人手到处追杀两个女巫。 娜塔莉是绝望了，她自己寻死的。 她说这个国家正变得陌生。 她说肃清者不应该是现在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手提箱与魔法月亮 最后相处的那几天里，两人遭遇到好几次肃清者袭击，无论她们怎么躲藏，对方最后总能找到。 娜塔莉说那不是来自巫师的力量，也不是麻鸡的科技，而是另一种似是而非的东西。 她被未知的恐惧压垮了…… 伊莎贝拉到现在都不知道，决定赴死前，娜塔莉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是什么让她决定一死了之？ 是不是和她说的“似是而非的东西”有关？ 随着娜塔莉死去，这些疑惑已经得不到答案了，娜塔莉也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她只给伊莎贝拉留下了一些黑市、非法安全屋的联络方式。 刚刚伊莎贝拉逃离的那栋公寓，就是一座非法安全屋，经营者是一对普克奇夫妻（普克奇，欧洲妖精的远亲），类似非法安全屋大多都是由这样的神奇生物运营的。 他们不在乎巫师的善恶，甚至不在乎是巫师还是麻鸡，又或者巨怪，只要有金加隆、卓锅（北美魔法货币）、美元、欧元，他们就愿意提供服务！ “希望那些人能逃掉吧……” 伊莎贝拉想。 今晚居住在非法安全屋的人，大多都和她一样，是被目前北美局势影响，想要偷渡前往加拿大避难的巫师。 或许也是有这么多人聚集，才吸引来肃清者的追杀吧！ 但她能做的也就是自己逃走前示警一句，以及目前的祈祷了…… 凌晨的气温越发寒凉，伊莎贝拉双臂抱紧，努力留住温暖，一边听着城镇里逐渐远去的战斗声音，渐渐陷入睡眠。 几个小时后，天边晨曦微露的时候，她再次惊醒。 就像几个小时前从睡梦里惊醒那样，她又一次感知到了轻微的魔法波动。 伊莎贝拉缩在水塔下，一动都不敢动，只有一双眼睛努力睁大，看着外面随着天光洒下，逐渐被光照亮的麻瓜城镇。 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些肃清者。 他们骑着扫帚、魔毯，在晨雾微澜的城镇上空沉默穿行，就像黑压压的，无声盘桓的渡鸦，不同的是，现在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件在麻瓜社会叫“喇叭”的东西。 他们一边缓慢飞行，一边将喇叭口对准下方。 伊莎贝拉恐惧又好奇地看着，她没从那些“喇叭”里听到声音，也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 可是一直维持的超感咒，让她清晰听到，随着肃清者们带着“喇叭”扫过，整座城镇正快速“苏醒”。 原本城镇里消失的人声，又渐渐回来了，像是从深沉的梦里醒来。 当第一缕阳光终于穿破山峦的阻隔，将一切披上金衣的时候，这座临近国际瀑布城（明尼苏达边境城市）的小城镇，又恢复了往日安宁又不缺乏生气的模样。 肃清者也消失无踪！ 他们临走时清理了所有战斗痕迹，就像昨晚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伊莎贝拉不敢掉以轻心，她又等了很久，直到太阳走到天空正中，才变身成猫咪返回那栋公寓楼。 那里也被肃清者修复了。 昨晚战斗造成的断壁残垣，重新回到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只有那栋楼的主人不见了。 或许麻瓜也有一些死伤。 但这种事不会有人记得，便如过去几次的经历一样，肃清者把一切处理得很妥当，隐秘的归于隐秘，麻瓜永远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 伊莎贝拉看着自己眼熟的几个麻瓜走出公寓，一无所知地聊着天离开，惆怅地暗叹口气。 还有对前途的迷茫。 肃清者能找到这里，说明通往加拿大的边境线恐怕已经纳入对方视野，他们……不会允许巫师离开的！ 或许边境线那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以近些天伊莎贝拉了解到的肃清者的作风来看，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她想要逃离美利坚的计划，看来也失败了…… 伊莎贝拉准备返回水塔，尽管内心很沮丧，很挫败，但她仍然没有被击垮，自从决定遵照霍格沃茨传统来一次毕业旅行开始，她就做好了接受磨难的准备。 否则，她何必辞掉记忆注销员那样清闲又没危险的工作呢？ 模仿猫咪抖了抖毛，甩掉心里的阴霾，伊莎贝拉往自己藏身的那栋楼返回。 她在楼下看到了一张被遗弃的报纸…… 一张《预言家日报（北美版）》。 也许是昨晚逃跑的其他巫师遗留的，这类报纸一般都施有微弱的混淆咒，使麻瓜看不到上面那些会动的照片和文字。 伊莎贝拉本来也没在意，直到路过的时候，报纸上刊登的一张大幅照片映入她眼帘。 照片背景似乎是一座会场。 镁光灯像闪电一样，照亮了被镜头聚焦的男孩，男孩微微抬头，神情庄严肃穆，颇有水平的取景角度让他显得神圣而伟岸。 一行加粗的文字在他头顶往复循环： 【伊法魔尼正式提交照会，将按照最高外交礼节邀请WAC，WAC首任会长沃恩·韦斯莱即将访问北美！】 伊法魔尼不出意料的答应了沃恩的要求。 昨晚伊法魔尼代表，约书亚·波特接受采访的时候，也相当坦诚的说了他们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以及为什么执意邀请WAC： 【……“美利坚复杂的局势正向不利于伊法魔尼的方向发展。”约书亚·波特说。】 【自去年冲突爆发以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累计有2000多名学生不得不滞留学校，无法回家……伊法魔尼已经事实上成为他们最后的庇护所，但无奈的是，我们的力量很有限。】 【伊法魔尼只是一座魔法学院，几百年历史中，它或许培育了数不清的优秀巫师，可是它毕竟不是军事机构，日常任职维护它的只有50名教师，几支普克奇部落而已……】 【“仅凭我们的力量，无法保护那些学生！”】 【约书亚·波特先生非常诚恳，但当本报记者询问他，是什么威胁2000多名学生的生命的时候，这位波特先生却不愿意透露实情，只说内情复杂，几句话无法概括清楚，一如去年发生的冲突，是几十年来由多种原因共同促成的结果。】 【相比解答我们对北美局势的好奇，波特先生的注意力显然集中在如何解决现实问题上面，他对记者说：“目前的北美，除了普克奇之外，只有狼人独立于所有事物之外，沃恩·韦斯莱先生研发的狼毒药剂，让这些边缘群体重新看到希望，也给与了他们重新融入美利坚魔法界的可能性……那毫无疑问是一支振奋人心的有生力量，这就是我们邀请沃恩·韦斯莱先生访问北美，力主促成WAC与北美发展合作的原动力……”】 【“而我们的要求并不多，我们只希望能得到双方的友谊，解决目前伊法魔尼面临的困境，拯救那些滞留学校，生命安全随时可能受到威胁的无辜学生……”】 看完报纸上的采访，沃恩笑笑，随手放下。 那位记者说得没错，伊法魔尼方面确实很坦诚，不但答应了沃恩访问规格的要求，在原因上面也没做隐瞒。 也许他们面临的局势，真的糟糕到了不想多说废话掩饰的地步。 但沃恩觉得，这其中多半也有对方故意想卖惨的因素在。 看看吧，2000多名无辜学生！ 这样的数字和群体，不知会唤起多少巫师的恻隐之心，据沃恩所知，目前舆论有了对伊法魔尼表示同情的声音。 据说许多读者已经向报社和魔法部邮寄信件，敦促WAC尽快落实合作，帮帮那些可怜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约书亚·波特的发言和道德绑架差不多。 “沾上政治的人，没有一个单纯的。” 沃恩对面，老巴蒂·克劳奇拿起报纸翻了翻，评价道：“他们原本的目的，也许确实是想引入WAC合作，拉拢狼人保护学校，可还是下意识给人挖坑，以便在后续谈判中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沃恩没有吭声。 政治本质就是利益的争夺与交换，伊法魔尼方面有这种心思，没什么可意外的。 老巴蒂又看了一会儿，眉头蹙起：“这次访问你要多加小心了……我指的不是伊法魔尼，那些教师出身的家伙好歹还要点儿脸，我担心的是美利坚那些奇奇怪怪的组织！” “从根源上来说，北美魔法界当前的分裂，其实就是纯血、混血、麻鸡出身这三个巫师群体的分裂。” “无法他们喊什么口号，根本原因其实就是都想清算敌对方，让己方发泄仇怨、愤懑，拉拢人心，那么，伊法魔尼滞留的2000多学生，就是最好的目标。” “而你的访问，无疑是在损害他们的利益，恐怕……” “恐怕我访问北美的消息一传出，那边不少人会想干掉我。”沃恩淡淡说道，“这些我都明白，流血和暴力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来，毕竟比起解决问题，解决带来问题的人是更简单有效的方式。” 老巴蒂沉默了下，点点头：“你明白就好，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两天后。” “这么着急，你居然也会被道德和舆论绑架？” 老巴蒂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呵呵，只是最近没什么事做而已。”沃恩笑了笑，把玩着魔杖，意兴阑珊地说。 他不是一个有太多顾虑的人，若非为了实现构想中的世界，不得不做一些事，他甚至可以像没入学的那几年一样，窝在一个地方安静研究自己的东西。 所谓政治，舆情，甚或系统所需求的名望，这些对人的行为和心灵能够形成掣肘的东西，在他心中的序列都不是特别高。 唯一占据高顺位，也是他发自内心想要的，便是研究和认知世界的本质。 哲学来讲，他唯一的追求是真理！ 但现在让沃恩无奈的是，他在魔法研究方面暂时进入了瓶颈期，可供选择的方向当然还有很多，黑魔法污染、灵魂、人格具装、以太等等。 可是这些都是相当复杂和宏大的项目，想继续深入下去，就得需要工具。 而工具，也就是相关魔咒的获得，要么靠时间熬（开发），要么便是完成系统支线任务，去研究火龙，得到“魔咒开发模块”。 比起呆在英格兰享受无聊的暑假，沃恩当然更愿意离开这里，尽快启动支线任务的进程。 当然，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他已经很久没收到伊莎贝拉·罗齐尔的信了，这位忠实的笔友到底什么情况，沃恩还是挺牵挂的。 想着，沃恩问道：“我上次让你通知那几个家族，在国外接收火龙的事，他们办得怎么样了？” “他们那边没有问题……对了！” 老巴蒂想起什么，说道：“那些抓来的狼人怎么处置？我听卢平说，你要用他们做实验，开发新的狼毒药剂？” “嗯，走时我会把他们带上的。” “怎么带？无痕伸展咒？要制造能容纳那么多人的空间，单纯施咒可不行，还需要相应的维持生命的设计。” “我知道，我认识一个这方面的高手。” 沃恩所说的高手，就是纽特·斯卡曼德。 这位将一生献给神奇动物保护事业的老巫师，能把一个平平无奇的手提箱，打造成容纳不同神奇动物种群共存的乐园，其在生命维持设计方面的造诣，显然是非常高超的。 下午，沃恩从克劳奇家离开，幻影移形来到多塞特郡。 所幸两者距离并不算太远，以他如今超越成年巫师平均水平的魔力，倒也没什么负担。 纽特的家，沃恩来过好几次，最初是为了拯救禁林的独角兽群，邓布利多带他过来拜访。 然后不知邓布利多给生性内向腼腆的纽特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位可怜的老巫师，此后便对沃恩掏心掏肺，沃恩有什么疑问必然尽心解答，每逢节日，还会收到他的礼物和共度节日的邀请。 几次下来，两人的关系却也真的密切起来——应该说，纽特的性格实在太过人畜无害，和他接触过的人很难产生恶感。 穿越大约100多英里的空间，沃恩从空气里挤出来的时候，多塞特的阳光正明媚。 建在麻瓜公路旁的斯卡曼德小屋，那用树篱简单围成的院子里，成片的花与树冲着太阳招摇枝桠。 一个长着雀斑的小男孩，正用锄头给苗圃锄草。 看到空气里突然蹦出个人来，男孩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张大嘴巴：“幻影移形？” 沃恩望着男孩标志性的橘色头发，温和笑笑：“是的，你是罗尔夫？” “呃……我是，你怎么知道……” “初次见面，我叫沃恩·韦斯莱，至于怎么知道你，当然是你爷爷告诉我的，上次和他通信的时候还听他说起过你，一个月后，你也要到霍格沃茨读书了吧？”（没有查到罗尔夫入学信息，默认和卢娜同期吧） “嗯……” 男孩腼腆地点点头，那副样子与他爷爷纽特如出一辙！ “等你入学，可以找我来玩，或者找哈利和我弟弟罗恩也可以。”拍拍小家伙的脑袋，沃恩随口替哈利和罗恩揽了点活，便问道：“你爷爷在家吗？” “呃，是的，他和奶奶在茶室……” 两人告别，看着沃恩熟稔地走进厅堂，又拐向茶室方向，罗尔夫松了口气。 一时间也不知是庆幸来的确实是爷爷熟人，自己不用说出难以启齿的拒绝的话。 还是因为第一次接触到同龄人，紧张所致。 他重新回头打理苗圃，然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抬起头： “沃恩·韦斯莱……韦斯莱……啊！” 小男孩赶紧小跑到廊檐下，那里摆着一张躺椅，一份打开的报纸摊在上面。 看着报纸大幅照片里，那庄严肃穆的小巫师，罗尔夫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觉得那个名字耳熟了！ 自己爷爷居然认识这么了不起的人？ 小男孩激动的脸蛋通红，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 茶室在主屋后方，是隔断出来的花园一角。 它实际是个小温室，种植着一些比较珍惜的神奇植物，既是纽特工作需要，也算是他闲暇放松的业余爱好。 蒂娜也很喜欢那里。 沃恩第一次做客斯卡曼德家的时候，蒂娜就在茶室招待过沃恩，那里算是他对斯卡曼德家最熟悉的地方。 拐进后院的时候，沃恩便看到温室的门开始。 几缕茶香飘了出来。 郁郁葱葱，姹紫嫣红之间，隐约传来纽特弱弱的安慰声：“……也许情况没有报纸说得那么糟糕，你知道的，媒体总是喜欢夸大……” “但我更知道美利坚到底是什么情况！” 蒂娜的声音很沉闷，带着哭腔：“《拉帕波特法案》，世界上最愚蠢的法律，还有那些恶毒的人，你难道忘了吗？我们亲身经历过第二塞勒姆导致的骚乱，还有格林德沃，克雷斯登，可怜的克雷斯登，生在那样糟糕的国度，被硬生生逼成默然者……20世纪，默然者，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亲爱的，那都已经过去了。” “但是仇恨不会消除，美利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只是奎妮……我当初真不应该由着她任性，我应该让她留在英格兰，虽然这里食物很糟糕，但至少足够安全！” “……11年前你可不这么说……” “你说什么？”蒂娜陡然提高了声音。 纽特识相的把剩余的抱怨咽回肚子里。 门外，沃恩忍不住笑笑，随后咳嗽一声：“嘿，纽特、蒂娜，我又来打扰你们了！” “梅林啊——” 温室里一阵慌乱，不多时，斯卡曼德夫妇迎接出来。 蒂娜眼圈红肿，但是看到沃恩，她还是开心地笑起来，用力抱住他亲吻他头顶。 纽特偏着头傻笑，直到蒂娜瞪了他一眼，他才想起来把沃恩请进茶室。 温馨的茶室里，又添了一只杯子。 蒂娜热情地为沃恩沏上红茶，沃恩也向两人说明自己的来意：“……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应该也在报纸上看到了，枯燥的访问和后续很有可能来回扯皮的谈判，我总得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做，研究狼毒药剂是个不那么无聊的好办法。” 当然，对于他的说辞，纽特笑了一下：“你要求一个长宽高800英尺的空间……我想不到究竟带多少狼人，才需要那么大的地方养活他们……” 他只是社恐，却不是傻。 被戳穿的沃恩不以为意：“当然还会装一别的活物，比如那些带翅膀的大家伙，放心，都是正规渠道来的，只是因为我和亲爱的福吉先生有些小摩擦，魔法部很可能不允许它们入境，我才选择到国外研究。” “……我就知道。” 纽特叹口气，身为一个神奇动物保护者，他是反对巫师杀害神奇动物，攫取它们身上的材料搞研究做发明的。 但他同时也清楚，魔法界这种事情不可能避免。 毕竟巫师的整个魔药、炼金体系，就是建立在对神奇生物的剥削上面。 他也不是那种我反对，也要求你反对的极端人士。 因此，即便心里不舒服，他还是答应了沃恩的要求：“10年前我儿子送给我的一个手提箱，当时我还没退休，我带着它游历世界，空间很大，生命维持也尽我所能做到最好，嗯，款式应该也没过时。” “谢谢，能用就好。” 道过谢，沃恩抿了口茶，眼角余光注意到，蒂娜频频望向自己，好几次欲言又止。 结合之前不经意听到的对话，他想了想，主动说道：“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聊北美，蒂娜，你很久没有回家乡了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从斯卡曼德家离开的时候，沃恩带走了一只手提箱，和一封信。 手提箱是纽特借给他的，沃恩检查了一下，里面空间非常大，几乎可以比得上斯卡曼德家的地下室。 高大约300英尺，长宽各1英里。 里面有一个小池塘，一小片平原，还有一段隆起的地形模拟高原环境，许许多多精湛的咒语维持着这片空间的天空、气候、生态循环。 它甚至可以切换日夜模式，尤其是夜间，据纽特说，他最初改造这只手提箱，是为了拯救一批被非法捕猎，在人类社会长大的月痴兽。 长期的药物驯化、虐待，让那些可怜的家伙丧失本性，普遍存在应激反应，连同类都不愿意接近。 为了治疗和纠正它们，纽特请邓布利多和几位老朋友，给手提箱里制造了一个魔法月亮。 得益于几位魔法大师神奇的法术，魔法月亮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崇拜月亮的月痴兽，最终在安全封闭的手提箱里，沐浴着魔法月亮的满月光芒，被唤醒本能，完成了它们的“月痴兽舞蹈”（月痴兽的一种拜月仪式，有研究认为，这是月痴兽族群活动和交配的前奏）。 “我没试过魔法满月对狼人有没有用，但我想应该是可以的，毕竟月痴兽的拜月舞蹈也是拥有神秘性的仪式。” 把手提箱递给沃恩的时候，纽特这么说道。 过去千年，魔法界对狼人的研究虽然没有多么深入，但一些基本情况还是掌握了的。 比如狼人满月变身需要什么条件！ 这不是废话，狼人变身需要的满月，必须是“真实存在”的，具有神秘性的月亮。 照片、影像、画作、幻象等等手段。 都不具有诱发变身的作用！ 据纽特所说，月痴兽的拜月仪式，也有这样的限制和前提条件。 所以他才会制造一个魔法月亮。 他对沃恩说：“我想它应该对你很有用……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那种……生物实验，但我明白，你需要研究他们从而开发狼毒药剂，希望能帮到你！” 这真是意外之喜。 沃恩诚恳地感谢了纽特。 同时也接下对方有些扭捏的拜托：“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如果时间充裕，不会耽误你的行程的话，你抵达北美后，能不能帮我去一趟亚利桑那州？那里是雷鸟的栖息地，几十年前，我救了一只雷鸟放生在那边，它叫弗兰克……” 纽特希望沃恩能帮他去亚利桑那看望一下雷鸟弗兰克。 上一次他和它见面，还是十多年前。 身为凤凰的近亲，雷鸟寿命长得惊人，但和凤凰一样，生育率也低得惊人。 纽特想知道，可怜的弗兰克有没有繁衍出族群，栖息地的情况怎么样。 沃恩自然爽快答应下来！ 还有蒂娜的委托——报纸上报道的北美局势，让蒂娜很担心妹妹奎妮，她和她的丈夫雅各布·科瓦尔斯基居住在纽约曼哈顿区。 很不幸，纽约是魔法国会势力最强盛的区域之一。 更不幸的是，蒂娜和奎妮出身的戈德斯坦恩家，虽然历代都有优秀的巫师，但在美利坚，她们仍然被归类为混血。 因为她们的家族并非欧洲名门，只是迁徙到美洲后才发展起来的“破落户”。 更别说奎妮的丈夫雅各布·科瓦尔斯基还是个麻鸡！ 蒂娜很为他们两人的命运担忧： “奎妮天赋很高，比我高得多，她是天生的摄神取念师，不需要学习，不需要念咒，生下来就能听到其他人内心的秘密……这既是天赋，也是负担，奎妮无法控制她的能力，年轻的时候她还会忍耐和隐藏，但随着年纪越大，被‘折磨’的时间越长，她也越来越难控制对自己所听到的东西的厌恶和愤恨……” 苍老的蒂娜说这段话时，目光有些迷离。 似乎又回想起青年时代的际遇！ 那段历史知道的人不多，沃恩恰恰是其中之一（要到25年后，纽特编著新版《神奇动物在哪里》时，才会透露他们挫败格林德沃阴谋的事迹）。 所以他答应抵达北美后，帮忙去打听一下奎妮和雅各布的情况。 如果两人有麻烦，他也会想办法帮忙。 蒂娜很感激，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让沃恩可能承担风险，也让她感觉很愧疚。 …… 夜晚，沃恩赶到霍格沃茨。 他要和邓布利多商讨行程问题。 暑假的校园幽静的仿佛世外桃源，被阳光照耀的金黄的城堡，没有喧嚣，没有玩闹的尖叫，连黑湖吹来的潮湿的风都变得闲适起来。 沃恩在廊桥上找到了散步吹风的邓布利多。 老邓见面就递给他一只奇怪的角，以及一张厚实的兽皮，并对他说：“纽特给你的谢礼，毒角兽的角和皮，是纽特以前游历非洲得到的，据说在当地部落供奉了上千年，他读过你的《神秘学孕育特性》理论，它们可能对你的理论研究有帮助。” 《神秘学孕育特性》，是年初研究狼毒药剂闲暇之余，沃恩发表的一篇论文。 当时大量进行药材特性提取实验的时候，沃恩发现，有些药材的特性，并不是它们本身拥有的。 而是先有麻瓜的传说，之后才有巫师为了验证传说，对植物进行分析，发现它们真有相应功能。 最典型的就是沃恩研发的狼毒药剂配方的核心材料。 狼毒草、狼毒、狼毒乌头！ 注意，它们是三种不同的东西，狼毒草按照麻瓜植物学分类是大戟科植物，狼毒是瑞香科，狼毒乌头则是乌头！ 三种植物都有剧毒，但它们也神奇的都具备遏制狼人病毒的功效，而造成这一结果的唯一共同点，便是这三种植物，在麻瓜传说中都有杀死狼人的功能。 沃恩把这种有意思的现象，结合自己研发狼毒药剂前，观察总结来的资料整理成一篇论文，发表到了《非凡魔药》杂志上面。 当然，沃恩和“魔力提取法”在很多药剂师眼里是歪门邪道，所以论文没有惊起什么水花。 直到他研发出狼毒药剂，名人光环效应下，一部分药剂师放下成见，那篇论文才重新得到关注。 但目前还没什么结果。 沃恩没想到纽特居然关注过自己论文。 接过那只毒角和兽皮。 从外表看，它们确实很有历史感，漫长的岁月洗礼下，毒角除了部分黑色的角质层外，其他部位已经结晶化。 通体呈现着一种橙、黑双色螺旋交错的纹路。 第一百五十八章 邓布利多的背叛 橙色的部分甚至有种里面还有液体在流动的质感，仿佛这只角仍然是活的，正准备继续向它刺入的物体注入爆炸液！ 至于皮，却与结晶的毒角相反，它的颜色和光泽相比新鲜的毒角兽皮，变得越发暗沉，质地也更柔软。 毒角兽皮是种非常罕见、强大的材料。 它对魔法的抗性甚至超过龙皮！ 至于纽特说它们被非洲某部落供奉千年，是否因此出现其他特性，肉眼是看不出来的，还得后续实验。 现在光从外表看，这两件东西就已经足够珍贵了。 观察着手里的角和皮，沃恩摇摇头，说道：“纽特没必要这样，他们帮过我很多，这次轮到我帮帮忙，礼尚往来而已。” “纽特和蒂娜都是老实孩子，他们认为你的帮助已经超出普通范围，你收下，他们才能安心。” “……好吧！” 沃恩不再推拒，将它们收了起来。 两人都不是矫情的人，这点小插曲便翻了过去，完成纽特交代的事，邓布利多两手撑在廊桥的围栏上，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微微眯起眼睛： “你应该清楚，这次北美之行可能会有危险……不，是一定会有危险，你还是决定不用我陪同吗？” 沃恩看了眼他的手。 那双苍老的手上，戴了4个戒指，左右各两个，分别是凯尔特绳结和凯尔特十字架风格的简约银环，前者代表生命的连结，后者是中世纪炼金术刚开始发展出“黄金灵魂”理论的象征（黄金灵魂的图像是一个站立的人伸开双手）。 另外两个则是黑玛瑙戒指和月长石戒指，黑玛瑙是占星术的标志，月长石则代表魔法。 除此之外，没有沃恩想看到的东西。 他收回目光，和邓布利多一样远眺黑湖：“你又不能离开这里，汤姆虽然又一次失败，但谁也无法保证他会不会趁着你离开，再次返回英格兰兴风作浪……还有冈特戒指，上面的诅咒你还没解决吗？” 谈起这个，邓布利多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他叹息一声：“我不得不说，汤姆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黑巫师之一，戒指上的诅咒很难缠，到目前为止，我发现的唯一能解除它的方法，就是把冈特戒指戴到手上。” 但那样一来，诅咒就会转移到戴戒指的人身上。 沃恩对此无能为力：“你准备怎么办？” “不用担心，亲爱的。” 一向乐观的老邓，转眼又恢复轻快的心情，他冲沃恩眨眨眼，笑道：“我比不上汤姆，有人可以，如果你真的不需要我陪同的话，我就准备去麻烦他一下。” 能与伏地魔抗衡的黑巫师？ 几乎不用思索，沃恩便问：“格林德沃？” “……”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庞大魔力源骤然的波动，影响了现实。 但这种感觉很快便消散，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变成自嘲：“抱歉，孩子，我忘了你神奇的情报能力……是的，盖特勒是我所知的，唯一能解决这个诅咒的人，我不得不去打扰他安宁的退休生活！” “他会帮你吗？” “不知道。” 老邓摇头，“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有自控能力的人，我害怕会铸下大错……” 说着，他想起什么，看了看沃恩，突然问：“你想去见见他吗？” 风撩乱了额前的头发，沃恩微微眯起眼，邓布利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淡淡说： “为什么这么问？” “我发现你们在某些方面的思考方式很接近，也许你们会有共同话题！” “又在试探我？” 沃恩转头望向邓布利多，低垂的眼帘下，眸光明暗不定，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只是有感而发。”老邓摇头说道，“特别是前天看到你站在台上演讲的时候……有一瞬间，你真的很像盖特勒，一样激昂、饱满，轻易煽动起人们的情绪，将他们拉上你们的战车，拜服于你们的魅力。” “但那都是表面，我很清楚，你和盖特勒一样，是个内心冰冷理性的人，你们说的话，你们宣扬出去的理想，只是掩饰你们内心真正目的的借口而已。” 风穿过廊桥，掀起呼啸。 火红的头发在风中飘扬起来，应和着袍服的猎猎作响。 对于邓布利多的话，沃恩仍然微微笑着，说道：“没想到，在你眼里我居然和格林德沃等同，这算是夸奖吗？” 邓布利多遥望远方，沉默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 “……算是吧！” “咦？我以为你不认同格林德沃。” “哈哈！”邓布利多大笑，声音重新变得欢快起来：“早就跟你说过，亲爱的，我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爱好和平，你应该知道，我和盖特勒曾有共同的志向……我约束自己，不是因为觉得自己错了，而是我自私，我不想为了理想让自己沉沦！” 1899年，戈德里克山谷。 两个十多岁，拥有超强巫师天赋的少年相遇了，他们在阴暗的棚屋里歃血为盟，立誓要摧毁《保密法》，让巫师真正得到与力量匹配的权力和尊严，让那些愚昧的、恶心的麻瓜为他们的无知和迫害付出代价！ 但最后，他们的誓言终究没有兑现。 因为其中一个背叛了！ 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变得朦胧，他望着远方如黛的山峦，目光却涣散没有焦距，仿佛看的不是当前的景色，而是他100年前的记忆。 许久，他才回过神： “啊——抱歉亲爱的，我又走神了。” 说着，他从宽大的袍袖里掏出一张羊皮纸，递给沃恩：“伊法魔尼提升了邀请规格，现在，你是以威森加摩成员、WAC会长的身份访问美利坚，按照外事惯例，威森加摩、魔法部都要同等提升访问团的规模和相应待遇。” 沃恩接过羊皮纸展开。 这是一份文件，由身为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和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共同签署的一份文件。 上面用书面文字，正式回应伊法魔尼的邀请，赋予沃恩·韦斯莱官方使节身份，以及对访问团的规模进行划定和同等赋予官方身份。 访问团主要由WAC成员组成，包括1位副会长，3名执行委员和12名委员。 但也有一位魔法部官员随行。 因为根据外事惯例，这样的正式使节，魔法部需要派遣一支多达5人的傲罗小队，执行保护使节的任务。 魔法部官员负责管理傲罗小队、作为部长代表跟随使节参与外事活动等等。 沃恩抬起头：“魔法部官员是谁？” 邓布利多呵呵笑道：“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难怪尊敬的福吉先生会签名！”沃恩吐槽道，乌姆里奇是福吉心腹，以福吉见小利而忘义的糟糕性格，想让他在这份文件上签字，没有好处他是绝对不干的。 “他把乌姆里奇塞进访问团，想干什么？” “不清楚，这就需要你自己应对，当然，为了避免意外发生，阿米莉亚会把金斯莱安排进傲罗小队，我听说他和你关系不错。”邓布利多摊手。 沃恩揉了揉额角，继续浏览文件。 除了乌姆里奇这个消息比较糟心之外，接下来基本都是好事。 首先，魔法部提供了交通方式——一艘麻瓜游轮，当然，是正常运营的麻瓜游轮，访问团将和同样乘坐游轮的麻瓜游客一起行动，从英格兰出发，穿越北大西洋，抵达美利坚东海岸的纽约。 看到沃恩注意到交通方式，邓布利多说道：“和麻瓜一起行动，可能会导致一些不便，但这是我们特意挑选的办法。” 沃恩脑筋转得很快：“为了防备袭击？” “是的。”邓布利多点头，“这次的访问之旅很危险，我们可以笃定地说，北美很多势力都不想看到伊法魔尼的困境被化解……你抵达美利坚后，会遇到什么危险，我们无能为力，但在去路上，我们至少还能想办法帮你化解可能的袭击。” “你们的办法，就是让一群麻瓜和我这个定时炸弹呆在一起？” 邓布利多不知道定时炸弹是什么，但他可以从沃恩的语气里，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词。 老巫师不以为意：“亲爱的，不用担心那些麻瓜受到伤害，因为我们的老朋友巴巴吉德也会在同一条船上。” “嗯？” “哦，忘了告诉你，参加WAC大会，只是巴巴吉德行程的一部分，他原本就打算乘坐那艘游轮前往美利坚，执行联合会的调查任务——调查北美目前的《保密法》执行情况，和传言中的肃清者重现的问题。” 听到这话，沃恩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叹道：“所以，你就顺势扯起联合会的虎皮，让他们当我的挡箭牌？阿金巴德知道这件事吗？” 邓布利多眨巴眨巴眼睛： “还没通知他，但我相信，当你和他在船上相遇的时候，他一定充满意外和惊喜！” 憋屈和惊吓还差不多！ 沃恩撇撇嘴，他都有点同情阿金巴德了。 至于邓布利多的打算，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利用一船的麻瓜性命和联合会代表团，迫使北美那边投鼠忌器，保证他们不敢在路途上袭击沃恩。 毕竟，袭击沃恩事小，无非就是得罪邓布利多和WAC。 但袭击一船麻瓜和联合会代表团，却是滔天大罪了。 主动制造魔法泄露事故、攻击代表团、破坏《保密法》…… 联合会那个庞然大物，届时恐怕会利用这些罪名，把整个北美犁一遍！ 那是北美任何势力都不想看到的结局！ 所以，思考了下，沃恩没有提出异议，虽然他不在乎袭击与否，但能安稳抵达美利坚，他当然不会自虐的给自己找麻烦。 继续看下去，接下来是返程的行程安排。 和去时不同，文件中对以沃恩为首的访问团返程，安排了相对密集的访问任务。 对象包括东亚和西亚几个主要国家魔法部，然后穿越阿拉伯海进入红海，途径苏伊士运河访问埃及，对象主要是以埃及为代表的中东、非洲魔法界势力！ 接下来就是巴尔干半岛和法兰西。 访问任务看起来挺忙碌的，但沃恩对此没有异议，因为这份行程原本就是他提出的。 新生的WAC迫切需要知名度，需要各国认识到，世界上存在这样一个解决狼人问题的组织。 那么借着访问的机会，顺便去各国逛一逛，无疑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他唯一的疑虑是：“你们计算过，完成整个行程需要多少时间吗？” “差不多两个月，一切顺利的话！”邓布利多说。 “那时都开学了。” “但我想，缺席一个月对你来说，应该不影响什么。” 沃恩耸耸肩：“这可是你说的……我没意见了。” 邓布利多高兴的一拍手掌：“恼人的正事完成啦，亲爱的，要去我的办公室享用一些让人摆脱烦恼，心情愉悦的糖果吗？” 沃恩敬谢不敏，很快告辞离开。 走出霍格沃茨反幻影移形咒笼罩范围，再次回头的时候，沃恩看着夜色下，依然灯火通明的廊桥，微微皱眉。 他又想起不久前，邓布利多在他面前提起格林德沃的事。 或许老邓有时确实多愁善感，疯疯癫癫，但沃恩从来不会小看这位白魔王的智慧和意志。 对方在他面前提起格林德沃，恐怕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在试探什么，或者思考什么！ 试探他对《保密法》的态度？ 确定他是不是和格林德沃有相同的志向？ 想要向阻止格林德沃那样，阻止他？ 沃恩不确定！ 老邓是个很复杂的人，他毫无疑问是个亲近麻瓜的巫师，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对麻瓜极为痛恨的巫师。 猎巫运动的余波，麻瓜的欺凌，导致他妹妹阿里安娜成为默然者，父亲也因报复欺辱女儿的麻瓜，死在阿兹卡班。 猎巫运动的成因或许有许多因素，不应该完全归罪于麻瓜。 但仅从结果来说，很清晰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邓布利多一生的痛苦，都是麻瓜造成的！ 曾经的邓布利多，为了约束自己，选择背弃他和格林德沃的理想，那么几十年后的现在，他还会有同样的想法吗？ 是否会改变？ 压下内心的波澜与疑虑，沃恩转身，走进夜色里…… 时间走得很快，8月4日，到了启程的日子！ “都起来，都起来，今天是你们弟弟重要的日子，你们怎么能睡得下去？” “弗雷德！乔治！给我收拾好你们门口那些破烂，如果一会儿我再看到，就把它们全丢进花园里去！” “罗恩，不要再睡了，帮我收拾你哥哥的衣服……” “哦，金妮小心肝儿，赫敏宝贝儿，你们可以再睡一会儿，是的，不着急。” “珀西！我记得前年你爸爸送了你一支麻瓜的钢笔？我听卢平说沃恩不喜欢羽毛笔，梅林啊——呜呜，这种事我居然从来都不知道！” “妈妈，那是我的钢笔！” 韦斯莱家早晨的混乱，在珀西最后委屈又崩溃的叫喊声中，正式开始。 今天是沃恩启程前往北美的日子。 整个陋居都被莫丽高亢的声音唤醒，她忙忙碌碌得为沃恩准备好换洗衣物，可能用得上，但大概率用不上的各种东西。 等到沃恩最后一个起来，换上袍子来到楼下的时候，他的行李箱已经放在客厅，几个兄弟睡眼惺忪，神情萎靡，满是怨念地瞪着他。 沃恩无视了他们，上前抱了抱莫丽：“辛苦了，妈妈。” “哦——”莫丽抹抹眼角，心都像化了一样，用力亲吻儿子头顶，抱住他舍不得撒开手：“我可怜的心肝儿，居然要去那么远，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不能让别人去吗？邓布利多？阿米莉亚？” 沃恩无奈：“妈妈，我才是WAC会长，这是我的职责！” “呜呜呜——” 客厅，努力缩在角落，用一张报纸遮住自己的亚瑟，把报纸又抬高了一些，以确保自己不会被某个陷入悲伤情绪中的中年妇女迁怒。 直到赫敏下来，莫丽的情绪才总算好转，这时的她突然又不悲伤了，拉着赫敏，眉飞色舞地说起其他女巫有多么羡慕她。 “她们的儿子可能永远都没有沃恩这样的成就，天呐，代表英格兰进行外事访问，你没看到，亲爱的，她们望着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 “还有几个女巫的孩子，希望得到沃恩的签名，我没打算答应他们……还有人想问我怎么教育出沃恩这样的孩子，哈，我怎么可能告诉她们！” “当然，她们更羡慕沃恩有你，亲爱的，我真应该带你出去转转……” 整个早餐期间，基本都是莫丽喋喋不休，赫敏乖巧倾听。 吃完饭，莫丽提着沃恩的行李箱，不知又去忙什么了。 大清早就被轰炸起来的弗雷德、乔治和罗恩、珀西，也赶紧跑掉，害怕又被妈妈抓了壮丁，他们还带走了金妮。 亚瑟也以准备车子为借口，早就溜了。 餐厅只剩沃恩和赫敏。 “妈妈有点唠叨，但她只是不想你也担心害怕，故意转移你的注意力。” “我知道的。” 赫敏小声说：“还有弗雷德、乔治、罗恩、珀西他们，大家是故意离开的，想让我们俩独处一会儿。” 沃恩笑笑。 一如既往地观察敏锐。 “那你担心吗？” “当然！”赫敏说，“可是我也明白，你有必须要去的理由，就像那些报纸上的分析一样……” 虽然这样说，但她秀气的眉毛还是皱了起来。 嘴唇翕动几次，想说什么，或许是觉得不吉利，最终也没说出口——学识渊博的万事通小姐，是知道魔法界有“不祥”这种忌讳的，虽然她并不相信，但现在这样的时刻，她突然觉得信一下也没什么。 沃恩没再说话，两人静静享受着这段离别前的时光。 但无论怎么不舍，临近中午时分，赫敏还是不得不与沃恩分别。 看着沃恩钻进亚瑟那辆施了魔法的汽车里，随着汽车启动，他的背影也绝尘而去，女孩渐渐红了眼圈。 清风拂过，陋居外大片的芦苇荡，泛起像海浪一样的波纹。 在那风中，注意赫敏泛红的眼圈，莫丽叹口气，揽住她的肩膀。 金妮在一旁小声抽泣，罗恩看看赫敏，又看看莫丽，感觉莫名其妙……金妮只是对很久见不到哥哥觉得伤感，至于罗恩，他更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再去找哈利玩儿。 他们并不清楚沃恩此行的危险！ …… 出发地点在南安普敦港。 距离伦敦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上，一反往常的话痨，亚瑟几乎没开过口。 一直到把沃恩送到港口附近，下车的时候，他才突然用力抱住儿子： “在北美一切小心，儿子，对我和你妈妈，对我们家，对赫敏来说，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的，爸爸。” “你……”两手按在沃恩肩膀上，还想再说什么的亚瑟，忽然有些哽咽，他连忙用力眨眼，才没在儿子面前失态：“……你已经长大了，我相信你懂得权衡利弊，我们等你回来！” “嗯！” “哦，卢平他们来了，你快去吧！” 沃恩回头，远方黑压压一群穿着麻瓜西装（沃恩派威廉购置）的人，在卢平带领下正走过来。 沃恩和爸爸告别，迎了上去。 中午略有些燥热的海风吹拂下，亚瑟看着个头还不算太高的儿子，一步步走向那群黑衣人。 他们恭敬地低下了头，儿子的背影在那些俯首之人衬托下如此醒目，有种他忽然很高大的错觉。 他们簇拥着他，在麻瓜们惊异的目光中走向游轮。 亚瑟又一次强烈的意识到。 儿子真的长大了！ 他正脱离自己和莫丽，走上属于他的道路…… 沃恩不知道身后爸爸内心的感触。 告别了父亲，他便已将儿女情长抛在脑后。 与队伍汇合，为首的卢平问候道：“午安，会长先生。” “你也是，莱姆斯。”说着，沃恩看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手提箱。 卢平心领神会，小声说道：“那些非注册狼人都安排在里面了，经手的人只有我、小巴纳尔和詹姆斯。” “……” 对方鬼鬼祟祟的样子，让沃恩有点无语。 其实局势发展到现在，沃恩抓捕狼人搞人体实验，几乎算得上公开的秘密，尤其是WAC内部。 这也是利益导向所致。 沃恩研发出狼毒药剂，创建的WAC也正式成立。 在这么多“成功”衬托下，他的行为不可避免会被大众蒙上一层滤镜。 同样的“人体实验”，如果是WAC成立前，也许会成为沃恩的污点。 但放在WAC成立之后，特别是大会上那一系列演讲、发言，通过媒体传播出去，舆论逐渐发酵之后。 原本的污点仿佛突然就有了深意和“不得已的选择”！ 根本不需要沃恩出面，那些认同他理念的人、被他人格魅力征服的人、想要追随他的人，会主动为他辩护，为他的行为找到合情合理的借口。 人类一向如此。 只要你成功了，社会就对你无比宽容，相对的，若是失败，那么你呼吸一口空气都是错！ 虽然觉得大可不必这么鬼祟，但沃恩也没有说什么，比起那些细枝末节，他更高兴的是看到卢平的改变。 如果是两个月前，卢平知道他用狼人做实验，即便不明确反对，做事肯定也会很消极。 但现在他已经可以神态平常地帮忙处理实验体转移的事。 沃恩猜测他的改变，可能也与几天前的大会有关，甚至不只是卢平，沃恩看向迎接自己的队伍里，那几个狼人委员，他们的精气神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再也看不到忧愁、彷徨，整个人的神态积极饱满。 这让沃恩有些感触，WAC明明已经事实存在几个月，却一直都无法安定人心，而几天前的大会，明明只是走个形式，却仿佛定海神针一样让那些浮躁、消极的情绪彻底消散。 这或许就是政治存在的合理性与魅力！ “手提箱你带着吧，好好照顾他们，希望这批人能撑到第二版狼毒药剂研发成功。”沃恩对卢平说。 这番略显残酷的话，让卢平有些不忍，但他还是点头：“是！” 沃恩猜得没错，卢平的思想改变，就是因为大会，因为大会上沃恩所描绘的前景。 即使类似的话，沃恩私下和他们都说过，但意义不一样，场合也不一样，包括卢平在内的很多人朴素的观念里，私下的话更像闲谈和画饼，惟有公开演讲才是真正的承诺。 如果说，以前还有些犹豫的话，那么从大会之后，卢平已经决定按照蒙顿格斯的告诫，努力抱住沃恩大腿！ 脑海里念头沉浮，等沃恩和其他访问团的成员一一打过招呼，开始摆正自己位置的卢平，凑到沃恩身边说道：“魔法部的人可能会晚一些。” “原因？” “那边没说，可能是想端端架子。” “无聊！”沃恩嗤笑一声，不用多想，他就知道肯定是乌姆里奇的点子，那个愚蠢的女巫和她的主子福吉一样，都是登不上台面的东西！ “不用管他们，我们先登船！” “是，会长。” 于是一群人簇拥着沃恩，往游轮走去。 与国际上其他国家不同的是，英格兰魔法部虽然也严格遵守《保密法》，但和麻瓜政府的联系一直没有断开过，甚至相当密切。 双方不但会在政务上相互通报（比如出现魔法泄露事故，魔法部派遣逆转偶发事件小组处理的同时，也会通报给麻瓜政府，让他们找些诸如奇异天象、天然气爆炸、群体幻觉等借口帮忙遮掩）。 还会进行有限度的合作。 定期安排傲罗保护首相、各部大臣等只是一部分合作内容，其他还包括气候预测、刑事情报共享等等。 而在经济和工业领域，哪怕不需要麻瓜的货币，魔法部一样参与投资了不少麻瓜社会的产业，这么做仅仅是为了维持彼此的“友谊”。 威森加摩租借给WAC的大楼便是其中之一。 沃恩即将乘坐的游轮，“皇家玛丽号”，也是双方合作的产物。 去往游轮的路上，一位出身威森加摩，曾在魔法部其他部门任过职的执行委员，便凑到沃恩身边向他介绍道： “……这艘游轮是魔法界和麻瓜政府‘友谊’的见证，60年前，为了纪念多年合作，褒奖麻瓜王室帮忙执行《保密法》的贡献，魔法部决定建造一艘船，送给当时的麻瓜国王乔治五世。” 一头白发的执行委员，兴致勃勃地透露着秘闻。 沃恩没有说话，只是遥望那艘停靠在深水泊位的庞然大物。 能冠以“皇家”之名，可以想象游轮的奢华，它高达200英尺，全长恐怕超过1200英尺，漆成黑红两色的船体看起来肃穆、庄严，甲板和上层建筑则是明亮的银白色，干净、简约。 见沃恩没有说话，卢平接道：“见证友谊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要送给麻瓜国王一艘船？” 总算没有冷场。 那位执行委员暗松口气，赶忙笑道：“这就要说到麻瓜的劣根性，他们非常贪恋享受，而且喜欢追求一些我们看起来没有意义的东西，60年前，正是英格兰麻瓜政府最后的辉煌时期，整个上层社会都痴迷于这种超级大船，攀比之风盛行，不但要攀比谁的船大、豪华，还要比速度，为此甚至设立了一个蓝飘带奖！” “那种疯狂的状态，让魔法部选择礼物的时候，很难不受到影响，毕竟是送给麻瓜的东西，事实也证明，麻瓜们很高兴，麻瓜国王了解造船计划后，第一时间决定用他最爱的妻子玛丽王后的名字，为这艘船命名！” 卢平不是太能理解。 船在他的印象中，只是一种麻瓜的低效交通工具罢了，不说远不如魔法界的幻影移形、飞路网、门钥匙等，连魔毯和飞行扫帚都比不上。 甚至在麻瓜社会，据他所知，也有种叫飞机的东西比船更快。 这种东西有什么可攀比速度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沃恩的反击与变形术 他好奇地看着远处海面上，那艘巨大的钢铁游轮：“所以，这艘船是巫师打造的？” “是的，至少60%是巫师的手笔。”白发执行委员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但建成后麻瓜就后悔了。” “为什么？” 白发执行委员眨眨眼：“因为上面有很多魔法的痕迹，比如会自动关门的卫生间，自动扫地的扫帚，应邀而来为人们助兴的幽灵舞者……麻瓜们没办法理解巫师的良苦用心，他们以为这艘船闹鬼，哈哈哈！”（现实的皇家玛丽号早已退役，这里仅借用名字） 卢平也笑了起来。 同时他也明白了，这位白头发的执行委员，应该也是想投靠沃恩的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两个陌生的巫师相遇，如何快速拉近彼此的关系？ 当然是一起吐槽麻瓜！ 沃恩也听出来了，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小心跟在自己身边，笑容亲切柔和的执行委员，想了想，出声问道：“奥利弗·亚克斯利？” “是的，会长先生。” 名叫奥利弗·亚克斯利的执行委员，笑容越发柔顺，他仿佛不经意一样提道：“我的姑祖母是利桑德拉·亚克斯利。” 对于这个名字，卢平不明所以。 但沃恩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个“亲戚”！ 利桑德拉·亚克斯利嫁给了阿克图勒斯·布莱克二世，两人生了三个女儿，其中一个叫塞德瑞拉的，嫁给了塞普蒂默斯·韦斯莱，他们有一个儿子叫亚瑟·韦斯莱…… 纯血家族之间，总是能这样七扭八拐地攀上关系。 沃恩早就习惯了，他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很自然地将对方接纳进来：“按照辈分算，我应该叫您叔叔……” “不，会长先生，您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好吧，奥利弗，你可以先试着和莱姆斯搭档，帮我处理一些事情，怎么样？” “这是我的荣幸，会长先生！” 奥利弗·亚克斯利答应下来，冲卢平点点头，接着微微落后沃恩一步，顺畅地完成身份转变。 不过，他的存在倒是提醒了沃恩。 “奥利弗，亚克斯利家当初有个逃脱审判的食死徒，你知道是谁吗？” “呃……” 奥利弗显然没想到沃恩会问出这个问题，他呆了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沃恩看出他的顾虑，善意地笑笑：“不用担心，我只是听说他的魔法实力还不错，而且神秘人覆灭后，他也迅速做出切割，如果你知道的话，可以帮我带个话，问他愿不愿意到WAC效力！” 奥利弗松了口气，答应下来。 那个亚克斯利是沃恩记忆中，印象相对深刻的食死徒之一，战斗力很猛，曾经与凤凰社成员一对多不落下风。 哈利和罗恩潜入魔法部的时候，也是他第一时间发现两人，并在三人组幻影移形逃跑的时候，直接入侵，导致罗恩出现“分体”事故。 沃恩现在很缺人手，他并不介意对方曾经的食死徒身份。 当然，如果对方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 但那样的话，沃恩也只能为对方以后的命运感觉可惜了…… 随着逐渐靠近，皇家玛丽号巍峨的身影，渐渐塞满众人视野，访问团有不少巫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庞大的钢铁造物，好奇地来回打量，窃窃私语。 船上的接待人员，已经在码头等候多时。 他检查过卢平递交的身份文件后，便带领众人踏上舷梯，对人群中惊叹的低呼声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是哑炮。” 熟悉这艘船的奥利弗低声对沃恩说：“这艘船的很多工作人员，都是部里特别招募的哑炮，他们既能服务麻瓜，也能服务巫师，顺便还能解决他们的工作问题……这项政策是上任部长米丽森·巴诺德推进的，旨在缓解哑炮和家庭的矛盾！” 闻言，沃恩看了前方引路的哑炮一眼。 其实他对这类政策不是太认同，在他看来，哑炮就应该远离魔法界，否则，这些拥有微弱魔力，却永远施不出魔咒的人，每天眼睁睁看着别人施咒，看着别人成为巫师呼风唤雨，内心该有多怨怼？ 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 不过这种事，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一行人登上船，奥利弗就拉了拉沃恩的袖子，指向远方一处客房露台，银白的，雕着繁复纹路的露台栏杆后，几个穿着法袍的巫师，正站在那里聊天、观赏风景，为首的是个面色黢黑的老巫师。 阿金巴德！ 不知他身边的人说了什么，阿金巴德开怀大笑，笑着笑着，他的目光就转了过来，与沃恩正好对上。 接下来，大家就见证了什么叫变脸！ 阿金巴德先是皱眉，然后眨了眨眼睛，似乎怀疑自己看错了，接着他的眉毛高高挑了起来，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把他的脸皮往两边拉。 残存的笑容快速褪去，惊讶、诧异浮了上来，然后脸皮像是被拉到极致又弹回一样，重新皱成一团。 那是恍然、不满、恼火，夹杂着“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的无声控诉一起堆砌而成的苦涩！ 很快，沃恩一行人就在客房区和专程等着他们的国际代表团相遇了。 阿金巴德死死盯着沃恩：“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沃恩微笑：“尊敬的阿金巴德先生，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 阿金巴德有很多话想说，他想控诉沃恩，你难道不清楚你身边现在有多危险吗？ 你硬凑到一艘满是麻瓜的船上，还裹挟国际代表团，到底有何居心？ 但很可惜，这些话都是不能明着说出来的。 至少作为联合会代表，不能明确说北美恨不得置沃恩于死地，所谓的袭击，更是提都不能提。 各种充满情绪的话语梗在喉头，阿金巴德面色黑了红，红了黑，变幻片刻，终究也只能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会长……” 卢平和奥利弗望着沃恩。 沃恩笑眯眯摆摆手：“不用在意他，根据名单，安排大家休息吧！” 卢平带着几个麻瓜狼人去确认住房信息的时候，又出了问题。 魔法部给访问团安排的都是四等舱，也就是游轮中段的内舱，没有窗户，看不到风景，空间也很狭小的舱位。 卢平回来说了情况之后，不但访问团里的狼人委员们愤怒，连威森加摩和国际联合会的委员，也对福吉很恼火。 老实说，这种小动作除了能恶心人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但从来不具备格局的福吉先生，确实最爱干这种事！ 沃恩倒没有生气，只觉得想笑。 愚蠢的福吉，连分化拉拢的基本手段都玩不好！ 正常操作不应该是把狼人安排到四等舱，威森加摩和国际联合会委员安排去头等舱，借助巨大的待遇差距使访问团内部分化吗？ 呵！ 不想搭理蠢货的沃恩，摆摆手，示意聚在走廊义愤填膺的委员安静下来，才从挎包里找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卢平，让他帮大家升舱。 至于信用卡的额度够不够…… 说真的，沃恩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英镑，当初为了养活狼人们，他从黑市和古灵阁搜刮了很多麻瓜货币，后来基本都交给那些被控制的金融专家运作，赚了多少他再没关心过……反正几个月来，麻瓜银行的客户经理多次写信希望登门拜访。 “会长先生，您不应该为福吉那个小人的愚蠢买单。” 一位威森加摩委员愤怒地说道。 他旁边另一位委员也点点头，附和说：“康奈利太让人失望了，即便有什么矛盾，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访问团代表的不只是WAC，还有整个英格兰的对外形象，他把政治当什么？过家家吗？” “我要写信回去，这种作为真是令人作呕！” “亲爱的同事们，请带上我，我也会把今天的事写进观察报告，呈递回联合会，这太荒谬了！” 沃恩笑眯眯地任由他们吵闹。 这些人的愤怒并非是觉得四等舱不能住人，而是尊重与否的问题，亲爱的康奈利·福吉先生，恐怕要为他的任性付出一些代价了！ 带着信用卡离开的卢平很快返回，按照沃恩的意思，整个访问团都被安排了套间。 这段小小的风波，才算暂时平息。 沃恩自己住一个套房，面积宽敞，还有巨大的观景窗和花园露台，不但能欣赏远处的海洋风景，还能欣赏楼下泳池别样的美色。 他让卢平把手提箱拎到自己房间，便开始收拾行李，从南安普敦港到纽约，中间会经停几个北欧港口，这几天里基本都要在船上待着，一些行李还是要安置好的。 待一切都收拾好，时间也快要到中午了。 呜—— 窗外响起了汽笛声，游轮即将起航。 沃恩走出房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卢平匆匆走过来，见到沃恩，他说道：“会长先生，魔法部的人到了。” “哦？” 本来只想去甲板看看的沃恩，饶有兴致地挑挑眉：“除了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外，还有哪些人？” “还有5位傲罗，小队队长是金斯莱·沙克尔，资深傲罗德力士……还有一位实习傲罗尼法朵拉·唐克斯……” 念出最后那个名字的时候，卢平顿了顿。 然后他注意到，沃恩正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看得他一阵心虚：“呃……会长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亲爱的莱姆斯，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我们要和傲罗们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得有个人和他们打好关系，以便必要时候双方的沟通保持顺畅，你说对吗？” “是……是的，会长先生。” “那么，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怎么样？当然，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 卢平下意识说，随后他绷紧了脸皮：“呃，我的意思是……我很乐意为您分忧……” 沃恩似笑非笑。 卢平总觉得那双眯起的笑眼，仿佛能看穿自己内心。 他紧张得汗都快流出来了。 所幸沃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把任务交给他，便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我来就是想请你过去，他们在甲板上被委员们堵住了……”卢平那张本来就很忧郁的脸，此时更显愁苦：“委员们质问多洛雷斯·乌姆里奇，魔法部为什么把大家安排在四等舱，本来只是正常交涉，结果大家发现，傲罗小队和乌姆里奇登记的却是一等舱，现在双方在甲板上争吵起来，周围都是麻瓜看热闹……” 难怪他苦着脸，可以想象那个场面该有多混乱。 沃恩点点头：“带我过去。” 等卢平带着沃恩赶到的时候，甲板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皇家玛丽号可以载客2000人，虽然此次航行并没有满员，但一千多还是有的。 目测聚集在甲板上看热闹的，至少也有几百人。 人群中央，远远就能听到一个高亢尖锐的女声叫道：“……部里也有很多困难，为了挤出这次访问的预算，福吉部长头发都熬白了，寝食难安，各位WAC的同僚为什么不能理解一下呢？” “放屁！”有人怒斥：“访问团预算是WAC提供的，我亲手签的字，整整2000金加隆……” “加隆兑换麻瓜货币，有一定折损是正常情况。” 那尖锐的女声不紧不慢地说。 “一堆金子兑换那些废纸，你告诉我有折损？” “反正事实如此，我这里有详细的流程和证明，如果各位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拿给你们看看。”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做了手脚！” 人群外围，沃恩摇摇头，这些委员实在没什么斗争经验，居然轻易被那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忘了最初的目的。 眼看随着吵嚷，麻瓜越来越多，自己和卢平都快挤不进去了。 他不耐地皱皱眉，手指划动几下，一道咒语无声施放出去。 麻瓜驱逐咒！ 魔法的力量瞬息扩散开，人群中，几个看热闹的联合会代表，感应到波动，心头一惊。 他们对视一眼，四下观望，只见周围的麻瓜在魔法的作用下，没有任何迟滞、迟疑，像是突然的，又自然而然地对眼前的热闹不再感兴趣，纷纷离开。 “……好精湛的魔法！” 有人低声呢喃。 另一边的傲罗和委员们，也注意到异常，众人停下吵嚷，随后，他们看到逐渐离开的麻瓜人群中出现一片空地，麻瓜们仿佛海浪绕过礁石一样绕开那里，沃恩就站在那空地中心。 沃恩也在看着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对方，上次还是他的授勋仪式上，几个月不见，这个令人厌恶的女巫，审美还是那么糟糕，一身甜腻的粉色对襟毛衣，粉色裙子，粉色的大蝴蝶结！ 看到沃恩，多洛雷斯·乌姆里奇似乎忘了上次的教训，她甜甜一笑：“沃恩·韦斯莱先生，您……” 下一秒，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沃恩抽出魔杖，向她指了过来。 惊恐爬满乌姆里奇肥胖的脸，她嘴唇张大，一声惊叫还没出口，就听到一声淡漠的咒语：“速速变形！” 呱！ 乌姆里奇消失，一只粉红色的蛤蟆落在了地上！ “嚣张！狂妄！” 豪华套房里，水晶吊灯发出的微弱光芒，混合着观景窗投射进来的天光，将室内照得通透。 约翰·德力士烦躁的脚步踩过柔软的羊毛地毯，几缕细小的纤维飞扬起来，在光中沉浮。 客厅挤满了人，尼法朵拉倚靠在窗边，其他几人或坐或站分散在角落，沉默地听着德力士的咆哮。 “沃恩·韦斯莱把魔法部当什么？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敢袭击魔法部官员？这种事绝对不能姑息！” “够了！” 房间角落的吧台上，变成蛤蟆的乌姆里奇被装进了一口玻璃鱼缸里，可怕的遭遇让她很惊慌，在里面到处乱蹦。 金斯莱不得不用魔法固定住她，魔杖在她身上戳来戳去，杖尖偶尔闪现几缕光火。 但这样的努力，除了让粉色蛤蟆发出几声细微的惨叫，没有任何结果。 他心烦意乱地训斥德力士：“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能姑息……之前在甲板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一句话？没见你拦住沃恩·韦斯莱？” 德力士被他训得面红耳赤，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来。 缩在窗边，一直静静听着热闹的尼法朵拉，回过头鄙夷地看了一眼德力士，随后问金斯莱：“怎么样？魔法能解除吗？” 其他人也关切地望了过去。 倒不是他们多么关心乌姆里奇，而是对方毕竟是他们此行名义上的领导，现在还没启程呢，就被变成了蛤蟆，到时候部里追究责任，该怎么办？ 在几人目光注视下，金斯莱的反应让他们有点失望，他摇摇头： “沃恩·韦斯莱的魔法实力比我们预估的还强，他这道变形咒非常厉害，魔力渗透进了乌姆里奇身体的每一个细微之处（细胞），将她的每一丝变化都完全锁死，我无能为力。” “咒立停也不行？万咒皆终呢？” 有人问道。 这两道咒语是相当万能的解咒，除了一些非常高深的死咒、诅咒，它们几乎可以用来针对任何咒语，也是傲罗们的必修项目。 “不行。” 金斯莱表情严肃，他挥了下魔杖，一片白雾腾飞起来，按照他的意愿形成一副画面。 那是人体的微观结构，许许多多“细胞”样的东西从白雾中凝结出来——魔法界虽然不懂麻瓜生物学，但还是有手段观察到细胞存在的，只是认知还相对基础，没形成一个全新的学科。 在场诸位傲罗都接受过系统性教育，因此对金斯莱展示的“画面”没有理解障碍，知道对方在展示乌姆里奇体内的情况。 在几人注视下，金斯莱继续挥动魔杖，一个个光点出现了，它们仿佛吹胀的气球一般，膨胀成具有几何美感的多面体形态，将一个个“细胞”包裹住。 “乌姆里奇全身都被这样‘锁’住了？” “应该是……这是——”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傲罗们看到，当多面体完全包裹住所有细胞，随着金斯莱一握拳。 多面体猛然收缩，只是一瞬间，大片多面体重新缩成光点，而被它们包裹的细胞，显然也一同被压缩了！ 迷雾咒组成的画面转变、放大，视角脱离微观，多面体的收缩，促使乌姆里奇从人变成一只粉色的蛤蟆！ 目光扫过傲罗们错愕的表情，金斯莱长长地吐口气：“如你们所见，韦斯莱对乌姆里奇施放的变形咒，是从极细微层面进行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利用魔咒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变形——一种变相的本质改变！” 众所周知，变形术理论上不能改变本质。 但魔法之所以叫魔法，就是因为它能创造奇迹，真正的本质改变确实无法达成，却可以通过其他手段，达到近似的效果！ “他是怎么做到的？”有人呢喃问道。 “我也不清楚，这个演示只是一个粗略的过程。”金斯莱说，“我只知道，乌姆里奇目前的状态，完全依靠韦斯莱那个多面体魔咒维持，我探查过，它的结构并不强，理论来说，咒立停和万咒皆终绝对可以破坏它。” “但是破坏它之后呢？失去魔咒的压缩和控制，乌姆里奇被改变的细微之处必然极速膨胀，砰——” 金斯莱做出一个爆炸的手势。 傲罗们仿佛看到亲爱的乌姆里奇女士，炸得满天都是的奇景，不由惊呆了！ 鱼缸里的粉色蛤蟆也惊呆了，瑟瑟发抖。 偌大的套房内，空气死寂许久，才有一个傲罗犹豫出声：“那现在怎么办？” 另一人提议道：“要不我们撤吧……呃，我的意思是，现在情况已经超出我们的处理能力，我们的职责是保护访问团，可是访问团却袭击了领导我们的乌姆里奇女士，接下来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吧？不如丢给部里那些老爷们考虑，怎么样？” 说着，他还强调说：“正好还能把乌姆里奇女士送去圣芒戈抢救，毕竟谁也不清楚沃恩·韦斯莱的魔咒会持续多久，金斯莱说这种变形术涉及到本质……万一它的副作用和阿尼马格斯一样，变形越久，心智越接近所变形的动物，导致乌姆里奇女士真以为自己是一只蛤蟆怎么办？” 他说得很有道理，立刻就有两人附和。 然后，德力士又跳了出来，对几人破口大骂：“乌姆里奇女士代表的是福吉部长，那个家伙把她变成蛤蟆，既是羞辱乌姆里奇女士，也是羞辱部长，更是羞辱我们！” “耻辱！难堪！你们的软弱让我作呕！” 被他咒骂的傲罗也怒了，辩驳道：“事情的起因是什么？还不是你们自作主张，说要给访问团一个教训，偷偷修改了魔法部预订的舱位？是你们羞辱他们在先！” “叛徒！”德力士大叫，抽出魔杖就要教训对方。 另一边也不甘示弱。 眼瞅着两边就要打起来，头痛的金斯莱不得不介入制止：“够了！都给我住手！” 作为小队里最资深的傲罗，还是有些威望的。 没人敢触怒金斯莱。 挥动魔杖将两拨人分开后，金斯莱苦恼地抓抓脑袋，好一会儿，才说道：“撤离的话不要再说了，任务必须进行下去，但这次的事你们也得烂进肚子里……” “金斯莱！”德力士表情急切。 “闭嘴！”金斯莱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是命令！难道你想在明天的《预言家日报》上看到，魔法部苛待WAC外事访问团，访问团愤然反击的新闻？” “都给我老实一些，我去找莱姆斯·卢平聊聊，争取和平解决这件事……至少不要闹得人尽皆知，还嫌不够丢人吗？” 说罢，他不再搭理众人，转身出去了。 一直倚在窗边，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尼法朵拉，也跟了上去。 出门，正准备去找卢平的金斯莱，回头看了一眼跟出来的尼法朵拉，郁闷地说：“你跟来干什么？” 尼法朵拉酷酷地撩了撩头发：“呆不下去，里面都是软蛋和笨蛋。” 金斯莱无语，没再阻止。 尼法朵拉加快几步跟上，心情愉快地哼起歌。 “心情这么好？” “当然，我都快烦死那个乌姆里奇了，看见她就恶心，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想当傲罗，之前沃恩把她变成蛤蟆的时候，我都恨不得鼓掌叫好！” 闻言，金斯莱叹口气。 说实话，他现在对福吉很失望，不但福吉本人越来越不靠谱，手下也是一样德行。 那个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就突出一个抽象。 其实WAC的住宿安排最开始就是套间的，毕竟相关预算由WAC提供，魔法部没有想搞事的意思。 是乌姆里奇，她临时修改了访问团的住宿标准，还特意卡着游轮起航时间赶到，按照她的说法： “新生的组织需要一些教训和警示！” 结果现在被人变成蛤蟆，活该！ 但让金斯莱心累的是，乌姆里奇被变成蛤蟆这件事，不可能不了了之，总得解决。 结果最后还得自己出头。 尼法朵拉不知道他的愁绪，重新回到麻瓜社会的女巫，很快就找回曾经的麻瓜生活。 路过一台自动贩售机的时候，她买了些零食和口香糖：“要尝尝麻瓜的食物吗？” 金斯莱没有兴趣。 尼法朵拉也不在意，一边吹着泡泡，悠哉地跟在他身边：“你真要去找那个卢平啊？为什么不直接找沃恩？” “找他是为了有个缓冲，我们现在不确定沃恩·韦斯莱是什么态度，贸然找上门，万一他拒绝解除乌姆里奇身上的变形咒，局面就会很难堪，所以不如先接触一下莱姆斯，就算和他谈判失败，也不影响我们后续继续接触沃恩。” 金斯莱耐心教导。 但尼法朵拉兴趣缺缺：“好复杂啊，如果是我的话，就直接和沃恩说了，我感觉他还挺通情达理的……” “……” 沃恩通情达理吗？ 恐怕在很多人看来，并不是！ 至少莱姆斯·卢平是这么认为的。 端着盛了苹果派、炸鳕鱼和红茶的托盘，卢平穿过舱室间不甚宽敞的走廊，来到一间套房外，轻轻敲门。 门无声打开了，门后没有人，卢平没有意外，跨步入内。 奢华的客厅光线明澈，一如外面的海洋和天空，靠窗的地方，一张书桌支了起来，半固定的设计让它没有随着游轮的前进而摇晃。 一只锁着的手提箱摆放在上面，旁边有些乱，放着各种器具、图纸。 书桌前，沃恩还在从挎包里掏出东西，听到卢平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随意地摆了摆手：“辛苦了莱姆斯，放在吧台就好，另外，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依照沃恩的要求放好食物，卢平探身看了看手提箱和旁边洒落的图纸，他看到了一张狼人的解剖图。 “您今天就要开始研究了吗？” “是的。”沃恩说，“时间还是有点紧，我希望这段时间能取得一些进展，一旦抵达纽约，接下来还有没有闲暇就不好说了。” 卢平知道，沃恩所说不只是抵达纽约后，很可能要面对北美势力的敌视和袭击，还因为特拉弗斯等家族准备的火龙，届时也会运到那边。 又看了一眼手提箱。 卢平知道那些狼人实验体就在里面，他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却没说什么。 或许作为实验体，为狼毒药剂的研发做出贡献，算是那些家伙的赎罪吧……他也只能这样想，沃恩决定的事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劝告。 就如当他不耐烦地把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变成蛤蟆的时候，没有人能劝他把她变回来。 想着，卢平酝酿了下，问道：“会长先生，乌姆里奇的事，傲罗那边找了过来，我该怎么回应？” 从挎包里翻出一本笔记本，正凝神查看的沃恩，头也没抬：“咒语的效果会持续10天，让他们看好乌姆里奇，如果她再出现在我面前，就不是变形咒那么简单了。” 第一百六十章 价值、投靠与新生 如此说辞，也代表着乌姆里奇身上变形咒唯一的解除希望，便是等待了。 希望金斯莱得到这个回答，不会急得跳脚。 卢平带着答复离去，沃恩仍然在整理年初的实验笔记。 乌姆里奇的事，根本没被他放在心上。 一个无知的蠢货罢了！ “狼人病毒主体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诅咒，它是狼人变身的根本原因，当初创造这种病毒的巫师，巧妙的将诅咒力量、人的性灵还有满月，结合成一个具有神秘性的仪式。” “变身是仪式的最终结果，但诅咒的力量并不止于此，它还会为变身后的狼人提供一部分能量，以维持它超越人类极限的韧性和运动能力，同时，它也是激活狼人病毒另一面的钥匙——病毒载体的增殖和传染能力！” “……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看着几个月前的笔记，沃恩思索。 这样当然是得不到答案的。 沃恩很快按捺下疑虑，收拾好各种用具，匆匆用完餐。 打个响指，将所有东西漂浮起来环绕在身边。 手提箱自动打开，他走了进去。 手提箱18寸的小小开口，内外却是不同天地。 从打开的手提箱跨进去，脚下是木梯的质感，迈步往下，奢华的套房逐渐消失于视野，另一片明媚的草原风景，映入眼帘。 模拟太阳的光源，在这片空间正上方释放着光与热，几片云雾舒卷，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拂过原野，远处的池塘波光粼粼。 视野便在这开阔的平原一直延伸出去，直到大约1英里的尽头，“地平线”陡然翘曲起来，往上方翻转。 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其间瀑布奔流，绿树成荫，云遮雾绕。 沃恩眯眼欣赏了一下，回头，身后是连通外界的梯子，它竖立在一棵粗壮的橡树旁，树荫茂密地垂落下来，枝叶飘荡间，隐约能看到一栋树屋隐藏其中。 那是纽特曾经在这处空间的居所，沃恩并没有启用它。 树荫外，二十多个铁笼子摆放在草原上。 沃恩带着漂浮在他身边的东西走了过去，每个铁笼子里都关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他们的魔杖都已经被折断，手脚捆缚着沉重的枷锁和铁链，只能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 听到脚步声，原本死寂的氛围突然活跃起来。 哗啦啦！ 铁链拖动，那些人爬了起来。 下一刻，便是怒吼、咒骂、嚎叫、哭泣…… 宛如群魔乱舞！ “寂静无声！” 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沃恩打个响指，沉默咒顿时降临在他周围，将一切嘈杂尽数掩盖。 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一出默剧，笼子里的狼人们疯狂咒骂，捶打、撞击格栅，但魔法已经剥夺了他们发出声音的权利。 “总算安静了。” 唯一有发声权利的沃恩，自语一句，便不再搭理他们，开始忙碌正事。 搭建“实验室”！ 几个漂浮在沃恩身边，被施咒缩小的实验台、椅子、置物架等等，随着解除魔法，它们自动落下，摆放好。 接着是各种魔法改造过的器具。 显微镜、培养皿、不同作用的恒温箱，沃恩还带进来了一个发电机，它内部和线材都被双胞胎用新配方的秘银汞剂改造过，抗魔法场干扰能力有所提升，足以支撑沃恩这段时间的用电需求—— 他需要麻瓜设备分离和观察狼人病毒，无论其中作为主导的诅咒如何神奇，有些变化总归是要依托病毒载体去完成的。 比如它的传染性！ 就在沃恩忙碌的时候，铁笼区，马修昏昏沉沉醒了过来。 依然是睡着前见过的，那低矮，虚假的天空。 马修动了动麻木的手脚，传来一阵疼痛，沉重的铁链和枷锁已经磨破了他的皮肉，血水从伤口渗了出来。 他没有去管，也没能力治疗了。 失去魔杖，甚至为了避免他无杖施咒，WAC还给他灌了许多魔药，魔药限制不了魔力，却能压制精神，对巫师来说，调动不了情绪，和没有魔力一样可怕。 现在马修就感觉自己脑袋里冷冰冰的，仅剩的情绪，只能维持他正常的思维活动。 这或许就是实力比较强的代价吧！ 他自嘲地想，他旁边那些脑子已经坏掉的蠢货，就没被WAC灌魔药，整天精力充沛的大吼大叫，吵死人。 咦？ 马修突然察觉到异常，周围怎么这么安静？ 他抬起头，周围铁笼子里，那些人表情狰狞的吼叫、敲打笼子，却没有一丝声音的诡异场景，映入眼帘。 马修愣了愣，随后就看到不远处，正忙碌着的少年身影。 “沃恩·韦斯莱……” 马修认识他，格雷伯克曾经拿着这个小巫师的照片，让他牢牢记住，他也曾不止一次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过对方。 狼毒药剂，WAC…… 对方的名字和照片总是伴随那两个名词出现，渐渐印入马修脑海里，深深记住！ 然后在他内心掀起微澜。 转移进这处空间之前，那个抓住他，叫莱姆斯·卢平的狼人，曾给他带来一份报纸，上面刊登的是WAC大会的相关新闻。 那是马修第一次明确察觉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让狼人行走在阳光下！” 报道中的那行字像是烙印一样烙在他的记忆里，时时浮现于眼前，让他辗转反侧，心神不宁。 思绪翻涌间，另一边，沃恩·韦斯莱也已安置好设备，走到放置铁笼的区域，目光从一个个狼人身上扫过。 马修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他被抓后，有个身材矮胖，看起来就很猥琐的家伙，曾经幸灾乐祸地称呼他们为小白鼠。 毕业旅行的时候，马修在麻瓜社会呆过一段时间，了解一些麻瓜知识，知道小白鼠是什么意思。 也知道小白鼠命运最终如何！ 他长出口气，平静地躺在笼子里，不再去看像挑拣货物一样，从一个个铁笼前走过的沃恩·韦斯莱。 继续出神的想着什么。 直到某一刻，迎面拂过的风忽然又有了声音，马修抬起头，沃恩·韦斯莱已经来到他面前，他看了看旁边依然像是演默剧的其他狼人，又看看沃恩： “有事？” 沃恩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面前笼子里，这个身形瘦削，脏乱长发像拖把一样虬结的中年人，他解除了这人的沉默咒，问道：“你怎么不闹？” “……” 对方没有回答。 沃恩不以为意：“叫什么名字？” “马修。” “姓氏？” “……没有姓氏……” 马修麻木地说。 话语没头没尾，但沃恩却已经明白原因，在狼人身上，出现这种没有姓氏的情况，通常都有一个相当绝望的故事—— 第一次变身的时候，他们杀死了自己家人，于是出于悔恨、逃避等等原因，放弃了自己的姓氏或名字。 比如小巴纳尔就是如此！ 其他狼人中，这种情况的也不在少数。 “你的表现和其他人不一样。”沃恩微笑说，模拟太阳释放的明媚阳光下，他的红发像火一样鲜艳，笑容则像光一样温和。 马修瞳孔颤抖了一下，随即闭上眼，不想再说话。 沃恩没有再给马修施沉默咒。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也没再交流，巡视过一遍“小白鼠”们，沃恩特意挑了一个体格较为瘦弱，神智也相对狂躁的家伙，作为第一个幸运儿。 很快，那些无声嘶吼的狼人们，包括自闭的马修，都看到一副惊悚的场景—— 那个被挑选出的狼人，整个人漂浮在空中，随着沃恩·韦斯莱每挥舞一次魔杖，他身上就有一样东西被“抽”出来。 先是从皮肤开始。 表皮层像是一张半透明的薄膜，脱离了那个狼人的身体。 接着是鲜嫩的像肉一样，又具有纹理、网状结构的真皮层。 沃恩·韦斯莱高超的魔法，令它们即使被剥离，也没有出现出血等组织结构被破坏的情况。 变形魔法扭转了汗腺、动静脉和毛细血管、触觉小体、神经纤维等等组织的性质，让它们可以像橡皮筋一样延伸很长，“弹性”极佳。 同样的步骤和魔法，也应用在了之后的疏松结缔组织（蜂窝组织）、致密结缔组织（肌肉等）和骨膜的剥离上面。 所以，那个狼人几乎是活生生看着，自己不流一滴血的被肢解。 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层又一层纤薄、奇形怪状的组织，漂浮在空气中…… 而且他还活着！ 这一幕同样吓到了狼人们。 失去致密结缔组织，那个只剩骨头的狼人甚至连动都不能动了，只有变形的，依然连接着的神经和血管，被周围的空气刺激得不断抽搐。 所有人都能从他眼里看到他的痛苦和绝望！ 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沃恩·韦斯莱，却并不在乎，完成前置的“解剖”步骤后，他终于开始了他的一系列实验。 远处，马修收回视线。 他沉默地环顾四周，周围笼子里那些前一刻还在挣扎的家伙们，现在都老实了，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沃恩·韦斯莱和他的实验。 那一双双往日只有冷漠、疯狂的眼睛里，渐渐浮现出恐惧。 “呵……” 发出一声自己都不明意义的笑，马修重新蜷缩起身体，闭上的眼睛浮现着刚刚看到的画面、过去跟随格雷伯克的经历，以及，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霍格沃茨学生时期的记忆。 在纷乱的思绪中，他沉沉睡去。 …… 小提箱空间中无法准确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仅能从每天用餐进行判断。 此后大概2-3天，这片空间的日常便固定上演着相似的“节目”——沃恩·韦斯莱大约每半天就要“解剖”一个狼人。 当然，他用魔法和魔药尽力保护住了他们的生命。 但没人认为那是出于善意。 马修和其他狼人都注意到，每彻底将一个狼人完全解离，沃恩·韦斯莱便会对他们剥离出的身体组织进行各种尝试。 有时是施下一道道咒语。 有时是涂抹魔药。 或者两者结合。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烤肉厨师，将“酱料”似的魔药仔仔细细抹遍每一处组织，不同组织的用料还不同。 待一切完成，他会把那些剥离出来的组织，重新“组装”回去，然后把那个狼人塞进特质的培养罐中，利用其中的魔药，维持他们的生命！ 几天下来，其他还没被挑选到的狼人，都吓坏了。 他们哀求过，咒骂过，挣扎过，哭泣过……但沃恩·韦斯莱就像一台无情的麻瓜机器，一丝不苟地进行着自己的实验准备。 那些种种行为，根本动摇不了他的心志。 惟有马修没有过任何异动，沃恩对他比较好奇，每次处理完一个狼人，便会过来和他说几句话。 那时马修也会和他聊一聊。 聊天的范围没有限制，想到哪就说到哪，比如昨天，马修问他们在哪里，沃恩说在船上，准备去美利坚做访问。 “美利坚啊……”这个名字让马修有些出神，“我一直想去那里看看……我的毕业旅行最后一站，预定的就是美利坚。” “可惜你的运气不太好，第一站爱尔兰就遇到了格雷伯克。” 沃恩耸肩说道。 这是马修亲口告诉他的。 马修神智恍惚了刹那，然后又自闭了。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马修经常会突然出神、发呆，这也通常是他们之间聊天的尾声。 除此之外，在沃恩看来，马修还算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 这一天，又一次实验前的准备工作进行完毕，将重新“组装”好的幸运儿塞进培养罐里，沃恩走到马修面前坐下。 不等他开口，马修已经主动问道：“船走到哪了？” “冰岛。” “你没下船看看吗？听说风景不错。” “那要深入内陆了，以后有时间再说。” “我上次听你说，WAC急于扩大知名度，可是这艘船沿途经过好几个北欧国家，你怎么不和他们接触？” 马修虬结的长发堆在额前，沃恩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那寡淡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好奇。 这让沃恩觉得挺有意思的，便答道：“因为他们没有价值。” “哪些价值？” “任何价值都没有！”沃恩说，“人口、巫师、国际影响力……那些国家和冰岛一样，要人口有冰雪，要巫师有冰雪，魔法势力发展不起来，狼人都不愿意去，连国际联合会对他们都懒得理会，访问只会浪费时间。” “也对……” 马修又开始发呆。 但这次他发呆的不久，沃恩刚准备结束今天的聊天，就听他再次开口：“你在报纸上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沃恩好奇看了他一眼：“哪些话？” “让狼人能行走在阳光下！” “当然！” “呼——” 马修长舒口气，低声说：“你是个骄傲的人，我相信你说到就会做到……” 沃恩猜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重新坐下，直言问道：“你这样问，是准备投靠我吗？” “是的！” 沃恩越发感兴趣了：“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脏乱的长发后，马修的眼神迷茫了刹那，他说出这番话，做出这个决定，显然不是因为惧怕死亡。 真正的马修，早在20年，第一次变身后醒来的那个早上，就已经死了，如今的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一具灵魂沉入地狱的躯壳而已。 他以为自己此生再也无法爬出格雷伯克为他制造的深渊。 直到…… 马修眼眸里微微闪烁起神采，他抬起头，看着沃恩：“你之前说价值……我想在你这里，找到我的价值……” 马修感觉到自己在下沉。 周围是无尽的，看不到边界的黑暗。 脑袋昏昏沉沉，朦胧的意识像在梦里，感官又仿佛还在现实。 某一刻，他从黑暗中“掉”了出来，他看到自己站在一个村庄里——是的，他看到了自己。 变成狼人的自己。 “他”疯狂在村庄的石板路奔跑，穿过一栋又一栋漆黑的房屋，往村庄另一头，唯一亮着的一栋小屋奔去。 头顶，圆月皎洁！ 望着那小屋，马修瞪大眼睛，那是他记忆里非常熟悉，陪伴了他整个童年的地方！ 不！ 不要！ 他焦虑的，恐惧地伸出手，想要阻止变成狼人的“自己”，但已经成为野兽的“他”没有任何停留，在圆月的背景下高高跃起，冲入小屋。 鲜血洒满窗棂。 剧烈的痛苦霎时间淹没而来，马修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然后，村庄在他眼前像裂开的镜子一样“破碎”了。 黑暗重新包围过来。 还没等他内心的痛苦稍作减轻，他的视角又出现在另一个场景中。 马修昏沉的意识有些恍然——此刻的自己不在现实世界，而是身处自己记忆之中，有人正在翻看他的记忆！ 够了！ 不要再看了！ 醒悟过来的他想要呐喊，但入侵了他心灵世界的人，显然并不在乎他的心声，新出现的场景，如同麻瓜电影一般按照既定的线性叙事，重复他的遭遇。 那是20年前，刚转变为狼人，还没有彻底绝望的他！ 那时的他还试图反抗格雷伯克，他来到伦敦，想找到魔法部帮助自己。 可世界给他的，只有绝望！ “签下法案吧，签下我们才能帮你！” “你只是一只该死的野兽，肮脏的畜生，你唯一的选择就是签下法案，然后老老实实滚去你的安置地，格雷伯克？哈！好理由，假如有一天我杀了我的家人，我也可以这样说，反正格雷伯克又没法出庭作证……啊——我的眼睛！” “抓住他，他往那里去了！” 接着便是战斗。 无休无止的战斗。 许许多多强大的傲罗参与进来，包括著名的阿拉斯托·穆迪，没有人想听他辩解……案件发展是非常清晰明了的，受害者是狼人管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凶手是狼人。 合情合理，符合逻辑！ 逃亡一夜的马修身受重伤，直到钻进下水道的淤泥里，才逃过一劫。 之后便是流浪、身份暴露、继续逃亡…… 重新唤醒的记忆和痛苦，让马修神智再次朦胧起来。 他浑浑噩噩，快进一样观看完自己曾经的“人生”，看到重伤垂死的自己，为了一口食物卑颜屈膝的自己，像狗一般被人追赶的自己。 以及最后，泰晤士河畔，他如行尸走肉一般，跪倒在格雷伯克脚边…… 格雷伯克成功了，他用现实的遭遇和自己对他的仇恨，制造出一具心智扭曲的行尸走肉。 但格雷伯克也是失败的，因为他的办法，只有现实确实绝望，才真正有效。 马修的眼神终于重回清明，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方，这片虚幻空间那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只觉得无比深邃的天空，轻声说： “是你吗？沃恩·韦斯莱？” 随着这声呢喃，马修感觉自己陡然沉了下去。 伦敦、村庄……一切场景飞快离他远去。 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睁开眼，眼前还是熟悉的铁笼子，笼子外面，红头发的少年微笑望着他，那双原本棕色略带金黄的眼睛，微微吞吐着湛蓝的光。 果然是他！ 马修有些诧异，他努力回想，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沃恩·韦斯莱入侵了心灵。 却没有答案。 “这就是他的实力……” 马修沉默着，深深看了一眼沃恩。 但他不准备继续纠结这件事了，他在狭小的笼子里挣扎起身，冲红发少年跪下，就像很久以前，他跪在格雷伯克脚边一样，低下头： “如您所见，我希望找回自己生存的意义，活下去的价值……请允许我跟随您！” 马修颤抖地说道。 前些时间灌下的，压制他情绪产生的魔药，如今已经几乎没什么用了。 他感觉到了，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内心的希冀和恐惧。 那希冀和恐惧是如此复杂，并不只是害怕沃恩拒绝，还恐惧着自己目前为止唯一找到的希望，又一次破灭的可能性！ 混乱的思绪中，他眼角余光看到，沃恩一只手伸了进来。 按在他脏乱的头发上。 他听到对方说： “好啊！” “……” 很简单的一句回应，不知为什么，马修却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他瘦削的身体剧烈颤抖。 那是喜悦和痛苦在冲击他的理智。 一滴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马修早已模糊的视野，看着它坠落下去，穿过铁笼的格栅，坠落在草地上，摔成无数晶莹。 这是20年来，他第一次哭…… …… “莱姆斯，金斯莱·沙克尔之前又找来了，我看他的样子好像傲罗那边的压力很大，听说今天早上因为看守人员疏忽，乌姆里奇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差点被一个麻瓜弄死——太残忍了，她冲乌姆里奇喷了一整瓶杀虫剂！” 卢平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早就等在门口奥利弗·亚克斯利匆匆走来，对他说道。 卢平目不斜视：“那么乌姆里奇死了吗？” “哦，那倒没有，傲罗用随身的魔药把她救了回来。” “没死就没问题，放跑她是傲罗的责任，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当然可以这样认为，但傲罗们可不接受，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乌姆里奇被变成蛤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我得说，情况确实有点糟糕，变形好几天了，乌姆里奇很可能已经忘了自己是个人！” 瞥了奥利弗一眼，卢平没再说话。 他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家伙，应该说，投靠沃恩的所有纯血家族，他都不太感冒。 这些家伙都是无利不起早，今天他们可以因为沃恩和WAC强大投靠过来，明天就可以押注别人。 没有丝毫信任可言。 不过他也明白。 这个道理沃恩同样是懂的，他曾经听沃恩说过一句话：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据说是出自一位麻瓜的名言，颇有意味！ 所以当奥利弗·亚克斯利表示出靠近的倾向时，沃恩立刻就接纳了对方。 卢平知道，那是沃恩在瓦解纯血家族，奥利弗·亚克斯利被接纳，会成为一个相当鲜明的信号。 这个信号是——沃恩·韦斯莱并不排斥纯血！ 随着游轮启程，这个消息应该已经传回英格兰，掀起不小风波了吧！ 是的，虽然这些天游轮航行风平浪静，船上的生活也寡淡无味的样子，但实际上，不知有多少人注意着这艘船。 英格兰、美利坚。 甚至包括中欧、南欧那些国家。 随着WAC第一次大会结束，沃恩提出的一系列政策流传出去，并已经开始落实，它的存在便不可避免会影响到周边，乃至世界的局势。 所有关注的人都想看看，WAC成立后的第一次外事访问，会取得什么样的结果。 当然，更多人更想看到的是，美利坚那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没得到卢平回应，奥利弗也不介意，他继续说道：“还有联合会那边，亲爱的阿金巴德先生在假装我们不存在3天后，邀请韦斯莱先生参加明天联合会举办的宴会……” “什么宴会？” “哦，再过两天就要抵达美洲大陆，那边准备举行一个庆祝航行平安的宴会。”奥利弗笑着回答。 卢平撇撇嘴，巴巴吉德·阿金巴德不安好心。 所用宴会的名目，都在内涵沃恩和WAC，暗戳戳地指责他们用一船麻瓜和联合会代表团的生命安危，“威慑”美利坚！ “会长先生最近研究到了紧要关头，他嘱咐我不要用任何事打扰他。” 他回绝道。 “好吧，研究最重要。”奥利弗耸肩，随后提议说：“但别人已经邀请了，我们总得给予一些正面回应，由我们俩出席怎么样？” “……你看着办吧！” “哈，那我就这么回复他们了，你继续忙，莱姆斯！” 奥利弗·亚克斯利兴高采烈地走了。 似乎他守在这里，就是为了得到这句回答。 卢平摇摇头，不用“似乎”，那个家伙就是这么打算的，自从被沃恩接纳后，他便积极参与WAC事务，很多时候甚至不再满意自己“执行委员”的身份。 卢平有些忧虑！ 沃恩接纳纯血，真的是一个正确的抉择吗？ 思索着，他来到沃恩房门前，礼貌地敲了敲门，才举着托盘进去。 套房理所当然没有人，只有临窗支起的书桌上，摆放着一个打开的手提箱。 往常，卢平都是把饭菜放在吧台便离开，但今天不一样，他刚放下托盘，就听见手提箱里传出沃恩的声音： “莱姆斯，下来一趟！” “呃，好的。” 重新举起托盘，卢平从手提箱的入口跨了进去，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但箱内世界瑰奇的风景，仍然让他有些失神。 如果前方没有那恐怖一幕的话，就更好了—— 一个狼人悬浮在半空，他几乎已经被“剥”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各种身体组织一片片、一绺绺仿佛飘带一样往四周辐射开。 骨骼同样如此，它们被奇特的魔法“切”成了一块块的模样，没有抽离的髓质泛着嫩红的色泽。 沃恩带着一副眼镜，它似乎有放大作用，让沃恩能精准地操纵羽毛笔和龙血墨水，在那一块块骨骼上涂画着什么。 旁边，还有许多自动运行的烧杯、器皿、刷子等等，器皿中盛满魔药，刷子饱蘸魔药后，就开始在那些漂浮的身体组织上涂抹。 注意到卢平进来，仍然专注涂画的沃恩，吩咐道：“亲爱的莱姆斯，把马修先生带出去洗漱休息一下！” 卢平这才注意到。 那漂浮着的，被“肢解”狼人下方，还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巫师。 对方昂头看着头顶那只剩一颗脑袋，甚至连脑壳都被拆开，粉嫩的脑浆随风颤动的狼人，不知在想什么。 卢平当然还记得马修。 这是他亲手抓的非法狼人，也是让他感觉颇为可惜的一个人，没想到…… “会长先生，他……”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WAC的一员了。”沃恩停下笔，一边观察着自己书写的纹路，一边说道：“接下来的实验，不适合他再呆下去，这几天就让他和你先住一起，没问题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福灵剂与捕梦网 “呃，当然……” 卢平愣愣答应着。 另一边的马修也回过神，走了过来，冲他伸出手：“你好！” 脏乱的长发下，马修的眼眸灰蒙蒙的，看起来没有多少生气，只有扫过沃恩的时候，才亮起一点点光。 卢平不知道这几天来，手提箱里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此刻醒过味儿，得知马修脱离“苦海”，加入WAC，他还是很高兴的，连忙握住对方的手：“你好，马修先生，欢迎加入！” “……可以放开了吗？” “哦，抱歉，抱歉！” 在卢平尴尬的笑容里，马修收回手，又回头看了眼那个正被沃恩处理的狼人，突然说：“我认识他，他叫巴里。” “……” 卢平沉默，他在思考自己该怎么搭话，马修说这话，是不是意味着那人是他朋友？ 这就尴尬了呀！ 难道对方想让他一起找沃恩求情？ 这…… 正纠结着，他就听到马修说：“我刚刚在观察他的骨髓！” “……啊？” 卢平错愕。 马修瞥了他一眼，又重新看向那颗裸露着脑浆的头颅：“有些人的恶是被迫，有些人的恶，是骨子里就那样，我一直以为他的心，他的骨髓是黑的，没想到居然也和其他人一样是粉红的颜色。” 啊这！ 这算是……某种幽默感？ 卢平更接不上话了。 所幸马修没再继续下去，而是说道：“我们出去吧，韦斯莱先生说，接下来的实验我们不适合在场。” “啊，好的！” 卢平注意到，那边沃恩已经开始收尾了，悬浮在半空的各种人体组织重新组装成人形，被沃恩塞进下方一个培养罐里。 就在两人离开手提箱空间，返回套房后。 手提箱入口射出的光，陡然暗淡下来。 庞大的魔法波动汹涌而出，即使已经离开那处空间，卢平和马修还是受到影响。 眼前陡地昏沉下去，像是黑夜忽然降临，恍惚间，两人仿佛看到，一轮圆月冉冉升起！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眼前的幻象才消失。 “这是什么？我为什么有满月狼化的感觉？”马修剧烈喘息，他感觉到自己体内有某种力量，随着之前的圆月幻象，变得蠢蠢欲动。 心跳在加快，发出擂鼓一样的响声。 某种说不清是亢奋还是疲惫的感觉，让他不得不大口大口呼吸！ 和他状态相似的卢平，强忍住内心的冲动，抓住马修远离手提箱，才答道：“那是手提箱空间的魔法月亮，一件炼金奇物。” 之前安排他转移狼人的时候，沃恩跟他介绍过手提箱的功能。 “就像真正的月亮一样？” 马修有点明白，为什么韦斯莱先生说，不适合他们在场了。 卢平点点头，心有余悸地又看一眼手提箱：“是的，只是没想到在会长操纵下，威力会这么大，连外面都能影响到……” 难怪沃恩不让人打扰他。 这要是有几个狼人在房间里呆着，很难说会不会被影响失控！ 卢平不敢再多停留。 随着离开套房，关上门，魔法月亮泄露的残余神秘性，终于没再继续对两人产生影响。 感觉到身体平复了一些，一边带着马修往外走，卢平一边说道：“接下来准备怎么安排？要不先去我房间洗漱一下，然后去餐厅大吃一顿？” “不着急，我想先去外面看看。” 卢平扫了一眼马修邋遢的模样，耸肩：“你开心就好。” 两人很快穿过走廊，来到这一层客房区的露台，这片区域都是套房顾客，在麻瓜社会非富即贵。 一头脏乱长发，衣衫褴褛的马修出现在这里，无疑是非常吸引眼球的。 不过无论卢平还是马修，对那些麻瓜嫌弃、厌恶的眼神都没在意，走到露台边，迎着扑面而来，冰凉带着腥气的海风，马修微微闭上眼。 许久，他才问道：“现在到哪了？” “刚过冰岛，两天后进入美洲海域，接着南下纽约港。” 中间当然还要在加拿大停靠一下，不过那没有介绍的必要，之前在制定访问计划的时候，WAC曾致函加拿大魔法部，对方直到现在都没回信。 估计是福吉那边对加拿大施压了。 巫师力量、经济、魔药物资、政治都要依赖英格兰的加拿大魔法部，很难摆脱英格兰魔法部的影响。 深吸几口气，睁开眼的时候，马修注意到下方甲板的泳池旁，有几个人正向这边指指点点。 那几人身上胡乱搭配的麻瓜服装，一看就是巫师。 其中一个黑皮肤的老巫师，他是那群人的中心。 注意到他的视线，卢平介绍道：“那是国际联合会副会长巴巴吉德·阿金巴德，之前我给你的报纸，如果你看了，应该对他有印象。” “嗯……” 马修点点头，想了想，问道：“联合会在哪里下船？” 卢平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按照原本计划，他们的目的地也是纽约，不过就在不久前，联合会代表团已经更改了自己的行程计划，新的计划是，他们会在波士顿下船，沿途考察附近几州的实际情况。” 马修咧嘴笑笑：“他们又不傻，怎么可能愿意一直当挡箭牌！” 随即就没再说什么，他抬起头，看着视野里蔚蓝的，风平浪静的海洋，一直延伸到尽头与苍穹交接，仿佛两面从平行最终交错而过的镜子。 这种平静，不知还能维持多久呢？ …… 手提箱空间，沃恩的实验已经开始。 空间的控制中枢被他从虚空中拖了出来。 那是许许多多意义难明的线条与符号，它们分别代表魔法和炼金。 沃恩身上庞大的魔力，通过魔杖注入那些线条和符号之中，湛蓝澄澈的天空，顿时仿佛切换的幕布一般翻转。 黑夜降临。 一轮圆月从地平线翘曲而成的山峦后，冉冉升起，皎洁月光洒落下来的刹那，某种神秘性也充满了这片空间！ “仪式”开始了！ “嗷呜——” 最先出现反应的，是那些还关押铁笼中的狼人，那一双双眼睛，在痛苦中痴迷地凝视着月亮，他们不受控制地嚎叫出声，噼里啪啦的骨节爆响声中，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形，毛发生长、关节反转。 利爪与獠牙生生从肉里长了出来。 接着，便是被沃恩处理过的，那些固定在培养罐里的狼人。 或许是沃恩使用的魔法和药物起了一些作用，他们的变形要晚一些，而且时间不一。 不过没有关系，这次实验的目的，本来就是做筛选、记录。 8个培养罐漂浮起来，在沃恩头顶旋转。 罐体内盛满的营养液沸腾一般冒出大量气泡。 但也在同一时间，罐体内部镶嵌的大量传感器，开始运转起来。 一项项针对罐内液体成分，实验体外表、光谱等等变化的信息，被记录下来，发送到下方的电脑里。 同一时间，魔法的探测手段，也在不影响电子仪器的情况下，悄然运转。 仍然向空间控制中枢输入魔力，维持魔法月亮的沃恩，给自己灌下一瓶福灵剂—— 这种号称能够心想事成的魔药，当然没有干涉命运的伟力。 实际上，福灵剂的主要作用，应该叫情感增幅，众所周知，情绪在魔法界是一种真实不虚的力量。 魔法创造奇迹的根本“能源”之一，就是情感。 大幅增强的情感，确实可以干涉现实，以达到“心想事成”这个目的的。 不过沃恩的看法又有不同，在他看来，“心想事成”是一种粗放的解释，福灵剂增幅情感，干涉现实，更像是对“概率”的干涉。 世间任何事物都没有唯一解，没有哪种事物可以笃定地说，你按照一定公式、前置条件，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它就会发展成绝对的结果。 举个例子，一颗珠子从草帽顶部往帽檐滚落，它的运动轨迹的可能性，涵盖“草帽顶”这个圆锥体任何地方。 失败、脱轨、偏离，都具有一定的可能性，即便那种可能性再小，它也真实存在，代表事物的发展是概率化的。 而福灵剂增幅的情感所干涉的，正是这种概率！ 随着喝下福灵剂。 沃恩眼中亮起的魔法灵光，渐渐染上福灵剂那样的琥珀色彩。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在膨胀，成长，爆发……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能操纵身边一切物质，宏观的，微观的，原子级的（量子）！ 但他知道，那只是错觉。 是骤然增强的情感，带来的正向反馈，一种可以称之为“狂妄”的自信！ 因此沃恩很快控制住了自己膨胀的心态，按照计划，将注意力和思维投注到头顶漂浮的那些培养罐上。 之前的准备过程中，那些狼人身体组织的“解离”，并非他有什么奇怪癖好。 而是他在为他们每一处细微的身体组织，施下魔咒与魔药结合的探测魔法。 如今，随着圆月升起，变形开始，它们将那8个处理过的狼人身体内部，随变形而出现的变化，源源不断反馈了回来。 许许多多信息借助魔法的传递，在沃恩眼前形成各种各样的信号。 各种线条、色块、斑点……那些乍看之下不明意义的东西，瀑布一样从眼前刷过，借助福灵剂强大的效果，维持着清醒的沃恩，集中精神捕捉每一份信号的同时，也尝试对其进行干涉。 在他身边，还悬浮着一支自动羽毛笔，它在羊皮纸上唰唰唰飞快划动，将沃恩分析后传递来的信息记录下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1分多钟。 直到最后一个培养罐里的狼人完成变身，沃恩浑身澎湃的魔力才渐渐收敛起来。 沃恩缓缓落回地上，四周原本因为魔力扰动而刮起的狂风，也逐渐平息。 圆月皎洁的光洒满大地，一切都重回平静。 只有不远处那些笼子里的狼人，狂躁地咆哮着，拼命撞击铁笼。 沃恩皱了皱眉，挥手洒下一道群体沉默咒，夺去他们的声音，才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 “细胞级的变化所产生的信息量，远超我之前的预计，幸好我提前准备了福灵剂，不然刚刚可能都坚持不下去！” 有些庆幸地想着。 他明显感觉到现在大脑有些迟滞了，那是超负荷使用的后遗症！ 不过，这份辛苦没有白费。 走到远处摆放的几台计算机前，翻阅了下上面收集到的各种数据，又翻看了一下自动羽毛笔记录的信息——堆起来整整2英尺厚！ “非常好！” 沃恩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这次实验只是信息收集，新版狼毒药剂的开发还没有踏入正式进程，但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提收集来的海量数据，它还证明了，自己为收集数据开发的这一套解离、魔咒和魔药结合探测，再辅以麻瓜仪器的信息收集实验，是有效的。 别的不说，它能用来收集狼人变身信息，也一样可以用在火龙身上！ 或者以后可能要研究的其他神奇生物！ “这才是科学思维，不是科技迷信，不是所谓的唯物主义邪教，而是一套可重复的方法论。” 大脑还是沉甸甸的，但那却不妨碍沃恩愉快的心情，他一边翻看记录，一边哼起歌。 外界大概很难想象，这个在政治上搅动风云，有时候看起来冷漠残酷的少年，快乐的居然可以如此“单纯”！ 当然，见证了这些的小白鼠狼人们，是不会那么想的。 …… 马修在卢平的房间安顿下来。 对这个突然加入的新人，访问团其他成员表现各异，威森加摩派的委员漠不关心，威森加摩的组织关系本就松散，进入WAC后，这种状况也没有改变。 只要不违反法律，他们通常不爱多管闲事，更何况沃恩还是他们自己人。 国际联合会派的委员对此颇有微词——访问团成员是之前已经商量好的，半路加塞算什么意思？ 可惜他们人数太少，加上同行的有联合会代表团，为了避嫌，也没提出什么异议。 反而是狼人委员方面，对马修比较排斥。 许多人都知道，这个叫“马修”的家伙，曾是格雷伯克的走狗，一个曾多次跟随格雷伯克，散播恐惧的强大巫师。 他们不信任他。 在这些狼人看来，对方既然曾经屈从于格雷伯克，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代表他的品性有问题——同样沦落为狼人，自己等人过去可以通过离群索居的方式，强迫自己不伤害他人，他为什么没有？ 显然他天性是邪恶的！ 这种朴素的观念，让卢平很头疼，虽然他借助沃恩的威信，勉强压制住了反对声音，但马修的处境却没有改善。 所幸，马修很老实。 从出来后，除了偶尔去甲板晒晒太阳，多数时候都窝在房间里，阅读报纸、杂志。 魔法界的，麻瓜的，英格兰的，美利坚的。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浑浑噩噩的堕落生活，缺失了太多正常社会的视角和认知，所以如今他才卖力恶补。 这在卢平看来，是个好现象，代表对方的投靠，并非是出于畏惧死亡，而是真心想改变自己。 时间缓缓流逝，皇家玛丽号驶出最后一片冰冷海域，远远的，终于看到了陆地。 这天傍晚，卢平惯例举着托盘去给沃恩送晚餐。 走进套房的时候，卢平惊讶发现，手提箱空间闭关许久的沃恩，出现在了套房的客厅里，正在整理一摞摞羊皮纸。 他心情看起来很好，注意到卢平，主动招呼道： “啊，莱姆斯，最近辛苦你了，稍等，等我处理完这些东西，一会儿我们一起喝一杯。” 他的喝一杯指得是麻瓜的碳酸饮料，这是卢平唯一能从沃恩身上找到的“孩子气”。 卢平没有在意那奇怪的邀请，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堆堆羊皮纸上，神色有些激动：“会长先生，您的研究……” 让他失望的是，沃恩没有说出那个他希望听到的答案：“暂时还没成功，你知道的，魔药研发没有那么容易。” “呃，抱歉，是的，是的，是我太急切了……那您这次出来是？” “你忘了吗？火龙。” 卢平拍了拍脑袋。 最近一直忙着处理杂务，他确实把这件事忘了，出发前那几个巫师家族就传递过消息，游轮进入美洲海域后，第一批火龙就会转移过来。 之所以不在公开海域进行，是因为他们提供的火龙都是合法的，有专门的审批证书和交易记录，同时也只能在审批国范围内进行交易。 沃恩继续收拾整理，卢平等在旁边。 窗外光线逐渐变换，某一刻，整理资料的沃恩忽然抬起头，看向观景窗外，那被夕阳染红的天空：“进入美洲海域了！” “嗯？” 卢平跟着望去，他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沃恩这种拥有炼金术天赋的巫师，才能看到，外面从天空到海洋，无数符号自云端铺展下来，仿佛一道巨大无比的瀑布。 游轮便从这接天连地，自海面横切而过的无形屏障缓缓穿过…… 魔法与炼金仿佛一对双生子，魔法力量强盛的地方，炼金也必然发达。 所以世界上，几个魔法强盛的国家，都有其著名的，特色的炼金奇物。 英格兰自然是接受之笔和准入之书，这两件炼金奇物监控着整个英伦三岛，甚至包括部分英联邦国家（澳洲和新西兰等）。 它们虽然大多数时候只存在于传说，很多巫师根本没见过，但它们的裁定优先级在英格兰是高于一切的——一旦接受之笔和准入之书共同决定了当前年份的小巫师入学名单，那么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修改和否决！ 无论那些小巫师是纯血、混血出身，还是麻瓜出身，他们的霍格沃茨学生身份，凌驾于一切法律之上。 英格兰魔法界和魔法部，只有接受裁定的权利。 这也是英格兰的纯血家族，无法像美利坚一样，推动类似《拉帕波特法案》这样的法律，从根本上脱离世俗的原因之一。 作为与英格兰齐名的魔法强国之一，美利坚的炼金奇物一共三件，分别是伊法魔尼的蛇木杖，魔法国会的魔法时钟和捕梦网！ 当然，蛇木杖是否应该属于美利坚，在国际上是有争议的——主要是英格兰方面很不爽。 它原本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魔杖，千年来一直由冈特家族保存，但在17世纪时，被冈特家族的后裔伊索·瑟尔带到新大陆。 英格兰魔法界认为这种行为是盗窃，美利坚应该把魔杖归还给冈特家族。 不过，蛇木杖已经被伊索·瑟尔种在伊法魔尼的庭院里，它长成了一棵叶子可以治疗病痛的蛇木树，这件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另外两件魔法时钟和捕梦网，也是非常强大的炼金奇物，前者可以监控美利坚全国范围内，任何地方出现的魔法波动，甚至可以自动分辨是否因此造成魔法泄露事故、事故等级等等。 后者…… 沃恩昂起头，看着一片绚烂的，由无数符号组成的光幕，随着游轮的移动掠过自己身体。 这就是捕梦网！ 美利坚魔法界和北美原住民合流后，两种不同的魔法文明，共同打造出来的传奇造物！ 它覆盖了整个美利坚，从天空到陆地到海洋，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看到沃恩奇怪的动作，卢平愣了愣，才陡然想起传说：“会长先生，刚刚……我们穿过了那件捕梦网？” “是的！” 卢平有些不敢相信，他回忆着自己听过的传说，抽出魔杖。 随着默念出咒语，他身体连着身边的空气猛地扭曲几下，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重新睁开眼，卢平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尝试幻影移形，但是，失败了……” 沃恩对他的失败并不意外，解释道：“捕梦网在北美原住民的魔法中，代表过滤和守护，两百年前，殖民者巫师决定和原住民合作开发这件炼金奇物时，就是从原住民魔法上延伸而来，它的功能是过滤一切‘不被允许的事物’。” “你刚刚应该是想幻影移形到国境之外吧？” “是，是不久前经过的一座无人岛。” “通过幻影移形、门钥匙、飞路网、飞行扫帚等任意方式，擅自穿越国境的行为，在捕梦网的规则中都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你的魔法直接失效了。” 闻言，卢平脸色越发难看。 “那么，会长先生，什么才是允许的？” “有魔法国会批准的！” 难怪…… 因为要来美利坚，卢平出发前从报纸等渠道，紧急补充了一些这边的消息。 要说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消息，当然是报纸上所说，大量普通巫师被北美局势波及，死伤惨重。 当时他就奇怪，局势混乱到这种地步，那些普通巫师为什么还待在美利坚，而不是往邻国避难？ 现在他明白了，不是那些巫师民众不想走。 而是最便捷、安全的方式他们应用不了，只能和麻瓜一样偷偷赶往边境偷渡。 过程中被卷入争端是很难避免的事情！ 想到这里，卢平又有了新的疑惑：“既然捕梦网这么厉害，魔法国会为什么还要放任局势的崩坏？他们大可以直接利用捕梦网的功能，剥夺麻鸡出身的巫师的施法能力！” 沃恩失笑：“捕梦网再强大，也只是一件炼金物而已，它的能力是有上限的……你试着幻影移形到我身边来。” 卢平有些奇怪，但还是依言再次使用幻影移形。 这一次，他成功了。 噼啪一声，他的身影从原地扭曲消失，然后在沃恩身旁的空气中挤了出来。 “……” 卢平有些恍然。 沃恩继续说道：“不只如此，你还要从另一个角度考虑问题——魔法国会为什么使用捕梦网，限制穿越国境的行为？” 闻言，仔细思考了下，卢平才猜测说：“为了方便管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明显的答案。 沃恩赞许道：“没错，先不提飞路网，幻影移形、门钥匙、飞行扫帚等等，是魔法界普及最广的交通方式，虽然它们都有克制的方法，但无论反幻影移形，还是大范围禁空咒，都需要高昂的成本。” “英格兰每年为了打击无孔不入的走私，付出多大努力，你应该有所耳闻。” “你在强迫别人接受对己不利的法律的时候，不能指望他们还老实遵守，而不是逃跑，这种前提下，交通方式越丰富，逃跑手段越多，管理成本也越高——所以，捕梦网的应用，本质上就是为了降低《拉帕波特法案》带来的管理成本增加问题。” “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先不提它能不能做到，单只是规定限制条目，给全国纯血写批文，管理成本就要大幅度膨胀，这与他们初衷不符。” 一席话听得卢平茅塞顿开。 这也是沃恩刻意解释的原因。 到目前为止，调整好心态的卢平，依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副会长”。 他目前的行为，更像是沃恩的秘书或助手，只会处理一些杂务。 之所以造成这样的结果，与卢平智商无关，而是因为他从没担任过领导者，不太会从管理层的角度去看待和分析事物，导致他的视野和观念有局限性。 调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卢平显然也察觉到了沃恩的用意，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有时候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WAC那么多人，沃恩独独对他颇为青睐？ 不过，这番疑虑不妨碍他对沃恩感激，以及因此而产生上进心！ 接下来，他开始主动学习，从其他角度分析和结构一些事务： “会长先生，我听说1965年，美利坚曾废除过《拉帕波特法案》，但仅仅3年后，法案便死灰复燃，这是为什么？”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餐厅，沃恩点了两杯可乐。 面对副手的提问，沃恩表现得很有耐心，反问他：“先说说你怎么看？” 这个往日一副忧郁文艺大叔模样的巫师，罕见地有些局促：“我的看法……是因为纯血感受到了威胁？” 他出身既不是纯血，也不是麻瓜。 以前很少会这样思考，所以表现没什么自信。 事实证明，他目前的眼界确实一般，听了他的回答，沃恩摇摇头：“这只是原因之一，甚至谈不上决定性因素，你有没有试过寻找资料，分析一下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卢平呆了呆，摇头。 沃恩微笑：“一切都是因为麻鸡！” “什么？” 卢平表情惊诧，听沃恩缓缓说道：“实际上，整个《拉帕波特法案》从废除到恢复，都与麻鸡社会息息相关，事件的起因是两个麻鸡，一个叫罗莎·帕克斯的黑人妇女，在1955年，因为不给白人让座，被驱逐出公交车，然后又被逮捕入狱。” “她的遭遇在当时的美利坚掀起轩然大波，那是麻鸡们第一次将种族问题和平权问题扩散到整个社会参与讨论，魔法界也在这个范围，然后巫师们惊奇地发现，《拉帕波特法案》和《种族隔离制度》，居然惊人的相似，它们都是如此不公平、不合理！” “……”卢平张了张嘴巴，想要吐槽什么。 他对麻鸡的种族隔离制度不了解，但是《拉帕波特法案》……它的不合理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看出他的想法，沃恩笑道：“亲爱的莱姆斯，不要用你的思维、你在现代的认知去评价那个时代人们的思维，事实是，自1790年该法案颁布以来，他们已经被法案统治170年，至少5代人。” “无数的巫师，早就习惯了巫师和麻鸡应该杜绝通婚、交友、交谈等等接触，就像那时的黑人，坐公交车必须给白人让座，去公共厕所不能用洗手池……这样的规则深入人们骨子里，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了。” “直到另一个叫马丁·路德·金的麻鸡横空出世，不得不说，你真应该听听他的演讲，情感充沛，逻辑清晰，把问题和矛盾拆分的非常浅显易懂……” “总之，那是美利坚魔法界，巫师平权思维的第一次集体觉醒，现在的我们很难想象，就在30年前，许多年轻纯血、混血，走上街头，为麻鸡出身的巫师打抱不平，为推翻《拉帕波特法案》而努力……” “也是第一次，巫师和麻鸡在同一问题上达成共鸣，甚至开始突破固有观念，彼此合作，麻鸡们为巫师先锋运动进行思想教育和方向指导，巫师则为麻鸡提供保护，防止他们遭到迫害！” 第一百六十二章 火龙、麒麟与东方魔法界 卢平确实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面。 巫师们对《拉帕波特法案》的反抗，居然是因为两个麻鸡！ 包括平权意识的觉醒，也是因为麻鸡。 纯血和混血，居然会为了麻鸡出身的巫师，联合到一起…… 结合他如今在报纸上看到的，美利坚的局势，他简直有种在听童话的错觉！ 但是莫名的，卢平又感觉到内心隐隐的冲动。 那是生命本能对公平的渴求，对反抗不公的共鸣！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人山人海的伍尔沃斯大楼，高呼抗议的人群，漫天遍野的横幅与飘带—— 法律可以压制天性，但终有一天它会再次觉醒！ 那种感觉他很熟悉，就像去年，他和许许多多狼人，响应沃恩的号召，出现在对角巷一样！ 可惜那丝冲动和憧憬，很快就熄灭在沃恩接下来的话语中。 他听到少年冷淡的，干瘪地说道：“……但讽刺的是，平权运动取得成效，《拉帕波特法案》被废除没2年，巫师先锋运动组织的遭遇，反而证明了《拉帕波特法案》的正确性——他们被一些麻鸡出卖，遭到麻鸡政府抓捕！” “……” 卢平胸口激荡的，见证史诗般的情怀，戛然而止。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喉咙干涩地滚动几下，他终于发出嘶哑的声音，问道：“您所说的这些，都是当年的记录吗？” “不。”沃恩摇头，“这些都是我的推测，我的依据是，1967年，当初的巫师先锋运动组织一个个突然销声匿迹，几个在平权运动中大放光彩的先锋运动青年领袖，此后再也没查到他们的消息。” “1968年，麻鸡马丁·路德·金遇刺身亡。” “同年，已废除的《拉帕波特法案》重新恢复……” 听着沃恩念出一条条看似没有关系，实则关联极深的消息，卢平的心越来越沉。 等到沃恩话音落下，他才叹口气，问道：“如果按照您的逻辑，以及您列出的这些消息来看……那些巫师先锋运动组织，真的是因为麻鸡出卖吗？” 啪啪！ 回应卢平的，是沃恩轻轻的鼓掌，他看起来很高兴： “就是这样，莱姆斯，不要盲目听从他人的结论，还要自己试着在有限的信息里提炼重点，多角度的对其进行思考和考虑。” “呃……” 卢平恍惚了下，沃恩的夸奖没有让他觉得心情变好，他依然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以至于短暂的晚餐时间结束后，他都还没从思绪里挣脱出来。 沃恩没再回房间，而是走上甲板，一边看着月色下的海面吹风，一边等待运送火龙的队伍。 卢平陪在他身边，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问道：“会长先生，《拉帕波特法案》恢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是麻鸡，还是……？” “我也不知道，当年魔法国会又没给出结果。”沃恩说罢，又微笑道：“不过，现在的美利坚不是已经把真相告诉你了吗？” “……” 听到这话，过去一段时间看过的报纸，一一从卢平记忆的深处浮现出来。 故意纵容局势恶化的魔法国会。 第三塞勒姆的死灰复燃。 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两只理论上不应该有交集的黑手，正默契地笼罩在视野尽头，那片隐约显出轮廓的大陆上空。 第一次窥视到了政治之复杂与肮脏一角的卢平，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又想起半个月前，蒙顿格斯吐槽他的话： “你一直活在象牙塔里，莱姆斯！” 船在缓慢航行。 遥远的陆地像是镶嵌在地平线的无关风景，与船平行着，缓慢后退着。 更遥远的方向，太阳落下去的地方，微微的曦光衬着黑夜的底色，在群山之后闪烁。 渐渐消沉。 陪在沃恩身边，卢平还在思考美利坚的问题，毕竟明天就要踏上那片国土，虽说此行的危险，访问团每个人都有一定心理准备，但大家关注点还是不同的。 像那些普通委员，他们只需要提高警惕，应对可能的危险就行。 而作为唯一跟团的副会长，卢平自觉自己不能像普通委员那样，他希望自己能尽力理清楚，美利坚内部各个势力的立场。 一方面，知己知彼，总不能人家都打到你面前了，你还不知道来的是谁，为什么而来。 另一方面，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访问团是受伊法魔尼邀请，但也不能完全听取他们的一面之词——他们说自己因为保护学生，被其他势力组织针对，难道就是事实吗？背后有没有其他原因？ 但是一个国家的矛盾，而且是迁延200年的矛盾，不思考还好，一思考便感觉各种线索一团乱麻。 想了一会儿，想得头昏脑涨的卢平，开始重新整理自己思绪。 首先，从阵营的角度来分析。 目前美利坚的局势，应该分为四个阵营。 1，被纯血控制的魔法国会，它名义上依然是美利坚唯一合法的官方机构，势力范围集中在东海岸和相邻的几个州！ 2，各种民间巫师武装，这部分颇为混乱，有以混血为主的，也有以麻鸡出身的巫师为代表力量的，还有各种野心人士和稀奇古怪的家伙。 3，肃清者，之前《预言家日报》曾零星传出一些消息，认为原本已经绝迹的肃清者，重新组建了一个叫第三塞勒姆的组织，在美利坚各州活跃。 相关新闻不确定可信度，因为美利坚混乱的局势，给新闻和消息传播造成极大的阻碍，外界很难掌握美利坚内部的详细情况。 这也是阿金巴德率领联合会代表团赶往北美的主要原因——联合会希望弄明白，美利坚内部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 4，麻鸡政府！ 记录到这里，卢平犹豫了下。 关于麻鸡政府很可能也搅进美利坚这潭浑水的猜测，是沃恩的观点。 他不确定现实是否真的如此。 从目前能查阅到的消息来看，过去一年，《预言家日报》倒也报道过一些，关于美利坚巫师被麻鸡政府抓捕，进行人体实验的消息。 但说实话…… 麻鸡？抓捕巫师？人体实验？ 别开玩笑了。 任何巫师听了都不会相信！ 现在可不是中世纪了，中世纪的猎巫运动能够发展起来，成因很复杂。 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古代魔法的施法条件太苛刻。 想要成功施放古代魔法，需要大量施法材料，准备繁琐的仪式。 中世纪有几个著名案例，记载的就是巫师被麻瓜偷走施法材料、破坏仪式，导致巫师只能任人宰割。 现在和那时不一样，全球魔法界从17世纪开始，便大力发展和推动现代魔咒体系。 方便快捷的魔咒，大大提升了巫师们面对麻瓜时的自保能力！ 要说现在还有麻瓜迫害巫师……个体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确实还存在，但群体性的事件，绝对不可能再次发生！ 卢平摇摇头。 相比把麻鸡政府单列为一个势力，他更倾向于，麻鸡政府可能只是肃清者背后的支持方。 他想了想，将第3条和第4条，用线连了起来。 最后，卢平又犹豫一会儿，还是在羊皮纸上记录下“伊法魔尼”这个名字。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伊法魔尼其实不像一个单独势力，导致美利坚如今局势的诸多分歧和矛盾中，伊法魔尼不支持任何观点，他们既不偏向纯血，也不偏向混血和麻鸡。 他们只是把所有留校的学生都保护下来，避免他们被外界的灾难波及。 卢平在“伊法魔尼”的名字后，打了个问号。 他在学着用沃恩教导的方法，尽量摒弃已有结论，准备抽时间搜集一下信息，进行独立思考，提出疑点。 时间悄然过去。 当新月在西边的海面上升起的时候。 还在一边思考，一边在羊皮纸上涂改的卢平，听到沃恩说道： “他们来了。” 卢平抬起头，只见洒满月光的海面上，什么都没有。 这是理所当然的，巫师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往一艘满是麻瓜的船上飞，他给自己眼睛施了一道窥破隐形的咒语。 魔法视觉，将万物灵光纳入眼帘。 他看到游轮下方的海水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片阴影，几个五颜六色的光团，正往海面冲过来。 那是巫师的灵光。 “莱姆斯，驱散甲板上的麻瓜。” 沃恩吩咐道。 卢平点点头：“好的，会长先生。” 身后亮起咒语的光芒，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散去了。 或许是被施咒惊动，远处散去的人潮中，几个联合会巫师逆流走过来，见到沃恩和卢平，他们才停住脚步，却也没离开，而是远远观望。 沃恩也没搭理他们，迎着海风，走到船舷护栏旁。 海下那几团属于巫师的灵光，很快升到海面。 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辨认，不多时，他们飞了过来。 “沃恩·韦斯莱先生？” 那是4个打扮得一模一样，罩着黑袍，连男女都看不出来的巫师，为首一人骑在扫帚上，打量了一眼沃恩的红头发，微微施礼，问道。 “是我，东西带来了吗？” 那人颔首：“只带来6头，威尔士绿龙、赫希底里黑龙、澳洲蛋白眼和中国火球龙，因为渠道方紧缩，暂时还没到手。” “啧！” 驱散完麻瓜的卢平，刚回来就听到沃恩发出一声不耐的声音： “前面那三头，是因为福吉？” 为首的黑袍巫师轻轻点头：“是的，福吉不知从哪里察觉到我们在收购火龙，使了些绊子……不过请您放心，我们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会尽快把剩余火龙送来。” 沃恩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问道：“绿龙、黑龙和蛋白眼的产地在英联邦范围，会被福吉影响可以理解，火球龙又是怎么回事？” “东亚那边有些变故，4年一度的麒麟盛会即将到来，为了防止有不法人士偷猎、走私麒麟，那边最近查得很严，尤其是火龙这种比较贵重的神奇生物，各种手续都要严格检查，所以要耽误一些时间。” “麒麟盛会？” “是的，那边称为……luo，tian，ta，jio？” 听见黑袍人别扭的拼音，沃恩愣了愣，才从遥远的记忆中找到对应的四个字： 罗天大醮！ 东亚那个国家的魔法界，在国际上，是比非洲魔法界更神秘的所在，他们从很早就围绕魔法，发展出自己的哲学理论，那套哲学理论核心的避世思想、脱离世俗化的意愿，甚至比《国际联合会保密法》的推出还早接近2000年。 当然，他们那边也不叫魔法，而是叫“炁”。 修习炁的不是巫师、魔法师，他们叫炼炁士。 所以，换个角度讲，那群炼炁士算是世界上执行《保密法》最彻底的巫师，连国际上的同行都不想见。 导致现在国际上对他们所知极少。 多年下来，其他国家也只知道，那个东亚国家每4年会举行一场名为“罗天大醮”的盛会。 这场盛会有些类似欧洲等国的选举，不过，他们选举不是依靠巫师民众们投票，而是由一种神奇生物挑选。 麒麟！ 世界上心灵最纯洁的生物！ 它同样还能识破复杂的人性，直视人性被层层污浊掩盖的光辉，挑选出品性最纯粹、珍贵的人。 东亚炼炁士们，认为被麒麟选中的人才能领导他们。 所以，罗天大醮实际就是炼炁士们拜托麒麟挑选带头大哥的大会。 沃恩无奈地叹口气：“要多久？” “快了，我回去就敦促驻留那边的办事员尽快处理，请您放心，我们按照您的要求，是从合法渠道购买的火球龙，手续齐全，不会出意外的。” 这样的安慰并不能减轻沃恩内心的不爽。 不过碰到这种事，确实不能怪到他们头上。 沃恩偏了偏脑袋，示意卢平：“去把手提箱拿来。” “是！” 空气爆响一声，卢平消失，很快又带着一只手提箱返回。 接下来的火龙交接，自然由卢平进行，沃恩招招手，将那个为首的黑袍人带到一旁： “美利坚的具体情况到底如何？” 话说间，他发现那些原本远远观望的联合会的巫师，靠了过来。 仔细一看，原来是阿金巴德来了。 这位身材高大、皮肤黢黑的老巫师，在黑夜下有独特的种族加成，沃恩险些没发现他。 与沃恩视线对上，阿金巴德咧嘴一笑，露出的洁白牙齿仿佛飘在半空：“没搞什么违法活动吧？” 黑袍人看了不准备吭声的沃恩一眼，答道：“合法买卖，手续可查，阿金巴德先生，您要检查一下吗？” “那倒不必，我相信韦斯莱会长！” 阿金巴德乐呵呵走到近前，“刚刚我好像听到你们要谈美利坚的情况？介意我旁听吗？” 沃恩似笑非笑：“如果我说介意，您会离开吗？” “别那么小气！你看，你拿我和代表团当了一路的挡箭牌，我什么都没说，现在你有渠道得知一些美利坚的情报，共享给我作为补偿，这不过分吧？” “……您真不愧是阿不思的老朋友！” “谢谢，年轻人才要脸皮，一旦人老了啊，就会知道那些虚名没什么用。”被沃恩隐晦嘲讽的阿金巴德，一点都不在意。 “孩子，继续你们的话题，我只听你们可以让我听的部分。” 黑袍人看了一眼沃恩，见他微微点头，才说道：“您要求搜集的消息太多太复杂，您准备从哪里开始？” 沃恩没有犹豫：“先说伊莎贝拉·罗齐尔的下落。” “抱歉，韦斯莱先生，我们没有找到她。” 黑袍人开口就是坏消息，不过也不全是，他继续说道：“我们按照您提供的信件邮寄地址去找过，那里已经被彻底破坏了，只剩一片废墟，现场到处都是魔法的痕迹，可以推测有大量巫师突袭了那里，好消息是，我们在附近乡村找到两个隐藏起来的幸存者，据他们说，您的朋友罗齐尔女士逃掉了。” “我们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又追查一番，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她还活着，而且没有离开美利坚，我们推测她很可能想借道明尼苏达州偷渡去加拿大，不过计划可能不顺利。” “前天我们前往明尼苏达追查的一位家族成员，救了一个巫师，他说边境全是肃清者……” “肃清者？” 一直安静旁听的阿金巴德，声音沉重起来。 黑夜让沃恩和黑袍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想来一定皱起了眉。 黑袍人见沃恩没有反对，便回答说：“是的，阿金巴德先生，肃清者不是《预言家日报》瞎编的小道消息，它，还有第三塞勒姆，确实存在。” “……” 阿金巴德似乎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他沉默一会儿，问道：“你见过他们吗？组织结构是什么样的？多大规模？” “您自己看一下就知道了……韦斯莱先生？” 黑袍人抽出魔杖，询问地望向沃恩，见沃恩点头允许，他将魔杖抵在额角。 看得出来，他的记忆魔法不太熟练，提取记忆的行为给他造成了痛苦，以至于他的手一直在抖。 所幸他还是完成了。 黑袍人把杖尖挂着的银丝递给沃恩，它轻盈脆弱的就像一缕烟一样，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开。 阿金巴德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就见沃恩打个响指，一股迷雾从他袍子里弥漫出来，很快扩散开，将三人笼罩。 随后，那缕银丝也飘荡落下，被沃恩的魔法捕捉，融入迷雾之中。 不多时，一段由幻觉模拟而成的记忆画面，出现在三人眼前。 记忆的开端画面就很爆裂。 第一视角主体应该是藏在角落里，周边都是美利坚大城市颇为普遍的旧式公寓楼，视角画面中心也是一栋公寓。 时间应该是在深夜，天空黑沉。 几个穿着袍子，似乎是安保人员的巫师，守在公寓外面来回巡逻。 “这段记忆来自一位幸存者，他是一个野巫师，和画面里那几个巫师一样，受雇于一家非法安全屋，提供安保服务，那几个人是明哨，他是暗哨，这也是他能幸存的原因……也因此，他全程目睹了第三塞勒姆突袭安全屋的行动！” 黑袍人介绍道。 与此同时，三人眼前原本平和的记忆画面，开始出现变化。 战斗是突然之间打响的！ 那是一颗从天而降的火球！ 最初它仿佛一颗比较明亮的星星，但是很快，它在提供记忆的这位幸存者眼中，飞快放大、逼近。 呼—— 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直坠而下。 守在公寓外的几位巫师，立刻察觉到了异常，他们抽出魔杖，咒语的声音还没出口，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便陡然出现各种各样的魔咒。 红光、电流、飞箭…… 那几人一瞬间就被淹没了，于是没有阻挡，没有示警，巨大的火球砸向屋顶，没入！ 有那么1秒钟，记忆画面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但下一秒，高达8层的公寓楼，从楼顶到第4层，那用麻瓜钢筋水泥建设而成的楼体，却仿佛沼泽地翻起的泥泡一样，猛地鼓了一下。 随后—— 轰！ 爆炸，巨响。 火光剧烈膨胀，照亮夜空。 恐怖的破坏力，霎时间将公寓楼上半部分彻底撕碎，不知有多少人死在睡梦中。 烟尘滚滚激荡，夹杂着断壁残垣剥落，砸到下方的巨响。 那些住在下半楼层，侥幸逃脱这次打击的巫师们醒了过来，烟雾里传来惨叫、咳嗽，间或一缕一闪即逝的魔咒光亮。 但他们的“幸运”也仅此而已。 三人从幸存者的记忆看到，一个又一个身着黑袍的巫师，从夜色里“走”了出来。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转瞬之间，密密麻麻的黑袍巫师将几乎成为废墟的公寓楼团团包围，随着其中一人，往空中射出一发照明咒。 战斗再次打响。 无数因为距离太近，色彩混杂，几乎分辨分不清是什么的魔咒光芒，从那些黑袍巫师的杖尖喷吐出来，钻进烟雾和废墟里面。 那是一面倒的屠杀！ 铁甲咒的光芒，在烟雾中像是密集的闪光灯一般闪烁着，一些很快熄灭，一些较为强大的，也不过多支撑几个呼吸。 那些人绝望地冲了出来。 但他们很快就被击倒，缴械咒、昏迷咒……还有，一片片惨绿的光！ 黑袍巫师们就像冰冷无情的生命收割机器，进退有度，有条不紊地拦截、分割、包围、追击。 夜空中传来一声声短促的哀嚎，很快又重归平静。 不多时，战斗结束了！ 重现的记忆最后一副画面，是那些黑袍巫师骑着扫帚、飞毯，聚集在城市上空盘旋，一支支小队仿佛辛勤的蜜蜂，从队伍里脱离出来，打扫战场，处理尸体，而更多的队伍，则是拿着什么东西，从一栋栋麻瓜建筑上方缓缓飞过。 记忆结束。 包裹住三人的迷雾渐渐散去。 但是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阿金巴德才嗓音粗哑地吐口气：“那些人，不像巫师！” “我也这么觉得。”黑袍人表示赞同，“虽然这么评价不太好，有贬低自己的意思，但大家都知道，因为需要情感施咒，巫师都是些感情充沛的人，这是好听的说法，难听点说就是，巫师们都比较情绪化。” “这段记忆我拿到手后，重复看了很多遍，不知道你们刚刚注意没有，他们全程没有说过任何话，没有交流，没有闲聊，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这在巫师身上简直不可思议，就像……” 似乎一时想不出什么形容，黑袍人有点卡壳。 沃恩挥挥手，迷雾和幻象重新涌现出来。 他昂头看着画面里那些黑袍巫师，一下摸着下巴，接道：“他们就像麻瓜的机器一样，令行禁止，一板一眼。” “是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机器！” 和沃恩一样，重新观看画面的阿金巴德，一边思索，一边问道：“只有这一段记忆吗？有没有更多佐证？” “幸存者太少了，亲眼见过肃清者还活着的更少，你们也看到了，这些家伙心狠手辣，不放过视野范围内任何一个巫师……甚至连他们的尸体都不留！” 黑袍人的声音很凝重。 阿金巴德没再问，对沃恩说道：“能把这段记忆复制给我一份吗？” “不能！”沃恩断然拒绝。 阿金巴德没有表现出意外，刚刚的询问就是尝试一下而已，显然沃恩·韦斯莱不是多好说话的人。 幸运的是，他打过交道的人一般都不怎么好说话，因此他熟练地说道：“我可以用其他东西交换。” “哦？什么？” “我准备在波士顿下船，届时访问团可以跟着一起，我可以再庇护你们一段时间。” “你所谓的一段时间是多久？” “一直到纽约，这段时间里，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行动，调查美利坚目前的局势情况，情报要共享。” 阿金巴德并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粗野，他其实很擅长剖析现有问题的根本，然后利用这一点，提出让人无法拒绝的合作。 就像上次WAC大会时，他利用全票赞同，诱惑邓布利多、阿米莉亚，同意他和沃恩辩论一样。 阿金巴德当然明白，沃恩，还有WAC访问团，既然敢来美利坚，就已经做好了应对袭击的准备。 可是话又说回来，只要脑子正常一些，没人会喜欢身处危险之中。 战斗不是请客吃饭，是会死人的！ 果然，他提议完后，昂首望着幻象画面的沃恩，沉思片刻后，点点头，抬手深入迷雾之中抓了几下。 不多时，一缕晶莹剔透的银丝，在他掌心成形。 “令人惊艳的记忆魔法。”阿金巴德赞叹道。 这是真心实意的称赞。 即使是他，已80岁高龄的老巫师，也无法像沃恩这样轻描淡写的，靠徒手“捏”的方式复制一段记忆。 甚至那段记忆像有实体一样，躺在沃恩掌心。 阿金巴德自认做不到。 他抽出魔杖，将沃恩递来的银丝缠在杖尖上，离开心灵世界的记忆是很脆弱的，只有魔杖能暂时保存。 交易达成，阿金巴德心情有些愉悦。 但在又一次看到迷雾具现的记忆画面里，那些令行禁止的黑袍巫师的时候，他不得不将愉悦压下。 “可怕的纪律，可怕的执行力……虽然我很清楚，肃清者不可能完全灭绝，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如今发展出了这么强大的力量，你觉得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信息太少，暂时还不清楚。” 沃恩手指拂过迷雾，那些记忆画面，在他操纵下，如同剪切的影像文件一般，“逐帧”分解。 形成一个个凌乱的，却更方便观察细节的场景。 但也确实如他所说，目前可供参考的信息太少，他没有办法给出什么准确的判断。 只有内心浮上一层阴霾。 麻瓜政府……肃清者…… 挥手散去迷雾，将那段记忆收入脑海，沃恩冲黑袍人点点头，让他继续：“关于伊莎贝拉目前在哪里，你们有做出推测吗？” “有，明尼苏达的国境线她肯定不会再去了，目前她的去处有两种可能，一个是绕道继续往北，美利坚和加拿大接壤的地方非常多，总有肃清者无法顾及的盲区。” “另一种可能与您有关，WAC成立，还有您要率领访问团前来美利坚的消息，已登上多家报刊，如果罗齐尔女士的处境不是特别困难，消息渠道不是特别闭塞的话，她肯定能在报纸上看到。” 据他们团队推测，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只要伊莎贝拉·罗齐尔在报纸上看到沃恩抵达美利坚的消息，她一定会赶来汇合。 闻言，沃恩瞥了一眼阿金巴德。 老巫师黢黑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我们在波士顿下船后，可以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 哼！ 老人精！ 沃恩很清楚，对方现在对自己这么好，主要是希望自己能和他继续合作——肃清者的存在，恐怕让老巫师很没有安全感！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给邓布利多的信 肃清者和美利坚的其他势力不同，那些巫师势力不管最终有什么诉求，他们是绝对不敢得罪联合会的。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联合会管理层对各个大国垂涎欲滴，平时没有借口他们都想来撩拨一下。 若你伤害了联合会的人，岂不是主动把武力干涉的借口送到他们嘴边？ 无论纯血、混血还是麻鸡出身，复仇、平权的口号叫得再响，但落实到本质，其实就是为了争夺话语权而已。 没人想斗着斗着，把一头猛虎引进来。 那对大家都没好处！ 可是，肃清者不同。 在肃清者眼里，什么纯血、混血、麻鸡，什么美洲巫师、欧洲巫师，什么联合会……不存在的，他们眼里只有两种人，巫师，非巫师！ 那群曾在美洲大陆掀起腥风血雨的家伙，可不管你来自哪个国家，哪个势力，只要会魔法，你就是他们的敌人，他们的猎物。 说实话，来之前沃恩也没想到，传言早就销声匿迹的肃清者，不但死灰复燃，居然还那么强大…… 思索间，旁边的黑袍人还在介绍其他情报： “……从当前的局势推断，纯血恐怕早就完全控制魔法国会，这几年他们一直在挑动阶层对立，制造仇恨事件，直到去年，一位孩子被抓走的女巫，袭击了伍尔沃斯大楼，她被傲罗当场解决。” “这种事本来有很多种处理方式，没必要用这种激烈的手段，但很显然，伍尔沃斯大楼根本没想过淡化冲突，他们要的就是矛盾激化！” “……目前魔法国会还能完全控制的区域，主要集中在纽约等东海岸沿海城市，基本都是美利坚的精华地区，人口众多，实力强劲，很难说他们是不是早就为今天做好准备。” “要警惕任何混血势力，那些人的行为逻辑很怪，与其说他们是反抗者，其行为更像是恐怖主义……我们怀疑部分组织可能是伍尔沃斯大楼扶持起来的，毕竟去年就是他们给纯血发出死亡威胁，袭击纯血，导致局势彻底恶化，挑动仇恨的也是他们。” “……麻鸡出身的巫师组织相对纯粹一些，但地盘太分散了，往西、往北，哪个州都有，一盘散沙，而且我同样不建议接触他们，怎么说呢？”黑袍人想了想，叹息一声：“很多巫师，在这一年里失去了他们的麻鸡家人。” “纯血的对等报复，莫名其妙的袭击事件，还有据说是麻鸡政府的抓捕……太多了，现在很多麻鸡出身的巫师，他们眼里，他们思想中，已经容不下别的了，只有复仇！” “他们不想考虑别的，只想杀光那些给他们带来痛苦的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总之，他们疯了。” 情报以一句简单的结语落幕。 说最后一段的时候，似乎想起了那些“认识的巫师”，黑袍人的情绪有些低落。 也很悲观。 他看着沃恩：“韦斯莱先生，虽然我的身份不应该这么说，但我还是想建议您——如果可以的话，接到您的朋友后，就离开这里吧！” “这儿已经没救了，整个北美大陆上空都充斥着仇恨和血腥，您选择这里发展WAC，除了让它变得更糟，不会带来任何好的结果。” 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当另一边，卢平负责的火龙交接完毕后，他骑上扫帚，头也不回离开。 沃恩站在船舷边，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远方大陆起伏的阴影中，消失在黑夜下的海面。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否听进了劝告。 老人精阿金巴德也不知道！ 他也离开了，他要回去仔细分析那段记忆，以便整理出一份关于肃清者的报告，提交给联合会。 回去的路上，沃恩还在思索黑袍人带来的情报。 尤其是那段记忆。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那些肃清者，确实给沃恩带来一些超出想象的冲击。 “他们不是巫师！” 阿金巴德的话，又一次回响在耳边。 那语气中有困惑，有茫然，还有忧虑。 单从视觉上看，那些人会使用魔杖，会施放魔咒，怎么能不是巫师呢？ 但换句话说……一个生命能用魔杖和魔咒，他就算是巫师吗？ 小精灵能用魔杖，也会魔法，他们算巫师吗？ 还有妖精、巨人、媚娃……这些类人生物，都会魔法，也都能使用魔杖，他们毫无疑问不是巫师！ 阿金巴德那句话，不是纠结那些肃清者究竟是不是巫师的问题，而是在阐述他的主观感受——他们给他的感觉，是像小精灵、妖精、媚娃之类的生物！ 让人细思极恐…… “会长？会长！” 卢平的呼唤声，让沃恩回过神。 转头看去，卢平提着装了火龙的手提箱，那张忧郁的脸，因为担心显得越发忧愁。 “抱歉，莱姆斯，我有点走神，什么事？” “我们已经到您的套房了，会长先生。”卢平犹豫了下，问道：“那个黑袍人跟您说了什么？我看您和阿金巴德的状态都不太好。” 沃恩没有瞒着，答道：“啊，一些坏消息，莱姆斯。” “……有多坏？” 这让沃恩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沉默了下，随后走进屋，示意卢平也进来。 等卢平疑惑地走进套房，关上门。 沃恩眼睛亮起幽蓝的光。 摄神取念！ 熟悉的光芒让卢平下意识摸向腰间，握住魔杖。 随后他才意识到，这是沃恩要带他进心灵世界看什么东西。 否则，以沃恩的记忆魔法造诣，真想攻击他，他可能根本来不及察觉就会中招！ 他收回魔杖，看向沃恩幽蓝的眼眸，任由自己的意识被那光摄取，“松动”、“坠落”，坠入另一个底色漆黑，静谧的世界。 沃恩的心灵世界！ 从现实坠入虚幻，这陌生又熟悉的经历，让卢平有些恍惚——他曾经也练习过一段时间的记忆魔法，一位黑头发，戴着眼镜的朋友撺掇他： “假如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掌握记忆魔法的你，哪怕在魔法界混不下去，至少还能去麻瓜社会混口饭吃，哈哈哈哈……” 爽朗的，调侃的笑声，忽然从记忆深处回荡在了耳边。 卢平惊讶发现，这段10多年前的对话，在自己记忆里居然还保存的如此清晰。 然后，他听到沃恩的声音打趣他：“控制一下，莱姆斯，你在我的心灵世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有点瞧不起我？” 卢平顿时警觉。 自己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回忆起以前的事？ 他面相愁苦地看向不远处，突然出现的沃恩的身影：“会长先生，您……” “抱歉，自从学会记忆魔法，我就给心灵世界加了很多防御措施……太多了，有时候我自己都记不清哪些会自动生效。” 沃恩没什么诚意地道歉一句，随后念头一转，一片巨大的虚影，从这漆黑心灵世界的底部，那仿佛清澈湖水一般的地面升了起来。 将两人笼罩其中。 场景瞬息间转换，卢平只觉眼前一花，自己和沃恩已经来到一处几近真实的场景中。 这是一段被沃恩处理过的记忆实景。 深夜的麻瓜社区，鳞次栉比的公寓楼。 还有从天而降的火球，剧烈的爆炸。 虽然已经有预料，沃恩所谓的“坏消息”可能比较有冲击力，但当卢平亲眼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袍巫师从黑夜中走出，包围公寓楼，宛如机器般冷酷无情，将所有巫师剿灭的时候，他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是什么？” “肃清者！” 啪！ 沃恩打个响指，仿佛时间停止一般，场景中的一切都停滞了。 他走到一个黑袍巫师身前，掀开对方头上的兜帽。 兜帽下什么都没有！ 这是因为记忆的提供者，没有看到这些黑袍巫师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毕竟记忆再怎么处理，也是基于感官所收集到的信息，不可能超出。 所以沃恩并不失望，兜帽可以遮挡面容，却不可能掩盖它本身的材质。 他取下兜帽，随手一抛，那只兜帽便在空中分解成无数的细丝，那是无数条编织线。 卢平对沃恩的动作不明所以：“会长，您在做什么？” 沃恩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莱姆斯，看到这些黑袍巫师作战后，你的直觉是什么？” “直觉？”卢平错愕。 “是的，比如，你感觉他们像巫师吗？” “不像！”卢平几乎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哦？为什么？” 卢平迟疑了下：“他们没有巫师的气质……大概是这样的意思，我形容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给我的感觉和巫师完全不一样。” “呵！” 沃恩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只是笑了一声：“说回刚刚的问题，我想查到这些人的身份。” 他一边说，一边双手轻轻挥舞。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编织线像水草一般摇曳，不断解离。 看着这一幕，卢平眼里满是疑惑，似乎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 注意到他的表情，沃恩笑笑：“这段记忆里，几乎没有其他信息能够证明这些黑袍巫师来自哪里，属于什么群体，我只能利用现有的条件进行分析，比如，从光的角度分析他们身上的衣物材质！” 说话间，那些编织线已经彻底被解离成一丝丝纤维。 它们像蓬松的毛发，铺满这片停滞场景的天空。 但和正常状态不同，此刻在属于记忆的世界，在沃恩的魔法处理下，它们发出莹莹的光。 手指轻轻拂过一缕发光纤维，沃恩缓缓解说： “这不是它们本身在发光，而是材质于夜晚天空漫反射的灯光下、于爆炸的火光中，吸收反射出的光波……按照麻瓜科学解释，人类视觉所看到的，不是物质本身，而是物质反射的光。” “光被视觉系统捕捉，形成物质的轮廓信息，再被大脑转录成为记忆，而我在做的，就是逆转这个过程，然后通过这些纤维反射的光波，分析它是由什么材料组成。” 卢平感觉自己大脑有点不够用了。 每个单词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连在一起，竟然晦涩的他根本理解不了。 他忍不住问道：“您想知道它是什么材质，摸一摸不就清楚了？” “亲爱的莱姆斯，你不但需要好好学学麻瓜的知识，对记忆魔法也应该深造一下……”沃恩耐心说：“这里不是现实，它只是一段记忆，它的信息组成是有缺失的，记忆提供者没有触摸过这些黑袍，他的记忆自然不存在相关触觉信息，那么我又怎么能通过触觉知道它是什么？” “……” 卢平惭愧地闭上嘴。 另一边，那些在沃恩魔法作用下发光的纤维，光度越来越亮，某一刻，它们的形体整个崩塌。 化作无数光点，悬浮在这片凝滞的空间里。 沃恩伸出手，那些光点自动飞进他掌心。 他闭目片刻，重新睁开眼，没有丝毫意外的，轻声说道：“涤纶……” “……会长先生，您说什么？” 沃恩看了卢平一眼：“涤纶，又叫聚酯纤维，一种只有麻瓜才会生产的合成纤维，化工面料！” 卢平愣了愣，他不知道什么是涤纶，也不需要知道，他已经听出了沃恩的潜台词。 巫师是不可能使用麻瓜化工面料的。 得益于现代魔咒体系的便捷，巫师的生产力一直处于过剩状态，棉花、羊毛、天鹅绒等生物面料，才是巫师们的第一选择。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感觉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 许久，他才发出沙哑的询问声：“您的意思是……这些拿着魔杖，会魔法的黑袍，是麻瓜？” “是的。” 沃恩答道，在卢平震惊、迷惑、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他想了想，用更为严谨的语句表达道：“准确的说，是一种能使用魔法的新品种麻瓜！”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魔力！”卢平语气急促，“麻瓜没有魔力！” 相比卢平的急切、震惊和隐隐的排斥，沃恩倒还是往常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没有魔力和能使用魔法有必然关系吗？” 卢平觉得很离谱，他瞪大眼睛：“没有魔力怎么使用魔法？” 沃恩理所当然地说：“他们可以从其他巫师身上借啊！” “……？” “没错，魔力是不可见的，直到目前的魔法界，也没听说谁开发出了能储存魔力的装置，但我们换个角度思考，魔力肯定是客观存在的实体，也许是一种物质，或者一种能量。” “既然是真实存在的物质或能量，那么，它就必然遵循物质之间的基本规律，比如，相互作用！” “有相互作用，就有了观察、利用的可能，暗物质尚且还能通过引力观测到，何况魔力？观察它可比观察暗物质简单多了，至少巫师们能实际接触到、能实际利用魔力。” 沃恩兴致勃勃。 卢平却听得头昏脑涨，什么暗物质，什么引力，他完全不懂，他只知道自己的观念正在崩塌，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沃恩所揭示的那种可能性—— 麻瓜，能使用魔法？ 但是…… 想到自己见到那些黑袍巫师的第一直觉，卢平又隐隐觉得，沃恩的推测，也许是真的…… …… 卢平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神智恍惚，可以看得出来他在害怕，那是观念受到冲击，对未知的恐惧。 应该说，任何一个巫师听到沃恩的推测，都会有类似表现。 这也是沃恩在阿金巴德面前，没有展示自己分析能力的原因。 免得那个80多岁的老巫师，骤然吓出好歹。 就像邓布利多总是口口声声说他爱麻瓜，实际在他眼里，麻瓜更类似宠物之类的定位一样。 不论这类巫师怎么标榜自己，一个不容忽略的事实是，所有巫师面对麻瓜的时候，都有不同程度的优越感。 这是伟力归于自身的群体，必然会滋生的心态，无关道德和人品。 所以，当这种优越感很可能破灭时，恐惧、排斥、抵触、敌视等等思想和行为的产生，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但沃恩和他们不一样。 送走卢平，沃恩重新回到心灵世界，一遍又一遍重复经历那段记忆，甚至把它拆分成无数看似杂乱，实则深入信息本质的状态，进行更为细致的解析。 听说麻瓜使用魔法，卢平感到的是恐惧，而沃恩，他的想法就比较务实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人体改造？基因工程？” 看着眼前一团又一团模糊的色块、光斑，沃恩的思绪有些脱缰了。 事实上，从穿越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发育初期导致的魔力爆发的时候，沃恩就对魔力产生极大的研究兴趣。 它是什么？ 它可以被提取出来吗？ 可以储存吗？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加速它的成长或恢复？ 但是魔力这个命题太大太高深，远不是那时的他应该涉及的，即便现在，沃恩也没动过研究魔力的念头。 他自认自己在魔法方面还很浅薄，没有足够的积累，去研究这种涉及到根本的问题。 现实世界，越根本的问题越复杂！ 在沃恩规划中，对魔力和魔法本质的研究，恐怕要到几年后才会开始。 但世事如此奇妙，暂时不想进行的研究，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他面前！ 沃恩念头一转，眼前那些模糊的色块、光斑，顿时重新组合，记忆场景重新浮现。 望着场景中那密密麻麻的黑袍巫师，沃恩的眼睛都像在发光。 这些，哪是什么可怕的肃清者？ 那是十个，几十个，甚至范围放大到整个美利坚，可能存在几百个的，活生生的研究素材啊！ 沃恩第一次觉得，伊莎贝拉的失踪，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自己怎么可能来美利坚，不来美利坚，怎么会有重大的发现？ “进度得加快了……” 沃恩想，他要尽快完成系统的支线任务，得到魔咒开发模块。 有了它，他才有更快的可能去探索那些人体宝藏！ 访问团的巫师们，都觉得卢平忽然变得很奇怪。 在尊敬的会长，沃恩·韦斯莱沉迷于研究，不问俗务的情况下，作为访问团事实上的大管家，卢平才是和委员们交集最多的人。 可是抵达美洲海域的这两天，这位大管家不知为什么，整天心不在焉，服务都没以前贴心了。 清晨，马修一如既往夹着一本最新一期的《非凡魔药》杂志，来到顶层露台，准备继续拜读“韦斯莱会长”大作的时候。 就听到旁边两位委员抱怨： “……梅林的袜子，他现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关就是一整天，昨天我去问他，今天就要抵达波士顿港了，我们该怎么做……这是正事，对吧？可他居然把我臭骂一顿！” “天啊……” “不止如此，我听说他到处找麻瓜借医学杂志看，还是昨天，我在他房间里的时候，亲耳听到他向猫头鹰吩咐，让那个可怜的小家伙飞回英格兰，把他委托订购的所有医学杂志都带过来。” “真是疯狂。”另一个巫师附和着，随后疑惑道：“但他为什么要关注麻瓜医学？” “谁知道呢？佩妮说她听到莱姆斯嘀咕什么麻瓜科学，什么麻瓜创造生命之类的……哈哈哈，麻瓜？创造生命？” 另一个巫师也笑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最近在恶补各种资料，尤其是为了理解沃恩，看了他很多篇论文的马修，翻开手里的《非凡魔药》，按照记忆翻找片刻，找到一篇即使标注了“沃恩·韦斯莱”这个名字，也仍然被编辑安排在角落的冷门论文。 它冷门是有原因的。 论文内容和魔药没有关系，而是一篇介绍麻瓜生命科学、分子生物学的“科普”文章。 这在很多巫师看来，无疑是没什么意义的水文——谁会关心那些孱弱的麻瓜取得了什么进步？ 包括马修注意到它，也不是觉得它有什么价值，而是他认为，这篇论文反应了沃恩·韦斯莱的某种亲麻瓜思想。 他想理解对方为什么重视麻瓜，以便“与领导有共同语言”！ 坦率地说，如果不是毕业旅行倒霉遇到格雷伯克，正常成长的话，马修多半会成为一个合格的魔法部官僚，乃至政客！ 至少他决定投靠沃恩之后，不但行动上立刻开始转变，连思想都在努力向自己的领导看齐。 马修在那篇论文上，找到了自己昨天划出的线： 【……麻瓜科学正在探究生命本质的奥秘，他们从巫师们认知中人体最微小的单位里——麻瓜叫它细胞——分离出了一种微观物质，一种由有机化合物组成的双螺旋状长聚合物，它记录着生命的遗传信息，是你皮肤、发色、相貌、身高、精神状态等外显和内在因素的基本蓝图……】 文章里，沃恩用大量篇幅科普了什么叫脱氧核糖核酸，什么叫碱基对，为什么是双螺旋结构。 说实话，马修看不太懂，第一次阅读的时候，他的想法跟这篇论文最后，编辑写下的编者按一样： “一个很有趣的，关于麻瓜的小故事！” 这期杂志是昨天发行的，《非凡魔药》在世界范围内，都是颇具影响力的刊物，也是魔药方面的权威杂志，发行量相当大，并不只局限在英格兰内。 他们自然有其完善的国际配送体系，即使是行驶中的皇家玛丽号，也能看到新鲜出炉的论文。 论文成文时间，也是近期。 马修推算了一下，应该是他离开手提箱空间之后的事，之所以做出这个推测，是因为那段时间，沃恩的研究还是相对偏“魔法化”的。 是的，沃恩近期产出的论文不只这一篇。 还有几篇颇为“重量级”，不但被《非凡魔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还出现了大量的转载、引用和讨论。 那些论文的标题，是马修这种魔药苦手一看就肃然起敬的类型。 《论多种魔法仪式在“细胞”观察中的可行性与表现》 《魔力提取法的改良思考》 《特性的基础分类与基本定义，神秘性因何而来？》 当然，这几篇大作因为有许多专业人士参与一起分析，马修反倒没投注太多注意力。 毕竟他原本的打算，只是希望能理解自己要抱的大腿，有什么爱好和思考而已。 但是刚刚那两人的对话，让他察觉，自己最关注的那篇冷门论文，也许比自己认为的更加重要。 因为他和卢平住一起。 他记得很清楚，卢平是前天夜晚，陪韦斯莱会长办了一件事后，回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不对了。 “到底是什么事，让韦斯莱会长在《非凡魔药》专门发表一篇他所谓的麻瓜科技的科普文章？” “还有卢平，到底是什么样的冲击，让这个一向很有责任心的人，居然放弃对访问团的管理，疯了一样到处寻找麻瓜的知识？” 马修非常困惑。 而导致他困惑的当事人之一，沃恩，此时也正为自己小小的任性，给一些“老朋友”和关心他的人写信解释。 比如邓布利多。 清晨温煦的阳光，从观景窗洒落进来，沃恩伏在桌案，被阳光投下的影子，随着游轮缓缓移动而或摇摆，或偏移。 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响，听起来有种莫名的安宁。 【亲爱的阿不思……那篇科普文章并非我表达亲麻瓜而作的秀，相反，它代表着我对某种可能危及魔法界的事物的忧虑。】 【魔法界封闭的太久了，久到巫师们根本不清楚现在这个世界上到底发生些什么……那些肃清者很可能是麻瓜基因工程的产物，我建议你读完科普文章后，再重新看一遍这封信，那样会有助于你理解我引用的诸多麻瓜名词。】 【只有如此，你才会明白那些看似拗口的名词背后，隐藏着多么惊人的事实……我得到相关情报时，阿金巴德也在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近期应该也会向联合会提交关于肃清者的报告，你可以用他的报告与我所说相互映照……】 【你忠实的朋友，沃恩·韦斯莱】 写完信，轻轻吹口气，微弱的、由魔法制造的风拂过，墨迹立刻干透。 沃恩把它折迭好，塞进一封厚羊皮纸信封里，密封，随后又将它和另外几封信用扎带捆在一起。 然后吹了个口哨。 熊熊烈焰一般的火光，顿时在室内亮了起来。 不多时，福克斯出现在书桌上，它羽翼上泛着焦痕，像是一大块正在焖燃的红檀木。 “亲爱的，辛苦你把这些信带回去，最上面那封是给阿不思的，其他的拜托阿不思帮我寄出去。” 沃恩一边吩咐，一边掏出一瓶魔药，递给福克斯作为它的辛苦费。 这只可怜的，跟了一个魔药水平一般的主人，大半生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凤凰，迫不及待提起那摞信，一口衔住沃恩递来的魔药，又眼巴巴看向旁边敞开着的手提箱。 它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凤凰喜欢吃魔力含量丰富的东西，草药、魔药属于小零食，好吃，但量不太够。 在自然界，它们有自己的食谱，譬如，火龙！ 沃恩遮住了它渴望的眼神：“抱歉，那里面都是我的实验品，暂时还不能给你吃。” 听到前半句，福克斯还有点失望，但后半句让它眼眸重新亮了起来，就像两颗烧红的铜豆子！ 实验完了可以吃吗？ “……你是饿了多久啊！” 沃恩吐槽。 最终他还是拗不过福克斯渴求的眼神，答应它，等实验完如果还有能吃的部位，就留给它，才总算打发掉它。 处理完私事，迎着清晨的阳光，稍微活动一会儿身体，沃恩便重新钻进手提箱里。 相比几天前，如今的手提箱空间已经颇为拥挤了。 边长1英里的空间看似广大，但它新的住客块头也不小。 狼人们的居住条件进一步“恶化”，他们不再独享橡树附近视野开阔的平原地区，而是多了六个体型巨大，形容狰狞的庞然大物！ 火龙！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人造神奇生物 这些在巫师彻底崛起之前，位于地球食物链顶端的恐怖生物，在所有巫师和麻瓜的传说中，都是绝对的反派、最凶悍的大BOSS！ 况且，这次巫师家族们先期送来的6头火龙，即便在火龙群体中，都是以凶残、残暴而著名的种类。 沃恩从橡树旁的梯子下来时，就听到几个狼人鬼哭狼嚎—— 一头原本被巨大锁链拘束住的匈牙利树蜂，不知怎么挣脱了一只前爪的锁链和嘴巴上的嚼子。 它浑身的棘刺都支棱起来，获得自由的那只前爪，对着附近的狼人铁笼又抓又拍。 沃恩分明看到，其中离得近的一个铁笼，在火龙巨大体型提供的巨力下，已经被彻底拍扁，黏黏糊糊的血肉从那变形的格栅中“挤”了出来。 里面的狼人显然是挂掉了。 附近几个狼人吓得又哭又叫，可是面对肩高至少15英尺的火龙，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别说现在魔杖都被收缴了，就算有魔杖的时候，他们都不一定是火龙的对手！ 所以，当看到沃恩远远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 这群2天前还无比恐惧沃恩，暗地里咒骂他，恨不得他去死的家伙，却像看到了大救星一样拼命呼喊： “救命！韦斯莱先生，快救救我们！” “梅林啊，真是太好啦，韦斯莱先生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几个狼人喜极而泣，甚至还有人叫嚣道： “杀了它！杀了这只该死的蜥蜴，它谋杀了您的小白鼠！” 然后，他们就被沃恩禁言了…… 聒噪！ 狼人们的异常和魔法的波动，让那只挣脱了束缚的匈牙利树蜂察觉到不对，它头部、颈部还有尾巴上，密密麻麻的棘刺高频震动着。 缓缓转身。 凶相毕露的竖瞳，在看到沃恩的刹那，陡然缩成了一条线。 接着，这只前一秒还在暴躁攻击狼人的怪兽，瑟缩地退后了几步，一边发出低吼，一边缓缓蹲伏下去。 它在害怕，它在屈服…… 火龙并非是只懂得破坏和杀戮的蠢货，它们其实是非常聪明和社会化的神奇生物，在族群中，它们会服从于更强大的个体。 这种社会化的行为习惯，也会延伸到与族群外的交往之中。 只要能让它们感受到恐惧！ 这只匈牙利树蜂的恐惧，显然就是在它不远地方，三只已经死掉的火龙的尸体—— 那是在火龙种族里，论凶残程度和匈牙利树蜂几乎齐名的三种龙类。 一只距离树蜂最近，那是一具看起来相当残暴的火龙，个头比树蜂还大，至少有30英尺长，脑袋上长着巨大的、金光闪烁的犄角。 罗马尼亚长角龙。 唯一不怎么喷火，而是习惯用犄角将敌人或猎物刺穿的另类火龙。 在它旁边，躺着另一具相比之下，要显得“娇小”许多的龙尸，它从嘴巴到脖颈，再到胸腔，完全被解离了，各种各样的器官完整暴露出来，一些莫名的液体从内脏遗漏出来。 所过之处，青草尽皆枯萎。 它是秘鲁毒牙龙，就是这种龙把龙痘疮传染给了巫师（或者说某个奇怪的巫师，用它做了奇怪的、亲密的事，导致龙痘疮病症爆发）。 在往一旁，则是最后一具解离的更为彻底，已经分不清形状的龙尸，一朵幽蓝的火悬浮在那滩烂肉上方，释放着剧烈的光和灼热的温度。 瑞典短鼻龙！ 三具龙尸是最好的威慑物！ 沃恩看了一眼退却开，重新安静下来，甚至把脑袋埋进翅膀里的树蜂，没有搭理它，而是呼唤系统。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594(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魔咒学8、黑魔法6、变形术8、魔药学10、草药学6、炼金术6、占卜学2 (满值为10)】 【魔咒：大脑封闭术LV5(MAX)、铁甲咒LV5(MAX)、缴械咒LV5(MAX)、飞走咒LV5（MAX）……摄神取念LV3(21/32)、幻身咒LV3（11/16）、神锋无影LV3（6/24）、幻影移（显）形LV3（9/24）……】 【诅咒：复生咒LV1（1/4）、枯萎咒LV1（0/4）……觉醒咒LV0（1/3）、岁月咒LV2（7/24）……】 【古代魔法：窃魂咒LV0（1/4）】 【炼金术LV0（5/20）】 【魔药：“沃恩美容”系列、“沃恩美发”系列、狼毒药剂等……】 【名望点：20点】 【支线任务③：研究所有火龙的魔法，弄清楚它们的基本原理（进行中）】 【进度：3/10】 【奖励：100魔力刻度、魔咒开发模块】 “进度有点慢啊……” 看着面板最后的任务信息，沃恩微微皱眉。 啪！ 沃恩打个响指，远处那三具形态各异的龙尸，悠悠飘了过来。 身后实验台旁，一迭羊皮纸也自动飞到沃恩面前，在他眼前摊开，哗啦啦翻动。 上面记录着那三头龙身上解析来的数据。 沃恩嫌弃慢，并不是他自己进度慢——之前研究狼人时设计的那套实验方法，虽然要求较高，需要高深的魔法技巧和大量麻瓜设备，但它的优势是可重复。 也即，只需要经过一个或者两、三个素材，归纳出一套较为普适性的方案，就可以把这套方案应用到其他素材身上。 更何况，沃恩还将整个实验流程进行拆解。 针对生命整体的完全复刻实验错误率较高，毕竟，哪怕是同样的物种，身体也有着差别，比如血管走向、器官变异等等。 但沃恩创新性的使用了模块化的思路，他将人体拆分成不同的“系统”，一些个体之间变异程度较低的部分，可以取近似值训练出一套通用解决方案，自动对其进行处理。 譬如皮肤、疏松结缔组织、骨骼、部分内脏等，其他诸如血管、淋巴之类易变异的部分，再依靠人工修正。 这让沃恩的实验进度其实并不慢，除了第一头火龙，作为参考素材一点点肢解以外，剩下两头很大一部分都是依靠模块处理后的自动化。 火龙很有趣。 直到真正开始研究，沃恩才观察到，不同火龙之间，相似的部分非常相似，虽然属于不同的种群，但似乎所有火龙身体组织结构的趋同性都非常强。 目前他到手的6头火龙，鳞片和皮肤的组成成分与结构，都相差不多。 人类中最常见的脏器位移等变异现象，在火龙身上似乎很少发生，即便不同种群的火龙，脏器也只有大小之分，而极少有形态的改变。 如此趋同性下，之所以沃恩觉得慢，就是因为火龙在魔法能够影响的方面，差异非常非常大！ 哗哗翻动的羊皮纸忽然停下，几张自动羽毛笔记录的分解图，呈现在沃恩眼前。 罗马尼亚长角龙、瑞典短鼻龙、秘鲁毒牙龙…… 这三种龙，在其他部位趋同性极高的同时，特异部位却发展出了各自完全不同的特点，甚至足以单拿出来为它们冠名。 长角龙的犄角。 毒牙龙的毒。 还有短鼻龙那独特的火焰，和用鼻子喷火的方式。 这种特异已经不能算是变异，更像是这些龙正按照某种奇特的指引，有目的的往不同方向发展。 “生命的变异是不应该有目的的，它甚至没有意义，让变异呈现出目的性的，拥有意义的，是自然选择……” 沃恩轻声呢喃。 这段话是麻瓜现代演化论的基础概念，生命发展中，变异伴随着每一个生命，它本身是随机的，也许可能只存在一个个体，直到“自然的选择”让它活下来，繁衍生息。 假如能有条件做一次火龙的分化研究，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地说，现存于世的10种火龙分支，在很久以前，一定也是源于一场或多场变异。 那么问题来了…… 这种变异为什么会传承下来，还发展成分支？ 如果按照麻瓜演化论，长角龙、毒牙龙、短鼻龙，乃至其他火龙，它们究竟面临过怎样的自然选择，才会分化出如此多的特异方向？ 更简单直白一些，按照演化论，生物间有趋同进化的概念，意思就是被捕食者与捕食者一同演化，共同“进步”—— 究竟是什么，能逼迫火龙共同进步？ 首先可以排除火龙是“捕食者”的角色，因为从当前的自然界来看，火龙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捕食者，食谱也很杂，它们捕食的对象涵盖几乎所有生物，根本没有特定的，能逼迫它们趋同进化的猎食对象。 所以只剩一种可能。 在现代火龙的演化过程中，有一段非常漫长的时期，它们处于“被捕食”的地位，有一种，或多种生物是它们的天敌！ 如今那些长犄角的、有独特火焰的、有剧毒的龙，都是为了对抗天敌才分化出来。 没错，这是个有魔法的世界，单纯套用麻瓜的理论可能并不适宜，但话又说回来，魔法既然是一种客观现象，它就必定也遵守客观规律。 和生命演化一样，自然界中任何魔法的演变，都不可能凭空冒出来。 所以沃恩很好奇的是，究竟还有什么东西能作为火龙的天敌出现？ 现在的自然界里，凤凰等强大的神奇生物基本不可能，因为它们的栖息环境并不具有强关联，火龙和它们没有趋同进化的基础。 巫师也不可能，时间尺度太小了，魔法界有清晰的历史记录表明，直到2000多年前，巫师才站到食物链顶端，2000多年显然不足以支撑生命演化。 除非…… 沃恩看向不远处，那安静下来，像小猫一样偷偷注意着自己，讨好地打着响鼻的树蜂。 “……除非，你们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而是从别的世界‘迁徙’来的物种？” 一个念头浮现在沃恩脑海。 这不是他牵强附会。 而是年初和邓布利多一起进入“以太”，了解了以太的相关知识后，他就考虑过的问题。 以太是宇宙的另一种形态，区别于现实的泾渭分明，那里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 理论上，过去、现在、未来，地球、火星乃至更遥远的外星，都能在以太中遇到。 那么，古代某个时期，一部分火龙通过以太迁徙来地球，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甚至，这个范围还可以再扩大一些。 魔法在地球上究竟是如何起源的？是不是也和以太有关？ 是否……也来自其他世界？ “想的有点远了！” 沃恩摇摇头，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维。 似乎察觉到他的注意力重新，那只树蜂摇摇尾巴，轻轻将硕大的脑袋凑了过来，粗壮的脖颈中滚动着呼噜噜的沉闷声响。 沃恩想起了果果茶。 他伸出手，摸了摸树蜂脑袋上坚硬的棘刺，它眯起竖瞳，重达5-6吨的身躯扑通一下翻倒，露出肚皮。 沃恩失笑： “狡猾的家伙！” …… “心脏是火龙趋同性最高的部位，和人类身上很难观测到魔力的储存、运行方式不同，火龙的魔力大量存在于血液里，它们强大的心脏在泵动大量血液输送营养，供应自己至少长达25英尺的躯体同时，也负责诱导魔力的产生和输送。” “经过解剖和活体检测，目前4种火龙的心脏，对比其他生物（主要为人类）存在一种特殊结构，它会在心肌收缩拉伸时，分泌一种周围含有云状电子致密团的物质，在当前观测中，该物质可促使火龙血液大量产生魔力……” “限于实验工具，暂不清楚火龙魔力产生的详细机制……” “和魔力的产生类似，火龙的魔法应用同样是生物式的，以瑞典短鼻龙为例，它特异化的演化出从肺部到喉管到鼻腔的一整套魔法器官，器官周围血管富集，大量富含魔力的血液在器官内聚集、流通……血运，是火龙实现魔法的根本！” “与此同时，它也具备一定的仪式功能，瑞典短鼻龙的魔法器官呈现出令人惊艳的复杂结构，根据魔法活体检测，血运在器官内的运行轨迹，表现出与巫师挥舞魔杖相似的仪式性……” 记录到这里，羽毛笔自动停下，沃恩看着面前实验台上，从瑞典短鼻龙身上“拆”下来的魔法器官——一段看起来像神经簇一样的东西。 …… 卢平从橡树旁的梯子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头凶残的火龙，像小狗一样躺在地上，露出肚皮，冲沃恩撒娇的场面。 他嘴角抽搐几下，看看那头树蜂，又看看不远地方，被解剖的长角龙、短鼻龙、毒牙龙，还有一头看起来很新鲜，似乎死掉没多久的乌克兰铁肚皮。 他突然理解了那头树蜂为何如此谄媚。 “莱姆斯，有什么事吗？” 沃恩撸着树蜂的肚皮，跟他打招呼。 卢平抛掉眼前荒诞一幕带来的冲击，答道：“会长先生，皇家玛丽号已经抵达波士顿。” “一会儿下船后，有两件事需要您处理，首先是傍晚时分，阿金巴德先生准备在下榻酒店召开一场媒体见面会，联合会代表团告知我，您答应届时出席……” 套房区走廊，卢平拎着手提箱，亦步亦趋跟在沃恩身边，一边在他耳旁汇报。 沃恩点点头：“是的，我确实答应过亲爱的巴巴吉德，对了，到时你和我一起。” “是。” 卢平应道，陪同在会长身边，本来就是他的职责。 不过这就有一个问题。 犹豫了下，卢平试探着问道：“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怎么办？按照规矩，她也应该代表魔法部陪同在您左右。” “啊……” 老实说，沃恩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距离她变成蛤蟆，已经过了几天？” “7天，会长先生！” 卢平答道，他转头往身后望了望，周围一样由随从们簇拥着，准备下船的诸多麻瓜有钱人中，混着两个奇装异服，极为显眼的家伙。 是金斯莱和尼法朵拉。 卢平赶往沃恩套房的时候遇到了两人，当时他们正埋伏在套房外，似乎想趁下船的机会“巧遇”沃恩。 他们实在等不下去了！ 尤其金斯莱。 7天时间说长不长，在这7天时间里，金斯莱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压力的来源不用说，只有尊敬的、脆弱又敏感的福吉先生！ 事实上，金斯莱原本想把乌姆里奇变成蛤蟆的事捂住，他还特意叮嘱了傲罗小队的其他人，就是害怕消息传回去，那位部长先生暴怒之下搞事情。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威信。 约翰·德力士，这个看似没有脑子，只会发脾气的家伙，当天就悄悄把消息传递回了英格兰。 没有人知道德力士先生什么时候投靠了康奈利·福吉，也许就是靠着这次偷偷传递消息的机会？ 反正，事件发生的第二天，皇家玛丽号上的傲罗小队，就收到福吉亲手写的申饬信。 福吉在信中把每一个傲罗都骂得狗血淋头，除了德力士！ 当然，事情不会这样结束。 金斯莱同样高估了福吉的人品（虽然他已经尽可能低估）！ 把乌姆里奇变成蛤蟆的是谁？ 沃恩·韦斯莱！ 那么，尊敬的福吉先生有能力找沃恩·韦斯莱的麻烦吗？ 任何在魔法部任职的人，都知道部长先生没那个能力……包括福吉自己！ 问题来了，没有办法找罪魁祸首麻烦的福吉，会忍下这口气吗？ 怎么可能！ 堂堂魔法部部长，治不了沃恩·韦斯莱，还治不了一个傲罗？ 于是，他选择迁怒！ 这7天时间里，沙克尔家族的产业倒了血霉，几间位于翻倒巷和其他巫师聚居地的药剂店，遭到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的调查。 一些位于麻瓜社区的产业，更是因为恰好有几个巫师闹事，被逆转偶发魔法事件小组直接封禁。 相关报道甚至登上了《预言家日报》，理所当然的，没有人提及为什么只有沙克尔家族的产业如此命途多舛。 就在两天前，魔法部宣布《清查黑魔法物品》法令的新闻发布会上，被记者问及此事的福吉，还在义正言辞地表示，在法令推出的大环境下，必须查清涉事店铺是否存在相应的违法事实，绝不姑息！ 那天，看着报纸的金斯莱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必须要说明的一个事实是，不是所有神圣28族，都拥有足够的政治和经济力量保全自己。 40年前连修葺祖宅的钱都没有的冈特家族，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同样的，沙克尔家族虽然同是28族之一，但这个家族的力量极为弱小，甚至，作为一个老牌纯血家族，他们在魔法界的人脉关系都很一般。 如果是马尔福家发生这类事，即便卢修斯·马尔福再怎么不争气，凭借祖辈的关系，他也能拉出一堆家族帮忙站台。 这种事，沙克尔家族做不到。 人群中，金斯莱·沙克尔微微踮起脚尖，期盼地关注着卢平和沃恩的一举一动。 这几乎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原本他已经打算直接找到沃恩，凭借过去一段时间积累的关系，尝试让对方主动把乌姆里奇变回来——魔法到期解除，和经由他劝说，沃恩主动解除，意义完全不同。 后者才能证明他的努力，然后平息部长先生的愤怒！ 前者只能更加激怒福吉！ 但是卢平拦住了他，相比金斯莱，和沃恩相处很久的卢平，更了解自家会长的脾气。 沃恩虽然某些时候看起来冷漠，但实际上，他真正出手惩戒别人的次数很少。 一旦沃恩亲自出手，多半代表着，他对某个人或某些人，已经失去耐心。 失去耐心的沃恩是很可怕的。 大约一个月前，圣艾夫斯镇那几个躲在小楼里，在岁月咒下活生生“老”死的黑巫师们，是最典型的例子！ 除此之外，沃恩仅有的几次出手，对象基本都是福吉和乌姆里奇。 可以想象，他有多反感这两人，反感到即使福吉是魔法部长，也仍旧被沃恩从威森加摩会议厅丢出去，反感到身为魔法部高官的乌姆里奇，连话都没说完，就在沃恩魔杖下变成了蛤蟆。 卢平相信，这还是沃恩克制的结果，假如没有魔法部的身份，福吉和乌姆里奇可能早就“失踪”了！ 如此前提下，金斯莱想找沃恩解除变形咒……不是卢平看不起，而是他确实觉得，金斯莱多半没有那么大面子。 他和金斯莱在十多年前的巫师战争时期有些交情（这也是金斯莱在魔法界的生存策略，交游广泛），不忍心看对方因此而惹来沃恩厌屋及乌的嫌弃，所以便帮忙试探。 卢平注意到了人群中，金斯莱期盼的神情。 沃恩也注意到了。 他似笑非笑地拍拍卢平的手臂：“莱姆斯，你什么时候居然也当起了说客？” 虽然被揭穿，但卢平反而松了口气——至少沃恩没有明确拒绝。 “是金斯莱拜托你试探我态度的吗？” “不，会长先生，他更想当面和您交流，是我拦住了他，不过我也答应帮他询问一下您的态度。” “因为你们过去的交情？” “是的！” “我不信。” 沃恩看看金斯莱那边，又看看卢平，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让卢平头皮发麻。 他总感觉，沃恩看的好像不是金斯莱，而是金斯莱身旁百无聊赖嚼着口香糖，发色变来变去的尼法朵拉·唐克斯！ 脑海里准确浮现的名字，让卢平脸皮紧绷，耳朵发热，他努力板起脸说道：“不管您信不信，事实如此……您的答复呢？” 说话间，两人随着人潮，已经走出上层建筑，来到甲板。 湿润的海风迎面吹来，但和过去几天不同，今天的海风多了一些泥土的清新，那种味道就像暴雨过后的草地一般，在阔别陆地7天后的现在，层次分明地被嗅觉捕捉到。 从较为昏暗的上层建筑走出，上午明媚的阳光显得有点刺眼，沃恩眯了一下眼睛，稍作适应。 当视觉恢复，一座颇有英格兰风味的城市，便映入他的眼帘。 砖石砌就的码头，一排排同样是砖石结构，色彩赤红如血的维多利亚式建筑，让沃恩看到的第一眼，几乎以为自己到了英格兰某座滨海城市。 显然不只他一个人是这样的印象。 “这里很像英格兰，对吧？我刚刚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船在英伦三岛绕了几天，又把我们带回了北海！” 浑厚的嗓音，让沃恩不用回头，就知道来的是谁。 阿金巴德！ 老巫师走到沃恩身边，冲着远处阳光下的城市抻了个懒腰，笑道：“我已经迫不及待走上陆地了，阔别7天，我几乎忘了踩在泥土上是什么感觉……孩子，陪我一起走走？” 似乎是担心沃恩找借口，他顿了顿，又多加一句：“有些事我需要和你沟通一下，请放心，上次说好的承诺不会变，你的人现在就可以去找联合会代表团汇合。” 沃恩想了想，答应下来，转头吩咐卢平：“莱姆斯，召集大家和联合会一起走……带上那些傲罗，顺便告诉金斯莱，晚餐后我会见他，给他机会说服我。” “好的，会长先生。” 卢平语气变得轻快，匆匆离开，看方向是先往金斯莱那边去了。 目送他的背影远离，阿金巴德随口问道：“是因为被你变成蛤蟆的那个女巫？老实说，在我漫长的从政生涯中，那样的蠢货都是非常罕见的——试图通过调整住宿待遇，羞辱自己国家的访问团，她以为政治是小孩闹别扭吗？” 沃恩耸肩，正常人怎么可能理解抽象生物的脑回路？ 他也不想多谈这些令人生厌的东西：“你想沟通些什么？” 阿金巴德从善如流，说道：“很多，首先需要告知你的是，我决定从波士顿开始，围绕整个新英格兰区（美利坚东北角区域，因殖民地时期属于英格兰势力范围而得名）展开调查，10天后抵达纽约，也就是说，我答应庇护你们的时间，仅限于这10天。” 这是理所当然的。 联合会不可能一直挡在WAC访问团前面，他们毕竟还要和北美本土势力关系正常化。 相比告知的庇护时间，沃恩对阿金巴德的调查方向更感兴趣：“联合会决定首先调查肃清者？” 沃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新英格兰区早期的欧洲定居者，就是从英格兰逃离的清教徒。 这些清教徒属于极端保守派，肃清者的出现，与他们制定的严苛宗教法律和发动的一系列猎巫运动息息相关。 大名鼎鼎的塞勒姆审巫案，就发生在新英格兰区马萨诸塞州的塞勒姆镇！ 那里也是第一塞勒姆的发源地。 听到沃恩敏锐地察觉到重点，阿金巴德黢黑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随后又严肃下来。 他点点头：“是的，这也是我想和你沟通的事之一……韦斯莱先生，您怎么看待那些肃清者？” 沃恩没有回答，他知道阿金巴德并不是真的要问自己。 果然，阿金巴德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们一同阅读记忆的时候，我相信您能听出我的意思，那些肃清者，不是巫师！” “这几天，我把记忆送回联合会总部，总部召集大批记忆魔法师和麻瓜研究学者，对其中的场景、人物、衣着等进行了分析，得出的结论是，那些肃清者有很大可能和北美的麻鸡政府有关！” 一边说着，阿金巴德一边注意着沃恩的表情。 话音落下，见他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阿金巴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你早就清楚了。” 沃恩笑了笑，承认道：“没错，他们确实和麻鸡有关，那天深夜我就确定了这个猜测。” “所以，想必您也知道麻鸡所谓的生物科技？基因工程？” 沃恩点头，笑道：“你们找的麻瓜研究学者挺靠谱的，大部分巫师别说联想到这方面，这几个词组恐怕听都没听过。” “……” 听见沃恩的认可，阿金巴德嘴唇哆嗦了一下，那张本就严肃的脸，变得越发可怖。 他默然半晌，等到两人走下舷梯，他才嗓音有些干涩地说： “所以，那天我的感觉没有错，他们就是像妖精、小精灵，乃至火龙、独角兽一样的……生物？人造神奇生物？” 第一百六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战斗 在科研方面，沃恩态度还是很严谨的，只是说道：“准确地说，是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 阿金巴德并没有因为沃恩的谨慎得到安慰。 他紧绷的腮帮子肌肉跳动几下，一股强大的压力，忽然从他身体中扩散出来，宽松的袍子鼓了起来。 空气沉重而黏稠。 而这样的影响，甚至波及到了更远方向，原本平静的港湾，骤然刮起了风。 身处“风暴”中心，承受了最多压力的沃恩，却表情平静，他甚至还有心情从阿金巴德狂躁的魔力波动里，分辨出这处港口存在的几个不和谐的区域。 比如，远处一座罐头工厂！ 风在整个港口范围内呼啸。 而在港口东北角，一座已经停工的罐头工厂内，几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透过窗户远远眺望着码头。 “是巴巴吉德·阿金巴德，老家伙的魔法真是惊人，不过，他为什么突然搞出这么大动静？” 听见同伴的疑惑，一个人闭目感受了下：“风中的情绪很暴烈……他很愤怒，还有……” 他微微皱起眉：“恐惧？” 有人错愕道：“会不会感应错了？” “也许吧……”感应者重新睁开眼，目露疑惑，“我更想知道，沃恩·韦斯莱到底说了什么，阿金巴德会这么失态？” 几人眼睛都闪烁着淡淡的魔法微光。 超感咒的作用下，让他们能在很远的距离观察目标人物。 当然，他们的目标人物不是阿金巴德！ “沃恩·韦斯莱……” 一个黑人低语着这个名字，屋外的狂风吹打着窗户，玻璃颤抖的声响急促而嘈杂，一如他们此时内心的心烦意乱。 “该死的，这个家伙为什么一直跟联合会一起行动？” “别被他的年龄欺骗了，他又不傻，前两天我还在报纸上看到有文章分析，说伊法魔尼因为庇护学生，被大大小小的组织势力敌视，WAC北美访问之行凶多吉少之类的……记者都能看出来危险，你以为他们会不清楚？不防备？” “说起他的年龄……你们说，报纸上流传的那些关于他的事，有多少是真的？” “你指哪方面？发明狼毒药剂，还是创立WAC？我觉得可能都是真的，否则英格兰那些人何必硬推一个假货走上前台。” “我倒觉得不一定，听说韦斯莱在英格兰也是纯血家族之一，纯血……哼，那些家伙什么事干不出来？” “报纸上不是说，韦斯莱被称为纯血叛徒吗？” “这种鬼话你也信，那些酸橙佬（Limey，对英格兰人的贬义称呼）十多年前还到处宣传，他们1岁的救世主杀了一位传奇黑巫师，哈，他们是不是把大家都当傻瓜？” “说起来，那位救世主据说是波特家的人。” “哪个波特？” “约书亚·波特，还记得吗？我们上学时候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那个总是喜欢炫耀家系渊源的秃头。” “怎么可能忘记，我记得清楚着呢，去年马里诺就是被波特家的人杀死的，在我面前！” 沉重的话题终结了几人聊天的欲望，罐头厂内陷入沉默。 最开始念出沃恩名字的黑人，不太自在地松了松领带，转移开话题：“组织为什么强制要求我们穿麻鸡的正装？说真的，这二十多年我都没穿过几次。” 窗边，之前感应过阿金巴德情绪，刚刚几人说话时，也一直观察着那边的中年巫师，闻言答道：“德桑蒂斯主席认为这样会强化我们的观念，提醒我们来自哪里，我们为什么而对抗纯血。” 黑人撇撇嘴：“是的，埃塞克斯，我们来自麻鸡，我们的斗争是反歧视、反压迫的正义斗争，话我都背熟了，根本不需要这个该死的领带提醒我……还有这些该死的窗户，吵的我心烦。” 说着，他抬起魔杖。 被称为埃塞克斯的中年巫师，察觉到他要做什么，皱了皱眉，说道：“别乱来，小心暴露。” “我只是想让它们安静下来，一个小咒语而已，外面港口被那个老家伙弄得一团糟，没人会发现的。” 闻言，埃塞克斯想了想，便没再阻止。 黑人酝酿一会儿，一道禁锢的咒语打向周围几扇窗户。 咒语成功了。 随着那些窗户被咒语定住，惹人心烦的咣当咣当的杂音立刻消失，埃塞克斯继续看向码头。 超感咒的视觉，足以让他的视线穿透狂风和水雾，看清码头上那个仅有12岁的目标。 然后，一件令埃塞克斯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黑人的魔法生效，窗户噪音消失的刹那，他看到视线尽头那个少年，忽然转头望来！ 埃塞克斯心里一惊。 他发现了？ 怎么可能？ 更让埃塞克斯惊恐的是，那个望向这边的小巫师，忽地露出微笑，嘴唇翕动。 这一瞬间，遥远的空间距离仿佛消失，少年刚开始变声期的嗓音，响在埃塞克斯耳边…… 不，不对，是直接出现在他脑子里！ “你好！” 下一秒，那个少年在他的视野中消失！ 作为资深巫师，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埃塞克斯猛地回头，大吼：“大家小心，幻影移形！” 声音还未落下，包括埃塞克斯在内的巫师们，就看到身边的空气扭曲起来！ 空间褶皱出的涡旋，伴随着噼啪轻响，噗地一声胀开。 一个扭曲的人影于其中显形！ “除你武——” 这场几位巫师可以说身经百战，早在埃塞克斯出言提醒的时候，他们便警觉地抽出魔杖。 那个刚念完咒的黑人巫师，更是在人影出现的刹那，转换自然地念出缴械咒。 然而，这次他的咒语没有完成！ 跨越空间的人影，还如同贴在镜面的影像一般扭曲着，还没最终成形，一道红光已然从空间未平展的涡旋中射出。 猝不及防的红光撞在身上，黑人的咒语戛然而止，魔咒可怕的威力下，他整个人都倒飞出去，魔杖脱手。 啪！ 一只白皙的手接住了它！ 沃恩走出空间涡旋，另一只手拈着自己的魔杖在身边轻轻一划，光泽浑厚的铁甲咒召之即来，将他牢牢护住。 紧接着，密集的咒语便将他淹没！ “为什么会这样！” “距离那么远，他是怎么发现的？他只有12岁而已，为什么会有如此熟练的幻影移形和缴械咒？为什么？” 许许多多的为什么充斥在埃塞克斯的脑海。 当然，战斗经验丰富的他，即使处于震惊之中，仍然下意识连丢两个爆破咒，轰鸣，火光，混合着其他人施放的各种咒语的颜色，将那个可怕的少年淹没。 但是这样的场面，并没有让埃塞克斯感到安心！ 在这个世界，无论哪个国家的巫师，都相信人这个整体，是由性与灵组成的。 性代表肉身，存活于现实的实在体。 灵则是灵魂、意识、精神的统一称呼，巫师们相信魔力、情感等等创造魔法、创造奇迹的要素，都出自灵！ 灵是奇迹，是神秘，是改变现实的手，是窥探未来的眼睛！ 所以这世界上有天生的变形马格斯、摄神取念师，也有天生的预言家，埃塞克斯就是天生拥有预言才能的人。 只是他的才能并没有历史记载中的那些大预言家那么强大，他的预言更类似对危险的某种预先感应。 便如此刻，看着被咒语淹没的地方，埃塞克斯内心却浮起浓烈的不安！ 那种不安感是如此清晰，就像灵性在疯狂对他示警： 危险！ 埃塞克斯说不清是为什么，但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很多时候听从本能的警示，远比他理智做出的判断更有效。 “小心！” 他高声的，尽量用最简短的词汇，向周围的同伴提醒。 下一刻，埃塞克斯就看到了危险感的来源—— 咒语、爆炸产生的光火与烟尘中，两束湛蓝的光亮了起来，看到光的刹那，埃塞克斯便感觉到自己大脑仿佛遭受重击！ 砰！ 沉闷的，俨然要直达意识深处的轰鸣声中，埃塞克斯只觉自己飘了起来，眼前出现大片的黑暗。 视野像一扇小窗，飘在他的头顶！ “这是……我的意识被撞进了心灵世界？刚刚那蓝光是摄神取念？” 这个认知让埃塞克斯浮起荒谬与恐惧的感觉。 也让他清晰认识到，沃恩·韦斯莱，这个只有12岁的小巫师，远比他，还有组织里预估的强大！ 思维的世界，时间流逝很慢。 却也让埃塞克斯透过那窗户一样的视野，“一帧帧”地看清，外界在发生些什么！ 他看到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看到那片光火与烟尘弥漫的地方，随着他们“停手”，半透明的铁甲咒逐渐显现出来。 几个人的魔咒，似乎并没有给它带去太多损伤，它仍然完整地运转着，保护着它的主人。 他看到沃恩·韦斯莱“缓慢”地划了一下魔杖，罐头工厂的窗户，随之无声破裂。 狂风卷了进来！ 就像麻瓜电影的慢镜头一般，沃恩·韦斯莱，这个可怕的家伙，从那狂暴气流导致的朦胧之中缓缓走出，袍子和红发在风中飘扬。 他抬起魔杖！ 破碎的玻璃、窗棂、杂物……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在那白皙手掌指挥的魔杖下变形成绳索。 然后如同蛇一样，向他们缠绕过来！ 对方要抓活口！ 埃塞克斯拼命挣扎，幸运的是，他同样也会记忆魔法，过去一年时间，为了抗击纯血，为了避免一个人被抓住，威胁到组织内所有成员，他们都被组织设下了心灵防御。 埃塞克斯努力沟通心灵深处那抹冰冷的感觉。 德桑蒂斯主席曾亲手为他构建屏障，它的主要功能是隐藏秘密，但在这样的时刻，它的力量也能帮助他挣脱沃恩·韦斯莱的摄神取念！ 他成功了！ 当那股隐藏在他心灵深处的东西，回应他的召唤，将他的意识包裹在一片冰冷之中的时候。 他的意识重新回到肉体中。 睁开眼的刹那，耳边便是狂风在呼啸，主观的时间感受重新恢复正常，心灵世界看到的，慢腾腾缠绕过来的绳索，已经闪电一般到了他面前。 埃塞克斯熟练地喷出一口烈焰，将那变形来的绳索烧成灰烬。 “咦？” 他听到沃恩·韦斯莱发出惊讶的声音，但他已经不敢去看了，对方神秘莫测的摄神取念让他心有余悸！ 他甚至不敢多停留，连续挥出几道咒语，稍微阻拦了一下沃恩·韦斯莱，整个人往后一退，身体与空气一起扭曲着，消失了。 “有意思……” 魔杖从身前划过，濒临崩溃的铁甲咒恢复完满，沃恩看着埃塞克斯消失的地方，微微眯起眼睛。 这时，两声噼啪声响传来。 是卢平和马修。 “会长，发生了什么？”卢平神情警惕地注视着沃恩对面，那几个举着魔杖的巫师。 马修比他更直接，抬起魔杖就想攻击。 “他们暂时没有威胁，亲爱的马修。”沃恩笑着说道，他晃了晃魔杖，周围的狂风消弭。 同一时间，变形的绳索已经将那几人捆缚住。 “这都是能提供情报的活口，你们两个来得正好，把他们带走吧，晚些时候我再审问他们。” “是！” 两人答应，卢平问道：“您不回去吗？” 沃恩摇摇头：“有一个逃走了，我得跟过去看看，如果能找到这些热情好客的扬基人老巢，可以省不少麻烦！” …… 幻影移形，幻影移形！ 身体与空间、与光影一同不断扭曲的感受，让埃塞克斯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但他不敢停留，沃恩·韦斯莱强大的实力，沉甸甸压在他心头，逼迫他不断穿梭空间，试图尽快逃离对方。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埃塞克斯已经穿过波士顿广袤的城区，出现在城市的另一边。 又一次幻影显形，脱离了扭曲空间的埃塞克斯，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窒息一般地呕吐着、咳嗽着，好一会儿才平复。 抬起头，他看了看四周，周围稀疏的房屋和茂密的植被告诉他，他可能位于远郊的某个地方。 这让他松了口气。 但随之升起的就是懊恼！ “该死的……” 他既懊恼于情报的不准确——之前组织里从没有提到过，沃恩·韦斯莱居然如此强大，魔咒熟练程度、威力、魔力等等，任何一项都远超成年巫师的平均水平！ 尤其是对方娴熟、可怕的记忆魔法造诣！ 另一方面则是懊恼自己，第一时间注意到沃恩·韦斯莱异常的他，应该果断带大家离开的，但是面对对方幻影移形过来突袭，他下意识选择了反击。 结果害其他人落入敌手！ 狠狠捶了几下地面，发泄了一下内心愤懑后，埃塞克斯挣扎着站起身，他知道，懊悔改变不了什么。 现在他最应该做的，是赶紧远离波士顿，然后找机会返回组织，把沃恩·韦斯莱的实力情报汇报上去，以免出现更大的损失！ 想着，休息了一会儿的埃塞克斯，重新开始幻影移形。 性格谨慎的他，没有选择立刻返回组织，而是准备传送到更荒凉的野外去，先确认安全再说。 又是连续几次幻影移形，埃塞克斯出现在一片森林中。 这里是一处麻鸡设立的保护区，远离城镇，人迹罕至，也是他为自己预设的藏身地之一。 “休息两天吧，等安全了再回去！” 他叹口气，环顾一圈茂密的丛林，按照印象中几棵树的走向确定方位，接着走到一座小土丘边，轻轻念出咒语。 下一刻，那座小土丘消失，一座简单的营地显露出来。 看到营地，埃塞克斯放松了些，然后，一个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你暂时不准备回去吗？有点失望，亏我跟了你几十分钟！” 那声音如此陌生又熟悉！ 就在几十分钟前，它还响在他耳边，他的脑海里。 埃塞克斯心下震惊，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的心脏，让他呼吸急促，但他是个战士，身经百战！ 根本没有回头，一直握持在手中的魔杖猛地偏转，一道纤细的红光从杖尖喷出。 嘣—— 埃塞克斯听到咒语被弹飞的声音，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趁着机会猛地往前冲出几步，整个人被扭曲的空间抻成长条的形状，钻入空气中突然出现的涡旋！ 但是沃恩比他更快！ “你的缴械咒细的跟筷子一样。” 恶魔般的耳语，让埃塞克斯瞳孔剧烈震动。 什么时候？ 幻影移形过程中，没办法做出太多动作的埃塞克斯，用眼角余光看到，沃恩·韦斯莱已经追到身后。 即使他已经成功钻入涡旋，成功幻影移形，都无法摆脱对方—— 筒状的空间穿梭甬道，无数景物仿佛扁平的图画，贴在上面滑行。 光影飞快旋转。 沃恩·韦斯莱扭曲的身影，在他眼里，在旋转的光影中，在那无数图画一般的景物里穿行、缠绕。 很快，对方“入侵”进来！ 那种自己魔法被人所侵蚀造成的震撼，那副一个人从平面逐渐拉伸成三维实体的视觉冲击，让埃塞克斯再也抑制不住恐惧。 生平第一次，他在瞬间调动起大量的情绪，结合魔力，迫使空间甬道把他“吐”了出去！ 视角迅速变化，埃塞克斯踉跄显形。 但让他绝望的是，他清楚看到，一身天鹅绒质地，看不出一丝褶皱的袍子，红发飘扬的沃恩·韦斯莱，居然也已显形，等在他前方。 该死！ 可恶！ 愤怒和绝望几乎淹没了埃塞克斯，但剩余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停下，他的身形朦胧了下，扭曲的涡旋再次出现。 逃！ 哪怕拼着分体也要逃！ 反击没有任何用处，只有幻影移形是他唯一的生路，他必须活着，必须要把沃恩·韦斯莱拥有强大实力的情报带回去！ 埃塞克斯咬牙又一次投入涡旋。 进入涡旋的瞬间，他感觉到身体传来剧痛，大概是出现了分体事故，他看到自己身体像一坨高速旋转的面条，许多鲜红的颜色甩了出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看到前方，因为空间扭曲，而同样变得模糊的沃恩·韦斯莱的身影，向这边伸出手。 空间甬道飞旋的光影，因为这只手而忽然暗淡！ 它突破空间的束缚，从那些平面图画中伸了出来，像麻鸡电影里钻出屏幕的鬼怪一般。 更让埃塞克斯惊恐的是，自己身体明明在高速旋转，却似乎根本无法脱离那只按来的手！ 他突然意识到，不是那只手很快，而是他变“慢”了！ 就像月亮，哪怕它转得再快，也只能跟着地球前进！ 沃恩·韦斯莱，这个恐怖的，让人不断粉碎常识的家伙，不但能入侵他的幻影移形，还能反手强行“夺走”他的魔法的控制！ 埃塞克斯眼睁睁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慢悠悠地按住自己脖子。 下一刻，剧痛！ 一处荒凉的山谷，空气砰的一声炸开，沃恩一手掐着埃塞克斯的脖子，从空间脱离。 埃塞克斯浑身鲜血淋漓。 扑通！ 他倒在地上，然后惨叫。 凄厉的叫声，惊起一阵飞鸟，还有野兽惊慌逃离的声响。 沃恩低头看着这个可怜的家伙——他的一只腿不见了，还有一道巨大平滑的伤口，从后背一直迁延到臀部。 血液疯狂地涌出来。 非常严重的分体！ 不过沃恩一点不慌，对他这样的魔药大师来说，只要人没有立刻死掉，有得是办法救过来。 又仔细观察一会儿，确定对方身上没有其他隐蔽的，看不见的伤痕，也没有出现诸如分体出的肢体出现在肚子里，或者内脏少了一半之类的情况。 挥舞魔杖，招来一团清水将对方身上的污血洗净，沃恩打开挎包，掏出一瓶白鲜香精，轻轻滴在对方断腿和后背的伤口上面。 药剂发生作用，丝丝白烟冒了出来，趴在地上的中年巫师，浑身都因为剧痛而抽搐。 沃恩安抚道：“忍一忍，这是我之前练习幻影移形的时候，特意炼制的高浓度白鲜香精，很痛，但效果也很棒……你的腿大概是找不回来了，其实何必逃跑呢？你应该明白，我的幻影移形水平在你之上，你跑不掉的，不但白费力，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呜——”中年巫师咬紧腮帮子，剧痛让他脸色惨白，满头大汗。 他的伤很重，沃恩用了整整两瓶白鲜香精，才总算让伤口重新合拢，一层新长出的、几乎透明的皮膜，混合着泡沫和柔软的血痂覆盖在伤口上面。 看起来很恶心。 收回瓶子，沃恩看看四周，继续挥舞魔杖，召来一些不知什么树种长出的巨大叶片，铺在地上，当做临时的床铺。 白鲜香精的功能是促进身体的自愈，不是把伤势变没，而新生长的人体组织，还是很容易被感染的。 重伤、失血、剧痛，轮番折磨让埃塞克斯眼前逐渐模糊，他缺氧的大脑，已经无法再维持清醒的意识。 当失血被控制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人体自我保护机制激活的肾上腺素和心钠素不再分泌。 虚弱与疲倦向埃塞克斯席卷而来。 朦胧中，他感觉到自己被沃恩·韦斯莱转移到了“床铺”上，听见对方调侃地说道： “……你应该庆幸，我一般不喜欢死人，因为人死了就再没法开口，他的价值就从无价，变成一堆无用的脂肪、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 熟悉又遥远的名词。 遥远到20多年前，他还是个麻鸡的时候。 埃塞克斯努力想睁开眼，看看这个非常强大，却似乎很了解麻鸡的天才巫师，但他太累了。 他听到沃恩·韦斯莱召唤出火焰，点燃起一蓬篝火的声音，随后在火光的温暖中，他沉沉睡去…… 埃塞克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火苗舔舐着木柴，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更远方向，已经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的密林，传来虫鸣和各种窸窸窣窣的响动。 “醒了？” 听见声音，埃塞克斯下意识绷紧身体，然后，昏睡前的记忆涌现出来，他表情僵了僵，肌肉放松下来，转头循声望去。 篝火旺盛地燃烧着，沃恩韦斯莱就坐在另一端，脚边放着一根非常眼熟的魔杖，还有一个钱包。 埃塞克斯摸了摸口袋，自己的钱包果然不见了。 似乎注意到他的动作，沃恩抬起头，扬了扬手里拿着的卡片：“等你苏醒的时候有点无聊，所以从你身上找到点东西，提前了解一下你，顺便打发一下时间……你叫布鲁斯·埃塞克斯？” 他熟稔温和的态度，让埃塞克斯一时间有点懵。 “你……” 埃塞克斯发现自己嗓子干哑得声音都发不出来。 对面，重新翻看着证件的沃恩，指了指他身边：“别担心，那是你失血过多，有点脱水，补充一下水分就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旁边还有一杯魔药，可以补血，一起喝了吧！” 埃塞克斯犹豫了下。 但是仔细想想，如果对方想害自己，根本不必这样曲折，反正自己打不过他，之前昏迷时候对方也有大把机会。 他不再迟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甘甜的水流滋润了几乎快冒出火的喉咙。 埃塞克斯舒口气，又端起那杯魔药，药物古怪的气味刺激得他直皱眉头，但他还是喝了。 这个举动令沃恩露出笑容： “明智的选择，看来你不想死，这很好，为我们之后的顺利沟通打下良好的基础。” 这算是讽刺吗？ 埃塞克斯不清楚，但他知道沃恩·韦斯莱说得没错，自己不想死！ 否则，他就不会喝下水和魔药。 但出于尊严，埃塞克斯还是嗓音沙哑地说道：“你……不用试图从我口中得到什么，我不会说的……也不用妄想从我记忆里得到，我有心灵屏障，它既保护我内心的秘密，也监视着它们……” 沃恩点点头：“我知道，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试过了，相当精妙的自毁式防御术，如果我暴力破解，它就会带着秘密在你意识里‘溶解’，然后把你烧成一个白痴。” “……它的功能我知道，是我那么要求的，不需要你挑拨！” 埃塞克斯疲惫地喘息着说道。 被对方戳破意图，沃恩也不以为意，笑道：“好吧，看来你们的处境比我预料的还艰难，居然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保守秘密……过去一年，你的组织应该有不少人被抓吧？” 埃塞克斯闭上眼，不想回答。 他说过的，不会透露组织情报！ 看出他的坚决，沃恩耸耸肩，放下手里的证件：“布鲁斯·埃塞克斯，这个姓氏，你祖上是英格兰人？” “……” “这不算让你透露情报吧？聊聊天而已，你现在身体很虚弱，没办法承受幻影移形，我们在这里至少得待一夜，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互相了解一下？” “……” 依然是沉默。 但片刻后，埃塞克斯睁开眼：“是，我的曾祖父19世纪末移民到美利坚，为了纪念自己家乡，他改姓埃塞克斯。” “移民美利坚后，你们一直居住在麻省（马萨诸塞州）？” 闻言，埃塞克斯看了沃恩一眼。 沃恩微笑：“之前你幻影移形的时候，我跟在你身后，发现你对波士顿很熟悉，多半是本地人。” “没错……” 埃塞克斯简短答道，说起这个，他又一次想到眼前少年匪夷所思的幻影移形，忍不住眼皮跳了一下。 几个小时前，空间甬道被对方入侵的那一幕幕惊悚画面，再次浮现眼前。 这就是天才吗？ 埃塞克斯忍不住沮丧地想。 他已经38岁，而对方，只有12岁！ 现实却是，他在对方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各种意义上！ 战斗如此，此刻的言语交锋也是如此！ 是的，无论沃恩还是埃塞克斯都明白，两人之间哪有什么聊天，此刻所谓的聊天，其实是一种谈判方式，通过“拉家常”，进行心理方面的降级策略，软化冲突情绪。 第一百六十六章 邓布利多的隐性威慑 而这种策略，在沃恩说出那句“你不想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这句话是有前后关联的。 埃塞克斯回想起自己昏睡前，沃恩说他“不喜欢死人”，上下联系，潜台词就是——你不想死，我也不想你死，你看，我们有合作的基础，为什么不能谈谈呢？ 伤口的瘙痒，让埃塞克斯回过神，他看了一眼自己分体丢掉的那条大腿处，伤口包扎得很好。 沃恩·韦斯莱还给他变了一根拐杖。 即使明白对方怀柔的用意，但是此刻，埃塞克斯还是难免有一丝感激，这也是他愿意“聊天”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沃恩·韦斯莱看起来很熟悉麻鸡社会！ 这在巫师中是相当罕见的，就像沃恩说的，“了解彼此”，他也想了解一下，面前这个过去几个月，一直只闻其名的英格兰天才。 因此，答完后，埃塞克斯说道：“该我了，你为什么要来美利坚？” 隔着火光升腾的篝火，埃塞克斯看不清沃恩的表情，只注意到他似乎笑了一下：“如果我说，我最初只是想来救一个朋友，你相信吗？” “我信！” “哦？为什么？” “你没必要在一个阶下囚面前撒谎，他叫什么名字，也许我能提供一些线索。” “Her，一个女性朋友，叫伊莎贝拉·罗齐尔。” “罗齐尔家族？” “啊，是的，不过已经分家了，主脉不是太想管她的事……你有听说过吗？” 埃塞克斯想了想，摇头：“抱歉，这个姓氏如果我接触过，肯定会有印象。” 沃恩倒也没失望，笑着说：“没关系，其实我已经有了找到她的办法，之前我准备和联合会一起在波士顿召开一个媒体见面会，如果不是为了抓你，我出席见面会的新闻，大概已经被记者们传回报社，明天，她就能在报纸上看到。” “……” 即便立场不同，但此刻的埃塞克斯，还是感到一丝尴尬。 他看见沃恩·韦斯莱笑眯眯说道：“说起来，你们是想杀我，对吗？因为我的到来，很可能解除伊法魔尼目前面临的困境，导致你们没法报复那些纯血？” 深夜的森林黑沉沉的。 沃恩选择的休息地点，位于一个小土坡，从这里可以看到，暗色的丛林如同海洋一般从眼底划了出去。 到处是风吹过摇曳的阴影。 惟有更远方向，不知何时跃出云层的月亮，撒下微弱的银辉，将视野尽头起伏的山峦照出一片灰白。 埃塞克斯昂首望着那轮明月，出神片刻，没有回答沃恩的问题，而是说道：“这个月，又快要过一半了。” 噼啪！ 燃烧的木柴迸出几点火星。 沃恩勾了勾嘴角，沉默，他知道埃塞克斯说的“这个月”，不是公历，而是月相历。 再过几天，满月又将来临！ “你之前说，你原本的目的是来美利坚搭救朋友，那么现在肯定不只如此了，特意选在这个时间，你是在给那些狼人希望，对吗？” “假如没有希望，这个日期，那些狼人多半已经开始准备各种器具，准备在几天后的满月束缚住自己……这种自觉，真的是狼人愿意的吗？不可否认，狼人中有一些还是很有道德感的，我就遇到过一生没有伤害一个生命，反而救助了很多神奇生物的狼人。” “但是当这个群体的基数，扩大到以百、以千数计量的时候，必须要承认的是，大部分狼人就和普通巫师、麻鸡一样，不要指望他们心甘情愿奉献，他们的自觉只是因为害怕，不是害怕伤害到别人，或者传播狼化症，而是害怕自己闹出乱子，会被巫师们杀掉！” “狼人的自觉算是一种自救方式……” 听埃塞克斯说到这里，沃恩出言打断道：“你说的是美利坚狼人的生存环境，国家不同，对狼人的处理也不同。” “反正都差不多，处死，或者判刑然后被强迫公开身份，被明面歧视导致活不下去，有区别吗？” 埃塞克斯不以为然：“无论什么国家，狼人都是些可怜虫、阴沟里的老鼠，只是以前他们没得选择，没有希望的时候，即便再痛苦，他们也只能忍下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转过头，看着沃恩： “狼毒药剂，WAC，这两个概念带来的希望，如同烛火之于飞蛾……我关注你和WAC的消息很久了。” “从几个月前开始，我就注意到报刊上对WAC成立影响的讨论，正面的，反面的，吵成一团，谁也不服谁，也许是渐渐吵出火气，双方开始引经据典，为自己的观点提供理论支持，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因此而发展出了两个派别，所谓进步派，保守派……” 他苍白的脸露出一丝笑容：“真有意思，一个狼人管理机构，为什么讨论热度会这样持久？为什么对狼人的管理，居然慢慢牵扯到了《保密法》？我总有种感觉，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推动这一切，他引导言论，挑起矛盾，借助矛盾让WAC成为媒体的宠儿，随着舆论发酵，他，以及他的WAC，渐渐广为人知！” 埃塞克斯目光凌厉。 而在他对面，跳动的火光中，沃恩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安静倾听，仿佛在听一个颇为吸引人的故事。 看了一会儿，或许是虚弱的身体无法再提供体力，也或者是想到了什么，埃塞克斯叹口气，凌厉的眼神渐渐软弱。 他躺了回去，仰望天空：“前面的故事，原本只是我无聊时的猜测，毕竟那时我不了解你，直到今天……WAC刚成立，你就迫不及待地来美利坚，是你觉得宣传已经到位，时机成熟，对吗？” “……” 默然一会儿，沃恩耸肩：“只是一方面而已，即便没有WAC访问的事，我也还是得来美利坚一趟。” 他没有反驳埃塞克斯的话。 这让埃塞克斯眼睛亮了亮，但随后，他就苦涩一笑。 即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又能怎么样呢？ 无非是在沃恩·韦斯莱原本就神秘莫测的印象里，再添一笔“心思深沉”之类的标签！ 他知道，自己其实还是有点不服，不忿自己一个38岁的资深巫师，却败给一个孩子。 他想看到沃恩·韦斯莱被戳破计划，惊慌失措的样子。 但仔细想想，那有什么意义？ 而且对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静，或者，对沃恩·韦斯莱来说，有没有人看透他的计划不重要。 重要的是，事物朝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几个月来，有关WAC的论战，就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宣传，尤其是美利坚——这个国家发行量最大的几个报刊，都掌握在魔法国会手中，魔法国会显然是不希望媒体将注意力集中在反保密法、反拉帕波特法案等一系列暴力冲突事件上的。 想让民众别讨论自己不想看到的事，不是禁止，而是转移视线！ 今年以来，美利坚几大报刊，包括《预言家日报北美版》，都大篇幅报道发生在英格兰的WAC舆论！ 这也是伊法魔尼能那么快做出反应，派遣代表去英格兰接洽的主要原因。 几个月的宣传……就算狼人们生活在北极圈，恐怕也都收到消息了，埃塞克斯几乎能想象到，美利坚本土躲藏起来的那些狼人，该有多激动！ 他们边缘的太久了！ 如果没有希望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沃恩·韦斯莱，还有WAC，已经踏足美利坚的土地。 随着满月逐渐临近，随着千载难逢的希望来到这片土地，那些狼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埃塞克斯都不用动脑子—— “如果我是狼人，我就是爬，也要爬到波士顿来！” 他叹息说：“特别是WAC成立那天你的演讲，‘让狼人生活在阳光下’，多么诱人，即便我听了，都感觉浑身颤栗……还有恐惧！” 默默倾听许久的沃恩，终于开口：“所以，你和你的组织，因为恐惧才准备来找我麻烦？” “不！” 埃塞克斯摇头：“其实，我也好，组织里其他领导者也罢，我们根本没想袭击你，我们……只是想找个机会，和你单独谈谈。” 听到这个答案，沃恩却没有什么意外的样子，只是挑起眉：“有意思，你们也看中了狼人。” 沃恩当然不意外。 伊法魔尼能察觉到WAC的潜力，那么其他势力组织一样可以。 更重要的是，WAC虽是外来者，却有其必要性和垄断功能，只要沃恩和访问团抵达北美，就必定会在这片土地成立分部，任何人反对都没有意义。 因为狼人和狼化症是客观的，无法忽视的问题，“狼毒药剂”的存在，则天然可以把狼人团结起来，为他们赋予一个共同的利益，让他们摆脱一团散沙的局面。 而抱起团的狼人，没有任何势力敢忽略他们的意见！ 沃恩善意提醒道：“既然想见我，你们其实没必要偷偷摸摸，可以直接递拜访函，你已经察觉到我在引导舆论，宣传WAC，应该明白，急于扩大影响力的我，不会拒绝别的组织参与合作。” 闻言，埃塞克斯苦笑：“那是我见识到你的实力之后，才明白过来的，而且……”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沃恩基本也能想到了，任何组织内部都难免有不同的声音。 每个不同的声音，基本都代表一个利益团体。 以他自己的经历为例，他能在得罪了康奈利·福吉之后，还悠闲上课、建立组织，不就是因为魔法法律执行司和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对福吉阳奉阴违，带头支持他？ 包括WAC，目前看似团结一致，那是因为沃恩最初就给了狼人一半委员席位，导致其他人自觉无法抗衡，主动放弃。 而狼人委员们……说难听点，目前的环境下，他们只得依附沃恩才能保住现在来之不易的成果！ 不需要太久，只要WAC发展10年，狼人们的地位开始稳固，掌握着权力的他们，会自然而然出现各种想法，然后想法催生派系！ 社会发展的规律如此，从人类诞生阶级那一刻，这个问题就存在了。 因此，沃恩感兴趣地问道：“你们原本打算怎么处置我？绑架？控制？” 埃塞克斯默然片刻，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好问的，现在那些想法都没有意义了。”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说不定我还会和你们合作！” “呵……” 埃塞克斯嗤笑，他才不信沃恩的鬼话，一个悄悄挑动人们之间的矛盾，持续几个月之久，只是为了宣传的人，一个发现异常，话都不说就打上来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面对他嘲讽式的态度，沃恩面不改色，看出他心防还在，沃恩也没继续下去，丝滑地转移话题： “既然你不愿意谈这种可能性，也不愿意透露你的组织，那么，回答我一些美利坚的问题，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请问。”埃塞克斯没有拒绝。 “来这里之前，约书亚·波特曾说，伊法魔尼面临困境，他们在冲突中选择庇护学生，而其他势力想要他们交出学生……说实话，我不是太能理解你们对这个矛盾点的坚持，那些只是学生而已，你们为什么非要杀他们不可？” 沃恩看着埃塞克斯：“经过刚刚的交流，我可以看得出来，你很聪明，也具备理性，你应该明白这种行为很没有必要……” “不，很有必要！” 出乎沃恩预料，埃塞克斯打断他的话，声音坚定地说道：“纯血们怎么想我不清楚，但是我的组织，包括我，我们就是要消灭所有纯血，哪怕他或她只是个孩子！” 沃恩皱眉：“为什么？” 原本在他看来，伊法魔尼庇护学生的行为，没有成为主要矛盾的可能性，他原本以为这只是混战导致的秩序和道德的缺失。 但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听见沃恩的询问，埃塞克斯倒也没有隐瞒，说道：“为了活下去！” “嗯？” 埃塞克斯看了沃恩一眼，随后移开目光，望着头顶月朗星疏的夜空：“你应该庆幸，你生在英格兰……也不对，你姓韦斯莱，虽然各种渠道都说韦斯莱是纯血叛徒，但实际却是，你的父亲亚瑟·韦斯莱，一个平平无奇的巫师，却能在魔法部当上主管，哪怕那个职位看起来根本没什么用。” “是的，我们调查过你和你的家庭，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可以问问自己，你的父亲是因为过人的才能，进入魔法部的吗？” 呃…… 沃恩摊手，亚瑟确实一般般，抛却品格，仅从能力上来说，确实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因为他姓韦斯莱！”埃塞克斯哼了一声，“毕竟是存在了几百年的家族，哪怕其他家族看你们不顺眼，但旧交、血缘等等关系瓜连蔓引之下，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被招入魔法部，用一个职位养起来。” “这还是英格兰的纯血……” 说到这里，埃塞克斯似是羡慕，似是嫉妒地说：“毕竟你们还有阿不思·邓布利多，也许你已经习惯了，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对遏制纯血有多重要，所有人都知道，邓布利多反对纯血，亲近麻瓜。” “一个传奇巫师的态度，实在太重要了，正是他的态度，让英格兰的纯血不敢越雷池一步，而我们没有这样的领导者！” 他转过头，望着沃恩反射了火光的眼睛：“纯血在这个国家的影响力，远超你的认知，他们占据着所有资源，垄断了所有与魔法有关的行业，魔药、魔杖、医疗、魔法……是的，纯血的孩子和麻鸡的孩子，进入伊法魔尼后连学习的魔法都不一样，相关差距，更是入学那一刻就开始了！” “1968年，《拉帕波特法案》恢复后，为了更好的执行，你知道魔法部通过了一项什么决议吗？” 不用沃恩回答，埃塞克斯已经讽刺笑着，说出答案：“‘麻鸡知情税’，对所有不愿意和麻鸡亲人断绝关系的小巫师，征收重税，呵呵，我成为巫师的那一刻，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欠了魔法部200卓锅！” “还有‘魔杖登记税’，这是专门给成年巫师设置的税项，麻鸡出身的巫师想随身携带魔杖，就需要缴税——毕竟你有麻鸡亲人，万一因为魔杖暴露巫师身份怎么办？当然，仁慈的魔法国会老爷们也给了你选择，你可以选择把魔杖寄存在伍尔沃斯大楼，需要用的时候再向老爷们申请，至于申请什么时候审批，谁知道呢……” “哦，对了，还有‘暴露等级条款’，美利坚是个坚决执行《保密法》的国家，任何巫师不允许向麻鸡表示身份，但是，你的麻鸡父母总是知道的吧？按照规定，被麻鸡知道身份，属于6级魔法暴露事件，要处以罚款，倒也不多，一个麻鸡每年50卓锅，老爷们仁慈的批准小巫师拖欠，成年后一次偿还！” “不要妄想给你父母念遗忘咒或混淆咒来逃脱罚款，对麻鸡施咒是3级事件，不但重罚，还要坐牢。” “……靠着这样一层一层加码，从伊法魔尼毕业的时候，年仅18岁的我，已经欠下8000卓锅的巨款！” 埃塞克斯凝视着沃恩的眼神逐渐涣散，似乎被两人之间的篝火吸引去了注意力。 也仿佛是那跳动的火焰，勾起了他曾经燃情岁月的记忆。 他像是不知做什么表情一样，抽了抽嘴角，喃喃得自问自答：“你是绝对想象不到的，那种沉重的压力简直能把任何人压垮，走出校园迎来的不是璀璨的人生，而是地狱！” “不要妄想找工作慢慢还清，魔法国会没有这样的选项，在踏出校门的一瞬间，欠款的魔法标记就烙印在你身上了……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清晰的标签，所有巫师都知道你是个无能的，没有信用的泥巴种！” “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据我所知，很多麻鸡出身的同学，早在2、3年级的时候，就或多或少接受了一些魔法国会规定的‘免除协议’，什么意思呢？” 他忽然浮起笑容，呵呵笑道：“魔法国会的律师，会根据麻鸡学生的家庭情况列出一个目录，把你的麻鸡亲戚朋友罗列在上面，划分出不同的罚款、税金免除等级。” “与一个麻鸡朋友断绝关系，免除20卓锅。” “与一个三代内旁系亲属断绝关系，免除100卓锅……直到最高的直系血亲，父母，兄弟姐妹，每一个免除500卓锅！” 沃恩专注聆听着，这是他以前无法接触到的东西。 听到埃塞克斯说到“免除协议”，沃恩敏锐察觉到问题：“履行‘免除协议’的方式是什么？” 埃塞克斯回过神，看了沃恩一眼，笑容渐渐古怪、扭曲：“你很聪明，发现了最关键的地方……呵呵呵，世界上什么人最能避免反复，最能让签订协议的人再也无法回头呢？” 他顿了顿，笑容阴翳：“当然是死人！” “你们外国人恐怕从来都不知道，魔法国会下属有个很不起眼的机构，叫‘协议执行机关’，他们负责执行或监督签署人执行‘免除协议’……是不是很难想象？20世纪末尾，已经接近21世纪的现在，还存在这样将残杀无辜者合法化的机构！” 望着绷紧腮帮，脸颊上一条肌肉跳动的埃塞克斯，沃恩有些明悟： “你——也签过协议？” “……” 回应沃恩的是沉默。 埃塞克斯眼神又一次恍惚起来，他看着火焰，表情阴晴不定，许久，他偏过头：“……是的！” “我那时……没有别的办法了……” 脸色苍白地说出这句话，埃塞克斯神色变得越发恍惚，眼前仿佛又看到20年前，那个阴郁的下午。 他像现在一样面无血色的，虚弱的，站在一栋小楼前。 天空郁结的阴云沉甸甸垂落下来，寒风拂过凋零的树梢，几只渡鸦在灰色调的天空背景下盘旋。 呱—— 那嘶哑难听的叫声中，一个黑西装的男巫，冷漠地盯着他，催促他抬起魔杖！ “……你已经签下协议，在神圣的法律前发下誓言，与这个麻鸡断绝一切关系……” “动手吧，只有这样，你的魔法才会重回纯粹！” 噼啪！ 火星迸射的声音，将埃塞克斯的意识拉了回来，只余一抹声嘶力竭的呐喊残响，越来越远的，仿佛回荡在他耳边、他的脑子里。 让他脑袋隐隐作痛！ 篝火的另一边，沃恩眼中幽蓝的光一闪即逝。 在他眼中，明月高悬的天空、燃烧着熊熊旺火的篝火……一切事物都失去颜色，只剩浅白的轮廓勾勒出物体大致的形状。 惟有对面，一片迷蒙的雾伸缩不定地盘踞在埃塞克斯身上。 人格具装！ 沃恩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心慈手软这种词汇，更是与他绝缘，所以早在埃塞克斯昏迷的时候，他就在对方意识深处，植入了人格具装。 此刻，它向他发出了强烈的信号。 那标示着，对方的情绪出现剧烈波动，而情绪，通常是心灵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因为它最容易被影响，被身体激素，被回忆，被甜蜜或者痛苦操控—— 沃恩眨眨眼，视觉恢复正常，他面无异色的继续引导埃塞克斯，引导他回想：“所以，你们反抗纯血，源于纯血控制的魔法国会对你们的剥削？” “那不是剥削！” 还沉浸在回忆中的埃塞克斯，并没有发觉自己心灵世界细微的异常，更不知道，在他意识深处，一团雾气正伸出触须，悄悄刺激着他。 让他越来越情绪化。 他两眼泛红，额头青筋因为激动而绷出纹路：“曾经我也以为，纯血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剥削我们，但不是的，他们是在灭绝我们！” “你以为‘免除协议’就是结束吗？那些该死的吸血鬼，花样远比你想象的还多，掌握我们的金钱只是第一步，当你屈服于金钱带来的压力，选择了魔法国会提供的，类似‘免除协议’这样的优惠政策的时候，才是真正落入陷阱。” “当你亲手沾染上亲人朋友鲜血的时候，你的人格就已经堕落了。” “魔法国会的老爷们，会将更多突破你尊严、你道德感的东西摆到你面前，而你的选择……哈哈哈，连亲人朋友都杀了，你还有什么选择？” 20年来，无数不堪回首的记忆流过脑海。 这让埃塞克斯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的脸涨红了，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努力的克制让他下意识握紧拳头： “我们只能像一坨烂泥，一点一点，无法挽回地沉进臭水沟里，一辈子都爬不上来……剥削只是附带的产物，他们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要践踏我们的人格和尊严，把我们扫落尘埃，从精神到肉体摧毁我们，灭绝我们！” 埃塞克斯的眼睛变得赤红，他瞪大眼睛，表情狰狞： “所以，你说我为什么要杀那些纯血崽子？因为这是战争，种族灭绝的战争，如果不想以后我的孩子，像我一样被成长起来的纯血欺压，不想我的孩子，像我的妻子一样惨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些纯血全部杀光！” “一个不留！” 当埃塞克斯嘶喊出最后那句话时。 他强烈的仇恨、屈辱、痛苦，似乎终于达到峰值。 沃恩再次切换视角，埃塞克斯精神状态的失控，让隐藏在他心灵深处的人格具装，窥到了一丝机会。 白色的薄雾在那虚无的空间弥漫开来，仿佛一只软体怪物，伸展开了它密密麻麻的触须。 通过人格具装的反馈，沃恩看到了一片“气旋”。 那是心灵的风暴，稳固的心灵世界，因为理智崩塌而呈现的混乱状态！ 无数记忆、思想、杂念、情感等等精神的碎片，形成零散的画面和虚影，在心灵世界疯狂运转。 也只有如此狂暴的情况，才适合人格具装活动，才能在对方的心灵防御中，撬开一条入口！ 雾状的触须们穿行在无数狂躁的记忆之间，与数不清的、凌乱而歇斯底里的思想擦肩而过。 这番行动并非一帆风顺。 “啊——” 悠长而遥远的尖叫传来，沃恩“看”到，一条触须断裂了，它被擦身而过的一片像镜子碎片的记忆，撕得粉碎。 那镜子似的画面里显现出来的，是一个尖叫着，血肉模糊的女人！ 它很强大，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是执念！ 沃恩心中一动，更多触须缠绕过去，片刻，那片“镜子”被雾气淹没了，浓烈的记忆和情绪被人格具装过滤后，传递过来。 在沃恩脑海里化作残响： “布鲁斯，救我——” “放开她！奥利维亚！” 沃恩眼前闪烁了一下，恍惚间看到“自己”被魔法固定在一面墙上，眼睁睁看着一群黑西装，将女人折磨致死。 “自己”悲痛欲绝，却只能听着她惨叫，看她凋零…… 这样的“执念”，在埃塞克斯混乱的心灵风暴中并不少见，或者说，非常非常多。 沃恩的“视线”穿过埃塞克斯肉体的轮廓，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那风暴，看见一副副画面，被人格具装从混乱的风暴中挑选出来，吸收、过滤。 属于埃塞克斯的人生经历，也不断稀释和传递过来。 感受着那些碎片中，即使经过稀释，仍然非常强烈的负面情绪，沃恩有些动容。 这就是仇恨…… 一次次被羞辱，一次次被践踏，看不到希望，只剩无边愤懑和怨怼的，对自己，对始作俑者的仇恨！ 一直以来，沃恩虽然知道北美纯血和非纯血之间的矛盾极深，但他所了解的东西，毕竟只是冰冷的文字和数据。 这是他第一次“感同身受”地明白，为什么原本存在了几十年的矛盾，会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事实上将北美分裂！ 假如布鲁斯·埃塞克斯的经历，是北美麻鸡出身的巫师的普遍经历的话，那他只能说，当前的分裂局面，恐怕还远远没达到顶峰！ 第一百六十七章 秘术兄弟会 “难怪伊法魔尼庇护学生，这一看似正常的举动，却导致他们被所有势力敌视和孤立……这样的仇恨是没法化解的，只能像埃塞克斯说的那样，除非一方把另一方全杀光，否则，根本不会停止！” 想到自己带领访问团来到北美的目的，沃恩感觉有点棘手。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切换回现实的视角，沃恩看到，被他挑动起情绪，精神从而陷入负面状态的埃塞克斯，已经失去理智。 这是最佳的，能绕过对方心灵防御的时机。 沃恩不再耽搁，起身来到埃塞克斯身边，抽出魔杖抵在额角，利用从埃塞克斯那里吸收来的记忆和情感，编织成一个新的人格具装。 一个“伪装者”！ 这是沃恩新完善出的功能，专门用来针对精通记忆魔法，或者拥有大脑防御术等心灵防御的巫师。 利用目标巫师本身记忆和情感编织成的伪装者，可以在短时间内骗过对方心灵中设置的魔法。 便如此时，大量被处理过的埃塞克斯的记忆和情感，在沃恩的魔杖下，化作闪烁着星星光点的白色雾气。 它们彼此缠绕、交融，很快，一个与埃塞克斯极为相似的人形，随着沃恩挥舞魔杖，快速成形。 “去吧！” 沃恩拎起魔杖，人形像木偶一般被他提了起来，“按”进埃塞克斯脑子里。 下一秒，沃恩就“看”到，它闪烁着星星点点光芒，落进了心灵风暴之中，第一具人格具装伸展出的无边迷雾，立刻围绕上它。 人形与烟雾一起，逐渐沉入风暴，沉入那些混乱的、狂暴的碎片，往更深处渗透。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屏障”出现了。 那是很难形容的概念，说不清它位于哪里，什么形态，但在人格具装的反馈中，确实有一道无形的东西拦住了它们。 通过反馈，沃恩模糊感知到，那里就像无边风暴中心，一片宁静的虚无。 “给他设下防御术的巫师，记忆魔法造诣很强，不过，还是比不上邓布利多……” 沃恩曾经进过老邓的心灵世界。 在那里，他的感受就像现在一样，只有宁静的虚无，但不同的是，老邓的整个心灵世界都是“虚无”的，好像能看到很多东西，可是仔细感受，又什么都没有。 如果真要给一个具体的评价，那就是，完美！ 没有破绽，没有漏洞，没有可供动摇的根基……什么都没有。 不像埃塞克斯心灵世界这道防御，它仍然是有漏洞可钻的—— 随着沃恩动念，包裹着人形的迷雾缓缓脱离开，人形与那无形的屏障接触了，然后，它如同落进海里的水滴一般，直接“溶”了进去！ “成功了！” 得到反馈的沃恩表情平静，当然，伪装者的功能暂时还不是太完善，对方的防御术又很粗暴。 所以虽然有些好奇对方所用防御术的结构和原理，但沃恩没有节外生枝，而是按照预定那样，开始窃取埃塞克斯的“秘密”！ 不多时，源源不断的记忆，通过迷雾触须的过滤和传输，顺着魔杖流入沃恩体内。 “……布鲁斯，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我确定，上次马力诺被抓，记忆被窃取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我得再次提醒你，一旦有人想突破这道防御，它就会带着你保存其中的记忆自毁，这种自毁不会区分敌我，你的精神会受到非常严重的创伤，很可能……” “我知道，很可能变成白痴，你同样也应该明白，如果有人能入侵我的心灵，触及到这道防御，就代表我被抓了……以那些纯血对待我们这种人的手段，我还不如变成白痴。” 记忆的光影朦胧而梦幻。 仿佛打了柔光的电影画面，一切事物都笼罩着一层光晕，沃恩走在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庄园之中。 鲜花锦簇，阳光和煦。 一道道幻影在他身边闪现，重复着发生在这里的事。 这些都是他从埃塞克斯那里窃取来的秘密记忆，很多很杂，不少对他都没什么用，而且真假难辨——大脑防御的策略中，真假记忆混杂，一直是屡试不爽的手段。 直到听到上面的对话，沃恩才停下脚步。 那是位于一片花丛后的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自然是埃塞克斯，而另一个…… 沃恩皱了皱眉，另一个人影被笼罩在了迷雾中！ “很谨慎啊……即使这些记忆被隐藏，处于自毁机制下，亲手设置防御的人，还是模糊了自己的存在。” 这种模糊，并不只是容貌上模糊处理，而是一种概念，代表着在埃塞克斯所有记忆里，关于这个人的记忆，都被设置了回避机制！ 沃恩想了想，一缕白雾从他袍子的袖口钻出来，缠绕向那模糊的人影。 但这缕由人格具装所化，可以分辨记忆信息，进行搜查和检索的白雾，却直接从人影上穿了过去。 “果然不行……” 看到意料之中的结果，沃恩原地思索片刻，没有继续纠结，对方即便不如邓布利多，但多半也是一个记忆魔法大师。 面对这类记忆魔法大师，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失利是难免的。 花丛后的两个人影再次开始重复之前的对话，沃恩也没走开，而是留在原地，将越来越多的白雾释放出来。 不多时，整个庄园便被淡淡的雾气笼罩！ 他微微闭上眼，在心灵的世界里，人格具装所化的雾，就是他“感官”的延伸，他可以通过它们，用更高的效率筛选各种信息。 很快，沃恩就察觉到了什么，他整个人沉入迷雾中，又从一处密室一样的房间里冒出来。 依然是埃塞克斯和那个模糊的虚影。 “……必须要控制他吗？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组织里是不是太乐观了？你们总说魔药分散了他的精力，但那只是臆测，不是吗？” “别总是吓自己，布鲁斯，一个还没上二年级的小巫师，发明出狼毒药剂，你觉得他还有多少精力学习魔法？” “难道你没注意他的演讲吗？还有他创立WAC以来的一系列操作，况且，绑架一个孩子，这……” “好啦，那些操作很可能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手笔，至于你后面的顾虑……抱歉，布鲁斯，我们没得选择！” “怎么没得选择，我们可以找他合作，和伊法魔尼一样！” “别天真了，布鲁斯，合作是需要对等的，沃恩·韦斯莱有独一无二的狼毒药剂，我们有什么？伊法魔尼有什么？无论我们还是伊法魔尼，都不可能提供出对等的条件，合作？你以为WAC那些人是做慈善的吗？” “我……” “布鲁斯，我的朋友，你亲眼看过那药剂有多神奇，我们抓的那些狼人，满月变身没有一个失去理智，这是什么概念你明白吗？无限接近100%的成功率，代表狼人从野兽变成了恐怖的武器！” 模糊人影抓住埃塞克斯的肩膀，强调道：“如果我们能掌握他们，就等于拥有了足以颠覆目前局势的力量，只要发动几次满月战争，或者如沃恩·韦斯莱在演讲中所说，他会开发出让狼人自主控制变身的魔药……那么，我们的理想就可以实现了！” 理想！ 这对任何心怀希望，或者绝望的人，都是致命的诱饵！ 沃恩冷眼旁观着这段记忆的演进，看着埃塞克斯犹豫许久后，最终在模糊人影描绘的控制他之后的美好前景下，同意了计划。 他一点都没因为两人针对的对象是自己，而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反而在思考，自己好像不止一次被人轻视了！ “我是不是应该闹出些大动静，让魔法界知道我的实力？” 沃恩认真想着。 无论任何世界，你给人留下弱小的印象，那么你就有了原罪，谁都会想欺负你一下。 很不巧，沃恩讨厌那样的麻烦！ 胡思乱想着，又一份信息反馈过来，沃恩沉入迷雾，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另一个房间。 但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出现的人影，却没有埃塞克斯。 不大的，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照得通透的房间里，只有那个模糊人影伫立在一片光晕中。 沃恩出现的时候，“它”正低着头。 “……” 看着那人影古怪的，不符合记忆体情况的举动，沃恩眉头微蹙，片刻后，出声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随着他的话，那模糊人影动了。 “它”抬起手，几缕白雾因为搅动，从“它”指间滑落，一个声音传来：“你可以叫我德桑蒂斯，埃塞克斯他们都这么叫我。” 沃恩望着“它”，面无表情：“你是德桑蒂斯分裂出的意识？还是他赋予了你智能？” “它”偏了偏脑袋：“都不对，你应该说，他赋予了我生命，我是一个活着的记忆体！” “……没有接触过的概念。” “很正常，这是我独有的魔法，就像你的这些白雾……我想邓布利多应该教过你，要走出自己的路。” “它”似乎笑了，那张模糊的脸看着都生动了些，“它”看向沃恩，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刚刚我是故意引动这些白雾的，以免你继续听那番让人尴尬的对话，我承认，以前有点小看你了，沃恩·韦斯莱先生！” 狭窄的，没有门窗的房屋，却不见一丝黑暗，而是与外界一样，弥漫着琥珀色的暖光。 心灵的世界总是诡谲的，仿佛不存在逻辑。 而对此时屋中的两人来说，这种缺乏逻辑的抽象事物，正是他们最擅长的领域。 房屋里白色的雾气越来越浓，似乎正从某个不可见的缺口涌入这里，与此对应，弥散开的琥珀色的光，也越发亮了起来，有如实质地压迫着雾气，使它无法将“德桑蒂斯”那模糊的身影淹没！ 这是记忆魔法师的交锋，一切凶险，都隐藏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表面上，两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随意地寒暄着： “你认识邓布利多？” “是啊，曾经见过几面，相谈甚欢。” “我没有听他说起过，这说明你和他的关系没好到能够私下见面的程度，据我所知，这些年邓布利多基本没有离开英格兰，有数几次我也知道，之前查资料的时候，我也没见到美利坚有什么团体来访问过英伦三岛……你们见面是在国际联合会上吗？” 德桑蒂斯模糊的脸似乎闪过笑意：“你很敏锐，孩子。” “‘孩子’这个称呼，似乎年纪大一些的巫师比较喜欢。” 面对沃恩继续的语言试探，德桑蒂斯呵呵笑着，饶有兴致地问道：“是的，我已经83岁了，你能猜到我是谁吗？” 沃恩神色如常：“之后我会查的，记忆魔法到了你这种程度，不可能是个无名之辈，除非……” 德桑蒂斯望来的眼神越发欣赏：“没错，孩子，简单又有效的遗忘咒，会将一个巫师神奇的从人们记忆中抹去，反抗纯血，并非我一时冲动，这件事我从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闻言，沃恩隐蔽地皱了皱眉。 一个处心积虑隐藏自己身份，而且似乎还准备充分的巫师，这让他感觉不是太好。 有心想要继续试探。 但德桑蒂斯显然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它低下头，看了一眼蔓延到自己腰际，起伏不定，与琥珀色的光抗衡的白色雾气，赞叹道： “非常具有奇思妙想的记忆魔法，以埃塞克斯的记忆和情感为壳，编织而成一个足以乱真的主意识体，我得承认，这是曾经的我没有考虑到的情况，我当初留下这道防御术，只是为了避免埃塞克斯的记忆被人窃取，却没想过防备他‘自己’。” “但是它被你压制了。”沃恩淡淡地说。 德桑蒂斯摇头：“不，因为你有顾虑，不敢出全力，毕竟它是通过欺骗‘偷渡’进来的，一旦动静太大，埃塞克斯的潜意识就会察觉到异常，届时它启动防御术，你的打算就要落空了。” 沃恩看着它，“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既然德桑蒂斯留下你，应该就是为了预防类似的局面，你为什么没有启动防御术，让这片心灵空间自毁？” “因为我想和你当面聊一聊。” 说罢，德桑蒂斯做出延请的手势。 房间无声颤抖着，一扇门户，在炫目的琥珀色光芒中打开了，直通外界的花园：“这座庄园是埃塞克斯最美好的记忆，有不少能让人放松，让人感觉世界还有希望的风景，出去走走？” 沃恩没吭声，只是缓缓跟了上去。 外面，整个天空已经沉浸在一片余晖之中，这里应该是从埃塞克斯记忆里截取的一段场景。 一座沐浴着黄昏的庄园。 琥珀色的光晕，仿佛凝固一般，笼罩在建筑、墙面、一株株花草，乃至最普通的地砖之上，将一切都镀上一层金边。 远处，一条同样泛金的溪水潺潺流了进来，在这个抽象的地方，它违反了现实世界的一切定律，悬浮在空中，如同一条水晶似的脉络，在建筑与花园间穿行。 但沃恩的注意力，不在这条小溪，或者庄园，而是那黄昏的光。 准确地说，是天边的残阳！ 注意到他的视线，德桑蒂斯笑道：“我得再夸一次，你很敏锐，孩子，那颗太阳就是我的防御术，在这个抽象世界的投射，不过，它的存在象征意义更多一些。” “因为有你！” “是的，我是德桑蒂斯最得意的成果，就像你创造出的白雾，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小巫师。” “哦？你见识过多少人？” “不用试探，我诞生的时间并不长，但我拥有德桑蒂斯的记忆，巫师们相信万物有灵，首先这个‘物’得是实际存在的东西，记忆虽然抽象，但它显然在‘物’的涵盖范围内。” 沃恩看了“德桑蒂斯”一眼：“你在向我解释你的理念？” “当然！” “这也是德桑蒂斯允许的吗？” “不，这是我的决定。”它回道，“我跟你说过，我是一个活着的记忆体，一个诞生于抽象概念的生命，从德桑蒂斯使用记忆创造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是自由的，如同真正的生命一样。” 生命…… 沃恩默念这个单词，没再说什么，而是听“德桑蒂斯”继续说道： “从埃塞克斯昏迷，你第一次尝试入侵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本来我可以直接启动防御术，让这里保存的所有秘密全部毁掉，但你的行为，你的实力，让我决定冒险和你见一面。” 沃恩不置可否，“你准备聊些什么？” “聊聊合作！” “呵……”沃恩笑了一声，“如果你没糊涂的话，应该还记得，在你吸引我去见你之前，我已经看到真正的德桑蒂斯对我是什么态度。” 德桑蒂斯理所当然地说：“那是因为他错估了你的实力，狼人，WAC，弱者没有掌控它们的能力，那么，强者掠夺便是应当。” “但现在不同了，我已经通过埃塞克斯，确定了你是一位强者，有能力掌控你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同样，也有资格和德桑蒂斯对话。” 沃恩偏首望着它：“你这么笃定德桑蒂斯会相信你的判断？” “是的，我因他的记忆而诞生，你可以将我看作另外一个他。” “它”看起来胸有成竹。 沃恩感觉还是有些古怪的，一个依附于抽象的心灵世界的记忆体，却做着现实世界独立生命一样的判断，为另一个独立的个体，也是它的创造者做主…… 有种和梦里的人一本正经谈判的荒谬感！ 但他没对对方之前的说辞有太多怀疑，虽然所谓“活着的记忆体”闻所未闻，不过沃恩也不意外——黄金灵魂理论甚至认为宇宙都有两个个体（伟大实在和以太），魔法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针对“它”是否能做主，有些怀疑。 沃恩思索了下，还是摇头道：“如果真想谈，那就让真正的德桑蒂斯和我谈。” “哦，你信不过我。” 沃恩微笑：“我对你们几乎是一无所知，哪里能谈到信任呢？” “你想知道什么？” “很多，比如你们的组织叫什么，终极目标又是什么，埃塞克斯的想法是杀光纯血，但那不可能是一个组织整体的理念和目标，作为领导者，你应该清楚一句话，一场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终结。”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庄园的花园，此前在这里的无数虚影，这一路都再也没有见到。 这倒是证实了“德桑蒂斯”的话，它控制着这里的一切。 花园因此变得非常安静，一如此刻铺满天空，铺满这片心灵空间的琥珀色的光。 可是这样现实世界见不到的景色，“德桑蒂斯”却毫无欣赏的意愿，它赞赏似的看着沃恩：“最后那句话是莎士比亚？埃塞克斯想的没错，你确实和很多巫师不一样，你非常了解麻鸡，这很难得。” “我敢说，即使邓布利多，嘴上说着亲近麻鸡，实际在他眼里，麻鸡和蚂蚁大概是同样的东西，有多少人会关心蚂蚁在做什么呢？而你，没有那种根深蒂固的傲慢，这是在其他人身上看不到的优点，也是我愿意和你聊聊的原因之一！” “谢谢。”沃恩礼貌说道。 对他表现出的平淡，“德桑蒂斯”不以为意，它兴致勃勃说道：“回到刚刚的话题，你说的没错，我创建组织确实有更深层的目的，但这个不能说，至于组织的名字，倒是可以告诉你，反正之后你也会知道——秘术兄弟会！” 秘术兄弟会！ 沃恩默念几句这个名字，却没在脑海里检索到相应的记忆，包括近一年来，他关注的所有关于北美的报道，老巴蒂·克劳奇提供的情报里，都没有这样一个组织。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德桑蒂斯”点点自己脑袋，示意： “我对这个名字施了魔法，类似遗忘咒的效果，所有听过这名字的人，会更难记住它，并且随着时间流逝，印象也会随之快速衰减，然后遗忘！” 得到解释的沃恩，却更加不明所以，他眉头微蹙：“为什么这么做？” 它耸耸肩：“为了尽量不被伍尔沃斯那些老爷们注意到……”它顿了顿，又说道：“算了，告诉你一个消息，当做我想合作的诚意吧——警惕捕梦网，假如有什么秘密，最好不要在它能覆盖的地方交谈！” “……然后呢？” “诚意仅限于此。”它一副无辜的样子摊开手。 呵！ 沃恩失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谜语人的一天，真是…… “我理解你的谨慎，你对我，对秘术兄弟会都不了解，有疑虑也是正常的。”它继续说道，“但我还是得说，在整个美利坚，你很难找到第二个比我更适合的合作对象。” “我想你很清楚，你掌握的力量如果运作好了，会有多么强大，所以，觊觎你和WAC的并不只有我们，现在的你就像一块肥肉，周围环伺的都是豺狼，今天之前，我和秘术兄弟会也是其中之一，但我和那些人不同，我非常尊重强者，你展现出了实力，我就会放弃原本的打算，而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沃恩表情淡淡：“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是的，但你不能否认，之前你看到的我和埃塞克斯的对话，是美利坚诸多巫师组织面对你和WAC的时候，最普遍的打算。” “也许吧！”沃恩针锋相对，“至于秘术兄弟会是否合适，我想你忽略了你和埃塞克斯对话中说的那些理由——我们的合作不对等，我能拿出狼毒药剂，你们又能付出什么？” “啊——这确实是个问题……” “德桑蒂斯”苦恼说道。 它思考一会儿，正要再说什么，却被沃恩打断。 看着天边凝固的黄昏，沃恩的身影变淡，丝丝白雾从整个庄园聚拢过来，将他包裹： “今天就聊到这里吧，等你考虑好了我们再谈，埃塞克斯我会带回去！” 说罢，他的身影连同白雾一起，不知从哪里溜走了。 只余下周围琥珀一般的光，因为压制对象突然消失，茫然地颤抖几下，又渐渐重归平静。 仿佛永恒的静谧中，“德桑蒂斯”枯坐片刻，起身： “真是谨慎的家伙……” 随着它的起身，宁静的庄园再次热闹起来，一个个虚影像沃恩刚进入这里时一样，在俨然凝固的光芒中出现。 一个个埃塞克斯，一个个模糊的“德桑蒂斯”。 它漫步在那繁多的虚影之间，听着嘈杂的话语： “他是不是发现了我们？” “不可能，伟大的德桑蒂斯不可能被发现！” “你这个白痴，泄露了太多东西，又让他跑掉！” “不要急躁，鲁莽的蠢物，一切尽在伟大的德桑蒂斯掌握之中，小巫师很警惕，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玩具一样的白雾，伟大的德桑蒂斯觉得很棘手，必须要更有耐心——” “笨蛋！蠢货！白痴！” 无视了那些“德桑蒂斯”嘈杂的声音，“德桑蒂斯”思索着，走入其中一个。 两道模糊的人影逐渐重合，当它们彻底为一的刹那，所有声响都消失了！ 昏黄的光中，这座仿佛包裹在琥珀里的庄园，一切又恢复正常，安宁，静谧，虚影们按部就班地演绎着“记忆”。 似乎前一秒的画面，从来没有发生过…… …… 森林，深夜。 心灵的世界里，时间流逝与现实截然不同，沃恩感觉自己在埃塞克斯记忆中停留很久，但现实，大概只有几分钟？ 篝火还旺盛地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意识回归的沃恩，看着对面昏迷过去，失去意识的埃塞克斯，眉心紧锁。 “那个德桑蒂斯……很奇怪！” 奇怪的不是“德桑蒂斯”这个生命体的存在事实。 毕竟，把虚幻、抽象的记忆，变成一个拥有独立思想和智能的生命，虽然沃恩从未接触过，却并非天方夜谭。 实际上，沃恩最初开发人格具装的时候，思考过的目标之一，就是把它们完善成前世看的科幻电影中，那些强人工智能一样的概念。 同样是研究这个现实宇宙的学科。 科技能做到的事，魔法自然也能做到。 “我感觉奇怪的，不是它有什么异常，而是一切太正常了……” 眼中闪烁着幽蓝的微光，沃恩扫视着昏迷的埃塞克斯，对方的心灵仍然处于混乱的状态，源自精神的“风暴”仍未平息。 那混乱的灵光，在他眼中如同各种颜色糅杂在一起的色泥。 泾渭分明，又扭曲变形！ “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埃塞克斯理智崩溃，是我引导的结果，深入他内心调查秘密，也是我自己的决定，遇到‘德桑蒂斯’虽然意外，但仔细思考过程，也是符合逻辑的——假设我帮一个人隐藏秘密，我也会留下一个人格具装，以避免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 “这是拥有相应能力后的必然选择，唯一的问题在于，它的立场转换太快了……只是通过埃塞克斯的遭遇，确认了我的实力，就决定转换原本确定好的计划？” 虽然从逻辑链上说得通。 但这样的转变非常不“现实”！ 毕竟人是情绪化的动物，现实由人所主导的事物中，普遍遵循的规律是，立场高于是非，站队高于真相，亲疏高于道理！ 虽然在趋利避害的原则下，这些规律是可以逆转的，但事物的发展必然会有一个过渡。 可是在与“德桑蒂斯”的对话中，沃恩没有听出这样的过渡，只有诚恳——它甚至透露了“捕梦网”的一部分情报，以取信于他！ 沃恩自认对人性的研究并不深入，却也明白，当一个人对你的态度超出常理的时候，你最好警惕它是否有其他目的，尤其是它不久前还对你抱有恶意的时候！ 想着，他打开挎包，掏出羊皮纸。 第一百六十八章 传奇巫师！ 一支羽毛笔自动飞了起来，唰唰唰奋笔疾书，不多时便将沃恩这短短时间内的遭遇记于纸上。 等它写完，沃恩将羊皮纸折好塞入信封，密封，又从挎包里拿出一根凤凰尾羽，放在火上点燃。 等了许久，他才听到身旁空气中传来噼啪一声爆响。 啪嗒！ “嘎——” 毛发凌乱、气喘吁吁的福克斯，一头栽了下来，但即使姿势不雅，深夜的地面很冰凉，福克斯依然用那双圆睁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沃恩！ 气势汹汹的模样，简直恨不得用尖锐的喙，狠狠啄开红头发的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残忍的东西—— 从英格兰到美利坚！ 将近4000英里把它召唤过来！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还想送信？做你的美梦去吧！ 然后，它就看到沃恩从挎包里，掏出一支金黄色的，只有拇指大小的瓶子…… 福克斯眼睛立刻直了，颈部炸开的羽毛下意识顺服，似乎害怕吓到那美味的小可爱！ 看着福克斯紧盯住瓶子，迅速变得乖巧的模样，沃恩微笑：“把信送给邓布利多，如果邓布利多有回信，你再送来，这瓶福灵剂就是你的酬劳。” 啊这…… 幻影移形4000英里，累到已经虚脱的福克斯很想拒绝，但是…… 福灵剂金黄色的迷人的光泽，几乎把福克斯的瞳孔都染成了同样颜色，这只高贵的凤凰挣扎片刻，颤颤巍巍，伸出三根爪子！ “不可能！福灵剂是最难熬制的魔药，至少也要半年时间，最终成品也很少，1盎司都不到……这种瓶子只能装4到5瓶，非常珍贵稀有！” “嘎？” 似乎没想到零食会这么值钱，福克斯犹豫了下，收起一根爪子，然后坚定地看着沃恩： 这是底线！ “不行，只有1支！” “嘎！” “你吃那么多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要涅槃。” “嘎嘎！” 讨价还价一会儿，沃恩最终还是同意了福克斯的要求。 “敲诈”到两支福灵剂，自觉血赚的福克斯，吃了一些沃恩提供的魔药补充了体力和魔力，便干劲满满地抓起信封，振翅起飞，转眼便钻进空气里。 等待它的，还有4000英里路程。 目送福克斯消失，“血亏”的沃恩翻了下挎包，随后抽出羊皮纸，开始写另一封信： 【亲爱的斯内普教授，见字如面，上次您送的福灵剂帮了我大忙……随信附赠福灵剂状态下，事件可能走向的概率计算，以做参考，当然，我还需要更多数据，如果可能的话，请再提供至少3盎司……】 一篇信件很快写就，沃恩又检查一遍，这才满意地折起来，准备下次福克斯过来的时候，让它“顺便”带回去！ 至于信中理直气壮的索要……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WAC会长、狼毒药剂发明者，日理万机的沃恩·韦斯莱先生，哪有时间给一只鸟熬福灵剂？ 反正现在是暑假，斯内普教授闲着也是闲着…… …… “西弗勒斯，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蜘蛛尾巷，老宅的门半开，斯内普像个幽魂站在门后，看着外面厚着脸皮想挤进来的邓布利多。 他一只手用力抵住门，面无表情：“不，我很忙！” “别玩笑了，我都闻到你家里发霉的味道，这种生活很不健康，西弗勒斯，你得动起来！” “松手！” “我不……哎呀，那是什么，毕业照片？” 斯内普赶紧回头，下一秒，看到身后空荡荡的墙壁，他就反应过来。 但趁着这个机会，邓布利多已经挤了进来，老头掸掸身上衣服的褶皱，满意地舒口气，一边说教：“亲爱的西弗勒斯，你得纠正一下思维了，同样的招数总是能在你身上起效，这很不好！” “……” 斯内普直着黢黑麻木的眼睛，有一肚子脏话想说。 不过他知道，语言攻击对某个臭不要脸的老巫师是没用的，因此他抖了一下头发，想甩掉骂人的冲动。 然后，他就看到邓布利多关切地望着他： “亲爱的，你多久没洗头了？” “……” “我猜，一定是最近沃恩很忙，没再给你寄洗发水，对吗？孩子，你应该放下心结，再说波特家早就把速顺滑发剂公司卖掉了，现在那个牌子的洗发水和波特家没有一点关系，你为什么要跟自己怄气呢？” 邓布利多絮絮叨叨。 一边熟门熟路地翻出杯子，念咒清洗，又找出茶叶： “啊哈，柠檬红茶，沃恩的最爱，我就知道在你这能找到！” 斯内普黑着脸：“到底有什么事？如果只是无聊来找乐子的话，那么请你滚出我的家！” “你说话真难听，亲爱的。” “对待强闯进来的家伙，我没念死咒已经很客气了。” 召来热水壶，给自己冲了一杯茶，邓布利多笑眯眯坐到昏暗客厅里，唯一的一张躺椅上，舒服地叹口气： “我喜欢这张椅子，没想到你还挺会享受。” 斯内普感觉自己胸腔都气大了，几乎要爆开。 逗弄了几句的邓布利多，终于没再继续撩拨下去，他探手入怀，掏出一只盒子放在旁边的书桌上，轻轻打开： “我来是想让你看看这个东西。” 虽然很恼火，不过见老邓谈起正事，斯内普还是凑了过来。 就着客厅顶部几朵昏暗的火光，他看到那半开的盒子里，躺着一枚造型古朴的戒指。 戒指通体金黄，雕刻着似是波纹，似是鳞片的纹路，乍看之下就像一条咬尾之蛇。 “头”与“尾”的交汇处，镶嵌着一枚表面刻着纹章的黑宝石。 斯内普对纹章和雕刻没什么了解，看不出那些纹路代表着什么，而且他知道邓布利多让他看的，也不是戒指的来历，而是上面施下的咒语。 目视观察片刻，斯内普又掏出魔杖戳了戳。 随着杖尖与戒指触及，几缕黑色的烟气冒了出来。 斯内普皱眉：“很阴毒的诅咒……” 邓布利多点点头：“是的，出自一位强大的黑巫师。” “你想让我解开它？那你找错人了，我没有那个能力。” “不。”邓布利多摇头，“来你这里之前，我已经咨询过一个黑魔法方面的专家，他的回答已经让我清楚，这个诅咒用寻常方法根本解除不了……除非用特别的办法。” 还在慢慢用魔杖，施放各种咒语实验戒指的斯内普，闻言抬起头： “什么办法？” “戴上戒指，让诅咒转移到人身上。”说着，邓布利多期盼地望着斯内普：“西弗勒斯，如果那么做，你有办法用魔药治好它造成的伤害吗？” “……？” 斯内普脑海里浮起硕大的问号，他瞪着邓布利多，几乎以为对方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当然，我知道那很危险，但是……” 砰！ 斯内普挥动魔杖，关上盒子，他脸色铁青：“没有但是！你以为诅咒是什么？感冒？还是疥疮？或者你以为我是什么？麻瓜的许愿机？还是麻瓜口中无所不能的上帝？” 说着，他嘲讽地掀了一下嘴唇：“哦，是的，也可能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伟大的白魔王以为自己比传说里的上帝还厉害，区区诅咒根本伤害不了他？” 邓布利多叹息一声：“西弗勒斯，你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向你咨询……” “不，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支持！” 斯内普毫不客气地揭穿他：“支持你把戒指戴到手上，把那个该死的诅咒转移到你身上，那样，你就能拥有这枚戒指！” “……” 沉默片刻，邓布利多神情肉眼可见地低沉，“所以，你也做不到吗？” “是的，让你失望了，白魔王先生！” 斯内普讽刺又恶意地说道：“当然，我倒是有别的思路，也许你可以找个麻瓜，把这枚戒指戴到他手上，诅咒转移给他，你再杀掉他，那么，诅咒也许会消失，要不要试一试？” 邓布利多苦笑，这个方法，格林德沃也跟他提过。 但是显而易见，他做不到！ 他不甘心地再次询问：“真的不行？” 斯内普板着脸，摇头：“虽然它的具体效果还不清楚，但仅从上面残留的魔法我就能判断出来，一旦中了诅咒，我最多只能帮你延长一段时间的生命……” 邓布利多希冀地抬起头。 这让斯内普气急，他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严重了，结果对方还是抱着天真的幻想，于是嘴上再不留情，嘲讽道：“别痴心妄想了，最多延长一、两个月，刚刚够时间让你考虑好埋在哪里，连想墓志铭的时间都没有！” “哦，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墓志铭可以这么写：阿不思·邓布利多，英明一世的传奇巫师，最后死于愚蠢！” 虽然内心很失落，但斯内普最后的讽刺，还是让邓布利多大笑出声：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这句话可以加上，哈哈哈——” 哼！ 斯内普冷哼一声，无法理解老邓那衰老的脑壳下，到底装着什么物质。 想来一定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一边暗暗吐槽，他又再次望向那只盒子，满心疑虑——那枚戒指到底是什么？邓布利多为什么那么重视？ 注意到他的视线，邓布利多笑容收敛，正要说什么，忽然顿住。 不多时，一点火焰在客厅昏暗的空气中现出灼烧的光，下一秒，噼啪，羽毛像是烧焦了似的福克斯，奄奄一息从空气里掉出来。 邓布利多赶紧接住，看到它，福克斯举起颤抖的爪子，上面拴着一封信： “嘎~~~” 邓布利多表情怔了怔，接过信。 斯内普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却悄悄抻长脖子，瞄了一眼信封，然后他就不淡定了。 信封上那行花体字，他太熟悉了。 “是沃恩的信吗？” 联想到沃恩已经率访问团前往北美，最近开始关注北美新闻的斯内普，深知那片土地有多危险。 再看看累到快要断气的福克斯，斯内普不由沁出几颗冷汗，难道那边有危险？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消除不掉，斯内普强撑着扑克脸，内心焦急地眼巴巴看着邓布利多拆开那封信。 邓布利多没有在意斯内普的担忧。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信封上——那上面附着了魔法！ 正常来说，沃恩和他通信是不会多此一举的，毕竟给两人送信的是福克斯，这只凤凰虽然看起来像只鸡，虽然经常被沃恩调戏欺负，但作为神奇生物里顶尖的掠食者之一，它自身的魔法能力其实非常强大。 别说普通巫师，许多傲罗都不是它的对手。 咒语覆盖整个信封，它本身并不强大，只是会在拆信人不按流程做的时候，立刻把自己和信件全部炸毁！ 在外在的表现形式上，它是一道封漆，勾勒成了嘴唇的形状。 它在邓布利多注视下缓缓张开：“请回答口令，沃恩·韦斯莱对英国美食的看法？” 是的，一道口令魔法，霍格沃茨烂大街的东西。 邓布利多想想，答道：“糟糕至极，难以忍受！” 闻言，那嘴唇一样的封漆融化、退开，露出封口。 显然口令对了！ 斯内普懵懵懂懂，注意到他疑惑的表情，邓布利多笑道：“虽然沃恩在英格兰长大，但他很讨厌英式食物，反而对东亚的饮食文化情有独钟……哦——他居然没有告诉过你吗？我以为你们关系很亲密，他这点小任性，你应该都知道才对。” 斯内普拉长了脸，回击道：“是啊，比不上你俩关系好，也许你应该把那个戒指给沃恩看看，他肯定会怂恿你赶紧戴上，然后赶紧去死！” “抱歉，让你失望了西弗勒斯，就是因为沃恩的警告，我才审慎地处理戒指，不瞒你说，如果不是他一直反对，我早就忍受不住戒指的诱惑了……” 嗯？ 斯内普感觉自己应该听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不过，目前的他暂时没有心情去关注其中的真相，他眼巴巴看着邓布利多掏出信件，展开。 信的内容似乎不少，密密麻麻写满了沃恩那手漂亮的花体字，只是不知里面描述了什么，看着信的邓布利多，渐渐皱起眉。 忍了一会儿，见老邓眉头越皱越深，却一直不说话，斯内普干巴巴开口：“沃恩……遇到了什么？你看起来有点苦恼！” “啊……” 邓布利多敷衍地回应一声，继续翻看信纸。 直到浏览完最后一页，斯内普急得脸都黑了，他才若有所思道：“……他遇到了一个巫师，问我认不认识。” 就这？ 斯内普疑惑：“叫什么名字？” “问题就在这里，对方说他叫德桑蒂斯，沃恩推测我和他应该在联合会见过面……但我记忆中没有这个人……” 虽然斯内普总说邓布利多“老糊涂”，但他很明白，身为摄神取念大师，邓布利多不可能遗忘任何东西。 “那说明，‘德桑蒂斯’是个假名字。”他理所当然猜测道。 黑巫师特喜欢干这种事，他最熟悉了！ 邓布利多点点头：“这个姓氏的巫师倒是有，但那是意大利的一个小家族，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他们也没在北美发展分支。” “所以，沃恩找你咨询什么？是不是担心您这位的传奇巫师，可能和一个黑巫师有瓜葛，影响您的形象？” 听着斯内普的嘲讽，邓布利多只是笑了笑，把信纸递给他。 斯内普接过，入目的第一眼就让他瞳孔一缩： 【……他不可能是个无名之辈，他的记忆魔法，在我看来几乎接近你的水平，尤其是那个记忆体，与真正的生命极为相像……】 【……他的组织叫秘术兄弟会，从短暂的交谈中得知，这个组织应该存在很长时间，但来北美前，我翻阅了大量资料，包括你提供给我的联合会的北美情报，这个组织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魔咒是否真的能造成如此深远的影响？】 斯内普匆匆把信件浏览一遍，越看越是错愕。 虽然沃恩在信件中没说，但字里行间无不指出，“德桑蒂斯”的存在超出常理！ 信件看完，斯内普怔怔还了回去，他望着一脸思考表情的邓布利多，喉结干涩地滚动几下，问道：“一个隐姓埋名的……传奇巫师？世界上还有别的传奇巫师？” 在魔法界，传奇并非某种荣誉头衔，而是更类似一种境界的称呼！ 当然，现实是不存在境界划分的，境界划分需要可量化，而无论麻瓜社会还是魔法界，一个人能力的深浅，魔法是否强大，并没有可供量化的依据。 你不可能指着一个科学家，给他的知识分出1、2、3、4级，考试只能反应理论和考试经验，而在知识的其他方面，比如实践和研究中，水平高低却不存在一个可以明确量化的线。 魔法也是如此，一条魔咒精确划分的线在哪？巫师体内的魔力，又该怎么量化成数值，即便能量化，那么，数值之间能体现出本质的不同吗？ 不能！ 从本质上来说，一个小巫师从魔力暴动开始，他在生命形式和质量上，和任何一个成年巫师都没有区别。 普遍意义中，巫师眼里世界只有三种人，麻瓜、哑炮和巫师！ 麻瓜代表没有魔力和施法能力，是另一个物种，哑炮有魔力却不能施法，是尴尬的中间派。 而巫师就是巫师，没有高下之分！ 当然，这并非绝对真理，巫师中确实存在一些罕见的情况——当一个巫师的魔法精进到非常高深的阶段时，他的本质就会发生转变。 但问题在于，这依然是个不能量化的结果！ 斯内普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最熟悉的传奇巫师的名字，首先自然是梅林。 他几乎已经成为英格兰魔法界的标志，可是时间太久远了。 其次就是尼可·勒梅，邓布利多、盖勒特·格林德沃，还有……伏地魔！ 斯内普很“幸运”，他所知的四位传奇巫师，他服务过两个！ 可并没什么意义，这几位巫师有什么共性吗？他只知道他们很强大，但具体强大在哪？ 同为传奇巫师，尼可·勒梅强大吗？ 可是斯内普听说，这位非常长寿的老巫师，像个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 所以，斯内普根本无法判断，沃恩字里行间的所指，是否真存在那样的可能性！ 面对斯内普的询问，邓布利多思索片刻，摇头： “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前你就问过我，我的回答还是一样，我也不清楚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抵达传奇……它不是像一条现实的路那样，只要你一直走下去，就一定能走到终点……” “具体形容的话，就像是你在魔法这条路上走着走着，不知为什么就前进不了了，前面只有一片虚无，看不到路的痕迹。” 斯内普很熟悉这段话，几年前，他的魔法开始停滞的时候就问过邓布利多，现在他还记得后面的对话。 “你是怎么继续走下去的？” “无法形容，西弗勒斯，我只记得有一天，我忽然又能看见前路了……” 只不过和那次不同，今天的邓布利多又多说了一句：“那种感觉就像是……跃迁？这是沃恩告诉我的词，我觉得用来形容很适合，某种突然的契机，让我跃迁过那片虚无，重新找到了路！” 他停顿片刻，眉头皱得越发深了：“没有征兆，没有表象，没有任何可供分辨的依据。” 斯内普默然。 这个回答既意外，也在意料之中，一个巫师想要隐藏起来，是很简单的事，斯内普就知道一个著名例子——阿兹卡班！ 它以前就属于一位强大的巫师，那个巫师躲在阿兹卡班岛，吸引水手做人体实验，最终创造出摄魂怪这种恶心的生命。 阿兹卡班位于北海海域，基本等于就在魔法部眼皮底下，但魔法部多年来一直没有察觉。 直到他死后又过了很多年，笼罩岛屿的魔法都失效了，魔法部才后知后觉！ “那么，根据沃恩的描述，你认为有多大可能性？” 邓布利多没再说话。 但那严肃的表情，已经算是回答了。 斯内普呆站着，一时间各种念头涌上心头，他喃喃道：“如果那真是一个传奇巫师……” “那就代表着，北美的局势可能超出我们预料的复杂，沃恩在那边会很危险……” 邓布利多冷静又“残忍”地说道。 他没在意斯内普崩塌的表情，也再没心情询问魔药的事，抓着那迭信纸，留下一句：“抱歉，西弗勒斯，我得再去老朋友那里叨扰一下，改天再聊。” 说罢，抱起还奄奄一息的福克斯，匆匆离去。 留下斯内普一个人怔忪又无力的发呆，幻影移形卷起的气流，在昏暗的房间里扩散，拂动了他的长袍，他却惶然不觉…… …… 奥地利。 阿尔卑斯山脉在这个小国蜿蜒而过，假如从高空俯瞰，山脉与丘陵的线条就像血管一般，蔓延了大半土地。 在这座高山之国，人类的痕迹被自然的鬼斧神工极大压缩，入目之处，尽是辽阔、苍凉的山脉与森林。 噼啪！ 抱着福克斯，邓布利多幻影显形，出现在一处山腰上，因为山峰海拔较高，黑沉的岩石覆盖着皑皑白雪，越发凸显出冷峻的气质。 “嘎~~~~~” 似乎是被寒冷的气温刺激了，福克斯挣扎着抬起头，视野里黑白交杂，崎岖蜿蜒的山让它精神更加疲惫，它恹恹地把脑袋重新埋进邓布利多怀里。 “睡吧，好好休息，很快就暖和了。” 安慰着，邓布利多抽出魔杖，给自己施了一道咒语，随后顶着雪与寒风，艰难跋涉。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稀疏，雪也越来越厚，呼啸的风都变得跟刀子一样，邓布利多终于在前方的冰雪和山壁之间，看到了一座塔楼。 它就像这座山，漆黑的底色与雪的白交错，冰凉，冷峻！ 还有渺无人烟的破败！ 塔楼的墙面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一些地方风化剥落了，坑坑洼洼，皲裂的纹路隐隐蔓延，堆砌着丝丝雪痕。 有着繁复雕刻的大门，那些因风化而显得残缺的雕刻、漆色，更增添了破败感，只有大门上方，还隐约能看出一行字：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纽蒙迦德……” 邓布利多呢喃着塔楼的名字，虽然这已经是他短时间内，第二次过来，但内心的复杂却未曾减少半分。 是的，这就是纽蒙迦德城堡。 就是这座塔楼，关押着几十年前，搅动世界风云的盖勒特·格林德沃！ 其实就在十多年前，这里还没有这样衰颓的景象。 那时这座塔楼挤满了傲罗，英格兰的、法兰西的、奥地利的……大部分欧洲国家，都派遣强力的傲罗队伍驻扎在这里。 “可是，时间是最可怕的遗忘咒！” 这句话是沃恩曾经说过的，邓布利多不自觉借用了，随着时间流逝，人们渐渐遗忘了格林德沃的威势。 因为格林德沃，也正渐渐被时间遗弃…… 衰老！ 死亡！ 便如历史上那许许多多麻瓜的、魔法界的风云人物一样，英雄也好，魔王也罢，最终都逃脱不掉终结之日的到来。 只是，盖勒特的终结之日，来得早了一些…… 淡淡的悲伤萦绕在心间，好一会儿，邓布利多才收拾好情绪，缓缓推开门，走进塔楼漆黑的门洞里。 这里已经十多年没有维护过了，自从盖勒特快速虚弱，逐渐失去魔法开始，欧洲对他的监禁就完全撤除了。 傲罗们走得一干二净，曾经数量庞大的圣徒，更是再也没有出现。 如今盘踞这里的，只有冰雪，贯穿而过的萧索寒风，无尽的消沉、寂寥、败落，还有…… 邓布利多又走了几步。 仿佛穿越了什么屏障，前方黑暗忽然退去，一片黄昏般的光，渐渐充盈他的眼帘。 寂然、静谧、沉淀。 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凝固在琥珀之中…… “啊——你又来了，阿不思……” 入目的是一座庭院，和外界冰雪遍地的寒冷、荒芜不同，这片充满了琥珀色光芒的庭院，许许多多的花盛开着。 它们安宁地伫立在花圃之中，没有一丝摇晃，仿佛泛黄的相片，给人一种虚浮的，随时都会幻灭的错觉。 但邓布利多知道，那并非错觉。 花圃深处，传来问候的声音，他循声望去，花草掩映之间，有凉亭隐约露出轮廓。 一个干瘦的老人坐在凉亭中，正面对一盘残棋冥思苦想。 邓布利多轻轻走了过去：“是我，盖勒特。” 老人没有抬头，侧面照射而来的光芒，在他满是褶皱的脸上留下深刻的阴影，他盯着棋盘，一边迟疑下一步该怎么走，一边淡淡问道：“还有什么事吗？如果还是那个戒指，我劝你放弃。” 说着，他似乎终于考虑好了，轻轻拈起一颗棋子。 动作很慢，枯瘦的手微微颤抖，似乎仅仅是这点活动，都会消耗掉他为数不多的体力。 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眸黯了黯，沉默了下，随后上前，握住他的手，帮他落下棋子。 “谢谢。”他道谢说。 “……不客气……” 这陌生而疏离的对话，让邓布利多精神有些恍惚，但他很快调整好状态，坐到格林德沃对面，把沃恩的信放到棋盘旁边，摊开，推到他面前。 格林德沃终于抬起头，光的阴影消去，出现在邓布利多眼前的，是苍老不减的脸。 “这是什么？” “一个小朋友寄给我的信，你看看，我想找你咨询一下里面提到的情况。” “哦。”格林德沃平淡地应了一声，颤巍巍拨开迭在一起的信纸：“是那个叫沃恩·韦斯莱的小巫师？” “嗯！” “看来他很得你青睐，这些年来，你只为两个人这么做过，一次是哈利·波特，你对那个孩子有愧疚，那么，沃恩·韦斯莱又是什么原因？”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的对话 说着，不等邓布利多回答，他又笑笑：“算了，我一个将死的老家伙，还关心这些做什么？” “……” 邓布利多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说，却哽在喉头无法出口。 在他复杂的表情中，格林德沃慢慢翻看着沃恩的信，许久，他推开最后一页信纸，淡淡笑着：“琥珀色的光……” 他转头环顾一圈这处庭院里，同样充盈着的琥珀色的光芒，微微摇头：“又是一个快要终结的老家伙！” “……确定吗？” “当然，很明显的现象。”格林德沃微笑，他伸出手，那枯竭的，几乎不再拥有魔力的手上，黄昏的光像火一样聚在他掌心： “我已经没有魔力了，但这片光，它是我死亡的见证者，也是世界给我最后的馈赠，我仍然能像操纵魔力一样控制它……那个‘德桑蒂斯’，也是一样的情况！” 说着，他异色的眼眸盯着邓布利多，笑容依旧：“你应该知道的……你也见过它！” “……” “它总是追逐着我们最有天赋的方向，我擅长黑魔法与预言，于是在100岁出头的年纪，它像是预言和命运一般降临在我的身边，‘德桑蒂斯’看样子最擅长记忆魔法，于是它充塞进他的心灵，连他的造物都无法避免。” “而你……亲爱的，你擅长炼金术，又强行窥探命运，它在以太中已经追逐上你了吧？” 看着格林德沃温和的笑容，邓布利多默然片刻，长长地吐了口气：“是的……” “那你最好躲着点儿，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我已经尽量减少进入以太的次数。” “是吗？上次见到它是什么时候？” “几个月前……”邓布利多说，宁静的氛围让他仿佛回到90多年前，他下意识解释道：“沃恩当时表现出了炼金术的天赋，我得做他的引路人……” “不用解释。”格林德沃缓缓摇头，“你做事总有你的理由，以前我无法干涉和扭转你的想法，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邓布利多哑然。 好一会儿，他才叹息一声：“对不起，盖勒特……” “不必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们各自的选择，或者也可以叫命运的捉弄。”虽然这么说，但格林德沃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时间确实是最有效的遗忘咒。 但有些东西，不到死亡是无法消除的……比如爱与恨！ 他偏首望着仿佛凝固在黄昏的庭院，微微眯起眼睛：“不用太担心沃恩·韦斯莱，他的天赋比你预料的还要强，他察觉到了德桑蒂斯的异常，尽管有他的理由，但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的灵性很强。” “他的灵性在警示他，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德桑蒂斯没有蒙蔽住他，那么下次，灵性仍然会发挥作用，让他本能地避开德桑蒂斯可能出现的地方。” “真的没问题吗？” 格林德沃失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担心一个人……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去一趟，把这些话告诉他，哦……突然想起来，你在以太遇到‘黄昏’的时候，他也在场，你不想让他知道你快死了？” “……嗯！” “那就继续瞒着吧，那个‘德桑蒂斯’，现在应该也和我差不多，大概没有力气再到处乱跑。” 邓布利多点点头，接受了格林德沃的建议。 不过，他的咨询还没结束，应该说，接下来的话，才是他真正的疑惑：“盖勒特，既然德桑蒂斯快要死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出来搅风搅雨？” 闻言，格林德沃回过头，眼神平静地凝视他片刻：“你想表达什么？” 邓布利多直视着他异色的眼睛：“我没有想表达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即使这个世界最后的馈赠，仍然能让你们施咒，但毕竟已经行将末路，究竟是什么驱使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反抗魔法国会？” “德桑蒂斯是个意大利姓氏，很巧，你是奥地利人，南边就是意大利，你的圣徒遍布中欧国家，更巧的是，当年你决定挑战《保密法》的时候，选择的突破口也是北美……”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戛然而止。 剩下的已经不用再说了。 黄昏的光，将庭院里的一切都染成橘红颜色。 然而这原本应该带来宁静、和缓、冥思的暖色调，此时却沉重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邓布利多明亮的眼眸注视着格林德沃，那身滑稽的粉紫长袍，微微鼓胀了起来，那是庞大的魔力在酝酿。 和他的肃杀相比，倒是格林德沃仍然一副平淡的样子，他凝视着邓布利多的眼睛，许久，才温和地笑着说：“你还和很久以前一样，性格多疑、固执，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邓布利多不为所动：“我只是希望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会相信吗？” “说说看，我会自己判断。” 格林德沃叹了口气：“我从未忘记与你的约定，50多年前，我们约定最后比试一场，我输了，所以我遵守承诺，终生没有踏出这里一步，但你是不相信的，你要求所有欧洲国家派遣傲罗把我团团包围，连上厕所都没有私人空间。” “就算十多年前，‘黄昏’降临在我身边，其他国家都认为我死定了，不再关注一个失去魔力的糟老头子，你还是没放松警惕，如果不是你那个好学生牵扯了你的精力，你简直恨不得守在纽蒙迦德，就算这样，今天你还是怀疑到了我……阿不思，你为什么给予我如此恶劣的对待？” 平静的语气诉说着委屈、愤懑，似乎他真的不理解。 但邓布利多没有丝毫动摇，他盯着格林德沃异色的眼眸：“因为你的思想危害太大，大到我不敢有一点点放松，除非……” “除非我真正死掉？” “是的！” 斩钉截铁的话，让格林德沃轻轻闭上眼睛，片刻再睁开时，里面残留着让人动容的心伤与苦涩。 还有愤怒！ “我的思想？” 这个枯瘦到皮包骨，几乎脱形的老巫师，那异色的双眼眼神突然变得明亮而尖锐：“你到现在还认为我是为了一己私利？别欺骗自己了，阿不思，难道你能忘记你父亲死在阿兹卡班的仇恨吗？你能忘记阿里安娜所受的屈辱？你……” “不许你提她！” 邓布利多胡须颤抖。 格林德沃顿了顿，眼里的光重新暗淡下来，短暂的情绪激动，让他不多的体力再次告罄，他大口大口喘息。 好一会儿，才沙哑说：“抱歉……不过我还是得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仇恨不是凭空出现的，更不是因为我的思想，我的演讲，我的蛊惑……阶级的矛盾，是由阶级本身产生，不管有没有我，它都在那里，就像酝酿的火山，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他似乎真的沮丧了，说完这段话，没有再抗辩，叹息道：“偏见是人心中的一座大山，我说服不了你，不管你信不信，‘德桑蒂斯’确实与我无关，应该说，就算没有德桑蒂斯，也有施密特，有马丁，有约翰。” “我不知道‘德桑蒂斯’为什么选择在生命的末尾，出来组织势力对抗纯血，但你应该清楚美利坚纯血对非纯血的压迫，敌人已经把刀架在脖子上，也许，他就是想趁着生命最后的时间，完成一件他以前顾忌重重，不敢做的事呢？” 这确实是一种合情理的可能性。 邓布利多默然片刻，起身：“我会继续注意你的，盖勒特。” “要走了吗？”格林德沃问。 “……” “……不知道下一次要什么时候再能见面，你应该改改你的脾气了，阿不思，你质疑我我可以不计较，但如果以后你这样对待沃恩·韦斯莱，他也会不计较吗？” 已经走出几步的邓布利多，闻言停顿了下，没有回头： “沃恩和你不一样。” 说罢，他在这庭院漫天的黄昏辉光之中，缓步离开。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格林德沃不再看他的背影，转头望着光照射来的方向，在他眼中，那边什么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黄昏。 这是时间给出的最后告诫，告诫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告诫他应该享受死后的安宁与寂寥。 沉寂许久，这片时间都仿佛停滞的庭院里，格林德沃轻声呢喃： “呵，我早就听过沃恩·韦斯莱的名号了，阿不思，他和我又有什么不一样呢？他的野心，他的理念，他的作为……你只是在犹豫，你害怕如果杀了沃恩·韦斯莱，等你死后，英格兰魔法界会迅速衰落。” “在真正的大事上，你总是如此优柔寡断，进退失据，为此甚至不惜欺骗自己，就像当年为了反对我，骗自己喜欢麻瓜一样。” “唉，我早该认清你性格的……” 低语渐渐消弭，格林德沃仍然望着光照射来的方向，那光落在他瞳孔中，橘红，炽烈，汹涌…… 如火一般！ …… 清晨，卢平还守在酒店大堂。 这是一家麻瓜公司经营的豪华酒店，就在码头附近，是联合会为代表团安排的下榻居所，虽然联合会的根基是《保密法》，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与麻瓜纠缠太深。 但实际上，相比美利坚等真正的保守派，联合会反而很开明，旗下有许多麻瓜产业。 这家酒店所属餐饮集团，就是其中之一。 “……联合会和各国的诉求不同，各国执行《保密法》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纯血想垄断魔法，巫师民众们向往和平安稳，或者某些胆小鬼被历史上的猎巫运动吓坏了……联合会不一样，我们推行《保密法》，是为了整个世界。” 阿金巴德同样也在大堂，他坐在卢平身旁，喋喋不休。 两人都在等沃恩回来。 加上联合会庇护了访问团，因此卢平也不好悄悄溜走，最开始只是敷衍地哼哈几句，但是聊着聊着，他就投入进去了。 此时听到阿金巴德的论调，卢平不由好奇问道：“为了世界？怎么说？” “很简单。”阿金巴德伸出手指，划了一圈大厅里那些美利坚麻鸡，“麻瓜的基数太大了，你可以设想一下，假如有一天，这些麻瓜突然知道在他们身边，居然生活着一群可以飞天遁地的巫师，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呃……” 对麻瓜不了解的卢平，有些迟疑。 阿金巴德鼓励似的抬抬手：“仔细想想，其实你们狼人是最能代入麻瓜角度的。” 狼人代入麻瓜角度？ 卢平皱眉：“恐惧？” 他很疑惑，问道：“为什么？” “因为巫师有的东西，他们没有。”阿金巴德谈兴上来了，兴致勃勃说道：“我们举个例子，麻瓜驱逐咒，这个咒语太简单了，一个二年级的学生训练一段时间，就可以熟练掌握。” “但在麻瓜看来，这个咒语非常恐怖——没有任何人知会他们，没有警告、标语、法规，只是一个拿着小棍子的怪人，冲他们念个咒语，他们就仿佛木偶一样‘理所当然’地离开，这难道不恐怖吗？” “还有记忆魔法，天呐，自己的隐私、秘密、记忆、想法，赤裸裸地暴露在其他人眼里，这不恐怖？” “更别说还有各种即使对巫师而言，都防不胜防的毒咒、诅咒、死咒，麻瓜靠什么对抗？” 听着阿金巴德的类比和描述，卢平渐渐发现，对方说得没错，这种实力上的不平等，确实和狼人与巫师的关系比较像。 狼人普遍恐惧巫师，就是因为巫师会魔法，狼人只有尖牙和利爪！ 当然，巫师更怕狼人，谁都不想被狼人挠一下。 不过，虽然理解了阿金巴德的说法，但卢平还是觉得对方太绝对了，他反驳道：“麻瓜面对未知的事物，可能确实会恐惧，但那只是因为不了解，如果麻瓜能了解巫师并习惯了魔法……” 话还没完，他就听到一个声音说：“一旦麻瓜了解了巫师，习惯了魔法，那么那种恐惧不但不会消除，反而会越演越烈，不过这时的恐惧不再是因为未知，而是嫉妒，嫉妒魔法这种力量他们学不会，掌握不了！” 熟悉的声音让卢平一下站起来。 回头，他看到风尘仆仆的沃恩正走过来，一个浑身包扎着绷带的人，漂在他身边浮浮沉沉。 “会长先生！” 卢平问候着，看向沃恩身边漂浮的那个人，对方也醒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 “昨天那支小队的指挥者，布鲁斯·埃塞克斯，莱姆斯，你带他先去休息。” 沃恩吩咐着，打发卢平离开，随后走向阿金巴德。 阿金巴德热情迎上来，与他握握手：“韦斯莱会长，您这次收获应该不少，怎么样，有可以共享的情报吗？” 沃恩似笑非笑：“抱歉，暂时没有。” 邓布利多还没回信，不清楚是对方没有找到答案，还是福克斯太累了，需要休养。 在没有收到邓布利多的信之前，沃恩决定暂时把“德桑蒂斯”和秘术兄弟会的情报埋进心里。 对他这个回答，阿金巴德不太满意：“唔——但你离开了一整夜……” “玩追逐游戏有些过火，那位埃塞克斯先生强行多次幻影移形，出现了分体事故，我不得不耽误一些时间，以免他失血过多而死。” “……好吧！” 阿金巴德咂咂嘴，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同时他有些诧异地看了沃恩一眼——把一个成年巫师逼迫到分体，你的幻影移形究竟多强？ 沃恩没有在意他的眼神，礼貌说道：“我一夜没有休息，阿金巴德先生，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之后再聊。” “等等！” 阿金巴德拦住他，掏出一封公函递过来。 “这是什么？” “魔法国会送来的，今天下午，他们会过来对我们的魔杖、随身魔法物品进行登记。” 沃恩好奇问道：“我们？包括联合会代表团？” 阿金巴德黢黑的老脸露出“慈祥”笑容：“是的，魔法国会一向严守规则，每次联合会来调查的时候，都会得到他们的热情招待，这次你们访问团因为和我们在一起，也是同样待遇，开不开心？” “那我真是谢谢您。” 两人说笑几句，随后阿金巴德面色严肃下来：“等下午魔法国会那些狗腿子离开，我们要见一面，商量一下之后的行程……韦斯莱先生，不管之前我们有什么样的矛盾，但此时此刻此地，面对这里很可能非常复杂的局势，身为外人的我们才是天然盟友，您认可吗？” 沃恩想了想，点头：“好的，到时我去找你。” 听到他的回答，阿金巴德重重和他握手。 望着阿金巴德离开的背影，沃恩摇摇头，结合昨天对方在码头愤怒的表现，还有今天一大早等在酒店大堂的姿态，看来肃清者的情报，应该令联合会内部非常重视。 这让他想起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对方和卢平的对话。 实际上，联合会应该是世界上对麻瓜最为重视的魔法机构，在其他国家，因为各种原因推行《保密法》，故步自封的时候，惟有以《保密法》为基石的联合会，反而主动渗透麻瓜社会。 这不是说他们的组织结构更进步，而是视野的原因—— 这个超越国家的组织，比任何魔法部都更有全球视野，当他们把人类视为一个整体的时候。 也许其他不够直观，但那高达55亿（1992年数据）的恐怖人口，一定能给任何巫师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肃清者……德桑蒂斯……” 想着这两天接连接触到的概念，以及概念背后隐藏的那些可能性，还有其间复杂如毛线团一般剪不断理还乱的牵连。 沃恩捏捏眉心，隐隐有些头痛。 “会长，您怎么了？” 去而复返的卢平，关切问道。 沃恩摆摆手：“没什么，带我去休息吧莱姆斯，我要好好睡一觉，不要让人打扰我。” “呃……” “怎么了？” 卢平迟疑了下：“金斯莱·沙克尔，您昨天同意和他谈谈，他还在等您的答复。” 又是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沃恩有些不耐：“这种小事，等我醒来再说！” 见他心情不好，卢平不敢再说什么，一边带沃恩去休息，一边默默为金斯莱默哀。 可怜的家伙，运气太差了…… 沙克尔家族比特拉弗斯还要墙头草。 不过和特拉弗斯扩散支脉，广泛撒网不同，沙克尔家族的摇摆，是他们自身家族原因决定的——他们从很早开始就与国外家族通婚，而且还是非洲，这导致他们的肤色和英格兰其他家族格格不入。 英格兰不是法兰西，同样是黑皮肤的莱斯特兰奇家族，可以在几十年前的法兰西混得风生水起。 即便法兰西主脉已经灭绝，支脉（白皮肤）在英格兰也可以延续下来。 沙克尔家族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英格兰纯血对于所谓血脉纯净的追求，可不只是局限于魔法。 如今的神圣28族，即便韦斯莱这样的“纯血叛徒”，都与其他家族有过联姻，唯独沙克尔，多年来仿佛被人遗忘。 即使到如今，他们都没有真正融入英格兰纯血阵营——连亲戚关系都没有，何谈融入？ 所以现今的沙克尔家族，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地位。 他们本身是神圣28族之一，理论上享有特权，但其他家族不愿意带他们玩。 而这个28族之一的身份，又导致他们和混血家族、麻瓜派存在隔阂。 这种两面不讨好的局面，已经持续很多年，直到金斯莱·沙克尔接掌家族权力后，才有所改善。 手提箱空间，阳光和煦。 刚醒来没多久的沃恩，躺在那棵巨大的橡树下，翻看着有关沙克尔家族的情报。 之所以一直晾着金斯莱，是因为他看中了对方，以及沙克尔家族！ 尤其是金斯莱！ 有着前世记忆的沃恩，对这位资深傲罗，“未来”莫名其妙当上魔法部长的家伙印象深刻。 如果一切按照记忆里的脉络发展，6年后，随着福吉引咎辞职，阿米莉亚和斯克林杰相继被杀，伏地魔倒台。 金斯莱·沙克尔会在战后登上英格兰魔法界权力顶峰！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不是凤凰社的创始成员，却在1995年，凤凰社重组时莫名得到邓布利多的青睐。 他也不是福吉心腹，但福吉一直很信任他，“未来”还安排他追捕哈利，对他的敷衍了事，传递假情报没有任何怀疑。 甚至麻瓜首相和德思礼一家都很喜欢他…… 这真是……真是一个完美的手下人选！ “情商很高，实力也不错，有政治智慧，从‘未来’的轨迹看，非常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总结着金斯莱的优点，沃恩连连点头，很是满意。 若说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了，可能是因为自小经历的家族两面不讨好的生存环境逼迫，金斯莱学会左右逢源的同时，也变得太过油滑，缺乏坚定的站队思维！ 实际上，自从假期初，第一次认识金斯莱·沙克尔，而对方表现出亲近的态度开始，沃恩一直期待对方能更深入地表达出“站队”的意愿。 但是，他让沃恩失望了！ 金斯莱的善意，似乎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人脉投资，他认识沃恩后，虽然给予很多方便，看起来对沃恩很好，但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直到这次沃恩把乌姆里奇变成蛤蟆，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他几次三番求见，沃恩一直没有答应。 那说明他潜意识里，没有想过彻底站在哪一边。 或者说，这个“聪明人”，还想再观望观望，想再看看局势发展，再考虑投进谁的麾下！ 这种聪明人，如果不让他认识到现实的残酷和迫切，他是不会转变观念的。 “我的耐心有限，希望你早点反应过来。” 随手收起沙克尔家族的情报，沃恩不再考虑金斯莱的事，他起身来到“实验区”，抽出魔杖。 “力松劲泄！” 简短的咒语念出，远方，一头巨兽身上的锁链，顿时哗啦啦解开。 那是一头匈牙利树蜂，即使在整个魔法界，树蜂都算得上最危险、最凶残的神奇生物。 除了可以喷吐出50英尺远，冠绝所有火龙的吐息之外，树蜂浑身的尖刺，也是它们的武器。 特别是那修长、灵活、有力的尾巴，借助尾尖的尖刺，可以刺穿任何处于树蜂20英尺内的生命。 从进化的角度来看，树蜂可以说是“完美”的掠食者！ 当然，如今这只以危险和凶残著名的掠食者，已经彻底被“驯服”了，铁链解开后，这头火龙摇着尾巴，像头小狗一样小跑到沃恩跟前，咚的一声歪倒，露出肚皮，狰狞的大嘴张开，吐出舌头： 大爷，来玩啊！ 沃恩摸了摸它柔软的腹部，有些迟疑。 “系统！” 虚幻的面板在眼前展开，沃恩目光划到最底部，看了看支线任务的进展： 【支线任务③：研究所有火龙的魔法，弄清楚它们的基本原理（进行中）】 【进度：4/10】 【奖励：100魔力刻度、魔咒开发模块】 “目前已经研究完长角龙、毒牙龙、短鼻龙和乌克兰铁肚皮……还剩你和挪威棘背龙……” 沃恩的迟疑不是研究遇到难题，而是他发现自己有些不忍心杀这只树蜂。 没办法，爱猫的人总是容易对“小动物”心软…… 考虑片刻，他叹口气，拍拍树蜂的肚皮：“算了，我之后让他们再准备一头树蜂吧……留下你，也正好给诺贝塔做个伴，她都快被果果茶带偏了，总以为自己是只猫。” 似乎察觉到沃恩语气中的怜悯，树蜂亲昵地把脑袋凑过来。 找到合理理由的沃恩，笑着推开它想要舔过来的舌头，随后魔杖指向最后一头挪威棘背龙。 默念咒语，铁链松开。 “嗷——” 那只已经困了好几天，似乎精神已经开始不正常的棘背龙，怒吼着扑扇起它瘦骨嶙峋的翅膀。 干瘪又庞大的身体飞了起来。 那双癫狂的眼睛死死盯住沃恩，嘴巴已经张开。 沃恩平静地拍拍树蜂：“去，制伏它！” “咕——” 有着相当高智慧的火龙，明白了沃恩的意思，它转过头，看着自己同类，竖瞳森然，下一刻，一口长达50英尺的火柱便喷了过去。 同一时间，狂风席卷，灰尘飞扬。 火光迸射之间，两头巨兽已然轰地撞在一起。 吼叫，嘶嚎，鳞片与鲜血！ 卢平带着魔法国会的登记人员，从橡树的梯子下来时，看到的就是那两只庞然大物殊死搏斗的场面。 “嗷——” 嘹亮的龙吼响彻整个手提箱空间。 如果是在野外，火龙之间的战斗其实不会太过剧烈，通常是试探、威慑、恐吓——野外生存充满各种意外，食物也不是随处可拾的东西，如果消耗大量的体力进行争斗，万一受伤，没法捕食该怎么办？ 但眼前的境况，显然超出常理。 干瘪枯瘦，扑扇着巨大的、蝙蝠一样的膜翼的挪威棘背龙，和浑身长满尖刺，简直像一台杀戮机器的树蜂，狂野地厮杀成一团。 它们互相喷吐着炽烈的吐息，射流状的火焰滑过两头火龙的鳞片与皮肤，可怕的温度让鳞片翻卷，皮肤焦黑。 疼痛越发刺激了两头巨兽。 巨大的翅膀掀起狂风，棘背龙用自己带毒的牙和爪子，在树蜂身上划出一道道墨绿色的伤口。 而代价则是，它的嘴巴和爪子，被树蜂体表密布的尖刺割得皮开肉绽。 “棘背龙不是树蜂的对手。” 一个谦和的声音响在卢平耳边。 是跟在他后面下来的，来自魔法国会的官员，一个标准的中年蓝州人，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胡子都精心修剪过，戴着眼镜，像个彬彬有礼的学者，甚至声音都符合刻板印象。 第一百七十章 弱小，所以有罪！ “没想到刚进来就看到这样难得的场面，这是贵方会长的爱好吗？让受保护的神奇生物自相残杀？” 他笑着问道，语调就像在聊家常，内容却隐约带着攻击性。 “那是研究！”卢平纠正说，“会长在研究新型狼毒药剂，另外得提醒您，这些火龙都是合法渠道购买，手续完善，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拿给您看。” 中年巫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麻烦了，越详细越好。” “……” 说话间，又有几个人下来，既有魔法国会职员，也有WAC访问团的委员，甚至还有一位联合会代表也跟在最后。 中年巫师看了那位代表一眼，若有所思。 这时，半空中两头火龙的战斗也进入尾声，如中年巫师预料那样，棘背龙败了！ 棘背龙是种演化相对“全能”的火龙，骨架庞大，让它拥有火龙中数一数二的体型，背上的棘刺令它的攻击手段多样，牙齿和爪子还附带毒素。 但在生物中，“全能”通常代表没有突出的优点，棘背龙空有骨架而无肌肉，整个就像一具骷髅，在力量上根本无法与大型火龙抗衡。 棘刺的威慑作用大于实战意义，毒也远远比不上毒牙龙。 面对浑身尖刺，喷火能力非常强大的树蜂，棘背龙不存在任何优势方向。 最终，它被树蜂那条像狼牙棒似的尾巴划破咽喉，大量鲜血喷涌出来，遭到重创的棘背龙，无力地摔了下去！ 眼看战斗落幕，重伤的棘背龙摔落地面，发出轰然巨响，战胜的树蜂也遍体鳞伤，喘息着落下来。 卢平对身后众人做出延请的手势：“请大家跟我来。” 远远望着那躺在地上哀鸣的棘背龙，还有它旁边浑身浴血，气势凶蛮的树蜂，巫师们面面相觑。 一个魔法国会的女巫踟蹰道：“也许你可以把沃恩·韦斯莱叫过来接受登记？” 闻言，队伍最后，来自联合会的巫师翻了个白眼。 卢平则皱眉，他严肃地望着那个女巫：“女士，沃恩·韦斯莱先生是WAC会长，他代表WAC全体狼人、委员和执行委员，我们愿意遵守美利坚法规，登记魔杖和随身魔法物品，是因为我们尊重贵方，也希望您能回报以同等的尊重！” 他的话很不客气，那个女巫涨红了脸。 却不知是惭愧，还是羞恼。 不过没人再在意她的想法，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远方——一阵阵魔法波动，清晰无误地从沃恩·韦斯莱那边传递过来。 无形的压力让众人仿佛置身水底，空气沉重的几乎无法呼吸。 随后，那头身受重创的棘背龙漂上半空，随着一起漂浮起来的，还有许许多多认不清用途的设备。 嗡—— 嗡—— 耳边传来魔力不断凝聚，高速挤压空气导致的共鸣。 同时，所有人都看到，隐约的，属于魔法的光晕，以那头火龙为中心，逐渐闪烁起来。 那是难以形容的光，像是闪电，又仿佛火焰。 假如这里有麻瓜，他一定会意识到，那些乍现的光残留的纹路，有着非常迷人的几何美感，仿佛有一支画笔正在空气中画下一道舍弃物质其他形式，只保留空间关系的架构。 光的频率越来越快。 视野中残留的光痕，也因此“连”了起来，一个奇怪的图案，模糊地呈现于所有人眼前。 但诡异的是，没人能准确形容出它的样子，似乎每个人，每个角度都只能看到它其中一面，而无法观察到整体。 众人只是看到，那光越来越亮。 某一刻，它忽然炸开！ 如同盛放的烟花。 同一时间“炸开”的，还有那头火龙，它的鳞片、皮肤、筋膜、骨骼……这头前一刻还与同类争斗的巨兽，一瞬间就被从外到内一层层分解了。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还活着！ 它暴露出来，像一条条丝线一样的血管、神经簇，还有薄膜似的一层层的内脏结构，兀自蠕动着。 它还在发出凄厉的嚎叫。 而且半空中的魔法没有结束，随着火龙被分解，那许许多多漂浮的设备，自动凑了上去，一时间，那浮在半空的，火龙分解后密密麻麻的结构，仿佛成了一座自动化工厂，每个设备都在忙碌而高效地自动处理。 “……这是什么？” 魔法国会的职员中，有人呻吟出声。 眼前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甚至连这一切是用来做什么的，都看不懂！ “这是会长先生最新的研究成果，生命活体探测法。”卢平语气复杂，又带着矜持的骄傲，说：“它可以在确保一个生命体存活的情况下，深入到细胞级探测它的相关生理奥秘。” 魔法国会的职员们，接受了一点小小的WAC震撼！ 看不懂的魔法。 不明白用途的设备。 听不懂的名词。 这一切让他们对今天的目标——沃恩·韦斯莱，一个只有12岁的小巫师，突然有了些敬畏。 以至于卢平把他们带到沃恩面前，示意他们可以开始工作的时候，他们望着身边飘着羽毛笔和记录本，正不断记录、查看各种数据的沃恩，居然不知如何下手。 还是他们的领队，那位魔法国会官员，吩咐道：“去登记那些狼人、火龙，所有手续仔细查验，不要有错漏，还活着的按照规定留下魔法标记，至于沃恩·韦斯莱的魔杖登记，就由我来吧！” 吩咐完，他走到沃恩身边。 像是闲聊一样微笑说道：“您好，沃恩·韦斯莱先生，初次见面，您真的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哦，认识一下，我是魔法安全处主管，迈克尔·格雷夫斯，您可以叫我迈克尔。”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一直沉浸在各种信息中的沃恩，终于出声： “珀西瓦尔·格雷夫斯是你什么人？” 不远处，听到这个名字的几个魔法国会职员，对视一眼。 国会内部，没有人敢在格雷夫斯家族的人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因为它代表耻辱！ 大约60多年前，时任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的珀西瓦尔·格雷夫斯，被盖勒特·格林德沃控制。 格林德沃伪装成他的样子，潜伏进魔法国会，制造出一系列事件，不但险些导致大范围的魔法暴露，还造成整个魔法国会的巨大伤亡。 事件过后，人们谴责凶手格林德沃的同时，也没有放过珀西瓦尔·格雷夫斯，因为他身为当时的安全主管，并没有成功履行职责！ 格雷夫斯家族深以为耻，认为珀西瓦尔玷污了家族荣耀。 这一点沃恩当然明白，但他还是问了。 除了他自己比较好奇珀西瓦尔·格雷夫斯这个可怜虫之后的遭遇外，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和美利坚的纯血不会成为朋友。 他也知道，迈克尔·格雷夫斯不会生气—— 面对对立方的“挑衅”，有什么可气的？ 果然，迈克尔·格雷夫斯笑了笑，慢条斯理说道：“他是我的叔祖父，可怜的人，被格林德沃制伏、假扮，成就了格林德沃的威名，也成就了贵国神奇动物学家纽特·斯卡曼德的事业，大家都有收获，惟有他，这个受害者被挂在耻辱柱上，郁郁而终。” “您说，这是什么道理呢？” “这让我想起一个麻瓜社会的例子。”沃恩手上不停，头顶悬浮的仪器嗡鸣运转，他眼中，无数信息组成的瀑布不断下落：“女孩夜晚回家路上，被一个男子侮辱了，女孩勇敢的选择报警，她以为这样能为自己伸张正义，但让她不解的是，新闻出来后，人们却指责她，你为什么要走夜路？你为什么穿那么诱惑？” 迈克尔·格雷夫斯表情诧异：“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在哪里？” “就在美利坚，你看起来很疑惑？” “抱歉，这么说可能太过傲慢，但——是的！”迈克尔·格雷夫斯笑容温和：“我印象中愚蠢的泥巴种，居然也能理解弱肉强食的真谛？请原谅，我难以想象。” 两人身旁，一直安静站着陪侍的卢平，听见这话忍不住瞪大眼睛。 他愕然望着格雷夫斯。 大概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家伙，居然会表达出如此赤裸裸的歧视。 他忍不住又看向沃恩，却发现自家会长没有任何意外。 沃恩甚至没有停下魔法，一边观察、记录眼前流过的信息，调整设备，一边闲聊一样说：“你认为珀西瓦尔·格雷夫斯也好，那个麻瓜女孩也罢，他们作为受害者却遭遇非议，是因为他们弱小，所以有罪？” “当然，我们思考问题不应该从某个单一方面着手，也可以换个角度——假如我那位叔祖父足够强大，他制伏了格林德沃，后面的事不就不存在了？还有那个……麻瓜女孩……真是令人不适的咬文嚼字……假如她也足够强大，反过来制伏侵犯者，那么后面的事一样不会出现。” 迈克尔·格雷夫斯耸肩：“总的来说，他们的遭遇和痛苦源于无能，源于弱小，所以理所当然！” 这…… 卢平瞠目结舌，这样的三观他实在无法理解。 他看向周围那些忙碌的魔法国会职员，发现他们对格雷夫斯的话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而且和沃恩的淡漠不同，他们的表现是习以为常！ 这就是美利坚纯血的观念？ 他忽然有点明白，自家会长为什么刚和魔法国会的安全主管见面，言语间就表达出如此不友善的一面—— 三观都不一样，有什么好说的？ 另一边，沃恩和格雷夫斯看似闲聊的试探与交锋，还在继续。 “迈克尔，那么在你看来，我属于弱者，还是强者呢？” “这可不好说，沃恩·韦斯莱先生，虽然您安排了这场别出心裁的见面，向我炫耀您的实力，我也承认您的魔法令人印象深刻，但我还是得说，您太过傲慢了。” “哦？我要聆听一下你的高论。” “过奖……”格雷夫斯笑呵呵的，一副亲切柔和的模样，“在评价之前我必须得承认，能在12岁的年纪拥有这样的魔法实力，您无愧于天才之名，也无愧于您身上的血脉。” “假如我们现在处于敌对，我一定不是您的对手，这或许也是导致您傲慢的原因之一——您确实已经超越大多数巫师，但不可否认的是，您还并没有成长起来，比你强的人，在整个美利坚并非少数。” “同时，我们也很清楚您这次到美利坚来，究竟打着什么主意，英格兰魔法部和康奈利·福吉部长目前的处境，是非常显眼的例子。” “但我得说，您高估的不只是个人实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手腕……不可否认，能够在变身时维持理智的狼人，一个两个也许不算什么，但当这个数量级上升到以百以千为单位时，那么他们确实拥有不可忽视的潜力。” “可一切的前提是，您有机会真正掌握这支新兴力量——沃恩·韦斯莱先生，您觉得，那些混血杂种，还有泥巴种组织，会给您这个机会吗？” 他的笑容越发和蔼起来：“您现在就像一个孩子，手捧一大堆卓锅走在闹市里，而在您的身边，那些阴暗小巷里、角落中，全是因为我们的放纵、逼迫、诱导、挑拨而彻底陷入仇恨和疯狂的蠢物，他们会怎么对待一个拿着金子的小孩儿？谈判？合作？还是……抢夺？” 迈克尔·格雷夫斯不加掩饰的言辞，让旁听的卢平握紧了拳头。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人？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卢平哼了哼，强忍住内心的愤怒。 看向自家会长。 沃恩仰头望着天空那弥散开来的各种龙的组织，眼中不断划过的光暗淡了些，他终于回过头，似笑非笑： “那么，迈克尔，你对我这个捧着卓锅的小孩儿，有什么指教呢？” “不不。”迈克尔态度谦和的，彬彬有礼地说：“谈不上指教，这些只是随口聊天，聊一聊我个人的见解，我也无意影响您的决断，只想提出一种安全性较高的，能够得到广泛支持的可能——比如，您向魔法国会公开狼毒药剂配方，将那些诱人的卓锅，换一种方式捏在手里！” “你所说的方式，就是北美WAC的创建，完全由魔法国会主导？”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迈克尔·格雷夫斯强调，“就如我前面的比喻，与魔法国会合作，有些类似麻鸡选择把钱存进银行里，财富和权力仍然是您的，魔法国会只是借此分享一部分支配权和管理权。” 呵！ 听着那比喻，沃恩失笑：“这个所谓的可能性，是你的个人分析，还是伍尔沃斯大楼的想法？” 迈克尔·格雷夫斯斟酌了下，微笑：“您没必要把它做出区分，您可以认为是我们共同的善意……昨天我们的人在港口，有幸见识到了您抓捕反动分子的一幕，您展现出了精妙的幻影移形和强大的实力，无论我个人还是伍尔沃斯大楼……很乐意投资一位非常纯粹的，来自韦斯莱和普威特的纯血。” 一旁的卢平，拳头攥得越发紧了，他忍不住出声：“会长先生……” 声音戛然而止。 沃恩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看着迈克尔·格雷夫斯：“假如这是你们最终的条件的话，那么，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 至于迈克尔话语间隐约透露的，他们从昨天游轮靠港，就密切关注访问团的事，沃恩倒不是特别意外。 这里是波士顿，美利坚的新英格兰区，传统“蓝州”，魔法国会的势力范围。 对方耳目灵通，非常正常。 听到沃恩回绝，迈克尔·格雷夫斯表情不变，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从我个人角度出发，建议您再考虑一下，毕竟无论您最终想做什么，心怀善良想要拯救狼人也好，创建WAC北美分会，拓展自己权力也罢，归根结底，这里是美利坚联邦。” “您的意志想要通行的这片土地，属于魔法国会和联邦人民……假如人民不满意，那么，即便我们再不情愿，恐怕也只能选择那个令人遗憾的结局。” 充满外交辞令的措辞，表达出的内容却是满满的威胁。 空气一时间有些凝滞。 卢平神情愤怒又焦虑，沃恩面无表情，而迈克尔·格雷夫斯，则好整以暇。 他确实看不透板着脸的沃恩·韦斯莱在想什么，不过在他看来，对方没得选择。 就像他外交辞令中传递的信息一样，这里是美利坚，任何人和组织来到这里，都要服从这里的规矩！ 而所谓规矩，就是“联邦人民”的意志，或者说，是魔法国会的意志！ 凝重的气氛一直持续着，沃恩没再开口，格雷夫斯也不在意。 他心态放松地看着远处，那伫立着的一个个铁笼间，忙碌于登记的职员们转来转去。 笼中的狼人们脾气很不好，时不时传来一声咆哮，还有铁笼被撞击、被抓挠的刺耳声音。 “狼人真是一群不可理喻的野兽。”格雷夫斯感叹道，接着他注意到了卢平的异样，看了看他脸上的伤口，恍然：“原来卢平先生也是狼人，抱歉，我早该注意到的，如果刚刚的话让您不满意，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冒犯。” “……” 卢平面色阴沉。 格雷夫斯自顾继续说道：“但另一方面，我也不得不提到，联邦的狼人也许并没有两位预料的那么好管理，毕竟两位一直待在英格兰，只熟悉英格兰的政体，对联邦的政治、局势了解可能并不多。” 说话间，那边的统计似乎结束了。 一个大约20多岁的年轻巫师，走了过来，他好奇又敬畏地看了一眼沃恩，随后向格雷夫斯汇报道： “长官，已经登记完毕，目前有狼人21只，数目不符合一个星期前WAC提交来的备案记录，少了5只。” 闻言，格雷夫斯看向沃恩。 沃恩带狼人抵达美利坚，当然会备案，这就不得不提到狼人饱受歧视的尴尬一面——包括英格兰在内的全球所有国家，对狼人属于什么分类，一直没有定论，狼人既不是人类，也不是神奇动物，甚至连可供交易的“商品”都算不上（他们身上没有能利用的材料）。 因为缺乏准确分类，所以在美利坚联邦，狼人被认定为“危险物品”，倒也不禁止，无主的“危险物品”可以随意销毁，有主的“危险物品”，其主人必须严加看管。 否则造成的一切损失，由“物品”主人进行赔偿！ 因此，面对格雷夫斯询问的目光，沃恩平静说道：“4个被实验消耗掉了，还有1个愿意弃暗投明，加入WAC……莱姆斯，一会儿你带他们去给马修做个标记。” “是，会长先生。” 见沃恩很配合，迈克尔·格雷夫斯点点头，示意那个年轻巫师继续。 “接下来是火龙，我们在那边……一共发现4个残余的火龙尸体，分别是……” 年轻巫师汇报着火龙的种类，最后下意识望了一眼头顶，那片笼罩于半空，被庞大的魔法包裹着，已经彻底失去外形，变得奇形怪状的物体： “……存活的火龙，仅剩挪威棘背龙和那头树蜂，种类和莱姆斯·卢平先生之前递交的交易文件描述吻合。” 说罢，他将一份文件递给迈克尔·格雷夫斯。 格雷夫斯随手翻了翻，注意到其中一项：“韦斯莱先生，您接下来还要接收4头火龙？” “是的，研究需要用到，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格雷夫斯合上文件，笑容可掬：“魔法国会会保护友好人士在联邦境内的一切自由，包括您研究的自由。” 友好，自由…… 沃恩无声笑笑，对方的潜台词很明显，一旦不友好，现在的所谓自由，就会成为届时的罪状！ 他懒得说什么，见对方对狼人和火龙的存在没有异议，便把魔杖递了过去。 “哦——接骨木魔杖，相当罕见的杖身材料，非常……”话音未落，格雷夫斯挂着微笑的脸，表情凝滞了下。 只见他手上，沃恩的接骨木魔杖疯狂抖动，他几乎快要握不住。 格雷夫斯很清楚，那是魔杖内部的灵性对他的抗拒！ “……非常桀骜不驯，让人印象深刻。” 他抿了抿嘴角，深深看了一眼沃恩，自从继承魔法国会的安全主管一职，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检查过多少根属于强大巫师的魔杖。 可是这样魔杖自发抗拒的行为，在他30年职业生涯中，特别罕见，几乎没遇到过几次。 这通常代表着，魔杖对它的主人非常认同——制杖匠会神神叨叨地说，这是魔杖与主人性格羁绊之类的鬼话，但迈克尔·格雷夫斯很清楚，魔杖只是施咒的工具而已，它没有情感，没有智慧和知觉。 它的“认同”，其实就是对“强大”的服从，是它主人的灵性，远远超越了它本身材料的提供者，超越了制造它的人！ 许多念头从格雷夫斯脑海中流过，表面上，他只是重新挂起微笑，一边掏出自己魔杖，一边聊天似的对沃恩说：“听说贵国所有魔杖都出自奥利凡德家族？” “是的。” “精妙的制作手法，令人惊叹的工艺，不愧是传承两千多年的家族。”他举起接骨木魔杖，看了看杖芯，随后陡然念咒： “闪回前咒！” 强大的魔法，霎时间喷吐出来，如巨大的海浪一般扑向接骨木魔杖。 一瞬间，魔杖的抗拒便被瓦解了，丝丝缕缕轻烟一样的光晕，以接骨木魔杖为中心缓缓扩散开。 很快，几个虚幻的人影，从光晕中显现。 “……小心，幻影移形——” 一声仿佛远隔一个世界，显得微弱而缥缈的声音，随着那几个人影出现，响在几人耳边。 那是昨天沃恩突袭埃塞克斯等人的场景。 沃恩平淡看着，闪回前咒是一种调查魔法，它可以回溯一支魔杖过去一段时间，在什么样的场合，使用过什么魔法。 当然，回溯的内容不是太详细，所以埃塞克斯的声音才如此失真。 即便如此，在英格兰，这个魔法也和吐真剂一样，被威森加摩明令禁止，非特殊条件下，即使魔法部也不能随意对一个巫师使用。 但在美利坚，显然一位安全主管使用闪回前咒是没有限制的！ 注视着接骨木魔杖在魔法下，回溯出的一幕幕模糊的场景，以及一个又一个无法辨认的人影轮廓，格雷夫斯有些好奇： “韦斯莱先生，这就是昨天那些反动分子？” “是的。”沃恩言简意赅。 格雷夫斯不以为意，饶有兴致地评价道：“即使其中有些场面，我昨天已经在情报人员的记忆中看到过，但还是得说，您的幻影移形令人震撼……” 接着，他话风一转：“但我注意到，您后来多次使用记忆魔法，包括摄神取念，还有我不认识的一种奇怪魔法……您没什么要说的吗？比如被您入侵记忆的人，叫什么名字，属于什么组织？” 沃恩摇头：“我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他们很小心，心灵世界都有精通记忆魔法的巫师设下防御术。” 迈克尔·格雷夫斯直视沃恩，片刻，方才展颜：“我能理解，自从去年我们抓到几个家伙，利用他们的记忆搞了几次突袭之后，这些肮脏的老鼠就越来越谨慎狡猾了，两个月前，我们还有一位记忆魔法师，被一只老鼠心灵中植入的自毁陷阱，变成了白痴……很高兴您没有遭遇类似的阴险手段！” “多谢关心。” 表情一直没什么波澜的沃恩，礼貌道谢：“东西你们已经统计过了，魔杖也检查过，还有什么事吗？如果你们能尽快离开，不再耽误我实验的话，我会更加感激！” 听到他这样不客气的话，格雷夫斯嘴角的笑容收敛了些，旋即又恢复如初：“打扰到您我很抱歉，但我希望您明白，这些检查，包括我对您说过的话，都是为了您好！” 呵！ 沃恩失笑，“谢谢，我会好好考虑……顺便请你向伍尔沃斯大楼带去我的问候！” 这就是明显的赶客了。 听到哪怕自己又一次暗示，沃恩也仍旧没有进一步的意向，迈克尔·格雷夫斯皱了皱眉，但他仍然维持着风度，矜持点头： “好的，确实需要考虑，那么，伍尔沃斯静待您的答复。” 说罢，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将接骨木魔杖丢给身旁的年轻男巫，吩咐道：“维特维基，留下印记，我们走！” 名叫维特维基的年轻男巫，手忙脚乱地接住魔杖，匆匆念下咒语。 一条银色丝线，在咒语完成的刹那，从接骨木魔杖表现浮现出来，它一圈又一圈缠绕在杖身上，微微释放着光芒。 然后缓缓隐去。 “韦……韦斯莱先生，魔法国会在您处于联邦境内期间，将实时监控您的魔杖使用情况以及定位信息，这是联邦人民赋予国会的神圣权利，您不得擅自对其修改、破坏、隐匿……” 维特维基紧张地背完“警告”，见沃恩没有异议，他才长舒口气，赶忙追上已经拂袖而去的迈克尔·格雷夫斯。 很快，手提箱空间里，就只剩下沃恩、卢平——那个之前跟进来的联合会巫师，不知何时也离开了。 沃恩看了卢平一眼：“你也去吧，带他们登记一下马修的资料，如果有其他合理的调查要求，也尽量满足他们。” “会长……” 一直忍耐着没有开口的卢平，有些恼火和不甘。 “去吧，暂时不要给他们借口，有什么话，等他们离开后再说！” 卢平很少讨厌什么人。 过去接触到的人，当然有那种特别惹人厌恶的——比如乌姆里奇——但那些人从没有像今天的迈克尔·格雷夫斯一样，让卢平讨厌到称得上憎恶的程度！ 憎恶对方那仅维持在表面的温文尔雅！ 憎恶对方的装腔作势！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实用主义者”伏地魔 还有那狂妄的自信，不动声色又无处不在的威胁，都让卢平特别厌烦！ 他知道自己心态不对，别人如何嚣张，是他们的事，作为WAC这个新组织的副会长，沃恩的副手，他应该平和的、理智的看待任何人事物，毕竟WAC没有足够的底气可以任性。 可是一想到在手提箱空间的时候，对方用各种说辞，隐晦地逼迫沃恩进行所谓的“合作”。 想到对方谈及狼人的时候，那份不加掩饰的鄙夷，他就感觉怒火在胸口酝酿！ 尤其从手提箱空间出来后，他带魔法国会一行人找到马修，对马修进行登记的时候…… “他会咬人吗？” “为什么要把这家伙从铁笼子里放出来？” “嘿，谁给他施个清洁咒，邋里邋遢，看起来真是糟糕透了……” “身高……瞳孔颜色……发色……卢平先生，这只狼人会说话吗？” “卢平先生，请再次转告沃恩·韦斯莱先生，这只狼人……好吧，这位马修先生不在报备名单，所以他的一切行为，都需要韦斯莱先生负责，请管束好他的一举一动，以免出现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卢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气昏头了。 把魔法国会那些人送走后，他才发现自己握紧的拳头，指甲已经刺进掌心。 30多年来，他从未遇到过这么多讨厌的人，甚至比伏地魔那个疯子还要让他厌憎——至少伏地魔在“歧视”这方面，有着灵活的标准。 混血、泥巴种、狼人、媚娃、妖精等等，一视同仁，都是垃圾，但如果你们愿意亲吻我的袍子，跟我一起混，那么……也不是不能商量！ 主打一个实用主义！ 相比卢平的义愤，马修的表现就平静很多。 “我已经习惯了。”看着卢平手心渗出的血迹，抱着几本书，即使魔法国会的人像丈量货物一般，在身边来回比划也没放手的马修，语气没什么波澜地说道：“世人对狼人的态度就是如此，无论英格兰人，还是扬基人。” 只有沃恩·韦斯莱不一样！ 他心想。 在马修眼里，沃恩·韦斯莱毫无疑问算不上善良，甚至可以说冷漠，心性如铁般坚硬冰冷，但也正是这样的人，不会有歧视和区别对待。 因为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区分人的不是种族，而是有没有用！ 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实用主义。 “你就没有一点愤怒吗？”卢平对马修的平静感觉很不可思议。 “没有。” 马修摇头，他愿意臣服，并努力靠拢沃恩，提升自身价值的原因之一，就是很想看看，沃恩演讲中提到的，那个狼人可以生活在阳光下的许诺，到底能不能成真！ 除此之外，都是细枝末节。 没有经历过真正磨难，从小社会关系就很单纯的卢平，无法理解这种思维，就像他也无法理解，沃恩为什么能容忍迈克尔·格雷夫斯一样。 丢下话不投机的马修，卢平匆匆返回手提箱空间。 空间依然阳光明媚，悬浮在半空的大型魔法实验，还在继续着，只有那头已经被拆成无数零件，依旧活着的挪威棘背龙，恐惧、惨烈的嘶吼声，渐渐微弱了下去。 卢平赶回的时候，沃恩正在记录和分析这个现象： “……棘背龙的演化偏向全能，和其他火龙对比，它体内的魔法器官是最多的，不但遍布肺、脊等胸腔范围，甚至在其他火龙没有演化的地方也有分布，特别是骨骼……” “骨骼内的魔法器官，为肌肉组织退化的棘背龙提供了另一套截然不同的生命维持和供能系统，而且这套系统彼此强关联，对骨骼的任何破坏和分解，都会导致它快速衰减……” 刷！ 正记录着的沃恩，眼前弹出系统面板，支线任务那行代表任务进度的数字，悄悄变了一下： 【5/10】 沃恩顿了顿，倒是没什么意外，火龙虽然种类繁多，但毕竟只是同一体系下，演化方向不同。 类似棘背龙这种没什么特长的火龙，与其他火龙内部结构相似处较多，在已经完全“分解”过4头火龙的沃恩面前，它的秘密并不是太难解。 “进度已经一半了……” 沃恩思考着，对进来后，就在旁边心神不宁的卢平吩咐道：“莱姆斯，一会儿再联系一下那些家族，催促他们尽快把另外4种火龙送来，还有，多加1头树蜂。” 卢平下意识答应。 然后他踌躇了下，问道：“会长先生，您……” 沃恩知道卢平要问什么：“还在纠结刚刚的事？” 卢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是不是觉得我的态度有些软弱？面对格雷夫斯的威胁，我却没有给出强有力的反驳？”沃恩笑着问。 卢平沉默以对。 “因为他的威胁都是真的，我暂时还没有办法解决他提到的那些困难……一个对我们来说陌生的国家、同样陌生的民众、魔法国会这个不容忽视的政治团体，还有，那些或浮在水面诉求明确，或隐藏水下，不清楚真实目的的各种民间组织……” “这里和英格兰不一样，在英格兰的时候，我们有邓布利多，有阿米莉亚，有巴蒂·克劳奇，WAC创建的过程中，他们既给予我们政治保护，也让我们能够发声，争取到民众基础。” “而这里，简直一团乱麻，在我找到破局的可能性之前……是的，莱姆斯，格雷夫斯所谓的威胁，其实就是事实，掌握狼毒药剂的我们，确实像捧着一堆卓锅在闹市招摇的小孩。” 一席话，听得卢平满脸错愕。 “我们到美利坚来的目的是什么？” “呃……发展WAC北美分会……” “是的，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把WAC的制度和福利，带到北美来，这代表我们要在这里建立机构……那么，以这个目的为前提，我们能够无视魔法国会吗？能够无视那些民间武装吗？” “……不能……” 当然不能！ WAC的宗旨是围绕狼毒药剂，改变狼人的生存环境，管理和发展狼人，既然是管理和发展，那总不可能把大家拉到偏远山区，在渺无人烟的地方过家家吧？ WAC需要的是帮助狼人重新融入社会，然后借助狼人社会地位和话语权的提升，反过来帮助WAC开疆拓土。 过程中，与其他势力的交流不可避免！ 那么，有多少势力和组织，会愿意坐视狼人崛起，而不是趁它还弱小的时候，干脆过来瓜分呢？ 卢平预估了一下，不由头皮发麻。 即使他相信人性的善良，但现实……通常给予的是相反的结果！ 沃恩把自己昨天和布鲁斯·埃塞克斯交流的记忆，传输给了卢平，看完后，卢平不寒而栗——在他看来，北美这些人已经疯了！ 也许魔法国会长期的高压统治，对《保密法》没有底线的维护和执行，加上最近的放纵，已经彻底烧尽了所有人的理智。 他们现在脑子里考虑的，只剩复仇、杀戮！ 这种人，会有长远规划吗？会理解什么叫合作共赢吗？ 不！ 只是代入思考一下，卢平就能想象得到，这些已经走入极端的人，只会注意到狼毒药剂对狼人的诱惑，注意到狼人这个正常时候，不被大家考虑到的边缘群体。 注意到，一旦掌握了他们，能凭空增加多少战力！ 直到这一刻，卢平才理解，沃恩虽然看起来对迈克尔·格雷夫斯，准确说，是对格雷夫斯所代表的伍尔沃斯大楼很不客气，却为什么没有坚决回绝，而是在对方威胁下，表示要“考虑”。 因为坚决回绝，就代表彻底和魔法国会撕破脸。 那样的话，前有豺狼，后有猛虎，WAC进军北美的可能性，恐怕还没开始就要夭折了！ 卢平喉结艰难地滚动着，有些痛苦地问道：“会长先生，难道我们只能选择魔法国会了吗？” 他想来想去，好像只剩这一种可能性！ 出乎他意料，沃恩果断摇头：“我跟谁合作，都不会跟魔法国会，没有人比我更懂扬基人，别看他们说得冠冕堂皇，条件开的优厚，实际上，这些人最擅长出尔反尔，最爱做的就是双标，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这算不上刻板印象。 而是在沃恩前世，美利坚已经用各种无下限的方式，向世界展示了什么叫群魔乱舞。 扬基人的文化和思想，早就被带偏了！ 包括这个世界，美利坚的魔法界也是一样——国际上还有哪个国家，能数十年如一日地搞种族隔离（拉帕波特法案）？ 卢平愣了愣，除了魔法国会，还能有谁？ 伊法魔尼？ 别开玩笑了，没错，这次沃恩率WAC访问团访问北美，确实是应伊法魔尼的邀请。 但WAC内部，没有任何人觉得和伊法魔尼合作是个好选择。 它只是一家魔法学校而已，能保护住几千学生，已经是它能力的极限，根本不能指望它能对WAC扎根北美，提供什么正向协助。 相反，WAC反而是来帮伊法魔尼擦屁股的，假如WAC真的能够在北美建立起来，肯定得帮他们解决目前的困局，以作为对他们从官方渠道引入WAC的感谢。 又排除一个选项。 想着，卢平忽然灵光一闪，他看向沃恩：“联合会？” 仍然抬头凝望半空的魔法实验的沃恩，既没否认，也没回答，但很多时候，沉默就代表认可。 即便沃恩其实并不愿意这么选择！ 他没有忘记，自己来北美，就是想让WAC走出去，扩展影响力，以作为未来对抗联合会插手的筹码！ 只可惜，世事变化有点快…… 北美局势的复杂，不但超出沃恩的预计，也超出了联合会想象力的极限！ …… 魔法国会的巫师们离开没多久，卢平还在一边思考和联合会合作的利弊，一边帮沃恩做魔法实验的时候。 等不及的阿金巴德就闯了进来。 这位往常看着总是气势汹汹，似乎要择人而噬的非洲老头，这两天因为经常皱眉，气质看起来都愁苦、温和了许多。 见面他就苦中作乐的对沃恩调侃：“和魔法国会打交道不好受吧？我听说迈克尔·格雷夫斯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差点把魔杖抵在你脖子上，逼你就范。” 正在整理资料的沃恩，闻言瞥他一眼：“所以魔法国会的人来的时候，你派人一起跟进来，就是为了看笑话？” “不不不。” 阿金巴德连连否认：“我是担心你控制不住脾气，不小心干掉他……说实话，伍尔沃斯大楼那些人，连我这种好脾气的老家伙，有时都想一人给他们一发索命咒，一了百了。” 吐槽完，他就理所当然地冲卢平说：“莱姆斯，去帮我和沃恩准备些下午茶，英式风味，多加糖，我喜欢甜的。” “……”卢平无语，看向沃恩。 沃恩冲他摆摆手。 等卢平离开，阿金巴德就迫不及待说道：“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妥协，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千万不要相信伍尔沃斯大楼那群混蛋的任何一句话，他们就是一群小人、魔鬼！” “你和他们合作，还不如来找我，至少我现在对你，对WAC没什么想法，即便有，也是等未来你的影响力消退之后。” 对他的说法，沃恩没有轻信。 虽然从近来的接触，以及邓布利多的评价来看，这个非洲老巫师，确实是个很干脆的人。 不过，对方的干脆和坦诚，都是有条件的。 就像之前WAC会议，阿金巴德以辩论为要求，许诺全票支持沃恩一样，这似乎是他奉行的准则。 因此，沃恩没有说同不同意，而是问道：“你的要求？” “很简单，我希望你和我一起，调查肃清者！” 现实总是有很多身不由己。 一个多星期前，阿金巴德预订乘坐“皇家玛丽号”的时候，根本想不到邓布利多和沃恩会厚着脸皮，拿他当挡箭牌。 当然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一个多星期后的现在，自己和自己所代表的联合会，居然跟沃恩，还有WAC访问团越走越近。 显然不是彼此的关系真的变好了。 矛盾依然是存在的，但相比起还未激化的矛盾，目前显露出端倪的美利坚复杂局势所导致的威胁，明显更紧迫。 紧迫到阿金巴德不得不找人报团取暖！ “我需要WAC的帮助，韦斯莱。” 阿金巴德望着沃恩，目光中满是诚恳：“还是之前的说法，在美利坚联邦，无论联合会还是WAC都是外来者，在这里，我们力量匮乏。” “虽然名义上，我和你到这里来只是调查和访问，但你、我，还有联邦各种势力都清楚，我们的调查和访问不是一团和气，而是会破坏他们利益的……没有人会坐以待毙，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我们会遭遇许多困难。” “在这样的外部环境下，联合会和WAC继续像之前一样各自为战，既分散了我们在这里本就不多的资源，也可能导致我们调查方向重合，极大的拖累效率，所以我希望，我们双方能够联合起来，至少在联邦停留的期限内，我们组成事实上的同盟，整合资源、共同进退！” 阿金巴德神色坚定：“尤其是在肃清者这件事上！” 相比他的坚决，沃恩的态度就有些模棱两可了：“你的提议影响很大，让我很难抉择……虽然你说得没错，两家联合更容易集中力量，但是我们诉求不同，比如你提到的肃清者，他们和WAC又没有什么冲突关系……” “韦斯莱！” 不等沃恩话说完，阿金巴德就打断他，老巫师表情越发严肃：“你是著名的魔药大师，在相关研究方面，你比我，比联合会找到的那些研究麻瓜专家更懂，你应该明白，假如麻鸡真的掌握人造……” 他顿了顿，平缓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才艰难说出下面的词：“……掌握人造巫师技术……这对我们来说，会是多大的灾难。” “洪水之下，怎么可能有偏安之所？是的，肃清者现在和你没关系，但我想你在历史书中看到过他们那极端的理念，他们要消除一切魔法……作为巫师，你能将自己与魔法割裂吗？还有你麾下那些狼人，他们能与魔法做切割吗？” “假如肃清者真如我们猜测那样，那么，那些家伙总有一天会盯上你！” 沃恩眼帘低垂，没人能看清他在想什么。 或者，这是否只是故意拿捏态度？ 阿金巴德不得而知。 他不信沃恩·韦斯莱会想不到自己所说的这套简单逻辑，他和沃恩几次接触，对方给他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心思细腻，大局观很强，目光深远。 如果麻鸡真的能“制造巫师”，阿金巴德不信沃恩看不出这一情报背后，可能蕴藏的巨大灾难！ 足以席卷全球魔法界，没有任何人能独善其身的灾难！ 能看清问题，却又在他提议直面问题的时候模棱两可，要么是个蠢货——沃恩显然不是蠢货。 要么，就是有所求！ 因此，阿金巴德斟酌了下，盯着沃恩的眼睛，说道：“我要给出什么条件，才能得到你的支持？” 对面，沃恩终于露出笑容，那其中蕴含的狡猾和奸诈，有那么一瞬间，让阿金巴德以为自己看到了邓布利多： “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无论如何，联合会在WAC也有一定席位，我们怎么说都算得上兄弟单位，帮助你们解决烦恼，是我和WAC应该做的，提条件这种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主动、自愿！” 结尾的话风突转，险些把阿金巴德的脑筋都转没了，他黑着脸：“要不要签个协议，把我的话白纸黑字记录下来？” 沃恩笑眯眯摇头：“当然不用，我信得过你。” 说着，他仿佛遗忘了不到1分钟前，还说过的“很难抉择”的话，娴熟地将话题转进到肃清者的问题上，问道： “你想怎么开始？” 阿金巴德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忘记被“敲诈”的憋闷，“这也是我来找你合作的另一个原因，智囊团已经基本确认，那些肃清者不是正常觉醒的巫师，几位研究麻瓜的专家的判断，也和你类似——他们多半是麻瓜基因工程的产物！” “立即开展针对肃清者的调查，是没有疑议的，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从哪里展开？” 老巫师眉头紧锁：“这其实也关联到目前的联邦局势，美利坚的麻鸡们，是怎么研发出制造那些巫师的技术的？” 沃恩点头，这个问题他显然考虑过：“没错，任何技术都不可能凭空出现，它们演进必然会留下痕迹，从论证到筹备到实验，过程中需要消耗大量耗材……就像我开发狼毒药剂一样！” 狼毒药剂需要的耗材，除了各种草药之外，还有什么？ 狼人！ 那么研发人造巫师所谓的“耗材”，自然就是巫师！ 两人对视一眼。 阿金巴德叹口气：“在美利坚联邦，谁有能力提供大量巫师？巫师都是有名有姓的，他们失踪了，不可能没人察觉，谁又能一手遮天，掩盖住不断有巫师失踪的舆论？” 根本不用多想，答案便清晰可见—— 魔法国会！ 阿金巴德满口苦涩，今天凌晨他守在酒店大厅等沃恩回来，是因为他整夜都没睡，一直和联合会开电话会议。 是的，联合会并不排斥麻瓜科技带来的便利，他们在办公方面早就应用了麻瓜的东西！ 自从在电话里，听到智囊团将怀疑目标锁定魔法国会的时候，阿金巴德就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沃恩理解他的苦恼，调侃道：“假如真像我们猜测那样，那我只能对你表示同情，想在一个国家调查它的执政政府……呵呵！” 先不提能不能做到，第一步怎么开始都只有迷茫！ 想要调查那些疑似人造的肃清者，“失踪的巫师”这个线索，是个很好的切入口。 只要能调查出这些失踪巫师的流向，那么剩下的事就好说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假如“人造巫师”是魔法国会主导的计划，调查失踪人口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可能惊动魔法国会！ 这是魔法国会的性质决定的。 它和一般意义的组织不一样，组织一般只存在单一的核心目标，比如公司为了盈利，WAC为了狼人，最初的联合会只是为了维护和监督《国际保密法》的执行。 核心目标影响组织的行为。 公司只关心盈利，其他和它没有关系，WAC也只关心狼人，吸血鬼、妖精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相干？ 相应的，你调查吸血鬼、妖精，WAC根本察觉不到。 惟有政府不同！ 它没有明确的目标，或者说，维持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它的目标，任何可能影响到它存在的东西，它都会管！ 如果要物化的形容一下，它就像一只巨大无比、望不见边际的八爪鱼，触须深入到这片国土的方方面面，所有事物都在它的阴影笼罩之下，在它制定的规则内部运行。 某种意义上，可以把它视为一个难以洞察的、完全封闭的系统。 针对这个封闭系统的任何窥探，只有两种方式，要么渗透进去，要么，就是撕碎它，将它包裹起来的事物暴露出来！ 撕碎魔法国会显然是不可能的。 沃恩思考了下，问道：“为什么不启用联合会在魔法国会安插的间谍？” 闻言，阿金巴德看了他一眼。 沃恩略带不满的调侃说：“不要告诉我，你们没有做过这类事，当今世界，联合会唯一的竞争者就是各个大国，你们做梦都想瓦解他们。” 面对沃恩的奚落，阿金巴德倒是没有产生羞愧之类的情绪——联合会的目标是事实，没什么不能认的。 他只是有些遗憾：“我们当然尝试过渗透，不怕你笑话，联合会安插间谍的行为从来没有成功过……你还是不了解伍尔沃斯大楼。” “它相当纯粹，不像英格兰权力做了划分，立法、司法是威森加摩，执政的则是魔法部，在这里，魔法国会就是联邦唯一机构，它甚至不像麻鸡一样分出两院，而是一院制——整个国会里，只有12个姓氏，我们派出的间谍，根本就进不去！” “国会进不去，下属那些部门呢？”沃恩问。 阿金巴德摇头：“一样，那些纯血可不傻，他们很清楚自己压迫混血和所谓泥巴种是在玩火，所以魔法国会的任何部门都优先招收纯血巫师，内部各个地方也都设有防贼瀑布，每个月还分数次不定期对职员进行心灵检查……唉，简直是铜墙铁壁！” 说着，他苦笑道：“如果不是想不到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来找你，需要WAC在本地的资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 他看了看远处实验区，那些已经支离破碎，辨认不出样子，被魔法封存起来的龙尸。 还有几个大培养罐里，被各种液体包围着，勉强没死的狼人。 阿金巴德收回目光：“……我们需要借助你的研究才能和思路，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突破口。” 说是这样说，其实他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因为现在已知的情报太少了。 甚至连那些疑似人造的肃清者，他们也只是从一段记忆里得知，手上既没有俘虏可供研究，也没有清晰有效的线索。 那些肃清者身上到底应用了什么技术，能不能破解技术发现什么，都是未知的。 所以阿金巴德这次来，主要还是希望联合WAC，尤其是沃恩手中掌握的那些家族的力量，一起参与调查。 至少，找到肃清者们来自哪里！ 但让阿金巴德想不到的是，听了他的话，沃恩思考片刻，忽然说：“我确实有注意到一个可能的方向，相比直接调查失踪人口，难度也许会低不少，魔法国会不一定能注意到！” 嗯？ 阿金巴德猛地抬起头，急切问道：“是什么？” 沃恩没有理会他的急切，慢条斯理地说：“你应该知道，最近我为了开发狼毒药剂，一直在对狼人和火龙进行实验……” 听他突然把话题转到研究方面，阿金巴德急得眼睛都快冒火了。 不过他也清楚，沃恩不可能无的放矢，只得耐住性子，听沃恩说： “……你关注过我的论文，应该知道，实际从年初开始，我就已经确认狼化症的主要原因是狼人病毒，它寄生在感染者体内，发展成了一个新的腺体，一旦满月降临，腺体就会激活，引导狼人变身，并传播病毒。” 说着，沃恩招招手，一迭羊皮纸飘了过来，在两人面前一张张展开。 一支羽毛笔也随之而来，它在纸面上跳跃着，随着沃恩的话，标记出重点： “……这就是那个腺体的样子，然后这个，是我最近研究火龙的成果……请看，这几具已经被解剖的火龙体内，也拥有魔法器官，毒牙龙、长角龙……虽然形状功能各不相同，但这些能够使用魔法的生物体内，都有类似器官。” 阿金巴德耐住性子，仔细看着那些纸上记录的图示。 他有些疑惑：“你想说什么？” 沃恩没有回答他，而是又招来几张看起来比较陈旧的羊皮纸，缓缓说道：“这几张，是麻瓜和巫师的解剖图，每次对比我都会产生疑问，为什么麻瓜和巫师体内，没有这些东西？” 听到这里，阿金巴德有些不耐地脱口说道：“麻瓜没有魔力，巫师的魔力来自灵魂，这有什么……” 他突然顿住，渐渐瞪大了眼睛。 沃恩仍然慢悠悠的声音响在他耳边：“是啊，巫师的魔力来自灵魂，但它的原理究竟如何，几千年来，都没有巫师能研究清楚，我们唯一能确认的是，巫师的身体与麻瓜并无不同，这也是魔力源于灵魂的佐证之一。” “几千年来，没有任何巫师能弄明白的原理，美利坚的麻鸡能弄明白吗？这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所以，我们可以假设一种可能性——那些人造巫师，他们的魔力和魔法，不是像巫师一样来自灵魂和知识，而是，有人在他们体内制造了新的，像狼人、火龙一样的魔法器官。”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未来”与撕裂的魔法界 阿金巴德已经明白沃恩是什么意思了！ “……任何技术都不是凭空出现的，它必然有演进的痕迹……技术的研发，也需要大量样本和耗材……” 他喃喃念叨着沃恩之前说过的话。 对啊！ 首先，美利坚有可能破解灵魂的秘密吗？ 阿金巴德不敢笃定地说不可能，但它实在太难了，魔法界几千年时间，无数天赋卓绝的巫师，栽倒在“破解灵魂”这个大坑里。 还活着的，最知名的人物就是尼可·勒梅和阿不思·邓布利多！ 可以说，在魔法界主流观念里，灵魂涉及到了魔力、魔法、神秘性，乃至这个世界的本质。 这也是他和联合会，得知“人造巫师”这种事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急迫和恐惧的原因之一。 如果说，之前的心情是如坠黑暗，煎熬难耐的话，那么这一刻，重复着沃恩那段话的阿金巴德，则仿佛又重新看到光明。 以至于在他眼里，眼前那些展开的羊皮纸上，各种血淋淋的图示都突然变得可爱了。 他望向沃恩的眼眸里，神采闪烁：“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沃恩耸肩，有些无语：“我怎么能确定，不过它是目前看来，比较有可能，而且易于实现的选择，不是吗？” 是啊！ 阿金巴德已经明白了沃恩的意思，沃恩所提到的这种可能性，在调查方向上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都是调查“技术研发演进”痕迹，也就是实验耗材。 不同的是，之前锁定的耗材是失踪的巫师，而沃恩提出的新思路，锁定的则是……神奇动物！ 他亢奋地站起身，在原地踱来踱去，激动说道：“是的，是的，假设真是你所说的技术路线，那么，研究需要的耗材就不再局限于巫师，各种神奇动物也是耗材之一……相比起‘失踪的巫师’这个敏感因素，神奇动物的交易和流向就要透明很多，调查神奇动物的交易记录是不会引起他人怀疑的，因为它本来就是正常的市场行为！” 自从《保密法》施行后，为了避免神奇动物的活动引起麻瓜注意，几乎所有神奇动物都被纳入栖息地，分散在各国保护区。 如今的全球魔法界，神奇动物和草药，是国际贸易的基石，任何一个正常国家想要维持或发展，就不可能不公开各种贸易数据，否则供需就会失衡！ 至于沃恩会不会推测错误？ 阿金巴德根本不在意，再怎么错，也总比无处着手要好！ “韦斯莱先生，你这个假设非常好，非常好！” 阿金巴德连声称赞，他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再也坐不住了：“我必须把你的假设告诉联合会……你帮了我们大忙，也让我们从最恐惧，最糟糕的可能性中看到一丝希望，当然，局面依然比较糟糕，被麻瓜掌握魔法，本身就已经很可怕了……我必须得回去，等忙完这一切再聊！” 说罢，他就往外走。 “巴巴吉德，不要忘了你的承诺，你还欠我一个条件。”目送他的沃恩，出言提醒道。 阿金巴德很干脆答应下来：“没问题，请相信我和联合会的信誉，只要你的要求不太过分！” 他匆匆离去。 得到承诺的沃恩，也满意地重新坐回椅子上，招招手，将之前展示给阿金巴德看的狼人和火龙体内的魔法器官图示唤到面前，盯着它们，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卢平进来了。 “我看阿金巴德离开的时候很开心。”卢平端着托盘，上面盛放着准备好的茶和点心。 都是沃恩偏爱的口味。 显然他明白阿金巴德所谓下午茶，只是找借口支开他，所以只准备了沃恩的，然后一直等在外面。 “他用未来一个条件，从我这里换到一份对他和联合会来说，至关重要的推测。” 沃恩随口把之前的事，简单概括一下，告诉卢平。 卢平有些诧异：“会长先生，美利坚的麻鸡，真的是通过魔法器官的方式，掌握了魔法？” “可能，只是可能……看着我干什么？” “呃，我……” 卢平心情有些复杂，这种……技术简直闻所未闻。 相反，沃恩却不觉得奇怪，麻瓜从40多年前认识到遗传编码开始，就一直尝试破解人体的奥秘。 前世那个没有魔法的世界，尚且在90年代制造出第一只克隆羊。 而这个世界，假如真的有魔法机构参与麻瓜的研究，基因工程发展得更快，沃恩丝毫不意外。 因为魔法能做到很多麻瓜做不到的事！ 以人体研究举例，麻瓜学者想看到人体细胞正常状态下的功能运动，要进行很多步骤，要提取出大量细胞进行专门培养和染色，再模拟人体环境。 成功率低不说，还有其局限性——细胞并非一个个独立系统，各自发挥自己的功能，彼此不相干。 它们是有联动的，A生产的酶主导了C的行为，B的电势差，可能与DEFG等等都有关系。 而这种技术局限和困难，在魔法面前，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和大部分巫师一样，对麻瓜一知半解的卢平，对沃恩的平静不太能理解，他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会长，你不担心麻瓜掌握魔法吗？” “为什么要担心？” 沃恩反问。 “为……”卢平迟疑着说不出话。 但沃恩知道，他不是说不出，而是内含的逻辑让他难以启齿——假如麻瓜也会魔法，巫师该怎么办？ 毋庸置疑，魔法是巫师面对麻瓜，唯一能产生优越感的东西。 无论多亲近麻瓜的巫师，都有这种优越感！ 没有任何巫师能够想象，如果有一天，世界上所有人都会魔法，自己的生活该怎么办。 包括卢平！ 他只是想一想，就羞耻又悲观地认为，那一定是地狱一样的未来…… 和卢平的忧思不同。 假如未来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会魔法…… 沃恩觉得，自己一定很开心！ 在他看来，任何学问、技术的进步，时代的跃迁，很难归功于某一个或某几个人。 个别知识领域的伟人确实是伟大的，就像麻瓜中的爱因斯坦、玻尔、海森堡、泡利等等理论物理学家。 他们确实提出一些伟大的理论和假说，让人们开拓了视野。 但如果没有后来无数科学家前仆后继，设计各种实验对他们的理论证明或证伪，那么再伟大的理论，也只是停留纸面的空想而已。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普通人根本不知道的“无名之辈”，麻瓜的科技才能日新月异，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狂飙突进！ 在沃恩看来，科学发展（是的，沃恩将魔法也归入科学）固然重质，但量级也同等重要。 他从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 魔法！ 世界本真！ 以及，真理！ 前往真理的道路上，当然是同行的人越多，接近真理的概率越大。 所以，沃恩没有安慰、开导卢平，因为他和卢平的观念完全不同，卢平害怕的，正是他所期待的。 沃恩望着眼前摊开的，那一页页魔法器官的图示，有些出神。 早在最开始接触魔法的时候，沃恩就设想过，拥有魔力的巫师，在肉体上和麻瓜到底有什么不同？ 眼前的图示里，藏着属于麻瓜和巫师的解剖图，那是曾经他解答自己疑问的产物。 最终的结果让他很失望，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对魔法器官的设想。 直到研究狼人，他在狼人体内发现了寄宿着狼人病毒的额外器官！ 从那时，他就开始构思在人体内，生成或者植入魔法器官的构想，甚至他连植入魔法器官获得的魔法的称呼都想好了。 取自前世玩过的一款游戏里的概念——类法术！ 意喻这不是知识赋予的魔法，只是类同！ 他对这个构思寄予厚望，就像前面说的，传统巫师对失去魔法的垄断权本能感到恐惧，他反而乐于看到。 所以那天夜晚，他从送火龙来的奥利弗那里，看到关于肃清者的记忆时，第一反应就是欣喜！ 然后好奇。 可是经过这两天的思考，沃恩又有些失望。 “无论那些肃清者的背后是不是魔法国会，无论他们使用的技术，是不是我设想的魔法器官，以目前的趋势来看，他们应该还没成功……那些肃清者，大概只是半成品而已！” 这是很简单的逻辑，代入一下就明白了。 奥利弗提交的记忆里，那些肃清者在干什么？ 毫无疑问，他们在屠杀巫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肃清者”这个身份上，大家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肃清者就是应该屠杀巫师。 魔法史都这么记载。 却没人考虑过，那些肃清者的背后是谁？ 他们背后的人为什么要屠杀巫师？ 无论以任何名义展开的屠杀，民粹也好，泄愤也罢，那只是说给底层的理由，高层下达命令只有一种原因——他们觉得手里的力量，无法彻底控制那些屠杀对象，所以必须先剪除一部分！ 于是问题就出现了： 假设人造巫师的技术已经成功，那些肃清者背后的势力，还会缺乏战力吗？ 传统培养一个成年巫师至少也得7年，而工业化流水线的效率下，其背后势力根本不用担忧出现“控制不住”等情况。 屠杀的出现，证明他们没有底气，所以才趁着北美目前混乱的局势，出来搅风搅雨，消灭有生力量！ 不过，虽然可能没有成功，但不代表没有价值！ 想到这里，沃恩露出一丝笑容。 其实，就像阿金巴德猜测的那样，沃恩比任何人都清楚“人造巫师”这个概念的可怕。 即便联合会不找来，忙完支线任务后，沃恩也准备亲自去搜寻“肃清者”，研究一下他们身上的技术。 只能说，主动送上门的联合会，比他预料的还要紧张和惶恐！ 这才是他愿意和联合会合作的原因…… …… 联合会的效率很高。 也许针插不透，水泼不进的伍尔沃斯大楼，确实让联合会很头疼，而沃恩提出的，调查神奇动物交易的方法，看起来也确实很有可行性。 所以不到傍晚，阿金巴德就成功说服联合会，获得授权。 他又一次找来，到沃恩房间的时候，他看到两个傲罗垂头丧气地蹲在手提箱入口，其中那个头发变来变去的女巫，还表情嫌恶地捧着一只蛤蟆。 “哈，金斯莱·沙克尔，对吧？我记得你，你曾经跟邓布利多一起参加过联合会的会议……还有上次WAC大会，我也注意到你在现场做安保工作。” 说服联合会，眼看调查终于要有进展的阿金巴德，心情很好地冲两个傲罗中，肤色偏黑，明显有非洲血统的巫师打着招呼。 金斯莱勉强笑笑：“阿金巴德副主席，您好，好久不见。” “你们在这里干什……”说着话，阿金巴德再次注意到女巫手里那只蛤蟆，“……哦——这是上次被韦斯莱施咒的女巫？还没解开？” 金斯莱笑容变得苦涩：“是的……可能有些误会，或者乌姆里奇女士误闯了韦斯莱先生的房间，所以不久前，她又中了一道咒语……” 听到这话，即使是“铁石心肠”的阿金巴德，都忍不住同情地看了一眼金斯莱。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个可怜的傲罗小队领队，面临着什么样的压力——傲罗是执法者，有权制止一切针对无辜巫师的恶意攻击，何况那人还是他顶头上司！ 至于那个乌姆里奇，算了吧，对方被变成蛤蟆那天，阿金巴德可是远远看过热闹的。 对方那拿腔捏调，胡搅蛮缠的作派，放在阿金巴德年轻时候，早就一发死咒甩过去了。 同情地拍拍金斯莱的肩膀，阿金巴德问道：“别太担心，韦斯莱可能只是一时气愤，他不是一个刻薄的人……” 这话就随口一说而已，他自己都不信。 在阿金巴德心目中，沃恩·韦斯莱的难缠仅次于邓布利多！ 金斯莱显然也了解这一点，表情越发暗淡。 闲聊两句，阿金巴德就进去了。 身为联合会这个庞然大物的副会长之一，还是此次调查美利坚联邦的代表团负责人，他的时间很紧迫。 若不是沙克尔家族有非洲血统，和非洲许多纯血家族关系不错，他才不会浪费时间停下，和一个小小傲罗说废话。 看着阿金巴德跨进手提箱空间的入口，尼法朵拉嚼着口香糖，问道：“金斯莱，你怎么没让他帮你说说话？我看他对你还不错。” 事实上，就在上个月，尼法朵拉还在骂阿金巴德是个老狐狸。 原因自然是阿金巴德当时在针对沃恩，而她自认为和沃恩是朋友。 但是现在…… 想着这几天沃恩对金斯莱的冷遇，还有自己几次想见沃恩，却总是在卢平那里碰壁，尼法朵拉就不满地哼了一声。 她又不傻，知道卢平肯定是被沃恩指使的。 所以这些天，她不但对沃恩的印象直线下降，连带对卢平都没什么好脸色了。 察觉到尼法朵拉的小脾气，金斯莱叹口气：“他和我也就见过几面而已，不可能帮我的，而且唐克斯，我得提醒你，沃恩·韦斯莱和我有什么问题，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应该参与进来。” “你是我和妈妈的朋友……” “难道沃恩不是你朋友吗？” “从他刁难你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尼法朵拉有些委屈，又有些赌气，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当然，我和赫敏还是朋友。” 金斯莱失笑。 虽然尼法朵拉的表态让他感觉很暖心，不过作为长辈，他还是下意识教诲：“不要这么任性，人际交往中，如果总是以你自己的喜恶去评判别人的行为，那你的社交圈只会越来越窄，思考一个人的时候，你得从他的角度想想，他为什么那么做。” 说着，似乎觉得这种简单的说教没什么力度，金斯莱换了种方式。 他掏出魔杖，一发无声的“闭耳塞听”打在尼法朵拉捧着的那只粉色的肥硕蛤蟆身上。 已经变形一周多，变身动物的副作用开始显现，最近行为举止越来越像一只真正蛤蟆的乌姆里奇，连中咒的应激反应都没有。 在尼法朵拉手掌上，痴呆地捋着眼泡。 “静音”了闲杂人等，金斯莱看着错愕的尼法朵拉，考校道：“你觉得，沃恩·韦斯莱为什么一直刁难我？” 尼法朵拉张嘴就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她却愣了愣。 对哦，为什么呢？ 在少女的印象里，金斯莱和沃恩之前几次相处，氛围都挺好的，金斯莱还帮过沃恩的忙。 而在她的认知中，沃恩也不是什么性情刻薄，翻脸像翻书的人。 看着她迟疑的表情，金斯莱有些欣慰——总算不像刚到他手下的时候，那么没心没肺了。 “也许你会认为，我和沃恩可能产生了什么矛盾，但我要告诉你，没有！”金斯莱说道：“沃恩的刁难，不是因为我们性格上、观念上有什么问题，恰恰相反，是因为他看重我！” “……啊？” 尼法朵拉瞪圆了眼睛，眼神不由自主地瞄向金斯莱的脑袋，似乎怀疑那里出了什么故障。 “金斯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没糊涂。”拍开尼法朵拉向自己脑袋伸过来的手，金斯莱翻了个白眼，随后是一声叹息：“我知道的，他想拉拢我，但我还在犹豫，他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逼迫我，不是因为有什么矛盾，而是立场……时代不一样了，唐克斯。” 他看着老友的女儿，表情唏嘘。 尼法朵拉的单纯和爱憎分明，当然是很好的性格。 可是颠簸一生，在隐性的排斥和歧视中长大的金斯莱，面对老友的孩子，还是希望她以后能少走一些弯路。 哪怕他教的东西，会让她变得不那么纯粹！ 但就像他说的那样，时代不一样了！ 假如是一年前，金斯莱都不会教尼法朵拉这些东西，因为那时的英格兰魔法界，尽管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总体环境是平和的。 巫师们过着和几十年前一样的生活，就像被火把烟雾熏黑的墙壁一样，看着陈旧、腐朽，但在糟糕的表面下，内里仍然是坚实的、稳定的。 可是这一切，在今年沃恩·韦斯莱横空出世，WAC出现之后，全都变了…… 得益于自小生存的环境，对事物很敏感的金斯莱，从接近夏天开始，越来越清晰地察觉到，整个英格兰魔法界，因为WAC即将成立而出现的暗流涌动。 报纸、杂志、广播……所有的媒体平台，都在炒作WAC成立的意义和带来的挑战。 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动着，他看到往日醉心玩乐的巫师们，不再热衷于调戏他们可怜的麻瓜邻居，而是挥舞羽毛笔，或气恼，或亢奋，或义愤填膺，或慷慨激昂地投入到这场突如其来又盛大的辩论之中。 辩论本身当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因辩论导致的对立！ 金斯莱是亲自关注着，眼看着关于WAC的辩论，不知怎么就以“狼人进入麻瓜社会，会导致魔法界暴露”的角度，突然牵涉到了《保密法》。 又在辩论与争吵中，将一脸懵懂的纯血家族们卷了进去！ 当纯血家族本能地维护自身利益——也就是《保密法》——开始下场的时候，局势就那样突然失控，对立在不知不觉间便产生了！ 而且无可挽回。 因为对纯血有意见的人第一次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与自己一样，看不惯纯血的人。 也因为纯血们第一次发现，原来魔法界有这么多敌视自己，与自己利益相悖的家伙！ 这种趋势让金斯莱很不安。 虽然现在无论所谓“进步派”还是“保守派”，都有意地克制自己，没有把辩论或者说分歧，往更深的程度延伸，基本还围绕着WAC打嘴仗—— 刚刚开始冒头的“进步派”，还比较心虚，不想过于刺激纯血敏感的神经。 “保守派”也差不多，他们是被突然拉进漩涡的，内部的口径和思想都还没统一。 但是，这样的局面能维持多久呢？ 金斯莱不敢轻易做判断。 但他很清楚，这样“平衡”和克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想起WAC大会之前，马尔福家召开的纯血宴会，甚至还高调邀请了巴巴吉德·阿金巴德，金斯莱的心就往下沉。 那场宴会表示着，纯血已经反应过来了。 但方式却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们邀请了巴巴吉德·阿金巴德，邀请了康奈利·福吉，却没有邀请韦斯莱，也没邀请任何非纯血的知名人士！ 这些曾经统治魔法界上千年的家族们，仍然像很久以前一样，在面临威胁的时候，本能的先区分内部外部，然后串联，而没有选择谈判、协商等等之类的举措。 麻瓜把这种行为叫路径依赖。 意思就是，一旦人们做了某种选择，无论它是好是坏，就会惯性的，而且一次又一次沿着这个选择走下去。 仿佛是进入了某种不归路！ 金斯莱搞不清那个麻瓜理论背后的原理，那是哲学家干的事，他只知道，纯血们这次的选择问题很大。 也许他们没有注意到。 也许他们注意到了，但是路径依赖的惯性让他们不想走出舒适圈，所以他们下意识无视了，这次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上次英格兰的纯血们团结一致，引导“猎巫运动”的时候，他们掌握着所有的话语权。 普通巫师分散各地，连获取消息的渠道都没有，只能莫名其妙地陷入麻瓜的汪洋大海！ 但是现在，有报纸，有广播，有杂志，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引导一切的无形大手，已经利用对WAC建立支持与否的辩论中，悄无声息，却清晰无误地划分出了派别！ 过去几个月，那看似无聊没有意义的，旷日持久的争吵，其实已经让非纯血巫师们明白，谁是他们的朋友，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他们现在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如何处理这骤然到手的“群体权力”而已。 金斯莱很悲观。 因为他知道，那些“进步派”总有一天会明白，派别给予他们的力量，不只是一个轻飘飘的，好像没什么作用的“进步”标签。 那还是一个庞大团体的通行证！ 而这个“总有一天”，很可能现在已经到来了，那些“进步派”中，肯定有野心家，或者对政治敏感的人。 在他们眼中，马尔福家的宴会是个信号。 既标志着纯血们要再次联合起来，也标志着，他们终于有理由敲碎“进步派”内部某些人单纯幼稚的幻想。 不要奢望纯血会妥协了！ 他们已经再次联合起来！ “猎巫运动”和“保密法”的故事正在又一次上演！ 金斯莱几乎能想象到，那些人会怎么利用马尔福举行的宴会，又用什么样的理由和借口，制造恐慌、愤怒，逼迫所有“进步派”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对抗中去。 纯血们走了一步臭棋。 他们亲手把反抗的钥匙，递到了那些蠢蠢欲动，渴望混乱与纷争降临的人手中！ 而这样的未来，就是金斯莱说的，时代变了。 金斯莱甚至都没有办法确定，他所预见的悲观未来，和10多年前，伏地魔统治时期相比，究竟哪个更糟糕。 伏地魔的统治固然血腥恐怖。 但两个派别的对抗，恐怕也温和不到哪里去。 因为他目前所站的土地，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看看美利坚联邦吧，纯血与非纯血之间，几乎分裂了这个国度。 这是很简单的逻辑——对抗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愤怒会摧毁理智，会制造出杀戮。 而杀戮，则会演变为仇恨！ 仇恨则让双方即便想刹车也不行，只能不妥协的，直到一方彻底消灭为止。 脑海中转动的念头，让金斯莱微微有些战栗，不只是因为那血腥的未来让他恐惧，还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比任何人都更早地卷入进去了。 “进步派”是怎么出现的？ 这个问题没人能清楚回答……除了一手推动它的人！ 沃恩·韦斯莱…… 想着这个名字，金斯莱连呼吸都急促几分，这个猜测当然只是猜测，至少明面上，“进步派”似乎是渐进的，因为辩论而一步步发展出来的概念。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些辩论和隐约的煽动，与沃恩·韦斯莱存在什么关系。 呈现在所有人眼中的沃恩，只是一个他们辩论、争吵时会提及的人物而已，你可以说他的行为带来了问题，却不能说问题是他制造的—— 制造问题的人是纯血！ 至少“进步派”们这么认为。 只有金斯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是他察觉到自己被沃恩针对，思考梳理很久，弄清楚沃恩意图之后，才想明白的！ 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当他察觉到这背后的隐秘的时候，内心有多么恐惧。 这也是他一直迟疑，没有做出回应的原因。 但是…… 看看自己所处的这间套房，看看尼法朵拉捧着的乌姆里奇，金斯莱苦笑，他最终还是做了选择。 “以后，所有人都要做出选择。”他对懵懂的尼法朵拉说，语重心长，又云遮雾绕：“只是选择的依据不再是黑与白，而是立场，是站队……唐克斯，你得尽快改变你的观念了。” 否则，不会有好下场的！ 哪怕你自认为是沃恩和赫敏的朋友。 …… “……接下来，我会通知联合会在联邦安插的人手过来汇合，你那边怎么样？” “上次那批人，这两天就会过来给我送火龙，我会让他们配合你。” 手提箱空间，月色撩人。 魔法月亮的光芒略微有些暗淡，也不够圆满，那是因为沃恩刚刚结束一场满月实验。 强大的魔法力量仍然残留在空气中，以至于月光像黏稠的流体一样，一片片“飘扬”在这处空间。 作为巫师，无论阿金巴德还是沃恩，对这种高魔环境都感觉很舒适，包括一直像宠物似的，陪伴在沃恩身边的树蜂。 听见沃恩的话，阿金巴德点点头，他看了眼树蜂，随口问道：“怎么还需要火龙，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咕——” 那只树蜂立刻抬起头，竖瞳盯着阿金巴德。 第一百七十三章 金斯莱的选择 “哈，好聪明的小东西。” 阿金巴德当然不会惧怕区区一头火龙。 对他这样的巫师来说，现今存世的几乎所有神奇动物，恐怕也只有凤凰，能稍微让他在意一下，还是因为凤凰足够特殊。 抬手在树蜂脑袋上抚摸着，安抚了下它的情绪，沃恩才答道：“就是因为它聪明，我才留下它，给家里另一头龙作个伴。” 私自豢养火龙毫无疑问是违法的，而且还是国际联合会的法律。 不过阿金巴德却仿佛没听见，正如他刚刚目睹沃恩如何“折磨”和“虐待”几个狼人，将他们拆卸成无数零碎的东西，又重新组合。 那场面和凄厉的惨叫，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头皮发麻。 阿金巴德却镇定自若——都是巫师，谁还没点怪癖？ 他也没具体问沃恩研究火龙干什么，随口闲聊一句，他就转入正题：“那些人是否值得信任？他们在这边有生意渠道，算是我们目前最适合调查神奇动物贸易流向，又不容易引起怀疑的人，既然让他们调查，有些秘密肯定得和他们说，我不希望功亏一篑。” “信任这个话题有点沉重。” 沃恩笑笑，“不过暂时来说，他们所属的家族还不敢得罪我，而这些依附家族的人，你明白的，他们几乎没什么自由。” 阿金巴德点点头： “我会斟酌告诉他们什么，另外，人手还是有些短缺，为了避免魔法国会方面察觉，联合会暂时不可能再派人过来了。” 沃恩瞥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阿金巴德呵呵笑道：“狼人！之前炒作WAC那么久，抵达波士顿后，我又高调带着你的人出席媒体见面会，我想，北美许多狼人应该已经从报纸上看到消息，往这边赶了吧！” “第一批能赶到的，多半都有巫师身份，我觉得大可以把他们利用起来。” 阿金巴德暴露出了自己的目的。 沃恩扯扯嘴角：“你就不怕他们里面有魔法国会派来的间谍？” “魔法国会又没狼毒药剂，傻子才会听他们的话。”阿金巴德不屑说道，“而且，马上就快到满月了，能为了狼毒药剂在满月前赶到的狼人，肯定有足够的理由希望保持理智，这种人，存在间谍的可能性极低。” 阿金巴德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当然不是人性善恶之类抽象的东西。 而是供需依据。 越急迫，越缺乏谈判筹码，为了得到狼毒药剂，他们对服药附带条件的忍受度恐怕惊人的高。 据阿金巴德所知，WAC有一个所谓的“注册狼人”魔法契约，签订契约的狼人不但要同意契约内容，还要留下姓名、血液和毛发等媒介。 在英格兰，所有加入WAC的狼人，都签订了这个契约。 虽然和英格兰人比，扬基人总是爱说什么自由，但第一批赶来的狼人，多半不在此列。 相应的，真有高喊自由的刺头，大约就是有问题的。 所以真正有问题的家伙，反而不会急着来。 沃恩招招手，一壶滚烫的茶水飘了过来，他给自己和阿金巴德各倒一杯，嗅着清新的茶香，他说道： “WAC的魔法契约没你想象的有约束力，条款不算严苛，不过……如果只是让他们参与外围的一些调查，问题倒也不大。” “嗯？我还以为你会牢牢把狼人绑在你的战车上。” 沃恩搅动着茶汤，呵了一声：“我承诺让狼人走在阳光下，就不会压榨他们，况且真正的绑定不是一纸契约，也不是对意志的压迫，而是共同的利益。” “……” 阿金巴德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只有心里对沃恩的警惕和关注，又提升一档。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随后和沃恩闲谈一会儿，喝完茶就离开了。 目送阿金巴德离开，沃恩坐在巨大的橡树下，又悠闲喝了会儿茶，才轻声说道：“进来吧！” 魔法将他的声音传递出去。 不多时，穿着非洲样式法袍的金斯莱，沉默地从不远处的阶梯下来，走到他身边。 一张椅子飘到他面前，沃恩抬起手：“坐。” “……谢谢！” 金斯莱怔了怔，轻声道谢，坐下。 沃恩倒了杯茶递给他：“亲爱的金斯莱，你考虑清楚了吗？” “……”接过那滚烫的茶杯，听见沃恩的询问，金斯莱呼吸粗重了些，但很快又平缓下来。 他黢黑的脸庞露出一丝苦笑：“我有得选择吗？” “你还可以选择福吉。”沃恩靠在椅子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别忘了，现在你的压力，你家族遭遇的调查，都是福吉造成的，是他逼你表明态度，而不是我！” 有什么区别吗？你利用福吉给我制造压力，难道就不是逼迫？ 金斯莱想质问，但他没有勇气。 因为他已经做出选择了，精通人情世故的他很清楚，当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必须把所有怨怼抛弃。 否则今天一时呈口舌之快，未来只会害了自己和家族。 沃恩·韦斯莱未必会那么小肚鸡肠，但他不敢赌，最重要的是，沃恩也许不会在乎，但万一自己带着怨气的话，被其他人知道了，谁知道他们又会是什么想法？ 混迹魔法部近20年，金斯莱太清楚什么叫窝里斗了，更清楚为了争权夺利，人的下限会有多低。 他低下头，语气温顺：“福吉不配与您相提并论，如果选择他，只能说明我的脑子连巨怪都不如。” “没有怨恨？” “没有。” 金斯莱坚定地说：“我相信，只有在您的领导下，才有未来，无论福吉，还是那些纯血，都只是您的垫脚石而已。” 是的，他向沃恩屈服了。 即便如前面所说，一直以来，给他压力的都不是沃恩！ 金斯莱不看好纯血。 因为他自己就是纯血之一，他很清楚，那些沉浸在过去辉煌与荣耀，只会喊喊“永远纯洁”的家族，面对沃恩根本没有胜算。 除非他们现在就把伏地魔那个死鬼，从烂泥坑里拉出来，给沃恩一发索命咒。 否则，他们只会成为沃恩手里的玩偶，被他操纵、摆弄，却不自知！ 就如“进步派”和“保守派”这两个概念，在舆论的狂潮中，一点点诞生一样！ 那些纯血家族，甚至到现在都没醒悟过来，以为是一些泥巴种，一些想挑战他们地位的巫师家族趁机兴风作浪。 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跟着那群人，没有任何前途。 金斯莱甚至隐隐觉得，那些纯血们应该感谢邓布利多，他能察觉到，沃恩的性格不是那种喜欢在幕后操纵事物的阴谋者。 沃恩之所以低调和“克制”，因为他有所顾忌！ 纵观整个英格兰魔法界，还有谁值得沃恩顾忌？ 脑中胡思乱想一会儿，金斯莱突然发现，自从自己回答没有怨恨后，沃恩就没再说话。 他忽然有些忐忑。 既忐忑对方太轻易相信，又害怕对方不信……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沃恩再次出声，说道：“关于你和你家族的遭遇，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暂时隐忍，等解决福吉后，针对你们的调查和压力，自然就解除了，期间产生的一切损失，我补偿给你。” “二，放弃目前产业，尤其是福吉能够施加影响的魔法物品制造作坊，转移到我擅长的领域来，我会授权你的家族上架我的魔药产品，并且未来还会将狼毒药剂国际贸易的一部分生产配额委托给你的家族，不过补偿就没有了，你考虑一下。” 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知道沃恩之前不说话，不是对自己有疑虑的金斯莱，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忙答道：“我选择后者。” 闻言，沃恩露出微笑：“不和家族商量一下吗？” 金斯莱那张看起来就让人心安的敦厚的脸，神色坚决：“不需要商量，福吉以权谋私，肆意动用公权力欺压沙克尔家族，我们既不会妥协，也不会隐忍，一定会和他斗到底！” 一番话大义凛然，正气蓬勃！ 一个蒙冤却不畏强权的家族形象，短短几句话就竖立起来。 沃恩欣赏地看着他，随后招来纸笔，写下两封信，分别是给阿米莉亚和巴蒂·克劳奇的。 他把两封信递给金斯莱：“既然你选择第二条，那就给家族写封信，让他们联系阿米莉亚和老巴蒂，我把情况跟他们说了，他们会帮助沙克尔家族。” 看着那两封信，金斯莱忽然有些受宠若惊。 这两人他当然知道是谁，魔法部里有数的大人物，一个掌管魔法法律执行司，日常主持威森加摩会议，手握立法和执法权，位高权重。 一个控制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以前这个司看起来不起眼，但随着沃恩在WAC大会上，提出狼毒药剂国际贸易战略开始，合作司的重要程度，肉眼可见的攀升——相当于从单纯的外交部，变成外交与对外经贸和政策输出的综合体。 相对的，老巴蒂也因此一扫沉疴，重焕政治第二春！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出了名的和沃恩穿一条裤子，联手组成对抗福吉的铁三角！ 沙克尔家族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如此帮助？ 金斯莱忽然明白了，沃恩对他的觉悟不予质疑——既给利益，又给尊重，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 手提箱外，仍然捧着粉色蛤蟆的尼法朵拉，感觉有些糟糕。 金斯莱那番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 从毕业，决定参加傲罗考试开始，她就被妈妈托付给了金斯莱，对她来说，金斯莱不只是长辈，还是她的老师，她人生的引路人。 但这样一个备受她崇敬的人，却被别人逼迫着屈服，而且似乎精神都出了问题，居然开始说胡话了。 尼法朵拉既忧虑又气愤！ 还有些伤心。 她朋友不多，幼年时魔力暴动导致家里频繁搬家，几乎没什么熟悉的同龄玩伴，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因为张扬跳脱的性格，也没处好人际关系。 毕业后就几乎再没与同学有过联系。 加入傲罗后就更别说了，她很难和那些中年的、一直活在魔法界的巫师玩到一起去，双方思考东西的方式都不一样！ 赫敏和沃恩是罕见的，年龄相差不是太大，能理解麻瓜事物，也不因为她性格而排斥，甚至愿意接纳她的人。 可是沃恩却…… 想着，尼法朵拉就红了眼眶，她望着手提箱的入口，不知道金斯莱在里面要怎么样卑躬屈膝，备受屈辱？ “我应该跟他一起进去的，至少……至少韦斯莱羞辱他的时候，我能帮他骂那个混账家伙！” 想到激烈处，尼法朵拉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把端着托盘，刚走进来的卢平吓得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冲尼法朵拉招呼道：“呃，您好，唐克斯小姐。” 卢平语气局促，不知为什么，他面对这个少女的时候，总是感觉心神不属。 “好什么好！”尼法朵拉恶狠狠瞪他一眼，“你最好祈祷金斯莱没事，不然我跟你没完！” “啊？”卢平茫然。 “别装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和韦斯莱，你们只知道欺凌弱小，欺压良善！” 骂了几句，尼法朵拉心情越发焦躁，想到踏进手提箱入口前，金斯莱那沉默、无助、沮丧的样子，她就难过。 抓心挠肺的难受！ 太可恶了！ 亏我以为你们是好人！ 亏我把你们当朋友！ 金斯莱会不会跪下了？ 一把年纪了，对一个孩子低声下气，多羞耻啊！ 再看卢平那一副茫然无辜的模样，尼法朵拉顿觉一口恶气直冲脑门，几步冲到卢平面前，狠狠给他一脚。 没有反抗，卢平茫然又无辜地一屁股坐倒在地，托盘和上面的点心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尼法朵拉还不解气，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满脸通红，几乎把鼻子尖顶到卢平脸上，正要大吼。 她听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喜气洋洋的，从手提箱入口那边传来：“快，唐克斯，家族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呃——我是不是出来的不是时候？” 回头，几秒前在她臆想中忍受屈辱、默默流泪的金斯莱，露出一颗黑炭头，眨巴着眼睛，笑得既暧昧又灿烂，望着她和卢平。 …… 行走在波士顿的大街上，尼法朵拉垂头丧气。 “你应该精神一点，唐克斯。”眉眼掩不住喜气洋洋的金斯莱，指着充满异国人文气息的麻鸡街道：“不到20岁的姑娘，怎么总是耷拉着脸，你不是很喜欢麻瓜文化吗？可以去那些商店里逛一逛，不需要陪我一起，我只是去寄几封信而已。” “对了，记得买点烟草酒水什么的，回去后送给卢平……” 说着，他就忍不住想笑。 尼法朵拉涨红了脸：“要我说多少次！我是想教训他，不是和他有……有什么亲密关系！” “明白，理解！”金斯莱呵呵直笑，见尼法朵拉耳朵都红透了，他才收敛一些：“不管怎么说，你打了人家，买点小礼物做赔礼总是必要的吧？虽然卢平说没有关系，只是误会，但咱们得讲礼貌，对不对？” “哼，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进去前弄得跟上绞刑架一样，我怎么会……哼，叛徒！” 尼法朵拉不满地嘟囔着。 不过她想了想，觉得金斯莱说得倒也没错，自己的冲动虽说事出有因，但也确实有迁怒的成分—— 别说金斯莱并没有受到刁难和羞辱，相反，还屁颠颠乐滋滋的解决了所有问题。 即便他真的被羞辱了，也和卢平没有关系。 自己确实欠对方一个道歉……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她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用。”金斯莱指着麻瓜商业街对面街道的一栋建筑，说道：“联合会推荐的公司就在那边，离的并不远。” 那栋建筑看起来很不起眼。 不过从附近麻鸡无意识地绕过它来判断，显然是有魔法存在的。 那是一家黑公司，专门经营非官方的，非法国际邮寄业务，是联合会向金斯莱推荐的——是的，在美利坚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即使联合会想要使用国际邮寄业务，也只能找这种黑色产业。 魔法国会当然有官方邮政，不过，根据美利坚的自有国情，他们会审查每一封从联邦境内寄出的信件。 这本身不是什么大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的效率。 据推荐这家黑公司的联合会代表所说，两年前他使用过一次魔法国会的邮政，直到他结束在联邦的工作，返回联合会总部，然后完成述职，又过了7个月，他当初寄出的那封信才抵达他的家乡布鲁塞尔…… 所以从效率上看，还不如使用黑公司，甚至这些公司为了业绩，在安全性、信用方面，也比魔法国会的邮政要好。 即便在魔法界，这也很魔幻。 尼法朵拉和金斯莱还处于适应这种魔幻的阶段，这导致他们走出酒店后，总是没什么安全感。 见那家公司确实离麻鸡的商业街不远，有什么状况的话，随时都可以支援，尼法朵拉才点点头： “那我去喽！” “去吧，一会儿我们在广场汇合。” 尼法朵拉抓抓头发，让它变成粉红的颜色，才嚼着口香糖走进那条麻鸡商业街。 波士顿是个相当奇怪的城市。 在麻鸡中，这座城市号称联邦学术和文化中心，聚集着在整个美利坚联邦，排名前列的一批麻鸡高等学府，诸如哈佛、麻省理工等等。 这么看的话，它似乎应该是一个相当“年轻”，新潮，“理性”的城市。 但实际上，波士顿算是联邦“历史”最悠久的地区之一，16世纪末，来自英格兰的移民就在这里建立了殖民地，当时叫三山城，而那些移民，就是当时被英格兰驱逐的清教徒！ 所以，这里其实是一座宗教氛围非常浓厚的城市！ 一副麻鸡打扮的尼法朵拉，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路过的建筑，这里有宽敞的公路，有高楼，但也有各种古朴的石质、砖制平房，光洁靓丽的玻璃幕墙与大白天都亮着的霓虹，和神圣庄严的宗教场所、斑驳的百年建筑彼此交错。 连路上的行人，似乎都沾染了这样的错位气质。 严肃、一丝不苟的虔诚信徒，还有那些风华正茂、青春跳脱的大学生，走在同一条大街上，彼此穿行，混杂。 当然，感觉古怪也只是相对而言，至少尼法朵拉对这里还挺亲切的—— 她恍惚间感觉自己还在英格兰，甚至波士顿这个名字都很熟悉。 林肯郡就有个波士顿镇！ 有些陌生又熟悉地逛了一会儿，她走进一家还算顺眼麻鸡商店，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尼法朵拉有些苦恼。 该送什么好呢？ 不只是向卢平道歉，她还想给沃恩买点小礼物什么的——虽然他确实很过分，但鉴于他帮了金斯莱，尼法朵拉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对骂过他表达一点歉意。 嗯，只有一点点！ 正有些选择困难地挑选着，尼法朵拉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她好奇地从商店橱窗向外看去，只见大街上，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人，正排着队，浩浩荡荡，宛如群魔乱舞从远处走来。 他们举着横幅、标语，喊着口号： “塞勒姆！塞勒姆！第三塞勒姆运动！” “公民有知情权，联邦应该公布巫师的存在！” “烧死所有巫师，烧死所有女巫！” “……” 看着那乌泱泱的游戏队伍，那铺天盖地的，对巫师来说信息量爆表的标语和口号，尼法朵拉目瞪口呆。 一旁，跟着她一起凑过来望着外面的商店老板，倒是见怪不怪了： “又是这群怪家伙。” “啊？”尼法朵拉愣愣地看向商店老板。 腆着肚子的老板，瞥了一眼她粉红色的头发，一边坐回原位抖开报纸，一边不感兴趣地说道：“听口音，你是英国来的吧？多呆一阵就习惯了，自由美利坚嘛。” “呃……那些人是……？” “哦，一个叫什么第三塞勒姆运动的组织，奇奇怪怪的，说这个世界有巫师，要求联邦向公民公开，对巫师审判什么的……呵呵，指定是嗑多了！” …… “……所以，你和金斯莱只是去街上逛了一圈，就遇到一个自称第三塞勒姆的组织，在麻鸡大街上游行示威？” “当然，我亲眼所见！” “他们还给你发了一个宣传小册子？上面有他们的宗旨、理念，还有联系方式和地址？” “对啊，就在小册子上印着呢！” “……” 手提箱空间，沃恩和匆匆赶来的阿金巴德面面相觑，对面尼法朵拉嚼着口香糖，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 看起来不是太靠谱…… 沃恩忍不住望向金斯莱。 那位资深傲罗神情有点恍惚，似乎思维还停留在之前的冲击中，直到沃恩咳嗽一声，他才回过神，苦笑摊手： “韦斯莱先生，事实确实像唐克斯说的那样，我们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叫第三塞勒姆运动的组织，正在游行示威。” 沃恩一时间有点无语。 顿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有检查过吗，游行队伍里有没有巫师参与？” “没有，这个我可以确定。” “有没有查过他们的记忆？” “……”金斯莱看了阿金巴德一眼，发现他无动于衷，仿佛没听到，才说道：“我悄悄混淆了一个看起来是组织者的麻瓜，简单阅读了下他的记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按照傲罗的规定，记忆魔法是必须要会的一项，虽然现今英格兰的很多傲罗已经视规定如无物。 但金斯莱还是比较老派，且追求上进的，他的记忆魔法虽然算不上精通，却也不算差。 对于他的话，沃恩选择相信。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唐克斯，你带回了一个重要情报……” 这番赞美，即使是沃恩这样脸皮比较厚的人，说出来都有点艰难。 毕竟尼法朵拉只是逛街而已…… 不过对尼法朵拉来说，她显然是不觉得尴尬，听着沃恩的夸奖，少女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那这个就算做我送给你的礼物啦，不许说小气啊，反正麻瓜的东西你肯定也用不到。” 心情愉快地说完，尼法朵拉不等沃恩有什么反应，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沃恩：“？” 什么礼物？ 望着尼法朵拉跳脱的背影，金斯莱暗自无语。 所幸，沃恩并没有在意她的话，也没计较她缺乏纪律的表现，思索了下，吩咐金斯莱：“你去找下莱姆斯，和他一起带几个人，去麻瓜街道上打听一下那个第三塞勒姆运动的组织……” 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一会儿先把乌姆里奇送来，我会解除她身上的变形咒，免得福吉一直给你压力。” “是，韦斯莱先生。” 金斯莱恭顺应道。 实际上，自从他决定投靠沃恩开始，乌姆里奇身上的变形咒解不解，已经无关紧要了。 不过高情商的金斯莱，当然不会拒绝自家大佬的善意，无论是否还需要。 等金斯莱离开。 一直没吭声的阿金巴德，缓缓开口：“他们发现的第三塞勒姆，会是我们想的那个吗？” 第三塞勒姆这个名字，对两人来说都不陌生。 沃恩最早是在伊莎贝拉的信里知道这个名字的，按照伊莎贝拉的描述，这似乎是个和几十年前，名为第二塞勒姆的组织一样，由美利坚麻鸡发起的反巫师组织。 听见阿金巴德的询问，沃恩想了想，摇头：“不一定……肃清者与塞勒姆组织的联系，最早可以追溯到马萨诸塞州的塞勒姆审巫案，这场发生于17世纪的猎巫运动，促成了魔法国会的建立，12纯血的崛起，以及整个北美魔法界对肃清者的清算。” 其实所谓肃清者，就是皈依到麻瓜教会的巫师！ 这些巫师最初是类似雇佣兵一样的角色，雇佣兵不在乎什么麻瓜或者巫师，谁有金子他们就为谁办事。 这些雇佣兵于14到15世纪，新宗教运动中，在英格兰迅速崛起。 但是随着清教徒在英格兰的宗教运动落败，被驱逐到北美殖民地，一些接受新教徒雇佣的巫师，不知为什么就背叛了魔法界，皈依进宗教。 其中原因，世界上没有任何魔法史有过可靠的证据说明，连美利坚的魔法界自己都不清楚。 毕竟，当时混乱的北美大陆，连12纯血的祖先，那12位强大的巫师，最终都几乎没有善终。 许多秘密都被战火掩埋了！ 这段历史，只要学过魔法通史的都知道，因此沃恩没有多谈，继续说道：“两者真正意义有联系，应该是1926年，第二塞勒姆在美利坚出现，它的创立者叫玛丽·露·拜尔本。” 默默倾听的阿金巴德，听到“拜尔本”这个姓氏，露出恍然的表情：“哈——巴托罗缪·拜尔本，《拉帕波特法案》！” 又是一次世界闻名的案例。 17世纪成立魔法国会，到18世纪这近一百年间，其实北美魔法界是相当开明的，初生的联邦一切都欣欣向荣。 直到18世纪末，魔法国会宝藏与卓锅管理者亚里士多德·十二树的女儿，多卡斯·十二树爱上了一位名叫巴托罗缪·拜尔本的英俊麻鸡。 巴托罗缪·拜尔本其实是肃清者后裔，他从多卡斯那里，骗到了她的魔杖、联邦魔法界所有信息，包括伊法魔尼地址，然后将这些东西向整个麻鸡社会公开，号召所有麻鸡联合起来，再次发动猎巫运动。 严重的威胁迫使当时的魔法国会议长，艾米丽·拉帕波特，颁发了《拉帕波特法案》，实行严苛的麻鸡和巫师隔离制度。 延祸至今！ “真是臭名昭著的姓氏。”阿金巴德哼了一声，随后，他有些奇怪地看看沃恩：“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第二塞勒姆信息的？这份情报连联合会都没有，更别说它的创立者的姓名。” 第一百七十四章 生理男性，自认为女性的卢平 “我有我的渠道。”沃恩轻描淡写地带过，“总之，塞勒姆和肃清者之间的关系，基本就是这样，两者并没有强关联，唐克斯和金斯莱遇到的那个游行组织，也许和我们想调查的事件没有关系。” “当然，这条线索也不应该放过……奥利弗提供的记忆里所谓的肃清者，或许和我们认知中的肃清者，并不是同一类！” “什么意思？” 阿金巴德有些疑惑，“什么叫肃清者和肃清者不是同一类？” 沃恩站起身，轻轻伸出手，看着一片“黏稠”的月光，像雾又像云一样落了下来，落在他手掌。 一抹水一般的温凉荡漾在掌心。 望着那片月光，沃恩缓缓说道：“我们认知中的肃清者，是几百年前，那些背叛魔法界，皈依麻瓜教会的巫师雇佣兵，虽然没有人理解他们为什么背叛，为什么皈依，但无论如何，他们仍然是巫师，是掌握伟力的人。”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拥有力量，拥有魔法，在麻瓜的社会中，这是无与伦比的优势，可是……阿金巴德，几百年来，不断渗透美利坚联邦的联合会，尤其是你们并不漠视麻鸡的存在，那么请问，这三百多年，除了拜尔本，你们有任何肃清者的消息吗？” 阿金巴德愣了愣，直直地望着沃恩，声音沉凝：“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也许真正的肃清者早就不存在了！” 沃恩把玩着手里那片月光，耸肩：“魔法国会建立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清算肃清者，为此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最初的12傲罗几乎全部战死，如此惨烈的结局，过程中的血腥与残酷，该有多少？又会滋生多少仇恨？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比较倾向于，魔法国会早就把肃清者赶尽杀绝——哪怕魔法国会自己不做，那12家族也会做。” “可是……”阿金巴德眉头紧锁：“巴托罗缪·拜尔本和玛丽·露·拜尔本又怎么说？他们肯定是肃清者后裔。” “谁说的？”沃恩反问。 “呃——” 老巫师愣住了。 沃恩微笑：“是魔法国会说的，你、联合会，包括我，我们的信息来源都是魔法国会，魔法国会说巴托罗缪是肃清者后裔……是真是假，我们没有办法求证，他们甚至可以指着一瓶面粉，说那是剧毒魔药！” 阿金巴德已经有些明白了，他深呼吸一下，克制住内心的激荡：“你的意思是，巴托罗缪事件，第二塞勒姆事件……这一切《保密法》危机，都是魔法国会自导自演？” 他盯着沃恩：“证据呢？” “没有证据。”沃恩轻轻摇头，“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魔法国会需要这样的外部威胁，他们需要民众们相信，魔法界很可能暴露，塞勒姆审巫案很可能重演，但民众也不是傻子，光说是没有用的，所以就有了巴托罗缪，有了第二塞勒姆！” 这些猜测并非沃恩凭空杜撰。 种种疑点都记载于历史之中，最典型的就是玛丽·露·拜尔本，当时负责调查她和第二塞勒姆的，是蒂娜·戈德斯坦恩。 虽然蒂娜因为玛丽·露·拜尔本体罚克雷登斯，忍不住用了魔法，但那不是她的调查结果被魔法国会忽视的理由。 事实却是，蒂娜已经递交报告，认为第二塞勒姆有泄露魔法界的重大嫌疑，魔法国会却对此视而不见！ 这很难不让沃恩猜测——魔法国会，包括当时的议长皮奎利一直都知道源头在哪。 但他们不想管。 或者说，那本就是他们促成的！ 这也能说得通，为什么当时的格林德沃，笃定默然者就在第二塞勒姆，于是变形成格雷夫斯接触克雷登斯——因为双方本就认识！ 阿金巴德不知道这些秘辛（要到2015年才被纽特公开）。 听到沃恩的解释，他就下意识反驳道：“魔法国会为什么要制造威胁？他们……” 话还没完，他就看到沃恩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当然是因为威胁论对他们最有利，因为利用威胁论向民众输出恐惧，才符合《拉帕波特法案》的推行，让魔法归于纯血，而不是来一大堆杂种和泥巴种和他们一起分享。” “……” 阿金巴德哑然。 他的家族，阿金巴德家族在乌干达也是名门，算是纯血序列，以他对纯血的了解来看，这种思维模式确实广泛存在。 一时间说不出话。 只能听沃恩继续说道： “当然，威胁论不是真正的制造威胁，它只有停留在未成立的阶段，才是最有利的，既得利益者远比被他们恐吓的民众，更恐惧威胁论成真。” “以这个思想为根本去反推，显然，消灭所有肃清者，斩断魔法界真正泄露的风险，仅留下几个控制在手里，比较符合逻辑和规律。” 听着这所谓推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和确定的结论，但阿金巴德内心的天平已经渐渐倾斜了。 他也有些明白沃恩说这些的用意。 他抬起头，和沃恩一样，看着那片水一样的月光，喃喃说道：“假如肃清者早就被消灭，沙克尔和唐克斯看到的那支游行队伍……” “可能只是诱饵，或者做给我们看的幌子！”沃恩淡淡地说。 阿金巴德看了他一眼，没有问沃恩既然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为什么还派金斯莱·沙克尔和卢平去调查。 上位者不需要怜悯，只需要结果！ 如果是他，哪怕已经有所猜测，也不介意用下属的安危为自己的猜测做注脚！ 他疑惑的是其他方面：“假如你的理由成立，那么，想要独占魔法的魔法国会，为什么要研究人造巫师？他们不是要消灭威胁吗？” “消灭威胁，和魔法国会可能参与人造巫师的研究并不矛盾。”沃恩摇头，“控制！只要他们认为一切可控，他们便会去做，就和人类研究各种生物武器、核能武器一样……说到底，巫师也是人类，会利益熏心，会狂妄自大。” 说着，沃恩回头，望着阿金巴德逐渐沉重的表情，笑道：“我说这些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被历史的记载蒙蔽，也不要惯性的认为，那些人造巫师的源头是肃清者，是魔法界内部的事情，你要做好魔法已经真正暴露的准备！” “……” 阿金巴德那张黢黑的脸越发黑了，沃恩这番话背后隐含的意思，让他只觉喉咙干涩。 沉默良久，他才又一次强调：“……我需要证据！” “那就要看金斯莱和莱姆斯，在那边会遭遇什么。” 沃恩挥挥手，任由掌心那片月光，像沙一般滑落，散成无数晶莹…… …… 离开手提箱空间后，金斯莱先是找到一名傲罗，让对方控制好乌姆里奇，准备等自己回来后，再去找沃恩，给这位癞蛤蟆女士解除变形咒。 现在？ 现在最重要的事，当然是根据韦斯莱先生的吩咐，去调查第三塞勒姆啊！ 这是投入沃恩麾下后，要办的第一件正事，金斯莱姿态非常积极。 在他看来，既然已经选择好了站队，那么任何消极的、首鼠两端的作为都是不明智的，只有积极的态度才是证明忠诚，获得信任的最佳选择。 麻瓜们说态度决定命运，这句话在魔法界一样通行！ 对金斯莱这种高情商的人来说，积极的态度，不只是对大佬交代的任务报以必须完成的热爱和使命感，还包括大佬吩咐下的任何细节。 所以，沃恩说让他找到卢平，再带几个人，他一点不打折扣地执行了。 卢平并不难找。 他每天的活动区域，基本就在WAC访问团的下榻楼层，要么处理各位委员闹出的笑话，要么时刻准备着，为沃恩·韦斯莱会长先生服务！ 金斯莱找到他时候，他正在训斥两个年过半百，穿着情趣睡裙在酒店招摇过市的老巫师： “……阿尔伯特，米勒，这是第几次了？我不只一次强调，要穿上麻瓜衣服……” “我们穿上麻瓜衣服了呀！”一个老巫师吹胡子瞪眼。 另一个也吹起胡子：“我怀疑他在针对我们，阿尔伯特。” “把‘怀疑’这个词去掉，米勒，电视里麻瓜们就是这么穿的，其他人也觉得我们很好看，只有他，天天叽叽歪歪！” “你说他会不会是拿我们耍官威？” “很有可能！” 两个老头子你一言我一语，加上路过的麻瓜们惊诧的、稀奇的、异样的眼神。 金斯莱看到，卢平脸涨得通红，他都担心对方脑袋下一秒就会爆掉！ 所幸，卢平的脑袋没那么脆弱，远远看到金斯莱，见对方示意是找自己，他无力地挥挥手，打发走那两个越说越气愤的老巫师离开。 待这场闹剧平息，卢平才疲惫过来打声招呼：“金斯莱，有什么事吗？” 目送那两个老巫师“花枝招展”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金斯莱将沃恩的吩咐转达一遍，随后说道：“……我建议你从WAC访问团里，挑选几个靠谱一些的，比如参与过类似调查活动的巫师，如果有熟悉麻瓜社会文化、习俗的人，那就更好了。” 卢平表情有些难看。 倒不是因为别的——金斯莱投入沃恩麾下的事，他当然知道，而且没什么异议，毕竟两人算是比较熟识。 他叹口气：“这次访问团的成员，除了几个狼人委员，在对麻瓜的了解方面，几乎都是刚刚那两位的水平……” “……” 金斯莱诧异之余，忍不住对卢平表露出了一丝同情。 而且他突然想，沃恩为什么一直呆在手提箱空间，对访问团的事不闻不问，究竟是真的醉心研究，还是为了逃避管束团队的责任…… 他赶紧摇摇头，甩掉脑袋里冒出的，对尊敬的韦斯莱先生的不敬想法。 “你手下的傲罗怎么样？”卢平突然问。 金斯莱看了卢平一眼，似乎有什么顾虑，斟酌了下才答道：“他们确实都是调查方面的好手，接受过非常专业的训练和实践，但是……” “金斯莱。”卢平打断他的话，表情诚恳：“会长先生已经认可你是我们中的一员，无论我，还是其他狼人，对他的决定都是非常拥护的，所以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闻言，金斯莱暗暗松了口气。 他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自小生存的环境，让他谨小慎微惯了，很担心自己初来乍到，一边有沃恩的重视，另一边又有属于自己的团队，很可能因此被卢平等“老人”敌视。 所以得到沃恩的吩咐后，他才没有自己拿主意，而是特意找到卢平，把主导权给对方。 不过，这些担忧只是原因之一而已。 卸下了些防备的同时，面对卢平询问的眼神，金斯莱摇摇头：“最好不要用那些傲罗，连我都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人忠于福吉，忠于斯克林杰，即便有些人愿意听我的话，也因为我是资深傲罗，假如脱离了傲罗这层身份，很难说还能不能指挥得动他们。” 出乎意料，说出这番话后，金斯莱没在卢平脸上看到什么失望的神色。 这个脸上布满狰狞疤痕，总是一副忧郁表情的中年巫师，似是不经意，又仿佛有所指地说道： “也不一定所有人都不能用吧？那个……那个尼法朵拉·唐克斯……是这个名字吧？听说她就是麻瓜出身，看起来相当符合条件……” “……” 金斯莱凝视着卢平，嘴角渐渐翘起。 但不知想到什么，又渐渐耷拉下去，充分展示了人情感与表情非凡的灵活性。 卢平有些不自在地扭扭脖子，目光偏到一边：“呃，你怎么不说话？” “太羞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啊？” “卢平，也许我应该提醒你一下，唐克斯只有19岁，以你的年龄来说，她还是个孩子……” 腾的一下。 卢平肉眼可见地涨红了脸，充血的耳朵支棱着，让人恍惚以为，那里似乎下一秒就会传来蒸汽喷射的汽笛声…… 两人最终还是找了尼法朵拉。 正在酒店娱乐区玩桌球的少女，很高兴自己能参与调查行动： “我怎么说的？那支队伍就是很可疑，当时我们就应该卧底进去了，你非要回来汇报，不理解你在想些什么……喂，莱姆斯你老是偷偷看我干什么？我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呃，没，没有，打扮很好，很漂亮……不，不是漂亮……不对，是漂……我，我……” 看着结结巴巴，翻来覆去说不清楚话的卢平，尼法朵拉悄悄凑到金斯莱身边。 “他没事吧？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是不是中诅咒了？” “哼，他好得很，诅咒没有，美梦咒倒是不少！”金斯莱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这身打扮不行。” “怎么不行？这不就是麻瓜的衣服吗？” “麻瓜的衣服也分人群和类别的，你去找一群游行示威者，结果一个穿着非洲长袍，一个穿着毛呢外套，这是什么组合？万圣节还没到呢，摆明了告诉别人你们有问题啊，那些游行示威者是什么人，非主流，懂不懂啊两位大叔！” 大叔·金斯莱&大叔·卢平：“……” 尼法朵拉痛批一顿两个中年人的品味和文化，随后风风火火冲出酒店，没多久又抱着一堆衣服风风火火回来。 看着花花绿绿，充满各种怪异骷髅、血腥字母，乃至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的抽象图案的衣服，还有镶嵌了钉子、铁链、连枷的，看起来像刑具多过像服装的皮衣皮裤。 金斯莱和卢平面面相觑。 老实说，在此之前，两人并没有觉得去调查一群麻瓜是什么困难的事，在他们设想中，无非穿上麻瓜的服装找到那群人，然后卧底进去，摸清楚他们的落脚点、汇合处，以找到真正了解内情的人或幕后主使。 整个过程应该就像金斯莱曾经保护麻瓜首相那样，平平淡淡，没什么波澜，唯一的难处，大概就是参与行动的人，不要闹出笑话。 但是…… 同一个麻瓜社会里，人和人的文化居然还是不一样的？ 可能闹笑话的竟然是我自己？ 两人看看亢奋的尼法朵拉，又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底隐隐的忧虑和不祥。 尼法朵拉可不管两个中年人想什么，她拽起一件花花绿绿，难以形容其艳丽与妖娆的衬衫，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卢平，看得卢平寒毛直竖，头皮发麻。 幸运的是，卢平的皮肤救了他“一命”。 “白皮肤穿这套嘻哈风缺点味道……”尼法朵拉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卢平顿时长舒口气。 旁边，本来在看热闹的金斯莱，忽然感觉不妙，果然，尼法朵拉的目光缓缓移了过来…… …… 下午时分，东海岸的阳光不算太温和，也算不上炽烈。 湿润的风削减了夏天应有的炎热，裹着海水的腥咸，冲进波士顿这座海边都市。 一女两男，三个奇形怪状，但在美利坚这片神奇土地又显得见怪不怪的人从酒店走了出来。 路过的麻瓜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神色如常地擦肩而过。 倒是三人组中的两个男人，似乎很拘束的样子，嘻哈风的黑人一直频繁提拉自己那宽松的，似乎步子迈得大一点，就会从屁股上滑落的裤子。 一身皮衣的白人满头大汗，姿势绷得紧紧的，仿佛害怕衣服上尖锐的饰品会把他穿出几个血窟窿。 只有三人中嬉皮士打扮的少女，嚼着口香糖，表情从容。 “都放松一点，昂起头，挺起胸，我怎么说的？嚣张！自信！展现你们的风采啊！这么紧张怎么跟着我办大事？” “金斯莱，抖起来！你的造型不能一本正经的走路，明白吗？甩肩膀，晃胯啊！” “卢平你也是，别那副委屈的样子，你不是书呆子也不是自闭症，歪嘴！用鼻孔看人！” “哎——这就对了！” 将两个中年人摆弄一会儿，尼法朵拉终于勉强满意地点点头，一边带着两人往远处隐约传来口号的街道走去，一边吩咐他们： “不过你们的伪装还是不行，一会儿到了地方，多听少说话，交流的事都交给我，如果迫不得已需要你们开口，牢记我给你们编的人设……金斯莱，你是什么人设？” 金斯莱眼神呆滞，下意识背道：“非裔，自小没有父亲，在帮派长大，有躁狂症和药物滥用，非常崇拜曼森，喜欢Dr.Dre的音乐，坚信迪·巴恩斯诬告他……” 听着金斯莱的背诵，尼法朵拉连连颔首，以示认可，随后斜了卢平一眼：“你呢？” 卢平歪着脸：“啊？” “你的人设！” “……”卢平求助地望向金斯莱，金斯莱眺望远方，仿佛已经痴呆。 可恶！ 金斯莱靠不住，卢平在明明个子娇小，此刻气场却无比强大的尼法朵拉逼视下，终于磕磕巴巴地念起，那些他的大脑告诉他不要懂的东西：“白人……极端环保主义者，生理……生理男性，自认为……女性……” “噗——” “金斯莱！”尼法朵拉怒目而视。 “抱歉，我闭嘴！” “哼！都给我严肃点，有什么好笑的，这些设定可都是我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有了这些，你们才能融入那些游行的麻瓜……” 少女的训斥声，回荡在两个浑浑噩噩的中年巫师耳边，让他们大脑麻木，嗡嗡作响，往日灵活的脑筋仿佛突然抽了疯，又像是被突然塞了很多东西，拥堵了，宕机了。 只有眼睛这个感官还起着作用。 他们看着自己跟着尼法朵拉，走过这条街道，来到一条阳光铺满的街区，看到了许许多多和自己一样穿着奇形怪状，举着横幅、标语牌的人。 看到尼法朵拉在满目阳光之中，走到那群人中说了几句什么，人群欢呼起来，纷纷向他们招手。 金斯莱和卢平又一次对视一眼。 阳光很明媚，照亮了他们的瞳孔。 但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的却仿佛全是黑暗…… …… 酒店楼顶，马修一直遥遥观察着三人的情况，维持着的超感咒，让他听到了许多冲击着他大脑的东西。 这让他表情有些难看，既后怕，又同情——之前他也想去的，但卢平以他已经很久没和麻瓜社会接触为由，驳回了他的建议。 原本他还有点不满，认为卢平小看自己。 现在…… 对不起，卢平是好人！ 庆幸地想着，他转头望向身边，酒店的排气扇顶部，一只银白色，半透明的猫，正趴在那里，似乎闭目养神。 它是沃恩的守护神。 当然，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沃恩本人。 马修尊敬地微微垂首，问道：“先生，只是一群麻瓜而已，使用魔法可以轻易读取他们的思想和记忆，但您为什么默许了唐克斯小姐那……离奇的卧底计划？” 银白色的猫，轻轻睁开眼。 即使是烈日当空的下午，那对眼眸中，仍然清晰可见仿若星河般的璀璨。 同一时间，手提箱空间，同样睁开眼眸的沃恩，缓缓开口： “因为有人在注意我们的举动，你的想法，也许正是他们想看到的。” “谁？” “我也想知道。” 透过守护神的眼睛，沃恩看到天空中，有虚幻的光幕垂落下来，远远望着，像是帷幕，又仿佛绞成一片的网。 它们从苍穹滑落，不随风动，与万物无碍，甚至连马修这样的巫师都看不见，却切实地覆盖了整座城市！ ……… 咻—— 一束魔咒从后方疾射而来，闪电般穿梭过浓郁的夜色。 变形成猫获得的敏锐神经反射，和来到美利坚后得到大量锻炼的直觉，让伊莎贝拉得以在半空勉强改变了一下姿势。 咒语擦着她的腹部划过，撞在前方一栋房屋上。 砰！ 那砖制的房屋瞬间炸开了，无数碎块伴随着烟尘，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腹部的毛发散发出焦糊的味道，与挨了几块碎砖的头和背一样，传递来剧烈的痛感。 但伊莎贝拉不敢有一丝停留。 她轻盈落到地面，灵活避开几块比较有威胁的断壁残垣，窜进那飞扬的烟尘中，黑夜与烟雾蒙蔽了她的视觉，但她还有听觉，还有嗅觉。 她闻到这座已经坍塌的房屋中，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大概是屋子的主人遇难了。 这让她有点难过。 但更多的是无力，她没有能力挡下那道时机刁钻的魔咒，也没有能力解决那个施放魔咒的追击者。 哒哒… 哒哒… 脚步声又传来了！ 伊莎贝拉抖了一下耳朵，尽力放轻自己脚步，追击者似乎给自己施加了超感咒，或者有类似的炼金物品，自己被发现，就是因为躲藏的时候动作稍微大了一点。 她想借用这些麻瓜建筑，就像以前那样，钻进下水道里。 肮脏的，环境复杂的下水道，可以有效掩护她的行踪，远比在外面开阔的平地奔逃更有用。 但是这一次，追击者的残忍和无所顾忌，超出了她的预料！ “火焰熊熊——” 夜色中响起高亢的念咒声，恐怖的魔法波动，在巫师的感知中像平静海边骤然掀起的狂澜。 呼—— 巨大的，橘红色的火焰燃起了，铺天盖地地碾压下来！ 那恐怖的威势，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魔法会波及这片区域的房屋，更不在乎那些可能还在熟睡的，麻鸡的生命！ 伊莎贝拉的眼睛因震惊和恐惧而剧烈收缩。 还有犹豫。 但在短暂的一刹那之后，她还是迅速解除变身，烟尘中刮起了风，纤瘦弱小的猫几乎是在不到1秒的时间里迅速拉长、变形。 女性狼狈却不减曼妙的身姿，在烟尘中刚刚显现，便抽出魔杖，在空中快速划了几下： “Protego Maxima！”（终极铁甲咒） 铁甲咒的变体，一种防护力更强，范围更广的魔法，以成为废墟的房屋为中心，呈碗装的弧度覆盖在这片麻鸡居民区。 下一瞬，火焰仿佛天际的流星坠落。 可怕的冲击力，在接触的刹那，便将那碗装护罩撞出大片的裂纹，流炎沿着护罩滑下，延烧，然后—— 啪！ 护罩碎裂了！ 伊莎贝拉闷哼一声，面色惨白，浑身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她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脱力跪倒，而是再次挥舞魔杖。 简短又晦涩的咒语出口，几块被流炎灼烧泛红的砖块飞了起来，变形成锋利的箭矢向黑夜中飞了过去。 那片黑暗中传来几声脆响。 伊莎贝拉却根本无暇顾及，再次变身成猫，借着短暂的掩护窜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的反击是没有效果的。 敌人远比她强大！ 如果不想害死那些无辜的麻鸡，她只能改变计划，离开这片居民区，离得远远的，然后将逃脱的希望寄托于命运…… 可是今天，命运女神跟她开了个玩笑！ 就在她冲出居民区的时候，几道密集的咒语从身后的黑暗疾射而来，伊莎贝拉勉强躲过两道，但还是有三道打在她的身上。 让她诧异的是，对方似乎并不想杀她。 她中的是石化咒！ 以强大魔力为依托的咒语，在击中她的瞬间，就破坏了她从瓦加度学来的变形魔法，但比变形解除更快的，是中咒地方迅速扩散的麻痹感。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骨骼，都变得麻木、僵硬。 她从半空跌落下来，然后被一道无声的漂浮咒接住，缓缓把她往后拉去。 同一时间，后方黑暗中，一个一身斗篷的身影，也慢慢走了出来。 “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善良，还是愚蠢！”那个巫师走到她身边，用魔杖戳了戳她硬邦邦的身体，意味莫名地哼了一声：“好不容易找到能逃跑的地方，却为了一群麻鸡放弃了，否则你钻进下水道，说不定真的能从我手里逃掉。” 伊莎贝拉睁着眼睛。 石化咒的作用下，她一丝肌肉都控制不了，连眼睛也无法转动，她看不到那巫师是什么样子。 只能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一个中年人，一口纽约腔。 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至少不是过去一段时间，自己遇到的那些从不吭声，沉默得让人毛骨悚然的肃清者！ 但她的心还是提着，石化咒不会对思维造成影响，她拼命猜测着这个巫师的身份。 民间反抗组织？ 魔法国会？ 想来想去，也没有任何确定的答案。 因为美利坚太乱了，自从去年那位年轻母亲为了自己惨死的孩子，绝望地自杀式攻击，戕于伍尔沃斯大楼以来，这片土地便被拖入地狱。 巫师的地狱！ 第一百七十五章 预言与魔法界的崛起 所有人都疯了，这个巫师属于任何一个势力都有可能。 她的心情渐渐弥漫上绝望，那个巫师也再没有开口，只是站在她身边，似乎在等待什么。 许久，有人飞了过来，带来的强风刮起地上的灰尘。 伊莎贝拉听到他们谈话： “又抓到一个啊！” “是的，路线很明确，准备前往波士顿。” “是狼人吗？” “看起来不像，她会动物变形，也许是阿尼马格斯，狼人好像因为狼人病毒的关系，不能学习这种魔法。” “咦？你居然还看过沃恩·韦斯莱的论文？狼人病毒……哼，从泥巴种那里舶来的词，听着就恶心！” “你不也看过，我觉得他的理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不说他了，这个女巫怎么处置？” 刚飞来的巫师沉默，似乎有些犹豫，片刻后才答道：“带回去吧……杀了有些浪费。” “那边又缺素材了？” “嗯。”那人似乎不想多谈，气流转动，他似乎又飞了起来：“一路小心，狼人们好像察觉到了我们的猎杀，快到满月了，这些野兽的力量越来越强，韦斯莱怎么称呼来着——激活期，似乎随着满月到来，狼人病毒会刺激他们的肉体和魔力。” “哈，我就说，你看得比我多。” “啰嗦！” 声音呼啸远去，伊莎贝拉感觉到自己重新漂浮起来，被抓住她的巫师变出一根绳子拴着，仰躺着绑在了飞行扫帚上面。 “该死的美利坚……我当初为什么鬼迷心窍要到这里来？哦，是的，我亲爱的姑妈邀请我过来的，真是棒极了……” “我就不应该相信那个家族任何人，说什么等我来到这里后，会陪我游览美利坚，来一次波澜壮阔的历练之旅，结果到了之后根本找不到人……” 默默吐槽着，听着飞行扫帚划破长空的呼啸，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魔法国会。 就是那群混蛋，在她入境后，以管制为名，强行收走了她的飞行扫帚，如果飞行扫帚还在她手里，这些天何至于风餐露宿，像只野兽一样…… 哦，不对！ “有‘捕梦网’在，就算有飞行扫帚，也没法穿越国境线……该死的魔法国会！独裁，腐败，让人恶心想吐，他们甚至还登记了我的魔杖……等等！” 伊莎贝拉突然醒觉。 自己最初是怎么被发现的？ 一路从明尼苏达来到纽约州，为了躲避那些肃清者，除了在无人的山区、林地，她几乎一直保持着变形魔法。 哪怕中间有一天，因为长时间维持猫的形态，意识被身体的本能扭曲，把自己真正当成了猫，她都没有考虑过停止变形。 按照过往经验来说，她被发现的概率应该很低才对。 她的魔杖，被做了手脚！ 魔法国会登记魔杖的时候，确实有声明会对她的魔杖进行标记，但这种魔法手段，她早在几个月前加入那个反抗组织的时候，组织里的人就已经帮她解除了。 但现在的事实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想起组织的突然覆灭，各个隐秘据点都在第一时间被围剿，答案是什么，伊莎贝拉已经有了猜测。 可是现在才想明白，已经晚了。 “唉……叫什么美利坚，干脆叫地狱算了……” 伊莎贝拉无力地望着天空。 默默看着月亮，沮丧的伊莎贝拉忽然又想起沃恩，想起两人相识的过程。 其实没有多么戏剧性，只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少女，毕业后无所事事，因为痴迷魔药，订购了《非凡药剂》杂志，然后在上面发现了一篇默默无闻的，角度却非常奇特的论文。 那时的沃恩还没有名声，他的论文甚至都没有引起业界关注，只有几个负责审核论文的编辑，写了点编者按之类的东西，有支持，有驳斥，也没什么波澜。 只有无聊的她，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边写信和沃恩交流，一边换着马甲喷那些驳斥沃恩论文的编辑，才渐渐炒起热度。 巫师也和麻瓜差不多，正经的技术文章根本看不下去，对争议和争吵倒是挺追逐的。 所以丽塔·斯基特才能在魔法界混得风生水起！ 伊莎贝拉讨厌丽塔·斯基特，但听说她后来突然开始支持沃恩，别人不清楚为什么，但伊莎贝拉却隐隐知道。 也许，丽塔·斯基特已经被他收编了吧！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通信，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在洛夫古德家的果园里喝下午茶。 他的成熟，他的智慧，让伊莎贝拉无法把他当做一个孩子。 而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领导者。 沉浸在回忆里，等伊莎贝拉注意到耳边的风声渐小，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直只存在天空和月亮的视野，终于有了其他参照物。 是不断往后退去的树梢。 似乎是已经接近目的地，飞行扫帚降低了高度。 渐渐的，开始出现路灯、霓虹。 还有汽车呼啸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飞行扫帚终于彻底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一座小楼前方，小楼院子的大门打开，有人迎了出来。 “晚上好，格奥尔吉，怎么带着一个活的回来？” 伊莎贝拉听到，被称为格奥尔吉的中年巫师，答道：“不是狼人，杀了有点浪费，准备送到那边去。” “他们又缺材料了？”迎接的人随口问道。 格奥尔吉含糊地应了一声，随后，轻微的咒语声响起。 伊莎贝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绳索解开了，漂浮咒将她托着，跟在两人身后。 迎接的人特意凑过来，看了伊莎贝拉一眼。 伊莎贝拉也看到了他。 那是个平平无奇的秃头胖子，穿着格子衫，卷起的袖子和围裙，充满了生活气息，看起来像麻瓜多过像巫师。 伊莎贝拉觉得这种装扮有点眼熟，很像她接触过的几个地下安全屋老板的伪装方式。 “也许，这里是魔法国会设置在麻瓜城镇的隐秘据点？” 她想着。 旁边，秃头胖子打量她几眼，冲格奥尔吉笑道： “还挺漂亮的，黑发、蓝眼睛，说不定是个法兰西妞，也许你应该考虑和她谈谈，你们组成一个家庭。” 格奥尔吉似乎懒得理会他的调侃，一边带着伊莎贝拉往院子里走，一边问道：“其他人回来了吗？我听乔说，狼人好像发现了我们的行动？怎么回事？” “是的，情况有点不妙，下午时候，我们的外围巡逻队，巡逻的时候注意到一片森林有魔法战斗过的痕迹，他们在那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你应该不认识，诺顿和黑利，一对混蛋，他们死了，从现场环境判断，这两个家伙应该是中了埋伏，至少有10个巫师向他们射出魔咒，魔杖回溯到的影像显示，他们只来得及施出铁甲咒，是被大量魔法在一瞬间淹没。” 格奥尔吉没有关心不认识的死人：“确定是狼人做的？” “当然，我去过现场，看到了狼人的标记——划过树皮的爪痕，除了那些野兽，我想不到还有谁会特意留下这种标记，总不会有谁嫁祸他们吧？” 以现在的美利坚局势来说，嫁祸的行为是没有必要的。 各个反魔法国会的武装，恨不得把一切针对魔法国会的袭击，都算到自己头上，那是他们成名的方式！ 格奥尔吉也只是下意识提出一些疑问，因为在他看来，被狼人埋伏，是比较反常识的事。 “那些野兽一向缺乏组织和纪律，怎么突然联合起来了？” “暂时不清楚，恐怕只能等之后调查。” “上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只是让我们小心谨慎，但猎杀狼人的行动必须继续……该死的韦斯莱，他和联合会搅在一起，而且还有官方承认的访问身份，上面对如何处置他，一直没有争论出结果，只是苦了我们这些一线办事的倒霉鬼。” “有什么好争论的？哼，一个官方身份，就让他们畏首畏尾！” “有些老爷还想要国际形象嘛，政治就是这样的，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我刚做了些吃的，你忙了一天，也休息一下吧，顺便等人都回来。” “谢谢，我先处理一下这位女士。” 凝神倾听的伊莎贝拉，心里一跳，就看到格奥尔吉来到自己面前，高举的魔杖发出一闪即逝的红光。 随后，黑暗笼罩而来。 昏迷咒！ 可恶！ 迫切想要得知更多沃恩的事的少女，意识无力得沉睡下去，她的世界进入死寂。 这样状况不知持续多久，某一刻，无边黑暗中渐渐响起嘈杂的声响。 伊莎贝拉像个溺水的人，拼命提振自己的意识，终于，她的感知又恢复了。 “乔？乔？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该死的，别冲着我吼，我怎么知道，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了。” “遇到？附近没有别人？” “没有，任何人都没有，他的飞行扫帚拖着他在天上乱转，我……” “蠢货！蠢货！你脑袋里装的都是粪便吗？乔是诱饵！格奥尔吉，快通知所有人！” 嘈杂，喧哗，还有忽闪的灯光。 大量感官信息涌入，刚刚苏醒的伊莎贝拉头痛欲裂，但她仍然强迫自己睁大眼睛。 感官渐渐适应了一切。 她也终于看到，自己被关在一个什么东西里，大约是棺材之类的容器，它被施了魔法，在魔法视觉中可以看到锁链似的纹路，交错盘绕在眼前的内壁上，容器留了一个观察窗，应该是为了方便查看她状态的设计。 此刻，也方便了她透过观察窗看向外面。 那是一片慌乱的场景！ “嗷——呜——” 像狼一样的嚎叫，从远方传了过来，这声嗥叫仿佛撕裂了夜幕。 紧随其后，越来越多的“狼嚎”，在四面八方响起。 “狼人——” 有人尖叫出声。 院落里的巫师们顿时骚乱起来，虽然这些天，他们猎杀过不少狼人，但是很显然，当狼人的数量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这些屠夫也会感到恐惧！ 狼嚎声中，轰然一声巨响。 院子的围墙炸开了！ 腾起的无数碎片与烟尘中，几个气质凌厉的身影，带着扭曲空间的噼啪声响，出现在烟雾中。 “Avada——Kedavra！” 可怕的绿光霎时间冲进人群。 “啊！” 人群中响起几声惨叫，突然的，无法防御的索命咒，在一刹那便击杀了几个倒霉鬼。 也彻底引爆了巫师们的恐惧。 各种各样魔咒的光亮了起来，呐喊、哀嚎、惨叫…… 一个又一个，多达几十的狼人巫师，穿梭空间显现在周围，也有魔法国会一方的巫师抛下同伴，幻影移形离开。 战斗造成的混乱几乎是在一瞬间达到顶峰，又很快微弱下去。 很快，战斗进入尾声。 火焰在月色下蔓延着，爆炸造成的烟尘还在翻滚，而原本站在院子里的那些巫师，有些已经消失不见，可能是幻影移形离开，也可能尸骨无存。 只剩包括格奥尔吉在内的不到十个人，或坐或躺，有些一动不动，有些还在呻吟。 而在周围，那些翻腾的火焰后面，是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巫师。 火光照亮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看起来就像一群掠食者，正在猎杀猎物！ 一个高大的黑人从院子外走了进来，橘红的火在他脚边分开，他走到格奥尔吉和秃头胖子身前。 两人都受了重创，格奥尔吉的一条胳膊不见了。 胖子似乎受了内伤，大口大口吐着血。 明亮的火光中，黑人面无表情，他观察了一下两人的伤势，指着秃头胖子，回头吩咐道：“他看起来地位比较高，可以留下，另外这个——” “呸！”也许是知道自己的命运，格奥尔吉冲他吐了口痰，“野兽！” 黑人面色陡然沉了下去。 但他没有发怒，只是咧开嘴，露出雪白森然的牙齿：“既然你唾弃我们，认为我们是野兽，那就留你到月圆夜吧……让他亲自感受一下，一点点变成野兽的感觉，你们说怎么样？” “哈哈哈——” 他的提议显然得到周围其他人的认同，他们吹着口哨，轰然叫好。 格奥尔吉面色越发苍白，他嚎叫着，想要挣扎、怒骂，但一个巫师上来封住他的嘴，把他拖了下去。 同样被拖走的，还有那个秃头胖子。 黑人直起身，环视一圈，高声叫道：“我的兄弟姐妹们，搜查一下这栋小楼，还有周边房屋，看看这些渣滓有没有关押我们的同胞。” 在他的呼唤下，那些狼人巫师行动起来。 房间里，伊莎贝拉微微战栗，魔法国会那些巫师死的死，逃的逃，按理说她应该开心。 至少她不用再被送去格奥尔吉讳莫如深的某个地方。 但是…… 看着窗外那些凶残的狼人巫师，伊莎贝拉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处境好到哪里去！ 她不是沃恩，也不是某类圣母心爆棚到不切实际的人，在她接受过的教育里，她的认知中，也许狼人确实存在好人，但更大概率是无法无天的暴徒！ 尤其是美利坚的狼人。 可是她的处境让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忐忑地看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巫，拎着魔杖打开了这处房间的房门。 那女巫看了看房间里吊着的两个孩子，还有关在棺材里的伊莎贝拉，愣了愣：“彼得斯，你最好来看看。” “怎么？” 院子里那个黑人走了过来，让伊莎贝拉奇怪的是，看到她的瞬间，他也愣了一下。 伊莎贝拉没有精力去想这是为什么，她拼命眨着眼睛，希冀着这些人至少愿意让她说句话。 从之前格奥尔吉和其他人的对话中，她虽然没弄明白，魔法国会的人为什么要猎杀狼人。 但她至少能猜到，狼人为什么要赶去波士顿。 因为沃恩在那里！ 即便对狼人没什么了解，但伊莎贝拉也清楚，沃恩和他的WAC，他的狼毒药剂对狼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拜托了！ 请让我说一句话！ 伊莎贝拉拼命眨着唯一能动的眼睛。 可让她绝望的是，无论那个女巫，还是那个黑人，都再没看她一眼，他们走出房间。 然后……掏出一台像砖头一样大的手机： “潘多拉女士，我们……应该是找到了您所说的那个女巫……是的，和照片很像……” …… 手提箱空间，又一次满月实验结束，沃恩陷入沉思。 “怎么了？研究不太顺利？” 远处休息区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沃恩的沉思，他回头看去，只见橡树巨大的伞盖下，阿金巴德抱着一壶茶，正悠闲的冲自己挥手。 沃恩有些无奈，暂时按下内心的疑惑，走了过去：“你没有别的事做吗？” “当然有很多事，但外面的环境我不喜欢。”老巫师笑着说，“只要想到有人在天上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就浑身不自在，别告诉我，你躲在这里是真的醉心研究，没有别的原因。” 被他戳穿，沃恩面不改色：“我的研究任务很多，可不像你那么悠闲，捕梦网的存在只是原因之一。” “哈，你果然有炼金天赋，我就猜你躲在这里一直不出去，应该是看到了天空垂下的那些‘网’，狡猾的小子，居然都不提醒一声。” “联合会觊觎美利坚几百年，不要说你不知道捕梦网。” 阿金巴德给沃恩倒了一杯茶，无奈道：“能直接看到，和看不到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你们这些有炼金天赋的人，可以知道捕梦网什么时候出现，我们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着，他叹息一声：“每次到美利坚，我都能深刻体会到，麻瓜为什么恐惧巫师……未知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沃恩喝了口茶：“你心态调整能力不错，我还以为之前说给你听的那些话，会让你发愁一阵子。” “风风雨雨几十年，心态早就锻炼出来了。”阿金巴德笑了笑，“你才厉害，朋友沦落美利坚生死不知，你居然一点都不急，还有那些狼人，我们能想到的事，魔法国会肯定也能想到，你就不担心伍尔沃斯大楼利用你，阻杀那些赶来的狼人吗？” 沃恩表情不变，依然淡定地喝着茶。 阿金巴德恍然：“你在外面还有别的帮手？” 沃恩微笑一下，没有回答，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早在暑假初，他就安排潘多拉·洛夫古德赶来美利坚，而且是通过麻瓜渠道“偷渡”来的。 他自己率领访问团，要做的是不得不与官方打交道的公事，所以必须要有一层官方认可的身份。 潘多拉就不需要了，她本身实力很强，还会各种她自己研究的稀奇古怪的魔咒。 再加上沃恩高调访问北美，吸引了从官方到民间的大量目光，一个独自游荡的“外国游客”，估计也不会被人注意到。 这样，才更方便她行事。 比如，调查伊莎贝拉的踪迹，再比如，在沃恩抵达美利坚，引发上到魔法国会，下到民间武装那些人贪婪的欲望和敏感的神经前。 先招揽一批狼人巫师！ 沃恩从来不是一个愿意被动接受事物的人…… “我已经得到联合会授权，召集在美利坚联邦的所有人员，他们近期就会过来，你这边什么时候准备好？” 闲聊几句，阿金巴德的表情便严肃下来，问道。 对他来说，当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那些疑似人造巫师的“肃清者”，得到他的汇报后，联合会那边也非常重视。 巫师才是魔法界的根本。 任何有可能动摇这个根本的行为，都会引来既得利益者的敌视，毫无疑问，作为世界范围内唯一的超国家组织，联合会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它能崛起，并压制诸如英格兰、法兰西、美利坚等魔法大国，靠的就是剩余小国聚集起来的，大量巫师人口鼎力支持。 巫师人口才是联合会的核心根基，因此，虽然一直推行《保密法》，联合会却从未尝试过像某些国家的纯血那样，试图把魔法界与麻瓜社会隔离开。 巫师人口的扩张与麻瓜息息相关，联合会可没那么短视！ 如今，得知美利坚很可能弄出来人造巫师之类的玩意儿，联合会高度警惕，因此，当阿金巴德联系联合会，想要集齐所有力量的时候，联合会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即便阿金巴德的要求，会令他们在美利坚安插的潜伏人员暴露，令200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也在所不惜！ 对于阿金巴德的急切，沃恩心知肚明，联合会绝对不会允许“人造巫师”这种事情存在。 或者说，不能允许人造巫师的技术，掌握在美利坚联邦这种魔法大国手里！ 不单单是害怕美利坚趁此机会做大，他们还要考虑技术扩散的问题，一个新技术一旦出现，泄露和扩散的可能性就会变得无限大。 “人造巫师”技术发展到了什么阶段？成功率如何？成本多少？是否有足够的技术门槛？ 这些大概都是他们迫切想要了解的问题。 同样，沃恩也想了解这些。 所以之前阿金巴德找他提议合作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和我合作的那些家族，我都已经通知到了，这两天他们就会借用送货的名义，将在美利坚的人手都带来。” 缓缓喝着茶，沃恩没再隐瞒：“我的人招揽了一批狼人，他们会在近期抵达波士顿，不过，就像你说的，伍尔沃斯大楼不可能坐等我集结好力量，他们大概已经知道了我的行动……” 捕梦网无孔不入的监视，让沃恩暂时没办法和潘多拉取得联系。 虽然不清楚潘多拉那边怎么样，但只是依靠对局势的分析，沃恩也能推测到，随着她和狼人们越接近波士顿，遭遇的阻力肯定也越大。 茶杯的热气袅袅升起。 目光穿过那升腾起来的蒸汽，沃恩望着前方，但在他眼里，看到的却是另一副画面——呆在外面的守护神所看到的东西。 楼顶，银蓝色的猫眯着眼睛，“它”目光所及的世界，已经完全被从上空云端垂落的幕布遮盖。 炼金符号在夜空下闪烁着，密密麻麻，如同繁星坠入人间。 它们像被风吹动的丝绸一样，丝滑却无形地掠过城市的每一栋建筑，每一寸空间，每一个角落。 波士顿，已经变成围城！ …… 同一片夜幕下，纽约。 这座国际大都市，即使到了深夜，仍然灯火通明着。 “麻鸡……” 豪华专车沿着第五大道缓慢行驶，坐在车里，一条胳膊倚在车窗上，迈克尔·格雷夫斯看着道路两旁，那属于麻鸡的世界。 他的脸上也不再挂着之前和沃恩、阿金巴德见面时，那彬彬有礼的笑容，他板起脸，严肃，冰冷。 似乎这才是他真正的面貌。 一辆辆车呼啸着超过，没有任何麻鸡注意到这辆慢吞吞的专车，但他们仍然会下意识的避让。 即使其中一辆明显正在逃亡。 “呜——” 麻鸡警车的示警声一掠而过，红蓝交错的闪光让迈克尔·格雷夫斯皱了皱眉，不多时，他就听到前方远远传来枪声。 砰砰砰砰—— 枪声很快连成一片，大路两旁有人惊叫逃跑，有人醉醺醺或者精神癫狂的大声欢呼。 厌恶的神色从迈克尔·格雷夫斯脸上一闪而过：“……都是些肮脏卑劣的东西！”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麻鸡这种生物？ 更荒谬的是，麻鸡中居然还会诞生巫师！ 他讨厌麻鸡，从小就是，厌恶他们的愚蠢、反智、狂妄、疯癫……他出生的时候，麻鸡正迈入所谓的黄金年代，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从没有见过麻鸡有什么光辉的人性。 他只看到他们醉生梦死，在充足的物质和享乐主义中迷失、堕落、疯狂。 60年代是个转折点。 60年代以前，联邦魔法界普遍认为麻鸡是巫师最大的敌人，60年代以后，这种风向转变了——当然，是纯血们的观念转变了。 “……麻鸡贫瘠的精神无法适应他们所掌握的生产力，他们自诩为世界两极之一，但是看看他们的年轻一代做了什么？酒精、毒品、声色，还有什么嬉皮士……麻鸡们已经深陷在娱乐至死与消费主义的狂欢之中。” “他们宣称自己迈入巅峰，我却看到，他们即将坠入深谷，资本的怪兽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所谓‘自由’终究会迎来反噬，这个过程也许需要几十年，但它必定会到来，因为我在预言中看到了……” 这是1968年，在是否重新恢复《拉帕波特法案》的国会大会上，时任议员的帕特里克·威尔金森的发言。 威尔金森，12个最初的傲罗传承下来的家族之一，与格雷夫斯掌管傲罗一样，在伍尔沃斯大楼，威尔金森家族控制着神秘事务部。 和英格兰的神秘事务司不同，神秘事务部没有缄默人机制，其麾下所有预言家、炼金术士，只遵从威尔金森的意志！ 麻鸡注定衰落，被他们亲手所造就的繁荣吞噬，届时，将会是魔法界崛起，一劳永逸解决沉疴的机会！ 帕特里克·威尔金森的发言，奠定了魔法国会后续的一系列政策。 包括恢复《拉帕波特法案》，甚至又制订了《拉帕波特法案·第一修正案》，《第二修正案》等一系列加强巫师和麻鸡隔离的法案，还包括打击先锋组织、对麻鸡政府进行渗透等计划。 事实证明，威尔金森当年提交给国会的预言，没有出错。 前方的飙车枪战渐渐微弱下去，但嫌犯似乎没有死，那边隐隐传来一个人疯狂的吼叫，原本四散奔逃的麻鸡们，又重新围拢上去。 速度一直没有变过的豪华专车，缓缓驶过那片人流聚集的区域，迈克尔听到围观有人在喊： “你凭什么压在他身上，就算他是罪犯，当街枪击民众……” “你们应该给他治疗！” “天呐，太残忍了！” “……” 迈克尔脸皮抽动，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理解麻鸡们的脑回路。 “被资本牺牲的蠢货……” 他只能这样评价。 没有关注路旁逐渐鼓噪起来的麻鸡们，迈克尔打开手里的一份文件。 这是一份报告。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说服不了你，但可以打死你 1968年，魔法国会恢复《拉帕波特法案》，1971年，当初逼迫魔法国会妥协的几个先锋领袖死的死，逃的逃。 美利坚魔法界的人权先锋运动遭到沉重打击。 而见识过先锋运动“危害”的魔法国会，当时第一次决定针对麻鸡社会进行渗透和观察，时隔20年，当初为此创建的几个机构，最近整理了一份20年观察报告，以验证“威尔金森预言”的准确性。 “……麻鸡政府从50年代至今，在内华达等州进行了数千次核爆实验，爆炸产生的放射性废物和尘埃，影响了几州大概百万麻鸡，名为癌症的病症经过数十年累积，已在几州大范围出现，而这些，麻鸡平民毫不知情……” “麻鸡政府和财团，似乎很热衷用他们的同胞做各种实验，我们的调查人员发现，他们甚至会把放射性物质掺在饼干中，贩卖给儿童，以观察辐射对生长发育的影响，顺便一提，相关研究资料我们已全部取得，在国会的另一个项目中发挥重要作用。” “……近几年我们观察发现，麻鸡的政治分裂倾向正在发酵，选民制度的弊端逐渐显现，麻鸡驴党开始脱离传统的选民群体，将目光瞄准过去被忽视的环保、平权、非裔、性少数等，象党则进一步靠拢传统南方意识形态……以上观察与‘威尔金森预言’符合，可以视为麻鸡走入衰颓的开端……” 翻看着报告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和数据，迈克尔表情没有什么波澜。 麻鸡的衰落是包括他在内，所有纯血家族都乐意看到的，他们不但不会对其中的悲惨共情，反而会助力。 不过，现在他的关注点不在这些事情上面。 “部长先生，伍尔沃斯到了。” 前方开车的傲罗提醒道。 深夜的伍尔沃斯大楼，仍然有许多麻鸡来来往往，老式的旋转门不断滑动着，一个个麻鸡走入走出。 偶尔也有几个奇装异服，却没有引起任何麻鸡注意的人，冲门挥舞着魔杖，一边念咒一边走进去。 迈克尔下车的时候，一个早就等在门边，穿着风衣，戴着礼帽，打扮看起来颇为老派的中年巫师，快步走了过来。 “格雷夫斯部长，主席先生正在等您。” 迈克尔依旧不紧不慢：“国会会议进行的怎么样了？” 中年巫师苦笑：“还在争吵，一些议员认为韦斯莱拥有正式的外交身份，为了国际形象考虑，不能也不应该对他采取任何比较强硬的手段，否则，联邦的声誉和外交环境将陷入非常不利的窘境。” “哪些家族反对的声音比较强烈？” “波特家族、魏斯家族和斯图尔特家族。” “哼！” 迈克尔·格雷夫斯不悦地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这个回答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波特家族和魏斯家族，都是出了名的亲伊法魔尼派。 斯图尔特家族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祖先是詹姆·斯图尔特和伊索特·塞耶，詹姆·斯图尔特倒没什么，一介麻鸡而已。 重要的是伊索特·塞耶，她的母亲蕾欧娜出自冈特家族，父亲也不简单，塞耶家族是传奇女巫莫瑞根的直系后代。 就是这两人，在17世纪创办了伊法魔尼。 自那开始，斯图尔特家族就一直掌管着伊法魔尼，200多年来，魔法国会倒也不是没想过从斯图尔特家族手里夺走伊法魔尼的控制权。 可惜，这个家族的两位先祖，给他们的后代留下了丰厚的遗产——无论财富，还是人脉。 波特家族、魏斯家族，都是伊索特·塞耶当年留下的遗泽之一。 还有另一个没有列入12纯血，但家族势力并不小的布特家族，他们的祖先曾是伊索特和詹姆的养子。 当然，如果只是有这些家族庇护，斯图尔特家也不可能顶住压力，一直“霸占”着伊法魔尼。 问题在于，伊索特是个非常善良，很有人格魅力的女巫，创办伊法魔尼之前，她游历北美，帮助过许多神奇生物种群和北美原住民。 于是伊法魔尼创立后，一支普克奇部落为了报答伊索特，举族搬迁到附近，立誓帮助学校抵御入侵者。 同时，北美原住民的瓦帕浓部落和纳拉干部落，也与伊索特订立盟约，盟约规定伊法魔尼对他们的后代开放入学，他们则立誓与斯图尔特家族永远共进退。 斯特尔特家族最大的倚仗根本不是纯血家族，也并非伊法魔尼多年来教授过的学生，而是北美原住民！ 在麻鸡社会，北美原住民处于鄙视链的底端，但在魔法界，同样拥有魔法的原住民巫师们，可是一股不能小觑的力量。 尤其是伊索特向他们推广了魔杖制造技术之后。 想到斯图尔特家族，迈克尔便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事实上，《拉帕波特法案》执行的最大障碍，或者说，纯血家族想要完全统治魔法的最大障碍，一直都是斯图尔特家族，和他们的伊法魔尼。 纯血家族200多年奋斗，到现在为止，也只能保障纯血孩子，入学后相比麻鸡和混血，在资源上多些优待。 仅此而已。 默不吭声的迈克尔，在中年巫师的陪同下走进大楼，随着咒语，旋转门一转之间，原本透过玻璃看到的，属于麻鸡的大厦大厅，变成了一个面积广袤、气势恢弘的巨大广场。 广场中央，最显眼的陈设，毫无疑问是那个高大的、塔楼式的魔法时钟。 魔法时钟下方，是熙攘繁忙的人群，都是国会各个机构的职员。 迈克尔随意扫了一眼，这些都是他早就习惯的场面，没有多看，任由那个迎接他的中年巫师带路，走进一座电梯。 两人来到顶楼——魔法界的伍尔沃斯大楼有100多层，它与麻鸡的伍尔沃斯大楼共用一个坐标，空间上却仿佛两个世界。 走出电梯，穿过几条岔道，他来到一扇门前。 门上附加的魔法扫描了他一下，然后自动打开。 门内喧嚣的吵嚷声，立刻冲进他耳朵里。 “……时代早就不同了，联邦不能脱离世界，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通过封锁自己取得进步！” “斯图尔特，没有人要脱离世界，我们是在探讨怎么处理沃恩·韦斯莱……” “怎么处理？你们的意思不就是想杀掉他？那和我说的有什么区别吗？沃恩·韦斯莱的外交身份是合法的，那既是他的身份标签，也是我们的信誉标签，假如国会采取强硬手段处理沃恩·韦斯莱，那么请问诸位，你们怎么应对国际质询？怎么应对舆论？以后还有谁敢相信魔法国会的信誉？” “不要胡搅蛮缠，斯图尔特，国会没有承认过他的外交身份……” 巨大的阶梯式会议厅内，那些阶梯座位稀稀拉拉没坐多少人，惟有中心的圆形会议桌，被国会议员们挤得满满当当。 一个大约50岁左右，棕色头发蓬松炸开，形容相貌像狮子一样的巫师，面对对面一个肥胖巫师的抨击，瞪着眼睛，气势汹汹地喷了回去： “伊法魔尼有权对任何学术活动自由裁定，包括邀请学者学术访问，这是国会赋予伊法魔尼的合法权利，还是说，你认为国会非法？” “你——” “斯图尔特，你太过分了！”又一个胖巫师忍不住站了起来。 被称为斯图尔特的狮子头巫师，也不是没有帮手，在他旁边，一个黑头发的魁梧巫师猛地一拍桌子：“到底谁过分？我们维护国会和联邦的声誉，有错吗？我看你们才是居心叵测，整天就会打打杀杀，杀你奶奶的头！” “我忍不了啦！” 胖巫师嚎叫着，举起拳头，想冲过去打人。 黑发巫师也不甘示弱，撸起袖子就要迎战。 两方身边的人见势不妙，赶紧拉的拉，劝的劝，一时间一片混乱。 虚假的政治：大家坐在一起，引经据典，唇枪舌剑，没有半句脏字，深得文斗之精髓，辛辣中不失优雅。 真实的政治：一言不合就动手，我说服不了你，但我可以打死你！ 迈克尔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出声阻止，这种场面他见得太多了，国会也不是一派和气，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各方诉求。 别说这种不同阵营的议员共同出席的大会，哪怕派系内部开小会，两个政见相左的议员之间，说着说着，一样会大打出手。 认真你就输了。 他目光略过混乱的人群，看向环形会议桌的另一边，一个穿着庄严华丽的长袍，明显地位很高的老巫师。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正在欣赏殴斗和劝架的老巫师，抬起头，看了迈克尔一眼，向他使个眼色。 迈克尔默不吭声的退出会议厅，没多久，那个老巫师走了出来。 “约西亚议长。”迈克尔·格雷夫斯低头，以示对这位的尊敬。 约西亚·帕克。 美利坚联邦魔法国会议长，首席巫师。 从他的姓氏就可以看出来，他不属于12纯血中的任何一个，这也是美利坚12纯血的传统了。 与英格兰纯血家族之间会相互通婚，结成裙带不同，美利坚12纯血之间，结成亲缘关系的几率是比较小的。 相比通婚，他们更信任利益纽带，热衷平衡。 比如，12家族都不被允许参与议长选举，这确保了每个家族仅负责当初分配好的权力，任何人都不能越界一步。 典型的门阀政治！ 因此除了最初几届之外，18世纪开始的历任魔法国会议长，都出自12纯血之外的小家族，几十年前的瑟拉菲娜·皮奎利如此，今天的约西亚·帕克也如此。 “我亲爱的格雷夫斯，终于等到你回来了。”约西亚·帕克热情的与迈克尔握手，拥抱，“怎么样，见到沃恩·韦斯莱了吗？” 迈克尔重新挂上文质彬彬的微笑：“见到了，成熟的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小巫师……不，已经不算小巫师了，他的魔法实力非常强。” 闻言，约西亚·帕克笑容收敛了些：“有多强？” “至少不比我差。” “……” 帕克议长眉头深深皱起，他不怀疑迈克尔的判断，对方是魔法安全部部长，也是资深傲罗。 在判断巫师实力方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他大概没有同意我们的条件吧？” “是的，他说要考虑一段时间，我认为多半是托词，那种天才巫师，不可能接受我们的条件。” “这就有些棘手了，让人头疼……难道最终真要付诸武力吗？” 约西亚·帕克有些犹豫地喃喃说道。 迈克尔眼帘低垂，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听到他说：“希望国会能尽快确定好对策，今天回来时，我收到一份紧急情报，派去波士顿周边阻杀狼人的队伍，遭到狼人袭击。” “已经有几支队伍覆灭，据逃出来的幸存者口述，他们有的被狼人埋伏，有的被诱饵吸引，这样的战术表明，狼人不是我们原本认为的那样一盘散沙，有人把他们组织了起来。” “谁？” “我怀疑是沃恩·韦斯莱。”迈克尔语气平静地说道，“除了他之外，我想应该没有哪个势力，能轻易取得狼人的信任。” 说着，他微微抬起头，谦和的笑容敛去，认真盯着约西亚·帕克：“议长先生，已经没有时间让议员们继续这样扯皮下去了，一旦那些狼人突破我们的封锁，抵达波士顿，和沃恩·韦斯莱成功汇合，您应该清楚，我们届时所面临的局面，该有多被动。” “这……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约西亚·帕克苦笑一声，重新拉开会议厅的门，只听里面已经又吵了起来。 环形会议桌旁，两派人互相推搡、咒骂： “你们这些该死的伊法魔尼派，一直反对国会动议，庇护韦斯莱，到底什么居心？” “我们什么居心？应该问问你们！一群卑鄙小人，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就是你们纵容那些民间组织，让那些疯子逼迫我们交出纯血学生，是不是想等我们撑不住，你们好有借口下场把斯图尔特家逼出学校？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 “没错，就是庇护韦斯莱又怎么样？你他妈来打我啊！” “啊——” 殴斗终于还是发生了。 所幸会议期间，任何议员都不得携带魔杖，也不能使用魔法，短时来说，不大可能出现死伤。 帕克议长重新关上门，将里面的吵闹、惨叫挡在门后，他和迈克尔对视一眼，叹息道：“你能解决两派的分歧吗？” 迈克尔抿了抿嘴，别说他，梅林复活都解决不了。 而且这也不是他的职责范围。 “我的意见是，如果要针对沃恩·韦斯莱，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而且不需要国会出动官方力量，波士顿那边我已经安排第三塞勒姆举行游行，吸引了韦斯莱和阿金巴德的注意。” “只要国会批准行动，我们大可借用第三塞勒姆的名义，对他们发动袭击。” 帕克议长眉头紧锁。 这确实是个办法，也是他批准的。 但是…… “我需要再考虑，国会也必须统一意见。”约西亚·帕克为难地说。 闻言，迈克尔·格雷夫斯眼中闪过厌烦与不满，他知道，这只是议长先生的托词而已。 事实上，伊法魔尼派在国会根本没有多少力量。 无论波特、魏斯还是斯图尔特，都没有能力阻止国会决议通过。 目前的僵持局势，完全是面前这位议长先生一手操纵的结果，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许是不想做恶人，不想得罪斯图尔特家族。 又或者，想在国会玩平衡！ “小家族就是靠不住，为什么不能跟着指挥棒走，整天盘算着一些小心思呢？” 这么想着，迈克尔·格雷夫斯表面没有显露任何异样，他的表情依然恭顺，一副请示的语气：“第三塞勒姆那边怎么办？” 对于这个问题，前一秒看起来还优柔寡断的约西亚·帕克，此刻很干脆地回答说：“诱饵继续，至少他们能暂时吸引一下韦斯莱和阿金巴德的视线……说起来，你怎么知道第三塞勒姆的消息，会引起他们注意？” 迈克尔·格雷夫斯愣了愣，随后若无其事地说：“和韦斯莱没有关系，第三塞勒姆主要是为了吸引阿金巴德，他毕竟是来联邦调查的，遇到可能导致魔法泄露的事，阿金巴德必须彻查，据我判断，目前的联合会和WAC，多半是合作关系，阿金巴德要调查，韦斯莱不可能不一起行动。” “这样啊。” 约西亚·帕克点点头，笑道：“我还以为，是那个肃清者传言被他们知道了呢，对了，你知道最近流传的肃清者的传说吗？” 刹那之间，无数思绪从迈克尔·格雷夫斯脑海流过。 他做出思索的样子，想了想，确认道：“有些耳闻，听说是一个猎杀巫师的团体，几乎不留活口，但真实性未知，因为国会的战略退缩，民间组织混杂，我没有得到确切情报，议长先生，要对此进行调查吗？” 他的言行没有任何破绽。 约西亚·帕克盯着他看了几眼，随后爽朗笑道：“不，不用，也许就像你说的，是某个民间团体制造的恐怖流言……暂时还是WAC那边更重要，辛苦了，迈克尔，我会尽快统一议会达成共识。” 说罢，他拍拍迈克尔肩膀，重新返回会议厅。 留下迈克尔独自在门外，神色渐渐阴沉。 …… 深夜，波士顿市区。 人群在音浪中蹦跳、狂欢！ 几张简单的野营桌子摆在四周，因为狂欢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桌面一片狼藉，到处是洒落下来的酒水，残存的泡沫倒映着忽闪的灯火，还有那些魔鬼一般张牙舞爪的人影。 卢平头晕脑胀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钻进树林，一直走到海边，可怕的音浪被树林削减了大部分，终于不再折磨他的耳朵，他才长舒口气： “真是疯狂！” 他说的是那些跳舞的麻瓜。 虽然他们有自己的代称，自号什么第三塞勒姆运动组织，但据卢平今天一天的接触，他发现那些人身份其实很……复杂。 “太荒谬了！”卢平摇摇昏沉的脑袋，那可怜的脑浆，今天短短一天，接收了很多它本不应该触及的东西。 卢平怀疑它可能快要坏掉了。 所以他必须走出来冷静一下，给脑浆一点休息的空间。 他在河边找了一处空地，坐下，深夜的幽静河水，就在脚尖前舒缓地流淌过去，凉风徐徐而来。 吹了会儿风，呆呆地看了会儿反射着城市各种灯光的河水，卢平晕乎乎的脑袋瓜终于又迟钝地运转起来。 “倒霉的一天……”他想着，低头看了看身上那紧致，仿佛刑具的皮衣，想道：“唐克斯让我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我就应该反应过来事情不对的，我就不该参与今天的任务。” 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每次看到唐克斯，他就像傻了一样。 甚至……根本不能多想那个女孩…… 脸颊热乎乎的，脑子又开始昏沉了，卢平赶紧甩甩头，强迫自己专注到正事上去——调查所谓的第三塞勒姆。 “可是根本没有进展啊！” “一群男女同，还有什么跨性别、泛性别，认为性别是约束是歧视，还有安那其主义，哦对，环保、素食和动物保护有些目标倒是挺有共同语言，他们认为人不该吃肉，吃肉就要养殖牲畜，牲畜放屁打嗝会排放温室气体……” 梳理着自己今天接触到的人，结果想着想着，卢平就忍不住想吐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麻瓜的年轻人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当然，吐槽不算跑题，因为他很费解—— 那些集齐这许多莫名其妙元素的麻瓜，真的会和魔法有关系吗？ “你怎么一声不吭自己跑到这儿来了？” 身后传来询问声。 卢平回头，看到一身花花绿绿的金斯莱，从树林走了出来。 “出来喘口气，再在那边呆下去，我真怕自己忍不住对他们施咒。” 卢平绷紧了脸，说道。 “唉——”金斯莱叹口气，扯了扯自己的花衬衫，“想笑就笑吧！” 卢平忍住了：“那些麻瓜都没笑你，为了避免他们看出问题，我必须得忍住。” 来到身旁，像他一样坐在河边的金斯莱，冲他翻个白眼，懒得搭理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接触一天，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吗？” “没有！”卢平摇头。 “我也没有。”金斯莱搓了把脸，漆黑的夜色，让卢平看不清他那张黑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语气无奈： “我搭讪了很多人——不得不说，唐克斯给我们的人设很精准，那些人看到我是非裔，又听说我是单亲家庭，还患有躁郁症什么的，对我都很有耐心。” 说着，他向卢平问道：“知道他们游行后，为什么选在这里狂欢吗？其实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身份。” “什么？” 金斯莱指向河对岸，树木堆迭而成的大片阴影后方，一片建筑群若隐若现：“那边是麻瓜的哈佛大学，还有附近的商学院之类，他们都是那边的学生。” 这个情报，卢平确实不知道。 大学生？ 卢平对麻瓜的认知不多，却也知道，大学是麻瓜最高级的教育机构，是为麻瓜培养高级知识人才、精英的地方。 这让他表情有些异样。 联系到身后那群人身怀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元素，卢平吐口气：“麻瓜的精英居然是这副样子？” “是啊，真是……不可思议。” 金斯莱很勉强才控制住自己，没吐出什么过激的词。 这时，一个声音闯入他们的闲聊：“这只是开始，以后他们会变得更加不可思议。” “谁！” 两人反应很快，迅速起身，一边抽出藏在身上的魔杖，一边观察四周。 周围除了几丛杂草，什么都没有。 只有不远处的河中心，流淌的河水下方，忽然亮起微弱的，银蓝色的光。 那光逆着河流而来，随着逐渐靠近，两人才分辨清楚。 那是一只通体半透明，发出银蓝色微光的猫。 守护神！ 认出守护神的瞬间，金斯莱神经紧绷。 陌生的巫师，而且会守护神咒这种相当难掌握，又没太多实战价值的魔咒，多半不是什么小角色，不得不让他警惕——守护神确实代表了一个巫师内心的净土，但谁也没有规定，会守护神咒的都是好人。 只要没被黑魔法腐蚀，任何人内心都存在积极、正向的情感。 “卢平，你……” 金斯莱紧紧盯着那个守护神，正要让卢平掩护自己。 然后他便愕然注意到，身旁的卢平突然收起魔杖，冲那只猫形守护神施礼：“会长先生，您怎么来了？” “韦斯莱先生？” 金斯莱愣了愣，突然有些尴尬，他刚刚加入沃恩的阵营，还没见过沃恩的守护神。 所幸，沃恩没有在意他的反应。 守护神踩着水波，缓缓走到两人身边： “我来是想看看你们的进展，正好听到你们聊天。” 深谙下属之道的金斯莱，闻言立刻说道：“抱歉，韦斯莱先生，我们不应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他才不管沃恩是真的“正好”听见，还是跟踪很久，特意出来敲打他们。 反正先认错就对了！ 看出他滑头本性的沃恩，不以为意地打断他的道歉： “不，金斯莱，我没有指责的意思，我确实想知道，你们和那些麻瓜接触到现在，对他们是什么看法？” 金斯莱还没有习惯沃恩的风格。 倒是卢平，因为跟沃恩比较久，知道自家会长经常会提出类似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想了想，接着之前的话题问道：“会长先生，您刚刚说，那些麻瓜现在的表现只是开始，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同性、跨性别、泛性别、环保、动保……这些你们现在就已经觉得无法理解，不可理喻的概念，未来还会不断深化、扩展，然后从你们目前看到的这一小撮人，蔓延到整个美利坚社会。” 听到这番话，卢平表情有些狐疑。 金斯莱也一样。 两人是巫师中少有的，对麻瓜没那么傲慢的人，特别是金斯莱，他在麻瓜社会的经验非常丰富，给麻瓜首相当过保镖，也处理过很多起魔法暴露案件，职业生涯中，和各个阶层的麻瓜都接触过。 卢平虽然没有这样丰富的经验，但他性格细腻，善于从其他人的位置考虑问题。 在两人看来，麻瓜，尤其是麻瓜的高层并不蠢，很多还拥有远超过巫师的智慧。 那么，那些智慧的高层们，会允许什么同性、跨性别、环保、动保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从小众变成主流吗？ 会允许他们大部分精英，被培养成那副愚蠢、反智的样子？ 察觉到两人内心的想法，附着在守护神身上的沃恩，笑了笑，却也没再继续，只是说道：“以后你们会明白的。” 麻瓜的高层确实不蠢，特别是美利坚联邦。 他们当然知道新自由主义和新左派的危害，但是，那也正是他们想看到的趋势——假如不把民众的矛盾转移到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好不容易被右派打压下去的旧左派，不就死灰复燃了？ 这种话题没有必要深入下去。 他之所以听到两人谈话，忍不住现身，不只是两人的闲聊，触及到了他记忆里那群魔乱舞的“未来”。 也是因为此刻的手提箱空间正在进行的谈话。 …… 手提箱空间，一心二用的沃恩，一边关注着守护神那边，一边倾听着阿金巴德共享的情报： “……大概在1968年，联合会得到消息，当时的魔法国会通过了一项名为‘威尔金森预言’的计划。” “从字面意义就能分析出来，计划的核心源自威尔金森的预言——威尔金森家族控制着神秘事务部，美利坚联邦所有预言家，都被他们招揽至麾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 邓布利多的接班人 “据说，威尔金森预言到了麻鸡在未来几十年里，将从巅峰彻底衰落，我们没有得到具体的预言内容，但据可靠消息，魔法国会采信了威尔金森的预言，并以预言为核心，制定了一系列计划。” “有具体的计划内容吗？”沃恩问道。 阿金巴德摇头：“没有，12纯血对计划严格保密，甚至用了赤胆忠心咒，参与计划制定的人，在咒语的约束下，没办法以任何方式向知情者以外的人，透露哪怕一个单词。” “而且那已经是20多年前的事了，联合会尝试了一段时间，发现情报获取没有丝毫进展，就把相关记录封存起来，如果不是听到你之前分析第三塞勒姆很可能是魔法国会的诱饵，我都想不起来这件事。” 阿金巴德面色凝重。 他之所以将两者联系起来，是因为目前来看，第三塞勒姆所有组成成员都是麻鸡。 而“威尔金森预言”，从联合会得到的有限情报来看，多半也是针对麻鸡的计划。 这就让他，乃至联合会内部不得不去想——自1968年的“威尔金森预言”开始，这20多年间，魔法国会到底搞出多少类似第三塞勒姆的组织？ 他们到底控制了多少麻鸡？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相比阿金巴德的忧虑，沃恩的想法没那么复杂。 他之所以关注，只是因为阿金巴德透露的情报，让他忽然想起“未来”发生在互联网的乐子。 LGBT逐渐发展到26个字母快用了一半的各种简称。 因此延伸出的性别多达90多种。 还有用恐怖袭击宣扬环保理念的环保、动保组织。 种种发生于现实的魔幻事件，在“未来”的网络被人称为魔法攻击，用来形容它们的魔幻、匪夷所思。 但是现在，从阿金巴德透露的威尔金森计划看来……“未来”麻瓜社会演变成那副样子，可能真的有“魔法”参与其中？ 这…… 沃恩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手提箱空间，沃恩和阿金巴德继续彼此交换着情报，事无巨细地推测着后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做好应对的准备。 而在查尔斯河畔，沃恩控制的守护神出现，并不只是听到他们聊天，特意和他们见一面。 猫形守护神那仿若星空的眼眸，望着夜空。 没有炼金天赋的金斯莱和卢平，看不到夜幕下，那些从天际垂落下来的绸布一样的“网”。 它们密集地聚在林地上空，盘旋，环绕。 越来越多。 守护神灵活地侧了侧脖子，躲过一条飘来的“绸带”。 那些人的监控更严密了！ 蹲在草地上，默然许久，他询问：“今天一天，你们在那些麻瓜中，有遇到任何疑似巫师的人吗？”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 金斯莱犹豫了下，问道：“韦斯莱先生，这个所谓第三塞勒姆运动组织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对？” “为什么这么问？” “它出现的时机很巧，正好赶在WAC和联合会都停留波士顿期间，而且其中成员组成很复杂，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原本隶属的都是其他组织，是被临时派到这边来的，我担心……” “担心它是个吸引我们的诱饵？” 守护神回过头。 金斯莱从那双银白色，似乎镶嵌了星光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笑意，他有些恍然：“您早就知道？” 守护神晃了晃尾巴，没有回答，只是说道：“莱姆斯，金斯莱，回到人群里去吧，不用担心，暂时没有危险……幕后的人，应该还没做好与我们发生冲突的准备。” 或者，他们内部很可能还没达成统一意见。 对这一点，沃恩并不意外，政治的本质就是不同组织之间利益的较量和博弈，国与国之间如此，同一国家，其内部同样也如此。 即便是一院制的魔法国会，也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的利益，把所有人团结在一个意志之下。 有人想要WAC，想从他这里夺取狼毒药剂，那么必然就会有反对派——无关道德、人品、操守，可能仅仅只是反对派不想另一派继续壮大而已！ “不过，不管怎样，这么拖着更符合我的诉求，拖得越久，对我越有利……得想个办法，让这种局面继续下去！” 沃恩想着，守护神散发出的微光陡然明亮一下。 下一秒，它崩解了，化作大片光雾散开，还没落到地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它来时一样。 目送守护神自行瓦解消散，金斯莱和卢平都知道，这是沃恩解除了守护神咒。 两人对视一眼，卢平眨眨眼睛：“金斯莱，你刚刚和会长先生说的什么？什么诱饵？” “……” 金斯莱突然很羡慕卢平，30多岁了，虽然算不上一张白纸，却也没被那些蝇营狗苟、肮脏污秽的东西污染。 韦斯莱先生还对他青睐有加，似乎很喜欢他有些天真、有些率直的性格。 不像自己…… 不过，有这样一个“蠢蠢”的人做同事……倒也挺好的，至少是个好人。 每个人都喜欢自己的朋友是好人！ 因此他友善地解释道：“第三塞勒姆，他们很可能是魔法国会派来的，故意引我们来调查。” “然后呢？” “然后的操作就多了，可能只是想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也可能是把我们引过来，刻意产生暴力冲突，以达成诸如牵扯我们精力，或者往我们身上泼脏水的目的——举个例子，如果那些麻瓜向你开枪，你会不会还手？” “我会制止他们！” “谁能证明你只是制止，而没有使用更高级的武力？” 卢平有些不解：“我不伤害人不就行了？” 金斯莱微笑：“是，你确实可以做到，但你信不信，你不伤害只制止的人，转过头就会身中八枪死掉，他一死，你还怎么辩解？” “……” “这还是其中一种可能性，如果那些麻瓜里隐藏有巫师，突然袭击你呢？你还有能力只制止不伤害吗？也许你说你可以不还手，那样更好，他们可以直接杀了你和我，那样的话，韦斯莱先生哪怕知道整个事件有蹊跷，也不得不一头扎进早就布置好的阴谋里，因为我们是他的属下，他必须为我们的牺牲负责。” 一席话，听得卢平不寒而栗。 不只是那话中描述的阴谋与诡谲，还因为他突然明白了沃恩安排他们接触第三塞勒姆的用意。 沃恩知道第三塞勒姆有问题，但他还是配合地派他们过来，明显是利用他们麻痹幕后的人，将冲突的可能性，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这让卢平有些难受。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金斯莱拍拍他肩膀：“别想太多，上位者要考虑的东西比我们多，至少韦斯莱先生没有放弃我们，他还派了守护神随行在附近，万一出现变故，他有能力救援……你猜同样的情况，福吉会怎么做？” 根本不用猜，乌姆里奇就是个明显的例子。 沃恩把她变成蛤蟆，福吉一个屁都没放，这些天魔法部和WAC访问团惯例的沟通信件中，一个字都没提乌姆里奇。 倒是借着这个理由，欺压沙克尔家族，掠夺沙克尔家族产业的胆子有，而且很大！ 金斯莱和卢平的对话，准确无误地传递到了城市另一边沃恩的脑海里。 刚送走阿金巴德的沃恩，微微一笑。 金斯莱确实是个相当理想的下属，高情商，识大体，懂进退。 一方面，他不像真正的老好人，察觉到问题不敢说，害怕落下挑拨离间的嫌疑，自以为保持缄默就是对所有人都好，殊不知，这世界傻子毕竟是少数。 即便他不说，卢平以后也会明白，届时他今天的隐瞒，就会为他和卢平的同事关系埋下裂痕。 另一方面，他也不像一些自诩聪明的人那样，以为点名沃恩冷酷的一面，就可以让卢平心生嫌隙，自绝前途。 他不但指出了守护神出现的意义，化解卢平心结，还用了福吉做对比——说实话，福吉那种奇葩，任何一个稍微有点道德感的和他对比，都显得像个圣人。 “果然还是这种人用着舒服。” 感叹一声，沃恩就不再关注那边。 金斯莱、卢平和唐克斯三人的处境，已经让他得到想要的答案——无论是什么原因，魔法国会还没有立刻与WAC走向敌对的意愿。 这是个好消息。 魔法之光闪耀，实验继续。 手提箱空间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当这轮实验结束，视野里那面系统面板的任务一栏，支线任务③的进度又悄悄前进一步： 【支线任务③：研究所有火龙的魔法，弄清楚它们的基本原理（进行中）】 【进度：5/10】 【奖励：100魔力刻度、魔咒开发模块】 目光只是在任务进度上短暂停留一下，沃恩便翻到上面。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594(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 【魔咒：……】 【诅咒：……】 【古代魔法：窃魂咒LV0（1/4）、沃恩活体解离仪式】 【炼金术LV0（5/20）】 【魔药：……】 【名望点：42点】 相比几天前，魔咒栏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惟有古代魔法那部分，多了一个“沃恩活体解离仪式”。 它就是沃恩为实验开发的那一套方法，其核心根本是变形术，辅以魔药、多种监控观察魔法如超感咒、显形咒等等，再加上部分沃恩从古代书籍上借鉴来的基本和复合仪式。 最终形成了这个缝合怪。 但不妨碍它确实有用，结构清晰，且使用了麻瓜科学理念，集培育、观察、解析于一体，在活体实验方面有着非凡的作用。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开创性，系统才判定它是一种“魔法”，而不是单纯的实验步骤。 不过，它显然还不成熟，或者说借鉴了太多“成熟”的元素，所以算不上魔咒，系统只勉强把它归入古代魔法，甚至都没划分等级。 沃恩自认为自己的积累不算单薄了，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学了500多个魔咒，虽然真正能用于战斗的并不多，多数都是生活魔法或戏法。 但这些魔咒本身也是积累的，可以帮助理解各种咒语发音的用意，魔杖挥舞轨迹所能造成的影响。 可即便如此，他这次针对活体实验所做的研发，仍然不算成功，至少，他暂时就没办法把“沃恩活体解离仪式”浓缩成原本设想的“解离咒”。 “时间，时间……还是得要魔咒开发模块啊！” 暗叹口气，他不再多想，看向另一个产生变化的地方——名望点！ “42点……今天是8月12号，名望点每月月中左右结算，日期没问题，之前每个月的增长趋势是20点，现在比上次看多了22点，也就是说，每月增长多了2点。” 这无疑是他的名声传播范围又一次扩大了。 应该是WAC成立，“狼毒药剂国际贸易体系”开始实施，加上他率团访问北美造成的影响。 看着那些点数，沃恩没有动它们。 “按照现在的进度，近期完成支线任务③基本没有问题，火龙哪怕彼此在生理方面有所分化，其演化的核心逻辑和作为根本的血液供能系统，是大致相通的，接下来的研发只会越来越快，只要另外5头火龙及时送到。” 任务完成在即，魔咒开发模块即将到手。 沃恩不清楚魔咒开发模块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按照惯性推论，模块的使用不可能没有消耗。 假如把模块视为机器，消耗物视为能量的话，目前他身上符合这个条件的，除了魔力，就只有名望点。 所以即便还有很多魔咒需要名望点，但沃恩还是把它们留了下来，以免出现任务完成，得到模块，却无法使用的尴尬局面。 “现在就等着奥利弗他们，把我的火龙送来了。” 这个时间没有等太久。 接下来，沃恩一边转移目标，继续研究狼人，一边一心二用派守护神关注着金斯莱、卢平、唐克斯，还有第三塞勒姆。 他们仍然没什么异动，第二天，第三塞勒姆继续组织游行，当天夜晚，也像之前一样，一群人聚在野外狂欢，饮酒作乐。 沃恩的守护神隐在暗中，看金斯莱和卢平一边戴着痛苦面具，一边不得不和那些奇葩虚与委蛇，倒也不觉得枯燥。 然后同一个夜晚，奥利弗带着火龙来了。 从水下的“幽灵船”钻出来，入目的大海，并不像在陆地，或者船上俯瞰时那么澄澈、蔚蓝。 波士顿建成200多年，湾区堆积的生活垃圾不知有多少，各种塑料、纸板、玻璃、轮胎、建筑材料、破损的自行车……还有一坨坨看起来突兀又奇怪的水泥柱子。 率领几个手下，离开“幽灵船”的奥利弗，嫌弃地绕过前方一个水泥柱——即使他全身都被变种形态的泡头咒所制造的，看起来就像一件充气衣的气泡包裹，根本接触不到海水。 因为他很清楚，那些水泥柱里，“封存”的都是麻鸡尸体。 这是美利坚麻鸡黑帮最喜欢的做法，便宜、高效、隐蔽性强，毕竟没人会闲着没事跑海里捞一坨沉重的水泥。 波士顿人民应该庆幸他们住在海边，而不是淡水湖或水库附近，至少海水不能喝，淡水湖和水库就不一定了…… 一路沿着海床游到港区，一行人浮上海面，掏出飞行扫帚，缓缓飞上半空。 跟在奥利弗身后，一个身材壮硕的巫师吐槽道：“下次能不能走陆路？或者水底潜行的时间少一点，我现在感觉呼吸都一股腐臭味儿。” 在他旁边，一个个子稍矮，满头灰发的女巫点头附和：“是啊，刚刚简直像在坟场里穿行，哕——” “水肺咒是不会接触到海水中任何物质的，唯一能进入咒内的物质，也是水里的溶氧，它非常干净。” 队伍最后，一个留着金色短发的年轻巫师，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对于他的解释，壮汉和女巫都回以白眼。 “天呐，克林特，我们只是在发牢骚。” “看看你，无趣的就像个麻瓜学者！” 作为领队，奥利弗没有理会队员们的抱怨和吐槽，他看了看四周，入夜的波士顿港相比白天，要显得冷清很多，远处泊位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更远方向的深水港，只有一艘游轮释放着璀璨的灯光。 “好了，都安静。” 奥利弗回头，吩咐几位队员：“我们现在就到韦斯莱先生那边去，大家注意跟紧我，克林特，这座城市的监控情况如何？” 听见他的话，克林特推推眼镜，他的眼眸随之亮起一缕幽光。 克林特抬头看看天空，冲奥利弗摇摇头：“天上全是‘丝带’，整座城市都被包围了……” 顿了顿，他指指市中心，又指了指查尔斯河的方向：“我的天赋一般，只能模糊看到那两边是重点关注地区，市中心那里应该是韦斯莱先生下榻的酒店，查尔斯河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这么明目张胆？” “也不算吧，毕竟有炼金天赋的还是少数。”克林特耸肩，“况且，魔法国会不是一直这么跋扈的吗？那群扬基佬，干起这种事从来都理直气壮，你发现不了他们就当不存在，如果发现了，他们也能厚着脸皮不在乎，否则捕梦网的名气是怎么来的？任何来过美利坚的巫师，都知道这件炼金奇物的大名！” “呼——” 奥利弗烦闷地出口气：“没有薄弱的地方？” “至少除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海域，我没在其他地方感应到。” 奥利弗正要再问什么，灰发女巫忍不住插言：“队长，家族只是让我们配合韦斯莱而已，这次你不但带来幽灵船，还把各家族在北美的所有人手都招来……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闻言，壮汉巫师和克林特，都看向奥利弗。 显然灰发女巫的询问，也是他们的疑惑。 奥利弗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里要提一下他率领的这支小队的组成成分。 几人并非来自一个家族，奥利弗出身格林威尔家族，壮汉巫师和灰发女巫出身贝尔德，克林特是麦克莱恩。 几个家族之所以能走到一起，还要追溯到伏地魔时期。 众所周知，在食死徒们眼中，任何神圣28族之外的巫师都不算人。 所以格林威尔、贝尔德等不被神圣28族承认的巫师家族，早在十多年前伏地魔肆虐英格兰时期，便悄悄结成同盟，团结在邓布利多麾下，应对纯血们的排斥和打击。 即便后来伏地魔倒台，食死徒覆灭，小同盟也没有解散。 一方面是大家都怀疑伏地魔还活着，魔法界的浩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当然，两个月前，已经证实伏地魔确实没死。 另一方面则是，当初清算食死徒并不彻底，纯血家族虽然遭到重创，但力量没有损失多少，小家族们依然需要抱团取暖。 再加上小同盟建立后，这些家族互通有无，资源共享，大家都尝到了联合的甜头—— 这点无须多言，每个家族都有各自擅长的方向。 比如奥利弗所在的格林威尔家族，一直热衷于扩散支脉，在欧洲和北美的魔法界都有支系分布，借助这些支脉，格林威尔家族就能帮助小同盟内的其他家族，把生意发展到欧洲和北美。 贝尔德也差不多，他们祖上曾是麻瓜贵族，在麻瓜社会和魔法界都有相当深厚的基础，这个基础简而言之，就是有钱。 算是小同盟的金库。 麦克莱恩家族历史上出过不少炼金术士，算是传统意义上的炼金名门，在小同盟中属于生产者的定位。 这种联合起来，每个家族担任不同角色的模式，带来的利益大于弊端，那么小同盟的存续便是理所当然的了。 但是，他们的关系也仅仅维持在利益联合阶段！ 小同盟不是食死徒，他们没有食死徒那样统一的“永远纯洁”、“让魔法归于纯血”的目标。 缺乏统一目标和纲领，自然在一些问题上就难以达成共识。 以前合作局限于生意的时候，这种“难以达成共识”的状况还没突显。 直到一些更棘手的问题出现： 比如，在帮助沃恩·韦斯莱这件事上面，各家族的态度就不一样。 克林特三人是几天前收到家族命令的，命令要求他们暂时放下工作，听从奥利弗指挥，“帮助”前往北美访问的沃恩·韦斯莱先生。 他们不清楚所谓的帮助，到底要达到什么程度，因为家族的口吻比较暧昧，没有明确的要求和指向性。 惟有奥利弗不同。 早在一个月前，他按照家族命令，为沃恩购买火龙的时候，家主乔治·格林威尔就交代过他，要“尽全力”！ 一个星期前，家族带来的加密信件，委任他率领队伍为沃恩·韦斯莱提供支援的时候，仍然只有一个意思： 尽全力！ 【……邓布利多明确表达了，他未来会将同盟领袖传给沃恩·韦斯莱……这在贝尔德、麦克莱恩、罗斯等家族看来，是个让人困惑的决定，或许是傲慢，或许是对韦斯莱年龄的迟疑，总之，他们没有对这位未来领袖表达出足够的重视。】 【但是，我的侄子，一个被邓布利多承认为继承人的巫师，一位被阿尔莱德·特拉弗斯和巴蒂·克劳奇共同认可的巫师，难道还不足以引起让我们尊重吗？更何况他的表现，已经远超出他的年龄……】 【大概是长久的和平，让贝尔德、麦克莱恩、罗斯等家族已经忘了什么叫无法抗拒的力量，据我所知，他们对帮助韦斯莱先生颇有微词，包括购买火龙一事，这些傲慢的家伙认为我们未来的领袖，在侵犯他们的利益……真是愚蠢！】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阿尔莱德·特拉弗斯已经先我们一步，想在韦斯莱先生面前脱颖而出，有这些蠢货做衬托，才更显得我们忠诚的珍贵……我当然不希望队伍出现内耗，你的任务是集中所有能力辅佐韦斯莱先生，内耗在此前提下是非常短视的行为，也不利于你突显自己的能力，但是同时，我认为你有足够的智慧让我们的未来领袖认识到，谁才是他忠实的追随者，对吗？】 脑海中浮现起家主，也是叔叔寄来的信，以及信中暗含的意思。 奥利弗心情复杂。 按照叔叔的意思，他应该做的，是无视一切反对声音，一方面办好韦斯莱先生的差事，一方面在韦斯莱先生面前，给另外几个家族上眼药。 那样才能让格林威尔的利益最大化。 但是，身边这几个都是他的老朋友啊…… 他们从几年前开始，就一起负责同盟在北美的生意，在这片陌生的国度，他们能从家族那边得到的支持并不多，只能彼此依靠。 尤其是去年开始，北美陷入事实上的分裂状态后。 袭击、屠杀、民粹主义、复仇主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这个国度横行，身为外国巫师，他们不知遭遇过多少危险，又彼此团结共渡过多少难关。 如果有可能，他不希望三人因为他们各自家族的暧昧态度，错过机会。 想了想，他看向几位同伴，没有回答灰发女巫，而是问道：“上次你们跟我一起见过韦斯莱先生，在你们看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三人对视一眼。 克林特推推眼镜：“从我的了解来看，他是个很厉害的魔药大师，一个理论知识、创新能力和实践经验都非常强的学者！” 这是典型的个人角度。 奥利弗点点头，看向灰发女巫：“梅洛迪，你呢？” 灰发女巫梅洛迪偏着脑袋，思索说道：“接触不多，只能依靠传闻，他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手腕相当高明，是一个很有政治智慧的巫师。” “扎克？” “我啊……”名叫扎克的壮硕巫师，挠了挠头：“我和他们俩都不一样，在我的印象里，他……应该是一个强大的巫师？我不确定，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吗？上次送火龙的时候，是我和他手下那个叫卢平的巫师，一起把火龙转移到手提箱里的，贝蒂见到他的一瞬间都快吓失禁了……你们知道贝蒂有多聪明，简直像人类一样。” 说着，他又挠挠头，笑道：“说起来，他没杀掉贝蒂，我还挺感激他的。” 贝蒂是扎克给匈牙利树蜂取的名字。 他很喜欢火龙，当然，家族的命令他也不敢违背，上次哪怕知道那批买来的火龙，送到沃恩手里凶多吉少，他还是执行了家族的命令。 听着三人截然不同的答案，奥利弗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反而越发严肃：“这就是问题所在，魔药大师、政治、魔法……他在三个领域给你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正常吗？” “……” 三人对视一眼，忽然有些惊悚的感觉。 是啊！ 之前他们很少针对沃恩·韦斯莱彼此交流过，根本没有意识到，沃恩·韦斯莱在别人眼里，很可能和自己眼里是不一样的。 这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 一个人只有在某个领域强大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传闻，才能给他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更何况，沃恩·韦斯莱只有12岁！ 等三人稍微消化了一点，奥利弗继续说道： “这句话我本来不应该多说，但我们是朋友，生死与共的伙伴，我不能看着你们被家族拖累。”环视一圈自己的队员们，奥利弗压低声音：“邓布利多早就已经决定，未来会把同盟的领袖位置，交给沃恩·韦斯莱。” “什么……” “该死，什么时候的事？” “我从来没听过。” 三人露出惊诧的表情。 奥利弗叹口气：“几个月前，他在一次同盟会议上明确提出的，但很显然，你们的家族对这个决定比较排斥，甚至没有告诉你们。” 不是所有人都能深度参与家族事务的。 克林特、梅洛迪和扎克虽然在家族中也算中层，但明显不足以接触决策内容。 如果是1分钟之前，他们对这个消息可能还没什么感觉，但在奥利弗刚刚分别问出他们对沃恩的印象之后。 他们的想法已经有些变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强有力的领袖 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任何社会模型中，人们都倾向于寻找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这不只是动物本能的慕强，还有历史和现实的影响。 即便从最朴素的观点出发，一个强有力的领袖，对内能更有效地团结力量、集中资源，对外也能保护整个团体的利益。 那么，沃恩算一个强有力的领袖吗？ 克林特、梅洛迪和扎克，回顾了一下他的崛起过程，回顾他创建WAC的过程，哪怕从最苛刻的角度来看，也不能说他不是！ 在他之前，谁在乎过狼人是什么东西？ 一群不被视为人的边缘群体。 一群只会让人避之不及的瘟疫！ 是沃恩·韦斯莱从无到有，将这些“野人”收拢起来，形成英格兰魔法界再也无法忽视的势力，甚至事实上撕裂了魔法部的权柄。 尤其是半个月前，他在WAC成立大会上提出的，狼毒药剂国际贸易体系，只靠这一纸协议，就把WAC的影响力扩散到了国际上。 回忆着这些天，从报纸上看到的沃恩·韦斯莱的种种事迹，克林特三人心情非常复杂。 “队长……”梅洛迪嗓音有些干涩：“你们格林威尔家族，已经决定支持他？” 在三人注视的目光中，奥利弗神色严肃，点头：“是全力支持，而且不只格林威尔，特拉弗斯也是！” “那群墙头草？” “嗯，菲尔·特拉弗斯早就入职WAC，当一个一线办事员。” 三人表情惊讶。 奥利弗理解他们的诧异，事实上，他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觉得特拉弗斯家族疯了。 因为他听说这件事的场合，是在特拉弗斯家族的宴会上，宴会规模很小，仅限于非常亲近的“伙伴”，宴会内容则是——菲尔·特拉弗斯被确立为下一代家主！ 这也是他的叔叔，乔治·格林威尔感到迫切的原因之一，很显然，特拉弗斯不是一般的看好沃恩·韦斯莱！ 看着三人，奥利弗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家族到底有什么考量，我说这些，只是从朋友和伙伴的立场出发，希望你们能仔细考虑，你们家族的态度是否正确，或者，你们自己的看法是什么。” 眼见克林特张口，想要说话。 奥利弗摆摆手，打断了他：“不用立刻回答我，多想想，当然，我说这些也是希望你们明白，这次协助韦斯莱先生，我不想有任何差错，大家必须同心戮力，明白吗？” 经过几年合作，奥利弗在小队中有了一定的威信。 加上他说这番话的出发点，确实是对三人好，克林特三人虽然内心还在家族态度与沃恩之间摇摆，但也不介意支持一下自己队长。 “我们知道了，队长。” 看见三人同意，奥利弗点点头，随后望向远方夜色下的波士顿。 “克林特，发信息给幽灵船，让他们隐藏好，我们先把火龙送给韦斯莱先生，顺便探一探捕梦网是否有什么盲区和漏洞。” 他们四人是不用担心被捕梦网发现的，因为都有合理身份，是沃恩·韦斯莱先生的火龙供应商。 “好的，队长。” 不多时，一道隐晦的魔法波动，从海面传递到后方深水区的海底。 黑暗的海底，一个庞大的阴影缓缓沉入海床。 同一时间，四人小队骑着扫帚也冲入城市中。 漫天“丝带”因为他们的进入，产生了些微扰动，一些丝带飘了过来，掠过他们的身体。 但即使这些无孔不入的“丝带”也没察觉到，奥利弗心灵世界深处，一个迷雾一般的白色人形，飘飘荡荡，在无数碎片般的画面间游荡。 那些碎片是杂念，是“冲动”，是思维迸射的一瞬间的火花。 它们是意识活动的副产物，原本应该一闪即逝，然后丢进集体潜意识的垃圾场里。 可是对一个记忆魔法高手来说，即便再废物的东西，都拥有可利用的价值。 迷雾般的白色人形穿过一块碎片，在碎片上留下朦胧的阴影，然后又转向下一个。 它在“污染”它们，用一种比较笨，却不会引起主意识和个人潜意识察觉的方法——那些杂念、冲动，确实大部分都是垃圾。 但在心灵世界这个庞大的混沌系统中，哪怕几率再小，也总会有一种可能，让一瞬间的杂念与冲动，影响到主意识的选择…… …… 当奥利弗等人飞进波士顿的时候。 手提箱空间，正在一块黑板前书写着什么的沃恩，忽然顿了一下，他回过头，看了看身后大橡树那边的入口。 “呜？” 在他身边，一直乖巧趴着的树蜂，微微抬起头，和他一样看向入口。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它疑惑地望向自己主人。 “没事，只是新的实验素材快到了。”拍拍树蜂的脑袋，沃恩说道。 感觉到主人愉快的心情，树蜂摇晃着巨大的尾巴，像只小狗一样伸出舌头，小心地舔了舔主人的手。 沃恩和它玩闹了一会儿。 相比起人，他对宠物很宽容。 因为动物的思维很单纯，而人则要复杂太多太多。 本心上来说，他其实不喜欢处理人际关系，更不喜欢政治，如果有可能，他宁愿将所有精力都投注到魔法中。 但这个世界，总有太多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只要你还有理想，还有未完成的目标！ 新生的WAC，以WAC为基底的其他构想，以及终极的，统合魔法界的遥远设想。 为了这些，他必须壮大手中的力量，不只是魔法实力要变强，还包括势力、人手。 所以当初邓布利多决定把巫师家族同盟的领袖位置交给他，即便他对邓布利多的势力不感兴趣，即便他清楚知道，接手一个成熟势力有多少弊端，却还是默许了这个结果。 巫师家族同盟内，那些敌视他、排斥他的人，真的能代表各自家族所有人的意见吗？ 在沃恩看来，要打一个问号。 这又是另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在所有社会模型中，对于领袖的选择，越是底层越希望领袖强而有力，但越是接近高层，这种倾向就会越淡薄。 直到领袖的下一层级，他们的选择会变得和底层完全相反。 家族同样是一个小型的社会模型，也存在阶级，有阶级就有剥削，不可能存在一个家族都是剥削者的状况。 只要剥削存在，那么矛盾就存在！ 所以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利用释放迷雾咒的间隙，在奥利弗身上植入了一个人格具装。 因为是仓促制造，没有抽取目标的记忆和情感作为原料，所以它的功能很简单，只能放大奥利弗的部分杂念、情感。 他的目的也很简单——以奥利弗为跳板，一点点诱发底层对高层的矛盾，为那些家族埋下冲突的种子！ 虽然乔治·格林威尔是支持他的人，但是没有办法，乔治注定不可能绝对忠诚，他也不希望那种旧时代的，以家族为中心的残党，踏上自己这艘驶向未来的船！ “希望奥利弗这次过来，能给我带来一些好消息……” 沃恩出神了一刹那，随后就抛下这些想法。 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到面前的黑板上面。 时间又走了一段时间，某一刻，手提箱入口打开了，马修轻手轻脚地走了下来。 卢平正在执行任务，每天戴着痛苦面具和那些奇葩麻鸡打成一片，所以服务沃恩的职责，就落到马修身上。 整个访问团，也只有他们两人能伺候人。 其他那些委员、执行委员，能少闹出些笑话就谢天谢地了！ “先生，奥利弗·格林威尔先生到了。”马修走到沃恩身边，轻声说道，“他们带来了一批新的火龙，随行的还有魔法国会的人，似乎是半路巧遇到的。” 面对黑板，正在思考什么的沃恩，闻言笑了笑。 什么半路巧遇，鬼都不信。 多半是魔法国会通过捕梦网发现了奥利弗等人，故意跟过来表达存在感的。 “一切按照正常流程走。”拿着粉笔，沃恩一边在黑板上书写着，一边吩咐道：“我们和奥利弗的关系就是简单的火龙交易，不涉及其他任何东西。” “是。” 马修答应着。 临走前，他好奇地看了一眼沃恩在黑板上写的东西。 那一串串繁复的符号，如果是从小长在魔法界的巫师，那么多半什么都看不懂。 恰好，马修是麻瓜出身，如果不是魔力觉醒，小时候差点就被伊顿公学录取。 他能看出来，沃恩写在黑板上的东西，应该是麻瓜的高等数学符号。 “韦斯莱先生不是在研究他的解离咒吗？为什么突然玩起了数学？” 自觉无法理解大佬思维的马修，疑惑地摇摇头，便出去了。 事实上，他的认识没有错。 沃恩写在黑板上的东西，确实是数学符号！ 虽然他一直在等待支线任务③奖励的【魔咒开发模块】，但不代表他以后的魔咒开发计划，就完全依赖模块，而放弃自己动手。 那不是研究魔法的态度！ 目前的沃恩，无法将一整套【解离仪式】浓缩为解离咒，是因为牵涉到魔咒组成的两个重要部分。 咒语，魔杖动作（或者说，用魔杖画出的结构图）。 刨除魔咒练习到一定熟练度后的无声施法和无杖施法技巧，一条真正的魔咒，必须要包含上面两个部分。 咒语代表魔咒想要达到的效果，魔杖动作代表达成效果的实体！ 至于如何实现这两者……因为魔法本身就是相对唯心的东西，所以过去一些巫师论述魔咒开发的著作中，对过程的描述都相当抽象和意识流。 通篇诸如“强烈的意愿”、“情感，还是情感”等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说法。 所以魔法史中，也通常会有这样的记载——某年某月某日，在某某场合，一位巫师（女巫）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突然使用出了某个魔咒，于是这个魔咒流传了下来。 非常玄学！ 这种像是抽奖一样的所谓魔咒开发方法，说实话，沃恩觉得一点美感都没有！ 在他的观念中，任何客观存在的东西，都应该是有规律的，就像宏观的月球围绕地球旋转，地球围绕太阳旋转，微观粒子也会完成360°或720°自旋一样。 在魔法界找不到答案，理所当然，他的目光便瞄向麻瓜学说。 然后，他还真的想到了一个与魔法类似的学科——数学！ 是的，和物理、生物、化学等等描述客观现象的自然科学不一样，同样是科学的数学，却是一种抽象的、形式的科学。 简单来说，初等数学确实是在描述我们眼睛所能看到的世界，但高等数学，尤其是代入了维度之后，它所描述的东西，就变成了一种正常人难以理解的世界。 “……数学是想象的学科，但它又和魔法不同，它需要逻辑，需要定义概念，证明定理，而且这个过程是一层层堆积，就像搭框架一样有着清晰路径的过程，以几何为例，能加法和数乘的集合是矢量空间，在此基础定义了内积的是内积空间，完备的内积空间是希尔伯特空间……本质上就是特定元素、特定对象的堆砌，只不过这个过程不是完全放飞想象，而是严密的公理、逻辑所塑造的必然！” “如果说，魔法是巫师对现实、对高维的具现表达，那么，数学就是麻瓜对现实对高维的抽象表达……和巫师相比，麻瓜只是缺少了将抽象转化为实在的力量。” ……… “……格林威尔家族的生意做得真是不错，就算现在这样的局势下，还能看到您活跃的身影。” “您过奖了，勉强糊口而已，您也说了，现在局势不好，韦斯莱先生这种大客户更值得我们尽心尽力。” 离开手提箱空间，走出卧室，马修就听到外面套房的会客厅里，传来含有莫名意味的聊天声。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大的会客厅，因为塞进了6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左手边是奥利弗·格林威尔和他的三个队员，其中名叫扎克·贝尔德的壮硕巫师，手里提着一只口袋。 四人对面，是两个西装革履，打扮看起来和麻鸡差不多的巫师。 这两人就是所谓“巧遇”奥利弗等人的魔法国会傲罗。 听到开门声，几人都望了过来，马修说道：“抱歉，韦斯莱先生正在思考一些学术上的问题，无法亲自接待，格林威尔先生，只能麻烦你和你的小队，进手提箱中完成交易。” 奥利弗·格林威尔点点头，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没关系，为客户服务是我们的宗旨，现在就去吗？” “是的。” 他起身，正要带人跟马修离开，就见对面那两个魔法国会傲罗也起身，对马修询问道：“请问，我们能否在一旁旁观交易过程？” 马修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没有什么神采的死鱼眼，盯着他们。 两个傲罗被他盯得有点心慌，不过却没有退让：“你不配合也行，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希望像上次一样，由安全部长迈克尔·格雷夫斯先生大张旗鼓地再来一次全面调查，对吧？” 空气一时间有些凝滞。 奥利弗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商人那样，拉着自己的队员们缩在角落，看看马修，又看看国会傲罗，一副不知所措，害怕他们打起来的模样。 当然，谁都知道是打不起来的。 各种意义上。 面无表情地盯了两个国会傲罗一会儿，马修冷哼一声：“跟上！” 闻言，奥利弗赶紧带人跟在他后面。 那两个国会傲罗也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有可能，他们也不想这么强硬，但现在国会的风向很古怪，会议已经开了好几天，对于WAC的态度，到现在都没商议出一个明确的倾向。 上面没有下达指令，那么，该如何面对WAC的人，就成了他们这种一线傲罗比较难办的事。 太过严厉显然是不合适的，毕竟WAC是合法的外事访问团体，有英格兰的使节身份。 但太过宽松也不行，他们的顶头上司，魔法安全部长迈克尔·格雷夫斯命令他们对WAC进行严密监视，对方的任何对外活动，都要监控和记录。 让人为难啊…… 暗叹口气，两个国会傲罗跟着马修来到卧室，然后走进那个敞开的手提箱——上次格雷夫斯过来登记的时候，他们也在，对于手提箱空间的存在倒是没有表示意外。 从卧室进到手提箱空间，他们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毕竟他们的目的只是执行命令，监督外来者与WAC的接触，而不是挑衅。 更何况，这片空间的所有者，还是一个相当强大的巫师。 空间大概刚进行过实验没多久，皎洁的月亮挂在头顶，庞大的魔法余波沉重地压迫着两人的感知。 两位国会傲罗对视一眼，然后看向远处空旷的草原上，魔法余波的源头，正站在一块黑板前，不断书写着什么的沃恩·韦斯莱。 “……要过去吗？” “算了，不值得。” “是啊是啊，万一被打死了也没人在乎我们……” 同伴松了口气的样子，让之前负责交流的国会傲罗有些无语，他懒得搭理对方，继续看向草原那边。 “哎，他在写什么，你能看懂吗？” “看不懂！”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奥利弗的小队里。 远远望着沃恩奋笔疾书的样子，梅洛迪悄悄捅了捅克林特的腰：“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克林特愣愣摇头，“反正不是炼金符号。” “不是？魔法界难道还有什么东西，需要这种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吗？” “没有……”克林特说。 魔法的所有学科里，除了预言需要用到如尼文，炼金需要用到炼金符号以外，几乎不存在别的符号体系。 随着距离沃恩越来越近，克林特迟疑一会儿，悄悄对梅洛迪说道：“看着像麻瓜的数学符号。” 他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 但给他们带路的马修，似乎仍然听到了他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 “……” 克林特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所幸，马修没有说什么，将一行人带到沃恩附近，示意他们停下，便走到沃恩·韦斯莱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黑板前板书的沃恩，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话。 直到又写完一串让人看不懂的东西，梅洛迪和克林特才隐约听到，那边传来一个有些模糊的声音： “……你负责检查一下……不要打扰我……” 奥利弗身后，克林特、梅洛迪和扎克面面相觑，扎克冲两人挤眉弄眼，做着口型：“我们以后的领袖，难道是个书呆子？还是痴迷麻瓜的书呆子！” 梅洛迪看起来有些失望，耸耸肩。 倒是克林特没他们那么多想法，他本就出身一个炼金家族，从小就习惯了和长辈一起，把自己埋进故纸堆和各种符号之中。 他只是疑惑，沃恩一个巫师，为什么要研究麻瓜的数学？ 这样确实有点不务正业……虽然他有些理解就是了！ 具备研究思维的人，遇到感兴趣的东西，忍不住沉迷其中是很常见的事。 “但不应该是现在啊……” 注意到梅洛迪的失望，扎克调侃的表情，克林特暗叹口气。 之前奥利弗表示他要全力支持沃恩·韦斯莱的时候，克林特其实已经比较倾向他的立场了。 和出身贝尔德家族的梅洛迪、扎克不一样，克林特所在的麦克莱恩家族，没那么有钱。 炼金是一项很难清晰划分成本和利润的技术，一方面是炼金符号，需要炼金术士亲自遨游以太得到，等于想要制作一件炼金物品，炼金术士得全程参与，几乎没办法做别的，效率并不高。 另一方面则是，一件炼金物品，最终需要什么材料，不是炼金术士决定的，而是取决于“符号”，这就导致很多时候根据设想，在以太成功得到符号后，回到现实实验才发现，想要实现“符号”的效果，很可能需要非常昂贵稀有的材料作为基底，而昂贵和稀有，代表着成本大幅度攀升，代表着很难卖出去！ 因为这方面的不确定性，炼金术士普遍都比较……拮据！ 克林特虽然是麦克莱恩家比较有出息的成员，但他不是嫡系，家族不会在他身上投入更多，能来到北美，加入奥利弗的队伍主持同盟生意，在他看来，已经是他这辈子的地位上限。 在家族的阶级中，他比底层要好一些，但比起真正的食利阶级，他仍然处于被剥削的地位。 一个20多岁的巫师，怎么可能甘于自己的人生刚开始，就已经能看到尽头的风景呢？ 克林特当然不甘心。 以前他是没得选择，直到奥利弗那番话之后！ 不过…… 看着不远处，还在黑板上写写画画麻瓜数学符号的沃恩，克林特感到自己冷静了些。 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再考虑一下。 一个沉迷于麻瓜知识的领袖，也许并不…… “咦？” 正想着，克林特忽然听到前面的队长，发出一声惊讶的低呼。 身旁正望着沃恩那边的梅洛迪和扎克，也张大了嘴巴，一副震惊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 克林特推推眼镜，好奇地将目光重新投到沃恩·韦斯莱那边，然后，他的表情也失控了。 他看到，沃恩·韦斯莱不知何时停下了板书。 从几人所在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昂起头，似乎在看黑板上自己的计算结果。 让克林特震惊的是，他那只前一刻还握着粉笔的手，消失了！ 不！ 不是消失，而是……穿进了空间里！ 空气中一道扭曲的球面，像黏稠、下陷的凝胶，将他的手臂“吞噬”进去。 那空间扭曲的场景，任何一个成年巫师都再熟悉不过了。 幻影移形！ 但又完全不一样！ 因为自从幻影移形魔咒诞生后，从来都只允许巫师作为一个整体进入，也从来没有哪个成功的例子告诉大家，它可以只允许“一条手臂”通过。 克林特很确信，那不是分体，因为那条“消失”的胳膊和沃恩肩膀连接处，没有肌肉和骨骼暴露的截面，也没有鲜血。 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幻影移形应该是围绕一个点出现的，它在一瞬间产生，使用这道魔咒的巫师，被这个“点”的高速运动拉扯成“线圈”，然后双方又在一瞬间消失。 而不是像眼前这样——一个无形的，带着涡旋球面，稳定地存在着。 就像…… 就像从空间上，凿开了一条通道…… …… 沃恩早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思维在沸腾。 “我早应该发现的……数学一直是一个尝试描绘物质、时空和宇宙的学科，数字是集合、是各种量的群、是测量工具，几何是以工具为基础搭建的框架……它们抛弃了物质和现实我们所见的面貌，深入到本质，用函数等抽象的意义去表达它。” “魔法不也是如此吗？咒语将物理现象浓缩为短短的几个音节，魔杖动作构建它的空间坐标，两者结合，一种由魔法创造的物理现象，便诞生了……” “所以无论魔法还是数学，其实都是一种语言，数学用数字和几何，魔法用咒语和魔杖，描绘着一个完全剥离实体的语言，这些语言下的世界，只剩抽象的定理和定义，那定理和定义也可以说是……规则！” 也许它们所要描绘的东西，并非现实真实存在的，但在数学严密的逻辑下，只要能求出解，那么就存在意义。 魔法也如此，只要魔咒能够生效，也一样有意义。 思维的火花在迸射，沃恩的心灵世界掀起狂澜，但他已经无暇再去注意那些，甚至连马修又一次进来，他都没有注意到。 就着思维的碰撞，沃恩拿起记号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串公式： 这是爱因斯坦方程的一个静态球对称解，简单来说，它所要描述的，是一个连接两个时空区域的“管道”，穿过这个管道，可以缩短两个空间点之间的距离。 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在麻瓜社会，它叫虫洞，一个只存在于理论和假想中的天体现象。 而在魔法界，魔法已经能实现它的效果，那个魔咒叫“幻影移形”！ 沃恩写下这个公式，不是为了想牵强地将两者进行概念上的合一，因为爱因斯坦方程所描述的尺度，是以天文单位为基准。 他想借鉴的是其中的思路，或者说，是其中的逻辑。 “这行公式描述的是洛伦兹虫洞，数学上为了维持它的存在，给它做了严格的规定，首先Φ（r）要有限，其次要存在连接两个时空的喉部，那么就还需要b(r)有限……” 沃恩一边思考，一边继续计算下去。 接下来依然是严密的定义。 因为在洛伦兹虫洞的概念中，它的入口叫史瓦西喉，一种物理上非常非常狭窄的通道，只能允许一个基本粒子通过。 那么想让这个虫洞允许人通过，显然要“扩大”它的喉部（避免被潮汐力撕碎）。 嵌入度规，得出虫洞几何，然后根据爱因斯坦场方程计算虫洞周围的能动张量。 沃恩渐渐停下手中的笔。 黑板上所描述的，是麻瓜眼中的宇宙。 他们的认知中，不存在魔法！ 所以，他们对于虫洞的计算方式不会引入未知量。 “幻影移形当然不是洛伦兹虫洞，但它们实现的方式非常像，它们都从奇点开始，强大的角速度使物质形变，被拉成奇环，进入被‘抚平褶皱’（类似原本要翻山越岭，但那些山突然消失了，变成平地，于是缩短距离）的时空曲率，依靠在平滑时空膜上滑行，抵达另一端的空间点。” 在时空膜上滑行，是它们最相似的特征！ 这代表它们即便在尺度上不同，但使用的原理是相似的。 而两者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洛伦兹虫洞只要有能量，就可以稳定的存在，那么以此作为引申—— “瞬间开合的幻影移形，能不能演变成一种‘通道’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创造魔咒！ 用传统的魔法界的方式，是肯定不行的。 每个入学的小巫师，所上的第一堂魔咒课，教授所教导的第一个关于魔咒的知识，就是发音的准确和魔杖动作的准确。 不能有一丝错误！ 小巫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只能从教授那里听到一些较为恐怖的故事：某巫师把漂浮咒念错了一个音节，于是一头突然出现的牛砸在他胸口。 某个小巫师幻影移形错误，于是他的头出现在普罗旺斯，而身子还留在英格兰！ 身为初学者的小巫师，不明白为什么念错咒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一些脑洞大开的调皮家伙，甚至会故意尝试念错咒语，以“发明”出新的魔咒。 比如那个念错漂浮咒，结果召唤来了一头牛的例子。 这样的尝试当然不会成功。 虽然魔法是唯心的东西，但唯心依然有其逻辑和定式，一个能够流传下来的魔法，即使是唯心的方式，它也必然经过一代代巫师大量的修正和调整，以确保描述它效果的“咒语”，搭建它结构的魔杖动作，能够准确表达出这个魔法的作用。 想想，即使“火焰熊熊”这样在物理表现上相对简单的魔法，究竟有多少概念需要浓缩进咒语和魔杖动作中？ 如果用麻瓜的方式来计算，单纯的等离子的运动模式，都要分成离子声波、阿尔文波、哨声波、朗缪尔波等等。 这还是咒语的范畴。 魔杖动作所代表的空间结构，也有各种几何位形的模。 如此繁多的东西被简化，可以想见，咒语那简短的音节和看似简单的魔杖动作，究竟包含多少信息，对它们的任何一丝改动，又会造成多么巨大的谬误！ 所以入学以来，沃恩从来没有尝试修改过任何一条咒语，深入了解魔法的人，才最明白魔法的复杂和棘手。 “但是现在，我好像找到了一条新的道路……” 看着面前黑板上那些公式，沃恩的眼眸渐渐明亮起来。 “刨除邓布利多那样我还不理解的传奇巫师，仅从生命体本身来看，巫师和麻瓜理解世界的方式没有太多不同，都是用感官接受外界信息，区别只是魔力和魔法的存在，让巫师能够直观地看到一些东西，而麻瓜则需要想象。” “有意思的是，在将自己看到、想象到的世界进行表达的时候，魔法带来的便利，并没有让巫师能够用简洁、便捷的方法，描述出他们所看到的东西的内在本质，反而是只能通过想象的麻瓜，在表达自己的观察与假想结果的时候，深入本质地为它们构建了理论和模型……” “魔法因此变得‘大’而粗放，它能够直接还原某种结果，但如何制造这一结果，却缺乏足够清晰易懂的原理，它是依靠直感的。数学则相反，显得‘小’而精细，它不能直接将最终的解变为现实，但通过看似复杂的计算，解决的其实不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有抵达答案的详细过程！” “两者都有缺陷，但两者……也都能结合！” 思路贯通的感觉，让沃恩感受到由衷的喜悦。 虽然他听到了马修再次进入这片空间的动静，还带来了许多人，但他没有理会。 紧紧抓住的灵感，促使他再次开始了计算。 新的公式不再是完全的麻瓜数学公式，而是代入了他身为一个巫师，一个精通幻影移形，对空间结构有直接感知的“观察者”，所直接感受到的“未知量”。 魔法界传统的方式，确实很难修改一条成熟的魔咒。 不是因为那条魔咒有多么完美，而是因为理论的缺失，让巫师们很难清晰得明白，究竟该从哪里入手！ 即便现在依然如此，数学当然不可能与魔法等同。 但是，至少在某些有关现实，有关大家生活的这个世界、这个宇宙的问题上，他从数学这条路，看到了为魔法搭建出“理论”的可能性！ 快速计算、书写的沃恩，听到了马修问自己什么，但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很快完成计算，然后按照计算揭示的过程，放空了自己的大脑，让自己的思维发散出去，与空间接触。 就像第一次学习幻影移形的时候一样。 但与那时不同的是，指导他“学习”的，他所感知到的，不再是模糊的“想象”，不再是“回忆、思考你想要去的场景”。 而是一个更清醒、更抽象，但经过计算被严密定义的“世界”。 他“看”到身边的空气中，随着思维的发散，随着魔力的输出，一个平滑、静态的球面悄然出现。 它是奇点，也是奇环。 但也同样是一个稳固的通道入口，而做到这一切，仅仅是他根据计算结果，稍稍修改了部分量。 于是，在能量（魔力）的支撑下，它以不同于幻影移形的方式出现了！ 沃恩轻轻抬起手。 没有任何触感，手便从那球面的洞口伸了进去！ 然后，他在通道的另一边，感觉到了……海风…… ……… 克林特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手提箱空间的。 当他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酒店外面，漆黑夜色中，沿着海湾吹来的咸湿的风，带来一丝丝冷意。 他看了看身边，梅洛迪、扎克，包括队长奥利弗，也是像他一样一脸恍惚的表情。 几人傻傻的又站了一会儿。 梅洛迪才像梦呓一样，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询问地说道：“韦斯莱……他利用麻瓜的东西，研究出了一个新的魔法？” “不，不一定吧……” 扎克下意识反驳道：“那些黑板上的东西，就一定是什么数学吗？也许克林特认错——” “就是数学符号！” 甩甩感觉有些发胀、沉重的脑袋，克林特摘下眼镜，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说道：“虽然具体内容我看不懂，但格式不会骗人，魔法界没有任何一套符号会是那种书写方式。” “那也不能证明什么。”扎克固执地说：“就算是数学又怎么样，也许沃……韦斯莱先生就是写着玩的呢？只是他写完，恰好想要实验一下新研究的魔法……” “在那个场景下，你这些理由说不通，我们都看到了，他对着黑板思考，然后他的手就……” 梅洛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被不久前所见到的东西重重击打了一样，到现在都昏昏沉沉的。 她理解扎克为什么固执的想要反驳，因为她自己都不是太想承认不久前见到的那一切。 用麻瓜的知识研究魔法……太荒谬了！ 麻瓜的知识怎么可能研究出魔法！ 但她所见的情况就是如此。 “法克！”抓着脑袋，梅洛迪忍不住呢喃着爆了一句粗口，随后她看向从出来后，一直没出过声的奥利弗：“队长，你的看法是什么……队长？” “嗯？” 似乎刚清醒过来的奥利弗，听到她的询问，愣了愣，摇摇头：“我没什么看法，事实应该就是克林特说的那样，韦斯莱先生通过黑板上的麻瓜数学，研究出了一个新的魔法……” “……” 扎克很沮丧。 他正要再说什么，就看到酒店大门打开，那两个国会傲罗和他们一样精神恍惚地走出来。 看到奥利弗等人，两人才回过神，但他们没说什么，只是礼节性的点头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不多时，两把扫帚冲天而起，两人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两人的出现，倒是让梅洛迪终于从之前的纠结中脱离出来，她嘟囔一句：“该死的鬣狗……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之前那两个家伙一直在，我们都没和韦斯莱先生说过话，要不要趁着他们离开我们再回去一趟？” “不用。” 奥利弗笑了笑：“我已经和韦斯莱先生取得联系了，至于现在，就按照正常交易后的表现离开这座城市吧！” “已经取得联系了？什么时候？” “趁你们都发呆的时候！” 奥利弗笑着调侃了一句，没有人注意到，他眯起的眼睛里，一缕白色的雾丝一闪而过…… …… “先生，您……” 手提箱空间，所有外人都离开了，表情残留着震惊的马修，才迟疑地问道：“您利用麻瓜的数学，发明了新的魔法？” 在他前方，坐在椅子上的沃恩，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一颗悬浮在他面前，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一面规整的圆的“球”。 之所以不直接说它是球，是因为肉眼来看，它的表现确实就是一个圆，根本无法区分是否有球状的结构。 马修无法理解为什么这颗球会如此诡异。 就像他也无法理解，麻瓜的数学，为什么能开发出魔法？ 观察一会儿那颗奇怪的球体，沃恩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说道：“从霍格沃茨毕业这么多年，你应该也尝试过开发魔咒吧，是不是觉得魔咒的研发特别难？” “呃，是的。” 当然难，根本无从入手。 “那你有没有想过，魔咒研发为什么难？” “……”马修哑然。 沃恩也没指望他回答出来，直接答道：“因为我们缺少理论，缺少1+1为什么等于2这种习以为常，显然意见的现象的理论分析。” 马修眨眨眼，他不是太懂。 为什么会有人去研究1+1等于2这种无聊问题…… 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跟上沃恩思维的马修，问道：“所以，麻瓜的数学，在您眼里可以作为魔咒研发的理论？” 虽然出身麻瓜，但马修还是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荒谬了！ 出乎他意料，沃恩摇了摇头：“当然不行！” “？” “麻瓜和巫师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们虽然用数学构建了很多模型，但并不能完全归纳魔咒的形成原理，尤其是在时空、维度的表述上面……” 说着，沃恩看着眼前被他魔力维持着的“球”，又陷入沉思。 是的，数学并不能作为魔咒的“理论”，虽然沃恩利用数学计算，成功修改了幻影移形，使它成为另一种魔法。 但在本质上，幻影移形和他所使用的数学模型，是不一样的。 比如在洛伦兹虫洞的表达里，缺乏维度的概念，但幻影移形其实是有维度的，任何一个使用幻影移形的巫师，都能在移形中看到同样的场景——一条筒状的，类似“通道”一样的东西。 被拉成类似奇环一样形态的巫师，所谓的穿梭方式，都是沿着那条筒状通道的内壁滑行。 这和洛伦兹虫洞的时空观不一样。 它的表现更像是三维空间的扭曲，准确地说，应该是巫师作为三维空间的生物，只能接触和看到这条由三维空间扭曲成的“筒状通道”。 那么是不是有更高的维度呢？ 肯定有，因为在魔法界，时间魔法的存在确凿无疑！ 同时，也是因为诸如闪回咒、修复咒等等可以操控时间的魔法存在，证明拥有比四维更高的维度。 比如，五维！ 一个时间具有正负性、空间具有正负性、速度也有正负性的奇怪维度，简而言之，在那个维度，时间会倒流，空间会回到过去，速度……也会变成瞬间移动！ 或者叫瞬间穿越！ “可惜，当前的数学模型没有对此做过什么推导，只有相对粗暴的欧几里得虫洞勉强拥有类似的概念，但它的根基是量子涨落和弦理论……” 沃恩有些惋惜地想。 不过，也只是“有些”罢了，他看着眼前的“球”，嘴角渐渐勾起笑容，是的，数学不能完全作为魔法的“理论”，它有缺陷，但这样的缺陷是可以弥补的！ 至少，他已经看到了方向。 这个“方向”需要麻瓜，也需要更强大的“魔法工具”！ 看着会长先生露出笑容，马修越发困惑，短暂的交流，脑海中许多疑问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更加深刻了。 以至于他突然觉得自己学了几十年魔法，好像什么都没学会…… 正胡思乱想着，马修就见沃恩站起身： “亲爱的马修，不要再纠结那些想不明白的东西，它现在还太复杂，但总有一天，我会让它变得简洁……去守在外面吧，别让任何人打扰我，火龙送到了，我得尽快研究它们！” “……是！” 奥利弗等人送来的火龙，被施了魔法的铁链拘束着，拴在远处平原中心地带，狼人实验区的旁边。 如今荣升沃恩座下第一狗腿的树蜂，挥舞着它狼牙棒一样的尾巴，绕着那五头火龙飞行，喷火威慑。 五头火龙分别是赫希底里群岛黑龙、普通威尔士绿龙、树蜂、澳洲蛋白眼，还有火球龙。 黑龙和绿龙都是英格兰本土物种，黑龙生活在苏格兰高地（赫希底里群岛栖息地，是《保密法》执行后才划分的黑龙保护区），在划定保护区之前，它几乎算得上英格兰的主流龙种。 因为这种龙性格凶残好斗，是所有火龙里比较少有的，不太倾向群聚的龙种，成年个体更喜欢独居。 古代一头黑龙的领地范围可以扩展到100平方英里，整个英伦三岛也不过才9万多平方英里而已。 所以它一直是英格兰最活跃的火龙，庞大的领地需求让它们不是在打架，就是正在打架的路上，算是造成英伦魔法泄露事件最频繁的物种。 “吼——” 皎洁月色下，那头鳞片黢黑，像挂了一层哑光鳞甲的黑龙，即便被铁链束缚着，仍然暴躁地冲树蜂发出威慑式的吼叫。 又喷了一口火，把黑龙逗得气急败坏，树蜂灵动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调皮。 随后它看到了走过来的沃恩，瞳孔顿时一缩，乖巧地落了下去。 “咕~~~~~~” 树蜂像只撒娇的猫一样，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亲昵地把脑袋伸到沃恩身边。 摸摸它头上的棘刺，沃恩随手给那头暴躁的黑龙一发昏迷咒。 黑龙拼命挣扎，但它那抗魔性优异的鳞片与皮肤，却根本无法对抗一个强大巫师的魔咒。 很快，它昏迷过去。 这让亲眼目睹的树蜂，眼神越发温顺，它撒着娇翻了个身，露出自己的肚皮——在自然界，无论普通野兽还是神奇动物，肚皮都是最致命的部位，虽然动物没有臣服的概念，但要表达的意思是差不多的。 挠了挠贝蒂的鹦鹉嘴和下巴——之前沃恩听到奥利弗手下，那个叫扎克·贝尔德的壮汉这么叫树蜂。 虽然树蜂根本懒得搭理他，不过，对这个名字它并没有排斥，沃恩也不想再取个名字，便延用了。 在贝蒂的呼噜声中，他观察着那几头火龙。 相比脾气暴躁的黑龙，其他火龙看起来安分很多，当然，这不代表它们脾气好。 比如黑龙旁边的普通威尔士绿龙，这头全身墨绿色的火龙，纤细的身体蜷缩起来，薄膜一样的，反射了月光的皮肤像是呼吸一般收缩、舒张，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毒蛇。 这正是它警戒的表现。 在它旁边，来自东亚地区的火球龙，那原本通体火红的鳞片，此刻即使是夜色与月光，也无法遮掩它的明艳。 俨然有火在鳞片流动一般。 这头看起来像是长了一对翅膀，形态仿佛放大几百倍的蝾螈一样的火龙，最具特色的外形便是它们脖颈处围的一圈流苏状的鬃毛。 所以火球龙也叫狮龙。 此时，那圈流苏已经蓬松起来，感受到威胁的火球龙，凸起的眼睛死死盯着沃恩，它口鼻处的空气，被酝酿中的火球灼烤得扭曲。 对于火球龙，沃恩的感官还是比较新奇的。 他前世就是东亚地区的人，自小接受的教育中，龙一直是一种图腾式的信仰。 但真实的火球龙，和神话中的龙显然没什么关系。 说起来，火球龙还是所有火龙里，唯一把吃人作为食性的亚种。 这种食性广泛存在于火球龙群体里面，不过，根据沃恩看到的文献，大约在几百年前，联合会在监督各国划分火龙保护区的时候，曾组织调查团研究过火球龙食人的现象。 最终的结果让当时的魔法界非常诧异——火球龙的食人习性是天生存在的，也就是说，哪怕一个新诞生的雏龙，都本能地知道，人类在它们的食谱中。 但奇怪的是，这种食人习性正在慢慢减弱，甚至有得到调查团跟踪观察的“变异”个体，会非常反常地表现对人类的亲近倾向。 魔法界没有生物学的概念，对于神奇动物的研究，一般都集中在它们身上有什么材料可以利用，或者开拓出新的利用方向。 所以直到现在，魔法界也不清楚火球龙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变化，直到沃恩在霍格沃茨图书馆里，发现那几篇当年参与调查的“校友”，捐献给学校的调查报告。 理解东亚地区文化，也拥有麻瓜科学思维的沃恩，对此倒是有一些猜测：“火球龙的食性变化，也许与东亚地区麻瓜的龙图腾崇拜有关……麻瓜传说对神秘性的影响……” “以后闲一些了，倒是可以去东亚一趟，火球龙也许会是第一个能观察到的，受麻瓜传说影响的种群……” 望着那流苏状的鬃毛蓬松着，虎视眈眈的火球龙。 沃恩决定暂时不杀掉它。 因为它的价值不只是完成系统的支线任务，还涉及到他感兴趣的，可能更深层次的问题—— 火球龙为什么食性是吃人？ 任何生物，哪怕是神奇生物，它们的生存习惯和策略，肯定与生存环境是息息相关的。 以此推导，火球龙涵盖整个群体的食人的习性，多半不可能是近几千年的事，那么能追溯多久？能否证明或者证伪，他之前做出的，火龙可能不是地球原生物种的推测？ 还有火球龙的食性变化，包括东亚地区麻瓜的龙图腾崇拜，两者有没有联系？如果有联系的话，究竟是麻瓜自发产生的对龙的信仰，还是那些炼炁士刻意引导的结果？ 这些都是很有意思的课题。 前者可能帮助追溯魔法在地球上“出现”的时间，乃至魔法的起源，后者则与那个东亚国家的魔法界有关。 国际上对炼炁士们的了解很少，但能够确定的是，随着东亚地区麻瓜政权的逐步开放，那边魔法界也渐渐不再像过去几十年一样处于相对封闭的状态。 可预见的未来，他们会慢慢重新参与到魔法界的国际事务当中，和他们的麻瓜政府一样，迅速扩大在国际上的话语权。 无论沃恩还是WAC，都不可能忽视他们的存在！ 能够活下来的不只是火球龙，还有最后一只火龙。 目光从火球龙身上移开，沃恩看向最后那头，安静地沐浴着月光，通体珠光白，熠熠生辉，美的像大自然的艺术品一样的火龙—— 澳洲蛋白眼！ 一种和澳洲几乎没什么关系，生活在新西兰，看起来完全不像火龙的火龙！ 它那珍珠形状的，看起来圆润、精致的鳞片，反射着每一丝月亮照射下来的光，独特的结构，甚至让鳞片重新分解复色光，呈现出色散的现象。 具体的视觉表达，就像……它披了一层淡淡的彩虹，五色斑斓，随着它的呼吸，在体表流转！ 连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都像两颗蛋白石一般，色彩缤纷。 “真漂亮……” 即便曾在照片上看到过这种美丽的生物，但照片毕竟只是照片，与近距离亲眼看到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现在的照片技术就很难还原它身上令人惊艳的色彩。 听到沃恩的呢喃，正翻着肚皮，用鹦鹉嘴一样嘴巴，自顾和沃恩的手玩耍的贝蒂，似乎听懂了。 立刻翻身坐起来，细长的蛇瞳不怀好意地盯着蛋白眼。 对于它突然出现的敌意，蛋白眼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怒吼，也没有戒备的焦躁，这头从鳞片到身体曲线，无一处不优美的火龙，就如它的美丽一样，用柔和的态度应对一切。 一头火龙，居然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错觉！ 事实上，它也确实是所有火龙中，性格最柔和的种类，从穷凶极恶的树蜂，到爱吃人的火球龙，再到阴损的绿龙和毒牙龙。 这些火龙都可以称得上凶残、邪恶，就算已经成立火龙保护区的现在，每年火龙因监管疏忽溜出保护区，袭击麻瓜的新闻，依旧屡见报端。 唯独蛋白眼，从魔法界有历史以来，从未出现过它们主动袭击麻瓜或者巫师的传闻（受到威胁仍然会进行攻击）。 据说，这种火龙即便最饥饿的状态下，也不会去考虑绵羊之外的食物……非常离谱！ “对人类来说，和火球龙简直是两个极端……” 没有搭理撒娇耍泼的贝蒂，沃恩走到蛋白眼身边，抚摸着它身上像宝石一样冰凉光滑的鳞片。 蛋白眼垂下头，柔和地看着它，鼻孔里喷出一缕鲜艳的红色火苗。 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神奇生物，比独角兽、鸟蛇还要漂亮，也是他第一次面对一个生物，居然会因为单纯的、对美的欣赏，而不舍得“牺牲”它！ 真是神奇的火龙…… 身后，看着沃恩抚摸蛋白眼，那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贝蒂嫉妒的都快分裂了，因此，当不久之后，撸鳞片撸过瘾，满足了好奇心的沃恩，开始启动实验的时候。 贝蒂几乎是在沃恩下达命令的一刹那，就迫不及待冲进那些火龙中，把沃恩指定的实验品——另一头树蜂，打得奄奄一息！ 相比其他火龙，树蜂的演化程度比较高，沃恩需要通过观察运动姿态（包括战斗）来进行研究。 很快，偌大的手提箱空间里，魔法的波动再次澎湃起来。 外面，马修依照沃恩的命令，守在入口。 感受着手提箱里传出来的魔法波动，他看向天空，临近满月的月亮，让他体内的魔力也在蠢蠢欲动。 “月圆夜快要到了……” 他想。 他忍不住回忆起以前，跟随格雷伯克时的生活。 和那些自我放逐，月圆夜之前会想办法束缚自己的狼人不同，满月变身，对格雷伯克和他身边的狼人来说，是每个月唯一一次的狂欢。 每到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在体内逐渐活泼的魔力和亢奋的精神驱使下，四处出击，寻找“受赐福者”。 也就是能被格雷伯克看中的，可以发展为“兄弟”的麻瓜或巫师！ 他就是被这么“发展”来的，20年前，格雷伯克亲自踩点，摸清他的性格、家庭关系，将他拖入地狱…… 回忆逐渐蒙上鲜红，马修呼吸急促起来，一根根粗壮的黑毛，缓慢却坚定地从他毛孔里伸出。 他的眼睛快速充血！ 他没有抑制自己的愤怒和仇恨，满月还没到来，这种变化并不会继续下去，而且他已经服用了狼毒药剂，他的意识一直被某种冰凉的感觉包裹着，维持他的清醒。 “现在的我，已经不在地狱里了，格雷伯克，你会失望吗？” 指甲也逐渐尖锐、变厚，马修握起拳头，感受着尖利指甲刺在掌心的痛感，他面无表情。 归顺沃恩，不只是他想看看，沃恩对狼人的许诺会不会实现。 还因为，他想复仇！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他的职责，是伺候好自己新的主人——即便他并不擅长这种事。 莫名的，他有点思念卢平。 倚在窗边，马修望着外面月色下的麻瓜城市，眺望向查尔斯河的方向。 卢平已经卧底三天了，不知是否还好？ ……… “唉，真是糟糕透了！” 清晨的营地很冷清。 卢平板着脸，一路走到河边，抽出魔杖召来清水洗漱一下——眼前的河流就算了，卢平昨天亲眼看到，一个神神叨叨的家伙冲河里撒了泡尿，没多久，一条鱼翻着肚皮浮了上来。 鬼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者说，在河流撒了尿的那些麻瓜，体内到底存在什么样的物质…… 第一百八十章 美利坚神奇麻瓜 “如果是会长，一定很有研究的兴趣吧……” 卢平突然想。 “发什么呆呢？” 突然的询问声，让卢平激灵了一下，他连忙循声望去，然后松了口气。 是金斯莱。 一身嘻哈装扮，看起来非常前卫的金斯莱，顶着深重的眼袋和疲惫，有气无力地走了过来。 “昨晚没休息好？你看起来像是快要猝死了。” “再不离开这鬼地方，我就算没猝死，也会因为疯掉而自杀。”抱怨一句，来到卢平身边，金斯莱召来清水洗了把脸，叹息一声：“呼——感觉活过来了，你都不知道，我那帐篷里全是黑人，早上起来的味道简直……” 卢平打断他的感慨：“白人也好不到哪去，不要再让我想起那个场景了，谢谢。” 金斯莱耸耸肩，问道：“昨天有什么收获吗？” 他问的是关于第三塞勒姆的调查。 卢平摇头：“没有任何头绪，呆了三天，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这些麻瓜——” 正说着，靠近河岸的树林中，一串怪异的嚎叫由远及近。 “哦~哦~哦~~~~~~~~” 两人转头，只见林地分界线处的灌木分开，一个全身裸露，又白又肥的胖子，怪叫着冲出来，从两人面前狂奔而过，扑进河水里。 2秒后，他沉了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唉！” 不用多想，又是一个嗑嗨了，浑身燥热，本能的想降温，却神志不清连自己会不会游泳都不记得的蠢货！ 过去几天，他们见多了这类人。 所谓示威游行只是幌子，报复性社交、聚众在毒和酒精的世界里展开一段奇幻之旅，才是这些麻瓜的真正目的。 然后一边怼草，一边顺便宣扬环保和素食主义，也是兼职之一，算是让人大开眼界，知道了什么叫自由民主。 即便自诩有丰富的麻瓜社会从业经历，对麻瓜算得上很了解的金斯莱，都没想到，自己所谓的了解也只是雾里看花而已，直到这两天才认识到——麻瓜居然拥有着如此的多样性。 两人叹息着，把那个沉底的胖子从水里救了出来。 似乎因为被水淹了一下，刚刚还处于散冰状态，燥热到疯狂的胖子，在吐出河水后就清醒过来。 他感激地抱住卢平和金斯莱的腿：“感谢你，我的朋友，还有你，非裔兄弟，要不是你们，我恐怕已经去见我奶奶了。” 卢平不动声色地扒开他的手：“感觉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没事没事。”胖子舔舔嘴唇，嘟哝道：“就是河水的味道怎么怪怪的……” 卢平脸皮抽搐一下。 这处河段是营地下游，营地那边百多个乱七八糟的家伙，一人一泡尿就足够丰富下游的元素周期表了，可不怪怪的嘛！ 胖子已经被烧糊涂的脑子，显然是没有能力思考的，他转瞬就忘了疑惑，那对混沌的眼睛注视一会儿卢平和金斯莱。 突然一拍大腿：“我记起你们了，你们是唐克斯的朋友，你……”他指着卢平，忽然想起什么，面色严肃下来，一把握住卢平的手：“对不起，我刚刚烧糊涂了，请原谅我的口误，姐妹！” 有着LGBT人设的卢平：“……” 说起来，他都快忘记唐克斯给自己做的设定了。 “还有你，bro！”胖子熟练地握拳怼了怼金斯莱的拳头，做出一串复杂手势，“唐克斯跟我说起过你们，你们的遭遇令人痛心，该死的布什，该死的象党，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反抗不公，反对那些该被他们的枪炮炸死的红脖子……” 谈起红脖子，胖子喋喋不休，咬牙切齿。 卢平和金斯莱则面面相觑。 反抗不公？ 这两天的游行不是“第三塞勒姆运动”吗？ 和不公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什么第三塞勒姆，还是为巫师鸣冤的组织？ 看起来不像啊！ 絮絮叨叨地吐槽一会儿，胖子身体里的药物作用终于退去了，他出了一头的汗，面色苍白，看起来虚弱又舒畅的样子。 站起身，他又一次感谢了卢平和金斯莱的救援，并对他们说：“姐妹，兄弟，下午我们还有一次属于核心人员的集会，你们可以和唐克斯一起来共襄大计！” 说罢就摇摇晃晃地走掉了。 留下两人发着呆，想说什么，又似乎什么都说不出来。 集会？ 共襄大计？ 到底是什么鬼！ 等胖子离开，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找到唐克斯问清楚比较好。 说起来，他们这几天很少看到唐克斯。 那个女巫很意外的和这些麻瓜能玩到一块儿去，而不是像他们一样，因为太过正常，而显得格格不入，不得不戴着痛苦面具虚与委蛇。 回到营地，一些和那个胖子一样，大清早就被体内的饥渴唤醒，忍不住来了一口的麻瓜，疯了一般在营地里窜来窜去。 其中就有唐克斯。 卢平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在帐篷间狂奔的唐克斯，一脸紧张：“你你你……你也用了那些药？” 面色潮红，看起来很不正常的唐克斯，狠狠瞪了他一眼。 随后拉着两人，来到一座空帐篷里，刚放下门帘，她脸上的潮红和迷离就神奇地消退了。 她施下魔法，阻截帐篷里的声音传出去，随后狠狠踢了卢平一脚：“要不要再大声一点？干脆直接在那些麻瓜的耳边喊：‘喂，你好，我们和你们不是一路人’？” “呃……” 看着唐克斯突然的变脸，卢平才想起来，这位少女是个罕见的易容马格斯，伪装成嗑嗨的状态，对她来说没什么难的。 “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你……” “以为我嗑药？莱姆斯·卢平先生，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蠢？” “呃，没，没有……我……我……” 卢平手足无措。 金斯莱看不下去了，强行挤到两人中间：“好啦，唐克斯，莱姆斯只是担心你，我们说正事吧，刚刚我和莱姆斯救了一个白胖子……” 他把不久前白胖子的邀请说了说，随后问道：“那是什么集会？和我们要调查的东西有关吗？” 唐克斯气还没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特别不能容忍卢平看低自己，不过，即便生气，她也不会耽误正事。 听到金斯莱的询问，唐克斯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几天我一直尝试接触这支麻瓜队伍的管理层，你们看到的那个白胖子，应该是赖德，也是管理层之一……” “你怎么没跟我们说？”卢平忍不住插话。 唐克斯翻个白眼：“怎么跟你们说？我之前怎么嘱咐你们的，牢记你们的人设，你们谁做到了？那些麻瓜不是傻子，你们的异常人家都看在眼里，他们不信任你们，明白吗？” 异常…… 卢平和金斯莱对视一眼，原来他们自认为正常的三观和行为举止，在这些麻瓜看来居然是异常…… 卢平还想再说什么，金斯莱连忙拦住他： “行了，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唐克斯，你继续。” “也没什么好继续的。”唐克斯取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冷哼一声：“多亏我的易容马格斯，我成功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坚定的驴党，勉强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他们昨晚已经答应我，带我参加今天下午的重要集会，至于是不是和我们要调查的东西有关……谁知道啊，我总不可能直接问他们吧：嘿，你们是要去见肃清者吗？” “……” 两个中年巫师无语，又有点羞愧。 无语自然是因为唐克斯的毒舌，羞愧则是……明明大家一起出来调查，结果他们两人一点进展都没有，反而只能依赖一个小姑娘，即便之前收到白胖子邀请，估计也是因为唐克斯已经打好关系，人家才接纳他们。 瞥了一眼两人尴尬的样子，唐克斯语气放软了些：“算了，你们救了赖德，或许是想报答，也或许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似乎接纳了你们，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好结果。” “今天你们就和我一起吧，有赖德邀请，你们的异常应该没有人再关注了……” 闻言，不等唐克斯说完，金斯莱就欢喜说道：“我们不用再装什么抑郁症、同性恋了？” 卢平也露出解脱的笑容。 然后他们就被唐克斯严厉训斥了：“想都别想！这些身份是你们能站在这群麻瓜之中最重要的标签，没有我的允许，就算哭着，你们也得继续装下去！” “……” “就这样，我还有事儿，你们一会儿再来找我！” 唐克斯风风火火地走了，踏出帐篷，易容马格斯让人羡慕的能力立刻发挥作用，她重新变成不久前那副疯疯癫癫，如痴如狂的模样，和其他麻瓜一起在营地里乱窜。 躲在帐篷里看着这一切，金斯莱叹息一声：“她成长的速度真是超出我的预料，原本我还担心，她的性格可能不适合当一个傲罗，现在看来，可能只是因为我没发掘出她真正擅长的方向。” “是啊……” “如果不是韦斯莱先生安排的任务，我可能永远都看不到她这副样子，唉，莱姆斯，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挺失败的长辈？” “是啊……” “？” 金斯莱一脑袋问号。 他只是随口一说，这家伙怎么还认可了？ 转过头，看到卢平的瞬间，本来脸就黑的金斯莱，表情又阴沉几分。 卢平紧紧盯着唐克斯的背影，那痴迷的、魂不附体的神态。 简直像个—— “变态！” “是啊……” …… 说实话，在这群所谓的第三塞勒姆的队伍里呆得越久，卢平和金斯莱对于调查肃清者的可能性越绝望。 如果第三塞勒姆都是这种空谈自由，怼草嗑药，醉生梦死的家伙。 那么，所谓肃清者恐怕根本不需要他们调查，自己就完蛋了！ 不过，这毕竟是沃恩布置的任务，哪怕觉得希望渺茫，两人也不准备放弃。 中午时候，他们按照唐克斯的吩咐，找到她和那个叫赖德的胖子，脱离了药物，赖德倒也还记得他们，高兴的把他们介绍给这只队伍的管理层。 唐克斯也帮他们说了些好话，表示他们因为长久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和歧视，所以一直缺乏勇气表达自己的取向和精神上的问题，所以才显得异常。 这种漏洞百出的鬼话，那帮人居然真的信了，一个个开心地欢迎卢平和金斯莱加入。 甚至一起愉快地用了午餐。 面对两人的懵懂，唐克斯抽空悄悄跟他们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屁股决定脑袋：“他们才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性少数，真的少数族裔，他们愿意承认你们是，你们就是，真相不重要，站队才重要！” 金斯莱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从唐克斯口中，听到如此有哲理的话！ 这个世界真的太诡异了。 当然，不需要逻辑的现实，更诡异也能发生。 下午，两人跟随那些管理层，来到波士顿某大学一间礼堂里，参加所谓的“重要的集会”。 庄严的礼堂张灯结彩，许许多多和“第三塞勒姆”这些管理层一样，看起来手下似乎也有队伍的人，一同出现在礼堂中。 足有几百人，分成十多个队伍。 如果每个队伍都像“第三塞勒姆”一样，麾下还有百多个成员的话，那代表的将是数千人！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礼堂的横幅上，为什么写的是【反禁止堕胎集会】？ 金斯莱和卢平一脸懵逼，更让他们感觉懵逼的是，礼堂主席台上，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看起来就满身精英范儿的中年麻瓜，冲着他们大声呼喊： “兄弟们，姐妹们，请记住我，威廉·克林顿，请在即将到来的大选中投我一票，如果你们不投我，让那些红脖子再选出一个象党大统领，他们就会推出禁止堕胎的法案，推出枪支泛滥的法案，推出歧视少数族裔、歧视性少数的法案，甚至——” “甚至他们很可能释放出该死的肃清者，那些该死的巫师，把所有向往自由和民主的联邦人民，绑架在民粹的、恐惧的、新纳粹主义的战车上，让自由美利坚成为一个充斥着极右翼思想的民主噩梦！” 周围的人都吼叫起来。 他们呼喊着那个麻瓜政客的名字，呼喊着要自由，要民主！ 人群中，惟有金斯莱和卢平，傻眼的互相对视： “他刚刚说什么？释放肃清者？巫师？” “……好像是的……” “所以，所谓的第三塞勒姆，是真的反对巫师，只不过在他们眼里，肃清者和巫师是一个概念？” “呃……听意思好像是的。” “而且所谓的肃清者，在他口中的那个什么象党手里控制着？” 卢平没再回答，信息太多太密集，他感觉自己脑子已经有点不够用了…… 台上那个麻瓜，演说得激情昂扬。 他的每一句话都朴实无华，条理清晰，引得所有人呼应。 但令金斯莱和卢平遗憾的是，对方之后的演说中，再没有提及肃清者和巫师的话题。 不知何时，演讲告一段落，台上的威廉与他的随员去休息了，身边的麻瓜们也兴奋议论着，三三两两散开。 金斯莱和卢平走到一处角落，两人沉默片刻，叹息一声： “我们好像找错人了……什么象党，驴党，这些麻瓜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不算找错吧，如果没有和这些驴党人接触，我们怎么会知道肃清者在象党手里？” “情报还没确定呢，他后面都没再说关于巫师的话题。”金斯莱说道。 卢平想了想，也对。 他看着金斯莱，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去找这个麻瓜当面问问？” 对他们这种比较资深的巫师来说，调查一件事的主要困难，是如何在一群人中精准锁定目标。 只要有准确的目标，就可以用魔法的手段，实现套取情报的目的。 金斯莱思考片刻，点头认可了卢平的想法，但他还是叮嘱道：“就算用魔法，也不能太过分，读取记忆之类比较粗暴的手段，能不用还是不用为好。” “唉！” 不能用魔法，让卢平有些焦躁，“你真的确定，第三塞勒姆是用来引诱我们的吗？” “要不然呢？还记得之前来登记我们魔杖的那些国会傲罗吗？”金斯莱反问，“你觉得，那些傲慢的家伙，会在登记完我们的魔杖后，老实离开？还有第三塞勒姆，国会傲罗前一天过来，他们第二天就出现了，难道是巧合？” 卢平无话可说。 他环顾一圈所处的礼堂，还有那些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什么的麻瓜，压低了些声音：“你说，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巫师存在？比如那个威廉，他刚刚的演讲很有感染力。” “应该不是，我刚刚特别注意了下讲台旁的海报，那个威廉确实是麻瓜的大统领竞选人，一个巫师去竞选大统领……” 金斯莱摇摇头，他接受不了这样魔幻的事！ 卢平想了想，也觉得接受不了。 “说起来，你觉得魔法国会那边是用什么方式监视我们？” 闻言，金斯莱抬起头，望着礼堂的屋顶，准确说，是屋顶后天空：“除了捕梦网，我想不到别的！” “捕梦网？他们真的能做到吗？” 世界毕竟是动态的，一切都在变化，变化就会产生信息，假如捕梦网被用于监视，别说300万平方英里的美利坚，单只是波士顿这座城市每一秒产生的信息量，都足以撑爆一个巫师的脑瓜。 卢平没法想象魔法国会要动用多少人力，才能处理那么多信息。 “猜测而已，我又不知道捕梦网具体的运行机制。”金斯莱耸肩：“总之，为了避免被魔法国会扣上‘使用魔法危害麻鸡’的帽子，魔法手段能不用就不用。” 对此，卢平虽然有点不爽，却也知道只能忍耐。 “希望接下来的行动顺利一点……” 卢平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人群分开，唐克斯挤了过来，嚼着口香糖的少女向两人打个招呼：“你们在聊什么？” “呃，没什么。”卢平赶紧岔开话题：“我和金斯莱在聊任务的事，商量怎么接触那个叫威廉的麻瓜，你也听到了，他之前演讲时谈到过巫师——” 话还没完，就被唐克斯打断，女巫吹出一个泡泡：“我已经找过他了。” “啊？” 在两个中年男人傻眼的表情中，唐克斯踮起脚尖，冲远处一头灰色头发的威廉挥了挥手。 另一边，正与另一个中年政客聊着什么的威廉，也笑着回应。 看着那个麻瓜满脸笑容的样子，又看看青春靓丽，活泼可爱的唐克斯，卢平感觉心脏忽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那个麻瓜男人的脸，也忽然变得讨厌起来。 唐克斯没有注意到卢平表情的异样，开心说道：“那个麻瓜大叔人还挺好的，我刚刚去找他询问巫师和肃清者的事，他立刻就答应会告诉我。” 金斯莱赶忙问：“说了什么？” “据他说，他是在美利坚国会批准的预算文件上看到‘肃清者’和‘巫师’这两个词的，因为那边人比较多，他没有说的太详细。” 见金斯莱有些失望，唐克斯赶紧说道：“不过他给了我名片，让我之后联系他，他会想办法把相关的预算文件拿给我看。” “……” 卢平有点无语，忍不住说道：“傻姑娘，你真的相信他的话？那什么预算文件，应该算是麻瓜的政府机密吧？他怎么可能接触到？而且别忘了，你们只是刚认识而已！” “但他就是这么说的啊，他还说家里藏了很多机密文件，车库都快放不下了，不只是巫师和肃清者，其他机密也有，包括什么51区、外星人什么的……” 看着小女巫兴致勃勃的样子，卢平感觉自己心脏像在被火烤着似的。 “天真的傻姑娘……金斯莱，你……” 卢平正想叫上金斯莱，一起教育一下唐克斯，结果转过头，却见这位同僚一手刮着下巴，望着远处的那个叫威廉的麻瓜，若有所思的样子。 卢平有点傻眼：“你不会信了吧？” “为什么不？”金斯莱思考着，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在英格兰的麻瓜首相办公室工作过，有些政客很喜欢把未解密的机密文件拿回家……这个威廉不但是大统领候选人，还是阿肯色州州长和驴党高层，也许他确实能接触到真正的机密……” 听到金斯莱支持自己的看法，唐克斯很高兴：“是啊是啊，不然的话，他一个麻瓜怎么可能知道肃清者？” 卢平哑然。 没有在意他的异常，金斯莱考虑一会儿，冲唐克斯说道：“不管可信度有多少，这是目前我们能掌握的，最接近肃清者的情报，你有和他约定什么时候去看文件吗？” “今天晚上，集会结束，他会派人接我，到他在波士顿的住所！”唐克斯欢快回答。 金斯莱终于察觉哪里不对劲了：“晚上？一个人？去他家？” “是呀！” 金斯莱忍不住后退一步，看看唐克斯，看看卢平，又看看远处那个叫威廉的麻瓜。 “你不能一个人去。”金斯莱黝黑的脸渐渐挂上严肃的表情，说道。 旁边卢平连连点头：“是啊，很不安全，要不我陪唐克斯一起？” “不行！” 金斯莱的表情越发难看：“那样她会更危险，我们一起去！” 卢平：“？” 莫名的，他觉得金斯莱可能产生了某些很冒犯他的想法…… …… 尼法朵拉·唐克斯不太开心。 她认为金斯莱小看了她。 明明整个卧底任务，她是贡献最多的那个，在金斯莱和卢平还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就成功打入第三塞勒姆的管理层。 也是她亲自出马，从那个叫威廉的麻瓜身上套出了情报。 为什么金斯莱还不允许她独立完成任务？ 似乎在他眼里，她永远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 唐克斯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没什么办法，不只是她打不过金斯莱，还因为对方确实是她的长辈，是她母亲的好友。 不过，唐克斯没有屈服，在她摆事实讲道理，据理力争之下，到傍晚，金斯莱终于同意让她一个人去威廉那边赴约，而他和卢平则隐身跟在后面—— 唐克斯说服他的理由是，假如他们两人也跟着一起，对方很可能不会带他们返回家中。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吗？哼，这种油腻中年人，我一眼就能看穿！” 面对絮絮叨叨嘱咐注意安全的金斯莱，唐克斯不屑地说。 金斯莱没再说什么，只是瞥了卢平几眼。 卢平满脸问号。 事实上，他才是最反对唐克斯“冒险”的人，似乎全然忘记了，唐克斯只是看着娇小，面对麻瓜，她才是更强大的那个！ ……… “咦？调查有进展了？” 手提箱空间，正做着实验的沃恩，突然收到了守护神传递回的信息。 他暂停运转的仪式魔法，微微抬起头，一缕银白色的流光，从他瞳孔一闪而过。 “威廉……” 看着守护神传递来的画面中，那个被许多麻瓜簇拥着，激情演讲的中年政客，沃恩怔了怔。 “好久不见，原来是你啊，美链宗！” 随口调侃一句，沃恩便继续查看脑海里的影像，当听到肃清者和巫师这两个词，从美链宗嘴里蹦出来，沃恩微微皱眉。 等到影像“播放”完，思考片刻，沃恩抽出魔杖，随手将一根草变成蝴蝶，放飞到空间外。 很快，守在外面的马修便进来： “韦斯莱先生？” “去把阿金巴德先生叫过来，我有事和他商量。” “是！” 马修快步离去，没让沃恩等多久，空间入口再次打开，阿金巴德走了进来，老巫师似乎正准备休息，一身宽松的非洲部落样式长袍，戴着睡帽和老花镜。 人刚进来，便叫道：“可恨狡猾的家伙，自己躲在手提箱里，把一堆烂摊子甩给外面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狼崽子，结果他处理不好，还得我这个老头子帮忙，看在梅林的份上，你最好真的有要紧事，不然我——” 沃恩将一缕记忆甩了过去，老巫师喋喋不休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从随身的挎包里摸出一个瓶子，阿金巴德把那缕记忆放入其中，那似乎是个和冥想盆类似，可以重新还原记忆的炼金物品。 人老成精的阿金巴德，可不敢随便把一个记忆魔法大师丢来的记忆，放进自己脑子里。 鬼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陷阱。 容纳了记忆的瓶子雾气缭绕，阿金巴德眼睛凑在瓶口，观看片刻，才抬起头：“你觉得，那个麻瓜政客的话，有几成可信度？” 沃恩和唐克斯是一样的观点：“无论几成，他能说出肃清者这个单词，恐怕真的了解一些内情。” 阿金巴德沉吟。 他想起沃恩曾经和他说过，真正的肃清者也许早就不存在了，奥利弗带来的记忆中，那些举止诡异的所谓“肃清者”，可能只是借了个名头。 本质上则是一群“人造巫师”！ 至于“人造巫师”隶属于谁，之前的分析中，两人都有各自的看法，阿金巴德倾向于是魔法国会，沃恩则不同，他认为人造生命更可能源自麻瓜的技术，所以“人造巫师”的背后是麻瓜。 回忆了下几天前的争论，再看看瓶子里的记忆，即便阿金巴德还是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从那个麻瓜政客的表现来看，也许沃恩是对的，麻瓜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想到这里，他郁结地吐了口气：“你叫我来，应该不只是想借这段记忆，向我验证你的想法吧？你准备怎么做？”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们真能调查出些什么。”沃恩笑了笑，“原本我以为，第三塞勒姆只是那边大大方方摆出的一个饵，他们营造出一种局势，我配合进行演出，大家默契地把冲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彼此各自争取时间……” 第一百八十一章 支线任务完成，魔咒开发模块！ “无论如何，我们和他们的‘决战’，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的！” WAC和魔法国会……不，准确说，是和那些纯血激进派的“决战”，应该围绕正往波士顿赶来的狼人们进行！ 上次迈克尔·格雷夫斯过来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看中了狼人作为新生势力的潜力。 他们希望将这股潜力握在手里。 所以不到最后，不到“阻止狼人赶来波士顿”这个计划失败，他们是不会和沃恩彻底撕破脸的——袭击或许有，但肯定会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毕竟他们的目的是狼人，而不是杀掉沃恩，惹怒英格兰或者邓布利多。 假如纯血和麻瓜合作是真实的，他们一起弄出“人造巫师”，那么，纯血绝对不愿意把这件事暴露在WAC和联合会面前。 哪怕一点线索都不会允许！ 但现在，一个麻瓜政客堂而皇之在人们面前，说出“肃清者”这个他本来不应该知道的词。 顺着沃恩的思路推演下去，阿金巴德深吸口气：“如果那个麻瓜的出现，不是纯血那边的纰漏，那么……” “是的，那就代表和纯血合作的麻瓜那边，出问题了！” 阿金巴德沉默片刻后道：“看你意思，好像没有让沙克尔他们撤回的打算。” 如果撤回金斯莱、卢平和唐克斯，那么冲突就不会发生。 沃恩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撤回？你不是想找到那些人造巫师的线索吗？现在，它已经送到你面前来了。” “你呢？你的诉求是什么？” “你猜~” 阿金巴德：“……” …… 今天一天，迈克尔·格雷夫斯一直心神不宁。 伍尔沃斯大楼的议员们还在互相争吵！ 甚至比前几天更激烈，也更撕裂。 “……你们到底长了脑子没有？沃恩·韦斯莱那个狡猾的小子，跟在谁身边，你们看不到吗？巴巴吉德·阿金巴德！联合会副会长！总是叫嚣着强硬、抓捕，甚至还有人说击杀韦斯莱……当着联合会的面杀？有种你去啊！” “懦夫！” “我这是顾全大局，联合会的心思谁不明白？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我们犯错，他们好有借口插手联邦事务，你们倒好，怕他们借口凑不齐是吧？” “鲍勃，这里我得公正的说一句，WAC并不是联合会下属机构，即便我们和WAC关系恶化，发生冲突，联合会也没有理由干涉我们两方，毕竟如何处理外交关系是我们自己的事，是各国不容侵犯的主权，我想联合会——” “你想屁吃！” “你……你……” 极致嘴臭的鲍勃巫师，显然已经嘴臭嗨了，逮着反对意见就是一阵乱喷：“狗屎主权，世界上除了我们、东亚，还有欧洲那几个烂到根子里的大国，谁会在意主权？特别是那些小国？做梦吧你，他们巴不得联合会派别动队把联邦肢解啊白痴！” 被鲍勃打入“白痴”阵营的老巫师，指着鲍勃，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周围顿时忙乱起来。 有赶紧救人的，有捋起袖子冲过来要和鲍勃干架的，有拉架的，也有浑水摸鱼，趁机打击报复的。 一瞬间，大会议厅便乱作一团。 惟有主席台的约西亚·帕克议长，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敲着木槌，试图维持秩序。 但在迈克尔·格雷夫斯看来，对方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该死的老混蛋！”坐在角落，无视了那些扭打作一团的议员们，全程盯着约西亚·帕克的迈克尔，眼神阴翳。 如今议会内的局面，完全是那个老不死一手操纵的结果。 听着周围的吵吵嚷嚷，迈克尔·格雷夫斯本就不好的心情越发恶劣。 就在他捏着眉心，强行忍耐着恼火的时候，大会议厅的门打开了。 一位傲罗匆匆走了进来，神情紧绷，对乱作一团的议员们视而不见，快步走到迈克尔·格雷夫斯身边，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急促说道：“部长，第三塞勒姆那边有些问题。” 闻言，迈克尔·格雷夫斯皱眉：“什么事？” “下午，第三塞勒姆的麻鸡们，带着WAC的人出现在一个集会上，集会主持者是麻鸡驴党的大统领竞选人……他，他知道肃清者！” “什么？” 迈克尔愕然，然后，冷汗一下就从额头沁了出来。 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带着傲罗来到大会议厅的休息室，刚关好门，就沉下脸：“到底怎么回事！” 傲罗同样满头大汗：“我们也不清楚，是捕梦网监控中心那边探知到，那个大统领竞选人在集会上直接说出‘肃清者’和‘巫师’这两个关键词，根据后续监控，我们还得知，他将在今晚邀请WAC的女巫去他家查看记录了肃清者的保密文件……” “……” 迈克尔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他咬着牙：“保密文件？” “是……是的，很可能……可能是我们和麻鸡的合作计划书……” 话音未落，周围猛地模糊了一下。 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那是迈克尔·格雷夫斯失控的魔力，对现实的干扰！ 傲罗满头大汗，却动都不敢动，只能看着他的上司，魔法安全部部长先生表情从阴沉，到狰狞且扭曲： “文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麻鸡手里？你们是怎么安排的人？嗯？” “部，部长……”傲罗双腿颤抖，却还是勉强辩解：“那个麻鸡，包括集会都不是我们安排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召开集会，为什么第三塞勒姆会把WAC的人带过去……” 让他恐惧的是，这番辩解并没有让格雷夫斯先生神态柔和一些，青筋在那张扭曲的脸上凸起，皮肤因愤怒而鲜红。 砰！ 傲罗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又软软滑倒在地，他痛苦地呻吟着，口鼻溢出血丝。 但他别说反抗，连呻吟都不敢大声，只是挣扎着支撑起身体，重新爬到格雷夫斯面前。 “蠢货！掌握着魔法，掌握着捕梦网，还能被一群麻鸡蒙蔽，废物！废物！” 砰的一声，傲罗又飞了出去。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这次格雷夫斯先生明显收了力，他只断了一根肋骨而已。 “还愣着干什么，带人去波士顿，阻止WAC的人得到那份文件！” 傲罗慌忙答应着，连滚带爬地跑出休息室。 在休息室愤恨地砸烂几副画，稍稍宣泄了下愤怒，迈克尔·格雷夫斯便匆匆离开大会议厅。 酣战正嗨的议员们，也没几个注意到头发凌乱，神情有些急促、狼狈的魔法安全部长先生。 只有几个似乎一直在关注着格雷夫斯动向的巫师，脸色变了变，悄悄撤出议员斗殴现场，陆续离开大会议厅。 而这一切，都被高坐主席台的约西亚·帕克议长收入眼底。 “费舍尔、冯塔纳、洛佩兹、麦克达夫、奥布莱恩……还有，威尔金森……只有这六家和格雷夫斯密谋着什么？罗氏、乔安西、葛林斯汀奇呢？” 议长先生浑浊的老眼眯成一条缝，借着掩饰，那实际非常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下方扭打成一团的议员们，并准确找到了那几个他心中比较疑虑的家族代表。 前两者正投入地和波特、魏斯撕扯在一起，葛林斯汀奇家族的议员——一个可怜的瘦子——被斯图尔特家那个身材魁梧，毛发如雄狮般旺盛的议员骑在胯下。 “究竟是另外7家没有带他们一起，还是像目前表现的一样，只是被拖住了无法抽身？” 思索着，议长先生眼中的锋芒敛去，他依然是那个出身小家族，“无力”控制议会的议长，只能有气无力地用木槌敲几下桌子。 咚咚咚。 微弱的声音当然无法令打出火气的议员们停手，但在战团外围，一个一直看戏的小家族议员，却陡然振作起精神。 她看了一眼高台上的议长。 “特蕾茜，不要说话，跟上格雷夫斯！” 轻微的，像是跨越了极远距离的话语，传入她耳中。 特蕾茜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随后悄无声息退场，沿着之前格雷夫斯离开的方向走出大会议厅。 魔法视觉下，特蕾茜看到几串还“新鲜”的脚步延伸往回廊深处，她掏出魔杖，给自己施加了一道隐形咒，悄悄摸了过去。 脚步很凌乱，能看得出来它们的主人很匆忙。 脚印一直延伸到电梯方向，让特蕾茜庆幸的是，她的目标们尽管匆忙，却暂时还没有走远。 他们聚集在电梯门口，一道扭曲了光线的“空气墙”围绕在他们身边，那是镇守结界，它能阻挡内部视线和声音，而且有警示的作用——一旦有物体闯入，会立刻警示施咒者。 不过隐身的特蕾茜并不担心，她看了一眼镇守结界另一边，电梯已经打开的轿厢门。 既然这些人打开了电梯，就代表他们要进去，而电梯里，是不能维持魔法的，结界也不行，否则会干扰电力。 她飞上天花板，低低的咒语声中，隐形咒解除了，她的体表快速波动、变形，身体也越来越小。 不多时，一只颜色朴素的蛾子倒挂在天花板的通风口，钻了进去。 电梯内，通风口有几丝鳞粉飘落下来。 特蕾茜耐心地等待着，没多久，洪亮的声音突兀的在电梯门口响起，包括格雷夫斯在内的几个人走了进来。 他们在争吵： “……当初是谁保证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嗯？现在你又说，我们！巫师！12纯血！很有可能被一群麻鸡当傻子一样利用？” “吉米，一切还没有定论，那只是迈克尔的猜测……” “一个麻鸡大统领竞选人出现在波士顿，而且透露出了本来不应该透露的东西，你告诉我没有定论？很明显，那些该死的麻鸡出卖了我们！” “也许只是文件泄露？”一个中年女巫心存侥幸地说。 她是小玛丽·洛佩兹。 特蕾茜认识她，一个总是高傲地昂着头，看不起12纯血之外所有人的刻薄女巫——即便小家族也是纯血。 特蕾茜悄悄爬出通风口，扑扇几下翅膀，趁着她心慌意乱的机会，轻飘飘地落在她盘起的头发上，钻了进去。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迈克尔·格雷夫斯身上。 魔法安全部长先生很焦虑，甚至暴躁：“到底是那群麻鸡不小心泄露文件，还是他们在利用我们，我现在也不清楚，我们不正是准备去看吗？没有准确的消息之前，现在指责我又有什么用？” 吉米·费舍尔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电梯轿厢也安静下来，一片沉默中，有人按下了电梯按钮。 躲藏在玛丽·洛佩兹头发里的特蕾茜，感知到电梯下行，又横移了一段距离才再次停下。 电梯门打开，特蕾茜悄悄探出头。 入目的是一片广阔，纯白，非常空荡的空间，除了灯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陈设。 只在空间中心的地板上，摆着一只破旧的靴子。 “门钥匙……？” 伍尔沃斯是不允许幻影移形、门钥匙等空间魔法的。 说起来，这还是格林德沃的功劳，他在伪装成珀西瓦尔·格雷夫斯期间，很尽责的帮助魔法国会完善了一系列安全漏洞。 “12纯血居然擅自在伍尔沃斯内，开辟了一间不受反幻影移形咒保护的隐藏房间……不过，倒也不是太意外，没在伍尔沃斯架设飞路网，甚至都算他们克制了……” 特蕾茜嘲讽地想。 那12个纯血家族掌控魔法国会太久，恐怕在他们眼里，伍尔沃斯已经成了他们的私产，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走在最前方的迈克尔·格雷夫斯突然停下脚步，抽出魔杖：“大家检查一下身体，确保没有带上奇怪的东西。” “每次都这样，你到底在防着谁？” “别抱怨了，你最近都没注意吗？约西亚·帕克那个老家伙可不太安分，说不定那些小家族又开始起了歪心思。” 几个巫师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互相施咒，而在他们抽出魔杖之前，特蕾茜已经从玛丽·洛佩兹身上离开。 远离格雷夫斯等人后，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悄悄飞起来，趴到天花板上，注视着下方检查完毕的格雷夫斯等人，围绕那只破旧的靴子站定，触摸上去。 门钥匙启动。 空间剧烈扭曲，靴子坍缩成了一个点，拉扯着格雷夫斯等人像一团扭曲、波动的线团，钻进空气里，瞬间消失不见。 “门钥匙的另一边，会是哪儿呢？” 特蕾茜决定留下来等他们回来。 也许他们在门钥匙另一边确认了什么之后，可以让她在他们回来后对话中得到更多情报。 而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随着时间推移，特蕾茜渐渐觉得不对了： “他们应该只是到另一边查探一下，确认一些东西，怎么会这么久？难道……” 这诡异的情况，让特蕾茜有些不安，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返回大会议厅，向约西亚·帕克议长汇报的时候。 下方终于传来动静。 一个破旧的靴子，从虚无中“跳跃”出来。 但让特蕾茜错愕的是，她没在那靴子旁，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只有门钥匙回来了。 “梅林啊……” 特蕾茜只觉心跳加速，眼前发黑，骤然而来的恐慌几乎让她窒息。 她知道，麻烦大了！ …… 伍尔沃斯大楼第86.5层——一个隐藏的楼层，所有议员都来到这里，挤进那间放置着门钥匙的房间里。 即便挤满了巫师，但房间中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凝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胡子雪白，长得一直拖到胸前的老巫师，整个人几乎把眼睛贴在旧靴子上面，一手握着魔杖戳来戳去。 片刻，他直起身，冲约西亚·帕克摇头说道：“没有发现门钥匙有被干扰的痕迹，这就是一个正常的门钥匙，没有混淆，没有迷惑，也没有篡改。” 此刻的约西亚·帕克，一扫之前大会议厅时的昏聩老头形象，听到老巫师的话，他看向特蕾茜：“你确定他们用这个门钥匙离开的？” 特蕾茜点头：“是的，我亲眼看到。” 帕克议长又望向人群，准确地说，是望向格雷夫斯、洛佩兹等家族的议员：“门钥匙另一边是什么地方？” 被他凝视的几个纯血议员，汗水止不住地冒出来，这个往常总是被他们私下调侃的议长，现在陌生、威严的让他们心慌。 而最尴尬的是—— 一个格雷夫斯家的议员，在议长先生的逼视下，硬着头皮答道：“我……我们也不知道。” 对于他的回答，帕克议长沉默以对。 格雷夫斯家的议员哭丧着脸：“议长先生，这是真的，我们只是旁系……他们有什么事，怎么可能告诉我们？” 约西亚·帕克目光缓缓掠过人群，失踪的是格雷夫斯、费舍尔、冯塔纳、洛佩兹、麦克达夫、奥布莱恩、威尔金森这7个家族的代表性人物，他们所有还在这里的支脉，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未必！ 不过，这不是现在考虑的问题。 约西亚·帕克收回目光，看向身旁还在检查门钥匙的老巫师：“有没有办法锁定另一边处于什么位置？” “您想确定位置，使用捕梦网调查那里？”老巫师迅速理解了他的意图，却还是摇头：“锁定倒是可以，但需要一些时间，大概要几个小时……从他们消失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再耽误下去，那边恐怕什么痕迹都没了，最好的办法还是派人使用这个门钥匙，直接传送过去。” 约西亚·帕克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谁也不清楚对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迈克尔·格雷夫斯部长，还有玛丽·洛佩兹部长、威尔金森部长等人，究竟遭遇了什么，以至于7个强大巫师没有一个回来……” 说到这里，约西亚·帕克便感觉头大。 即便他一直不满12纯血对国会的控制，一直想平衡、削减12纯血在国会的权力，但像现在这样一次失踪7个部长……他做梦都没想过！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思索许久，他也没什么好主意，只得命令道： “一会儿我起草一份协议，今天在场的议员全部都要签署，以便封锁7位部长失踪的消息……” “希望各位最好遵守我的保密命令，否则，恐怕就只能由你们来面对失去部长的那7个部门的巫师，反正他们都知道，我只是个吉祥物！” 话音落下，原本有些不满的议员们，不由瞪大眼睛。 大概都没想到，这位往常总是示弱的老家伙，居然如此狡猾不要脸。 见人群安静着，没人表示反对，约西亚·帕克继续吩咐道：“通知魔法安全部的副部长和傲罗队长过来，安全工作不容疏忽，格雷夫斯失踪的消息，可以不告诉别人，但必须通知到他。” 但让帕克议长诧异的是，听到他的吩咐，助理先生却露出迟疑的表情： “议长阁下，魔法安全部副部长不在伍尔沃斯，他和傲罗队长早就离开了……就在格雷夫斯部长失踪前没多久。” 闻言，约西亚·帕克忽然想起，格雷夫斯表现异常，就是因为一个傲罗闯进大会议厅跟他说了什么。 当时他只注意着格雷夫斯，并没有关注别的，现在回想一下那位傲罗捂着胸口，口鼻流血匆匆离开的样子。 约西亚·帕克忽然有些不妙的预感：“他们……他们是不是带了傲罗？带走了多少？” “是的。”助理一脸苦涩：“整个魔法安全部12支傲罗小队，他们带走了8支……” “……” 尊敬的帕克议长摸了摸胸口，没错，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他的脸迅速由白转红，由红转黑，不一会儿，空旷的房间里响起他的咆哮：“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查，查他们究竟去了哪，找到他们，拦住他们！” 该死的格雷夫斯！ 怎么不早点失踪？ 你最好死了，否则…… 驱赶走助理的帕克议长，气喘吁吁，咬牙切齿，但在那暴怒背后，却是深深的忧虑。 他有种预感，一切正在向他不想预见的方向滑落…… …… “嗷——” 惨烈的龙吼响彻手提箱空间。 复杂的仪式魔法勾连起的波动，波及了整个空间，狂风在原野呼啸，“地平线”边缘的高山、树木，都被狂风吹拂得摇晃不止。 半空，火球龙被肢解成了无数“碎片”，暴露在外的血管、神经，像虫子一样蠕动着、抽搐着。 名叫贝蒂的树蜂在它下方兴奋地跑来跑去，不时扇动着翅膀，又因为害怕干扰主人的实验而不敢飞起来。 虽然溯源来说，火球龙也是她的近亲，是她的同类，不过火龙是没有人类道德观的，也几乎没有共情能力。 在树蜂这种凶残的火龙心目中，它自己＞家庭＞族群，除此之外的，都是竞争者和猎物。 当然，对贝蒂来说，还有一个“主人”处于最高优先级。 虽然她臣服于主人，最初只是因为恐惧，但这些天相处下来，贝蒂发现多个主人也没什么不好。 主人实力强大，不但能够保护她，还有广袤的且独立于现实的领地，更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魔药给她当零食。 在这里她不用操心捕猎，不用害怕睡到半梦半醒，还要和入侵或者误入巢穴的其他神奇生物战斗。 最让贝蒂喜欢的是，主人弄来了好多火龙，却只是把它们拆成奇怪的样子，而不取用它们身上任何一个部位作为战利品，用完基本都交给她处理。 这些天下来，贝蒂都收藏16根龙角了（有的火龙不只两根龙角）。 这份辉煌“战绩”，如果有一天她能回到族群里…… 似乎在畅想那个场面，贝蒂竖瞳越发渴望地盯着半空那头火球龙。 当然，她眼中更多的还是敬畏。 敬畏半空中，那一圈圈扩散开，扰动了整个空间的魔法波动，空气沉重地压迫下来，使草头低伏。 更敬畏造成这一切的，不远处同样漂浮在半空的她的主人。 在贝蒂的火龙视野中，此刻她的主人，浑身释放着强烈的光，那不是真的光芒，而是庞大且明晰的魔力在这个世界印刻下的存在感。 它也深深刻在贝蒂的脑海里，一如她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强大，耀眼，如太阳一般！ 如果……如果他没有别的龙就好了…… 似乎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贝蒂竖瞳收缩成一条细缝，瞥向不远处，一样也漂在半空，被许多不知是什么成分的药水，悬浮包裹住的蛋白眼。 “嗤！” 贝蒂不怀好意地喷了口气。 大约是感应到了她眼神中的恶意，那头蛋白眼望了过来。 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五彩缤纷的眼眸继续盯着沃恩。 优雅，美丽。 即使被药液包裹的她，身上正往外渗出丝丝鲜血——那是活体实验过后的后遗症——却依然不减风度。 贝蒂很讨厌她装模作样的样子！ 唉，主人为什么不弄死她呢？ 忧愁地想着，忽然，贝蒂昂起头，她发现空中的魔力波动渐渐衰弱了，经过这些天的参与，她已经明白，这代表主人的实验即将结束。 果然，随着魔法波动逐渐敛去，沃恩缓缓落了下来。 但贝蒂却没有立刻迎上去，因为她的火龙视野清晰看到，主人周围像太阳一样的“光”，突地膨胀了一圈。 大量鲜艳的颜色，从那“光”中喷射出来，让他看起来仿佛在燃烧。 贝蒂疑惑地偏了偏脑袋，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感应到，原本就很强大的主人，身周的波动忽然更厚重了。 贝蒂的感知没有错。 “魔力在增长……” 从空中缓缓飘落，沃恩清晰地感觉到，一股不知从何处涌现的魔力，正平滑的，毫无障碍地融入他的身体。 就像它们原本就属于他一样！ 对于这股突兀的魔力，沃恩没有任何意外。 因为，随着刚刚的实验结束，系统的支线任务③，他已经完成了！ 【支线任务③：研究所有火龙的魔法，弄清楚它们的基本原理（已完成）】 【进度：10/10】 【奖励：100魔力刻度、魔咒开发模块（已领取）】 系统面板在眼前弹出，除了任务完成和奖励领取的提示，随着任务奖励的魔力注入，面板上的细节也发生变化。 【宿主：沃恩·韦斯莱】 【魔力刻度：694(普通成年巫师为500)】 【天赋：魔咒学8、黑魔法6、变形术8、魔药学10、草药学6、炼金术6、占卜学2 (满值为10)】 【魔咒：大脑封闭术LV5(MAX)、铁甲咒LV5(MAX)、缴械咒LV5(MAX)、飞走咒LV5（MAX）……】 【诅咒：复生咒LV1（1/4）、岁月咒LV2（7/24）……】 【古代魔法：窃魂咒LV0（1/4）、沃恩活体解离仪式】 【炼金术LV0（5/20）】 【魔咒开发模块】 【魔药：“沃恩美容”系列、狼毒药剂等……】 【名望点：42点】 “694魔力刻度，按照系统的评估体系，已经远远超越了普通成年巫师。”垂首，感受到体力魔力增长逐渐放缓，视野里的面板上快速跳跃的魔力刻度数字，渐渐定格在694，沃恩想着。 普通巫师之间的差距——这个范围还包括傲罗等特殊职业——其实没有太大。 尤其是魔力方面。 大多巫师在刚成年阶段，基本都处于身体发育的后期。 随发育而迅速增长的魔力，也随之会进入平缓期。 没有特殊际遇的话，一个巫师自身能增长的魔力，多半就是系统的普通成年巫师标准，根据天赋高低可能有几十点的差距，但以总的基数来看，这点差距没有大到无法抗衡的地步。 “可是，如果数值相差超过100，概念就不一样了。” 感受着体内骤然膨胀的魔力，虽然因为现实缺乏量化标准，具体强多少不太清楚，但沃恩通过感知上的对比，能粗略判断，自己现在应该和巴巴吉德·阿金巴德那样的资深老巫师差不太多。 已经超过了上次见过的迈克尔·格雷夫斯！ 当然，支线任务③的奖励，魔力只能算是添头。 沃恩看向面板中多出来的一栏： 【魔咒开发模块】 第一百八十二章 魔咒：维度之门 当支线任务③完成，奖励领取，得到【魔咒开发模块】的瞬间，沃恩就自然而然掌握了它的使用方法。 睁开微闭的双眼，沃恩看着系统面板里的魔咒开发模块，注意力集中在上面。 “启用！” 嗡—— 念头下达的刹那，沃恩感觉到自己大脑剧烈振颤了一下，随后，他的意识飞速跌落。 只是一瞬间，意识便穿越重重黑暗，跌进一片由无数虚幻的书架组成的殿堂之中。 这里是他的记忆档案馆，也可以叫思维宫殿。 对任何一个记忆魔法师来说，这里都是最重要的地方，和它相比，身体只是由碳、钙、氧、氢等等组成的化合物，灵魂初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也是一片空白。 能让一个人认识到“自我”，能证明你是你，而不是其他存在的根基，便是记忆。 正是记忆把你塑造成一个与他人迥然不同的个体！ 塑造出“我”的概念！ 早在学会记忆魔法的时候，沃恩就把自己的记忆藏在心灵世界的深处，置于重重保护之中。 一般情况下，这里除了那些整理归档的记忆，只会存在他自己的意识，不应该有任何别的东西。 但此刻，坠落进来的沃恩，看到那被一座座高耸的虚幻书架围绕的宫殿中央，多了一件东西。 一个形状似乎很规则，实际却不断变换的立方体！ 它有着正常立方体一样四四方方的结构，但每一秒，或者也可能是1秒无限细分的一个瞬间，六个新的面便会从它“内部”翻出来，组成新的立方体。 “超立方……” 沃恩面色沉凝。 虽然对于超立方的表现有些诧异，但它的存在本身，沃恩并不意外，因为这个“超立方”，就是“魔咒开发模块”。 他在意的是它出现的地方：“我的心灵一直被重重保护，不只是满级的大脑封闭术，还有我学会记忆魔法后，设置的各种防御措施，但现在那些防御措施没有任何异状的情况下，模块却出现在我的记忆档案馆里……果然，系统是和我的灵魂绑定在一起的。” 很久以前，沃恩就好奇过，系统究竟是什么东西。 植入大脑的芯片？ 某种目前还不理解的，依托于他意识体的魔法？ 这类怀疑他都曾产生过，但也都被他通过研究、探察一一否决。 惟有灵魂，是他以及整个魔法界暂时都无法触及的领域。 凝视着那不断变换的超立方体，沃恩沉凝片刻，伸手摸了上去。 然后，他的手直接穿过了！ 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准确说，这样的表现才是符合预期的： “我看到的魔咒开发模块，其实不在我所在的维度，这里存在的只是一个投影……” 脑海里浮现出的念头，让沃恩忽然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和邓布利多的对话。 那时他在邓布利多陪伴下，刚刚结束自己第一次“以太”之旅，他们谈到了黄金灵魂理论，这个现代炼金术的核心理论，认为“以太”是伟大实在崩解为万物后遗留的灵魂，它连接万物，万物因此有灵，理所当然的，万物的灵魂也是以太的一部分。 沃恩不认同黄金灵魂那一套观点，他认为以太可能只是物质的另一面，一个混沌的信息宇宙。 至于灵魂，可能存在于别的地方。 比如，高维时空！ 当时提这个观点时，他没有任何依据，只是因为不想受邓布利多影响，把自己的思维困在黄金灵魂理论中出不来。 “但现在看来，当初借用麻瓜科学假想做出的推测，也许就是事实？” 打量着超立方，沃恩目露异彩：“一个三维世界的人，拿起一颗球放在纸上，纸的表面生活的二维人，将看到一副奇异景象：他们的世界没有任何征兆的，凭空出现一个圆，因为它们只能看到球投下的阴影，而看不到球本身……没想到，这个我当初讲给老邓听的比喻，今天会出现在我自己身上！” 很有意思！ 姑且不提魔咒开发模块的作用，这个模块本身，对沃恩来说都是一个很有研究价值的东西。 只可惜，他目前没有时间满足自己的好奇和兴趣。 又看了一会儿，记着自己启用模块目的的沃恩，招招手，记忆档案馆回应了他的呼唤，一份文件袋从书架上飘起来，飞到他手里。 沃恩将其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一张张翻阅过去。 那是一副副魔法照片一般的片段，其中的内容有半年多前，沃恩在克劳奇家附近练习幻影移形咒的画面。 也有他在画中世界，入侵伏地魔移形通道的画面。 最后一张，则是两天前，他在手提箱空间里，通过数学带来的灵感，通过计算而非直觉，创造出新的空间魔咒的一幕！ 这些画面，既是他的记忆，也是他从初学幻影移形，到精通，再到开发新魔咒的经验和资粮。 将这些记忆片段重新纳入文件袋中，沃恩走到那个象征“魔咒开发模块”的超立方面前。 根据模块激活后，他自动掌握的使用方法来看。 魔咒开发模块并非类似许愿机的机制！ 使用它，不是对它提出要求，它就会“生产”出符合要求的魔咒，如果类比的话，它有些像记忆里的3D打印机。 它确实可以“打印”出任何一条魔咒，但首先你要给它一个蓝图，给它一个你想要的魔咒的框架，这就要求必须对自己想要的魔咒，有一定的研究方向和开发思路！ “所谓蓝图，当然不是真的放一张图纸进去，模块出现在记忆档案馆本就说明了，它需要的是记忆，是经验。” 想着，沃恩拿起那装了记忆的“文件夹”，向不定形的超立方投了下去。 虚幻的，蒙着一层氤氲光晕的文件夹，在接触到超立方的一瞬间，像雪花落进了湖泊，整个“融化”在那内外往复运动的诡异立方表面。 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象，超立方仍然规律地运动着。 只在突然弹出的面板中，沃恩才能注意到变化—— 他积攒了两个月的名望点，正一点点减少！ 早在魔咒开发模块还没激活的时候，沃恩就预估过，它的运行可能需要“能量”。 所以当时才特意留下名望点，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每月结算便直接加在魔咒上。 瞄了一眼不断减少的名望点，沃恩没有多做在意，而是将更多注意力放在面前那个外表完全没有变化的超立方上面。 他很好奇这个东西的运作机制是什么。 某种能够推导魔法的高维计算工具？ 还是其他的，三维世界几乎不存在概念的东西？ 又或者与当初在以太中看到的响应机制有关？ 如果不是时机不适合，沃恩恐怕会抛掉现实的一切，研究这个模块！ 不只是单纯的对系统的秘密感兴趣，它的存在，它的机制，也很可能揭示这个世界的真正时空观，不是炼金术士的黄金灵魂，也不是麻瓜的各种假想。 而是实在的“真理”！ 当然，也不仅仅是时机不合适，模块的超立方结构本身，也让沃恩一时间觉得无从下手——连触碰都触碰不到，又何谈研究呢？ 胡思乱想间，系统面板上的名望点终于停止跳动。 【名望点：27】 “吸了整整15点啊……” 沃恩微微皱眉，第一次尝试模块功能，他还特意选了自己已经开发出来，只不过还没进行完善的魔法。 “又一个吞金大户！” 腹诽一句，他微微闭上眼，接受着系统传递来的，关于新魔咒的信息。 片刻，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意识已经离开记忆档案馆，回到手提箱空间，站在微风拂过的草原上。 沃恩看了看自己的手，抬起，轻轻划过。 呼—— 狂风于刹那间席卷，那是空气被陡然排开的声音，一颗奇异的，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像一个扁平的圆的光滑球体，出现在沃恩身侧。 气流嘶鸣，空间涡陷，草皮翻卷！ 它成形的霎时间的扰动，仿佛一颗黑洞突然降临。 远方，守在入口处，被骤然出现的异动吸引的马修，忍不住探头观望，随后，他就被那突兀出现在沃恩身边，高达7英尺，像镜子一样光滑的球体惊得瞪大眼睛。 “这是韦斯莱先生之前新开发的魔咒？上次还只能创造一个仅容纳胳膊的通道，现在却……为什么完善的这么快？” 魔法都是需要练习的。 尤其是新开发的魔咒，咒语和魔杖动作的试错、校准，哪怕是魔咒的开发者，也不可能忽略这样的过程。 就像没有哪个巫师学习阿瓦达索命的时候，上来就能咒死人一样，哪怕黑魔王，也经历过一发索命咒下去，对手可能只是掉一根毛的情况。 眼前的一切无疑颠覆了他的认知，甚至让他有点怀疑人生。 草原中心，正在试用新魔咒的沃恩，显然不知道马修的内心活动，他专注地感受着试用新魔咒的整个过程。 “……和之前相比，新魔咒在效果方面更强，但增加的魔力消耗却不多……这是因为模块优化了它的空间参数，让魔力更容易扭曲空间形成奇点和奇环，还有能动张量的精准‘计算’，用合理的能量维持住通道，使它不至于因为体积的变化，在成形的一瞬间便自行坍缩。” “具体的魔力消耗……只比幻影移形高大概30%？” 感受着身体内魔力流动的反馈，丝丝流光划过瞳孔，沃恩眼睛渐渐明亮起来。 要知道，幻影移形是有非常大的缺陷的，分体、随从移形数量的限制，都是它无法成为巫师主要交通手段的原因。 而这些缺点，在新魔咒中完全不存在。 新魔咒构建的是一个稳定的通道，除了魔法施放的瞬间，需要集中注意力确定目标地点外，之后的穿梭过程完全不用再考虑这些东西，那么，自然也不存在因为走神而导致分体。 至于随从移形的限制，也是相似的问题，幻影移形的施咒者，必须为随从支付同等的魔力，才能带着随从一起穿梭。 而新魔咒稳定通道需要支出的魔力，在它成形的那一刻就已经支付了，直到通道消散为止，穿过多少人都不需要再额外付出魔力！ 原本还觉得模块耗能有点大的沃恩，突然觉得15点名望点好像花得并不亏。 至少模块“优化”这个魔咒之前，他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当时只是打开一条容纳胳膊穿过的“小窗”，消耗的魔力便与幻影移形等同，毕竟它本就是从幻影移形演变而来。 最让沃恩好奇的是—— “其他现存的魔咒，能不能让模块再优化一遍？” 不过，这个问题只是想了想，沃恩便摇头否决了。 首先要消耗名望点就是个大问题。 其次，或许许多魔咒确实还有优化的潜力，但潜力并不大，毕竟目前魔法界流通的魔咒，都经历过时间和历代巫师的完善，已经相当成熟。 且他所学习的魔咒大部分都已经练习到LV2-LV3，已经熟悉了它们的音节和魔杖动作。 突然改变，而且是利用模块这种“黑箱”去改变，而不是自己动手，那么，每优化一个魔咒，就相当于他也要改变过去的习惯，去适应新的音节和动作。 这不但不会让他提升自己，反而会导致他在一段时间内面临实力下降的困扰！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魔法都不行，譬如被现代魔咒体系淘汰的古代魔法，它们被淘汰不是因为不强，而是施法太繁琐，要准备各种仪式、魔药和神秘性，有些还要求一定的天象（比如阿尼马格斯）。” “相对的，这些施法要求本身也是‘蓝图’的一部分，符合模块的要求。” 沃恩放飞想象。 但是古代魔法方面，暂时就没法试了，入学一年来，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现代魔咒的学习上面，古代魔法几乎没怎么涉及过，除了研究狼人弄出的一套活体解离仪式，真正学习过的，也只有之前从莫芬·冈特脑子里弄来的“窃魂咒”。 又实验了一会儿新魔咒，沃恩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视野里，一直闪烁的系统面板上面。 动念点开，一个提示框跳了出来： 【请为新魔咒命名】 “……” 看着提示，沃恩突然有点卡壳，前世他就不擅长取名，到这辈子也是一样，连给自己养的猫取名字，都得“借鉴”前世爱喝的果茶。 思索间，偶然瞥到一旁那颗光滑球体呈现的圆面，沃恩心中一动，说道： “维度之门！” 这个名字来源于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一个叫卡玛泰姬的地方的法术，当然，只是名字借鉴而已，两者的实际表现完全不同。 借鉴算是纪念，也算是他对未来的期望！ 期望有一天，真的能穿过维度的大门，看看更高的维度，是不是他假想的那样，是灵魂与魔法的源头。 …… 守在手提箱空间入口，马修还在想着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 当年刚从霍格沃茨毕业，还在毕业旅行的他，就被格雷伯克发展成了狼人，这些年他基本都是浑浑噩噩过来的，自然没心情像其他巫师一样，闲着没事思考一下开发魔咒的问题。 不过，虽然没有接触过魔咒开发，却不妨碍他知道，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正常的。 只是…… 马修摇摇头，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他只需要记住，他的新主人是个天才，非常有潜力……不，已经不是潜力，韦斯莱先生已经是个强大巫师。 你强大了，自然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异常。 相比关注韦斯莱先生，马修更想关心一下自己。 “呼——” 马修粗重地喘息一声，他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天空，接近圆盘形状的明月高悬天上。 再过两天，就是满月了。 对于麻瓜和巫师们来说，这样的日子没什么特殊的，但对他这样的狼人而言，却代表着噩梦就要来临…… “还没习惯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马修的思绪，错愕回头，他看到洒落的月光中，一身天鹅绒袍子的沃恩正从手提箱入口出来。 “韦斯莱先生，您……怎么出来了？”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没必要再躲下去了。”沃恩笑笑，看了一眼他捋起的袖子下，长着粗硬黑毛的胳膊，说道：“狼毒药剂能在精神层面让你保持理智，但身体的亢奋和冲动仍然存在，你得学会适应和控制。” “抱歉，过去那些年，我已经习惯了满月带来的恐惧，思维暂时还没扭转过来……” 马修起身，走到沃恩旁边，看了看天空，不过这次却不是看月亮，而是一些他根本看不到的东西：“您不担心捕梦网了吗？” 沃恩摇头：“没什么好担心，我只是比较讨厌它而已，但它一直都在，总不可能因为讨厌就一直不出来吧？” 实际上，他并不太在意捕梦网的监控。 之前之所以躲在手提箱空间，只是因为他要完成支线任务③，担心那些偷窥成性的扬基人，注意到他魔力暴涨的情况罢了！ 现在任务已经完成，奖励也领取了，自然不需要再待下去。 况且，今夜注定是个不安宁的夜晚！ 美链宗，肃清者保密文件……这些意料之外的因素，虽然沃恩暂时还不能笃定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但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好事。 他没有阻止金斯莱、卢平和唐克斯去接近美链宗，接近那本可能会成为导火索的所谓保密文件。 因为他也想知道，把美链宗弄到波士顿，并把“肃清者”的秘密透露出来的人究竟属于哪一方，有什么目的。 毫无疑问，这会让金斯莱、卢平和唐克斯陷入险境。 沃恩不是一个为达目的，就可以罔顾手下性命的人，所以，今晚他必须出来。 他钻出手提箱空间，来到卧室的飘窗前，看着外面沐浴着月光的城市，没再说话。 他不开口，即便有些疑问，马修也不好意思再问出来，静默许久后，站在沃恩身旁，陪他眺望窗外的马修，听到身后房门打开。 回头望去，是阿金巴德。 老巫师风尘仆仆，但进来后，看到离开手提箱空间的沃恩，他却并不惊讶，说道：“我的人已经在城外了，只要你需要，我可以随时命令他们进入波士顿。”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沃恩身边。 阿金巴德有很多缺点，比如性格强势、粗放，手段也比较激烈，但不得不说，他是沃恩见过的，最遵守承诺的政客。 沃恩微微点头，道谢：“辛苦了。” “如果一切能按照你的推测发展，辛苦一些也没什么。”说着，阿金巴德迟疑了下，问道：“你有多少把握，今晚肃清者也会来？” “没多少把握。” 欣赏着窗外月色中的城市街景，在阿金巴德瞪起眼睛前，沃恩继续说道：“我只是按照一种可能性推测，有备无患。” “就因为那个叫威廉的麻瓜？” “是的，如果所谓的肃清者保密文件真的存在，也如那个麻瓜所说，他是象党执政的产物，鉴于所谓肃清者很可能是魔法国会，或者魔法国会里的一些人，和麻瓜合作的结果，那么，那个叫威廉的麻瓜出现在波士顿的真正原因，就值得商榷了。” “一些了解魔法国会最近动向的人，知道这里的局面非常脆弱，知道什么能够吸引我们，于是他们向那个叫威廉的麻瓜泄露文件，甚至可能对他的思维进行了干涉，让他带着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来到我们身边……你猜，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 根本不用猜。 阿金巴德哼了一声：“无非是一些挑拨、嫁祸之类的阴谋诡计！” “倒也不算阴谋，其实更类似阳谋……你会放弃那份保密文件吗？” 阿金巴德没有说话。 沃恩继续说道：“你不会，同时，魔法国会也不允许文件落在你我手中，他们必定会派人来阻拦。” “两支抱着截然相反的目的的队伍，一旦遭遇，又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的，只有战斗！ “幕后的人刻意制造这样一个机会，利用一份不管我们，还是魔法国会都无法放弃的保密文件，促使局势恶化。” “只有局势足够恶化，只有发生冲突，才会形成对他们有利的局面，便如抓鱼的时候，要把水搅浑，欺骗鱼的视野，制造不利于鱼的生存环境，才更能抓住它们一样……一旦战斗出现，他们就能着手实施自己真正的目的了。” “比如，杀死那个叫威廉的麻瓜！” “……” 阿金巴德自诩对麻瓜很了解，沃恩所说的这些，倒也未尝不是一种可能性。 但他奇怪的是： “为什么你笃定那个麻瓜才是一切的核心？他有那么重要？” “是的，他很重要！” 沃恩随口答道。 美链宗当然重要，在他记忆中的未来，这位会在明年登顶美利坚权力宝座，提出著名的信息高速公路计划，大力发展互联网产业。 未来那一堆市值千亿、万亿的信息产业集团，都是由他这个计划开始！ 这种“情报”自然是无法说出口的。 所幸，阿金巴德也没有过于探究沃恩的信心来源，反正无论如何，当威廉在演说中，喊出“肃清者”这个名词的那一瞬间开始。 冲突的导火索就已经点燃了。 就像沃恩说的，他不可能放弃那份肃清者保密文件，魔法国会也不可能任由他把文件拿到手。 唯一的区别是，如果根据沃恩的推测，届时围绕那个叫威廉的麻瓜和保密文件，很可能会出现除WAC、联合会与魔法国会之外的第四方罢了！ 阿金巴德只是有些感慨：“上次我们谈论人造巫师可能出现的原因时，你就提到，也许是某些人因为贪婪和狂妄的自信，选择和麻鸡合作，我当时还想，不知针对这种贪婪和狂妄的反噬何时到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兑现了。” “你说，魔法国会那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沃恩思考了下，说道：“整个魔法国会怎么样很难说，但人造巫师的参与者，多半会立刻调查他们的‘合作伙伴’……我不是太看好他们，威廉出现的太突兀了，那些麻鸡……就像在故意利用威廉和保密文件，暴露自己。” “引蛇出洞？” “有这种可能。” “呵，随便了，管他们怎么死。”阿金巴德冷笑一声，便不再关心，只是看了看天色，问道：“时间不早了，你的人手准备的怎么样？” “已经准备好了。” 望着窗外的月色，沃恩眼底，一个白雾组成的人形轮廓，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 …… 月亮升到半空。 洒落的辉光，让大地像是铺上了一层肃杀的霜。 行走在波士顿的街头，又一次挥舞魔杖，将一个手揣在兜里，试图凑过来的麻鸡推到一边。 卢平揉了揉额头：“那个麻鸡政客怎么还在慢悠悠乱转？” 两人前方，一辆汽车慢悠悠的行驶着，一直关注着它的金斯莱瞥了同伴一眼：“冷静一点，车里只是一个麻鸡政客而已，唐克斯能够应付。” “我知道，我只是……” “你只是关心则乱，想点别的吧，比如……两天后的满月？” “……” 卢平无语，真是会揭人伤疤！ 又一个一身宽松的衣服，一手插在口袋里，不知握着什么的黑人凑了过来。 卢平甩出一发混淆咒，那黑人身子一顿，随后挠挠头，满脸莫名地绕过两人，浑浑噩噩离开了。 “麻鸡的治安真是可怕，这是城市，大街上，他们就敢持枪抢劫？” 卢平吐槽道。 金斯莱摇摇头：“他只是把手放在口袋里，又没真的用枪指你，你刚刚应该把他的手拽出来，说不定口袋突起的痕迹，只是他的手指头。” 卢平无法理解。 入夜后的波士顿，让他莫名想到翻倒巷，一样的危险，让人如履薄冰，只不过一个是麻瓜犯罪，一个黑巫师横行。 他真不知道这座城市的麻瓜是怎么能适应这种环境的，也许，扬基佬已经习惯了吧！ 两人又跟踪了一会儿，途中再次解决3个疑似持枪的人，2个浓妆艳抹，上来就对他们动手动脚的奇怪女人。 直到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风格、卫生等等完全不一样的街区，这种的情况才消失不见。 而前方那辆慢悠悠的林肯，也终于远远停了下来。 “下次再执行任务，我们得考虑配一辆施了麻瓜驱逐咒的汽车。” 和金斯莱躲在一处阴影中，卢平叹口气，“以前可从来没觉得，跟踪人居然也是一件体力活。” “嘘——” 金斯莱竖起手指，示意他注意目标那边，“他们下车了，那栋房子应该就是了。” 卢平远眺望去，那是一排联排的独栋建筑。 新英格兰区标志性的红砖质地，门口有草坪、花园，以及看起来就很有历史感的铸铁围栏。 他看到车门打开，一身靓丽装扮的唐克斯走下车，与为她开门的那个叫威廉的家伙笑着不知在说什么。 “她从来没在我们面前变成黑头发。” 卢平突然小声嘀咕一句。 “什么？” “她以前虽然也爱变来变去，但从来不改变她那头棕发，结果今天……” 金斯莱叹口气：“莱姆斯，你还是控制一下自己吧，我听说你们狼人在临近满月的时候，身体会产生一些冲动，这是连狼毒药剂都不能解决的问题……我真应该买台摄像机，把你现在这副怨怼的样子记录下来。” “……” 沉浸在莫名情绪中的卢平，不想搭理他。 两人虽然在开着玩笑，但并没有放松对唐克斯那边的关注，他们看着麻瓜威廉“绅士”的脱下外套，搭在唐克斯的肩膀上。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走进小楼里，打开灯。 灯光将小楼和花园照得富丽堂皇。 第一百八十三章 伏地魔为何忠爱英格兰？ 卢平渐渐咬紧牙，这让金斯莱不得不频频望向他，免得这位同僚嫉妒心起，冲上去把那个麻瓜政客咬死。 又等了一会儿，这时，不只是卢平，金斯莱也渐渐心焦起来。 按照他们和唐克斯事先商量好的计划，这个时候唐克斯应该已经制服威廉，把保密文件拿到手了。 为什么还没有信号？ 卢平攥紧魔杖，依旧紧紧盯着小楼，而金斯莱，却缓缓将目光从小楼移开。 随后，他压低的声音，在卢平耳边响起： “莱姆斯，不对劲。” “什么？” “这条街，一点动静都没有！” 金斯莱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拔出魔杖，他的目光扫过空无一人，干净整洁的街道。 没有人是正常的，但是……为什么那些花圃里，连虫鸣都没有？ 然后，就在他提起警惕的刹那，袭击突然就发生了！ ……… 时间回到下午。 伍尔沃斯大楼的一楼大厅，就像24小时任何一个时间段一样，人来人往，忙忙碌碌。 隐藏在墙壁间，数目繁多的电梯上上下下。 一台刚刚从地底升上来的电梯打开，一身款式颇为老派的羊昵西装，带着礼帽的唐纳德·格雷夫斯从电梯里走出来，没有理会几个等在电梯旁叽叽喳喳，然后看到电梯里走出的是他，立刻吓得闭嘴的年轻巫师。 他快步走出电梯间，迎面就看到另一个穿着西装的巫师向他匆匆走来。 “唐纳德副部长，我们……” 唐纳德抬手打断他：“雅各布在哪里？” “呃，他受伤了，在医疗室。” 医疗室位于二楼，得到答案的唐纳德面色沉凝地往那边走去，那个男巫愣了愣，赶紧追上他。 “副部长，部长命令我们……” “有什么事等我看完雅各布再说！” 听出副部长心情很差，男巫识相闭嘴，沉默地跟在身后。 唐纳德的心情确实很差，任谁知道自己弟弟被打，而且打人者还是自己顶头上司，基本没有报仇的希望，都会觉得憋屈。 沉着脸穿过大厅，抽出魔杖敲了敲角落一尊雕像，正和旁边浮雕吹牛的雕像让开，露出一段蜿蜒而上的旋转梯。 上面就是国会医疗区。 在男巫带领下，唐纳德来到一间病房前，摘掉帽子夹在腋下，他轻轻推开门，病房不大，只有一张病床，一个傲罗躺在上面，衣服已经剪开，治疗师正在为他处理伤势。 唐纳德没有打扰医生，轻轻走到床边坐下，躺在病床上的雅各布冲他笑笑，示意他不用担心：“断了几根肋骨，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唐纳德没有说话。 直到治疗师矫正好肋骨，给雅各布服下“生骨灵”魔药，离开后，他才沉声问道：“就因为你说了个坏消息，迈克尔就迁怒你？” “是我运气不好。”雅各布勉强扯了扯嘴角，开始生效的魔药，让他胸腹又疼又痒，“正好赶上一个恶劣的坏消息，那些麻鸡很可能背叛了我们……你知道部长的，他一向看不起麻鸡，结果却被那些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的垃圾背叛，他控制不住脾气很正常。” “哼！” 唐纳德冷哼一声，但他知道，雅各布不想他和迈克尔·格雷夫斯起冲突，因此倒也没再说什么气话。 只是又沉默一会儿，才说道：“我之前在死亡厅监督行刑，部里传来的消息不是太详细，具体是什么情况？” “是波士顿那边，捕梦网控制局在大概一小时前向我们汇报异常，我们监控的目标人物，出现在一个本来不应该存在的集会里，集会演讲人也是一个我们计划外的麻鸡驴党政客……” “……我们判断，应该是家族合作的麻鸡政府那边，有人故意把文件泄露给那个叫威廉的麻鸡，然后利用他，把文件传递给沃恩·韦斯莱和巴巴吉德·阿金巴德。” 说罢，他喘息了下。 一直默默听着的唐纳德，连忙拍拍他的手：“我已经了解情况了，接下来的行动我会处理，你先好好修养。” “不，我也要去，肋骨骨折又不是什么大伤……” 雅各布挣扎着起来。 他倒没有逞强，说话这会儿时间，胸口的疼痛确实减轻许多，毕竟只是肋骨骨折而已，在魔法界确实不算什么。 主要是那瓶魔药很棒。 摸摸胸口，雅各布拿起治疗师落在床尾的生骨灵瓶子，看了一眼，笑道：“刚刚我让治疗师给我用最好的药，没想到居然是他熬制的。” 唐纳德扫了一眼那瓶子，看到上面贴着标签： 【魔药大师沃恩·韦斯莱出品】 他不由嘴角抽搐了下，魔法国会推崇的最好的药，居然出自监控对象，为什么感觉有些黑色幽默？ “应该是假的，WAC成立后，市面上突然多了不少号称是沃恩·韦斯莱熬制的魔药，他哪来那么多时间，多半是一些药剂师贴上他的名字蹭热度。” “不，国会不一样。”雅各布说道，“医疗办公室有特别津贴，专门去黑市收购高价值魔药，像这种，很可能是从英格兰黑市流进来的……我见过迈克尔给医疗办公室批采购许可文件，虽然他当时想要的是狼毒药剂，但很可惜，根本买不到。” “……” 槽点太多，唐纳德一时间居然无话可说，见弟弟下了床，活动几下胳膊，似乎铁了心不呆在病房里，他微微皱眉： “你为什么执意要参与行动？” “因为我觉得事情不对劲，那些麻鸡为什么突然背叛？他们为什么想把合作文件泄露给WAC和联合会？这一切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就发生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最重要的是，‘肃清者’的最终控制权掌握在迈克尔和几位议员手中，我实在想不明白，不会魔法，又失去‘肃清者’控制权的麻鸡，究竟为什么敢背叛我们？” 这些确实是疑点。 之前在死亡厅接到消息的时候，唐纳德也不能理解。 麻鸡那边是知道捕梦网这件炼金奇物的，他们不可能不清楚，他们的小把戏瞒不住纯血家族。 而纯血家族一旦察觉到他们的背叛，迈克尔·格雷夫斯还有另外几个家族的议员只要赶过去，立刻就能剥夺他们对“肃清者”的控制权。 麻鸡到底图什么？ 正想着，唐纳德手上的戒指突然发出几道微弱的闪光。 雅各布也看见了，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望向头顶的某个楼层：“迈克尔他们启动了门钥匙……我们也得出发了。” “你……” “唐纳德，我真的有很多疑问，必须要去看看。” 看着弟弟坚持的神情，唐纳德沉默片刻，只得退让：“好吧，但你要跟我呆在一起，不要试图去一线指挥你的小队。” “好！” 雅各布答应道，因为他坚持要参与行动，本就不是为了战斗…… ……… 傍晚时分，唐纳德和雅各布带着8支傲罗小队，赶到波士顿。 联邦魔法国会的傲罗，不但名称和英格兰一样，制度也极为相似，按照麻鸡的说法，都属于拥有终身编制的公务员。 唯一不同的是，英格兰傲罗的作用更偏向警察，虽然同样有保护国家安全的职责，但平常主要是维护魔法界治安、打击走私等等。 联邦国会傲罗却不同，这是一个准军事化机关，从200多年前成立开始，他们的职责范围就不是处理治安案件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作为一个纯粹的暴力机构，与内外的敌人进行作战。 因此，这也是12纯血手中掌握的，最纯粹也最嫡系的武力，毕竟连它的组成，都致敬曾经的12傲罗，一直保持着12支的结构。 波士顿郊外，一片远离任何麻鸡建筑的荒地，忽然出现大量提着扫帚的身影，随着他们的出现，空无一物的荒地上，一副截然不同的场景，从虚空中一点点显现出来—— 那是一栋2层小楼，经典的新英格兰区田园风格，干净整洁，与周围的破败荒芜格格不入。 小楼旁竖着两座壁炉，绿火不断腾起，一个个巫师从中走出。 唐纳德带着弟弟雅各布，和另外两个驻扎在这处据点的傲罗，骑上扫帚飞上半空，眺望着远处，于夜空下显得金碧辉煌的城市。 “情况调查的怎么样？”唐纳德收回视线，问道。 被他带在身边的两个傲罗，知道副部长在向自己提问，连忙答道：“按照您的吩咐，我们调用本地MSA的探员，包括本地的麻鸡线人，已经锁定了那个叫威廉的麻瓜在波士顿的所有居所。” MSA既是魔法安全部简称，安全部下属的另一支武装力量。 不过和傲罗不同，他们的定位更类似麻鸡的特情机构，那些所谓“探员”，都是魔法国会雇佣的“员工”，平时都分散在各地，成分很复杂，有些甚至是多面间谍。 说着，两人施放了迷雾咒，用朦胧的雾气勾勒出波士顿的城市地图，一人用魔杖在“地图”上指了几个地点，画出圆圈，最后点在其中一个圆圈上面： “根据我们的推测，他藏匿文件的地方，很可能在这处房产。” “为什么？” “因为它位于富人区，这几条街有相当完善的安保力量，比较安全，离他位于另一个富人区的房产相隔也最远，最为隐秘。” 唐纳德皱眉：“判断依据？” “呃，这个麻鸡性情比较……奔放……我们判断他主动提出自己手里有保密文件，可能是想吸引保护WAC的英格兰傲罗，尼法朵拉·唐克斯女士……” “……” 唐纳德呆了呆，和雅各布对望一眼，两人都感觉很荒谬。 “……所以，那份很可能让我们和WAC，和联合会发生冲突的保密文件，之所以暴露出来，只是因为那位麻鸡政客，想用它泡妞？” 说出这段话时，唐纳德几乎全程咬着牙。 两个傲罗表情尴尬：“是的，副部长先生……从捕梦网管理局发来的详细监控情报，以及我们探员和线人搜集到的这个麻鸡的过往经历来看，事情大概就是如此……” 唐纳德突然理解迈克尔为什么发脾气了。 真是莫名其妙难以置信不可理喻！ 该死的麻鸡，难道一点保密意识都不存在的吗？用保密文件泡妞？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做出这种蠢事？ 勉强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毁灭欲望，唐纳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继续问道：“WAC那边呢？” “目前参与到保密文件事件中的，一共三个人，除了刚刚提到的唐克斯女士，还有莱姆斯·卢平，WAC副会长，沃恩·韦斯莱非常信赖的左右手；以及金斯莱·沙克尔，英格兰资深傲罗，曾随麻鸡首相访问过联邦。” 说话间，他们递来了三人的资料，继续说道： “到现在为止，捕梦网没有在附近发现其他巫师，WAC和联合会的人都呆在酒店，没有任何异动。” 没有异动？ 唐纳德有些疑惑，他翻看了下三人的资料，思索片刻，随后摆摆手，示意两个傲罗下去。 待两人离开，不等他开口，雅各布已经说道：“唐纳德，关于行动，我们是不是应该再斟酌一下？”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很明显，那三个WAC的巫师，没有把保密文件的事汇报回去，否则WAC和联合会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既然现在他们都没参与进来，我想，我们拿回文件不一定非要动武力！”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下方，随着时间流逝，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个巫师的队伍，显得忧心忡忡： “8支傲罗小队，将近200人，和来访的WAC、联合会在麻鸡城市大战……难道你想在明天的《预言家日报》上面看到这样的标题吗？” 闻言，唐纳德有些犹豫。 之前聊天的时候，雅各布就已经陈述过，保密文件泄露一事，有很多诡异的地方。 雅各布的担忧，他也一样有。 但是…… 唐纳德叹口气：“这是部长的命令，你知道的，哪怕我很不喜欢他，但命令就是命令。” “我知道，我没有想要违抗迈克尔的命令，他会杀了我们的，但迈克尔只是要求我们拿到文件，没有要求我们必须使用武力，对吧？” 这番说辞当然是诡辩。 迈克尔临走时，签发了8份傲罗调用文件，如果不是另外4支小队有各自的任务，恐怕他恨不得把所有傲罗都调过来。 如此激烈的反应，或许迈克尔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可能性，但他的态度也已经表明了—— 也许，国会漫长的扯皮，已经让他耗尽耐心，也许他确实愤怒，但与愤怒相比，他更想趁这个机会，与WAC、联合会造成既定事实的彻底翻脸，以免国会无止尽的扯皮下去！ 了解迈克尔脾性的唐纳德，自然能领悟迈克尔的潜台词。 他相信雅各布也明白，但很明显，雅各布有自己的想法。 唐纳德默然。 在忠实执行命令，与弟弟的劝告之间犹豫良久，他最终暗叹口气：“希望你的直觉是对的……” “我只是不想让家族陷入可能存在的阴谋之中，放心，如果判断错误，我会自己到迈克尔面前承认错误，大不了再被他打断几根骨头！” 听到雅各布这么说，唐纳德叹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随着黄昏的余晖彻底隐去，下方队伍集齐，两人返回队伍，一系列命令发布出去。 很快，将近200人的傲罗队伍，在捕梦网的掩护下，进入波士顿。 此时，亲爱的威廉还坐着慢悠悠的豪华轿车，试图和唐克斯小姐联络感情。 唐克斯和他虚与委蛇。 卢平和金斯莱则远远跟在车后，一边随手当热心市民，打击一下街头犯罪。 这些情报源源不断地汇总到唐纳德手里的时候，他手下的傲罗小队，已经完全占据了威廉的住所。 更多人散在四周，布下平安镇守等结界，顺便驱逐麻鸡—— 虽然答应雅各布暂时不动用武力，但一些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毕竟，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1队2队搜查整栋住宅，把任何带有‘机密’字样的文件，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都找出来，每一条砖缝都不要放过！” “3队、4队，去周边建筑驱逐麻鸡，尤其是那些巡逻的麻鸡警察，我授权你们使用记忆魔法，让他们远远离开这个地方。” “其他小队按照标准作战流程，围绕宅邸100英尺内寻找并确定战术位置……杰克·格雷夫斯，你负责汇总和记录战术信息。” 娴熟地布置好任务，唐纳德打量一下麻鸡政客的住宅，习惯性地搬了一张沙发，坐在壁炉旁，看着手中不断显露出字迹的羊皮纸。 那是捕梦网管理局传递来的监控信息。 早在他们发起行动的时候，捕梦网管理局那边就“降下”大量的网，以迷惑拥有炼金天赋的巫师，对他们监控意图的察觉。 现在，捕梦网管理局的所有巫师，都已经进入岗位，全力分析WAC和联合会所在酒店地区的信息，以及这处宅邸附近的信息。 除了下水道，这两处地方哪怕有一只蚊子飞过，都瞒不过捕梦网。 “到目前为止，酒店那边的WAC和联合会确实没有异动，些许魔法波动，也是清洁咒之类的生活魔法……难道他们真的没有收到消息？” 唐纳德皱眉，又把情报回看一遍，他忽然注意到，一个名字一直没有出现在羊皮纸上：“沃恩·韦斯莱不在？” 闻言，站在他旁边，看起来有些焦虑的雅各布答道：“他带着一个施了无痕伸展咒的手提箱，迈克尔曾经进去过，里面是他的实验场，自从抵达美利坚后，他就再也没走出那个手提箱，WAC对外解释说，他在忙于魔药实验，不过迈克尔不信。” “我也不信。”唐纳德哼了一声，“这种表现只能说明，他多半有炼金术天赋，而且还不弱，能清晰感知到捕梦网的动向……为什么这样的天才总是出现在英格兰？邓布利多还没死呢，又来一个，更让人头疼的是，他还是个魔药大师！” 邓布利多都不会魔药！ 雅各布摊手：“上学的时候，我曾经听威尔金森家族那个预言家说，命运又一次钟爱英格兰，也许就应在他身上？” “那个预言说的是波特和伏地魔……唔，伏地魔，我差点忘了他……” 毫无疑问，伏地魔也是天才，还是传奇巫师。 唐纳德越发感到命运的不公，唯一能让他感到安慰的是，伏地魔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 遥想十多年前，整个世界都害怕那位传奇黑魔王会把他的脚步踏向欧洲，踏向亚洲和美洲。 不过直到败亡，他都没离开过英格兰。 属实是真爱了！ 到现在，国际上许多八卦小报，都乐此不疲地猜测黑魔王为什么如此忠爱那三座小岛，甚至几年前还有报纸挖出邓布利多当年与格林德沃订下血盟一事，试图把伏地魔的情感倾向，往某种奇怪的方向偏转。 可惜迫于联合会的压力，那个位于法兰西的小报，很快就停止更新他们“跌宕起伏”的故事。 一边胡思乱想着，唐纳德一边继续关注着手上的羊皮纸。 这时，1队2队的搜查，也终于有了结果。 一个傲罗走了过来，一摞大概几十份封面标注着“机密”的文件，漂浮在他身边：“副部长，雅各布队长，这是我们找到的所有机密文件。” “辛苦了，汤姆。” 雅各布接过文件，快速翻了一遍，最终抽出其中一份，轻轻松了口气：“就是这个……呵，那个麻鸡还挺诚实，看纹章，是麻鸡国会签署的预算核准文件，里面记录着我们和麻鸡合作的实验项目、实验室规模、地址，以及资产和成果评估。” “不怪迈克尔那么紧张，这要是泄露出去，我们可就要火遍全球了！” 感叹着，把文件递给唐纳德，在他观看的时候，雅各布问道：“要不要立刻销毁？” “等一等，还有那个麻鸡，他的记忆也得……” 正说着，唐纳德忽然顿住。 雅各布也看向窗外。 被魔法制造的幻境掩盖住，无法透出灯光和声音的窗户，那方寸之间的视野中，一辆汽车正由远及近，沿着路灯照亮的道路缓缓驶来。 唐纳德和雅各布对视一眼。 啪！ 他打了个响指，小屋顿时陷入黑暗，起身，与雅各布，还有小屋里其他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傲罗们，无声地隐入了阴影之中。 尼法朵拉·唐克斯整个下午都很亢奋。 她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在卢平和金斯莱一筹莫展的时候，挖掘到一条重要线索。 强烈的成就感，甚至让她暂时忍耐了身边那个中年麻瓜，一路上对她的言语骚扰。 当然，忍耐不代表纵容，等她拿到文件，她会让这个色鬼知道什么叫代价！ 而这个目标很快就能实现，只需要他打开门，只需要她走进去！ 然后，她就被挟持了…… 当你走进一间屋子，结果一开灯，就看到几十个巫师从阴影里冒出来，用魔杖指着你的时候，是种什么体验？ 唐克斯不知道别人是什么体验，反正她吓得腿都在抖，并且非常识相地举起双手。 相比之下，孤陋寡闻的威廉就不太识相，当他看到一群陌生人用小木棍指着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哈”的笑了一声。 第二反应则是躲到他“亲爱的唐克斯小姐”身后，然后大声命令他的保镖： “开枪！开枪打他们！” 砰！ 不是枪声，是大门自动关上的声音。 至于两位保镖……在威廉先生错愕的目光中，他们变成了两只猫咪，一脸懵逼地蹲在地上。 身边两片羽毛飘飘荡荡—— 他发誓，那两片羽毛在1秒前，还是手枪的模样！ “你……你们……” “堵上这个麻鸡的嘴。”唐纳德厌烦地瞥了威廉一眼，无视对方因为嘴唇忽然粘在一起，而恐慌挣扎的样子，他走到唐克斯身前，上下打量几下：“女士，我们是魔法国会下属魔法安全部的傲罗，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我可以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唐克斯眨眨眼，把手又举高了一点：“我在配合呀！” “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同伴们。” 说着，唐纳德示意她看向窗外，唐克斯回头，只见施了魔法的窗户玻璃，将街道斜对面蹲在角落阴影里，鬼鬼祟祟的卢平和金斯莱，清晰地、大大地映在上面。 “……” 唐克斯无力吐槽，只得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呃，我觉得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和这位麻鸡先生是正经的sex……” 不等她编完谎。 唐纳德已经举起手里那份文件：“你们想拿到它，对吗？” “……” 紧紧盯着文件，唐克斯笑容敛去，沉默片刻，终于放下双手：“好吧，看来还是你们的动作更快一点……我早就说了，下午集会上这个油腻麻瓜向我透露消息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把他抓起来，尽快拿到文件的，可沃恩却不让，老是说要慢慢来，慢慢来，我……” “嗯？” 本来心情放松的唐纳德，听到唐克斯这番话，忽然察觉到其中不对的地方。 旁边，本来抽出魔杖，准备和其他傲罗配合，检查威廉记忆的雅各布，也一脸惊讶的表情回过头。 “等等！” 他们打断还在嘟哝埋怨的唐克斯，“什么意思？沃恩·韦斯莱？他知道保密文件？却让你慢慢来？” 唐克斯眨眨眼，“是呀！” 不对！ 唐纳德和雅各布内心同时浮起同样的判断。 就在他们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一抹强烈的火光，忽然在倒映了卢平和金斯莱身影的玻璃上，在外面的街道上绽放。 巨大的火球膨胀着，一瞬间将两人所在地方，乃至周边吞没。 下一瞬，震耳欲聋的声响与恐怖的气浪，轰隆隆推了过来。 玻璃瞬间破碎了！ 在激波的冲击下，往屋内倒灌而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唐纳德、雅各布，以及屋内其他傲罗，召唤出了铁甲咒。 乳白色的护罩保护住了他们。 只有房间被横扫而过的气浪，摧枯拉朽一般撕扯粉碎。 可是唐纳德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错愕地看着不远处，那已经被摧毁，被滚滚浓烟笼罩的街道，耳边是雅各布声嘶力竭的怒吼： “是谁！是谁没有命令就擅自动手？” 雅各布疯了一样抓住每一个人大声质问，但是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 唐克斯同样怔怔地看着那边，她像之前一样努力眨着眼睛，却再也没了那时的狡黠，只剩茫然，似乎不相信发生在她眼前的一切。 无声的怔忪持续了一会儿，才在一声惊叫中结束： “听，烟里有人在喊，他们还活着！” …… “咳咳——” 浓烟翻滚，断壁残垣之中，卢平剧烈咳嗽着，挥动魔杖将一块压在他身上的墙壁残骸推到一边。 围绕在他身边的铁甲咒的光芒，最后闪烁几下，崩灭。 他顾不上这些，赶紧给自己施了个泡头咒，咒语过滤了浓烟，他才长长地吸了口气。 “呼，没把我炸死，差点憋死……金斯莱！你还好吗？” 连续喊了几声，都没有听到回应，就在卢平以为出现问题的时候，几步外，一堆砖块瓦砾蠕动几下，一只黑手钻了出来。 “金斯莱！”卢平赶紧爬过去，把金斯莱拖了出来，又为他施了个泡头咒。 “咳咳……”金斯莱咳出一口血，他看看卢平，又看看浓烟翻卷偶然露出的空隙中，街对面奔跑过来的唐克斯，还有她身后那些朝向四面八方戒备的国会傲罗，笑道： “韦斯莱先生猜对了，果然还有第三方，试图操纵我们，引发矛盾，制造战争！” “是啊……”卢平疲惫地躺在他身旁，听到远远近近，那许多隐藏的角落中，惨叫、惊呼，混合着魔咒撕裂空气的呼啸，不断传递过来。 “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混战与背叛者 如果有人能用俯瞰的视角，一直关注着这片富人区，那么他一定会看到，当金斯莱和卢平所在的街道，被一发突如其来的大爆爆咒笼罩的时候。 混战，也于同一时间在这片地区扩散开来。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包括唐纳德·格雷夫斯，也包括雅各布·格雷夫斯。 兄弟两人眼神震惊地扫过那一栋栋伫立于黑暗中的房屋，不断传来的惨叫，如同某种诅咒冲击着他们的意识。 到底怎么回事？ 噼啪！ 空间扭曲的声响让两人和周围的傲罗，下意识将魔杖指了过去，随后他们看到，一个浑身鲜血的人影从空气中挤了出来，他出现了严重的分体，下半身已经不见了。 但巫师旺盛的生命力让他还活着！ 见到唐纳德和雅各布，这位巫师一边大口地吐着血，一边挣扎叫道：“副部长，是杰克……杰克队长背叛了我们！我亲眼看到他杀了杰拉德、玛利亚……梅林啊……” 背叛？ 这是多么陌生的词汇！ 傲罗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姓氏都是格雷夫斯，他们来自同一个家族，门阀政治的体制下，格雷夫斯统治魔法安全部，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但现在显然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 “治疗师！快过来处理丹尼尔的伤势！” 一边和两个傲罗跑过去，施出简单的治疗咒语，勉强为名叫丹尼尔的傲罗止血。 唐纳德一边压制住自己内心，因为事态明显失控而产生的惶恐，尝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作为傲罗指挥官，他有着长期处理突发战斗任务的经验，这种尝试很快就有了效果。 当随行的治疗师赶过来，接手了丹尼尔的时候，唐纳德已经重新冷静下来，并做出了初步的判断。 毫无疑问，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很糟糕。 在最初进行战术布置的时候，当时他们的目标是包围威廉住宅，可是现在，随着杰克·格雷夫斯的背叛，那些战术布置反而变成了针对他们的包围圈！ 扫了一眼众人所处的空旷街道，唐纳德迅速做出判断：“太空旷了，一旦那些背叛者完成第一波攻势，就可以从周边向这里随意攻击，不能呆下去了……汤姆，召集所有会迷雾咒的傲罗，尽快制造出足以覆盖50英尺范围的迷雾！” “是！” 一个傲罗队长答应着，很快，他带着10多个傲罗开始念咒，浓郁的雾气从他们的魔杖杖尖喷吐出来。 随着雾气弥漫开来，远处那一栋栋房子里的背叛者，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状，一些已经解决掉目标的背叛者，向这边射来魔咒。 但唐纳德已经做出布置，雅各布率领剩余的傲罗，一直警戒着四周。 他们撑起一面终极铁甲咒，薄薄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护罩，将那零星的魔咒挡下。 而唐纳德则快速摊开羊皮纸，只见上面的字迹像瀑布一样刷新着： 【检测到大量魔法波动】 【检测到攻击性魔法】 【傲罗出现大量伤亡，3队全员静默，4队状态异常，5队……】 【唐纳德副部长，发生了什么事？】 羊皮纸的另一边是魔法安全部的情报汇总机关，之前就是他们一直在向他传递这片区域的情报，他们也是捕梦网管理局的直接对接机构。 唐纳德盯着羊皮纸，看着最后一道不断重复刷新的询问，有些迟疑。 捕梦网能够事无巨细地探知一片区域内的所有信息，但是，杰克的背叛，至少在那发轰炸卢平和金斯莱的大爆爆咒出现之前，他在羊皮纸上没有看到任何异常汇报。 他当然知道，捕梦网不是万能的，它显然无法看透人心。 但刚经历过背叛的唐纳德，不得不考虑一件更可怕的事——杰克能够背叛，羊皮纸另一边的情报机关呢？ 更严重的是，捕梦网管理局…… 摇摇头，甩掉内心的不安和犹疑，唐纳德变出一根羽毛笔，在羊皮纸上书写道： “杰克·格雷夫斯背叛，立刻将情报转交国会，同时，我以魔法安全部副部长的名义，授权你临时指挥捕梦网管理局，启动捕梦网空间封锁协议：波士顿禁止幻影移形咒！” 写下这条命令，唐纳德额头微微冒汗。 既是担忧情报机关那边是否存在背叛者，也是因为，这个命令等于他把自己，以及身边所有幸存傲罗的命运，置于刀尖之上！ 但他必须这么做。 周围隐约的战斗声音还没有停息，他得想办法把那些傲罗救回来，但在救人之前，他首先要确保敌人不能利用幻影移形，便捷地突入战场—— 既能防备那些背叛者派人闯入这条街道，制造混乱。 也能预防支持他们背叛的势力，派来增援力量！ 是的，唐纳德已经确定，杰克的背叛是一场第三方势力主导的阴谋。 雅各布的担忧成了现实，威廉，以及保密文件泄露一事是一颗诱饵。 引诱国会傲罗和WAC、联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争夺保密文件。 “在幕后黑手的计划中，他们想看到我们和WAC、联合会，围绕保密文件而大打出手，甚至出现死伤，产生仇恨，应该说，他们的计划差点就成功了，幕后的家伙对迈克尔很了解。” “但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在雅各布的劝说下放弃首先动用武力，当然，更重要的是WAC和联合会居然也没有上当……沃恩·韦斯莱……” 想着不久前，尼法朵拉·唐克斯无意泄露的些许情报，唐纳德心情有些复杂。 那个素未谋面的12岁小巫师，究竟是什么时候看穿阴谋的？ ……… “像你预料的一样，果然有个隐藏的老鼠。” 远方，酒店楼顶霓虹照耀。 阿金巴德站在巨大的招牌下，灯光将他笼罩在一片暗红之中，他眺望着城市深处那片彻底陷入黑暗的街区。 黑暗中并不平静，一道道代表各种魔咒的闪光，忽然亮起又迅速熄灭。 激烈的魔法波动在感知中，像是凌乱的波纹不断扩散、蔓延，从夜空中横扫而过。 “很激烈的战斗，看来魔法国会被渗透很严重，背叛的傲罗不在少数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 阿金巴德回头，见到身后水塔下的阴影波动了一下，一身长袍的沃恩走了出来，脚边跟着守护神。 它似乎消耗了不少力量，身形看起来有些稀薄，阿金巴德瞥了它一眼：“刚把它从那边招回来？” “嗯。” “有什么情况吗？” “还好，卢平和金斯莱反应很快，没受什么伤。” 阿金巴德摇摇头：“你太仁慈了，有些时候为了一些目的，牺牲是必要的，如果总是这样顾及下面人的生命安全，你以后怎么放开手脚？” 沃恩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大家观念不同，没什么好说的，阿金巴德经营了几十年，在他的老家，在联合会不知多少手下，人命与他的政治抱负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你的人准备好了吗？”他岔开话题，问道。 阿金巴德点点头：“他们已经和你的人手汇合，就在你指定的地点。” “嗯，通知他们，让他们……” 话语突然顿住，沃恩抬起头，望着在阿金巴德看来，空无一物的天空。 在沃恩眼中，那里不是漆黑的天幕，也不只存在飘荡的浓云，整个天空五光十色，一条条半透明的“丝带”从云端垂落下来，摇摆、蠕动，仿佛那堆迭的云层中藏着一只无形巨兽。 它正探下触须，触摸这座城市！ 过去几天，这些触须一直紧紧包裹他所处这座酒店，探查酒店里每一个细微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个信息。 然而此刻，它们终于离开了。 那些“丝带”于城市上空划过，柔顺、绵延，像是随风飘荡的帷幕，视野里铺满了它们半透明的光影，即使如此，天际也还有更多垂落下来。 缤纷的光越来越亮。 沃恩看到，一些丝带忽然隐没在空气之中……不，应该说，它们正融入空间！ 研发维度之门，大幅提升了沃恩的幻影移形熟练度： 【幻影移（显）形LV3（22/24）】 魔咒熟练度的提升，加上研发维度之门的经验，让他对空间的变化越发敏感，他能感受到，随着越来越多的丝带消失不见，这座城市的空间正发生某种奇特的变化。 变得更“倔强”，更难扭曲、反转，更难响应巫师的意志！ “空间封锁……？”沃恩呢喃着。 “什……”阿金巴德正想问，忽然也愣了愣，随后他表情古怪地看了眼沃恩：“你究竟是怎么练习魔法的？我用了一辈子幻影移形，居然还比不上你了解？” “随便练练。” 沃恩敷衍一句，没有搭理阿金巴德抽搐的表情，喃喃说道：“那边的傲罗指挥官，比我预料的还要果断啊！” “呵，应该说比你更心慈手软还差不多，一个真正合格的指挥官，在当前局势下，最应该做的是带着身边的傲罗尽快逃离战场，保存有生力量，应该高于盲目救援！” 阿金巴德下意识反驳。 两人都是人精，察觉到空间封锁的刹那，就明白了傲罗指挥官命令捕梦网禁止幻影移形的用意。 沃恩对他的暴论充耳不闻，虽然从理性选择上来说，阿金巴德所说确实有些道理。 细细感应片刻，沃恩手指捻着魔杖，轻轻在空气中搅动着。 随着他的动作，阿金巴德察觉到空间被扰动产生的无形涟漪，他知道，沃恩在尝试恢复空间魔法。 但他并不看好。 阿金巴德吃力地掏出砖头一样的手机，嘟囔道：“我得赶紧通知他们尽快飞过来，该死的扬基佬，只会给人找麻烦，幻影移形多方便啊……喂喂喂？听得到吗？” 似乎信号不好，老巫师用力拍打几下手机，又对沃恩抱怨说：“别浪费力气了，捕梦网的封锁相当于加强的反幻影移形咒，除非你会妖精的魔法，否则是突破不了的，你弄来弄去，反而干扰了我的信号。” 然而他的抱怨，并没有在沃恩那里得到回应，只是听他说到“信号”，沃恩点点头，喃喃说道：“唔，信号，有意思的比喻……正常的幻影移形，可不就像信号的收发机制一样吗？巫师用强烈的意愿和魔力沟通空间，使空间响应做出变化，而反幻影移形咒的原理，就是对这套收发机制进行干扰，让空间无法回应巫师的意志……这种方式很像频段干扰，妖精、家养小精灵和神奇动物的魔法不受影响，是因为它们用的‘频段’和巫师不一样……” “……” 阿金巴德觉得沃恩疯了。 就在他摇摇头，准备走远一点打电话的时候，他听到风中传来沃恩的低语：“只要对原本的参数进行一些修改，就可以暂时绕过这个问题，普通的巫师做不到，我却恰好可以……” “科学，或者说科学的方法论，果然是第一生产力啊！” 什么妖言？ 身为一个80多岁，还接触过麻瓜学说的老巫师，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阿金巴德下意识就想驳斥回去。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睛瞪大了。 氤氲朦胧的霓虹光芒里，他清楚看到，随着沃恩魔杖又一次划过，一个光滑的、奇异的涡旋，突兀出现。 它是如此古怪，看起来像漩涡，又像圆，像球，但再仔细看，却更像一个只露出截面的柱状通道！ 通往另一片空间的通道。 那不是幻觉，因为他真切地感受到，一股有别于这楼顶的，显得潮湿许多的风，从那圆球，那通道里吹了出来。 哗啦！ 哗啦！ 他听到了海潮的声音！ ……… “幻影移形被禁止了！” “该死！” “哈哈哈，胆小鬼唐纳德，只会搞这种小动作，有人看到他在哪吗？” “还在那栋房子附近，不过他已经躲进迷雾咒里了，懦夫！” 迷雾蔓延而过，四周奚落的声音不断传来，唐纳德却充耳不闻，只是继续看着手里羊皮纸更新的各种情报。 他在强行控制自己的注意力不转移，因为相比回应那些叛徒，他更想通过情报分析，思考该怎么把更多傲罗救回来。 不过，时间和敌人，并没有给他太多机会。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爆炸声，轰然的嗡鸣中，一个女声大笑着：“马库斯，可怜的家伙，为什么还要挣扎？唐纳德都放弃你们了，为什么不考虑投降？只要你发誓背叛格雷夫斯家族，杰克和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接纳你……当然！” 那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洪亮，似乎施了洪亮咒：“还有其他人，也许在现在的你们看来，杰克和我们是叛徒，但那只是你们的思路还没打开，你们习惯了按照惯性的思维模式去思考问题，习惯了把自己作为格雷夫斯家族的一份子，从家族的角度看待问题。” “但是我的兄弟姐妹们，习惯难道就是对的吗？当你们把自己视为格雷夫斯家族的一份子，发誓与它荣辱与共、不离不弃的时候，家族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家族……哦不，应该说主脉尊贵的老爷们，平时是怎么支使你们的？2队的塔尔特，还记得你2个月前是怎么受伤的吗？这么短的时间，我想你一定不会忘记，是亲爱的阿黛拉女士，让你去亚利桑那捕猎雷鸟，原因只是亲爱的阿黛拉希望得到雷鸟尾羽，装饰她新买的帽子！” “雅各布，亲爱的你在吗？出发前我注意到你受伤了，胸口还没好对吧？我听说迈克尔狠狠揍了你，把你肋骨都打断了，天呐，真是悲惨的人生，迈克尔对他养的那条狗都没有这么粗暴！” “哦，当然还有你，马库斯，你父亲和母亲的故事……” “够了！” 轰！ 那边再次传来轰鸣。 唐纳德捏着羊皮纸的手抖了抖，不是被声响惊到，而是他突然发现了这些叛徒真正的危害！ 马库斯，不要受影响！ 不要！ 汗水从额头渗了出来，但可惜的是，命运并没有往他祈祷的方向偏转，那轰鸣声传来的地方，在几声急促的，魔咒划过空气的啸声后。 马库斯愤怒的大喊被惨叫取代。 女声高亢而得意地大笑。 几个呼吸后，一个漆黑的影子远远抛了过来，雾气扰动间，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具人体。 他栽倒在距离唐纳德等人大约20英尺远的地方，大幅度地抽搐着，某种高压液体从那人体表面喷射出来，浓烈的铁锈腥气随之弥漫。 与此同时，清脆的高跟鞋踏过地面的声音，渐趋靠近，一直走到抽搐的人体旁。 隐约可以看到，那是个高挑、苗条的女人。 她踢了踢脚边的人体，啧啧感叹：“可怜的马库斯，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时候，我就担心他的心态不适合当一个傲罗，看看，我猜对了，他被他的哑炮母亲影响太深了，自卑，懦弱，敏感……您说对吗？唐纳德副部长？” “伊芙琳，你这个该死的毒妇——” 自从迷雾咒扩散后，便一直守在唐纳德身边，那位叫汤姆的巫师，忍不住抽出魔杖。 雅各布赶紧拉住他。 远处，听到咒骂的伊芙琳摇摇头：“啧啧，汤姆，我亲爱的堂哥，你这样诽谤我，真的很让人伤心，我们还是来谈谈你的家庭和遭遇吧，好吗……”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道红光穿过迷雾，被她用魔杖挑飞，却也打断了她的话。 出手的是唐纳德！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任由对方说下去，之前是他的思路有些局限，没有意识到杰克等人背叛带来的影响。 他不清楚他们背叛的真正原因，但他们是可以包装一个“原因”出来的，而且基于大家相同姓氏、相同出身，他们可以轻易找到昔日同僚们的痛点，引发共鸣。 唐纳德注意到，刚刚伊芙琳说话的时候，自己周围大部分的傲罗都下意识倾听。 “他们可能只是想知道伊芙琳为什么背叛，但当伊芙琳说出塔尔特的遭遇，说出雅各布和马库斯的遭遇，共鸣就开始了……因为他们的遭遇都是真的，背叛逐渐披上了阶级矛盾的外衣！” 想着，唐纳德露出一丝苦笑。 伊芙琳的说法有没有道理呢？ 有的。 别说普通傲罗，唐纳德扪心自问，自己得知迈克尔打了雅各布的时候，有没有怨怼和愤怒？ 几百年来，主脉对支脉的控制和压迫，又积攒了多少怒火？ 只不过平时这些怒火无法宣泄而已，而今天，无论背叛的理由是什么，但杰克和伊芙琳，确实为格雷夫斯们演示了什么叫“反抗”！ “唉……” 暗叹一声，唐纳德甩了一下魔杖，无声施出的魔咒劈头盖脸向伊芙琳淹没过去。 同一时间，他为自己施了一道洪亮咒：“我是唐纳德·格雷夫斯，所有听到我声音的傲罗，不要相信伊芙琳的蛊惑，尽力保存自己，寻机标记自己的位置，我会亲自率队解救你们，我说到做到！” 说话间，他挥挥手，招来一阵狂风，吹向正在弥漫的浓雾，以便确定那些幸存者的方位，也方便他们看到自己，竖立信心。 这样无疑会将自己暴露。 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狂风呼啸着，卷过地面粉碎的水泥，卷起他的风衣，浓雾丝丝缕缕被剥离，视野逐渐清晰了。 最后甩出一道缴械咒，粗大的红光将被他连绵攻击逼得狼狈不堪的伊芙琳迫退，唐纳德叹了口气，扶了扶礼帽，对左右望向他的汤姆、雅各布，还有傲罗们说道： “抱歉，各位，没有询问你们的意见，有什么话，请等救完人之后再说吧！” 狂风卷过，随着浓雾消散，街道和傲罗们也彻底暴露。 黑暗中，无数复杂的、恶意的、狂热的、冷漠的视线投注过来，迎着那些视线，唐纳德直起身体，没有缩进傲罗们的保护之中，而是一个人，站在队伍前列。 就像他说的，无论留下救人也好，此刻为了应对伊芙琳那满是挑拨的言语，不得不暴露出来，为其他人竖立信心也好。 都是他一个人的决定，没有和队伍里任何人商量过。 理所当然，代价也应该由他最先承担！ 唐纳德抬起魔杖，没有停下狂风，反而念出两个短促的咒语，让风变得更狂猛，更剧烈。 无数水泥、泥土、砂砾被狂风掀上半空，飞沙走石之中，唐纳德隐蔽地甩了甩魔杖，一片泥沙飞过，几缕寒芒隐藏其中，沿着风的轨迹冲向伊芙琳。 刚刚从缴械咒的冲击中缓过来，迎面看到一道风卷着泥沙冲向自己，伊芙琳不假思索便拖来一块残垣，转瞬将其变成盾牌挡在身前。 铛铛铛！ 一串金属撞击的清脆响声，伊芙琳脸色白了白，却还是嬉笑：“副部长，不愧是你啊，战斗风格还像10年前我们刚成为傲罗时一样阴险。” 唐纳德板着脸一声不吭，手中魔杖却挥舞的越发猛烈，连续两道爆破咒把伊芙琳轰开。 同一时间，他的直觉感应到一股异样的动静，正从左侧向自己逼近。 唐纳德停下追击的脚步，猛地侧身，划破空气的无形之物擦身而过，下一瞬，他眼角余光便看到身后水泥路面猛地一颤，仿佛被高速挥动的鞭子抽中的白纸，霎时间破碎。 烟尘滚滚！ “切割咒……” 险些被切得四分五裂的唐纳德，没有任何慌张，一边默念着刚刚那道咒语的名字，一边翻阅记忆，分析究竟是哪个叛徒能把切割咒用出如此效果。 很快，一个名字浮上心头。 他握着魔杖的手也下意识动了起来，旋转、提拉，复杂的动作在刹那间完成，依旧不断吹拂的狂风，有一缕湍流听从他的呼唤，盘旋在他的掌心。 巨大的抽吸力量，眨眼便将身后的烟尘抽吸过来。 变形魔法无声施出。 唐纳德挥手将掌心聚集成一团的粉尘往攻击袭来的方向抛洒出去，白色烟尘于风中扩散，组成粉尘的无数颗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 短短1秒的时间，它们已经变成由巨大石块儿组成的“陨石雨”，轰然砸了过去。 那边传来惊叫，阴影扭曲一下，一个人仓皇钻了出来，拼命狂奔，想跑出陨石雨的范围。 瞳孔倒映着那人奔逃的身影，唐纳德面无表情，魔杖亮起火红的光，大爆爆咒即将成型，他准备将对方直接炸死！ 然后，他忽地咳嗽一下。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打断了他的咒语，唐纳德感觉自己的肺好像突然长满绒毛，瘙痒难耐，一股难闻的腐臭气味也从他气管、口鼻喷吐出来，像是身体内部在这一瞬间，突然老化、腐烂。 “诅咒！” 新的敌人！ 这个想法产生的同时，唐纳德已经倒转魔杖，点了自己一下，颇具普适性的咒立停被他施在自己身上。 咒立停无法解除诅咒，但在激烈的战斗中，却可以压制一下诅咒发作的烈度。 瘙痒感消失的刹那，唐纳德手指转动，魔杖拨回，猛然指向他的右手边，被诅咒干扰的他无力维持无声咒技巧，于是大声念出咒语： “原形立现！” 耀眼的光炸开！ 光的波纹陡然扩张出去，黑暗消散，被同时驱散的还有隐形魔法。 一样的阴影，一样的躲在阴影里的巫师，唐纳德在他现身的一瞬间，一发爆裂咒已经甩了过去。 燃烧着的巨大火球呼啸落下，那人慌忙撑起铁甲咒，唐纳德手中另一个咒语也已经紧接着成形，无论那个巫师能否挡下爆裂咒，他的败亡似乎不可避免。 但是，重整旗鼓的伊芙琳来了！ 女巫拖来一堆断壁残垣，变形魔法微弱的光辉不断忽闪，残骸变成的各种武器、动物，一波波朝唐纳德蜂拥而来，迫使他不得不放弃手中成型的咒语，转而防御。 战斗的局面顿时反转。 唐纳德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却是苦涩，三个巫师，三种不同的攻击方式，彼此配合互补，让敌人深陷在三组不断变化的魔咒组合中，被迫全力思考防御对策，疲于奔命。 这种三角战术，他太熟悉了。 格雷夫斯家族的成员，从觉醒魔力开始，就一直接受这套战术训练，过往的战绩也证明了，它非常合理高效！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这套战术困住。 这一切实际进展得很快，只是发生在不到10秒的时间里，但即便察觉到唐纳德被围攻，处境不妙，雅各布和傲罗们一时间也无法援助，因为他们也遭遇了背叛者的攻击。 普通傲罗没有唐纳德那么强大，享受不到三角战术套餐，但因为敌人本就是和他们一起训练、一起成长的同胞，因此两方彼此不但实力接近，连彼此的套路、施咒习惯都很清楚。 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抽不开身。 只是这样一来，有三个人似乎被下意识的忽略了…… 道路旁，已经成为废墟的房屋角落。 唐克斯瞪大眼睛看着外面的战场，很是兴奋，这从她不断变换的发色上就能看出来。 “哇，这些傲罗一个个都好强啊！” “那是什么咒语？美利坚特有的魔法吗？五彩斑斓的好漂……好臭，原来是恶咒……” “钻心咒！钻心咒！梅林的袜子啊，中招的女巫太惨了，疼得脸都扭曲了！” “咳咳！”咳嗽一声，金斯莱无奈说道：“有大呼小叫的精力，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两个伤患？” “哦……” 唐克斯念念不舍地离开只剩一半的窗户，小跑到两人身边，眨巴着眼睛：“我该怎么做？” “我的肋骨和腿骨骨折，帮我复位一下，卢平肋骨骨折，也需要复位和固定，东西在我的口袋里……别乱翻，还有个鎏金盒子，把它拿出来……” 在金斯莱的指挥下，唐克斯毛毛躁躁地找出复位和固定的工具。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凤凰眼泪与参战 她兴冲冲地盯着金斯莱的腿：“我开始喽？” “不。”金斯莱面容严肃：“卢平比我严重，你先给他治。” 唐克斯无所谓先治谁。 而早就在她凑近后，就开始发呆的卢平，更不可能在意了！ 于是，不多时，废墟里响起卢平竭力压抑的，颤抖的痛哼： “轻点……轻点……要断了要断了……” 傲罗培训的课程中，战场急救是必修课，骨折复位更是重中之重，毕竟对能使用魔药的巫师来说，只要没伤到脑袋和心脏，再重的伤，也不会太严重的影响战斗力。 惟有骨折，会切实影响一个巫师的发挥——站不稳，或者挥不动魔杖，可比肠子流出来严重多了！ 唐克斯自然学过这类课程……只是她从来都没实践过罢了…… 无视了被疼痛唤回理智的卢平，望来的怨念眼神，金斯莱忍着疼痛，拿起他特意要求唐克斯拿出的鎏金盒子。 “金斯莱，这是什么？” 看见金斯莱打开盒子，一旁正为卢平处理伤势的唐克斯好奇地探过脑袋，一边询问，她还一边下意识提提手里的带子。 金斯莱眼角余光瞄到，卢平大腿猛地抽搐一下。 有痛苦却压抑的呻吟隐隐传来。 哼！ 活该！ 金斯莱一点都不心疼卢平，30多岁的老男人还整天痴心妄想，就该给些教训！ 无视了胸口被勒住，肋骨疼痛得几乎不能呼吸的卢平，金斯莱故意放慢速度，缓缓打开盒子。 被好奇驱使的唐克斯探身的角度越来越大。 卢平的大腿已经翘了起来，看样子是要痉挛了。 金斯莱总算彻底打开盒子，将里面装着的东西给唐克斯看，还故意考校她，拖延时间，让某人多受点苦：“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吗？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一种天然魔药，效果极其强劲！”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拖延时间。 盒子打开的刹那，唐克斯就忍不住屏住呼吸，只觉满目金光，险些被照花了眼。 鎏金盒子红绸布做成的软衬，托着两支小小的，大约只有拇指大小的瓶子，通体晶莹。 瓶子的体积小，容量更小。 仿佛某种玻璃工艺一样，只在瓶子中心有一小片空间，容纳着两滴泪珠一样，绽放着金色光芒的液体。 璀璨，绚丽。 唐克斯盯着那两支瓶子，目眩神迷： “这是……凤凰眼泪？” “是的，看来你上学的时候，草药课和魔药课成绩不错，哈哈……”金斯莱开怀笑了两声，随后就因为牵扯到肋骨，痛得咳嗽起来。 唐克斯挠挠脸：“其实我曾经见过。” “咦？现在霍格沃茨教学都用实物了吗？”金斯莱有些诧异。 难道是邓布利多身边那只？ 唐克斯撇撇嘴：“怎么可能，我一直都觉得，学校的教材早该换了，什么年代了，还用插画介绍药材……是赫敏，她也有一瓶，还拿给我看过，也是一样的瓶子包装，是沃恩送给她的，我之前还很羡慕，多浪漫啊，也就沃恩……” 说着，唐克斯陡然想起什么，表情古怪起来：“喂，你这个不会也是沃恩给的吧？” “……” 金斯莱的表情也有点僵硬，听到唐克斯说“浪漫”的时候，他就感觉盒子有点烫手了。 此时再见到唐克斯古怪的表情，不由咳嗽一声：“你还是先注意一下莱姆斯吧，再勒下去，我怀疑他就要死了。” 唐克斯这才注意到脸都已经涨红的卢平。 随后便是一阵忙乱，还有慌张的道歉，和明显气息短促，却温柔到不正常的安慰。 直到又过一会儿，唐克斯磕磕绊绊，总算处理好卢平的伤势，过来为金斯莱固定肋骨，她才再次问道：“沃恩把凤凰眼泪都给了你，所以，你们之前就计划好了？你和卢平吸引敌人，引出外面那些背叛者，但为什么不跟我说？” 看着唐克斯拿出固定胸带，就毛毛躁躁往自己胸口勒，金斯莱突然有点怵： “呃，能给我一片口香糖吗？” 唐克斯哼了一声，扔给他一片。 嚼着口香糖，转移了一些注意力，金斯莱昂起头，不去看唐克斯的操作，一边嘟哝道：“我答应过你妈妈，在你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傲罗之前，不让你接触太危险的任务……能带你来美利坚，我已经很冒险……唔——” 胸带勒紧！ 金斯莱终于体会到不久前卢平的痛苦。 咀嚼口香糖转移的注意力，并没有让疼痛减轻多少！ 虽然很痛，但金斯莱知道，唐克斯的手法没有问题，只是力气故意使得比较大而已，所以他继续说道： “而且当时我们也不确定第三方势力到底在哪，韦斯莱先生只是猜测有这样一群人，一切没有发生之前，都是未知的，他们可能就藏在那个叫威廉的麻瓜身边，了解太多，反而会对你不利……就像出发前我叮嘱你的一样，遇到意外，别反抗，举起双手就好，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 似乎接受了他的这套理由，唐克斯下手终于轻了些。 帮金斯莱包扎好，她看了看外面街道上还在进行中的战斗，以及因为大风吹拂，迷雾逐渐散去，暴露在战场，不得不蜷缩地上拼命大叫的麻瓜威廉，撇了撇嘴： “那些背叛的傲罗，看起来可不像跟他是一伙的。” 说着，她顿了顿，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问道：“金斯莱，其实我感觉有点困惑，我们为什么会参与到这样的事当中？我们到这里来，沃恩到这里来，不是为了WAC的发展吗？可是现在……” 她感觉现在的局势，自己已经看不懂了。 他们和联合会走在了一起，他们帮助联合会调查“肃清者”，然后一个知道“肃清者”情报的麻瓜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冒着风险和麻瓜接触，对上了同样来找保密文件的国会傲罗。 接着，这些国会傲罗就分裂了！ 她直接地感觉到，他们正一步步踏进一片泥潭之中，而这些，原本不应该是他们该做的事。 对于唐克斯的迷茫，金斯莱并没有觉得不应该，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而已。 还缺乏正确看待复杂问题的能力。 “亲爱的，现实的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有时候不是说你想做什么，就一定能按照既定的规划去做……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就像他，他被阿米莉亚加入访问团名单的时候，最初也只想做好自己傲罗的工作而已。 但现实并不以他的意志为准。 即便他从没有主动招惹过谁，可是仍然被一步步逼迫，最终投入沃恩麾下。 有些唏嘘地胡思乱想着，金斯莱检查了一下唐克斯做好的固定，然后从鎏金盒子里取出那两瓶凤凰眼泪，将其中一瓶递给卢平，自己拧开一瓶，轻轻倒进嘴里。 琥珀色的液体看起来很粘稠，入口却又轻盈得仿佛一缕空气。 几乎都来不及体会触感和味道，它便顺着舌头、食道，迅速滑进金斯莱肚子里。 也就在它滑入的刹那，一种暖烘烘的感觉，便从胃部扩散开，向整个身体蔓延。 不多时，胸口便出现了酸疼和麻痒。 那是凤凰眼泪强大的治疗功能，开始起效了。 这让金斯莱松了口气，整个似乎都沉浸进了那种温暖带来的懒洋洋的状态中，不过，他仍然没有忘了教导唐克斯： “事情的脉络其实很简单，WAC和联合会已经达成合作，这个你知道，联合会的阿金巴德先生正在追查一个名叫‘肃清者’的群体，我们之前潜伏进第三塞勒姆，就是为了找他们，这你也知道。” “同样的，外面那些背叛者的幕后主使，一样知道这件事，虽然不清楚他是谁，但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显然对WAC、联合会与魔法国会目前彼此谨慎的状态不太满意，于是他把麻瓜威廉和一份保密文件送了过来。” “那份文件是联合会和我们急需的东西，也是魔法国会千方百计，不敢让联合会知道的东西，瞧，小小一份文件，就让WAC、联合会，险些与魔法国会爆发战争。” 唐克斯听着，下意识反驳：“但我们看那些国会傲罗的表现，他们不想和我们发生冲突，唐纳德·格雷夫斯先生很克制……” “所以他的手下背叛了。” 金斯莱打断她：“唐纳德·格雷夫斯的克制，我也很惊讶，我不知道是否因为他那边察觉到了什么，但很明显，他的态度和行为不算太重要，唐纳德·格雷夫斯不想冲突，背后耍弄阴谋的人，会逼着他‘制造出冲突’。” 说话间，金斯莱感觉到，自己断裂的肋骨处的异样，已经渐渐消散了。 他试着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只是隐约的，分不清是否幻痛的痛觉，还残留在胸口。 但是，自由活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站了起来，看向卢平：“莱姆斯，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可以再多挨几发大爆爆。”卢平自嘲地笑笑，随后又吐槽道：“你不应该教唐克斯这些东西，她才19岁……” “你19岁的时候已经和詹姆一起对抗食死徒了。” 金斯莱没好气的打断他：“世界变化那么快，看看外面莱姆斯，你觉得有一天英格兰会不会也变得像现在的美利坚一样？纯血与非纯血矛盾激化，野心家横行。” “而野心家，是不会在乎你多少岁的，年长也好，年少也罢，都是他们棋盘里的棋子……你信不信，幕后黑手既然安排了杰克·格雷夫斯背叛，也许他们就没想过放过你、我、唐克斯，乃至外面那些国会傲罗？” 说着，金斯莱抽出魔杖，望向屋外的眼眸倒映着火光： “只要我们死在这里，战争就再也无法避免，哪怕魔法国会可能察觉到事有蹊跷，哪怕韦斯莱先生已经提前预料到幕后黑手的存在，但只要我们死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们的死，会让舆论煽起仇恨，仇恨会摧毁理智，而人们一旦理智丧失，无论魔法国会还是WAC、魔法部，都会被裹挟进去，投入一场原本不应该有的，真正的战争！” “那是野心家最喜欢的环境，但对唐克斯这样的巫师来说，无论怎样，战争都与地狱等同！” 一席话下来，唐克斯听得怔愣不知所措。 眼见金斯莱抓着魔杖，似乎要走出去，卢平也耸耸肩，跟在身后，她才回过神，惊讶叫道：“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得去帮外面那些国会傲罗。” 金斯莱面容肃穆。 即便没有沃恩的命令，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地狱降临到自己在乎的人身上！ …… 咻—— “咳咳……” 唐纳德勉强躲过一道魔咒，顺手反击一片飞鸟群群驱使的，由泥土变形成的箭矢回去。 他才剧烈咳嗽着，终于抽出一点点空闲，给自己又施了一发咒立停。 诅咒导致的负面作用，正在身体里堆积，咒立停提供的微不足道的反咒效果，则越来越弱。 如果是往常，即便他这个副部长亲赴一线，也完全不可能落到如此境地。 因为会有人为他分担，同样，外人的诅咒也不可能在他身上生效这么快——很多烈性诅咒，都是需要施咒目标的东西作为媒介的。 使用过牙刷，水杯，或者……头发、血液、皮屑！ 尤其是后者，这些身体组织，是一些古老、难缠的诅咒最重要的媒介。 此刻唐纳德遭遇的诅咒，可能就是那些咒语之一，这让他苦笑。 身为魔法安全部的主管之一，他的身体组织当然不可能泄露出去，也只有原本和他一个家族的叛徒们，才有机会拿到它们。 “杰克和伊芙琳为了今天的背叛，到底准备了多久？” 脑海中闪过过去与两人交往的记忆，杰克和伊芙琳都是傲罗队长，平常都活跃在一线，而他，早就远离一线工作了，一般一两个月才有机会与两人碰面。 两人的准备显然不可能是这次，而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三个月前，他们回伍尔沃斯提交述职报告的时候。 “是那时，还是更早以前？他们准备的诅咒媒介，只有我，还是连迈克尔都有？” 许多疑问堆在喉咙，却没有机会问出口。 又一片变形魔法“制造”的武器，劈头盖脸刺了过来！ 三角战术并非简单的堆迭人数。 这套战术的核心，其实是要求参与战术的三个人，每人使用一套魔咒组合，就如唐纳德此刻的遭遇，伊芙琳·格雷夫斯使用变形魔法，左侧巫师使用诅咒，右侧巫师使用直接攻击性的恶咒或毒咒。 这三套魔咒，每一套都必须目标选择对应的防御方式。 恶咒和毒咒可以用铁甲咒挡住，或者用魔杖挑飞，但这种防御办法不能拦截诅咒，对变形魔法的防御效果也很低。 如果用变形魔法防御，又不能抵抗诅咒和恶咒。 同理，能抵抗诅咒的方式，对变形魔法和恶咒毒咒完全没有防御效果！ 它的核心目的就在于，逼迫战术所针对的目标，在三种或者多种防御模式中不断切换，消耗他的魔力、情绪，乃至思考和反应能力，渐渐自乱阵脚！ 不得不说，格雷夫斯家族总结的这套战术很有效。 特别是针对单体战力略有超出，又没有超出太多的目标的时候！ 最开始，唐纳德每次防御后还能做出反击，但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感觉到吃力。 毕竟施咒需要集中注意力，防御模式的频繁切换，毫无疑问加重了大脑和精神的负担，更不要提不同情绪频繁调用带来的负面影响。 前方又一道幽幽的反光射来。 唐纳德下意识变出一面盾牌，然后在盾牌成形，被他拖到身前的刹那，他陡然反应过来，就在两秒前，伊芙琳已经跟右侧施恶咒的巫师对调的位置。 所以，这次过来的不是变形魔法…… 这个念头刚涌入脑海，唐纳德便感觉到，前方的盾牌猛地一震。 砰！ 巨大的声响中，强烈的激波陡然扩散开来，狂飙的强大气流仿佛飓风一般灌进他耳朵里，整个脑袋如遭雷击，霎时间，风声、魔咒的呼啸、远远近近那些呼喝怒骂惨嚎……所有声音在一瞬间远离。 唐纳德眼前变得黑沉，连肢体都被振颤得僵硬。 他完全是凭借战斗本能，在感知失去的刹那，调整了一下重心，让自己重重摔倒在地。 几乎是在他摔倒的同一时间，身体上方一道风压碾过，随后地面震动，无数水泥碎块打在他脸上身上。 “该死！” 唐纳德暗暗咒骂，既骂伊芙琳等叛徒，也骂自己为什么被惯性思维左右！ 但咒骂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唐纳德比任何人都明白现在状况有多么危急，所幸被音爆震撼而失明的眼睛，只是短短一瞬，视觉转眼恢复，他忍住视野里重重迭迭的重影和由此引起的身体不适，抬起魔杖，狠狠戳了一下脑袋。 嗡—— 苏醒咒生效。 失聪的耳朵在一声悠长的蜂鸣后，重新恢复听觉，只是和眼睛一样朦朦胧胧，一切都显得模糊而遥远。 唐纳德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但那发音爆魔咒造成的震撼效果，已然令他肢体失去协调，手脚麻木。 他努力瞪大眼睛，看到好几个高挑苗条的身影蹦蹦跳跳来到自己面前，听到伊芙琳那遥远又熟悉的笑声：“……可怜的家伙……我们本来没想针对你，这一切都是为迈克尔准备的……” 伊芙琳的影子在眼前聚合又分散。 唐纳德脑袋昏沉沉的，像是困了许多天，还有一只睡魔不断蛊惑他，让他放弃挣扎。 “我……” 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伊芙琳似乎也没兴趣听他废话，她重重迭迭的影子举起了魔杖，收敛了笑意，遥远又冷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再见——唐纳德堂兄……” 我……要死了？ 唐纳德茫然地想。 随后—— 轰！ 一声即使半失聪的耳朵都清晰听到的巨响中，唐纳德下意识颤抖，但让他意外的是，并没有疼痛的感觉袭来。 他错愕地重新睁开眼眸，缓慢恢复的视觉模糊看到，伊芙琳被一道魔咒一下轰飞出去。 下一刻，他感觉到有人搀扶起自己。 茫然扭过头，唐纳德看到一张黑黢黢的脸怼到自己面前，啪啪给了他两个耳光，然后竖起手指。 “喂，你还好吗？这是几？” 唐纳德迟滞的思维暂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张黑脸看起来很苦恼：“莱姆斯，这家伙好像傻了，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别管他了，让唐克斯扶着他，你快来帮我！” 魔咒的光在身边频繁闪烁，伊芙琳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她和另外两人冲了过来，唐纳德看到那张黑脸离开自己，挥舞魔杖加入战团，而另一个矮小一些的人搀扶住自己。 唐克斯……唐克斯？ 他迟钝的脑筋，终于开始转动起来，开始想起那黑脸是谁，唐克斯又是谁。 同样在不断恢复的视野，所看到的东西也不再是重影，又缓了几个呼吸，强忍住还没消失的耳鸣，唐纳德转头，看看身边扶住自己的女巫，磕巴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唐克斯白了他一眼：“别问我，我不知道。” “……” 唐纳德有些纳闷她态度为什么这么恶劣……自己之前明明没有为难过她…… 不过，现在不是追根问底的时机。 他很快回头，只见金斯莱和卢平两人，几乎被伊芙琳等三个叛徒的魔咒淹没。 变形魔法、恶咒、毒咒。 幸运的是，金斯莱和卢平对格雷夫斯家族来说，是陌生人，那些叛徒没有他们的媒介，至少短时间内诅咒很难有用武之地。 因此，虽然接战有些忙碌，但两人还是撑住了。 看了一会儿，唐纳德慢慢缓了过来，他向唐克斯道谢：“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谢谢你们愿意伸出援手。” 唐克斯是典型吃软不吃硬的脾气，闻言挠挠脸：“呃，我没做什么啦，都是金斯莱和卢平……” 少女率真的性格，让唐纳德今晚第一次露出笑容，他没再多说什么，又一次谢过唐克斯的搀扶，缓缓站直了身体。 观察一下战场，金斯莱和卢平魔法精湛，战斗经验也很丰富，拖住伊芙琳三人一段时间，多半没有问题。 他看向另一个方向，仍在与背叛者们苦战的雅各布等人。 “有金斯莱·沙克尔和莱姆斯·卢平拖住伊芙琳，我就能抽出身，为雅各布他们解围，然后，再去解救分散在其他地方的傲罗……” 想着，唐纳德微微松口气，今晚一连串的糟糕境地里，他总算看到一点解决困境的希望。 见他握着魔杖，似乎准备投入到另一场战斗当中，唐克斯诧异道：“喂，你身体没问题吗？” “……谢谢关心，我现在很好。” 一边答着，唐纳德稍微犹豫了下，却还是拖来一块砖头，把它变成纸，匆匆写了几行字上去，递给唐克斯： “这上面是格雷夫斯家族三角战术的核心要点，还有伊芙琳他们擅长的魔法与施咒习惯，一会儿你找机会传递给沙克尔先生和卢平先生……再次感谢你们的帮助，女士。” 唐纳德说罢，便消失在了阴影中。 再次出现，他已经来到雅各布等人附近。 “是唐纳德！” “该死，伊芙琳他们在干什么？” “她被WAC的巫师拦住了，可恶的约翰牛！” 唐纳德的出现，令己方欢呼振奋的同时，也给敌对方的背叛者们造成极大的恐慌。 他是魔法安全部副部长，在格雷夫斯家族，部长人选可以是任何人，假如情况允许的话，甚至可以是一个哑炮（当然实际不可能），因为部长的位置政治意义高于实际意义。 副部长却不同，基本都是家族内的资深傲罗。 即便唐纳德早已脱离一线，但曾经他还是傲罗队长的时候，那些背叛者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曾在他麾下听命。 他们了解他的魔法实力，所以才会恐慌！ 虽说在和伊芙琳三人的战斗中，唐纳德魔力和精神消耗巨大，还受了伤，但那是因为他们和他本就是同一层次的人，而这些围攻雅各布等人的家伙，却不过都是普通傲罗而已。 他的加入，很快便帮助雅各布等人稳定了战局。 叛徒们也不头铁，眼见随着唐纳德加入，己方优势逐渐转为劣势，一些人便打了退堂鼓，边丢魔咒，一边化作烟雾消失在阴影中。 但唐纳德知道，他们没有离开。 呼—— 唐纳德挥动魔杖，熊熊燃烧的火球脱离杖尖，喷吐着炽热的温度划过夜空，狠狠将最后一个一边逃跑，一边勉强撑起铁甲咒的背叛者炸飞出去。 火焰，铁甲咒碎裂而成的片片光痕，散布在夜空之中。 那个背叛者已经不见了。 唐纳德皱眉，看着四周的黑暗，踌躇了下，即便不用捕梦网传递情报他都知道，那些家伙肯定还躲在黑暗里，伺机而动！ 就像叛徒们很了解他一样，他也同样了解他们。 空间被封锁，禁止使用幻影移形的当下，他们是不会贸然使用“笨办法”逃走的，因为那样除了把自己更彻底地暴露在捕梦网的监控中，什么意义都没有。 他们逃离的唯一可能，就是彻底覆灭唐纳德和他手下的傲罗们，只有最大限度的摧毁有生力量，他们才能打时间差，想办法摆脱捕梦网！ 唐纳德回头，看向另一处战场，那边金斯莱、卢平，还在与伊芙琳等人鏖战，黑夜的环境让那边各色魔咒的光芒显眼且绚丽。 整条道路都被他们彼此挑飞的魔咒破坏殆尽，大片大片的水泥路面分裂开，裸露出下方的泥土。 正看着，雅各布气喘吁吁走了过来，持续的激烈作战，不但大量消耗了雅各布的魔力，还令他原本就没痊愈的肋骨，变得越发疼痛。 一手捂住胸口，雅各布顺着唐纳德的目光看去：“WAC的巫师？他们怎么会来帮我们？” “不知道。”唐纳德摇头，而且他暂时也不准备思考这个问题，他关切地看着弟弟费力喘息的样子：“你还好吗？” “放心！”雅各布笑道：“能把那些叛徒打跑，我的伤至少好了70%。” “不要逞强。” 又叮嘱一句，唐纳德才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街道四周，那些伫立在夜色中的房屋。 一场大战下来，虽然它们处于战场的边缘，但也或多或少被乱飞的魔咒波及到，有些还完整，更多的却已是断壁残垣。 忽然，远方一片红光亮了起来，不多时，一颗红色的光球冉冉升起。 那是魔杖发出的紧急信号，代表施出它的巫师快要撑不住了。 见到这信号，知道之前逃走的那些叛徒，就隐藏在黑暗中的唐纳德，眼神黯了黯，终于下定决心：“雅各布，你带3个人去支援沙克尔先生和卢平先生，赶走伊芙琳……或者杀掉她！” 雅各布愣了愣：“你呢？” 望着那颗悬在半空的紧急信号，唐纳德说道：“我要去那边救人。” “唐纳德……” “不用劝我，我知道那些叛徒还在，救援行动很危险，但我不久前承诺过，不会放弃他们，难道你要让我言而无信吗？” 面对唐纳德严肃的表情，雅各布嘴唇翕动几下，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重重点头： “好，你先去，我支援完WAC的巫师就去帮你。” 说罢，他随便点了3个人，便匆匆赶往金斯莱和卢平那边。 目送弟弟的背影远去，唐纳德摇摇头，甩掉内心的犹豫，对剩下的人吩咐道：“汤姆、黛丝、布鲁托……你们每队给我匀出2人，然后率领各自小队，分东西南救援我们的兄弟姐妹们，但记住——你们的首要任务是保存自己！” 闻言，三位傲罗队长面面相觑，但是最终，他们也没提出什么异议。 第一百八十六章 疯狂与最后的底牌 唐纳德最后那句话，才是理智的选择。 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对遭遇分裂的格雷夫斯家族来说，确实是首要任务。 否则，即便他们今天没死在这里，未来某一天，也会死在其他家族手里……门阀政治体制下的联邦，12纯血固然同进退，却远谈不上温情脉脉。 假如格雷夫斯家族丧失武力，那么，最先动手的，恐怕就是那些“兄弟”家族…… 队伍很快分配完毕。 三位傲罗队长带着各自的人手，按照唐纳德的规划去救援幸存者，唐纳德自己也带着6位傲罗，奔向他负责的区域。 那是一片被夜色笼罩的小别墅区。 黑的深沉。 唐纳德知道，那不是夜色带来的错觉，而是一种魔法所造成的效果。 暗幕咒。 一种和平安镇守类似的结界魔咒，可以通过多个巫师的协作，将一定范围内的事物笼罩在魔法制造的“阴影”之中，落入结界的人，会被阴影在一定程度上遮蔽感官，主要体现在视觉上面，对听觉也有削弱。 这个咒语和三角战术一样，是格雷夫斯家族的拿手好戏。 大部分格雷夫斯都会的将自己融入阴影的魔法，就来源于这个结界的简化版魔咒。 随着几人走到路边，脱离光的范围，四周光线逐渐被夜色占据，一幕奇景出现在7人面前： 一面左右延伸出去的“阴影”，像自下而上飘荡的幕布一样，从泥土里“钻”出来，“落”向半空。 跟在唐纳德身后的一个男巫上前，小心用魔杖触碰了下那片阴影，回首冲唐纳德摇摇头： “结界被他们设的很牢固，应该有很多人参与，而且修改了识别咒语，想要破解需要一些时间。” “……杰克……” 唐纳德眼神暗淡了下，不久前，还是他吩咐杰克·格雷夫斯负责驱逐麻鸡，然后遮蔽这片区域，以免万一和WAC打起来，造成魔法泄露事件。 结果…… 心情复杂地暗叹一声，唐纳德摇摇头，甩掉内心的纠结，说道：“没有时间给我们浪费了，直接进去吧，大家都保持好荧光咒，虽然对结界没什么用，但至少能驱散一点黑暗。” “可是那样一来，我们就成了靶子，荧光咒在结界里非常显眼。” “没办法，只能提高警惕。”唐纳德看了他们一眼：“我希望大家能够同心协力……如果现在失陷在里面的是你们，你们是希望看到大家卖力救援，还是犹豫踌躇，瞻前顾后？” 没想会希望看到自己被放弃。 几个傲罗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见大家都准备好，唐纳德轻吐口气，迈步走入黑暗。 霎时间，黑暗像是被烘干的冰雪，随着唐纳德的靠近拉成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逐渐消散、退缩。 但唐纳德并没有表现出喜悦的情绪。 荧光咒并非暗幕咒的解咒，几十年前，因为战术需求，格雷夫斯家族研发出暗幕咒，为了避免外界研发出对应的解咒，它的施法、咒语、仪式，都与现代魔咒体系不太相同，而是参考了很多古代魔法的仪式规格。 目前魔法界，真正能克制暗幕咒的，只有需要很多人协作的“万咒皆终”才勉强算得上。 果然，虽然周围的黑暗被荧光咒驱散，但随着持续深入，周围那些像是烟雾，又宛若海洋的黑暗，重新压了过来。 荧光咒原本无形的光，被黑暗压迫着，逐渐呈现出晕轮一般的形状，“黏稠”的缩在距离七人体表大概1英尺的范围。 这种“压迫”，是存在着切实压力的，七人的手臂渐渐绷紧，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唐纳德，他的魔杖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周围的黑暗翻滚、挤压。 它们就像真实的海水一样，携着巨大的阻力，试图将这片光淹没、碾碎，他的魔力和情绪也因此大量消耗。 与此同时，暗幕咒也在逐渐剥夺一行人的感官，首当其冲便是视觉和听觉。 “我看东西已经开始模糊了！” 走了一会儿，唐纳德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是一个叫做玛维的女巫，同样感觉到视觉模糊的唐纳德，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勉强分辨她的口型非常用力：“还有听觉，我现在几乎听不见声音。” 从口型判断，玛维应该喊的很大声，但实际唐纳德所听到的，却微如耳语。 这便是暗幕咒对感官的剥夺！ “再忍耐一下。”唐纳德同样大声回应，声音也同样被削弱：“不要放松警惕，之前我们赶跑的那些家伙，很可能就隐藏在附近。” 话音刚落。 唐纳德便注意到，前方烟雾一般的黑暗忽然翻滚的更加剧烈，下一瞬，重重阴影之中一抹火红飞来。 唐纳德反应极快地挥动魔杖。 铁甲咒的光痕一闪即逝，那蓬飞来的烈焰，顿时被弹飞出去。 而这发“火焰熊熊”，仿佛一个信号，下一秒，更多魔咒泼洒而来，唐纳德张开双手，半球状的铁甲咒瞬间将他和另外六个傲罗笼罩，其中三人也在同时放弃维持荧光咒，高喊着咒语协助唐纳德。 声响纷乱、震动。 唐纳德闷哼一声，铁甲咒肉眼可见的出现裂纹，但他没有继续无脑固守，而是趁着有人替他分担防御，快速往脚下念咒炸起一团泥土，魔杖划过，高超的变形术将泥土变成大量武器射向黑暗。 虽然不知道敌人在哪，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很盲目。 但唐纳德没有丝毫慌乱，他从8岁第一次魔力暴动开始，便一直学习和使用家族魔法，30年来，他早已摸透了家族魔法的优缺点。 暗幕咒确实很强，但这个世界没有绝对无敌的魔法，索命咒尚且都会被高级变形咒变出的生命欺骗，何况一个没什么杀伤力的结界？ 同样，任何大范围覆盖的魔法，它的效果越强，就越需要庞大的魔力和情绪作为“能量”。 “这附近一定存在一个节点。” 唐纳德想。 所谓节点，其实就是维持暗幕的巫师。 他射出去的武器，不是要攻击那些袭击者，而是在尝试打击节点！ 随着深入结界的范围，世界正变得越来越死寂。 光晕乍现。 抬手弹飞一发缴械咒。 唐纳德后退一步，两个傲罗顶替了他的位置，他们高举的魔杖撑起铁甲咒，挡住四面八方冲击而来的魔咒。 唐纳德则低声念了两句咒语。 魔杖提拉之间，地面裂开，水泥、土块、草叶……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在他的魔法下形变。 它们变成狮子、大象、老虎，乃至火龙、独角兽、毒囊豹等等等等，无声地嘶吼着，在唐纳德指挥下扑向闷哼传来的方向。 不多时，即便经过暗幕咒的削弱，也能听到那边逐渐嘈杂起来。 【往那边转移】 唐纳德打出手势，他们现在已经很难用语言交流了。 看到手势的傲罗们点点头，开始彼此配合转移方向，加快行动速度。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目的，周围的攻击越发猛烈起来。 铁甲咒的护罩摇摇欲坠。 还有一些人在试图阻止唐纳德的魔法！ 但不再是单打独斗，不再一味防守，而是能够全心投入战斗的唐纳德，根本不是他们能阻挡的。 在门阀政治的联邦和魔法国会，部长也许要看出身、资历和政治价值，魔法实力是要排在后面的，但副部长，通常是同期家族最强大的那个巫师！ 尤其是格雷夫斯控制的魔法安全部。 作为联邦最大的暴力机构，能不能打，才是副部长选拔的唯一要求。 专精变形魔法的唐纳德，不断摄来一些随处可见的杂物，然后利用精妙的变形，将它们转化为猛兽、武器。 生命活化，闪电、火焰、冰冻等特殊效果附魔，飞鸟群群…… 围绕变形咒的多种魔咒组合，在他的魔杖下体现的淋漓尽致，宛如真实生命一样的变形动物，或奔跑扑击，或潜隐，或飞行，有些浑身缠绕闪电，有些喷吐火焰。 它们源源不断，通过各种防不胜防的方式冲向目标方向。 地面震动。 随着逐渐靠近，6位傲罗防守更加艰难的同时，他们终于清晰听到了不远处细微的，却无比慌乱的响动—— “保护节点！” “拦住那些该死的变形生物——啊！” “可恶，西斯死了。” 唐纳德睁大眼睛，他的视力几乎已经被暗幕咒完全剥夺。 朦胧的，像是隔了几层毛玻璃的视野，只能模糊看到那边频繁闪烁的光效。 连他们的声音都闷闷的，仿佛耳朵灌满了水。 但这样已经足够了，足够他判断出来，节点所在的具体位置！ 唐纳德终于停下变形魔法，那源源不断的变形生物大军戛然而止。 但周围黑暗中的背叛者们，却没有丝毫放松。 因为他们看到，唐纳德轻轻抬起手，他那根光滑、弹性极佳的柳木魔杖，缓缓从傲罗们撑起的护罩后伸出。 晦涩的咒语从他口中吐出： “Evanesco！” 没有光效，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征兆。 一个刚丢出恶咒，恰好直面唐纳德魔杖杖尖的背叛者，眼睛忽然恐惧地瞪大，他嘴巴张合两下，似乎想说什么，但从他口中出来的，只有一缕混合着呼吸的灰尘！ 他崩解了！ 在背叛者们恐惧的目光中，这个巫师如同狂风卷过的沙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灰尘，崩解，消散。 而且这还不是结束。 巫师消失后，无声无息的魔咒力量继续延伸，后方的花圃、草坪、地面，还有被唐纳德的变形生物围堵起来，无法脱身的节点巫师，都在魔咒的威力下崩溃了。 呈扇形的范围内，就在那一瞬间，一切都消失掉。 地面出现一个规整的巨大坑洞！ 随着维持结界节点的巫师消失，四周浓郁的黑暗眨眼间褪去，傲罗们一直维持的荧光咒，光芒扩散开来，照亮了夜色。 也照亮了片刻前，还利用暗幕咒无所顾忌的背叛者们，他们分散开，就躲藏在周边的麻鸡房子里！ 但没人关注这一点，他们只是震惊地看着那个突兀的坑洞，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一个背叛者才用颤抖的声音呢喃：“消失咒……” “呼——” 唐纳德长出口气，脸色有些苍白，远距离使用那么大范围的消失咒，对他而言是个很大的负担。 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头晕和疼痛，那是魔力消耗过度，体力大幅下降，情绪也接近崩溃的表现。 这是很危险的行为，代表他在一段时间内，魔法实力会大幅降低。 不过，在唐纳德看来，是值得的。 随着暗幕消散，重新恢复的视野中，唐纳德看到前方不远地方，一栋别墅的小院上空，飘着一颗微微闪烁着的红色信号。 那是幸存者按照他的吩咐，留下的魔法标记，只要它还存在，就代表施放它的巫师还活着。 又看了眼那个信号，唐纳德有些虚弱的喘息一下，随后吩咐道：“你们负责清理周围的叛徒，玛维，你和我一起，去标记那里救人。” 傲罗们响亮答应，很快完成分组。 不多时，战斗再次打响，只是这次那些残存这片区域的背叛者，不再有暗幕遮掩，很快就被几位精锐傲罗压制。 随手挑飞几发魔咒，没有理会那边战场，唐纳德和玛维·格雷夫斯，一个大概30岁出头的女巫，走到有魔法标记的那栋别墅院墙外。 “副部长，还是我来吧。” 看到唐纳德苍白着脸抬起魔杖，玛维连忙拦住他：“您先休息一下，还有很多人需要您。” 想了想，唐纳德没再坚持，退后几步。 看着玛维轰开院墙，在弥漫的烟尘中，谨慎地撑起铁甲咒走进去。 然后……就没了动静！ 唐纳德皱眉，下意识握紧魔杖，正要开口询问玛维，他的眼前就突然一亮，一道炽热的、艳丽的火，在那院墙内陡然膨胀！ 很久以前，大概是20年前，他刚毕业没多久，按照伊法魔尼创始人立下的规矩，唐纳德进行自己毕业旅行的时候，曾去过内华达州。 那里是麻鸡军队进行核试验的地方。 他在那里亲眼目睹了核爆，还因此险些被灼伤眼睛，也是因此，他永远忘不了自己当时看到的场面—— 白色的闪光仿佛利剑一般刺入眼睛，以至于天地都成了白茫茫一片，几个呼吸后，当那短暂的闪光消失，出现在视野中的，不再是大地和苍穹，而是一个不断翻腾、滚动、膨胀，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金色火球！ 便如此刻！ 轰—— 人体无法感受的频率冲击着耳膜，唐纳德在一瞬间便失聪了，整个世界陷入死寂。 树木、草坪霎时间燃烧起来。 他下意识召唤出铁甲咒，然后亲眼看到它波动、皲裂…… 看到火球滚滚膨胀，吞噬，淹没而来！ 核弹！ 这里……为什么有核弹？ 他的思维已是一片空白，过于强烈的冲击，让他连如何反应都忘了，只是傻傻看着那火球摧毁别墅，吞噬过来。 然后，在他前方不远停住！ “……怎么……”如此诡异的景象，总算是唐纳德回过神来，他错愕地望着那停止的火球。 是的，它整个暂停了，就像麻鸡的电视一样，按下一个按钮，画面定格。 火云停止膨胀，烈焰定格在它翻滚的最后一帧形态，连光好像都停止了，他看到几缕光束延伸到自己不远处，呈栅格的样子横在空中。 只有火球之外，一切还正常运行，气流嘶嘶呼啸着从他脚边掠过，投向爆炸的中心点。 但这样无疑也是最不正常的。 这个世界，能做到这种事的惟有魔法，而且是非常强大的魔咒、强大的巫师，或者炼金奇物！ “唐纳德！” “副部长先生，您没事吧？” 突然的变故，让原本去清理叛徒的几个傲罗都匆忙跑了回来，他们震惊地看着那个定格的火球，慌乱地将唐纳德簇拥保护起来。 “我没事。” 摇头冲傲罗们示意自己无碍，唐纳德望着那火球，表情怔怔：“但是玛维她……” 在他艰涩、还有些恍惚，似乎还没从变故中清醒的嗓音中，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我们中最虚伪的那个。” “什么人！” 傲罗们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施出魔咒，那是一片阴影，阴影中几缕微光闪过，魔咒弹飞。 一个身穿毛呢大衣，西装内衬的人走了出来。 黑夜中只能模糊看到他的轮廓，但这足以熟悉他的人认出来了。 “杰克·格雷夫斯，你这个叛徒！”一个傲罗怒吼叫道，他想冲过去，但其他傲罗死死拉住了他。 傲罗们簇拥在唐纳德身边，看看杰克·格雷夫斯，又看看那定格的火球，表情紧张而忌惮！ 没有理会那个怒吼的傲罗，准确地说，除了唐纳德，杰克·格雷夫斯的眼里装不下任何人。 他缓缓走出阴影，微微抬头，没有暗幕遮蔽的天空投下的皎洁月光，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典型的格雷夫斯式长相，面貌周正、严肃，像学者多过像巫师。 看见他，唐纳德的眼睛布满血丝：“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嗯？为什么不敢？” “你背叛了家族，你……刚刚还杀了玛维，她是你堂妹！” “然后呢？你是想指责我灭绝人性？还是想站在道德的高地，批判我冷血无情？随便你好了，毕竟我不是你唐纳德，我们慈爱的兄长。” 杰克·格雷夫斯漫不经心地微笑：“永远都是一副爱护其他同族的形象，即便被我们这些叛徒包围，你第一时间做出的应对不是撤离，而是慷慨激昂地表示要救援所有人，刚刚核弹爆炸，你也是第一时间表达对可怜的玛维的悲悯……真是让人尊敬，又令人作呕！” 他偏了偏脑袋，表情露出一丝好奇：“唐纳德，你不累吗？总是摆出这样一副慈爱长者的模样，带着伪善的面具，其他人不知道，我可记得清楚，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唐纳德难以置信地看着杰克。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是这样的形象，不过，此刻的他也不想在意那些了。 他更不会让自己的思维落入到杰克的歪理和偏见之中。 唐纳德目光稍稍偏移，掠过那定格的火球，深吸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挥挥手，注意到他手势的傲罗们立刻散开，将杰克·格雷夫斯包围。 然而杰克并不在意，他依旧只是看着唐纳德，微笑反问：“你指的是什么？这个定格的火球？还是我的背叛？” “都有！” 唐纳德魔杖亮起魔法的灵光。 看了眼那光芒，杰克表情很从容：“那就先说背叛好了，之前伊芙琳和你们聊天的时候，应该已经把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我们的背叛没有别的原因，我，还有其他人，都讨厌主脉的剥削和压榨，不想再为那群老爷当牛做马，我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你也应该能理解。” 说话间，背叛者们也聚集到杰克身边。 两拨人围绕着各自的首领，在这黑夜中，在银盘一般的月亮下，在一团定格的巨大金色火云旁，如此诡异的场景中，彼此诡异地对峙。 如杰克所说，他的理由确实很充分。 面对他不想再受压迫的言论，唐纳德甚至说不出反驳的话，惟有沉默以对。 这让杰克·格雷夫斯有些无趣：“我还以为你会说一些大道理，会劝我放弃背叛，重返家族，看来你虽然伪善，但脑子还是没问题的。” 说着，杰克又兴致勃勃起来：“我觉得伊芙琳之前提议得没错，其实你可以考虑加入我们，反正你不是主脉，也是被剥削被压迫的人之一，为什么要受那些无能的蠹虫摆弄呢？” “就像雅各布，身为傲罗队长，只因为传递了一些坏消息，就被迈克尔一顿暴打，亲爱的唐纳德，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会出现这种离谱的事情？沃恩·韦斯莱的事你知道吗？他曾把魔法部长康奈利·福吉丢出审判厅，你能想象这种事假如发生在联邦，沃恩·韦斯莱会是什么结局吗？” 根据不需要想象。 在美利坚联邦，没有人敢挑战12纯血，敢挑战的早就死干净了！ 面对沉默的唐纳德，杰克伸出手，显得很诚恳：“唐纳德，亲爱的堂兄，为什么不试着加入我们呢？现在的联邦已经烂透了，12纯血，腐朽的门阀制度……一群肮脏的虫子统治着高洁的人，与其给他们当牛做马，为什么不加入我们，一起进行一项伟大的事业，一项扫除沉疴，让联邦重回纯净的事业？” 杰克自觉自己已经表现得很宽容了。 这番发言说出来，他自己都感动的想流泪。 但唐纳德给他的回应却让他很失望——对方甚至都没有看一眼他伸出的，代表和平的手掌。 唐纳德只是死死盯着杰克，布满血丝的瞳孔倒映着他的影子，还有一旁，那定格的金色火云。 在杰克表情从期盼，渐渐变得不耐，又渐渐狰狞的变化中，唐纳德微微摇头： “是的，杰克，你背叛的理由我无言以对，我想，现在很多傲罗说不定也会与你们产生共鸣……” 听见他这话，杰克表情放松了些。 而围绕在唐纳德身边的几个傲罗，则有些不安。 不过，下一刻，唐纳德便话锋一转：“……可是，当你背叛的同时，将魔杖指向同胞的时候，你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 “杰弗里、杰奎琳、玛维……他们不是压迫和剥削你的人，他们是你的兄弟姐妹，但你是怎么对他们的？” 唐纳德眼眸越发猩红：“你杀了他们……由此就能看得出来，你所谓的理由，不代表你真的那么想，你只是以反抗压迫为名，包装你的贪婪、无耻、暴虐和自私，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你的背叛，没有一盎司的神圣性，冠冕堂皇的背后，是你蛆虫一样恶臭的真面目——包括你们！” 他看向那些围拢在杰克·格雷夫斯身边的背叛者们，语气毫不留情！ 这时，反倒轮到背叛者们惴惴不安了。 表情逐渐阴沉的杰克，默然片刻，忽然又露出微笑，他轻轻鼓掌：“不愧是你啊，唐纳德，魔法安全部长的位置没让你当，真是那群老不死的损失，如果是你代表格雷夫斯家族，也许……一切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着，他摇摇头，似乎觉得自己的假设根本不可能，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算了，既然话不投机，就这样吧……”杰克顿了顿，侧身望着定格的火云，脸上的笑容重新灿烂起来： “我记得你曾经在麻鸡社会游历过，应该认识这是核弹吧？” 唐纳德脸色沉了下去：“没错，所以我想知道，你究竟要搞什么鬼？那是麻鸡最强大的武器，而这里，不但有你的兄弟姐妹，也生活着上百万麻鸡，还有你自己和这些追随你的人，你——” “安心。” 杰克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它的当量只有几百吨而已，根据麻鸡告诉我的参数，有效杀伤范围大概只有100多米，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况且……” 他掏了掏口袋，掏出一个遥控器样式的东西，晃了晃，笑道：“况且我还有这个，时间停止器，一件强大的炼金奇物，可以让一片区域的时间暂时冻结，所以，暂时来说，你不需要担心它会伤害到我们……哦，可怜的玛维例外，她不应该那么鲁莽，贸然闯进一个陌生地方。” 唐纳德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无视杰克最后那恶劣的话。 他紧紧盯着杰克手里的“遥控器”，按捺不住地晃了晃魔杖。 注意到他的动作，杰克立刻把手指按在遥控器的一个按钮上，另一只手摇摇手指：“不要乱动，万一把我吓到了，按下按钮，时间暂停解除的后果，恐怕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 唐纳德深呼吸几下，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内心的狂躁：“你到底想干什么？” 杰克嬉笑：“我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对于沃恩·韦斯莱，不知你是否关注过他家族的其他人？” “嗯？” 唐纳德有些疑惑。 “我想你应该就没关注过，否则，你应该能猜到的。”瞧着唐纳德疑惑的眼神，杰克耸肩，这个动作令唐纳德一阵心惊肉跳，害怕他一不小心就按下按钮…… 但杰克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多么危险，他继续说道：“沃恩·韦斯莱有一对双胞胎哥哥，弗雷德·韦斯莱和乔治·韦斯莱，之所以提起他们，是因为大约两个月前，这对还在霍格沃茨上学的双胞胎，和他们的弟弟联名发表了一篇论文。” “他们在论文里提出了名叫‘魔法场’的概念，据说这个概念源自沃恩·韦斯莱，论文论述的是魔法场对电磁场的干扰关系，当然，重点不在这里……” 说着，杰克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重点是论文的最后，他们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构想——既然魔法场能够干扰电磁场，那么反过来，足够强度的电磁场，是否也能干扰魔法场？” 20年前毕业旅行时，在内华达州看到的那场核爆，影响了唐纳德一生。 甚至也直接影响到了他当年后续的旅行计划。 在那场核爆之后，他放弃了继续游历魔法界，而是停留在联邦的各大麻鸡城市，还用魔法为自己伪造了麻鸡身份，进入麻鸡大学学习。 他主要学的便是物理。 所以，他是有麻鸡物理学知识的，或许了解的不够深入，但对他印象深刻的核弹，爆炸时会产生什么特点，他非常清楚。 也正是因此，当听到杰克挂着诡异的笑容，说出最后那段话时，唐纳德的脸忽然变得苍白—— 核弹，爆炸的瞬间，能够制造出世界上最“方便”也最强的电磁脉冲！ 而此刻，它爆炸的地点，就在捕梦网的魔法场内！ 第一百八十七章 核爆与多频谱视界咒 望着唐纳德苍白的脸色，杰克哈哈大笑：“你已经醒悟过来了？唐纳德啊唐纳德，你以为捕梦网就能限制我呼唤援军？你以为我策划背叛的时候，不会考虑到捕梦网？” “我当然考虑到了，甚至很长时间以来，捕梦网的存在一度让我绝望，让我几乎放弃背叛格雷夫斯家族的想法，直到两个月前……哈哈哈——感谢天意，感谢提供给我核弹进行实验的先生们，当然，更要感谢韦斯莱。” 他狂笑着，向那定格的火球做出拥抱的姿势，随后回头，戏谑地望向唐纳德：“亲爱的堂兄，你猜，我的实验成功没有？” 不需要猜了！ 甚至唐纳德不需要拿出藏在怀里的那张羊皮纸。 他已经看到，那定格的金色火云周围的空气里，幽暗的夜色中，涡旋悄然出现，仿佛围绕恒星的黑洞。 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数也数不清！ 巨大的金色火云下，杰克高举双手，拥抱太阳一样的身影烙印在唐纳德暗淡的眼底。 宛若魔影！ 那魔影蔓延之处，视野中幻影显形形成的涡旋很快消失，一个个面无表情，穿着黑色袍子，一声也不吭的巫师一一出现。 杰克亢奋的声音响在耳边：“你说我的背叛没有一盎司神圣性？可怜的唐纳德，看到了吗？这些人偶一样的巫师，熟悉吗？是的，他们是肃清者，连家族的合作伙伴都已成为我的助力，都在支持我的反抗，到底谁没有神圣性？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飘荡在夜空，但带给唐纳德的，却是深沉的绝望。 听完杰克的话的时候，唐纳德便知道，自己完了，包括那些因为他的命令而留下的傲罗们也完了！ 而当幻影显形结束，“肃清者”出现的时候，他则明白，格雷夫斯家族也完了！ 他想到自己出发前，迈克尔已经和其他家族的负责人前去质问“合作伙伴”。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一个局而已！ 魔法国会，12纯血，魔法安全部，WAC，联合会……幕后黑手将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都利用到了。 至于他们有什么目的……重要吗？ 那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肃清者”，足以淹没这里的一切，当他和傲罗们被杀死，当WAC的金斯莱、卢平和唐克斯被杀死。 无论愿不愿意，12纯血都要和WAC、联合会成为仇敌。 甚至成为仇敌后，哪边更强都已经不重要了，失去8支傲罗小队的格雷夫斯家族将一蹶不振。 失去迈克尔等各位部长的12纯血们，也将不可避免地陷入混乱。 仇恨与混乱带来战争！ 纯血家族之间的战争，魔法国会与WAC、联合会之间的战争，甚至可能会蔓延成为整个联邦的战争！ 唐纳德不知道杰克背后的是什么人。 那些和家族合作的麻鸡？ 还是另有黑手？ 已经不重要了！ 前方，默默列阵的“肃清者”飞上半空，统一的黑袍，肃杀的氛围。 不知哪里奏响了号角声。 唐纳德看到随着号角奏响，那一排排藏在兜帽里的眼睛，浮现出灵光，黑袍与夜色混一，只有两点灵光飘在空中，宛如象征死亡的鬼火。 杰克还在狂笑。 周围几个傲罗，已经面如土色，冷汗淋漓。 肃清者们缓缓飞了过来，唐纳德几次举起魔杖，最终还是颓丧地放了下去，反抗与否也已经不重要了。 看到他放弃反抗，那边的杰克越发亢奋，夜空里响起他嘹亮的吼声：“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随着杰克的吼叫，缓缓飞来的方阵中，第一排的“肃清者”已经举起魔杖。 整齐划一的魔咒，在杖尖凝聚！ 唐纳德微微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然后，他听到一个平静的声音： “这就是肃清者？” 那声音并不响亮，不是呐喊，也没什么情绪，平常的就像在酒吧里，和朋友闲聊似的。 唐纳德愕然睁开眼，循声望去。 只见身后，距离他和傲罗的队伍不远地方的花圃边，一个穿着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袍子，身高大概在5英尺左右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吸卷向核爆中心的气流，狂乱地拂动了他的头发，让它看起来就像一蓬跳动的火焰。 也许是察觉到唐纳德的视线，少年转首望来，不知是否金色火云映照的关系，他的眼眸微微发亮，仿佛蕴满星辰。 唐纳德愣愣地看着他。 少年笑了一下，再次问道：“这些就是肃清者？” 唐纳德怔怔点头。 “谢谢。”少年道谢着，一边缓步走来，一根造型相当别致的接骨木魔杖被他夹在指间转动着。 不知是否错觉，唐纳德仿佛看到，随着那魔杖转动，空间荡漾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不！ 不是错觉！ 唐纳德瞳孔忽然收缩—— 波纹确实存在，无形的空间，在那魔杖的转动中，在那少年手里，如同被风吹皱的池水，泛起涟漪。 然后，一个巨大的诡异球面，突兀地出现在少年身边。 呼—— 风从“球”的里面吹了出来，带着海洋的咸腥。 “去吧，抓住那些肃清者，我要研究！” 少年轻描淡写地说。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唐纳德看到，一个又一个骑着扫帚的巫师，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从“球面”冲出，他们高举魔杖，冲向肃清者的方阵。 而少年已不再关注那些，他走到唐纳德身边，伸出手：“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沃恩·韦斯莱！” ……… 时间推回到几分钟前。 依然是酒店楼顶，使用魔法远远眺望着战场，亲眼目睹金斯莱、卢平加入战场，帮助唐纳德·格雷夫斯脱身，然后抽身出来的唐纳德，再将优势辐射到其他傲罗那边。 最终彻底逆转局势，使一度占据上风的背叛者们溃不成军。 老巫师感叹道：“这个唐纳德·格雷夫斯我知道，魔法安全部副部长，一直不显山露水的，几乎没给我留下什么鲜明的印象，没想到居然也是个人才……唉，门阀体制下的美利坚，不知埋没了多少这样的人。” 眼睛里闪烁着繁星一般的光，用守护神同样在观察战场的沃恩，呛了他一句：“所以联合会才总是拼命往这块大陆上掺沙子，就是想着有一天，把这些人才都纳入麾下？” 对他的奚落，阿金巴德不以为意：“放着人才不用便是浪费，魔法国会和12纯血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们盯上。” “能把觊觎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还真是脸皮厚。” “呵呵，彼此彼此，你把WAC出海的第一站选在这里，不也是打着同样的主意？” “我是为了解放狼人。” “你猜我信不信？” 老狐狸和小狐狸互怼着，同时也没放松对战场的监控，他们看着唐纳德组织队伍进入街道外的黑暗中，试图救援幸存者。 阿金巴德摇头：“耽误这么久，很难说还有几个人活着，他太意气用事了，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沃恩这次倒没唱反调，但也没和阿金巴德一起，对唐纳德的选择进行批判。 这其实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无论他还是阿金巴德，都是组织的领导者和直接负责人，他们看待问题是从全局出发，个体在他们眼中的比重很小。 但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远方浓郁黑暗中那些苦苦挣扎求存的幸存者，那么他们对唐纳德的评价又不一样——谁不想自己落难的时候，有人克尽万难拯救自己？ “比起批判唐纳德的决策，我更想看看背叛者那边有什么应对。” 透过守护神的视角，远远观望着率队闯入那片黑暗的唐纳德，利用他高超的魔法实力，将所有阻拦的背叛者压制、驱逐。 “他在找节点。” 沃恩虽然不清楚那片黑暗属于什么魔咒，但可以分辨出它是某种结界，巫师应对结界类魔法的思路都是差不多的，要么依靠大量巫师集众之力，施出万咒皆终。 要么就是破坏节点。 “是的。”对美利坚联邦比较了解的阿金巴德点点头，语带讽刺：“那是格雷夫斯家族的暗幕咒，唐纳德自然很熟悉，不过这不妨碍我鄙夷他的鲁莽，他应该庆幸自己遇到的都是些普通巫师。” 如果某个结界完全是由一个强大巫师设下，破坏节点的方法就不适用了，毕竟节点的存在就是为了提供魔力，使结界可以维持它超出其他魔咒的覆盖范围。 不过显然，那些背叛者中不存在这样的人物。 沃恩没有理会阿金巴德的废话，继续观察着远方，看着那片浓郁如渊海般的黑暗中，代表唐纳德等人的一抹光华艰难前进。 他们撑起铁甲咒，外围的攻击密密麻麻地撞在上面。 看着几个傲罗彼此配合，看着唐纳德逐渐抽出空当，开始专注施展变形术，用大量变形生物淹没周边区域，以确定节点所在。 注意到沃恩专注的样子，阿金巴德有些诧异，随后，他看到沃恩手里微微转动魔杖的动作，立刻醒悟过来：“你在担心唐纳德和那些联邦傲罗？” “没有。” “少骗人，我看你都快忍不住出手了。” “只是不想让他们死而已。” “你还坚持幕后黑手会亲自出手的想法？” “当然。”沃恩摩挲着魔杖，神色淡淡，但话语中的意思却一点都不平淡：“无论那人是谁，他在挑拨我们和魔法国会对立方面，已经投入了太多资本，下面那些格雷夫斯家族的背叛者，可不是一穷二白的平民，能成为傲罗，他们都是精英，就算被家族剥削，他们的处境也比真正的巫师平民好太多。” “要拉拢这么多精英一起背叛，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如此巨大的投入，幕后的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计划失败，更不可能放弃这些精英。” 说着，他瞥了阿金巴德一眼：“不要告诉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看不出来。” 面对沃恩隐隐的嘲讽，阿金巴德不以为意：“试探一下你罢了，不过我和你看法不同，虽然我不喜欢唐纳德，但不得不说，他让捕梦网封锁波士顿确实非常及时，没有幻影移形，幕后黑手就算想要支援那些背叛者，也无能为力。” 沃恩有些奇怪：“你为什么笃定幕后黑手无法突破捕梦网？明明我已经在你面前演示过。” “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是怪物！”阿金巴德翻个白眼，有些郁闷：“什么麻瓜科学理论……歪门邪道……总之，如果捕梦网那么好突破，北美的高压隔离政策根本不可能持续几百年，不要太高看巫师的智慧，这世界上，庸才才是大多数。” 沃恩不再说话。 在他看来，阿金巴德的思维方式，其实和邓布利多很像，这可能是他们成长的时代赋予他们的共性——在他们最活跃的时代，正是麻瓜们从封建向现代转变的阶段。 第二次工业革命带来了物质条件的大幅攀升，但人们的精神和“信仰”却没有追上物质的跃进，于是诸多主义崛起，思潮混乱，成为那个时代非常鲜明的底色。 他们亲眼目睹麻瓜在混乱的思潮下发动战争、屠杀、种族灭绝……这样的经历，彻底影响了他们对麻瓜的认知。 即便他们有足够的智慧理解事物螺旋上升的道理，但他们也同样是人类，一个人类对事物的判断和倾向，总是停留在他最巅峰的年龄。 也许在两人眼中，麻瓜还与几十年前一样。 沃恩和他们不同。 遥望那片随着唐纳德突进，不断消融的黑暗，沃恩审视着，也期待着。 幕后黑手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突破捕梦网的封锁？ 因此，当唐纳德最终破坏节点，阿金巴德兀自嘴硬，一边说唐纳德走狗屎运，一边咒骂背叛者和幕后黑手垃圾的时候。 强烈的光突然在远方盛放。 阿金巴德的吐槽戛然而止，面对远方那刺目的光，那显眼的，代表着毁灭的火云而瞠目结舌—— “该死！核弹！”阿金巴德脸色铁青，“他们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北美这片土地上，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用核弹招呼自己国民，那些麻鸡又不是没做过。” 相比阿金巴德的不敢置信，拥有“未来”记忆，知道未来美利坚联邦会发生多少魔幻事情的沃恩，除了最开始惊讶一下，倒是没有过多诧异。 他盯着那片因为剧烈的爆炸，而骤然消散的黑暗。 宛若星辰一般的眼眸，倒映着远方的光与火云，但在沃恩的魔法视野中，那里除了耀眼的光之外，还呈现着另一副诡异的画面。 从云霄垂落的大量“幕布”，被远方那陡然爆开，又陡然冻结，仿佛凝固的光的“晕轮”撕扯得支离破碎。 沃恩知道那光是什么，更知道自己所见的这一幕，代表的意义，这引起了他强烈的兴趣： “光是爆炸瞬间释放的电磁脉冲，幕布被‘撕碎’则是魔法场被破坏的结果……利用电磁场干扰魔法场，有意思，那些幕后的家伙，借用了我的理论？” 因为核弹在城市中爆炸，还沉浸在震惊中的阿金巴德，听到沃恩的喃喃自语，总算回过神：“你的理论？两个多月前那篇论述什么电磁场和魔法场关系的论文？” “……” 沃恩瞅着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篇论文发表后，几乎没引起什么注意，你是怎么看到的？” 阿金巴德没有丝毫心虚，理所当然道：“那时我们立场不同嘛，你的一举一动，我当然会派人专门盯着。” 当然，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很快将话题拉回：“我记得你那篇论文里，关于电磁场和魔法场之间的关系，只是提出了一些假想，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吧？但是现在……” 目光依然锁定在远方，那处腾起一半，于夜空中显现红色，却因为某种时间魔法的效果导致光不再大量扩散，而显得发暗的火云上面。 沃恩星辰一般的眼眸明暗不定：“那是因为你不了解麻瓜，实际上我在论文中提到的那些假想，麻瓜早已有了规范场论等理论上的思考，虽然他们研究的不是魔法场，而是引力场与电磁场之间的相互作用（场与物质），但从数学的角度来说，没有区别。” 解释到这里，沃恩就没再多说。 因为要继续深入下去，涉及到的概念就太复杂了，规范场论就是个很大的命题，量子电动力学（电磁作用的量子性质）、弱相互作用、强相互作用这三种基本力实现数学形式架构统一的规范群SU(3)× SU(2)× U(1)是规范场论。 它在麻瓜科学界有个著名的名字，标准模型！ 同样的，试图统一四种基本力的弦论，也是规范场论，包括广义相对论的一些表述，一样是规范场论。 它本质上是一种数学框架，一种表述语言，因此即便在麻瓜科学界，也是颇有争议的东西，如果时间倒退30年，场论甚至被认为是一种愚蠢的“娱乐”工具！ 原因便是数学只能做出实验预测，而不能解决实际存在的问题，因此，即便让沃恩再说下去，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不明白，那些背叛者背后的势力，是怎么把自己和双胞胎当初写在论文里的假想，真正做出来的。 “真有意思……电磁脉冲对魔法场的干扰，显然不是单纯引爆核弹就行，否则，那些代表电磁脉冲的光，为什么‘撕碎’捕梦网投下的幕布的同时，又被一种时间魔法约束？而不是粗暴的一起‘撕碎’？” 想着，沃恩无法再等待下去。 不等一头雾水，什么都没听明白的阿金巴德继续询问，他晃动了下魔杖，一颗球面浮现。 沃恩走入“球面”中，很快消失。 …… “……我是沃恩·韦斯莱……” 淡淡地冲唐纳德打声招呼，沃恩看了一眼不远地方，依然被时间魔法冻结的火云处。 火红的蘑菇云，和那周围密密麻麻，却看不到一丝生气的“肃清者”们，映在他的眼帘。 他之所以迫不及待赶来，并不是只是为了近距离观察电磁场对魔法场的干扰。 还因为从观察到捕梦网垂落的幕布，被核弹释放的电磁脉冲摧毁开始，沃恩就知道，唐纳德等人的拯救和突围计划，已经注定失败了。 虽然不喜欢魔法国会和12纯血，但沃恩还真不能任由这些联邦傲罗死掉，否则，谁知道遭到沉重打击的12纯血，会发什么疯？ 他到美利坚来，不是为了莫名其妙的战争，至少……现在不是！ 不过，他的善意也仅限于此。 相比起唐纳德，沃恩还是对“肃清者”们所用的技术更感兴趣。 魔法的灵光在他眼眸微微亮起，沃恩无视空中已经爆发的战斗，仔细感应着那团定格的蘑菇云。 在他的视野里，世界正不断变换。 一会儿是充满光的，几乎分不清轮廓的光子浓汤。 一会儿是满是“震动”，仿佛万物都由跳跃的琴弦一样的东西组成。 然后，整个世界的色彩都逐渐模糊，所有物体只剩一团团的色块，像起伏的山峦，扭动的迷雾，亦或旋转的星云。 系统面板中，一行新的提示微微闪烁： 【多频谱视界咒LV1（1/8）：可直观观察到包括可见光在内的多种频率的电磁波】 这是一道新的魔咒。 就在刚刚，沃恩向唐纳德打招呼的时候，以超感咒、显形咒等咒语为蓝本，利用“魔咒研发模块”新研发的咒语。 如同面板对于它的描述一样，它可以帮助施咒者直接看到波长低于400nm或高于700nm，位于红外和紫外的电磁波。 作为新的魔咒，它的投入并不多，只有10名望点。 原因很简单——人类视觉不但依赖视觉器官对光波信号的吸收，还依赖大脑的识别系统。 人类的大脑只演化到对可见光的色彩定义，红外和紫外是什么样子，大脑完全无法“想象”。 视界咒也没有对大脑进行改造，让它定义“新可见光”。 反应到沃恩的视野里，就是他所看到的，那一幕幕山峦、迷雾、星云等等抽象化的东西。 不是世界真是那副模样，而是电磁波的运动过快，大脑来不及处理，也无法定义色彩所造成的假象而已。 不过，虽然因为大脑的关系，没有高清晰的分辨率，对世界“本真”进行观察，但如果仅仅用来分析当前空间电磁场的频率类型，还是可以做到的。 随着魔咒运行，沃恩瞳孔内的光彩不断变换，眼前一切也在他视野中不断切换。 按照常理来说，核爆所造成的辐射，除了γ射线、X射线（热射线）之外，还有α射线和β射线、中子等粒子束。 不过，眼前的情况有所不同，那团定格的蘑菇云，还有周围正常的温度代表着，核爆所造成的放射物根本没有扩散出来，连物质蒸发导致的热气体都没有释放。 这就说明，除了时间魔法的控制之外，这颗核弹，也是专门特制出来的γ射线弹！ 随着视界不断往高能区跃迁，他所看到的东西，也越发光怪陆离，当推进到某一个波长极短的区间时，世界已经完全成了无法分辨的形状。 但与此同时，沃恩也终于见到，γ射线究竟如何侵蚀魔法场—— 视界咒的作用下，他暂时失去了观察魔法场的能力。 但他能通过γ射线的运动，看到它们被束缚在一个结构奇特的几何体内，γ射线无穷的、无法分辨色彩的光，随着几何体的“振动”，一波波地释放出来，向四周辐射出去。 那些辐射出的光，宛如浓硫酸一般，“缓慢”地、持续地侵蚀着某个无形的物体。 …… “他在干什么？” 看着向自己打完招呼后，就突然陷入沉思的沃恩·韦斯莱，唐纳德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情注意沃恩了。 天空，战火彻底燃烧起来！ 沃恩·韦斯莱召唤出的奇怪“球面”，飞出一个接一个的巫师，当最后一个巫师骑着扫帚，浑身带着海洋的咸腥味道，冲出“球面”，与他的同伴们冲上半空的时候。 最先出来的巫师们，已经向列阵的“肃清者”们发起攻击！ 五颜六色的魔咒霎时间塞满夜空。 与此同时，原本念咒准备覆灭联邦傲罗的“肃清者”们，也匆忙转换魔咒，或防御或反击，以对抗这些突然出现的敌人。 火焰、闪电、乃至白色的、红色的、绿色的光芒，宛若烟花一般爆炸、撞击、弹飞。 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 没有人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出现，唐纳德不能，杰克·格雷夫斯同样也不能！ “Avada——” 远远的，唐纳德听到杰克的大喊，他循声望去，只见定格的蘑菇云下，原本狂放大笑的杰克，正暴躁地咆哮着，向天空挥舞魔杖。 “——Kedavra！” 咒语声落下，粗大惨绿的光芒，一瞬间跨越了空间，头顶一个人影落了下来。 幸运的是，一直关注着战场的唐纳德看到，中了索命咒的并非沃恩·韦斯莱招来的人——他们正骑着扫帚高速运动。 被索命咒杀死的是一个戴着兜帽的“肃清者”。 空中隐隐传来嘲笑： “哈哈，奥利弗，下面那个家伙恐怕已经疯了，也许我们的出现让他吓尿了裤子。” “也许吧，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不过，虽然口中调侃着，但当下方的杰克·格雷夫斯的魔杖再次亮起绿光时，天空中有两个人影飞了下来。 他们射出一道道魔咒，逼迫杰克·格雷夫斯不得不放弃进攻，转为防守。 借着蘑菇云的光、魔咒的光，以及降低飞行高度后，也不得不降低的速度，唐纳德看到那两个骑在扫帚上，阻击杰克的巫师的脸。 他认识他们。 几天前两位联邦傲罗，声称沃恩·韦斯莱利用麻鸡数学，研发出一个新魔咒时，迈克尔曾带着他一起，阅读了那两个联邦傲罗的记忆。 可惜，他们的记忆被动过手脚，迈克尔和他没有看到“沃恩·韦斯莱用麻鸡数学研发魔咒”的证据，只在记忆中看到几个商人，正和WAC进行火龙交易。 此刻他所看到的脸，正是那些商人中的两位。 奥利弗·格林威尔，扎克·贝尔德！ 当时迈克尔吩咐过他调查两人的背景，他们出自格林威尔和贝尔德这两个英格兰裔巫师家族。 这个倒没什么，美利坚是个移民国家，这里每一个家族如果追溯下去，都不可避免与欧洲各国的家族扯上关系。 事实上，今天如果不是出了“肃清者”情报泄露的事件，按照原本计划，他是准备深入调查一下格林威尔等英格兰裔家族，是否和沃恩·韦斯莱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的。 “现在，倒是不用调查了……” 唐纳德苦笑，能在此刻出现在这里，他们和沃恩·韦斯莱的关系不问可知。 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甩掉那些纷乱的思绪，抓起魔杖就准备支援奥利弗和扎克—— 他要抓住杰克·格雷夫斯！ 不只是想查清对方为什么背叛，支持他们背叛的势力是哪一方，还因为，杰克·格雷夫斯手里还攥着那个定格了核弹的炼金奇物！ 唐纳德很了解杰克的实力，他并不强，以奥利弗和扎克两人的表现来看，杰克根本不是他们对手。 一旦面临落败的可能，万一杰克发疯，像之前威胁他一样，按下那个“遥控器”的按钮…… 唐纳德无法想象一颗不再受到约束的核弹，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然而下一刻，他的面色突然一变。 身下的地面忽然变得柔软，仿佛一滩烂泥沼泽，他的腿直接陷了进去，然后地面重新恢复硬度。 唐纳德下意识抬起魔杖，眼前红光一闪，他的魔杖已经飞了出去，打着旋儿落在一只纤长的手掌中。 “……” 无声无息，在场能有这份魔法实力的人，没有几个。 唐纳德回头，果然，他看到不知何时脱离思考状态的沃恩·韦斯莱，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你想去哪儿，亲爱的唐纳德？” 第一百八十八章 满级缴械咒，一发全秒！ 唐纳德面色难看地垂下手。 他之所以急着想抓住杰克·格雷夫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担心对方落到沃恩·韦斯莱手中。 身为傲罗队长，杰克知道很多家族秘辛。 如果那些秘密暴露给沃恩·韦斯莱，暴露给联合会，他不敢想象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 “该死！” 看着自己的魔杖被沃恩拎在手里把玩，唐纳德也只能暗骂一句，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沃恩摇晃了两下魔杖，将一块泥土变形成绳索捆缚住唐纳德，便不再关注他，而是将目光投注到杰克·格雷夫斯那边。 瞳孔中倒映着杰克艰难抵挡奥利弗等人的画面，还有他背后定格的蘑菇云。 炼金奇物冻结时间的功效，让那里呈现出一轮轮光晕，一层包裹一层的奇景。 但在沃恩眼里，那里真实的样貌远不是可见光表现的这样温顺——代表电磁波的波形纹路，在那片时空中微幅的、激烈地震荡着。 冻结的时间可以约束宏观的场运动，可是在微观世界，光子的运动并非线性，而是“跃迁”式的。 它们是从一个“坐标”跳到另一个“坐标”，而不存在线性的、连续的移动过程！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光子不应该具备“时间”的概念，自然也不会被时间约束。 它们此刻之所以呈现出定格的画面，不是真的被冻住了，而是一种强大的魔法力量扭曲了时空，让光子不断跃迁回起点！ 因此沃恩的视野里，那片时空内的“光”，其实一直在进行一种抽象的往复循环！ “光子测地运动……或者说曲线运动，麻瓜物理描述光子的运动，认为它会受到引力场的影响而走测地线，就像沿着一颗泡泡滑行……呵！” 沃恩突然笑了一声。 当他观测到光被束缚后的运动规律，几乎可以笃定地说，杰克·格雷夫斯那个用来约束核爆的炼金奇物，制造过程中一定有麻瓜科学家的参与！ 至少束缚光的构思，一定来自麻瓜！ 因为只有麻瓜才会将引力场和时空等同，巫师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概念的。 “真有意思……经过特别计算和参数设计的γ射线弹，还有运用到麻瓜科学理论的炼金奇物……真是让人惊喜的一天。” 想着，沃恩抬起魔杖从身前划过，一个平滑的球面在他前方出现了，沃恩迈步其中。 下一瞬，他已经穿越将近100英尺的空间，出现在那朵巨大的蘑菇云下。 “什么人？” 蘑菇云下，正勉力抵抗着奥利弗和扎克攻击的杰克·格雷夫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沃恩这个不速之客。 这位资深傲罗战斗经验极为丰富，在惊疑的询问声出口的刹那，手上也已经做出应对——他的魔杖白光闪烁一下，一闪即逝的铁甲咒将一道飞来的缴械咒弹飞，经过本能般的姿势调整，这道被弹飞的缴械咒直接射向沃恩。 然后……被沃恩随手弹开！ 甚至没有动用魔杖。 杰克·格雷夫斯错愕地看着那个突兀出现的红发少年，像拨开一片落叶一样，伸出手，将自己反弹出去的缴械咒“拨”到一边。 与常见的铁甲咒不同的乳白色光，在袍袖鼓荡、衣袂飞舞间，在沃恩身周若隐若现，弹飞一道缴械咒，甚至没有让它产生丝毫涟漪。 他另一只拈着魔杖的手微微抬起，没有咒语，杖尖只是轻轻一晃，一道粗大的，令人惊诧的红光喷吐而出！ “Fk！” 看见那熟悉的红光，杰克·格雷夫斯下意识爆粗口的同时，将魔杖收到胸前，如临大敌，一层铁甲咒仓促布下。 下一秒，他的脑袋忽然眩晕了一瞬。 远处，深陷泥沼和束缚的唐纳德，亲眼看到在沃恩的缴械咒下，杰克连稍微阻挡的能力都没有。 粗大的红光转瞬即至，他的铁甲咒在一瞬间如同碎裂的玻璃崩解，陡然爆散出来的白光中，杰克整个人倒飞出去。 人还在空中，他的魔杖便已脱手，“乖巧”地落到沃恩手中。 更让人惊异的是，沃恩那道缴械咒后续的变化——它在击飞杰克的同时，自身也陡然分散开来，分化作几十条细小的红光，宛若游蛇四散飞驰、跳跃。 霎时间，由缴械咒红色光芒组成的“网”，铺满那片空间，劈头盖脸往上方的肃清者阵列盖了过去。 这骤然的变化，即使经验最丰富的傲罗遭遇到了，一时间也要手忙脚乱，更何况那些一举一动都死板僵化的肃清者？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被红光弹到的肃清者不受控制地丢掉魔杖，自身也被魔咒磅礴的魔力冲得人仰马翻。 原本严密的肃清者方阵，随着红光组成的网掠过，顿时空出一大片，防守也因此瓦解。 天空，来回飞舞正与肃清者交战的巫师们，一边欢呼，一边冲入这片防守瓦解的区域。 战斗局势立刻倾斜。 而在下方，一发满级缴械咒破坏肃清者方阵后，沃恩便不再关注战果，强大的魔力在他身体周围激荡着，像是无处凭依的风，吹得那身考究的天鹅绒袍子猎猎作响。 红发也如火焰一般舞动。 衬着头顶蘑菇云那一轮轮的光晕，鲜艳耀眼。 看着摔倒在地，连魔杖都丢掉的杰克·格雷夫斯，沃恩的目光渐渐移到他的左手手掌。 那里，造型类似遥控器的炼金奇物，没有被缴械咒击落。 “专门针对缴械咒进行过特殊处理？”沃恩眼眸中闪说一丝好奇，想了想，向那个炼金奇物伸出手：“飞来！” 飞来咒是可以一定程度上省略物品名字的，只要施咒的巫师足够强！ 强大的魔力在沃恩身上激荡。 但咒语并没有生效。 因为被沃恩一击击败，而脸色铁青的杰克·格雷夫斯，此时终于勉强露出一丝嘲笑：“哈哈哈哈，沃恩·韦斯莱，这些天只是听你的名字，我的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天才、强大、博学……传闻中你好像无所不能，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应该给你添个自大的标签！” 说话间，杰克·格雷夫斯举起手，展示着那个炼金奇物。 他的拇指已经按在按钮上面，嘴角的笑容逐渐狂放：“想要这个？啧啧，你打飞我魔杖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夺走它，而不是自大的以为缴械咒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或者认为飞来咒对它有用……看到了吗？启动按钮，只要我轻轻按下去，BOOM——” 神经质地做出爆炸的手势，杰克面目逐渐狰狞，吼叫道： “如果不想核爆发生，就赶紧给我滚！” 大声的喊叫，宣泄着杰克内心的郁气，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 既有恐惧，也有一股病态扭曲的快感，他死死盯着沃恩，似乎想看到少年那张平静的脸，出现慌张、恐惧、羞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会有多么精彩。 但让他意外的是，沃恩·韦斯莱只是微微偏着脑袋，静静看着。 似乎在等着他按下去。 杰克·格雷夫斯有点懵：“你……你以为我不敢？” 一边说着，他的手指一边动了动，神色越发狰狞，他，杰克·格雷夫斯可不是只会说大话的人。 如果贪生怕死的话，他就不会策划背叛格雷夫斯家族！ 望着他的神态，沃恩微微摇头：“不，从你的精神状态判断，我相信你敢。” “……？” 却见沃恩突然笑了一下：“但我确定你做不到。” “你……” 杰克越发错愕，而这份错愕很快便转换成愤怒，他脸色快速变换，喉咙里挤出几声奇怪的喘息。 然后，手指用力按下。 下一刻，他的表情僵硬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并没有动，不只是手不能再动，还有眼睛、嘴巴，每一条肌肉。 他像台失去能源的机器一般，僵在原地。 对面，沃恩·韦斯莱双眼亮起湛蓝的光—— 摄神取念！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另一边，一直注意着战况的唐纳德，也惊诧地瞪大眼睛。 原本沃恩不紧不慢试图用飞来咒夺走那件炼金奇物的时候，他还很懊恼，觉得沃恩太过自大，没有抓准时机。 结果，对方居然不知不觉已经使出摄神取念，控制了杰克·格雷夫斯。 这让唐纳德诧异之余，心又沉了沉。 刚刚他还想着，就算杰克落到沃恩·韦斯莱手里，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转圜余地，只要今天他能脱身返回家族，之后就有机会把杰克抢回来。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打算要泡汤了…… 唐纳德一时间有些沮丧，既是为自己的盘算落空，也是因为，他今天亲身经历了什么叫天才！ 以前他一直以为，所谓天才不会比自己强多少，就像他和手下傲罗的实力对比一样，有差距，但并不大。 直到沃恩·韦斯莱出现在他面前…… 传闻中超绝的魔药天赋，浑厚强大的魔力，精湛的，甚至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魔咒实力。 现在，对方又展示出那无声无息，神秘莫测的记忆魔法！ “……这就是天才吗？” 他突然有点理解，按照辈分来说，应该算是他堂爷爷的珀西瓦尔·格雷夫斯，当年被格林德沃取代身份一事后，为什么一蹶不振，郁郁而终。 巫师被暗算、控制，并非什么太羞耻的事情，没有任何巫师敢说自己能抵御魔法界所有魔咒。 现代魔咒体系发展几百年，不知多少天才的巫师投入其中，历代也不乏有巫师妄图创造一个可以防护所有魔咒的白魔法。 但一直到如今，也从没有哪条咒语可以达到类似效果，甚至能抵御百分之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比如铁甲咒！ 如果再算上魔药体系，更是防不胜防。 以前他一直认为那位堂爷爷心理素质不够，不过就是被格林德沃控制，取代了身份一时间沦为笑柄而已，有什么可抑郁的呢？ 那些嘲笑珀西瓦尔·格雷夫斯的人，又有几个敢说他们面对格林德沃，不会落入相同的处境？ 直到此刻，唐纳德才模糊明白，珀西瓦尔之所以受打击那么严重，以致郁郁而终，也许不是因为外面的闲言碎语。 而是他面对和交手过真正的天才，盖特勒·格林德沃，然后，他的内心被完全摧毁了…… 至少，那种对超绝天赋的嫉妒和艳羡，唐纳德现在也感受到了！ …… 另一边，沃恩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表现出的实力，对一个资深傲罗造成了多么严重的打击。 他只是饶有兴趣地维持着摄神取念，一边控制杰克·格雷夫斯把炼金奇物递给自己，一边声音柔和地询问道： “它叫什么名字？” 不要回答！ 不要回答！ 杰克的主意识疯狂呼喊。 但对记忆魔法了解不深的他，却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心灵世界已经发生变化，一些陌生的东西闯了进来。 心灵世界仍然响应着他，在他的焦躁和愤怒影响下，这片不存在于现实的虚无空间，正充斥着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但在那虚幻的风雨雷电当中，却有一丝丝极细微的白雾穿梭其间，随着它们的延展，仿佛翻滚的白烟一样的色彩与质感，逐渐“污染”了雷霆和雨露。 这个虚幻世界的万物，云层、雷电、雨风山水，乃至那些漂浮在空中、水中、雨中的泡泡一般一闪即逝的杂念。 它们原本的色彩逐渐褪去，不断向苍白转变。 深入！ 五色斑斓的景象似乎正在蜕变成一副东方的写意山水画，笔锋险奇，苍玄呼应。 只在一些代表杂念、思想的画面中，可以看到，那些“污染”它们的白色，既是雾，也是一个个不断崩解细分，又不断重新扩充完整的人形轮廓。 外界，沃恩眼中湛蓝的光缓缓隐去，苍白的雾像一层薄膜浮上瞳孔。 很快，他嘴角勾起微笑，一副虚幻世界的画卷在他眼中徐徐展开——人格具装入侵完毕，杰克的内心世界，已经尽入他眼底。 不过沃恩并不急，人格具装的入侵只是第一步，一个人的意识构成既有主意识，也有潜意识。 主意识被攻陷，不代表潜意识也被攻陷，按照正常流程，他还需要不断深入下去，直到进入目标意识体与梦境边界。 根据黄金灵魂理论，梦境和思想都是潜意识的一部分。 沃恩在心灵的世界不断“下沉”。 如果说魔法是唯心的产物，那么，人类的心灵便是唯心中的唯心。 即使人的意识的一切组成，都来源于对现实的映射——感官接受外界信息成为记忆，记忆产生思考，思考形成意识——但具体到每个人，每个人的心灵世界都是不一样的。 不只是每个个体不一样，进入个体心灵世界的观察者，所看到的场景也不一样！ 离开英格兰这段时间，沃恩进行实验之余，也没有放下对记忆魔法的研究，而且不再只局限于完善人格具装。 他还对原本只是粗浅了解的黄金灵魂理论，进行了深入学习。 黄金灵魂虽然是现代炼金术的概念，但它的理论核心，其实是为了诠释巫师对世界、宇宙、生灵万物，乃至灵魂的理解和认知。 【自然宇宙是一，肉体灵魂亦是一，此是二元分论】 这是沃恩几个月前觉醒炼金术天赋后，在炼金术入门书籍上，解读出的炼金术，或者说黄金灵魂理论综述！ 黄金灵魂理论认为，宇宙的最初是“一”，是伟大实在，那时的宇宙没有物质和灵魂（性与灵）之分，一切都统合于伟大实在。 直到某一天，这位造物主像太阳光一样散开了。 祂的实在形体化为物质，祂的灵魂成为以太，因此，自然宇宙、肉体灵魂，本是没有区分的，它们都是“一”的一部分，是完美的，只是因为伟大实在的解体，导致二元分论，所以万物都有了缺陷！ 黄金灵魂理论的确立，就是为了补足这份缺陷。 也因此，黄金灵魂并非专门应用于炼金术，它在记忆魔法中同样拥有很重要的地位。 即便魔药学也逃不过黄金灵魂的“荼毒”。 在一些研究理论的巫师看来，魔药学将一大堆完全不相干的草药，混合在一起熬制成魔药这个结果本身，就是对“万物归一”的有利证明—— 正是它们系出同源，才能熬成具有各种明确功能的魔药，而不是一滩毒死人的奇怪液体。 继续延伸下去，话题就有些远了。 沃恩收回发散的思绪，一边“下沉”，一边看着眼前的“世界”。 随着不断深入，沃恩所看到的杰克·格雷夫斯的心灵世界，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当穿过表层的混乱风暴和代表杂念的一副副破碎画卷，视角像是跌出云层一般，顿时开阔，一片广袤的海洋出现在“下方”。 之所以用双引号，是因为和以太一样，心灵的世界里，方向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沃恩俯瞰着那陡然出现在眼帘的海洋，看着蔚蓝深沉的海水平静无波，向视野的远方划了出去，弧状的地平线尽头，一座巨大的岛屿坐落其中。 然后一转眼，他便已经站在岛中。 “人性孤岛……” 沃恩还在回想刚刚看到巨大岛屿的那一幕，以前他进入别人心灵世界，所见所看从没有类似概念呈现。 因为那时的他，没有“人性孤岛”的认知！ 是的，他现在所站的这座岛，实际并不存在，真正的心灵是无定型的，无论心灵世界的主人杰克·格雷夫斯，还是他这个观察者，进入心灵世界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受到观察主体的影响。 以前的沃恩对于心灵的认知，便是记忆和思想的混合体，所以那时他进入的心灵世界，其实都是目标的记忆，目标的思想、杂念！ 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使用黄金灵魂理论这个违反他唯物观念的唯心主义哲学，来观察一个唯心的“世界”！ 一切都源于一个多月前，他和邓布利多一起去找莫芬·冈特，尝试挖掘莫芬·冈特的记忆的时候，邓布利多展示了呼唤灵魂的方法。 而沃恩，却无法理解。 邓布利多说，那是因为他的唯物观念“约束”了他的视野。 这里提到的约束，并非贬义。 而是更类似观念不同，导致的思考方向不同，以及影响思考方向的学术方面，相关学科的发展程度。 简而言之，沃恩的观念更倾向麻瓜的科学，而麻瓜科学对心灵、灵魂的研究，远远比不上巫师！ “黄金灵魂理论将人的心灵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为主意识，炼金术士遨游以太的心智体，现实我们的记忆和思维活动，都是主意识，如果把一个人的精神看作一座岛屿，那么主意识就是露出海面的部分。” 环顾一圈自己所处的这座巨大的岛，视野中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如梦似幻。 他站在一条模糊的小路上，路从前方的朦胧中延伸出来，又消失在后方的朦胧之中。 看不到起点，也看不到尽头。 沃恩回忆着邓布利多曾经说过的话，以及这段时间以来，他研究学习黄金灵魂理论得到的一些感悟。 “黄金灵魂理论所谓的心灵三重结构，其实代表的是三种不同的‘空间’……” “过去我最熟悉的记忆、思想、杂念，算是第一层，它虽然有时在某些目标身上表现得比较混乱，但它确实是现实的、物质的、理性的，它是主意识，是一个人智慧的体现。” 沃恩抬起头，想看到自己来时的那片风暴和无数杂念绘卷。 但天空什么都没有，只有像周围海面一样湛蓝、平静的苍穹。 沃恩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理性的世界。 “第二部分，则是个体潜意识，它代表梦、情绪、幻想，它是感性的，埋藏于海面之下……” 一边想着，沃恩一边迈开步子——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座岛仿佛在呼应他的想法，只是一瞬间，他从岛中不知哪里的深处，一步来到了边缘。 哗啦… 哗啦… 虚幻朦胧的小路消失了，白色的浪花扑在他脚边，那里还有黑色的礁石，金黄的沙滩。 不过，沃恩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惊异，他只是望着陡然拉近的海洋，望着随海浪翻滚，岛屿延伸出去，逐渐隐于水下的陆架。 水下，会是个体潜意识吗？ 沃恩知道，那里不是！ 黄金灵魂理论对此有清晰的划分，如果说第一层的主意识空间，是现实、物质、理性。 那么，第二层感性的个体潜意识所代表的，就是混乱、无序，蕴含无数的可能性。 只有以太才能容纳那无限的可能性。 沃恩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进入以太，所以，他来到的这座岛，依然不是个体潜意识的所在。 而是理性的最深处，也可以叫最边缘。 最接近非理性之地。 黄金灵魂理论叫它，梦境边界！ 顾名思义，这里是最接近梦的地方，是理性与非理性之间的间隙，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沃恩研究黄金灵魂以来，能在心灵世界踏足的，“最深”的地方。 浪花翻卷扑腾，掠过脚边，湿润了沃恩的脚和袍子。 他凝视着深沉的海洋，最终后退一步，重新回到那条虚幻的小路——人的观念是很难扭转的，因为前世的经历，他早已形成成熟的唯物史观，贸然前进，几乎相当于粗暴地转变哲学观念。 那与摧毁无异！ 上次在莫芬·冈特的心灵世界里，邓布利多就因此不敢教导他怎么与灵魂沟通。 在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之前，即便以沃恩那么旺盛的好奇心，也不敢再前进一步。 况且，他这次闯进杰克·格雷夫斯的心灵世界，也不是为了实验近期的学习成果。 整理一下情绪，他不再多想，沿着脚下虚幻的小路往前走去。 梦境边界虽然还不是梦境，却已经具备了类似的特点，在这里的任何事物，几乎都和梦一样不讲逻辑。 上一秒，沃恩还在荒郊野岭，但当他迈出一步后，下一秒，他已经来到一座巨大的庭院中。 庭院里站满了朦朦胧胧的虚影，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能通过身高判断他们年纪不大，似乎是些小巫师，他们都穿着蓝色与蔓越莓红相结合的长袍。 “这里是伊法魔尼？” 沃恩认识那袍子，它是伊法魔尼的统一制服，这座当年伊索·瑟尔为了弥补自己没能入学霍格沃茨的遗憾（被她的姨妈葛蕾姆·冈特阻挠），建立起来的魔法学校，虽然借鉴了霍格沃茨的许多设计，但细节还是有所不同的。 比如统一的制服！ 比如，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分院。 “我想去长角水蛇学院。” 就在沃恩观察四周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响在耳边。 沃恩低头，看到一个黑发孩子站在身边，他是整个庭院里唯一拥有清晰形象的人，他抬头望着沃恩：“你会支持我吗？” 他就是杰克·格雷夫斯！ 那张稚嫩的脸蛋，已经有了中年后的一丝神韵。 面对他的询问，沃恩不动声色，梦境和梦境边界虽然没有逻辑，但就像故事一样，每个出场的人物，都有他特定的角色定位。 沃恩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杰克·格雷夫斯“梦”里是什么角色，他只是顺着对方的询问说道：“当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这句话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 幼年的杰克·格雷夫斯黯然低下头：“但是……家族不同意。” “为什么？” “因为长角水蛇象征智慧，家族更推崇武力，所有格雷夫斯都应该进入雷鸟学院……” “也许，你可以不用考虑家族的意见，遵循自己的想法，毕竟，伊法魔尼都不会强制要求一个小巫师该去哪个学院。” 沃恩判断，杰克·格雷夫斯是一个勇于反抗的人——如果没有反抗的勇气，他又怎么会背叛呢？ 果然，听到沃恩的话，男孩神情变得明朗起来。 周围的场景，因为他心情的变化，也相应的发生变化。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沃恩便看到，庭院消失了，他来到一座庄园之中，1秒前还很年幼矮小的杰克·格雷夫斯，已经长成成人的模样。 阳光明媚的庄园里，他拔出魔杖，与一群虚幻的轮廓对峙。 “……我受够了被你们摆布，我要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回应他的，是周围仿佛回声般重重迭迭的指责： “没有人能违抗家族的意志！” “你的宿命就是格雷夫斯！” “忤逆者都是叛徒！” “叛徒——” 然后，屠杀突兀地爆发，又突兀地结束，已经成年的杰克·格雷夫斯，在这片虚幻的庄园里，将所有阻碍他，指责他的人屠戮殆尽。 电闪，雷鸣！ 在苍穹阴云密布，银蛇狂舞的背景下，杰克一步步走到沃恩身边，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我……做了什么？” 沃恩依旧不动声色，仿佛没有看到杰克身后，雷电闪过，那满地鲜血与尸骸的惨状，平静说道：“你做了你该做的，你自由了！” “自由？” “是的，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我一直都在支持你，支持你的反抗，支持你为自己争来解脱！” “……”杰克愣愣地看着沃恩，“是的，你一直都在支持我……但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听见这句话，杰克眼里的神采渐渐明亮起来：“是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是你为什么要到我的梦里来？” 这突兀的询问，让人毛骨悚然！ 雷霆轰鸣，电闪的光霎时间照亮了整个“世界”，海岛上方的天空乌云密布！ 沃恩看到，随着杰克问出那句话，他身后，那些尸骸都睁开了眼睛，死死瞪了过来！ 沃恩表情平静，或者说，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以往他一直专研记忆领域，记忆代表经历，表面来看，它似乎是一个人之所以拥有自我的重要因素。 但实际来说，记忆其实就是现实信息被感知器官收集后，经过大脑再加工储存起来的一份资料罢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名为“邓布利多”的阴影 资料很有价值，但它也是没有任何智慧的东西！ 和记忆不同，梦境边界是主意识与潜意识的夹缝，但无论“主”还是“潜”，都是意识的一部分，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色”，也都可以算是杰克·格雷夫斯意识的一部分。 它们每一个都能代表杰克·格雷夫斯！ 因此，即使在一个不讲逻辑的“故事”里，他们也可以察觉到入侵者。 因为它们本能地知道，沃恩和它们不一样！ 不过，终究只是本能而已，眼前的杰克·格雷夫斯，也不是具有清晰分辨能力的主意识。 沃恩体表白色的雾气波动几下，人格具装的轮廓从他瞳孔中一闪而过。 如果能将视角拉到第一层的心灵空间，那么一定会看到，杰克·格雷夫斯那狂躁的心灵风暴、繁杂的思想绘卷，已经有许多被人格具装渗透！ 随着沃恩的操纵，某种很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概念，被植入了进来。 这一举动很快取得成果——一缕雾状的白色，出现在杰克·格雷夫斯，还有他身后那些尸骸的体表。 它们狰狞的表情顿时一滞。 整个世界骤然明亮起来，阴云散去，雷霆消弭，沃恩静静看着垂落下来的阳光中，站在一片尸山血海里，却诡异显得积极开朗的杰克·格雷夫斯，在短暂的迷惘后，冲自己露出真诚的笑容： “是的，沃恩·韦斯莱，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他开心地走过来。 后面，那些尸骸重新闭上眼，躺回血泊。 它们的脸重新变得安宁，仿佛在履行着什么命定的、神圣的职责。 看起来真是荒诞又诡异…… 即便沃恩学习黄金灵魂理论，知道梦境和梦境边界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一时间还是有些暗自咋舌。 代表理性的记忆，即便再混乱也是有条理的，大脑会为它准备“关键词”，准备“时间戳”，以方便调用。 而这些彰显秩序的东西，梦境里都不存在！ “真是糟糕的地方……这还只是梦境边界而已，一个个体潜意识向理性辐射的缓冲带，一个负责传输情绪的走廊，居然就这么让人毛骨悚然，那……真正的海面之下，位于以太，代表纯粹感性的个体潜意识，又会是什么样子？” 沃恩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遨游以太，当时，邓布利多带他找到一个麻瓜的梦境。 那时的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他和邓布利多一起观看了麻瓜的梦和愿望。 但是现在想来，那是否邓布利多特意挑选的结果呢？那天他们闯入的麻瓜的梦境，毫无疑问是美梦。 同样的，人既然有美梦，自然也会有噩梦…… 在现实，梦当然是一戳即破的泡沫，它无法影响现实，可是在以太，梦境确实是一个虽然只能短暂存在，却真实的世界！ 梦境的主人，就是那个世界的主人！ 比如此刻，沃恩清楚地感知到，身处杰克梦境边界的自己，是无法抗衡杰克·格雷夫斯的。 如果刚刚他没有打消杰克和那些尸骸的疑虑和抗拒，那么，即便现实的他魔力再强，魔法再精湛，这缕闯进来的意识也只有被杰克梦境边界撕碎、吞噬的下场！ 当然，记忆魔法的存在自发明出来开始，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 想着，面对热情迎接过来的杰克，沃恩嘴角挂起温和的笑容。 …… “唉……” 现实。 当看到沃恩眼里亮起湛蓝的光的时候，唐纳德就暗叹口气。 摄神取念！ 整个魔法界最难掌握的魔咒之一，格雷夫斯家族虽然不擅长这个魔咒，但同为12纯血，掌管魔法风险监察部的罗氏家族，却有着大批的记忆魔法师。 “无声摄神取念……专精记忆魔法的罗氏家族，又有几人的摄神取念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唐纳德回想了一下罗氏家族内，自己打过交道的，那些如今都已跃入中层，算得上功成名就的同龄人。 一个都没有！ “天才……呵！” 他自嘲地笑了笑，努力将自己从地下“拔”了出来——沃恩并没有特别限制他的行动能力。 他也没有再自不量力，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 认识到差距的唐纳德，有些消沉地坐在原地，一边清理下半身的泥土，一边看着不远地方定格的蘑菇云下，杰克·格雷夫斯在沃恩·韦斯莱双眼绽放的湛蓝灵光笼罩中，缓缓交出他视若生命的炼金奇物。 还有，即便头顶的战场非常嘈杂，他也能听到的，沃恩·韦斯莱平静、温和，在魔法的作用下很有感染力的蛊惑声： “杰克，我们是朋友。” “是的，我们是朋友。”杰克复述着，语气呆板又欢快。 “我是你最信任的人。” “当然，沃恩·韦斯莱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现在需要知道你的一些秘密，一些格雷夫斯家族的秘密，你是否愿意告诉我？” “我……” 唐纳德抬起头，看着杰克挣扎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动。 他不知道沃恩·韦斯莱为什么没有直接阅读杰克的记忆，但他也同样知道，杰克的挣扎也是没有意义的。 果然，很快他就听到杰克那呆板又欢快的回答：“当然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肃清者，那些人造巫师……” 家族要完蛋了…… 12纯血也要完蛋了…… 很清楚家族和12纯血做过什么的唐纳德，沮丧地想着，但念头从心底浮上的刹那，但他忽然发现，听到被控制的杰克，像个傻子一样欢快地表示会带沃恩去看格雷夫斯家族秘密的时候。 自己内心其实并没有多么绝望，反而有一种解脱感。 “我努力过了，但是沃恩·韦斯莱比我强，我没办法阻止他……” 再说了，泄露情报的又不是他，是杰克！ 唯一让唐纳德疑惑的是，记忆魔法很厉害的沃恩·韦斯莱，为什么没有直接阅读杰克的记忆，而是控制、蛊惑他？ …… “……当然，我们是朋友，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在你面前我没有秘密，格雷夫斯家族更不应该有秘密。” 梦境边界，乌云来了又去，杰克·格雷夫斯本能的敌视和警惕，在几次无力的挣扎后，最终消散了。 已经彻底被控制的杰克，快乐地答应了沃恩的要求。 他心情愉悦地哼着歌，走在前方带路。 梦境边界因为他的转变，周围的场景也不断变换着。 沃恩微微松了口气，第一次尝试黄金灵魂理论，进入主意识和潜意识的夹缝，对目标进行蛊惑、洗脑、控制，总算没有搞砸。 和直接修改记忆，在思想层面进行控制相比，这种潜入梦境边界，利用梦境边界的特殊性，间接干涉个体潜意识，让目标个体潜意识接纳和信任自己的方式，显得要繁琐很多。 但却很安全！ “德桑蒂斯……” 回忆着上次在那个名叫埃塞克斯的巫师记忆里，遇到的记忆魔法大师，沃恩心情不是太好。 也是那次，沃恩第一次理解了，邓布利多为什么平常阅读记忆的时候，一定会用冥想盆了。 估计年轻时候也吃过亏！ 仔细想想，沃恩倒也承认，自己有些大意了。 或者说，英格兰魔法界沉溺于和平的环境，不只是影响了普通巫师们，连他这个曾经嘲讽人们鸵鸟心态的人，其实也被那个环境“惯坏”了。 伏地魔覆灭后，整个英格兰魔法界基本完全笼罩在邓布利多的阴影里—— 曾经窜连欧洲纯血家族，搅动世界风云，推动《保密法》的神圣28族，在他面前谨小慎微。 代表统治力量的魔法部，甚至连选谁当部长，都要看他脸色，哪怕他并没有干涉的意愿。 只能说，邓布利多的名望太强了，40年代战胜盖勒特·格林德沃，80年代压制黑魔王。 连续两次拯救世界（至少英格兰魔法界认为他拯救了世界），世界上最著名的传奇巫师。 这样一个人，哪怕他没有想法，只是他的存在本身，就能影响他身边、他所处国家按照他的道德观，他的行为模式发生变化。 至少在英格兰，邓布利多一天不死，就不会出现“德桑蒂斯”这种潜藏在别人记忆里，随时等着阴人的家伙…… 想到这里，沃恩突然愣了愣。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过去的表现好像就比较嚣张，肆意玩弄别人的记忆，虽说没有公开表示，却也一直在违反《保密法》。 不过，指望他感觉歉意是不可能的，对邓布利多没有制裁他报以感激……这种无稽之谈更不可能！ 谁让老邓整天一肚子坏水，变着法的想把他拉进哈利和汤姆的命运漩涡之中！ 无聊的思索间，已经彻底被沃恩迷惑的杰克·格雷夫斯，带来沃恩穿行于梦境边界，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 那似乎是某个麻瓜城市的郊外，周围环境从模糊变得清晰，无数色块翻转着变成草坪、森林，一直往远方划出去的时候。 沃恩听到遥远方向，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而在近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破旧厂房，爬满藤蔓青苔的建筑不知荒废多久，到处都是破败后的断壁残垣。 只有一条马路相对有些日常保养过的样子，没有皲裂，也没有杂草顽强冒出头的寂寥。 沃恩就站在那条马路上，它的尽头直通厂房内部。 在他身边，是把他带来后，便呆呆傻傻看着破旧的厂房，不知在想什么的杰克·格雷夫斯。 单纯的蛊惑果然不稳定。 沃恩暗叹一声，温和的嗓音再次响在杰克耳边，低语：“这里就是格雷夫斯家族，和麻鸡一起研究人造巫师的地方？” 仿佛涟漪般的，微不可闻的回响，回荡在岛屿上空。 杰克·格雷夫斯迷茫的神情褪去，重新热情起来：“是的，我亲爱的朋友，虽然它看起来不起眼，但这只是那些自作聪明的麻鸡做的伪装……嗯，某些时候其实还是有效果的……” “真正的实验地点在地下，麻鸡们从60年代开始，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在这片土地下面开辟出了一片范围巨大的永固设施……” 60年代？ 沃恩敏锐捕捉到杰克话中的信息。 从他了解到的北美魔法界历史来看，联邦如今的局面，如果要追溯的话，最远可以追溯到200年前的《拉帕波特法案》。 但真正造成今天这种联邦事实分裂局势的，却是1965年，北美魔法界先锋运动，促使《拉帕波特法案》废除一事。 有意思的是，这个时间节点也是北美麻鸡人权意识高涨，先锋运动崛起的时间段。 因为魔法界与麻鸡社会信息割裂，即便几十年后的现在，也说不清究竟是魔法影响了麻鸡推动先锋运动，还是麻鸡的运动使魔法界一些巫师意识觉醒，加入到运动队伍中。 只有在回顾历史的时候，大家看到麻鸡与那些先锋巫师最终的结局，才会唏嘘一句，他们惊人相似的失败！ 在麻鸡社会，马丁路德金遇刺身亡，黑豹党死走逃散。 在魔法界，1965年后的两年内，几位著名先锋领袖不明不白失踪，《拉帕波特法案》1968年死灰复燃。 麻鸡们的人权斗争没有事实上消除种族隔离制度，从表面来看，那些先驱的努力确实有了成效，只不过，成效是把歧视转入暗地，变得更难以察觉。 魔法界的先锋巫师们，争取来的结局则更赤裸一些——将《拉帕波特法案》从坟墓里又拽出来的魔法国会，歧视、压迫麻鸡和混血出身的巫师的手段更加严酷了。 12纯血甚至连装都不想装，准确地说，他们就是要利用没有人情可言的《拉帕波特法案》，把那些从“肮脏的麻鸡社会”来的巫师，逼到疯狂，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不过，让沃恩更在意的是—— “麻鸡从60年代开始，就已经和12纯血合作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杰克已经带着沃恩走到厂房内，破碎的顶棚，几道光柱弥散着丁达尔效应投射下来。 却没有带来一丝温暖。 这段场景，不知是杰克的梦境边界，从记忆里提取还原的实景，还是融入自身感受的再加工。 至少对于曾经亲眼看过它的杰克·格雷夫斯来说，即便这里漏下了阳光，他所见所感，依旧是潮湿、阴冷，弥漫着透骨的寒。 一座封闭式的电梯，就伫立在阴暗的角落里。 杰克带沃恩走过去：“是的，我亲爱的朋友，你应该知道，60年代波及整个联邦的先锋运动，那是麻鸡与巫师，首次在同一个目标和思想指导下走到一起，于是没有例外的，麻鸡政府知道了巫师的存在。” “那是自第二塞勒姆以来，最严重的魔法暴露事故，按照《保密法》和《拉帕波特法案》的规定，12纯血领导下的魔法国会，应该第一时间清洗所有知情麻鸡的记忆，消除所有魔法痕迹……” “但他们没有那么做。”沃恩说道。 “是的。”杰克耸肩，“而且我要纠正你一点，不是麻鸡来找12纯血合作，而是以格雷夫斯为首的12纯血，主动资助了麻鸡！” 从当前的时代回顾，60年代是个神奇的时代，去殖民化，先锋思潮，人权革命，第三次工业革命……还有生物技术的突破。 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除了魔法，与沃恩前世没有太大区别。 那些前世发生过的大事，在这个世界同样出现，他不清楚是什么因素导致了如此惊人相似的趋同性。 那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们的出现影响的不只是麻瓜社会，也同样影响着魔法界。 至少在美利坚联邦是如此！ “……最初只是一些巫师失踪，其中包括几个麻鸡家庭出身的小巫师，负责调查情况的，是迈克尔的父亲，格雷夫斯家主，我和唐纳德的堂叔父，那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他顺着巫师们失踪的线索，一路追查到这里……” 电梯下落的过程虚幻而迷离。 许多如影如雾般的幻象，在杰克和沃恩身边浮起又沉没，一声声惨叫、哀嚎隐约传来，又遥远的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那确实是幻象。 是杰克·格雷夫斯大脑加工处理后的想象，然后混乱地具现在他的梦境边界里。 “……他找到了那些失踪的巫师，但他们已经被麻鸡折磨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不过，他是个合格的格雷夫斯，他没有按照《保密法》和《拉帕波特法案》处理这座建筑里的麻鸡们，而是隐身在一旁，花费两个多月时间，记录了他所看到的所有实验过程，还有麻鸡科学家们的谈话，然后带回伍尔沃斯……” 杰克的神情又变得迷离起来。 他话语顿了顿，突然问沃恩：“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吗？” 沃恩不动声色：“不知道，我在等你解答。” “哈，我当然会解释给你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杰克眉飞色舞，“我只是不确定你能不能听懂，克隆技术，基因编辑——你知道吗？” 沃恩微笑：“……稍微知道一点点……” 生物技术在沃恩前世，发展得非常快速，对他而言，克隆这个同样是60年代确定的词汇，早就是个烂大街的概念了。 从90年代末第一头克隆羊引爆世界舆论，到10年后，关于克隆动物的新闻几乎没有任何热度。 一个新鲜事物出现，人们总是拼命压榨它的潜力，然后迅速转向其他领域，追逐新的热点。 当然，这不代表沃恩对杰克·格雷夫斯的话不感兴趣。 他一直都很好奇，12纯血和美利坚的麻鸡科学家，是怎么做到人造巫师的？ 他们怎么解决魔力的问题？ 怎么解决巫师的天赋出现在灵魂，而非肉体的问题？ 之前和阿金巴德谈及人造巫师的时候，沃恩猜测他们的魔法更像是“类法术”，他认为那些人造巫师，与其说是巫师，更应该叫人形神奇动物，可悲的基因工程产物！ 而现在，杰克的说辞显然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明白就好……麻鸡的基因学说，深深吸引了我的堂叔父，就像我说的，他是个很有能力，很厉害的人，他敏锐察觉到麻鸡们想要做什么，于是返回伍尔沃斯后，他说服了纯血家族们支持这座建筑内的麻鸡。” “即便是现在，他当年的构想，听起来仍然让人心潮澎湃——能够批量制造巫师，将联邦彻底纳入12纯血的统治之下，多么美妙，这是12纯血多年的愿望。” 杰克张开双手。 但是沃恩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满是嘲讽。 看起来，他并不赞同12纯血的愿景。 考虑到他背叛者的身份，有这样的表情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沃恩对他和格雷夫斯的恩怨没什么兴趣，将话题拉回：“你提到克隆和基因编辑，能具体说说吗？那些人造巫师，他们之所以能施法，是因为你们对他们进行了基因修饰，把一些神奇动物的基因，编辑到人类的DNA中？” 杰克高兴地看着沃恩：“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沃恩·韦斯莱，我甚至都还没有向你解说……是的，不得不说，那些麻鸡真是群疯狂的魔鬼，据我看过的家族记录，他们在最初的几年，一直都没有弄明白巫师的魔力和魔法天赋究竟在哪。” “他们解剖了许多巫师——看，那些样本现在都还保存在实验室里。” 随着杰克的话，一直运行仿佛没有尽头的电梯，忽然鸣笛停下。 轿厢门打开，白色的雾气流淌进来，刺骨的寒冷和某种奇怪的味道，顿时充斥了整个空间。 但无论杰克·格雷夫斯还是沃恩，都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望向轿厢外，那是一片广袤的空间。 储存箱一样的架子一排一排，摆满了视野里任何一处地方，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 那是存放尸体的冰柜！ 粗略估算一下，数量很是惊人，即使已经有心理准备的沃恩，瞳孔都下意识收缩。 默然片刻，沃恩才开口：“你说得对，他们确实是群疯狂的魔鬼……” “还有12纯血，从1963年开始，他们一直支持了那些麻鸡科学家6年时间，为他们提供资金，提供耗材，直到负责抓捕巫师的老迈克尔——哦，就是我的堂叔父——他在1968年最后一次运送耗材的时候，叫停了这部分实验，麻鸡们用6年时间，验证了黄金灵魂理论：巫师的魔力和魔法来源于灵魂。” “这当然是失败的尝试，不过，纯血们就像麻鸡的资本家一样，有些时候他们会因为贪婪而显得格外急躁，而有些时候，他们又会因为更大的贪婪，显得格外有耐心。” “麻鸡们找不到灵魂，无法追溯魔法的源头，他们并不失望，毕竟大部分巫师也找不到，但就像老迈克尔说的，魔法并非巫师的专利……呵呵哈哈哈——” 杰克突然狂笑起来。 电梯轿厢在他的狂笑声中闭合，下沉，再次打开。 一个新的广袤空间出现，但入目的不再是一排排什么都看不到的冰冷铁柜，而是一个个竖立着的罐子，罐子里装满了福尔马林一般的液体，一具具奇形怪状的人体在其中沉浮。 “多讽刺啊，追求纯洁，追求魔法归于纯血的纯血们，却因为贪婪和疯狂，将主意打到神奇动物身上，为此他们甚至愿意承认神奇动物拥有的也是魔法，嘻嘻——” 沃恩知道杰克·格雷夫斯为什么发出那声诡异的笑。 毕竟“纯净的魔法”，是纯血们一直包装的概念，一直推崇盛行于纯血家族之中的理念。 所谓纯净的魔法，当然和魔法本身没有关系，而是和麻瓜所谓的蓝血贵族一样，代指的是出身。 一种血统和身份的溯源！ 这里必须要提到，巫师不是一开始就存在于世界上的，麻瓜的历史记载因为种种原因，很难保存下来，但巫师不同。 根据目前的魔法史研究，世界范围内普遍认为，魔法的溯源路径应该是魔法在欧洲发展昌盛，而欧洲的魔法起源自西亚，西亚的魔法起源自中亚（原著观点）！ 再往后呢？ 对时间的追溯到了这种程度，连魔法也没有用了，是否有最终的源头？源头又在哪里？有人倾向于不丹，有人倾向于更远的东亚。 当然也有人把源头停留在中亚！ 毕竟有记载以来，第一批巫师就是从中亚走出来的。 他们被称为“最初的巫师”，“最古老的智慧”，“魔法的散播者”，在黄金灵魂理论发展出来之前，魔法界普遍认为，世界上所有巫师都源自他们。 尤其是纯血巫师。 他们认为自己是“最初者”们的后裔，他们的血脉来自高贵的魔法起源之地——即使从来没有巫师找到那个地方。 这也是目前魔法界，同样祖祖辈辈都是巫师的家庭，为什么有的是纯血，有的只是普通的巫师家族。 即便黄金灵魂理论横空出世，彻底摧毁了“血统论”的根基：魔法和天赋不存在于人的肉体和血脉，而是灵魂。 但古老的观念已经形成了！ 多年来，纯血们也一直在强化这个观念，他们自诩为最初者的后裔，是最初也是最神圣的血脉，除他们之外，所谓魔法都是他们祖先的施舍，特别是那些—— “……那些肮脏的，亵渎的神奇生物，纯血们从不承认它们使用的是魔法，他们敌视凤凰，唾弃火龙，鄙夷巨人，厌恶妖精……他们说，记住，你血管里流淌的才是纯净，才是唯一，你的一生都应该为了它的荣耀奋斗！” 看着前方空间中，那一排排数不清的透明罐子，杰克喃喃自语，似哭似笑：“到头来，他们宣扬的让我们铭记，让我们遵守的信条，居然被他们自己破坏了。” “什么纯洁、纯净，什么光辉、荣耀，都只是那些肉食者的伪装而已，只是可怜我们这些卑微的家伙，被他们的冠冕堂皇蒙蔽，为一个随手便推翻的口号抛洒热血……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呵呵哈哈哈——” 这算是他背叛的原因之一吗？ 望着身边渐渐癫狂的杰克·格雷夫斯，沃恩好奇地想。 当然，他的主要目光，还是集中在那些透明罐子上，以及罐子里，那些随液体缓缓浮沉，看起来像是人类，但却生长了不属于人的器官的生物。 沃恩缓缓走出电梯。 由于梦境缺乏逻辑的特点，他在走出电梯的一瞬间，就来到了一座罐子前，仰起头，巨大的罐子里的生物，是人的体型和外观，背后长了一对膜翼！ “转基因……” “是的，转基因，麻鸡神奇的科学，这个实验体移植了火龙基因。” 身后传来杰克的声音。 这个几秒前还在痴狂大笑的家伙，像是陡然恢复神智，沃恩回头，看到他神态自然地解说道： “在这座麻鸡的设施里，火龙是最热门的实验方向之一，麻鸡特别喜欢这种威猛强大的生物。” “还有独角兽——” 说话间，眼前的罐子自动滑走，另一个巨大的罐子飞来，落在两人面前。 里面浸泡着一位体态非常优美的女士，她的皮肤像玉一样洁白，线条婉约妖娆。 但四肢和背部覆盖的厚厚的毛发，还有拉长的脸型，破坏了那份沉静的美。 最醒目的是她的额头，一块巨大的，仿佛肿块一般的凸起，从眉心延伸出来。 烙在人眼中的只剩怪诞！ “很显然，我亲爱的朋友，她也是个失败品！” 杰克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麻鸡们喜欢这些强力的神情动物，家族更加喜欢，假如能够批量制造一群人形火龙、人形独角兽……嘿嘿，这样的事光是想一想，那些老家伙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但是都失败了！” 杰克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尖利得仿佛指甲划过玻璃。 随着他亢奋的呼喊，一个又一个罐子落在沃恩眼前，又一一褪去。 第一百九十章 德桑蒂斯是格林德沃？ 近距离的观察让沃恩勉强能看清那些罐子里的细节，和前面一样，罐子里装的都是人的体型加部分神奇动物器官的组合。 有毒角，有毒囊。 也有仙子翅膀，鸟蛇羽翼。 当然，这是“品相”比较好的，器官外形至少沃恩还能分辨出来，更多的……简直难以描述！ 扭曲，怪诞。 它们有的像是随意组合的肉块。 有的仿佛放肆生长百般虬结的血管。 更有的，甚至连粗略的成分都无法分辨，俨然一滩蠕动的颜料般的流体…… 但实际上，它们都是有名字的。 “哈，劳伦斯，这个我记得最清楚，一个可怜的流浪汉，我亲自把他送来这里，我记得……它是植入了蒲绒绒基因？可悲的东西，它整个变成一团线球，连脑袋都没了。” “还有这个，最奇异的产物，植入了球遁鸟的基因……这个实验成功了，他像个人一样整开了眼，0.1秒后，它就崩解了，因为它身体的每一条肌肉纤维，每一个细胞，都在一刻不停地幻影移形。” “还有这个……” 看着杰克·格雷夫斯如数家珍一般，一一介绍那一个个罐子，沃恩一时间居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 有时候甚至显得比较残酷。 但即便他这样的人也觉得，眼前闪过的那一个个罐子实在变态到让人生理不适！ 因此，在杰克·格雷夫斯招来第57个罐子时，沃恩制止了他。 “你应该再等等的，还有很多失败的实验体没有向你演示。” 对失败实验体的参观告一段落。 两人回到电梯，杰克还有些意犹未尽：“那些疯狂的麻鸡，开辟了许多个项目和课题，似乎在他们眼里，任何生物的基因都可以和人类基因拼接在一起。” “这样的实验，持续了十多年，那些麻鸡根本不在意失败，他们说失败是有意义的，任何一次失败，都是他们绘制神奇生物基因图谱的成功尝试。” “很难理解对不对？我也很难理解……他们难道不害怕吗？不难过吗？还有那些老家伙们，在他们眼里，麻鸡、巫师，到底算是什么？” 杰克又开始发呆了。 沃恩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想到，这位格雷夫斯家的叛徒，不久前毫不犹豫屠杀自己血亲的叛徒。 内心深处居然会有这样柔软、迷茫的一面。 不过，他来到对方梦境边界，不是来当知心小哥哥的，他只是顺着对方的话，继续引导道：“那么，他们后来是怎么成功的？” 发呆的杰克回过神：“你说那些麻鸡？” 沃恩点头。 杰克摇了摇头：“他们没有成功。” “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89年，我开始代表格雷夫斯家族，负责与这些麻鸡的后勤对接工作——就是抓捕和运送耗材——我只隐约听他们说过，似乎是神奇动物的一部分基因很难解码。” “进程一度没有半点推进……太漫长了，即便老家伙们表现出了惊人的耐心，但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他们有些崩溃，然后3年前的某一天，他们带了一个陌生的外国人过来……” 嗯？ 一直默默倾听，没有插话，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沃恩，听到这里，有些分散的注意力顿时集中起来： “外国人？” “是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是联邦人，既没有新英格兰区扬基佬的自信和高傲，也没有南方那些老迪克西的粗鲁、愚昧，他看起来就像……” 杰克抬头想了想，才说道：“就像刚从某个文化沙龙出来，文质彬彬，优雅的气质几乎满溢出来。” 提到那个人，他尖利的嗓音都变得柔和了。 似乎害怕惊动什么。 沃恩微微眯起眼，顺着他的话继续引导道：“那个外国人，他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迈克尔亲自带他来的，此前从没有人见过他，我只知道迈克尔对他很尊重，但又……很警惕？哈，12纯血对谁不警惕呢？太正常了，根本不值一提！” 杰克怪异地笑了几声，才继续说道：“亲爱的朋友，很抱歉我不知道多少细节，我只知道他出现后，大概过了几周？记不清了……反正我又一次运送耗材来到这里的时候，迈克尔告诉我，实验取得巨大进展。” “第一个人造巫师，诞生了！” 叮咚 下行的电梯忽然停住，轿厢门缓缓打开，门外是一片漆黑的空间，但它又不完全黑暗。 因为就在电梯门外不远地方，一个娇小纤细的人体，像母胎里的婴儿一样蜷缩着，飘在半空。 它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如同麻瓜电影里象征圣洁的神圣之物！ 许许多多的虚影浮现了出来，他们冲着那“婴儿”欢呼： “这是奇迹！” 一些巫师打扮的人也出现了，他们握紧拳头： “这是纯血复兴的希望！” 旁边，正常了没一会儿的杰克也举起双手，怪异笑道：“奇迹！希望！多么美妙的词啊！” 沃恩冷眼旁观。 经过前面的铺垫，此刻沃恩已经明白，那些虚影都是真实发生的场景在杰克·格雷夫斯梦境边界的映射。 他不想分析杰克·格雷夫斯的心理状况。 他只是注意到一个比较违和的地方—— “亲爱的杰克。”沃恩温和飘忽的嗓音，轻轻响在杰克耳边：“那个外国人呢？他在这些欢呼的人群中吗？” 身旁，像个疯子一般手舞足蹈的杰克呆了呆。 他缓缓转头，怪异的笑容还残留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有些瘆人：“你要找他？” 沃恩不动声色：“是的，你不是答应我，要把秘密告诉我吗？他应该也是你秘密的一部分，对吧？” “唔……” 杰克抱头沉吟，片刻后，他喃喃道：“没错……没错，他也是秘密，我应该把秘密告诉我最信赖的人，沃恩·韦斯莱……但是……” 杰克猛地抬起头。 圆睁的双眼紧紧盯着沃恩：“你为什么要找我？” “嗯？” 沃恩闻言一怔，就在这瞬间，眼前陡然模糊了一下，意识体像是遭遇了猛烈的撞击，一蓬迷蒙的白雾在他体表颤抖了几下，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硬生生撕扯了出来。 剧痛！ 但这痛苦也让沃恩猛地清醒，他眨了眨眼，模糊的视野立刻清晰，然后他看到，自己所处的场景改变了—— 阴暗、虚幻的电梯与地下空间完全消失。 他出现在一座庭院里，苗圃、喷泉、鹅卵石步道，拱形的棚子从头顶划过，爬满了葡萄藤，典型的欧式庄园。 庄园处于黄昏，夕阳余晖将一切都拖出长长的影子，将地面、草木、房屋，包括沃恩在内的一切，都染上金黄的颜色。 绚烂的仿佛这个庭院，这片空间，包括空气在内的所有东西，都被封在一颗巨大的琥珀中。 一动都不能动！ 只有“眼睛”还发挥着作用！ 沃恩看到了杰克·格雷夫斯，对方依然站在他身边，却又不只是在他身边……一个又一个“杰克”，从喷泉里、灌木里、葡萄藤里，从砖缝中、从空气中钻了出来。 他们看着沃恩，嘴角同步勾起微笑，无数的声音重重迭迭：“你为什么要找我，沃恩·韦斯莱？” 沃恩瞳孔放大。 熟悉的庭院，熟悉的黄昏。 还有这些虽然看着是杰克·格雷夫斯，但却拥有熟悉气质的精神体。 一切都太有既视感了！ 距离这些熟悉的元素，并没有过去多久，沃恩的感受还很清晰深刻，深刻到牢记上次的教训，这次进入杰克·格雷夫斯的心灵世界，都没敢直接阅读对方的记忆。 而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的谨慎。 他看着那无数个杰克·格雷夫斯，神色沉凝，嘴巴艰难地蠕动着，吐出一个名字： “德桑蒂斯！” ……… 清理完自己腿上泥土的唐纳德，找到了一根魔杖，仰头看去，半空的战火已然如烈火烹油。 闪光、撞击、巨响。 因为之前沃恩的一番攻击，肃清者方阵已经崩溃，此刻WAC和联合会的巫师们，已经彻底闯入阵中，和肃清者短兵相接。 各种各样的魔咒在空中闪烁，进攻、防御，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唐纳德踌躇着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有巫师惊叫着摇摇晃晃飞来。 他的扫帚冒着滚滚浓烟，一个追赶他而来的肃清者，手中的魔杖发出一道道魔咒。 那个巫师拼命抵挡，却因为扫帚失去控制而左支右绌，眼见一个失误被魔咒击中，他痛苦地嘶嚎着栽落下来。 “减震止速！” 唐纳德念咒接住那个巫师，随后魔杖一摆，一道红光轰向“肃清者”！ 猝不及防之下，肃清者被轰进了黑暗中，唐纳德趁机将被接住的巫师拉到身边，然后，他手抖了抖，一声轻响。 啪！ 捡来的魔杖碎裂。 唐纳德看了看手里仅剩的残骸，郁闷地吐口气：“山毛榉魔杖，象征忠诚，我不是它的主人，但也没想到只是用一下就自毁了……” 想着，他看向身旁救下的巫师。 对方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看起来就像个麻鸡学生：“你没事吧？” 年轻人一脸痛苦地举起手，一边示意等等，一边用魔杖在自己身上戳了几下，不多时，他“呕”的一声，吐出一滩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黏稠液体。 吐出东西后，年轻人看起来轻松很多，喘息着感激道：“克林特·麦克莱恩，谢谢你格雷夫斯先生，你救了我一命！” 麦克莱恩…… 唐纳德愣了愣，忍不住看向几十英尺外，站在定格的蘑菇云下，不知在干什么的沃恩。 注意到他的视线，克林特耸肩：“是的，我是韦斯莱先生的追随者，看您的样子，格雷夫斯家族已经对我和奥利弗他们做了调查？” “……” 唐纳德沉默了下，才说道：“如果不是今晚的事，我正准备去抓捕和审问你们。” “哈！”克林特笑了一声，见唐纳德板着脸，才尴尬地挠挠脸：“之前立场不同嘛，可以理解……但现在不一样了。” 说话间，他检查了下自己的扫帚，发现它已经彻底坏了，只得扔掉，准备去把之前追他的那个肃清者的扫帚捡来：“呃，我还要回去作战，格雷夫斯先生，你呢？” “我？” 唐纳德有些迷茫，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今晚遭遇的变故太多了，他全程都被玩弄在股掌之中。 杰克在操控他，幕后黑手在操控他，沃恩·韦斯莱也在操控他。 他的大脑都快宕机了。 察觉到他的迷茫，克林特摇摇头，没再说什么，注意到唐纳德手里的魔杖残骸，他打开随身的小包，从里面掏出一根魔杖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备用魔杖，柳木的，不怎么抗拒新主人，你可以先用一下……再见，格雷夫斯先生。” 唐纳德怔怔看着克林特小跑过去，捡起之前被轰飞的肃清者遗留的扫帚。 一时间越发迷惘。 立场？他现在的立场是什么？ 唐纳德自己都不清楚了。 他环顾四周，肃清者，还有WAC和联合会的巫师们的出现，让他的傲罗小队彻底沦为配角，但也解除了他们的危机。 远方，雅各布正趁着结界被破坏的机会，集合人手拯救幸存者。 唐克斯、卢平、沙克尔三人也在帮他。 至于追随杰克的叛徒们，有些已经躲了起来，有些则加入半空的战场，但还有一些—— 唐纳德忽然注意到，伊芙琳正带着一支小队试图往蘑菇云那边闯，她……想支援杰克！ 他再次回头看向蘑菇云的方向，那晕轮一般的辉光之中，眼中闪烁着蔚蓝灵光的沃恩·韦斯莱，似乎正全力入侵杰克的心灵世界，而无暇顾及外界。 视线在伊芙琳和沃恩之间来回转移。 唐纳德神色挣扎。 对他来说，这两者都是他的敌人，伊芙琳是叛徒，沃恩·韦斯莱则利用了他，还要窃取格雷夫斯家族的秘密。 理智来看，以他如今的立场，放任双方狗咬狗，似乎更符合他以及格雷夫斯家族的利益。 但是…… 唐纳德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柳木魔杖，又抬起头看看周围——被破坏殆尽的街道映入眼帘，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些死去的联邦傲罗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远处，雅各布奋力移开几块废墟，汗水和血污狼狈了他的面容，但他只是悲戚地试图挖出废墟下的同胞。 卢平举着魔杖护在他身旁。 头顶，克林特重归战场，战场盛放的各种魔咒光晕将他的脸映照得柔和而朦胧，他又拦住了一个肃清者，虽然疲惫，却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原本与他无关的战斗之中。 “立场……” 想起不久前，克林特说过的话，唐纳德忽然暗叹一声。 实际上，他确实没有资格再坚持原本的立场了，当杰克引爆核弹，而他被沃恩·韦斯莱带人拯救的时候，他原本的立场就已经不在了。 纠结到现在，只是他这颗被家族荣誉填满的大脑，还抱着不合时宜的固执而已…… 想着，唐纳德眼中的迷茫褪去，神情重新坚定。 他动了起来，往沃恩的方向奔跑，脚步越来越快，远方，注意到他的伊芙琳发出凄厉的怒吼。 “唐纳德——” 嗡！ 空气嗡鸣，一个巨大的球形护罩被唐纳德召唤出来，横在他的身前，也护住了沃恩身后。 眼睛盯着飞驰而来的伊芙琳的唐纳德，眼角余光注意到，身后瞳孔已被乳白迷雾覆盖的沃恩，目光从他身上扫过。 然后，冲他点了点头。 “谢谢，麻烦你帮我撑一段时间，我要应付德桑蒂斯。” 唐纳德无暇回应，也来不及想德桑蒂斯是谁，因为就在下一秒，伊芙琳饱含怒火的攻击依然降临！ 轰！ 杰克·格雷夫斯的心灵世界，在一声悠长的轰鸣声中，剧烈摇晃起来。 梦境边界，仿佛封在一枚巨大琥珀的黄昏庭院，也同样受到波及。 顶着杰克·格雷夫斯面容的德桑蒂斯，抬头看了一眼，便重新望向沃恩：“你认识我，之前在其他人的记忆见过我？” 被困住的沃恩，神情没有丝毫慌乱，同样平静地回应道：“是的，一个叫埃塞克斯的巫师。” “哦……没有印象，也许是我的主体，在我之后分化的另一个‘我’。”说着，他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你们相处怎么样？” “没怎么相处过，我很快就逃了。” “啧啧，你应该和我聊一聊的，你也是记忆魔法的高手，应该明白，我们这种人其实没有那些不懂记忆魔法的蠢货谣传的那么可怕。” 沃恩平静的目光扫过包围在周围，数不尽的“杰克·格雷夫斯”，失笑：“这种场面，你说自己不可怕？” 德桑蒂斯摊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段，暂时让你留下来和我谈谈，满足一下我对你的好奇心……因为我知道，这次你一样能逃掉。” 说着，他伸手虚虚抓了一下，一缕乳白的雾气突兀出现在他手中。 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扭动着，一会凝聚成人形的轮廓，一会儿又崩解，但无论如何变换，它都没能脱离德桑蒂斯的手掌。 “很有意思的记忆魔法，一种不同于记忆体、意识体、精神体的造物，由情感和记忆编织而成，也因此强化了入侵他人记忆和情感的功能。” 若有所思地观察着手中的迷雾，德桑蒂斯顿了顿，露出笑容：“但你创造它的本意，应该是想制造一件外衣，覆盖在你的主意识上……唔，这种需求，你原本想利用它过滤黑魔法的侵蚀污染？” 只是看了几眼，就分析出人格具装的作用。 沃恩微微皱眉，但也没太惊诧，对方是一位几乎与邓布利多相当的记忆魔法大师，魔法实力高超，知识和见识也非常丰富。 而他的人格具装，只是还没开发完全的半成品而已。 “过奖了，远不如你。” 沃恩淡淡笑着，顺着话题吹捧道：“你只是接触一下，就明白了我的人格具装，但是我对你的存在却完全没有头绪，还是你更强。” “呵呵……” 德桑蒂斯将注意力从手里抓着的雾气上转移开，饶有兴趣地看向沃恩：“你想了解我的底细？” “算是吧，我确实对你的存在很感兴趣，但我不敢研究你。” “你很坦诚。” “这不也是你希望的吗？你想跟我聊一聊，为此甚至把我困住，我当然只能满足你的想法。” 对于这个回答，德桑蒂斯不置可否，他松开手，任由那缕雾气挣脱、消散，他看着雾气消散的地方，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在争取时间让自己逃出去，我能感知到，杰克·格雷夫斯的记忆和情感，正被你的……人格具装污染、占据，一旦你完成对杰克·格雷夫斯的记忆与情感的控制，彻底影响他的主意识，就可以利用他把你这缕意识拽出我的控制范围。” 一边说，他一边注意着沃恩的表情。 然而沃恩的情绪没有一丝变化，这似乎让他很满意：“你很镇定，是个聪明人，也很谨慎，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请放心，就像我前面说的一样，我对你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和你聊聊。” 沃恩沉默了下。 德桑蒂斯的话可信吗？ 至少在此刻，他相信对方确实只是想和他聊聊。 因为在进来之前，即便因为上次的遭遇，他没有选择吸取杰克·格雷夫斯的记忆，但他也同样没有料到，自己会再次遭遇德桑蒂斯。 对方利用他的好奇心，伪装成杰克·格雷夫斯，把他引入这座“庭院”，庭院象征的是对方的领域。 他的意识等于被困在这片领域之中。 类比一下的话，就像一个人的意识，被他的人格具装覆盖了一样，生死都操于人手。 如果抱有恶意的话，他的这缕意识很快就会被对方剿灭，虽说处于这里的“他”，只是沃恩·韦斯莱主体意识的一部分，类似精神的延伸，但它若是消亡，同样会影响到主体意识。 因此想了想，沃恩问道：“你想聊什么？” “聊聊我们的相遇。”德桑蒂斯笑着，做出延请的手势：“一起走走？你上次应该没有好好参观过，庭院来自我主体最眷恋的那部分记忆，还算有些风景。” “呵，你上次可不是这样说的。” “哦？” “另一个德桑蒂斯说这座庭院，取自埃塞克斯的记忆。”虽然语气有些嘲讽，但察觉到禁锢消失，沃恩还是走到德桑蒂斯身边。 两人沐浴黄昏，沿着庭院小小的道路闲逛。 德桑蒂斯微笑不减：“他骗了你，应该是不想激起你的警惕心，但我保证他对你也没有恶意，我们都是主体使用他的记忆体创造的，同样继承了主体的思维模式，对我们而言，你是可争取的对象，而非敌人。” “可以争取？” “是的，事实上，从杰克·格雷夫斯第一次了解到你开始，你就进入了我的视线，当然，我关注的不是狼毒药剂，而是你创建WAC开始的一系列行为……” 说到这里，德桑蒂斯停顿了下，凝视着沃恩：“以及，你对《保密法》的态度！” “这个世界，庸碌之辈总是占了大多数，他们沉溺于权柄，追求于武力，被欲望蒙蔽的眼睛忽略了真正闪耀光辉的东西。” “WAC成立，那些庸人只能关注到这种变化会对他们的权力造成什么影响，他们只能关注到，你创立WAC后，对英格兰魔法部的职权撕裂，关注一群听话的狼人，会带来多大的武力增幅，却看不到你真正的目的！” “看不到你对《保密法》的轻蔑和不满！” 漫步在凝固于黄昏的庭院中，德桑蒂斯缓缓说道：“你真的关心狼人的命运如何吗？任何一个自诩成熟的巫师，都不这么认为，但他们思考的方向错了，他们以为你是想把狼人控制在手里，以为你的追求是权力。” “但我知道不是，你选择狼人，可能只是因为你的魔药天赋非常强，以魔药作为切入点，更方便你起步罢了。” “假如没有狼人，没有办法创立狼人事务委员会，我相信你还是会站出来，成立家养小精灵事务委员会、吸血鬼事务委员会，甚至巨怪、巨人、火龙……任何一个非巫师的智慧生物，都有可能成为你扶持的目标。” “驱动你如此做的，并非仁慈，或者平权之类稀奇古怪的理念，而是你发自内心对这个世界魔法界现状的不满！” 没有询问沃恩的感想，德桑蒂斯对自己的分析显得很笃定：“你讨厌魔法界偏安一隅，一成不变的样子，讨厌《保密法》名为保护，实则禁锢了魔法界发展的事实。” “所以你要造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让这些不一样的东西发展起来，与旧有的秩序产生竞争、对抗、矛盾……就像在沙丁鱼的鱼槽里放入一尾鲶鱼，让鲶鱼的活跃，逼迫旧秩序做出改变。” “这才是你真正的追求，所谓WAC，又或者其他什么事务委员会，只是达成这个追求的工具而已！” 德桑蒂斯说完，庭院一时陷入寂静。 远远近近的，无数个德桑蒂斯站在苗圃中、喷泉中、花朵上，望着沃恩。 沃恩神色淡然： “很有趣的臆测，我觉得你应该去写。” 对于沃恩没有接话，而是隐隐驳斥的态度，德桑蒂斯不以为意：“是不是臆测，你心里明白，我只是觉得很可惜，你选择了一条最漫长的，几乎看不到成功希望的道路。” “……” 沃恩没有回应。 德桑蒂斯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回应，只是继续说道：“不可否认，你的一系列行为，乍看起来确实有成功的可能，狼毒药剂的出现，WAC成立，确实扭转了狼人与危险等同的印象，让他们从边缘化，成为魔法界新的一极。” “而这种变化，也确实令许多国家和组织产生浓厚的兴趣，或被动或主动地做出改变。” “我听说你推出了一种叫狼毒药剂国际贸易体系的策略，通过捆绑贩卖狼毒药剂出售‘综合服务’，一些小国已经开始与你们接触，尝试解决他们国内已经泛滥的狼人问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小国最终会越来越依赖你的WAC，被迫纳入你的阵营。” “一切进展看起来都很顺利，但是，我的朋友，你没有察觉到其中的隐患吗？你的狼毒药剂并非不可替代的东西，假如有一天，有人绕过你的配方，开发出另一种狼毒药剂，你如今构建的所谓贸易体系，又能存在多久？” “到时候，那些被迫进入你阵营的国家，又会怎么选择？” 德桑蒂斯停了下来，叹息一声：“我曾听过远东的炼炁士们说过一句话，以利相交者，利尽则散，你如今的行为，与这句话里的‘以利相交’有什么区别呢？你伪造了一份利益，让他们聚拢在你身边，那么，当这份利益不存在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会散去。” “你所谓的变革，也自然会重新化作泡影，融入这个无趣的，被禁锢的现实当中——因为你选的那条路，依然走在旧秩序的规则上面，根本没有跳出它的框架。” “因此，当旧秩序适应了你到来的变化之后，会自然而然地吞噬掉你的所有努力！”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庭院一角。 这里备有凉亭，茶点，德桑蒂斯当先坐下，沃恩也坐到他对面。 目光扫了一下桌子上茶点的样式，沃恩便看向对面，已经端起一杯茶，轻轻搅动的德桑蒂斯：“听你说了这么多，你似乎很有经验？” “确实有一些，很久以前，我也和你一样，以为通过对旧秩序的改造可以获得一些积极的成果。” 德桑蒂斯喝了口茶，微笑颔首，招呼一动不动的沃恩：“不尝尝吗？虽然这里是心灵世界，它们都是假的，但味道都取自我主体的记忆，绝对还原。” 第一百九十一章 格林德沃：你太极端了！ 沃恩直接拒绝：“不必了，我没兴趣再感受一遍别人已经尝过的味道。” 闻言，德桑蒂斯耸肩：“好吧，说回正题，如你所见，当年的我失败了，付出沉重的代价，那也让我彻底明白，想要变革成功，就不能再遵循旧有的模式。” “呵……” 沃恩嗤笑一声：“所以你抛弃旧模式想到的新方法，就是试图挑拨我和联合会，跟美利坚魔法国会的冲突？挑起战争？” 德桑蒂斯点头： “新的世界，必须要有新的秩序，一个社会显然无法容纳两套秩序，所以，在建立新的秩序之前，必须要把旧的全部革除！” “即使会死很多巫师？” “这是必要的代价，我认为可以接受。” 德桑蒂斯神色淡然。 沃恩则有些失望。 其实，德桑蒂斯之前的话没有什么错，分析得很对，“以利相交者，利尽则散”的总结更是相称。 他唯一错的一点是，他和沃恩的目的其实不一样。 从他的话中不难看出，他想要的是建立一个全新的魔法界，为此，哪怕血流成河，尸山血海他都能接受。 而沃恩……并不想那么做！ “你能接受，不代表我也可以。”沃恩暗叹一声，缓缓起身：“如果从《保密法》推出开始计算，旧秩序已经持续三百多年，在它框架下生活并习惯它的巫师数不胜数，如果反对破坏它你就要全部杀尽的话，那么，你到底要杀多少人？有没有一个标准和底线？” 德桑蒂斯皱眉：“如果要设立底线，那还搞什么革命？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观点，我可不觉得你是个讲究道德和伪善的人。” “和道德无关……” 沃恩端过一杯茶，随手拨动着勺子：“只是，你挑拨矛盾，发动战争，制造仇恨，即使你最终能成功，那些杀戮与仇恨也会导致魔法界事实上陷入分裂，到那时，又怎么实现我的理想呢？德桑蒂斯先生，或者说……格林德沃？” “咚——” 有撞击的声音，像是隔着遥远的世界，从现实传递进心灵，空洞地回响着，凝固于黄昏的庭院微微摇晃。 满庭盛开的花，都蜷缩了起来，藏在花中、喷泉中的“杰克·格雷夫斯”们没有心情去管那声响与摇晃，而是躲躲藏藏地偷窥着凉亭。 凉亭里气氛凝滞。 “格林德沃……” 沃恩最后念出的名字，在空气中回荡，渐去渐远。 德桑蒂斯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他抬起头，看着沃恩，脸上原本挂着的淡淡笑意不见了，面无表情。 仿佛没有看到他神态的变化，沃恩把玩着手边的茶杯，杯里清亮茶汤随着他的动作荡起一圈圈涟漪： “你刚刚说，这些下午茶取自你主体的记忆，能被你选中还原出来，说明他对它的印象非常深刻，也许还寄托着一些情感……” 沃恩端起茶杯闻了闻：“德桑蒂斯是个典型的意大利姓氏，但这茶，却是花果茶，只有花果，没有茶叶，一股浓烈的酸味……还有配的香肠点心。” 他微微偏首，笑容越发灿烂：“相当传统的德意志和奥地利饮食习惯，反而和意大利没什么关系。” “……” 气氛沉默，德桑蒂斯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凝视片刻，随后看向沃恩：“所以，你因为这个就怀疑我是格林德沃？” “不只，刚刚才问你嘛，是不是有过失败经验，你自己说有，也许是我孤陋寡闻，我从没听过有哪个意大利巫师做出过挑战《保密法》的事，只能选择最有名气的那个对标一下。” 沃恩摊手：“当然，如果你不承认，我也确实没有更多证据，即便你身上存在很多疑点。” “尤其是你的实力，一个如此强大的记忆魔法大师，第一次遭遇你的时候，我就特意调查过，可惜什么都没查到，正常来说，你这样的巫师不应该默默无闻，除非德桑蒂斯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假的。” “有了这个假设，就可以继续推导下去——一个记忆魔法大师，为什么藏头露尾呢？也许，是因为他在魔法界的名声很糟糕，或者曾经战绩过于辉煌，影响极为广大，以至于在没做出一定的成果之前，根本不敢暴露？” “最重要的还是邓布利多。” 沃恩终于提到这个关键的名字，他注意着对面德桑蒂斯的表情，淡淡说道：“遇到你的那天，我第一时间给他写了封信，然而他的回信却顾左右而言他，只是叮嘱我小心你，仿佛害怕我对你产生兴趣，继续和你进行接触……老邓也许自己都没注意，他这种忐忑不安的表现，只在我和他谈论格林德沃的时候出现过，因为他一直都害怕我走上歧途。” “更有意思的是，他在接到我的信后没多久，就从霍格沃茨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我想，他一定是按捺不住，去见了一个他怀疑着的老朋友？” 对面，没有回应沃恩饱含深意的疑问，德桑蒂斯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哦——你在监视邓布利多？”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我是关心他，毕竟他年纪那么大了，万一不小心死在外面怎么办？” “呵哈哈哈——” 德桑蒂斯忽然笑了起来。 沃恩嘴角挂着微笑，看他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放肆。 然后又戛然而止！ 德桑蒂斯沉默地看着沃恩。 气氛仿佛凝固一样笼罩着凉亭，远远近近的“杰克”们，躲藏的更加深了，瑟瑟发抖。 最终，他叹息一声：“你提起邓布利多，想用他来压我？” 沃恩依然面带笑容：“诶，怎么会，我们在分析我认为你是格林德沃的种种线索，话题说到这儿，提一嘴而已。” “呵。” 嗤笑一声，德桑蒂斯才不信，不过他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转而问道：“你说我的理想会阻碍你的理想，我不明白，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沃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反而问道：“你对麻瓜是什么看法？” “一群贪婪的吸血鬼，不自量力的蠹虫，世界的癌症！”德桑蒂斯直白地说道：“如果你想听真实评价的话，这些就是我对麻瓜的总结，想来，我们的分歧就在这里，说实话，我很失望，本来我以为你会不一样的，结果，你也和邓布利多一样……” 不等他话说完。 沃恩便缓缓摇头：“不，我并不赞同邓布利多的观点，他的大爱无疆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可能说服我？” “嗯？” 德桑蒂斯皱眉，他更搞不懂了。 迎着他疑惑的眼神，沃恩淡淡说道：“在我眼里，麻瓜是达成奇迹的基础！” 听到他这样的评价，德桑蒂斯厌恶地紧锁眉头。 然而不等他发问，沃恩已经把话题又跳转回德桑蒂斯之前的问题上面： “你问我和你的理想有什么不一样，你说得不算错，我和你的分歧确实是对待麻瓜的态度方面，但根源与麻瓜做过的事、麻瓜的道德，乃至社会和意识形态完全无关，仅仅因为他们人口足够多！” “之前你曾说过，这个世界的魔法界停滞不前，我也确实讨厌这样的现状，但和你想得不一样，你认为禁锢魔法界的是《保密法》，而我，认为是巫师人口太少！” “整个英格兰6000多万人口中，只有几万巫师，体量太小了，小到甚至无法产生社会变革的需求与矛盾，更遑论积蓄力量。” 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德桑蒂斯突然有些心惊胆战。 仿佛下一刻，他就会从眼前的沃恩·韦斯莱口中，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话。 而且，他的预感并没有错。 一直把玩着手里茶杯的沃恩，淡淡说着：“从8岁第一次经历魔力暴动开始，我就在观察、实践、思考——麻瓜和巫师到底有什么不同？结果你应该知道了，我们在肉体上没什么不同，同样的血肉之躯，既没多什么器官，也没少什么。” “那时候我就在想……同样的智慧，同样的生命形式，如果麻瓜也能学会魔法，这个让我厌烦的，一成不变，犹如死水的世界，是不是就能活跃起来了？” “！” 德桑蒂斯睁大眼睛。 德桑蒂斯自认为自己是个很极端的人。 他厌恶《保密法》名为保护，实为种族隔离的恶臭制度。 他厌恶明明巫师掌握着决定麻瓜生死的力量，却因为一些人的伪善，不得不像老鼠一样躲藏起来的现实。 所以，为了摧毁那些已经持续几百年的腐朽东西，哪怕尸山血海他也在所不惜。 对大多数巫师来说，制造冲突，挑动战争，贩卖杀戮，已经是难以原谅、不可饶恕的罪行。 德桑蒂斯也是这么认为的，他选择这条路，不是他认识不到其中的罪恶与危害，而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所以他才说，这是必要的代价！ 也是因此，之前沃恩责问他，杀戮该有什么标准，该有什么底线的时候，他才会觉得失望。 因为他觉得，沃恩·韦斯莱也许并不是自己认为的，对理想持有坚定态度的人。 直到此刻！ “你……离谱！荒谬！”德桑蒂斯瞪大眼睛，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沃恩：“你怎么会有这么……这么极端的想法？简直不可理喻！” 让所有麻瓜都会魔法？ 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面对他的震惊，沃恩不以为意，甚至还在笑：“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自从进入霍格沃茨，浏览了图书馆珍藏的历年校友捐献的，对巫师为何拥有魔力的研究手稿，看到越来越多证据支持黄金灵魂理论，证明巫师的魔法和天赋来源于灵魂之后，有一段时间，我的情绪其实是比较低落的。” “灵魂的研究在整个魔法界都是难题，为了实现我的理想，我不得不另辟蹊径，尝试将目标锁定在神奇动物上面，制定一个破解它们魔法器官，移植到麻瓜身上的实验计划。” “这是以前魔法界非常罕见的课题，从头开始显然困难重重，毕竟不是真的只需要粗暴的移植器官就可以，还要深入到基因编码，最好让麻瓜天然地‘生长’出相应器官，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却没想到，北美之行会给我意外之喜……亲爱的朋友，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在奥利弗记忆里看到肃清者，判断他们来自麻瓜社会，很可能是基因工程产物的时候，内心有多么喜悦。” 瞳孔里倒映着沃恩·韦斯莱平淡的笑容，耳边听着他的话。 德桑蒂斯只觉三观碎裂！ 他是怎么笑着说出这么恐怖的话的？ 惶恐、愤怒、急切……种种负面情绪一瞬间涌上德桑蒂斯心头，这个从主体分化出的“意识生命”，深刻影响着这片心灵空间，情绪产生的刹那，“庭院”便出现相应变化。 乌云在头顶聚集，狂风呼啸而过，原本宁静的庭院霎时间狂暴起来，即便那仿佛永恒的黄昏的光，也因此变得黯淡！ 麻瓜掌握魔法？ 这种事……怎么能容忍！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德桑蒂斯喝问。 沃恩轻轻放下茶杯： “为了魔法！” 他的身影变淡了，带着朦胧辉光的身形，逐渐崩解成丝丝缕缕的雾气，渐渐消失。 只有这处心灵空间，回荡着他最后的回答： “你说我的道路错误，其实在我看来，你的道路未见得高明到哪里去，就算你破坏了《保密法》，让巫师统治麻瓜，这个世界和原本又有什么不同吗？魔法依然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几十年过去，一百年过去，它终究会再次变得死寂，和过去一样。” “惟有让魔法普及开，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世界才会真正变得不同，惟有体量扩展，让魔法不再是少数人专利，而是这颗星球的主流，才能孕育奇迹。” “这是我的观点，也是我的理想，今天聊天虽然结果不太如人意，但我还是很愉快地看到，我们彼此进行了有效的沟通，这为未来节约了大量时间，再见了，德桑蒂斯……或者说格林德沃。” 沃恩的形态最终崩解了。 雾气消散在漫天的霞光之中。 “德桑蒂斯”知道，那是对方主动放弃了这缕意识，让它在自己的领域内消亡，以免他侵蚀它，从而影响意识主体。 但他也知道，对方与自己聊天的记忆，也已经逃了出去。 他表情难看地抬起头，目光穿越庭院上空黄昏的光，穿越那密布的，代表他情绪的乌云，看到“天空”的更深处，一些乳白的底色，正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那是名为人格具装的记忆魔法，它已经彻底控制了杰克·格雷夫斯！ “沃恩……韦斯莱！” 咀嚼着这个名字，德桑蒂斯面色铁青。 …… “咚！” 沉重的攻击又一次砸了下来。 唐纳德闷哼一声，双腿颤抖，高高举起的双手撑起的终极铁甲咒，泛着剧烈的波纹，裂出玻璃破碎一般的纹路。 外面，伊芙琳和几个巫师正猛烈攻击着护罩。 唐纳德艰难地支撑着，从变故开始，一直战斗下来，他的魔力和情绪消耗很严重，这些最终反应到了身体上。 他感觉到自己体力几近枯竭，甚至精神都很难集中。 而且用的还不是自己的魔杖…… 咚！ 火光阵阵，轰在护罩上面的大爆爆咒崩散，烈焰如流水一般沿着护罩弧形的轮廓滑过。 裂纹密布，唐纳德剧烈喘息着，他的瞳孔倒映着流炎的光，也倒映着外面，伊芙琳表情狰狞，再次举起魔杖的身影： “唐纳德，再见了！” 然后，一道无形的破空声飞速掠过，伊芙琳表情凝滞，一个呼吸后，一缕血线从她眉心渐渐显露出来。 噗嗤！ 血雾与奇怪的浆状物，从她后脑喷出，同一时间，跟在伊芙琳身旁围攻唐纳德的几个格雷夫斯背叛者，也肢体抽搐着倒地。 他们……死了？ 不知是亲眼目睹熟悉的人死亡，还是注意力涣散，唐纳德一时间有些迷茫。 但他还是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光发生了些变化，一种仿佛黄昏般的色彩，似乎正从身后冉冉升起。 他听到沃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头有些痛，这是意识受到伤害的表现。 但不久前，在杰克·格雷夫斯梦境边界经历的记忆，终究没有被留在那里，而是被意识体通过精神上的连接传递了回来。 “德桑蒂斯……会是格林德沃吗？” 眼中乳白色的迷雾渐渐隐去，沃恩回过神，一时间感觉到思维有些割裂——一面是那片凝固的黄昏庭院。 一面则是现实的喧嚣！ 头顶的战场还在继续，他听到了魔咒的声音，呼喝，惨叫，还有身后，咚的一声闷响。 流散的烈焰释放着光与热，沃恩回头，看到唐纳德·格雷夫斯在伊芙琳·格雷夫斯的攻击下，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他忍着疼痛，抬起魔杖。 无声的神锋无影飞掠而过。 强大的魔法一瞬间夺去了他们的生命，甚至没在沃恩心头留下一丝涟漪，因为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杰克·格雷夫斯身上。 他又一次看到了黄昏的光。 随着他的记忆回归，隐藏在杰克·格雷夫斯心灵世界的德桑蒂斯，似乎也追了出来。 一束束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昏黄的光束，从杰克眼睛、口鼻喷吐出来。 “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随口安慰一下已经摇摇欲坠的唐纳德，魔杖在他后脑一点，让他昏睡过去，又施了一道变形咒，将他的体重降低。 做完这一切，沃恩看向杰克·格雷夫斯。 皮肤几乎变成透明，完全被黄昏的光芒占据的他，发出了瘆人的哀鸣： “德桑蒂斯！为什么——” “他还有意识……” 想着，沃恩切换了一下视觉，眼中的世界随之变换。 在魔法的层面，杰克·格雷夫斯比肉眼看到的更加惊悚。 他的心智体、精神体像一只被撑到极限的气球，已失去人形的形态，无量的光从那代表精神的五色斑斓下方刺了出来。 仿佛有颗太阳正在他体内苏醒，正试图撑破他，重回现实！ “心灵生命……目前已经知道，它可以存活在人的心灵世界，人的记忆里，似乎还能短暂取宿主而代之？而且方式很粗暴！” 沃恩甩了甩魔杖，趁着距离较近，联系还没断开，沟通了自己刚刚离开时，没来得及收回的人格具装。 随着魔咒施出，魔法的视野中，沃恩看到丝丝缕缕虚幻的白雾，从杰克·格雷夫斯身体表面浮现出来，然后层层迭迭缠绕上去！ 那无穷的光顿时被覆盖了，杰克·格雷夫斯的心智体持续膨胀的趋势，也立刻被遏制。 做完这一切，沃恩没有丝毫停顿，杖尖一转，一个平滑的球面从他身边的空气里挤了出来。 他抓起唐纳德，将对方丢进球面中，另一边会有人接的。 果然，不多时，一个抱怨的声音从通道里传了出来：“怎么随便乱丢人？要不是反应快，我这把老骨头差点被砸死。” 伴随着声音，阿金巴德从通道钻了出来，一边还絮叨抱怨： “我刚开了一瓶香槟，还有一份北美特色战斧牛排，正准备伴着远方的战火享受一顿完美的晚餐，你……哦！” 声音戛然而止，他终于看到不远处，白雾重重包裹，却又不断扭曲，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出来的杰克·格雷夫斯。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德桑蒂斯吗？” “当然……”阿金巴德顿了顿，表情错愕：“这个家伙体内也有？” “没错，而且他要出来了。” 闻言，阿金巴德脸都要绿了，不爽地瞪了沃恩一眼：“所以你叫我来，就是帮你擦屁股？” 沃恩微笑：“说好了结盟，总不能只有我做事，你却什么都不干吧？” “该死，他很可能是个传奇巫师！” “所以才找你来。”沃恩摊手，然后安慰道：“而且又不是他本体，只是他创造的一个心灵生命而已，我相信你，加油！” “狗屎——” 不等阿金巴德粗口爆完，一个巨大的球面便出现了，它迅速扩张，转眼便将杰克·格雷夫斯和阿金巴德“吞”了进去。 然后消失！ 沃恩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还没有能抗衡一位传奇巫师的实力。 因此在察觉到德桑蒂斯很可能追出来时，便果断把阿金巴德拽了过来！ 反正老巫师闲着也是闲着。 至于他自己…… 沃恩抬起头，默发的飞来咒将头顶一个飞掠而过的肃清者，直接扯住，那个肃清者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猛地坠落下来。 人与扫帚分离，扫帚温顺地飞到沃恩身边，肃清者则人在半空，便被几片草叶变形成的绳索捆缚，丢进空间通道。 下一刻，沃恩翻身骑上扫帚，冲天而起。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这满天的研究素材，如果不多抓几个，自己今天岂不是亏了？ …… 唐纳德醒来的时候，阳光正灿烂。 纯白的炽热光芒从不远处的飘窗照射进来，微风徐徐，撩动了帘幕，气温温暖而和煦。 这是哪儿？ 他扶着又沉重又痛的脑袋，挣扎爬起来，入目是一间相当奢华的麻鸡卧室——因为有电，床尾不远地方，一台巨大的电视正无声播放着新闻节目，一个中年人坐在电视前。 听到动静，那中年人回过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似乎不经常笑，此刻嘴角扯出的笑容很难看。 唐纳德甩甩头，嗓音嘶哑：“你是……” “马修。”中年人没有说自己的姓氏，起身去房间另一边倒了杯水，端过来：“你睡了整整12个小时，韦斯莱先生说是精神透支的后遗症，睡醒就好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我……” 韦斯莱？ 对，韦斯莱，是他打晕了我！ 沉寂的记忆忽然涌了上来，唐纳德感到脑袋越发痛了，他强忍着努力回忆昨晚的一切。 片刻后，他抬起头，喘息道：“昨晚，昨晚后来怎么样？” 仿佛知道他会这么问，马修闻言偏偏头，示意对方看电视：“暂时结束了，我正在看麻瓜的报道，一起？” 说着，他拿起遥控器打开声音。 “……离奇的现象忽然降临波士顿，据悉，有数百个家庭昨天夜晚毫无征兆地离开家门，浑浑噩噩在街上游荡，而且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做……让我们采访一下当事者之一的彼得森先生，彼得森先生，您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做过什么吗？” “完全不记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走出家，你知道的，我当时已经睡下了，我还喜欢裸睡，所以醒来的时候身上连一块布都没有，周围全是人，上帝呀——” “请冷静一下彼得森先生……好的，采访继续，您的意思是，完全没有预兆，比如看到什么幻象，听到什么声音，你就那么……那么走了出去，就好像出门散步一样？” “吸——是的，没有幻象没有声音，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您有没有察觉到附近发生什么变化呢？” “当然，虽然街道、房屋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我知道，昨天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就是一种感觉，你明白吗？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以前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可是今天回来后，我差点认不出自己的房子……一定是外星人，是的，星球大战……昨天一定是外星人在这里大打出手，把房子街道都摧毁了……” “可是彼得森先生，你也说了街道和房屋看起来很正常，没有被破坏。” “时间回溯，外星人利用时光倒流把被破坏的都复原了！蠢货！我说了，这里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它们虽然还是我熟悉的街区，但却不是现在这个时间段我熟悉的街区，一定是外星人，外星人——” “呃，抱歉演播厅，看样子彼得森先生还没有完全清醒……让我们采访下一位……” 唐纳德喝着水，默默看着电视里的新闻。 几次采访过后，屏幕上出现航拍镜头录入的麻鸡街道影像，一切都是正常的样子。 他看到一栋熟悉的别墅。 那栋被核弹摧毁的别墅。 注意到他的视线，默默陪在旁边的马修，开口说道：“韦斯莱先生抢到了那个控制时空的炼金奇物，核弹已经被处理了，战场也在战斗结束后，被我的同事们修复，我们努力把影响降到最低，虽然还是有部分比较敏感的麻鸡察觉到异样，不过，他们影响不到什么。” 喝了水，唐纳德感觉嗓子好了些，沉默了下，他问道：“我的人呢？” “也在酒店休息，包括你的弟弟雅各布·格雷夫斯，你随时可以去看望他们。” “……还剩多少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唐纳德握紧了拳头。 “32人。” “……” 唐纳德闭上眼，深呼吸几下，才再次睁开：“……你们抓到杰克·格雷夫斯了吗？” 马修摇头：“我不知道，这你恐怕要去问韦斯莱先生。” “他……韦斯莱先生在哪儿？” “出门左拐，走廊尽头……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我建议你再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 唐纳德礼貌拒绝，他现在哪还有心思继续休息？8支傲罗小队，只剩32人活着，等于队伍覆灭了大半。 如此巨大的损失，死掉的还都是他的族人…… 唐纳德心如刀绞！ 而这一切……都是杰克·格雷夫斯那个叛徒造成的！ 如果不能尽快得到对方的消息，他寝食难安！ 拒绝了马修的搀扶，步履蹒跚地走出房间，按照马修的指引，唐纳德走到走廊尽头，一扇更加奢华的大门前。 他对麻鸡社会并不陌生，知道这是酒店的高档套房，只是没等他按响门铃，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第一百九十二章 传奇巫师们 “……卑鄙无耻，狡诈恶徒，把我和那个混蛋丢到城外，荒郊野岭，没有帮手，周围连个鬼都没有……” “你没有帮手，他也一样没有啊，我觉得你已经很有优势了。” “你还有脸说，你到底对那个德桑蒂斯做了什么？他一直咆哮着你的名字，眼睛都在冒火，打起来完全不要命，看看我的脸！” “只是烧掉了一块皮嘛，至少你还活着。” “只是？至少？” “消消气，你看，你放走了杰克·格雷夫斯，我都没说你什么，你又怎么好意思跟我计较？” “……沃恩·韦斯莱，如果不是我们还处于结盟状态，不是目前的环境不适合内讧，我现在就想对你念死咒！” 正听着，屋内的争吵忽然顿住。 然后，门悄无声息打开了，将站在门外的唐纳德，暴露在屋内两人的视线中。 门内是套房的客厅，和唐纳德之前睡的卧室是同样奢华的风格，采光也极好，明媚的阳光将客厅照得纤毫毕现。 一张书桌正对门扉摆放，沃恩·韦斯莱伏在案前，正摊开信纸书写着什么。 书桌另一边的沙发上，端着一杯酒的巴巴吉德·阿金巴德，面色不善地瞪着唐纳德：“格雷夫斯家的小子，偷偷摸摸在外面干什么？” 唐纳德没有理会他，一瘸一拐走进来，看着沃恩：“你们没有抓到杰克·格雷夫斯？” 正在写信的沃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阿金巴德。 阿金巴德狠狠灌下一口酒，转过身，唐纳德这才注意到，对方狼狈极了，头发乱得像是刚被鞭炮炸过。 袍子也破破烂烂，一副饱受蹂躏的模样，左脸一大块皮肉几乎成了焦炭，伤口周围密布着恶心的水泡。 不敢想象这位资深老巫师，究竟遭遇了多么艰难的战斗。 所以也难怪他心情不好，灌下酒就开始破口大骂：“还有脸质问我为什么没抓到人？我看你们格雷夫斯简直是一群废物，蠢货，瞎子，活该你们遭难！” “……” 本来就因为族人死伤惨重，心情不好的唐纳德，很勉强才压抑住怒火，但语气也有些控制不住，隐含威胁：“我希望您尊重格雷夫斯家族，阿金巴德先生，即便你是联合会副会长……” “怎么？尊贵的格雷夫斯还想把我抓起来？我就骂你们废物，怎么了？自己的族人被一个记忆魔法大师在脑子里植入了东西都不知道，你们不是废物是什么？” “你——” “好了！” 沃恩喝止了两人的争吵。 一直埋头写信的沃恩停下笔，看看在他喝止下，停止争吵的唐纳德·格雷夫斯和阿金巴德。 两人都有点上头，但原因各不相同，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发泄怨气。 阿金巴德就不用说了，昨晚被沃恩突然拉进战场，原本也没怎么在意，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联邦傲罗队长差点让他翻车。 多半是感觉丢脸面，迁怒撒气呢！ 至于唐纳德……昨晚背叛、战死那么多傲罗，他醒来后没有精神崩溃，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强大了。 停顿了下，等两人冷静下来，沃恩才说道：“杰克·格雷夫斯逃走，这个结果我们都不想看到，但你们两位也都是成熟的巫师了，应该明白现在不是吵架追究所谓责任的时候。” “现在重要的是清点损失，解决昨晚战斗导致的后续影响，同时收集线索，调查内情，否则，今天你们在这里吵翻天，能抓到杰克吗？能挖出他背后的幕后主使吗？能掌握那些人的行踪吗？万一他们有更大的计划呢？” 默默听了一会儿，唐纳德怒火消去了很多，嗓音沙哑地问道： “说到情报，我之前听你们说……德桑蒂斯？他是谁？怎么来的？” 没等沃恩回答，阿金巴德已经阴阳怪气说道：“怎么来的？这话应该问你们格雷夫斯家吧，我看那个叫杰克·格雷夫斯的小子被寄生时间不短了，你们家现在指不定有多少人和他一样呢！” 冷静下来的唐纳德懒得搭理他，只是看着沃恩。 沃恩也没怎么隐瞒，说道：“它是一个心灵生命，你可以理解为活着的记忆体，只不过这个记忆体是另外一个记忆魔法大师，植入进杰克·格雷夫斯心灵世界的，相当于那位大师的分身。” 闻言，唐纳德只觉心里一阵冰凉，忍不住问道：“所以杰克……” 看了他一眼，沃恩摇摇头：“真正的杰克·格雷夫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还活着，但现在的他只是那个心灵生命的躯壳、木偶，他任何一丝思想都被对方掌控。” 唐纳德呆呆站在原地。 他对记忆魔法没什么研究，但身为巫师，多多少少还是接触过的，虽然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心灵生命，可却很了解魔法界另一个有类似功能的魔法： 夺魂咒！ 此刻，他才算理解刚刚阿金巴德阴阳怪气的话，并不只是挖苦。 一时间，脑海里无数念头翻涌上来，他喉咙干涩地滚动几下，问道：“它有没有什么特征……” 不等他说完，沃恩就摇头：“没有，此前魔法界不存在这样的魔咒，连它到底是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摸清楚，我第一次发现它的时候，它寄生在一个巫师的记忆里，第二次就是杰克·格雷夫斯，它寄生在杰克的梦境中……从第一层意识跨越到接近第二层意识，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沃恩的解释戛然而止，因为他注意到，唐纳德的表情很迷茫，多半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黄金灵魂理论不是所有巫师都会专研。 这是很正常的事，知识体系发展大了，必然会细分下去，就像麻瓜的学科细分，巫师也不是人人都精通各个类别的魔法，有人专精白魔法，有人专精黑魔法，也有人专精变形术。 连号称史上最伟大白巫师之一的邓布利多，在魔药学和占卜学上也是个小趴菜。 因此，他没再多做解释，只是说道：“总之，阿金巴德说的没有错，如果你愿意听我的建议的话，我建议你回去后，好好查查你们12纯血内部的情况。” “另外……” 说着话，沃恩转头看了看窗外，“既然你已经醒了，最好尽快返回伍尔沃斯，那边恐怕要急疯了，从凌晨我处理完核弹开始，‘捕梦网’就在疯狂刺探这座城市……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唐纳德神态有些恍惚，不知是手下的死亡数字带来的刺激，还是沃恩刚刚那段话造成的。 不过总算他意识还有点清醒，知道沃恩说得没错，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刨根问底，而是尽快返回国会，把昨晚的情况汇报上去。 “谢谢你，韦斯莱先生……” 唐纳德很快告辞，临出门前，他迟疑了下，才继续说道：“我无法代家族做出什么决定，但您的帮助，我个人会记在心里，请您放心，我会尽力化解家族、国会，与WAC、联合会之间的误会。” 说罢，他微微行礼，匆匆离去。 等他走了，一直闷头喝酒的阿金巴德，才哼了一声：“哼，误会？也是个没什么主见的狡猾家伙。” “世界上能有几个巫师，像您一样坚毅果决呢？”沃恩笑眯眯吹捧。 阿金巴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少在那里阴阳怪气，之前那个格雷夫斯家的小子在，你不愿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那个德桑蒂斯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说了啊，一个心灵生命。” “胡扯，你以为我不知道巫师创造出的生命是什么样子？摄魂怪的来历对其他国家是秘密，但联合会却是知道的，它们也许有些奇怪的本领，但绝对不会有德桑蒂斯那么强大的魔法！” 阿金巴德越说越是恼火： “看看我的脸，虽然有我轻敌的原因，但事实就是，你把我们传送走的时候，我最初完全被它压制了……它的创造者绝对不是普通巫师！” “但你最终战胜了它，不然它不会逃跑。” 沃恩仍然用轻快的语调说。 “狗屎！”阿金巴德忍不住粗口：“我是邓布利多的副手，联合会最接近传奇的巫师，如果连一个类似分身的心灵生命都打不过，那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我喜欢直爽，明白吗小子？告诉我，他是哪位传奇？” “……” 沃恩没有回答，轻轻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确定，阿金巴德，虽然我在心灵世界的时候诈过它，但……它的表现不像我所知的那个人……” “该死！我讨厌谜语人！” “我也一样。” ……… “亲爱的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原谅我如此正式地称呼您，我冷漠的朋友，上次去信我以为很快就会得到您的答案，但您后续并没有给我准确的回信，不幸的是，我又一次遭遇了德桑蒂斯先生，它寄生在格雷夫斯家一个傲罗身上，并操纵那个傲罗实施了一系列令人发指的阴谋……” 不喜欢谜语人的阿金巴德先生离开了。 沃恩终于又有时间斟酌他的信件。 高档钢笔弹性极佳的笔尖唰唰划过羊皮纸，墨迹晕染，沃恩一边思考，一边继续写道： “……心灵生命的存在让我惊叹，它甚至一度压制了亲爱的阿金巴德，以至于他开始怀疑人生，这份实力表现，理论上应该让我更加坚定上一封信的猜测，但事实是，真正接触过之后，我对它谈及的观点产生了一些困惑……” “暂时不清楚德桑蒂斯的言论，是否他主体的真正想法，亦或它被创造出来后，作为一个真正的生命体，产生了属于自我的思考？那种仿佛绝望的偏激，很难想象出自一位曾经的传奇巫师之口，所以这一切还有待验证，更需要你去城堡实地看看……” “德桑蒂斯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我的规划，这段时间我会留在波士顿，等待你的调查，也等待魔法国会的最终决定，这毫无疑问是很难熬又危险的日子，一想到杰克·格雷夫斯逃走，很快就可能带着一位传奇巫师杀过来，我就不免为哈利悲伤——” “多么可怜，一个也许能让他摆脱命运桎梏的人，很可能会因为某个老巫师没有良知的冷漠，死在异国他乡，而他和汤姆的命运，也即将坠入无法挣脱的死循环，令人只是想想，就感觉悲伤……” 写到这里，沃恩暂时停下。 “……这样威胁会不会太直白了？”默默咀嚼了下文字表达的内容，沃恩决定委婉的再添一句： “还有汤姆那些精心准备的玩具，真是奇怪，人的大脑总是在危险中变得格外清醒，我浑噩的脑浆刚好想起一个新玩具的下落，如果你找不到它，汤姆就算死了都会笑着活过来吧？” 嗯，这样就会婉转一点。 沃恩满意地点点头，决定沿着这个思路继续写下去，透露一下汤姆的下一个玩具有什么样的功能，也许会出现在一个叫霍格沃茨的破旧城堡的可能性。 等信件写完，已经攒了厚厚一迭羊皮纸。 附上落款——“你忠实友善热情的沃恩·塞普蒂默斯·韦斯莱” 一气呵成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沃恩折好信纸，塞进一张信封里，然后点燃了一根凤凰尾羽。 不多时，刚收拾好房间，正准备联系酒店的马修，路过韦斯莱先生的套房门口时，听到里面隐约传来一阵奇特的对话： “……一定要交到邓布利多手上，不能假手任何人。” “嘎？” “报酬？上次不是已经给了你一只福灵剂吗？” “嘎！” “贪婪的家伙，好吧好吧，我再给斯内普写一封信，我的魔药都寄存在他那儿。” “嘎嘎！” “你怎么能污蔑斯内普教授？他绝对会给你的，如果他不给，你带来回信的时候，我再写封信帮你骂他！” 得到韦斯莱先生的保证，另一个只会“嘎嘎”叫的生物似乎很满意，叫声里的喜悦都快溢了出来。 门外的马修挠挠头。 他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 假期即将结束的霍格沃茨，在经历了近两个月的冷清之后，随着筹备考试的五年级和七年级学生提前返校，终于又热闹起来。 下午的城堡庭院阳光明媚而温暖，从北海吹上苏格兰高地的风，都因此不再带着料峭的冷意。 这样的天气对群山环绕，夏天湿气极重的霍格沃茨来说并不常见，难得的大晴天，即便醉心考试复习的五年级和七年级学生，在这样的日子也没继续守在图书馆，而是三三两两汇聚在庭院。 让太阳把差点溺死在知识海洋里的脑袋晒得热乎乎的，直以为学校是人间仙境。 然后，当他们看到沿着回廊走过，长袍拖地，有如一只巨大蝙蝠的斯内普的时候，仙境的畅想的戛然而止，脑袋顿时清醒过来。 没有在意小巫师们畏惧的眼神，斯内普拉着脸“飘”过长廊，路过那些他厌恶的、聒噪的画像，又和校长室外那只奇丑无比的滴水雕像对过“令人恶心”的密语。 来到让他想吐的校长室！ “有什么事快点说。”斯内普抖了抖头发，对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戴着月牙眼镜，正看着一封信的邓布利多不耐道：“如果还是那个戒指的事，我劝你死心吧，当然，如果你执意要戴上我也无所谓，反正找死的不是我。” 和往常不同，邓布利多垂首又看了一会儿信纸，才抬起头：“戒指的事我已经暂时放弃了，西弗勒斯，我叫你来只是有一些魔药方面的事想咨询你。” “说！” 斯内普惜字如金。 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就着落地窗漫入的阳光，手指缓缓摩挲着手里信纸的邓布利多，思索片刻，问道：“我想知道……有没有某种魔药能避免一位寿命走到尽头的巫师死亡？” “……” 斯内普面部肌肉抽搐，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嘲讽的笑容：“阿不思，请问你是昨天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把洗澡水灌进了脑瓜里吗？” “嗯——应该没有。” “真是遗憾，我还想帮你找找借口，粉饰一下你为什么居然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掀起嘴唇，斯内普毒舌道：“伟大的邓布利多，掌管了一学期魔法石，然后现在问我有没有魔药能够媲美魔法石……让人感动到脑袋一片空白，忍不住想嘲笑一番。”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冷嘲热讽，依然垂首思索的邓布利多，默然一会儿，继续问道：“那么，你所听说的魔咒中，有没有哪个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副作用大一些也没关系，我只想知道有没这种可能性。” 斯内普有点不耐烦了。 “如果你闲得无聊，我建议你扒下衣服跳进黑湖，游游泳消耗一下你过剩的闲心，而不是找我消遣，我还要为新学期的教学处理很多药材，没有时间陪你玩把戏……” “格林德沃快死了！” 邓布利多突然的话，让斯内普把剩余的话哽在喉头。 愣了一会儿，他干巴巴地说：“这真是……让人意外的消息……” “并不意外。”邓布利多喃喃说道：“从几年前开始，他身边就出现了一些异象……一些传奇巫师寿命走到尽头才会出现的异象……这个阶段，传奇巫师会一天比一天衰弱，就像这个世界在淘汰一个注定会没用的废弃物，他的身体会失去魔力，他的灵魂会逐渐无法适应魔法，天赋随流逝的生命一去不回。” “按照沃恩的说法，这个叫自然规律，我所知目前唯一能打破这个规律的，只有魔法石，而我确信，尼可·勒梅只制作了一颗魔法石，无论工艺还是成品，从来没有流出去。” 邓布利多平静的语调中带着淡淡的哀伤，仿佛要死的人不是格林德沃，而是他自己。 听得即便斯内普这样的人，都忍不住有些恻隐。 他嘴唇翕动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安慰面前这位一百多岁的老人，但他从来都不是擅言辞的人，努力几下话都没出口。 然后，他就看到前一秒还沉浸在思绪中叹息的邓布利多，忽然话锋一转：“……那么，有没有什么魔药，能让他恢复魔法，回归巅峰状态？” “……” 斯内普拉长了脸，哽了好一会儿才哼道：“别做梦了，不存在那种魔药，你问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摊在桌上的那封信，推到他面前。 斯内普低头看去。 字迹入目的刹那，他就认出来信是沃恩写的，倒不是沃恩那手铜板体多么美观，而是万事都要对比，和哈利、罗恩等等小巫师那抽象、狂放，颇具野兽派风格的字体比起来，沃恩的手写字简直是洗眼良药，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默读片刻，斯内普抬起头：“那个德桑蒂斯就是格林德沃？你们依靠什么排除了其他人？” “只是怀疑。” 邓布利多又恢复往常那种不着调的样子，语气轻快地说：“传奇巫师不是狐媚子，拍拍窗帘就能打出一堆，再怎么孤僻的巫师，也要经历相似的‘道路’……你知道为什么以‘传奇’这个单词命名传奇巫师吗？” 斯内普哑然，他怎么可能知道，这种约定俗成的称呼，教材上不会提，生活也不需要了解——从他记事起，大家都那么说，他自然也那么说。 知道他不懂，也没指望他回答的邓布利多，眨眨眼，笑道：“‘传奇’是一种麻瓜文学体裁，一种长篇故事诗，想要成为传奇，你就得像那些诗里的主角一样。” 故事诗？主角？ 斯内普若有所思。 稍微介绍了下，邓布利多就把话题拉回正轨：“鉴于它的特殊性，传奇巫师到底有哪些人，消息灵通的巫师心里都有数，不可能突然冒出一个大家都没听过的。” “如果已知总量，再了解一下传奇巫师的分布，可供怀疑的范围就会进一步缩小……北美洲一共6位传奇，3个在美利坚的12纯血之中，1个在加拿大，另外2个则是原住民巫师，很显然，德桑蒂斯不可能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斯内普默默点头。 属于12纯血的3位传奇就不说了，他们的立场不大可能偏离到12纯血之外，那个加拿大的传奇也不用在意——人家连英联邦的事都不愿意搭理，怎么可能去管美利坚的破事。 2位原住民传奇也是同理。 美洲原住民巫师是世界上与麻瓜社会割裂最严重的群体，欧洲殖民者入侵之前，他们就已经脱离世俗，专心研究他们的占卜、天文等等魔法，对世俗的事一点过问的兴趣都没有。 到最后原住民与殖民者发生冲突，进而演变成战争和屠杀，那些家伙也只是冷眼旁观，唯一一次行动，还是伊法魔尼成立的时候，伊索·瑟尔许诺如果他们愿意发誓保护伊法魔尼，她会提供给他们急需的魔杖制造技术，以及伊法魔尼的原住民入学名额。 本来就不喜欢和麻瓜交流，对《保密法》没有任何威胁和反感，又游离在联邦体制之外，《拉帕波特法案》也管不到他们。 原住民巫师活得可比美利坚巫师自在多了。 “南美洲2位传奇，但这两位常年呆在埃及研究金字塔，对美洲的事情毫无兴趣，大洋洲那一位也是一样……远东4位传奇，但炼炁士的情况比北美原住民更……复杂，因为几十年前的事，他们不喜欢和国际同行交流，甚至都不愿意走出隐居的地方。” “除这些距离美洲较近的地方外，剩下的都集中在中亚、南亚、欧洲、非洲，这些地方共同的特点就是国家众多，民族复杂，历史遗留问题极为严重，导致他们彼此牵制，基本不可能跑到万里之外的美利坚搞阴谋。” 听着邓布利多一个个排除下去，斯内普发现，最终剩下嫌疑最大的传奇巫师，好像就只剩三个。 邓布利多，伏地魔，以及，关在纽蒙迦德的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和伏地魔当然不可能，这两位是世界闻名的头号“爱国者”，一个像老母鸡孵蛋一样盘踞在英格兰一百年动都不想动。 另一个眼里也是只有英格兰，只有霍格沃茨，其他地方对他来说仿佛不存在！ 斯内普板着脸，那双黑黢黢却无神的眼睛望着邓布利多：“这么算下来，确实只剩格林德沃比较符合……” 邓布利多点头：“是的，所以沃恩第一次来信的时候，我就曾去了纽蒙迦德。” “结果呢？” “……我不确定。” 邓布利多手指轻扣着桌面，咄咄的声响中，他迟疑道：“我亲自确定了他的衰弱，确定死亡已经临近他的身边，但……” 但是，没有人能笃定地说，自己可以真正看透一位传奇巫师。 斯内普自认自己就看不透邓布利多。 刚刚的信件中，斯内普也能看出沃恩那些调侃的言辞下，对德桑蒂斯究竟是否格林德沃的迟疑。 虽然沃恩没有直接否认，只是说了说他和德桑蒂斯的交流情况，但他也不只一次在信中提到，‘德桑蒂斯’的想法不符合他对格林德沃的认知，他更偏向认为那是那个心灵生命‘自己’产生的观念。 与它本体可能无关！ 想了一会儿，斯内普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头绪，只得放弃：“你现在是什么想法？病急乱投医？尝试从魔法或者其他方面证明，格林德沃没有在纽蒙迦德等死，而是已经挣脱束缚，又出来搅动风云？” “……”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这确实是他的想法，自从上次收到沃恩的信后，他就一直在思考和求证，那位叫德桑蒂斯的巫师，究竟是谁。 然而无论调查其他传奇，还是亲眼去纽蒙迦德确认格林德沃的状况，都没有得到答案。 他只是本能觉得，北美的事很可能与格林德沃有关。 但……没有证据！ 找不到证据，他就没有办法拿出决策，要知道，除了他之外，其他国家乃至联合会内部，对格林德沃的看法并不统一。 在有些人眼中，格林德沃固然是一位极端的野心家，一个无法饶恕的罪犯。 可在另一些人——特别是混血、麻瓜出身的巫师眼中，曾经率领圣徒，挑战《保密法》的格林德沃，简直称得上人生偶像。 不是所有国家都有一个压制纯血，偏袒麻瓜的邓布利多，在大部分国家，尤其是法兰西、巴尔干半岛等魔法传统力量强盛，纯血势力众多的地区，混血和麻瓜出身的巫师，处境是很艰难的。 否则，当年也不会发生格林德沃登高一呼，欧洲应者云集的情况，连当年的联合会都在世界人民的呼声中，不得不将格林德沃纳入会长候选人。 这也是邓布利多千方百计，想要确认“德桑蒂斯”与格林德沃是否有关的原因。 格林德沃的恐怖，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的魔法。 而是因为他的思想！ 那样一位独特的传奇，如果“德桑蒂斯”真是他的手笔，那么，北美的情况绝对不会就此止步。 而是会在他的煽动和挑唆下，越演越烈！ 知道了邓布利多的苦恼，斯内普没再冷嘲热讽，开始思考回忆自己看过的魔药书籍、古方等，尝试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提供给邓布利多参考。 但一直呆到夜晚降临，也没有结果。 为一位寿命抵达终点的巫师续命，这在魔药中绝对不存在，黄金灵魂理论发展到如今，魔法界的共识是，决定寿命的不只是肉体的衰老，还有灵魂的“磨损”。 肉体的衰老对魔药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原生体药剂就可以重塑一个肉身（伏地魔复活时，就是用这个魔药塑造的身体），难就难在，几乎没有魔药能够作用于灵魂。 第一百九十三章 影响与施压 长生不老药剂的神奇功效不是因为魔药，而是因为其中的主材魔法石。 比起魔药，它更像是炼金试剂。 其间邓布利多倒是提了一下沃恩的“传说影响药材特性”的理论，沃恩在理论中认为，麻瓜的传说会在自然的神秘性干涉下，影响到与传说相关的植物的药理特性。 他建议斯内普抽时间研究一下麻瓜传说。 如果可以话，最好去麻瓜社会报考一下大学什么的，看是不是能找到与灵魂有关的药材。 然后，这个提议被斯内普用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比起魔药增加寿命，用魔药恢复魔法能力的考虑，就相对更有实现的可能，毕竟魔药中有增强剂、活力滋补剂等与加强、恢复魔力有关的魔药。 不过它们的效果并不理想，在魔药分类中，这类恢复药剂都是很基础的魔药，原因不是没有人开发，是药材限制。 能影响魔力的药材并不多见，效果也都很弱，基本不可能应用在一位传奇巫师身上。 两人讨论到月上枝头，也没有确定一个调查方向。 邓布利多不得不遗憾地暂时放下：“谢谢你的帮助，西弗勒斯，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回头查查书和文献，看看有没有什么冷僻的古方，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哦！” 突然想起什么，邓布利多拍了拍脑袋，走到办公桌一角，把蹲在鸟架上的福克斯抱了过来： “沃恩给你也写了一封信，我不知道他和福克斯说了什么，这小家伙不允许我看，要亲自交给你。” 等了半天的福克斯，瞪着火红的眼睛，伸出爪子。 看着凤凰爪子上抓着的信封，斯内普面无表情，伸出两根手指，捻住信封边角，拽了过来，展开。 福克斯眼巴巴瞅着他：“嘎！” “唔……福克斯说，以前是它不懂事，希望你能遵守和沃恩的约定，下一次涅槃它会送几根羽毛给你……怎么了西弗勒斯？” 正翻译着福克斯的话的邓布利多，注意到斯内普皱起眉。 抬头看了他一眼，斯内普表情越发冷漠：“这张信纸上什么都没有……阿不思，是不是你在恶作剧？” “怎么会是我……” 不等邓布利多辩解，听到斯内普话的福克斯已经急了，扑扇着翅膀大叫：“嘎嘎！” “呃，它质问你是不是想赖账……” 斯内普脸都皱了起来，他抖着那张信纸：“什么赖账，上面没有字，拿错信了吧？” “嘎嘎！” “它说它亲眼看到沃恩写了信，封进信封，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这个我可以作证，它连我都不给看。” “嘎！” “它说你想赖掉它的福灵剂？” “……” 越来越离谱了。 斯内普哼了一声，甩开袍子走人：“莫名其妙，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留下福克斯在邓布利多怀里气急败坏。 波士顿居民深夜离奇逃离住所事件，在美利坚的新闻版面上狂欢了好几天，不过，当后续几天，再也没发生类似事情。 而且调查局等联邦部门对此的态度似乎非常冷淡，没有任何调查启动的情况下，新闻的热度便断崖式下跌。 很快，戴安娜王妃的绯闻重登榜首，吃瓜群众的视线也跟着转移，没过多久，曾经喧嚣的奇闻便被扔进垃圾堆。 但和麻瓜社会不同，对魔法界来说，这次事件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看一看，看一看，美利坚联邦自1930年以来，最大魔法暴露事故丑闻——” “魔法国会遭重挫，魔法安全部傲罗小队被不明势力埋伏，死伤惨重！” “核弹在波士顿引爆，麻瓜？巫师？北美局势又添新变！” “先生，来一份《预言家日报》吗？” 哈利刚走进对角巷，就发现今天这里与往日不同。 根据罗恩的说法，每到假期，都是对角巷最热闹的时候，放假的小巫师们结伴到这里玩耍。 新学期即将开始，很多麻瓜家庭也会带将要入学的孩子，陆陆续续来这里采购课本、学习用具。 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他发现也确实如此—— 自从上个月过生日，被赫敏和罗恩带着从德思礼家逃走后。 接下来的半个月，尝到甜头，且发现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居然真的拿自己没办法的哈利，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时不时就会从德思礼家偷溜出来，跟罗恩一起到对角巷玩耍。 本来还应该有赫敏的，但自从沃恩走后，她的情绪一直不太好，几天前就被她爸爸妈妈带去法兰西旅游散心了。 刚刚在破釜酒吧里的时候，罗恩都还在抱怨赫敏“不讲义气”。 “沃恩只是去北美，又不是去月亮，整天失魂落魄，真不明白这些小姑娘在想什么，而且马上就要开学了，还跑去旅游，梅林啊，暑假作业她难道不需要做的吗？” 上三，横二，敲三下。 牢记着顺序的哈利，用魔杖戳着酒吧后小天井的墙壁，墙壁如帘幕在两人眼前徐徐拉开。 耳中听着罗恩的抱怨，但哈利的注意力，却完全被那些吆喝叫喊的“报童”吸引了。 今天的对角巷比往常人更多，且不再多是父母领着孩子，还有许多看起来独自或者结伴的成年巫师，各自捧着报纸，一边阅读，一边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 整个对角巷上空都盘旋着哄哄闹闹的嘈杂。 “嘿，哈利，要来份报纸吗？” 就在哈利错愕观察的时候，一个看起来14、5岁的报童凑了过来，热情地向他兜售。 哈利有点尴尬，对方认识他，他却不认识对方。 似乎猜到他的窘迫，男孩冲他笑笑：“安迪·弗莱彻，比你高两个年级，我们不在一个学院，也没在一起上过课，所以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没有关系，今天就认识了，对吗？” “呃，是的，很高兴认识你……” “那就来份报纸？我今天还没怎么卖出去呢！” 以为自己认识了新朋友的哈利，热乎乎的脑子顿时冷却下来，但面对安迪热情的笑容，他只得尴尬笑笑，掏钱买了一份。 然后，前一秒还跟他套近乎的安迪，转脸就问罗恩：“罗纳德，你不来一份吗？上面有沃恩·韦斯莱的消息，可不得了，去年入学典礼上我就知道，你们韦斯莱都是干大事的人……” 哈利亲眼看到，本来听到沃恩名字，显得有些不情愿的罗恩，在安迪一顿吹捧下，肉眼可见红了脸，走路都轻飘飘的，糊里糊涂也买下一份报纸。 直到安迪离开，又过了2分钟，他才惨叫一声： “梅林啊——我花了整整5个铜纳特，该死的，我怎么会花5纳特买一份破报纸？” “我看你掏钱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哈利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吐槽道。 罗恩不理他的调侃，愤怒说道：“那个卑鄙的家伙一定给我施了混淆咒！” 哈利窃笑几声，没再搭理他嘟嘟囔囔的样子，继续看着报纸： 【……据知情人士称，此次波士顿事件，起因很可能源于魔法国会针对WAC和联合会的一项阴谋，美利坚联邦魔法安全部副部长唐纳德·格雷夫斯于18日夜晚，亲自率领8支傲罗小队抵达波士顿，知情人士认为他们是去突袭WAC和联合会的工作人员……】 【……双方矛盾早在WAC宣布访问北美开始，就已经明朗化，据悉，为了应对北美各个势力的敌意，WAC会长沃恩·韦斯莱先生，与联合会副会长结成临时同盟，但很显然，这种结盟并不能削减魔法国会的敌视。】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表示，过去两周以来，魔法国会一直在讨论如何处置沃恩·韦斯莱和他的WAC，但直到18日夜晚，究竟是友善还是敌对，也没有在魔法国会达成统一共识……部分分析人士称，没有共识就是最大的共识，魔法国会内部对WAC的恶意昭然若揭！】 【唐纳德·格雷夫斯和他的傲罗小队，很可能就是反对派派去波士顿抓捕沃恩·韦斯莱的，但让人诧异的是，他们在抵达波士顿后便遭到重创，知情人士表示，一个叫杰克·格雷夫斯的傲罗队长，率领接近一半的傲罗临战背叛格雷夫斯家族，当晚战况非常激烈，双方一度动用了麻瓜最强大的武器，核弹！】 【没有人知道一群巫师作战，为什么会使用核弹，分析人士认为，北美的局势很可能远比大家之前看到的更为复杂，围绕《保密法》、《拉帕波特法案》划分的阵营，也许并不如此前我们认为的那么清晰。】 【最值得关注的是，本次波士顿事件中，是WAC和联合会，最终组建联合队伍，出手拯救了唐纳德·格雷夫斯和幸存的傲罗们，为此巴巴吉德·阿金巴德副会长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因北美封锁，目前尚有许多细节无法探知，截止发稿之日，美利坚联邦魔法国会仍旧没有对波士顿事件披露符合公众期待的进一步资料，WAC和联合会疑似被软禁，无法联系，本报记者会持续跟踪报道！】 奄奄一息？ 软禁？ 匆匆浏览完报道内容，哈利倒吸一口凉气，焦急心忧沃恩安危的同时，也忍不住对魔法国会心生怒火！ 像哈利一样愤怒的人并不少。 “忘恩负义的扬基佬！” “WAC就不应该帮助那些该死的格雷夫斯，他们救了人，最终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呃，我觉得还是应该理性客观中立一点看待，报纸上都是一面之词，谁也不知道当时到底什么状况，也许事情并不是报道的样子……” “你还是不是英格兰人？没看到报纸上说嘛，WAC，联合会，沃恩·韦斯莱先生，还有身受重伤的阿金巴德先生，都被软禁了在波士顿，连《预言家日报》的记者都联系不上他们，怎么发言？到哪发言？” “就是，人都在扬基佬的地盘上，扬基佬都捂着嘴不让说话了，理性？理你的头，叛徒！” “你怎么能骂人呢？你们进步派就是这种教养？” “骂人？我还要打你呢！”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喧闹的讨论声中，骤然出现的咒骂杂音既突兀又自然。 哈利瞠目看着，距离自己和罗恩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巫暴跳起来，一拳塞向他对面的中年巫师。 中年巫师惨叫一声，鼻血喷泉般涌出。 “你，你怎么打人？” 中年巫师的同伴呵斥道。 另一个年轻巫师走到打人的年轻男巫身边，挥舞拳头：“打的就是你们，腐朽的保守派，纯血走狗！” 事实证明，当在对角巷这样备受傲罗瞩目的商业街，不能随意挥舞魔杖，施咒攻击他人的公共区域。 巫师们也会使用他们最原始的力量——拳头！ 似乎被年轻巫师的拳头和健硕的肌肉吓到了。 那个中年巫师的同伴尖叫：“来人呀！进步派走狗打人啦——” 随着他的喊叫，往日繁忙却和谐的对角巷，一个又一个袍子考究，打扮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就颇有身份的中年及以上巫师汇集过来。 另一边的年轻人们也不甘示弱。 许许多多看起来年龄在35岁以下，其中很多面容还残留稚嫩，也许刚毕业没两年的年轻巫师，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喧闹的街道顿时被双方一分为二。 两拨人瞪大眼睛，对峙起来！ “唉，又来了。” 随着围观人群后退到丽痕书店门口的哈利，听到身边一位男巫嘟囔，另一边似乎是他同伴的人也叹了口气：“是啊，从WAC成立开始，这两派人把英格兰搞得乌烟瘴气。” 哈利知道他们说得是什么。 保守派和进步派！ WAC成立那段时间，因为报纸上持续的舆论战，而逐渐形成的两个团体。 即便哈利和罗恩这种平时不怎么关注政治的小巫师，也听过他们的大名，实在是他们闹得越来越凶。 其实在之前，保守派和进步派的矛盾不算太过激烈，一方面是因为WAC的模式无前例可循，保守派很难找到实际的，可供攻击的点。 另一方面，进步派也不知道WAC能不能健康地运转下去，有点心虚。 直到沃恩率领访问团，启程访问北美这段时间，随着他制定的“狼毒药剂国际贸易体系”，在WAC执行委员会与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联合下，正式开始实施。 然后两周前，WAC执行委员会，公布了“狼毒药剂国际贸易体系”第一批合作意向名单。 虽然上面只有3个国家签名，还是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斐济、瑙鲁、厄尔瓜多，但足以让局势变得不一样了。 舆论彻底被引爆。 进步派确认沃恩正在实现他的许诺，确认一种新模式，正在成为现实。 而保守派，则恐惧于一种新的政治黑洞，正茁壮成长——保守派们只是立场不同，脑子可没坏，他们敏锐地察觉到，如果放任沃恩的“贸易体系”继续推进。 今天意向名单上有3个国家签字，明天就很可能有30个！ 随着名单上的名字越来越多，WAC将会以令人瞠目的速度膨胀！ 更糟糕的是，他们所处阵营对这个新的政治实体，几乎不存在任何影响力。 该死的沃恩·韦斯莱，纯血家族的叛徒，在创立WAC之初，就通过拒绝魔法部拨款和社会捐赠堵死了他们插手的渠道！ 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保守派的笔杆子当然会不遗余力的从舆论上唱衰、打压、抹黑。 不过，找到信心的进步派也不是吃素的，坚决予以反击。 于是这两周来，保守派和进步派在报纸上的嘴仗越演越烈，甚至开始从“线上”转移到“线下”。 最开始还是线下辩论，但辩论肯定有输赢，输的一方不一定甘心，赢的一方也不一定大度。 几句嘲讽和奚落，嘴上输的仗，不可避免就要从手上讨回来。 就像现在！ 对峙的两方人越来越多，开始互相呵斥、咒骂，指指点点间恨不得把手指头戳在对面脸上。 罗恩有些瑟缩地扯了扯哈利的袖子：“我们还是走吧，哈利。” 接下来肯定又是一场大战，虽然按照规定，不允许在对角巷使用攻击性的魔法，但……谁又能笃定不会有意外发生呢？ 那些巫师的魔杖可没被收走，用不用魔法完全看他们是不是还理智，万一真的打出火气，很难说会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两人凭借矮小的个头走出人群，哈利还是觉得心里不忿，既为美利坚联邦卑鄙无耻的行为，也为那些保守派所谓“理客中”的态度： “那些进步派的巫师又没说错，沃恩和阿金巴德先生救了魔法安全部的傲罗，结果却被软禁，连记者都联系不上他们，保守派为什么要为美利坚说话？甚至还暗戳戳地想扭曲事实。” 去年因为入学后没有表现出“救世主”的特质，哈利曾被媒体大肆抨击，他太熟悉那些人颠倒黑白的操作了。 听见他的话，罗恩挠挠脸：“呃，其实我觉得他们说得可能没错……” “罗恩！” 哈利瞪着他：“我知道你不喜欢你的哥哥，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更应该相信和支持沃恩，而不是你根本不了解的保守派，或者扬基佬！” 罗恩鼓起腮帮子，闭上嘴没再说话。 哼…… 没错，他是不了解扬基佬，但他很了解自己那位本性恶劣的亲哥哥，他才不信沃恩会一声不吭地任由别人“软禁”！ 那家伙指定在酝酿什么阴谋呢！ ……… 砰！ 校长办公室的门推开，无精打采的福克斯抬起头，看到一身宽大长袍，走路带风的斯内普快步走了进来。 它瞪大猩红的眼睛，抻开翅膀正要尖叫，就感到眼前一黑，一个黑色的罩子把它罩住了。 收起魔杖，斯内普拉长着脸，不满的对邓布利多说道：“你应该找人看看这只火鸡的脑子，我说过了，我没有亏欠过它任何东西，更不存在什么赖账。” 办公桌后，捧着书正在查阅什么的邓布利多，抬头看了眼被一团黑雾罩住的福克斯：“福克斯性格比较倔强，认定的事情毒角兽都拉不回来，我建议你最好满足它。” “做梦！” 邓布利多耸肩，“那你就要做好每次见面，都被它臭骂的准备。” 斯内普冰冷的脸露出一丝笑容：“我又听不懂它的话。” “……” 邓布利多无语，老巫师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岔开话题，免得自己难受：“你找我来有事吗？” “看看这个。” 一份报纸扔在办公桌上。 邓布利多重新戴上眼镜，一边摊开报纸，一边调侃道：“亲爱的西弗勒斯，你什么时候居然开始订阅《预言家日报》了？我记得你一直不喜欢它娱乐化的，浮夸的风格……哦，我想我明白了。” 报纸头版头条硕大的【沃恩·韦斯莱】，消解了老邓的疑惑。 浏览一遍，老巫师笑眯眯放下报纸，温和地看着斯内普：“西弗勒斯，你匆匆赶来，就是担心沃恩的处境？” “……你笑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斯内普别过头，他才不愿意承认。 邓布利多笑呵呵的一点都不介意：“这是表达喜悦的方式，我很高兴看到你如此担忧你的学生，你知道的，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唔，从汤姆死亡开始，已经有11年了——你孤独地把自己封锁在地下室，封锁在蜘蛛尾巷，我总担心你的心理会在封闭中渐渐变态。” 斯内普猛地回头，死死盯着老邓，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了他！ 但他显然低估了白魔王的脸皮和心理素质。 “……自从沃恩正式筹建WAC开始，你变得一天比一天更有人性，听说上次哈利生日的时候，你还同意了沃恩的提议，把当年珍藏的照片送给了哈利？哦——” 邓布利多感动地擦拭着眼角：“我很欣慰看到，当年那个脑袋油乎乎，又傻又天真的孩子一步步重新找回他的本心……” 第一百九十四章 被“软禁”的沃恩 “够了！” 老巫师的絮叨，被忍无可忍的斯内普打断：“我没心情听你这些废话，我只想知道，沃恩的处境到底怎么样？” 被打断的邓布利多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他也清楚，调侃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否则西弗勒斯“害羞”之下，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摊开双手：“报纸上说他被软禁，不算错，昨天沃恩又给我寄了封信，据说北美那件炼金奇物捕梦网，如今根本不做掩饰的监控着他居住的酒店，酒店内部的麻瓜也被驱逐了，上上下下全都是魔法国会派去的巫师。” 脸上肌肉抽搐，斯内普握紧魔杖，大声质问邓布利多：“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在整天研究格林德沃，一点措施都没有？你应该赶到北美去，去把沃恩带回来！” “呃……冷静一点，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安抚道：“我向他说过类似的提议，但他拒绝了。” “？”斯内普皱眉。 邓布利多站起身，招招手，角落里一只托着糖果的盘子飘到斯内普面前，“要来一颗糖吗，西弗勒斯？” “让它滚！” “好的。”把糖果盘招到身边，邓布利多拈起一颗蟑螂堆塞进嘴里，继续说道：“软禁确实存在，同时，沃恩‘服从’魔法国会的软禁，也是事实。”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说呢……”邓布利多思考一会儿，“因为德桑蒂斯的存在，他想和魔法国会暂时缓和关系，但又不愿意太过主动，因此准备让自己处于表面看起来的弱势地位，再利用舆论，把魔法国会逼迫到谈判桌上。” 说起来有些绕。 但斯内普有点听明白了，他看着办公桌上那份报纸，迟疑了下：“你的意思是，这上面的新闻是沃恩释放出来的？” “不然呢？” 邓布利多微笑：“据我所知，魔法国会到今天都还在吵架，8支傲罗小队损失惨重，虽然损失的主要是格雷夫斯家族，但作为魔法国会最核心的武装力量，傲罗小队被人渗透得如此严重，3个傲罗队长加上几十个傲罗被策反……” “德桑蒂斯带来了一系列安全问题，德桑蒂斯的渗透，是不是只局限在魔法安全部？如果是的话，除了已经暴露的背叛者，还有多少人的心灵世界存在‘德桑蒂斯’？如果不是，那就更糟糕了，到底有多少部门有问题？” “魔法国会现在就像一个火药桶，争吵几天都无法达成共识，甚至因为德桑蒂斯而产生的信任危机，让那些议员们几乎疯狂，沃恩和巴巴吉德被‘软禁’，就是这个背景下的产物。” “沃恩不想刺激他们，所以才配合‘软禁’，但他也不想默默承受，所以今天，《预言家日报》、《唱唱反调》……同时收到了你所看到的这份‘报道’。” 斯内普嘴角抽搐。 但混血王子先生是不会承认自己鲁莽的。 他干巴巴地哼了一声：“整天只会搞些阴谋诡计，裹挟民意，令人作呕！” 邓布利多依然笑眯眯的样子：“所以我们没有告知你。” “下次记得通知我，免得某一天因为欺瞒，导致我不小心在你的晚餐里滴上几滴吐真剂或者绝望药水！”斯内普冷着脸说完，扬起袍子下摆，转身离开。 身后的邓布利多哈哈大笑。 ……… “这样做对魔法国会有效果吗？” 英格兰比美利坚快5个小时，霍格沃茨中午的时候，波士顿正好处于一天的早晨。 《预言家日报》所说奄奄一息的阿金巴德，一大早就抓着报纸敲开了沃恩套房的门。 老巫师对报纸上所描述的，自己好像快要挂掉的文字没有半点意见，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清晨的波士顿晨雾渺渺，洗漱完的沃恩走出盥洗室的时候，天边刚有一丝朝霞从地平线蔓延过来，听见阿金巴德的询问，他将凝望霞光的视线收回，坐到对方身边： “没有哪个组织可以完全统一意见，尤其是遭到巨大变故的时候，总会有人冒出来唱唱反调。” 一边说，沃恩一边仔细查看了下阿金巴德脸上的烧伤，这也是对方一大早来他这里的目的。 不过他还是吐槽说：“我只是个药剂师，又不是医生，你为什么不找魔法国会安排治疗，非要来烦我？” “因为我怕他们把我弄死。” 阿金巴德撇撇嘴：“所有扬基佬都不值得信任，与其相信他们的节操，我还不如信你！” “放心吧，虽然魔法国会监控我们，软禁我们，但你得承认，现在最不想我们出事的也是他们。” 沃恩调侃着。 阿金巴德哼哼一声，继续阅览报纸：“我现在只希望，事情能像你预想的那样发展，希望舆论真的能逼迫魔法国会放下他们无用的傲慢，与我们一起坐到谈判桌前。” 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迈克尔·格雷夫斯一直没有出现，你说他会不会也出事了？” “也许吧……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再服两剂魔药就能祛除火毒，到时再用一剂白鲜香精，伤处就可以完全愈合，当然，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把疤痕保留下来。” 阿金巴德闻言，没什么反应。 对他这样出身非洲，从底层爬到高位的巫师来说，既不惧怕毁容，也不需要特意保留伤疤证明自己武勇。 结束“问诊”，他将目光从报纸上挣脱出来，打量了一下沃恩：“今天你还要出去？” 是的，虽然目前正处于被魔法国会软禁的状态，但实际上，就像沃恩尝试避免刺激魔法国会一样，魔法国会也不敢刺激WAC和联合会。 所谓软禁，其实根本没有限制他们，只要他们不离开波士顿，那么在这个城市范围内，他们就可以随便活动。 比如，最近几天沃恩就一直去附近的大学城闲逛。 说实话，阿金巴德不是太能理解眼前的小巫师整天在想些什么：“我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在哈佛那边，听某个麻瓜教授讲课？” “是啊。” “数学？”阿金巴德猜测问道，毕竟几天前，对方刚利用麻瓜的数学知识，开发了一个新魔法。 但让他意外的是，沃恩摇头否认了：“那个教授教的是哲学。” 哲学…… 阿金巴德当然知道哲学是什么，可是……那东西有学习的必要吗？ 作为一名并不排斥麻瓜的联合会巫师，阿金巴德其实接触过不少麻瓜知识，虽然很多时候看不懂，但他也知道，麻瓜的物理、数学、生物学等等，是非常有用的知识。 惟有哲学，不知所云，装神弄鬼，给他的感觉是，了解它简直是浪费时间！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看法并没有错。 自从自然科学从哲学中分离出来后，现代哲学就变成了非常有局限性的学科，它研究和描述的并非物质的客观规律，而是以人、以人所处的社会为研究对象，进行主观思考的产物。 虽说巫师也是人，也有社会，但他们和麻瓜所定义的“人”的概念，社会的概念，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说科学对巫师来说还有参考和印证的价值，那么，麻瓜的哲学在巫师看来，就是纯粹的垃圾。 阿金巴德看不上，是很正常的。 因此沃恩没有搭理他的疑惑，只是取出坩埚，根据阿金巴德脸上伤口的情况，略微调整了下魔药配方，为他熬制了一服药剂。 把他送走后，便一个人走出酒店。 回望的时候，炼金天赋赋予他的特殊视觉，清晰看到身后的酒店大楼，被笼罩在密密麻麻的“绸缎”当中。 那是“捕梦网”的触须。 自从几天前唐纳德·格雷夫斯醒来，匆匆返回伍尔沃斯大楼，将他的遭遇汇报上去之后，这东西就越发不加掩饰了。 不过，它同时也表明了魔法国会内部已经手足无措，甚至不能心平气和地衡量，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冷静、理智得面对WAC和联合会。 最终搞出自相矛盾的结果出来——他们一方面强硬的加强对WAC和联合会的监控，另一方面，又不敢真正限制人身自由。 沃恩几乎可以想象到，现在魔法国会那些议员，为接下来应该怎么应对，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呵！” 他嗤笑一声，走出街道，街道入口处两个身穿黑色风衣，戴着礼帽，一副60年前打扮的国会傲罗，默默目送他离开。 没人阻拦，也没人跟踪。 当然，即便有人跟踪，沃恩也不在乎，他沿着陈旧的马路走出一段距离，没有第一时间前往过去几天听课的地方，而是拐进一个小巷子。 巷子狭小、阴暗，坑坑洼洼的地面布满积水，加上两旁有着浓郁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让沃恩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夏季多雨的伦敦。 巷子尽头，肮脏的积水中，一个男人靠墙站在那里。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眸映入沃恩身影的刹那，他赶紧站直了身体，有些拘谨地摘下帽子： “日安，韦斯莱先生！” 沃恩停在他几步外的水坑边缘，温和问道：“约翰，今天黑市开门吗？” “当然，当然，您知道的，前几天的事件之后，大家迫切需要一个可以交流各种情报的地方，本地很多巫师都来了，今天的黑市由Joker先生主持。” 这里是波士顿本地一个黑市的入口，眼前的男巫，是入口的守门人。 黑市的存在是唐纳德·格雷夫斯告诉沃恩的，它的背景似乎很深厚，至少，沃恩几天前第一次来的时候，守门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看着沃恩，约翰眼神有些瑟缩。 无论麻瓜还是巫师，任何社会制度下，有光明的一面，也会有黑暗的一面。 特别是美利坚这样已经被魔法国会弄得四分五裂的国家，黑暗势力尤为猖獗，一方面因为统治力量的退缩，民间武装和组织星罗密布，统治权不明晰。 另一方面则是权力真空期间，各种各样的野心家都忍不住冒了出来，有些人喜欢权力，有些人喜欢金钱。 这处黑市背后就有一位喜欢金钱，在国会内地位极高的野心家支持，否则，如今的局势下，几乎被魔法国会重重封堵的波士顿，怎么可能还会有黑市出现。 过去一段时间，那位黑市背后的大人物，不只一次警告他们不要招惹沃恩·韦斯莱，甚至还把几天前那场战斗的画面——从幸存傲罗们的记忆中提取的——放给所有人看。 就是避免他们无知眼瞎，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想着自己看到的影像中，沃恩·韦斯莱那令人诧异的磅礴魔力、精湛魔法，约翰喉头紧张地滚动一下，畏惧地让开身： “请进，韦斯莱先生，祝您玩得愉快。” 至于按照规矩，进入黑市需要的凭证、入门费？ 谁爱要谁要，反正他是不敢开口的！ “谢谢。”沃恩依然是那副温和的样子，礼貌道谢着，随后一脚踏上前方的积水坑。 看起来浅浅的，黑灰色的肮脏水坑，在他踏入的瞬间，像是陡然变成了无底深渊。 漂起油膜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将沃恩“吞没”。 目视沃恩彻底沉入水面，一直紧张握着魔杖的约翰，才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他就察觉到，自己后背已经满是冷汗，衣服都浸透了，湿哒哒地贴在身上。 抹了把汗，约翰心有余悸：“站在他面前，感觉比站在大老板面前还紧张，这种怪物，居然只有12岁？” 想想自己的12岁。 羡慕嫉妒在心头浮起刹那，又沉了下去，他已经不再是爱做梦的年纪，离开伊法魔尼进入社会，也早就消磨干净了他的雄心壮志。 现在他只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约翰叹口气，手拢进袖口靠在墙壁上，看着小巷入口，当好自己的守门人。 …… 沉入水下，却没有任何与水接触的感觉，只是眼前黑了几个呼吸，等到沃恩视野再次恢复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一个简陋的酒吧里。 四周斑驳的红砖墙壁，纵横交错的管道，还有不远地方，那满是积水的沟渠都表明，这里原本应该是麻鸡政府建设的下水道。 此时只是被巫师们借用一下，做了些魔法改造。 一个巨大的泡泡状的护罩，笼罩着整个酒吧范围，将下水道肮脏的环境和难闻的气味都拦在外面。 护罩内的空间还迭加了无痕伸展咒，扩展开的，几乎有酒店大堂那么大的空间中，歪歪扭扭摆了许多箱子、桌椅和简单搭建起来的舞台、吧台。 酒吧内很热闹，留声机播放着没有人听的音乐，舞台前聚了很多人，一个戴着普克奇面具的巫师站在上面，挥舞着锤子，大声冲台下的人喊道： “……猫豹，纽特·斯卡曼德先生编撰的《神奇动物在哪里》一书，将它划分为XXXXX级魔法生物，与火龙、凤凰同等稀有，同样珍贵，它们是天生的摄神取念大师，养一只会是你旅行和冒险中绝佳的帮手，如果是药剂师，那你更有福了，猫豹的眼睛和风干后的大脑，都是非常珍稀的药材，是熬制多种记忆防护药剂的主要材料……” 戴着普克奇面具的巫师，煽动性的解说着。 他旁边放着一个旋转架，一个惟妙惟肖的，看起来很像美洲狮的猫科动物模型，随着他的介绍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 在他身后的舞台深处，还立着一个被黑布遮住的大铁笼，铁笼旁是一张看起来就很柔软舒适的沙发。 一个戴小丑面具的男巫坐在沙发上，几个腰间别着魔杖的巫师，守卫在他身边。 注意到沃恩，小丑面具端起酒杯，冲这边举了一下，略作示意。 沃恩回以礼节，随便找了一张空闲的桌子坐下。 小丑面具就是“Joker”，这处黑市的负责人，沃恩只在第一天来的时候和对方打过交道。 对方给他的印象便是实力平平，但很会交际。 此时，舞台上已经开始竞价，戴着普克奇面具的巫师用力敲着锤子：“猫豹，猫豹，2500卓锅……很好，这位朋友出价2700卓锅，还有……好的！这位朋友……” 气氛迅速火热起来，台下争相报价。 吵嚷的声响中，暂时脱不开身的Joker冲吧台那边使个眼色。 吧台内充当酒保的家养小精灵打个响指，很快调出一杯酒，端了过来：“韦斯莱先生，这是Joker先生的心意，您今天来还是之前说过的那件事吗？” 沃恩不动声色的把酒杯推开。 他不怎么喜欢喝酒，更不喜欢在这样一间开在下水道的酒吧里喝，听见小精灵的询问，他点点头：“把人带过来吧！” 小精灵鞠躬离开，很快便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那人用宽大的头巾包住了整张脸，看不清面容，也无法区分年龄，只能从身形判断是个瘦高的男巫。 男巫自来熟地坐到沃恩对面，伸出手：“您好，尊敬的韦斯莱先生，您可以叫我‘约翰·多伊（John Doe，代指无名氏，中文语境里张三李四的意思）’。” 沃恩和他握了握手，微笑：“门口那位也叫约翰。” 约翰耸肩：“做我们这行的都叫这个名字，简单易懂，如您所知，我是个情报商人，不知有什么能帮助您的？” 约翰表面很放松，但实际上，他现在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对几天前，杰克·格雷夫斯叛变一事越了解的人，越清楚眼前这个温和笑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巫师，有多么可怕。 不只是对方超强的魔法实力，还有他麾下拥有的势力！ 和守门人约翰不同，这位在那天晚上，被战斗惊动远远观望的情报商约翰，亲眼目睹了后续的战斗。 杰克·格雷夫斯招来的肃清者。 沃恩·韦斯莱手下WAC和联合会的联军。 身为情报商人，就算只是远远观望，也足以让约翰认出那联军里，存在着大量格林威尔、贝尔德和麦克莱恩等巫师家族的人。 这几天，情报界基本已经确认，沃恩·韦斯莱得到了英格兰一些老牌巫师家族的效忠——至少奥利弗·格林威尔等北美分支的年轻一代，在那晚的战斗中出现了。 更让大家惊讶的是，那并不是沃恩·韦斯莱在北美的所有力量。 几乎所有情报商都从魔法国会得到确切消息——在这个资本国家，没什么是不需要大人物支持的——沃恩·韦斯莱呆在波士顿期间，其实手已经伸出波士顿之外。 一支由北美狼人组成的队伍，正在向波士顿靠近！ 如果再细想下去，马上就是月相历的月圆夜，值此时刻，没人会认为那支狼人队伍是狼人们自发抱团组成。 也没人会认为，他们不断往波士顿进发，目的会有多么单纯。 约翰自己分析就认为，那支不紧不慢赶来的狼人队伍，其实是一种不那么激烈的威慑！ 这种大人物是不能招惹的。 想着，约翰的态度越发谦卑，小心说道：“不过，我们除了打听消息有点本地优势，实力对您来说实在不值一提，如果您的要求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沃恩笑笑：“不用担心，只是想找你们做两件小事。” “您说。”约翰没敢放松。 “第一件，我需要你们派人去亚利桑那州追查一下雷鸟的栖息情况。” “呃……” 听到这个要求，联想到沃恩的魔药大师身份，约翰有点迟疑：“不是我们拒绝，但您知道的，最近的局势不是太好，偷猎雷鸟……” 沃恩打断他：“不是偷猎，我受朋友委托，去那里看望一只他曾经救助过的雷鸟。” 闻言，约翰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好奇问道：“我冒昧地问一下，您所说的朋友是——” 正在这时，舞台那边猫豹的拍卖已经结束，又一件“拍品”推了出来，普克奇面具大声介绍： “接下来是山暴龙，又叫鸟龙，据纽特·斯卡曼德先生研究，它们和鸟蛇存在一定的亲缘关系……” 注意到沃恩的表情。 约翰恍然，恭维说道：“原来您的朋友是斯卡曼德先生，不得不说，他是个伟大的人，为魔法界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第一百九十五章 黑市与地下规则 沃恩似笑非笑。 这番吹捧在舞台那边的神奇动物拍卖衬托下，显得如此滑稽。 “总之，帮我找到或打探到那只雷鸟的消息，它叫弗兰克，同时你们不能打扰到雷鸟的栖息地，可以做到吗？” 这事有点难办。 雷鸟毕竟不是人，不像人一样定居在某地，可以无障碍交流，亚利桑那州那么大，谁知道一个雷鸟家庭会跑去哪儿。 但考虑一下，约翰还是接下这个委托—— 万一因为不接惹恼了这位大佬，人家拿魔杖在空气中捅个“球面”，就能招来一群彪形大汉。 自己哪有能力反抗？ 当然，约翰也做了事先说明：“您知道找一群神奇动物有多难，您还要求不能打扰雷鸟的生活，那么很可能要花费巨大代价请预言家，且不一定有结果，所以……” 沃恩不以为意：“费用不是问题。” 约翰突然很羡慕，并悄悄在心里，给沃恩·韦斯莱这个名字贴上新的标签： 有钱，财大气粗！ 收敛起内心的艳羡，约翰继续问道：“第二件呢？” “第二件事对你们来说也许会简单很多，我要找一对老夫妇，丈夫叫雅各布·科瓦尔斯基，92岁，妻子叫奎妮·科瓦尔斯基，原名奎妮·戈德斯坦恩，89岁。” “两人原本居住在纽约皇后区，但去年伍尔沃斯大楼事件之后，他们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只能简单判断他们还活着。” 听到这里，约翰确实松了口气。 比起找神奇动物，找人确实简单很多。 约翰又问了一些细节，比如科瓦尔斯基夫妇的相貌、特征，以及亲属，没有问为什么觉得老夫妇还活着。 魔法界判断一个是不是活着，手段太多了。 沃恩一一作答，相貌和特征方面，有蒂娜提供的照片和口述，亲属也是，奎妮和雅各布如今连孙子都有了，叫昆汀·科瓦尔斯基。 不过亲属那边应该提供不了什么线索，奎妮和雅各布失踪的很突兀，甚至蒂娜比他们的孩子还要早察觉。 口述完相应的消息，沃恩打开挎包，掏出一只钱袋，放在约翰面前。 清脆的叮当声让对方立刻睁大眼睛。 “这里面是订金，根据你们的规矩是总酬劳的十分之一，200金加隆。”沃恩说道，“按照现在的汇率，大约相当于700卓锅，够不够？” “够了，够了。” 约翰眉花眼笑：“您真是个慷慨的人。” 他抓住钱袋，想要收进怀里，但却被沃恩按住。 约翰诧异抬起头，看到对方淡淡地看着他，眼眸中有魔法灵光微微闪烁：“我遵守你们的规矩，也相信这个黑市幕后组织者的信用担保，所以没有用契约约束你们，但我也希望，你们能和我一样遵守规则。” 空气突然黏稠了起来，光影扭曲。 那是磅礴的魔力对现实的影响。 远远近近，私下聊天的，挤在舞台边竞拍的，喝酒打闹的巫师们，忽然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原本嘈杂的声响戛然而止。 一双双眼睛望了过来，其中隐藏着挑衅、敌意、惊讶、恐惧，不过，没有人表现出异动，包括按照规矩来说，应该赶过来维持秩序的黑市负责人Joker先生。 在陡然安静的空间，以及众人的注视中，沃恩神色如常，只是盯着对面的约翰： “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能做到吗？” 约翰满头大汗，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扔进了海底，无穷的压力压在他身上，让他呼吸一下都觉得困难。 更别说做出什么动作。 窒息的濒死感令他脸色惨白！ 有那么一瞬间，约翰脑中闪过许多念头。 混迹地下世界的巫师，没有哪个是纯良的羔羊，即便有些看起来温顺，也只是披了一层皮而已。 能来这里的哪有好人啊，各式各样的外表下，本质都是信奉弱肉强食的狼。 但相对的，他们也远比普通巫师更为尊重强者。 感受着沉重的空气中，那仿佛要切开皮肤一样的威胁感，约翰笑容越发谦卑：“一个月的期限很紧张，但既然您如此要求，那么我们会拼尽全力做到，韦斯莱先生。” 话音落下，空气便陡然松弛下来。 沃恩收回压在钱袋上的手：“那就这样吧，无名氏先生，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无名氏”揣着一兜金加隆，很快就告辞离开了，注意到冲突最终没有爆发，酒吧那些四面八方关注而来，或明目张胆，或鬼鬼祟祟的目光，也重新移了回去。 一方面是因为沃恩看起来就不好惹。 另一方面，是原本坐在舞台上的黑市负责人，Joker先生走了过去。 “日安，韦斯莱先生，委托还顺利吗？” “还不错，希望他们的能力真像你介绍的那么好。” “这方面您完全不必担心，我们和魔法国会，甚至任何能够放在明面上的组织都不一样，黑市经营的是黑产和灰产，没有法律能保障它们，想要赚钱，我们就得比合法产业更加遵循秩序和约定，以此培养信誉，您只是找人和神奇动物而已，还没到需要我们破坏信誉的程度。” 沃恩不置可否，岔开话题：“这两天有什么新的情报可以分享吗？” “让您失望了。”Joker先生的声音带着歉意，“近期最大的事件，都与您有关……嗯，魔法国会还在争吵，这算新闻吗？” 看了他一眼，沃恩感觉他话里有别的意思，想了想，便顺着话题说道：“如果有详细细节的话，算！” “正巧，我有渠道知道一些内情。”Joker欲言又止。 沃恩心领神会：“你想要什么？” 这种地方，任何东西都是没有免费一说的，但沃恩不觉得身为黑市负责人的Joker先生会缺少卓锅。 闻言，戴着小丑面具的Joker笑了一声：“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背后支持我的那位尊贵先生，他希望能获得您，巴巴吉德·阿金巴德先生，乃至邓布利多的友谊。” “想得到我的友谊很简单，至于阿金巴德和阿不思，我无法替他们做出决定。” “主要还是看您。”Joker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停顿一下，才继续说道：“迈克尔·格雷夫斯失踪了。” “意料之中。” “同时失踪的还有费舍尔、冯塔纳、洛佩兹、麦克达夫、奥布莱恩、威尔金森6个家族的议员，也是各个家族在伍尔沃斯的负责人，根据我从国会得到的情报，他们的失踪时间就在唐纳德带领傲罗小队，前来波士顿的时候。” “魔法国会有什么结论吗？” “很明显，他们应该是被真正的德桑蒂斯抓走了，12纯血在不允许设置门钥匙的伍尔沃斯大楼内，偷偷安置了一个门钥匙……国会想要知道另一端是什么，但12纯血很快接管并以‘不安全’的名义销毁了它，这些天，整个国会几乎都围绕着这件事在争吵。” 听着Joker的话，沃恩没有表现出意外。 这同样是意料之中的事，从魔法国会之前的一系列迟缓的行动就能判断出来，魔法国会和12纯血并非是完全站在一起的。 魔法国会代表整个美利坚联邦，12纯血只是其中掌握最大权力的12个家族而已。 换句话说，正是因为12纯血攫取了太多权力，国会内部必然会存在他们的反对派。 如果12纯血的实力还强盛，或者步调一致，国会自然不会有杂音。 但这样的局面在几天前的夜晚，已经扭转了，格雷夫斯家族遭到的巨大损失，受影响的可不止格雷夫斯一家，整个12纯血都受牵连。 再加上对待WAC的问题上，波特、魏斯和冯塔纳家族，与斯图尔特家族结成“伊法魔尼帮”（斯图尔特不是12纯血），在国会内处处与另外9个家族作对。 现在，本就接近分崩离析的12纯血联盟，在重创之下，已经彻底陷入被国会其他家族的议员“围攻”的局面。 一方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想要清算。 另一方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德桑蒂斯带来的一系列威胁，让议员们寝食难安，可惜格雷夫斯等9个家族的阻挠，令调查根本无法推进，那个被销毁的门钥匙，是现在国会关注的焦点，也是调查突破的第一道槛。” Joker缓缓说道：“我们在幸存的傲罗记忆中看到，您非常精通空间魔法，假设……只是假设，如果我们把那个销毁的门钥匙转交给您，您是否有办法复原它的目的地？” 呵！ 原来真正的目的在这里。 沃恩恍然地笑了一下，却没有拒绝，反问道：“按照你的假设，如果我可以复原，我又能得到什么？” “呵呵，就像我们渴望得到您的友谊一样，您也能得到许多家族的友谊。” Joker发出低沉的笑声：“比如，此前针对北美WAC创立的问题，是格雷夫斯他们坚决反对，波特、魏斯、冯塔纳势单力孤，我想，如果我们之间有了友谊，也许波特他们就能获得助力，让WAC的问题彻底得到解决。” 沃恩陷入沉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诱人的提议，他这次访问美利坚联邦，除了寻找、救援伊莎贝拉·罗齐尔之外，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希望利用北美混乱的局面，为WAC铺好国际扩张的根基。 “狼毒药剂国际贸易体系”只能打开小国的国门，是无法渗透大国的，甚至，因为斯卡平显形咒可以破解配方，如果某个大国愿意撕破脸皮，破坏“国际专利协约”，大量仿制狼毒药剂的话，还会对他定下的国际贸易体系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这也是本次出访，邓布利多、WAC执行委员会，以及阿米莉亚等魔法部高官，为沃恩制定各大洲访问计划的主要原因。 WAC拉拢小国的同时，也需要几个大国盟友，这是因为在国际上，尤其是联合会的体制下，为了避免争端，大国之间有一个“一致原则”协议。 按照沃恩原本的计划，是准备支持、联合美利坚本土部分组织，仿照英格兰WAC本部的模式，成立北美WAC。 最初之所以没有考虑魔法国会，就是因为当时的12纯血在国会内部一手遮天，与那样权力集中的庞然大物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现在，局势确实不同了。 笃！ 笃！ 指节轻叩桌面的声响中，沃恩眼里的神采明灭不定，其实，他这几天不断向媒体抛出消息，利用舆论，也是有分化魔法国会的打算。 但之前他以为，最先接触自己的可能会是波特、魏斯、冯塔纳这三个家族，毕竟，“伊法魔尼帮”一直对引进WAC表现得很热衷。 却没想到，迈出第一步的，会是魔法国会的另一个群体。 面对沃恩久久思考，没有给出回应的迟疑。 Joker先生倒是没多少意外和失望。 他的语气仍然和煦，显得很是通情达理：“我知道您一时无法做出回答，这毕竟不是什么小事，应该多考虑考虑，不过我还是得说，合作对我们双方来说，是最优选择。” “是的，我们研究过您的一系列行为。”小丑面具下方，Joker先生发出低沉的，善意的笑声：“您主张狼人决定狼人的命运，这是非常大胆的举措，在英格兰，您有邓布利多支持，尚且难以避免要分润权力给威森加摩和联合会，在联邦……WAC面临的局面会更复杂，您迫切地需要朋友。” 沃恩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住，微微眯起眼睛：“你在威胁我？” “不不不。”Joker诚恳说道：“这是善意的提醒，事实上，您将WAC出海第一站选在美利坚，不就是因为这里足够混乱，方便您寻找和培养自己的盟友吗？” 世界上没那多傻子。 尤其是玩政治的，你可以骂他们三观有问题，可以骂他们蠢货，但不要真的认为他们蠢。 政客们制定看似愚蠢的策略，很多时候并不是他们脑子有病，而是那么选择对他们最有利。 听着Joker剖明自己的心思，沃恩面色沉凝，好一会儿才说道： “如你所说，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我们诚挚期待您的回复。” 似乎也觉得自己最后的语气有些不妥，得到沃恩回复后，Joker识相地施了一礼，便起身回到舞台那边，继续主持接下来的拍卖，不再打扰他。 沃恩也没有继续坐下去。 走出魔法黑市，在那位约翰有些瑟缩的告别声中，走出巷子，沃恩抬头看看波士顿明澈的天空。 魔法界的纷纷扰扰，没有影响到麻瓜们的生活，巷子外的街道上，行人悠闲走过，几个或许是附近大学城的青少年相伴而行，传来青春洋溢的笑声。 怡人的风卷着海水湿润的气息闯进这座城市，在视野的尽头摇曳出一片绿海，那是波士顿公共花园，新英格兰区最著名的，与纽约中央公园齐名的绿化带，外号翡翠项链。 穿过它，再过了查尔斯河，河的另一边就是剑桥市。 哈佛和麻省理工都在那边。 过去几天，沃恩去那边听麻瓜课程的时候，几次路过都没有进公共花园，今天走过去的时候，看着公园里绽放的姹紫嫣红，绿树成荫，下意识走了进去。 穿过花园外围林地之后，绿色和沁凉的空气立刻包围了过来。 都市喧闹的嘈杂，也仿佛被树林茂密的枝叶过滤了一遍。 沿着小径走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僻静角落的长椅，沃恩坐下，思维有些发散。 他还在思考Joker给出的消息。 虽然交流的时间并不长，Joker也没有说太多魔法国会内部的情报，但窥一斑可知全豹，Joker，以及他所代表的人过来接触的举动，已经足够说明，几天前的事件中，12纯血的损失有多惨重。 惨重到，以往国会中被他们压制的小派别，现在都敢过来联系他这个外人，邀请他一起跟12纯血作对。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费舍尔、冯塔纳、威尔金森……”默念着从Joker那里听来的失踪议员的姓氏，沃恩微微皱眉。 “加上迈克尔·格雷夫斯，12纯血中，有7个家族失去了他们在国会中的领袖。” 据沃恩了解到的魔法国会组织结构，这里所谓的“领袖”，不只是头衔那么简单，他们切实领导着国会内各自的派系力量。 这里需要说明，魔法国会和美利坚联邦的麻鸡国会既不同也类同。 不同的是，魔法国会是一院制的，其对议员的选拔完全参照《纯血指南》这套通行于欧洲和美洲的血统指导文本，不存在任何选举制度。 也就是说，只要是纯血家族且拥有联邦籍，就会自动在魔法国会获得一个议员席位，按照国会体制，他们都有“神圣平等”的一票。 但广泛的平等就等于效率的浪费，因此，魔法国会为了提高议政效率，内部存在着一个管理机构，叫全院委员会mittee of the Whole）。 全院委员会掌握着国会决策的最终认可权——某个议题提出，国会首先对其进行辩论、商讨，这个阶段所有议员都可以参与。 直到辩论完成，取得多数票，该议题就会提交给全院委员会，由全院委员会宣布认可，并最终执行。 功能上比较类似WAC的执行委员会。 它一共17个席位，除了议长自动拥有一席，剩余16个里，有12个完全由12纯血世袭，4个归属12纯血之外的小纯血家族轮流委任。 12纯血之所以能够一直控制魔法国会，其实就是因为他们在全院委员会内世袭的12个席位带来的优势。 但几天前的变故之后，一切都变了！ “现在，格雷夫斯、费舍尔等7个委员失踪，全院委员会属于12纯血的席位只剩5个，其他纯血家族加上议长的席位，也正好是5个……真是太巧了！” 沃恩喃喃自语。 是的，太巧了。 巧合到让沃恩不得不多想——究竟是意外，还是……抓走迈克尔·格雷夫斯等人的“德桑蒂斯”故意如此？ 当然，12纯血在全院委员会的世袭席位不会消失，等各家族从冲击中缓过神，他们依旧能够凭借宪法赋予的权利，从家族内重新选拔代表填充进去。 但问题是，7个委员失踪的太过突然，格雷夫斯等家族根本没有准备。 涉及到家族发展和权力继承，委员人选不是各家族随便找个人就能担任的，他们内部也会经过一系列竞争、倾轧、交换、妥协。 而在这期间，12纯血在全院委员会中，不可避免会出现权力真空，面对其他纯血家族不再有以前压倒性的局势。 顶多是5：5僵持！ 而更巧合，也更糟糕的是，因为此前针对WAC的问题，波特、魏斯等3个家族，和12纯血里的另外9个很不对付，多半不可能再跟他们统一战线…… “这么算下来，迈克尔·格雷夫斯等人失踪之后，非12纯血的势力，在魔法国会内突然得到了很大增强……难怪他们很有底气的样子！” 实际上，这对沃恩很不利。 虽然之前一直和12纯血多有冲突，但真实情况是，沃恩和WAC，与12纯血从来都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此前他们之间的敌对，其实就是为了争夺北美狼人的控制权，只不过12纯血当时掌握魔法国会，表现得更强势些，而在美利坚没有根基的沃恩，相对更被动罢了。 换言之，一个受12纯血控制的魔法国会，会对沃恩的WAC战略形成威胁。 那么，当掌控魔法国会的变成小纯血家族联盟，难道就没有威胁了吗？ 当然不可能！ 至少，他们现在已经的打算，就在动摇他的计划——那些小家族根本不安好心，他们比谁都清楚，格雷夫斯等7个家族确实有损失，但又不是死绝了，空缺的7个席位终究会补上，到时，全院委员会依旧是12纯血的天下！ 所以他们目前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趁着那7个席位恢复功能之前，想办法削弱12纯血。 怎么削弱？ 刀是现成——格雷夫斯等家族与麻瓜合作，搞人造巫师计划！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沃恩的愤怒与任性 如果沃恩猜得没错，迈克尔·格雷夫斯等人失踪的地方，很可能是他们和麻鸡合作的机构所在地。 比如，沃恩在杰克·格雷夫斯记忆里看到的那个研究人造巫师的实验室，它明显违反了《保密法》和《拉帕波特法案》。 联合会绝对不允许有人明目张胆违反《保密法》。 阿金巴德来到美利坚的主要目的之一，也是追查“肃清者”问题。 一旦那些小家族取得证据，递交给联合会，得到借口的联合会绝对会大举介入进来，握住那把主动递上来的刀。 “该说他们聪明，还是蠢呢？12纯血抵抗了联合会一百多年，20年代-40年代被格林德沃搅得最危急的时候，都没让联合会找到一丝干涉的借口，结果，现在这群家伙为了上位，居然试图主动把猛虎引进来？” 即使沃恩理解政客有时为了利益，会做出种种看似昏头的策略，但洞彻了那些小家族们深层的打算后，他还是为那些人的“短视”感到无语。 计策其实是很经典的，驱虎吞狼而已。 可是那些人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你把老虎引进来，又怎么把它送走呢？ 联合会成立300年，摆脱欧洲影响独立近200年，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知道，他们想控制大国都快想疯了。 否则，之前捕风捉影一般的肃清者问题，怎么可能吸引阿金巴德这位副会长屁颠颠赶到美利坚来？ “最重要的是，无论12纯血，还是小家族联盟，亦或联合会大举介入……总之，一个统一意志的魔法国会，一个权力集中的美利坚，都不利于WAC的发展！” 但沃恩也知道，那些人今天能派Joker联系他，同样也会想办法联系上阿金巴德。 这帮“聪明人”嘴上说着诚意，心里却满是利益。 “就是……感觉自己被小看了啊。” 沃恩嗤笑。 果然，当他在花园里呆到傍晚，踏着铺满街道的余晖返回酒店的时候，在酒店大堂遇到了阿金巴德。 这位早上伤势刚痊愈，应该才拆掉纱布不久的老巫师，受伤的那一侧脸颊皮肤还透着粉嫩黑红的古怪颜色。 但他一点都不介意，热情地迎上沃恩，拥抱： “亲爱的，多亏了你我才能这么快好转，瞧，除了新长出的皮肤还比较嫩，几乎看不出我前几天差点毁容！” “来吧，为了表示感谢，我特意吩咐酒店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哦，不用担心，下厨的不是那些魔法国会的家伙，是我团队里一位巫师，他是法兰西人，闲暇特别爱专研厨艺，如果有天他退休，一定会成为麻瓜米其林星级餐厅的大厨……你知道米其林吧？” 如果他所谓的大厨是东亚人，沃恩觉得自己可能还会虚与委蛇一下。 法餐就算了吧！ 他避开阿金巴德拉扯的手，淡淡说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免得一会儿影响胃口。” 阿金巴德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顿了一下，略微收敛：“亲爱的，我不太明白你……” 沃恩打断他：“我们当了这么长时间盟友，就算失去共同利益，也应该有点感情了，你也说过，你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话，大家坦诚一点不好吗？还是说，那些尊贵的议员先生没有联系你？” “……” 沉默片刻，阿金巴德叹口气：“抱歉，我只是不清楚该怎么开口，你知道的，我来北美的目的就是调查12纯血违反《保密法》的情况，现在，随着魔法安全部遭到重创，格雷夫斯、费舍尔等家族暂时被夺走权力，这是查清真相的最好机会……” “我已经决定拒绝接受委托！” 沃恩再次打断他。 闻言，阿金巴德皱眉，又舒展开，脸上的笑容变得无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么多天相处，我知道你有多么聪慧、敏锐，知道你会察觉到那些小家族联盟的用意，也知道你想明白后，一定不会站在他们那边。” 但他还是等在酒店大厅，想要尝试一下。 毕竟这些天，他和联合会，与沃恩、WAC的同盟，一直相处得很愉快，沃恩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成熟和稳重，总是把一切考虑得面面俱到，让他几乎不需要动脑子。 这对一个八十多岁，精力大幅衰退还要战斗在第一线的老巫师来说，真的是难得的体验。 可惜，那样舒心的日子竟如此短暂！ 但这些天的相处，也让阿金巴德明白，沃恩和他一样，并不是一个会被轻易说服，轻易妥协的人。 因此他没有再尝试劝说，而是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我得提醒你，他们主动向你释放友谊，你不接受的话，就等于站在了对立面……这是政治斗争，非黑即白！” “这就是我厌烦的地方。” 沃恩叹息说道：“不管之前的12纯血，还是现在那些纯血小家族，他们总是一副吃定我的样子，让我的心情一点都不通达。” “……” 这么多天以来，阿金巴德还是第一次看到沃恩这么“任性”的表达意见，他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 卢平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唐克斯。 把头发变得五颜六色的女巫，嚼着口香糖，冲他伸出拳头：“嘿，莱姆斯！” 自从一起卧底过之后，也许是同患难过，唐克斯面对卢平的态度大为好转，不再是以前熟悉的陌生人的程度，见面都会主动招呼。 不过，好像和他期待的改变不太一样…… 一边胡思乱想着，卢平一边笨拙的和唐克斯对了对拳，这是唐克斯之前卧底时从黑人那里学来的招呼手势。 “Bro，这是要去哪儿？” 唐克斯热情地问。 是的，她甚至会叫他“Bro”！ 可恶，怎么就变成“兄弟”了？ 卢平僵硬地扯扯嘴角：“去餐厅吃点东西，刚刚联合会那边通知我，说他们做了不少大餐……我正想找你一起过去！” 大大咧咧的唐克斯没有察觉到卢平复杂的心情，只是吊儿郎当地搭着他的肩膀，撇撇嘴：“你还没跟那些老爷爷老奶奶呆够啊？整天困在酒店里，你就一点都不腻吗？” 卢平看了看唐克斯搭在自己肩膀的小手，心头泛起涟漪，下意识答道：“还好吧，反正现在被软禁，也没什么事做。” 说到这个，唐克斯就有点不满：“话说，我们到底要被软禁到什么时候？而且我总觉得这次软禁怪怪的，沃恩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卢平摇摇头，压下内心的异样，迟疑道：“我也不清楚……” 他确实不清楚沃恩有什么打算，虽说是沃恩的副手，但沃恩心思深沉，一般很少跟别人聊他自己的思考和计划。 两人聊着天，走出走廊，就看到电梯间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戴着高礼帽的联邦国会傲罗。 他们是魔法国会派来的“辅助控制人员”，分布在整栋酒店大楼内，负责执行对WAC和联合会的“软禁”工作。 见到他们，唐克斯的表情变得低沉：“哼，忘恩负义的格雷夫斯……” 卢平赶紧拉了拉她的衣服，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两个联邦傲罗自然听到了唐克斯，表情有些尴尬，因为他们正是几天前，接受过WAC和联合会帮助的幸存者。 甚至两人还是杰克·格雷夫斯第一波背刺的时候，被困在暗幕咒里的倒霉蛋，如果不是沃恩后来赶到，召唤来联军解围，他们多半会死在那些叛徒手中。 气氛有些尴尬的沉默一会儿，左边的联邦傲罗才强笑着打招呼： “晚上好，莱姆斯，还有唐克斯小姐。” “晚上好，利亚姆、杰昆，联合会那边做了不少大餐，要去尝尝吗？”卢平礼节性地邀请。 两位联邦傲罗显然也明白他只是客套，笑着婉拒了，又寒暄几句，卢平才拉着唐克斯离开。 远远的，两人还能听到唐克斯的抱怨： “你拉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几天前还是我们帮他们忙呢，结果现在……” “算了，他们也只是执行魔法国会的命令而已，反正也没限制我们的自由……” 随着电梯间深处的轿厢门关上，卢平和唐克斯的声音很快消失。 两个联邦傲罗面面相觑片刻，名叫杰昆的傲罗神情沮丧：“利亚姆，唐纳德不派另外4支队伍过来，反而让我们来执行WAC和联合会的软禁监管工作，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里我呆的煎熬死了。” “谁不是呢？”利亚姆叹口气：“不过他也真的无人可用吧……谁知道当初没参与进来的另外4支傲罗小队里，有没有另一个杰克或者伊芙琳？” “唉……”杰昆也发出一声叹息，“这么一想，他也确实挺不容易的，家族最近的局势也不好，一边要防备其他家族下黑手，一边内部还要为了迈克尔空出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根本没余力调动资源，在国会里支持他，这段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应对国会的质询，还有那帮卑鄙的小家族处处刁难！” “是啊，其实唐纳德做得已经很不错了，今天我还得到消息，全院委员会下令要求调查迈克尔失踪案。” “怎么调查？那个门钥匙？”杰昆先是疑惑，接着恍然。 “嗯，它是迈克尔等7位委员失踪前，最后接触过的物证，甚至与他们失踪存在密切关联，如果开启调查的话，肯定从它开始。” “可它不是已经被费舍尔家毁掉了吗？残骸也交给了重案调查司……” 利亚姆叹道：“门钥匙确实被毁了，但如果能找到一个精通空间魔法的巫师，还是能还原它的目的地坐标的。” “费舍尔家族没有拦着？” “没有……费舍尔委员毕竟也失踪了，现在重案调查司的副司长根本就是软蛋，全院委员会命令一下，他就屈服了，指望不上的，而且说真的，说不定这本来就是他背后家族的授意……我听说掌管魔法法律执行司的罗氏家族，也没反对全院委员会的命令。” 杰昆咬牙：“那群蠢货，难道现在还不想放下矛盾？” 12纯血是门阀制度，在魔法国会下属相应机构的权力划分中，格雷夫斯家族世袭魔法安全部，其他家族自然也有他们世袭的职务。 费舍尔家族的传统地盘，就是重案调查司。 这是一个诞生于100年多前的部门，功能上与魔法安全部有一定重合，或者说，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其他家族对格雷夫斯家族世袭职务的制衡。 所以两个家族在合作之外，一直颇有宿怨。 至于魔法法律执行司，它也是诞生于100多年前，和英格兰魔法部那个同名的部门不一样，魔法国会的魔法法律执行司，只负责执法，而没有“威森加摩”这样的立法机构。 它的出现，其实是当初魔法国会对格雷夫斯家族的补偿，直到本世纪20年代前，它一直都是格雷夫斯家族的势力范围。 然后20年代末，因珀西瓦尔·格雷夫斯被格林德沃囚禁，且利用了他的身份，给北美魔法界造成巨大灾难，这个部门随后被当时的国会议长瑟拉菲娜·皮奎利借机剥夺，给了罗氏家族。 政治势力之间的关系，从来如此，没有和睦友爱，没有长久的战线统一，更没有永恒不变的优劣形式。 它们的日常，一直都是既相适应又相互矛盾。 两人长吁短叹。 不过利亚姆还是相对客观地说道：“我觉得，费舍尔和罗氏他们，可能也不纯粹只是想落井下石，毕竟我们如果彻底完蛋，作为12纯血一份子，他们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我猜，他们之所以同意全院委员会的命令，可能也是想调查清楚7位委员失踪的原因，以及他们的下落。”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杰昆还是哼了一声：“那恐怕是次次次要因素，12纯血，哪有好人啊！” “……亲爱的杰昆，你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哼，骂也是骂主脉，我们这种底层又能决定什么，说实话，杰克和伊芙琳的背叛，我就觉得……” “够了！” 利亚姆赶紧制止了他，探头看了看走廊，发现没有人，才压低声音斥道：“有什么怨言最好烂在你的肚子里，况且，那些叛徒是什么好人吗？别忘了，我们俩差点死在他们手里。” 杰昆兀自不甘，却也不敢再谈及那些叛徒，只是吭哧一会儿，忽然小声说道：“我是觉得，家族与其眼睁睁被那些豺狼一点点吞食，还不如找找其他出路。” “现在还能找什么出路？” 杰昆往脚下使了下眼色，正要说什么，两人身后的电梯间里，传来电梯停靠的叮咚声。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闭上嘴，站直了身体，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电梯门发出摩擦的声响打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你不用再对我说那些，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合作是需要彼此尊重的，他们没有给我尊重，什么友谊，只是说起来好听罢了，话语间我听到的只有施舍和傲慢。” 另一个同样熟悉的老年嗓音，略带焦虑：“可是组织势力间的交往就是这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拔高自己的地位，端起姿态是很常见的事，你怎么能因为什么尊重的感觉就这么任性？” 说话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快速接近。 很快，利亚姆和杰昆就看到一身柔顺的天鹅绒长袍的沃恩·韦斯莱，从电梯间里快步走了出来。 巴巴吉德·阿金巴德紧紧跟在身旁。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走出电梯间，看到把守在入口的利亚姆和杰昆，他欲言又止。 同样注意到两人的沃恩，也没再说话，径直走向自己的套房。 阿金巴德紧跟着过去了。 随着走廊深处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响，短暂喧闹过后，走廊再次陷入寂静。 杰昆冲利亚姆眨眨眼：“他们好像在争执什么？” “嗯！”利亚姆不想回答他的废话，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杰昆继续说道：“组织势力，合作……你猜，是不是有谁在拉拢他们？” “当然，他们话里的意思不就是……” 利亚姆戛然而止。 见他似乎反应了过来，杰昆哼道：“现在的局势，还能有哪一方会急不可耐地接触WAC和联合会这两个外部势力？” 利亚姆迟疑了下：“波特？魏斯？斯图尔特？” 这是他第一时间能想到的，杰克·格雷夫斯背叛事件之前，魔法国会旷日持久的争端，并不是什么秘闻。 体制内几乎所有巫师都知道，WAC是“伊法魔尼帮”邀请来的，波特、魏斯等家族，也一直立场偏向WAC和沃恩·韦斯莱。 “也许吧。”杰昆摊了摊手，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光彩明暗不定，他压低了声音：“其实，他也未尝不能当我们的另一条出路。” 利亚姆愕然：“谁？” “沃恩·韦斯莱！” “……” 利亚姆呆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没有在意他惊讶的表情，杰昆继续说道： “我挺喜欢他的，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绝望，如果不是他带来联军，不是他压制住杰克，很难想象我们最终的结局，战斗结束他也没对我们进行任何刁难，反而把我们带回来救治……” “说实话，利亚姆，比起国会里那群卑鄙的纯血联盟，比起高高在上的主脉，还有那些眼里只有利益，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所谓12纯血，我对沃恩·韦斯莱的好感高得多了。” “如果我是唐纳德，哼哼，还维护什么狗屁格雷夫斯家族，带着我们这些幸存的残兵败将投靠沃恩·韦斯莱不好吗？其他不说，沃恩·韦斯莱把狼人都当人看，何况我们？” “……” 沉浸在震惊中的利亚姆，继续失语…… …… 深夜，伍尔沃斯依旧繁忙。 几天前的一系列事件，7位委员的突然失踪，严重影响了全院委员会的正常秩序。 同时，魔法安全部遭受的重大伤亡，也不可避免得影响了整个魔法国会已经持续许多年，各个部门早已习惯的分工和流程。 从唐纳德带着噩耗返回伍尔沃斯开始，这处北美魔法界的执政机构，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随着12纯血之外的纯血联盟正式掌控全院委员会，一系列调整和调动就开始了。 其他且不说，单只是分散在各地的MSA（魔法安全部）探员，在几天的时间里被抽调回来，那突然增加的大量人员安置问题，就够各个部门忙的了。 雅各布攥着一份文件，匆匆穿过大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与白天无异的景象，飞舞的纸飞机文件、抱着各种文档来来往往的职员，还有每个人都恨不得争分夺秒的，仿佛喝了开水的语速。 不过，他没有心情多关注那些。 穿过大厅，走进魔法升降梯，一路来到魔法安全部的楼层，挤过与一楼大厅同样拥挤的人群，他无视了嗓音已经嘶哑的秘书的警告，闯进唐纳德的办公室。 看到了憔悴的唐纳德。 他这位一向注重仪表的哥哥，此刻显得很邋遢，往日笔挺的西装变得皱巴巴的，领带也扯掉了，头发散乱地垂落下来，遮住发黑浮肿的眼袋。 看见唐纳德这副样子，闯进来的雅各布愣了愣：“质询会议不顺利？” 抬头看了弟弟一眼，唐纳德重新垂下眼帘，微微摇头：“从来都没有顺利过……有什么事？” 雅各布迟疑了下，还是递出手里那份文件：“酒店那边，利亚姆递过来的报告，这个现象我觉得需要密切关注。” 翻开文件，唐纳德就看到一行手写的大字： 【关于多位傲罗疑似被记忆魔法洗脑的调查报告】 “……” 见唐纳德翻开文件，雅各布喘了口气，准备休息一下。 自己兄长的办公室，他并不陌生，自顾去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一瓶威士忌，又到书架的隔间里找出哥哥藏起来的杯子，倒了两杯酒。 第一百九十七章 把黑锅甩给沃恩？ 然后掏出魔杖，默念咒语给两杯酒加了几块冰，凭空搅动几下。 冰块撞击酒杯发出的叮铃叮铃的声音，混合着缓缓释放的冰冷，让雅各布情绪舒缓了些。 端着酒杯来到唐纳德对面坐下，一边递上酒，雅各布一边说道：“最开始利亚姆只是和杰昆聊天的时候，注意到杰昆对沃恩·韦斯莱很有好感，具体对话在文件里，当时他没怎么怀疑，直到杰昆说，和他想法类似的还有不少人，才引起利亚姆的警觉。” “他后续了解了一下，发现目前在酒店内的40个傲罗中，至少有16个谈及沃恩·韦斯莱的时候，都表达出过想要投靠的想法。” “利亚姆认为这个现象很不正常，加上‘德桑蒂斯’寄生在杰克·格雷夫斯心灵世界的事，他很害怕类似的灾难会继续出现在傲罗们身上……毕竟，沃恩·韦斯莱也是个记忆魔法高手。” 听到弟弟这样说，已经浏览完文件的唐纳德抬起头： “这些只是利亚姆的怀疑，他没有证据。” “所以他递交了报告上来，希望我们能调动资源查探一下。” 雅各布神色隐隐有些亢奋。 如果沃恩·韦斯莱真的对傲罗们下手，学“德桑蒂斯”搞洗脑那一套，那么绝对是个巨大的丑闻。 注意到他的神情，唐纳德表情平静：“你想启动调查？” “当然，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至少对我们有利。”雅各布不假思索说道，“迈克尔失踪，杰克叛变，导致家族实力大为衰减，国会里到处都在盯着我们，盯着你，如果有这样一件事，多的不敢说，至少能转移国会的注意力。” 唐纳德不置可否：“如果沃恩·韦斯莱没有洗脑呢？” 雅各布愣了愣，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但作为最了解他的人，唐纳德已经明白他的打算：“你是不是打算哪怕伪造调查结果，也要把黑料甩到沃恩·韦斯莱身上，为我解围？为家族争取时间？” 雅各布默不吭声。 唐纳德叹了口气。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弟弟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上次去往波士顿之前，就是雅各布隐隐察觉迈克尔的布置有问题，只是限于信息差，没有做出正确的应对。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如果不是他听从雅各布的建议，行动比较谨慎，没有第一时间和卢平、金斯莱等人发生冲突，否则，恐怕杰克背叛所造成的损失还要更大一些。 但自己聪明的弟弟，却因为出身限制了起点，也限制了眼界。 他的生命和智慧，总是围绕着家族打转。 又暗叹一声，唐纳德收起文件，说道：“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似乎终于察觉到哥哥对自己的提议没有兴趣，雅各布表情有些错愕、迟疑：“唐纳德……” “你先回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最近很累。” 看着哥哥疲惫的神态，雅各布嘴唇翕动几下，还是没有再劝下去，他知道最近唐纳德面临的压力。 虽然目前的议会，因为迈克尔等人失踪，正处于争权夺利的阶段，大家没心情“清算”唐纳德·格雷夫斯。 但不代表那群高贵的议员会放过他。 质询会议已经开了好几天了，纯血联盟一直试图逼迫唐纳德认罪——承认他率队前往波士顿，是迈克尔授意，试图销毁格雷夫斯家族与麻鸡勾结的证据。 同时，费舍尔等12纯血家族，也因为突然的变故焦头烂额，隐晦的或利诱或威胁，想让唐纳德“暂时”扛下罪名，安抚麻痹议会内的反对派，为他们重新执掌全院委员会拖延时间。 所有的压力，都压在唐纳德一个人身上。 这也是雅各布收到利亚姆报告后，想嫁祸沃恩的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看来，唐纳德并不感兴趣，雅各布直到离开都没想明白是什么原因，他当然也不会知道，他离开后，唐纳德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沉默良久，然后点燃了壁炉。 蓝色的魔法火焰升腾，瞬间跨越数百英里的距离，连通到波士顿。 火焰跳跃着，迅速组成一个少年的轮廓。 看到那少年轮廓，唐纳德微微低头，施礼：“韦斯莱先生……” …… 沃恩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等待的人。 前段时间，因为在北美没什么根基，面对咄咄逼人的12纯血，不得不处于防御态势，已经够让他厌烦的了。 虽然不清楚波特、斯图尔特等家族，为什么没有来联系自己，但沃恩也没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打发走不太甘心，一直缠到深夜的阿金巴德，沃恩没有休息，而是拿起一本书，坐在壁炉前慢慢看着。 没有温度的魔法火焰蓝汪汪的，摇曳着他的影子。 某一刻，它忽然膨胀起来，沃恩抬起头的时候，一个人形的轮廓已经站在壁炉里，冲他施礼： “韦斯莱先生。” 沃恩点点头：“晚上好，亲爱的唐纳德……这样对话安全吗？” “请放心，伍尔沃斯大楼有12纯血参与建造，当年就预留了不少隐秘的通道，魔法安全部又是格雷夫斯传统的势力范围，纯血联盟和12纯血中的其他家族，都很难监控到这里。” “那就好。” 随口关心一下，沃恩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唐纳德。 唐纳德显得有些犹豫，迟疑一会儿，说道：“一位傲罗怀疑其他傲罗被你洗脑，把报告递交到了我这边。” 沃恩莞尔一笑：“那他大概不清楚，他，还有其他联邦傲罗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他们的领袖，唐纳德·格雷夫斯先生，担心他们被卷入漩涡，所以才把他们送到我这边，远离风暴。” “……” 对他的沉默，沃恩不以为意：“你是个好人，一个仁慈的领袖，但是唐纳德，只有仁慈是无法拯救任何人的，我相信，那份报告里，应该提到了我和阿金巴德有所争执的情况。” “是的。” 唐纳德蓝色的轮廓微微颔首：“他认为有其他人在拉拢你……” 说着，他也忍不住有些好奇：“哪个家族？波特？魏斯？” 沃恩摇头：“是纯血联盟！” 唐纳德错愕了一下，但神色没有太大波动，似乎也不是太意外：“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WAC的潜力，这个结果也不算太意外，只是没想到，那些过去在议会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角色，居然这么有魄力。” “他们比你想象的更大胆。”沃恩笑道：“他们盯上的不只是WAC，还有我在空间魔法上的实力，他们希望借助我的能力，调查那个门钥匙。” 听到“门钥匙”，火焰抖动了几下，人形轮廓有些失真。 虽然很快又稳定下来，但不难想象通话的另一边，唐纳德·格雷夫斯的震惊和愤怒。 唐纳德并不傻，即便沃恩没有明说，他也能察觉到……纯血联盟想要沃恩在空间魔法上的能力，调查门钥匙的用意。 其中固然有看重沃恩能力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沃恩和阿金巴德，和联合会的关系！ 他很快就理解了：“……他们想把人造巫师实验室，捅给联合会！” 沃恩表情有些欣赏，为唐纳德敏锐的意识：“没错，你知道的，联合会此次来北美，最主要的目标就是这个，我和阿金巴德的争执也是因为这一点，阿金巴德希望我答应他们。” 唐纳德没有问沃恩有没有答应。 如果答应了，自然就不会有争执，沃恩此时也不会接受和他私下通话。 他更多的心思还沉浸在震惊中：“那些蠢货……他们在想些什么？联合会觊觎联邦一百多年，连12纯血最团结的时候，都没放松过对这只恶虎的警惕，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沃恩摊手：“我刚察觉到的时候也很震惊，不过后来想想，人被贪婪蒙蔽的时候就是这样，别说他们，亲爱的迈克尔，不也是以为自己能掌控那些麻瓜和麻瓜们的技术吗？然后，他失踪了。” “……” 唐纳德无话可说。 事实上，连他也是一样，在杰克·格雷夫斯背叛，迈克尔失踪之前，他也没想过那些麻鸡，还有麻鸡们制造的“肃清者”会出问题。 虽然实质上，幕后黑手是疑似传奇巫师的“德桑蒂斯”，但不可否认，也正是他们下意识对麻鸡的轻视，导致没有及时察觉到“德桑蒂斯”的存在。 沃恩的实话有些不太好听，却也让唐纳德从震惊和愤怒中挣脱出来，他平息了下心绪，问道： “你有什么打算？” 沃恩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书本滑腻的纸张，微笑：“这取决于你准备怎么选择，当然，我不喜欢纯血联盟的态度，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根本不想搭理他们所谓的友谊。” “但前提是，有另一种保证，能弥补我拒绝他们之后导致的损失，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唐纳德当然知道沃恩想要什么！ 他想把英格兰的WAC模式，搬到美利坚来。 他想要一个更强大的，同时也受他控制的WAC！ 当然，所谓的模式搬迁，也不是完全照搬，沃恩在英格兰能建立起WAC，一方面是因为邓布利多的支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沃恩自身就是威森加摩的一员。 他借助了英格兰特殊的体制，和威森加摩超然的地位。 这样的模式显然不能直接用在北美魔法界，想让WAC在这边立足，与美利坚本土势力和组织联合是必然的选择。 同时，沃恩也不可能放弃对北美WAC的控制权，那么，他所要联合的本土势力，就不能太过强势。 这些，几天前顺应国会要求，把自己手下傲罗都派过来的唐纳德，已经仔细考虑过。 只是还没有彻底下定决心而已！ 甚至直到目前，他都没有真正下定决心。 犹豫一会儿，唐纳德才再次开口：“你的想法想要实现，很难，既要本土势力能帮你立足，又不想它太强势……太理想化了。” 他很清楚沃恩看中了自己什么。 无非是他目前几乎没有退路了！ 理论上来说，迈克尔失踪，杰克·格雷夫斯背叛，受到损失的主体是格雷夫斯家族，负主要责任的也应该是格雷夫斯家族，乃至12纯血。 但现实没有那么多“理论上”，现实是，纯血联盟趁机夺权，给12纯血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在重新梳理好内部问题，执掌全院委员会之前，费舍尔等家族面对纯血联盟，只能暂时让步。 让步也是有“艺术性”的，让步太小，甜头不够，让步大了，恐怕以后又很难拿回来。 所以理所当然的，受损失最大的格雷夫斯家族成了安抚纯血联盟的替罪羊——虽然没有明说，但唐纳德很清楚，过去几天的质询会，费舍尔等家族为什么逼迫自己。 他们想把魔法安全部，送给纯血联盟这头饥饿的豺狼！ 苦于实力大损的格雷夫斯没有能力拒绝，但不代表他们认命，唐纳德知道，家族同意割让利益，但他们还想保留魔法安全部部长的世袭资格。 那么，能“割让”出去的，就剩下他这个副部长！ 每个人，每个家族都有各自的打算，唯独他，被默认牺牲掉了……甚至都没有人询问过他的意见。 他只是个弃子而已！ 这也是沃恩看中他的点，一个被无视的弃子，一个失去退路的人，一个……受情势所迫，最可能不顾一切的赌徒！ 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最符合沃恩的利益。 唐纳德感到自尊心隐隐作痛，但现实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有些自黑，顺便贬低地说：“指望我帮你撑起WAC，根本不可能，我手里的力量很有限，无法抗衡魔法国会……这种事，连整个格雷夫斯家族都做不到！” 而格雷夫斯家族，显然不可能投靠沃恩。 甚至，如果他真的投入沃恩麾下，再次被挖角的格雷夫斯家族，很可能发狂，拼尽一切先把WAC弄死！ 唐纳德认为自己已经把利害陈述的很清楚了。 沃恩·韦斯莱应该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不靠谱。 但他错愕地发现，沃恩似乎并不在意其中潜藏的问题，虽说没再继续劝说下去，却也没有放弃，转而问道：“魔法国会对‘德桑蒂斯’的存在，有什么调查进展吗？” 唐纳德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但是，他虽然不同意沃恩的计划，却也不想和沃恩交恶—— 假如真得面临绝境，他可不会眼睁睁等死，或者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罪名。 到时若是跑路，沃恩，乃至英格兰都是一个不错的退路！ 所以还是答道：“国会对‘德桑蒂斯’的问题很重视，但是一个记忆魔法大师的隐蔽性太强了，暂时只能用原先的笨办法，利用内部的防贼瀑布洗去魔咒，然后就是削减各个部门的行动权限，任何行动都要得到全院委员会的授权。” 防贼瀑布，顾名思义，它的形态就是一道亮蓝色的瀑布，任何被它冲刷而过的生命，都会被洗去魔咒和炼金物品提供的隐蔽功能（包括隐形、忽视、混淆等）。 简而言之，可以认为它能在一定程度上“反魔法”。 不过，沃恩并不看好这种应对措施。 “防贼瀑布防不了人心。”沃恩说道，“我给你提供的关于‘德桑蒂斯’的资料应该有说过，杰克·格雷夫斯的记忆、情感、思想，几乎没有被改动的痕迹，也就是说，他是发自内心地服从‘德桑蒂斯’，他认同德桑蒂斯的那些道理。” “假如杰克不是个例，那么受到蛊惑的人，应该和他一样，这种内心自发的改变和认同，防贼瀑布根本没用，还是需要记忆魔法师的参与。” “……我知道。” 但唐纳德也很无奈，“但问题是，议员们现在已经不敢信任任何记忆魔法师，连内部的记忆注销员都在怀疑之列……毕竟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被‘德桑蒂斯’寄生，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如果不是局势所迫，说不定国会已经在猜疑链中人人自危了。” 闻言，沃恩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么，对迈克尔·格雷夫斯7人的失踪，魔法国会，或者你们12纯血有什么猜测？” 唐纳德摇头：“我们也不清楚，德桑蒂斯为什么抓走迈克尔他们……老实说，他们除了知道各自家族的一些秘辛，掌握有一些权力之外，没什么特别的，而自从确定他们失踪后，各个家族包括伍尔沃斯，已经对秘密、秘钥等等都做了转移和修改。” 沃恩若有所思。 注意到他的神态，唐纳德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看了他一眼，沃恩摇首：“没有，我只是觉得一位传奇巫师，不大可能做什么无意义的事情，也许迈克尔他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没用’。” “……”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唐纳德本能觉得，沃恩·韦斯莱不是一个会无的放矢的人。 他既然问了，就肯定发现了什么。 只是不等他仔细询问，沃恩又思维很是跳跃地换回之前的话题：“总之，现在局势很复杂，亲爱的唐纳德，你得为自己的未来，还有外面那些格雷夫斯的未来考虑了。” “当然，我明白你的顾虑，而且我也确实暂时没什么好办法解决你的顾虑，但我想让你明白的是，没有什么事是一定万全，没有任何风险的，也没有什么事，是你假装它就可以不存在。” “在魔法国会，在格雷夫斯家族，你根本没有命运自主的权力，外面那些格雷夫斯也没有，杰克·格雷夫斯固然是个叛徒，但他也是一个导火索，他让格雷夫斯们明白，原来他们的命运，不只是困在藩篱内打转，跳出去，外面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听着沃恩这番话，唐纳德默然无语。 他知道，沃恩说得没错，准确说，从杰克背叛那一刻起，他就明白，某些种子已经在当时在场的格雷夫斯们心里种下了。 这也是他和沃恩暗通款曲，且把手下们都派去波士顿的原因之一。 是的，在杰克背叛，魔法安全部损失惨重的背景下，剩余这些傲罗已经是家族明面仅剩的力量。 以正常逻辑来看，家族不可能拿他们开刀…… 但是！ 熟悉家族行事风格，了解12纯血作派的唐纳德，比任何人都更明白，现实根本没有逻辑！ 神色阴晴不定地变幻片刻，唐纳德微微垂首：“我……我再考虑一下……” 人形轮廓崩解，蓝色的魔法火焰熄灭。 唐纳德主动断开了连接。 不过沃恩没有感到沮丧和恼火，因为他知道，对方最后那句话，跟他回复Joker先生那句不同。 他回复Joker考虑一下，只是托词，因为他还有别的选择。 而唐纳德没有！ 也许要不了多久，这位魔法安全部的部长先生，就会彻底认清局势，来到他的麾下。 “还真得好好感谢一下德桑蒂斯……” 想着，嘴角噙着微笑的沃恩，拿着那本他几乎没怎么翻页的书，走进卧室。 卧室里的电灯轻轻闪烁，那是因为魔法场造成的干扰，源头就在卧室巨大的飘窗旁边，一张小小的茶几，上面放着打开盖子的手提箱。 隐约有微弱的嘈杂声响，从手提箱里面飘了出来。 沃恩缓步走了过去，沿着梯子下到空间内部，手提箱空间里也是黑夜，皎洁的魔法月亮高悬天空，大地一片洁白。 但和前段时间的空旷不同，那片曾经作为实验区的草原，密密麻麻挤满了铁笼。 每个笼子里都关押着一个巫师。 放眼望去，他们被月光照得惨白的脸面无表情，但每一个人的肢体又极为狂躁，疯狂击打着铁笼。 那是嘈杂声响的来源，他们狂热又机械地挣扎，仿佛一个个发狂的木偶。 神态与动作的反差感，在月色衬托下，让手提箱显得阴森诡异。 似乎注意到有人下来，那边击打铁笼的声音越发狂躁，异动中，一个人从林立的铁笼间钻出来，小跑过来。 是马修。 第一百九十八章 高速增长的实力 “韦斯莱先生。” 小跑过来的马修问候道。 沃恩向他点点头：“辛苦了，空间残留的魔法波动很浓郁，又有人逃出来了？” “是的，我尽力约束他们了，但是那些……”马修斟酌了一下用词，才继续说：“那些素材什么都不懂，甚至没有办法交流，您说得对，他们……只是长得像人而已，实际上，本质却是某种动物……不，准确说，是会活动的工具。” 马修神色有些复杂。 身为狼人，他对这类话并不陌生。 以前巫师们就是这样形容满月时失控的狼人的。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愿意用巫师们曾经羞辱自己的话语，来形容另一个群体。 但是…… 迈步跟在沃恩身后，向平原走去的时候，看着那些铁笼中面无表情，肢体却狂躁愤怒的“巫师”们。 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别的形容，能够准确描述它们！ 没有在意马修语气中的纠结，一边往实验区走去，沃恩一边问道：“逃出几个？怎么处理的？” “两个，很抱歉先生，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我不得不使用一些黑魔法……他们受伤很重，暂时被我放置在培养区，使用您制造的那批生体培养罐勉强吊住性命。”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密密麻麻的铁笼中间。 看到两人过来，笼子里的巫师们越发狂躁，笼子被他们撞击的发出巨大的噪音。 沃恩抽出魔杖： “寂静无声！” 强大的魔法一瞬间蔓延出去，所过之处，声音仿佛一种如有实质的波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调和、抹平。 在马修的感知中，只觉得世界上的一切响动，似乎突然被抽去了另一个空间，所有声音一下离他远去。 眼前的世界变成让人感到恐慌的寂静。 习惯了声音存在的身体，自动调解，耳鸣出现了，但只是一眨眼，耳鸣也沉寂下去。 所有动静彻底消失，马修感觉有点眩晕。 “韦斯莱先生的实力越来越强了……” 他想。 这些天，他一直跟在沃恩身边，自从研究完火龙之后，他就发现，沃恩的实力好像突然进入高速增长期。 最开始是魔力给人的感觉突然变得很厚重，仿佛沃恩体内的魔力，忽然强大很多。 随后，沃恩的部分魔咒水平，不知为什么也在迅速攀升。 就比如此刻的“沉默咒”！ 沉默咒在魔法界是个比较冷僻的魔咒，因为在魔法界有很多类似的咒语。 比如无声无息咒（制止人和动物发声）、闭耳塞听咒（使一定范围内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等。 它们才是主流巫师会选择学习和掌握的魔咒，没别的原因——简单易上手。 这个，大概是现代魔咒体系近几百年快速发展、流行的主要因素。 无声无息咒可以“堵住”人和动物的嘴，制止他们发声，闭耳塞听则是在一定范围内制造低沉的嗡嗡声，干扰正常的声源。 相比这两者，沉默咒的原理就要“高端”很多——它的原理是抚平声波！ 相应的，越高端的东西也越复杂，越难掌握。 声学即便在知识体系完备的麻瓜社会中，也是相当庞大且复杂的学科，更别说学科分类相当混乱的魔法界了。 麻瓜尚且有各种仪器设备可以用来分析声波，借用不同频率的感应器来做区分，而魔法界的巫师们，学这个魔咒只能依靠试错、穷举…… 毕竟，人又没有蝙蝠的耳朵！ 但让马修奇怪的是，自从前几天战斗后，沃恩在手提箱空间呆了一段时间，再出来时，他就开始不断尝试使用沉默咒，而且进步飞快。 想着，他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沃恩。 沃恩那张看不出什么表情，随着发育，越来越俊朗的脸庞上，此刻眼睛亮起淡紫色的光。 那是一种魔法灵光，几乎所有作用于视觉的魔咒，都会产生类似的效果。 这道灵光所代表的魔咒，马修就很熟悉。 超感咒！ “但那真的是超感咒吗……韦斯莱先生似乎就是利用它，在不断练习沉默咒，可是我记得，超感咒达不到能观察声波的效果吧？” 目前整个沃恩团队中，唯一攻读过麻瓜初中学位（半途肄业），对初级物理学知识最了解的马修，忍不住疑惑。 没有关注胡思乱想的马修。 因为这时的沃恩眼中，世界已经成了一副不定形的抽象画。 物体脱离了它们原本的形态，以不断运动的光场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底。 随着成功施展沉默咒，系统面板在视野底部弹出一条讯息： 【多频谱视界咒LV2（2/16）】↑ 括号内2/16的数字，缓缓变成3/16。 这个几天前的战斗中，他临时利用魔咒开发模块合成的，用来观察核爆现场的咒语，熟练度正快速攀升着。 因为这些天他一直在高频使用！ 虽说它的主要用途，是用来观察电磁波运动，但和别的巫师不同的是，沃恩对魔咒的运用思维，从来不会局限于某个单一的功能区间。 是，【多频谱视界咒】只能看到电磁波。 但换个方向想，有任何物质能脱离电磁波吗？ 没有！ 连声音都不行！ 声与光是有耦合现象的，光的运动会产生声压，声的运动也会导致光发生变化。 沉默咒，就是他这几天通过视界咒对电磁波运动的直观视觉，利用光声耦合和光声光谱的绘制，间接捕捉、分析、认知声波运动规律，而快速掌握的。 甚至，这还只是开始。 后续光谱绘制逐渐丰富，经验再深厚一些，他还要借此研究超声波和次声波，声波的高频与低频应用，可是有相当广阔的前景。 既能用来探测，也能用来杀伤！ 当然，那暂时还不是现实。 借助记忆魔法师强大的记忆能力，沃恩将刚刚使用沉默咒过程中，视野中一份份有关声波光谱变化的记忆传输进记忆档案馆，自动整理成光谱图。 不过他主要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两个马修口中，受重伤的素材上面。 在寂静下来的铁笼中间穿行一段距离，来到培养区，沃恩看到了那两个肃清者，然后失望地叹了口气—— 两人不知被什么魔咒命中。 一个几乎被横切成两半，腹腔的内脏全都暴露在外。 另一个已经萎缩得看不出人形，强大的诅咒腐蚀了她的躯体，连培养罐里本来应该维持她生命的魔药，都被染成灰色，失去功效。 “马修，你应该温柔一点的！” 马修挠了挠脸。 “抱歉，先生。” “算了，我知道你也是没办法……可是素材只有这么多，很珍贵的……” 沃恩叹息着，突然有点理解了，当初发现阿兹卡班岛和摄魂怪的时候，魔法部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把那里改造成监狱。 甚至还破天荒的“聘用”摄魂怪做狱卒！ 现在想想，以情感为食的摄魂怪，简直是天生的巫师狱卒，毕竟魔法界没有任何能够限制魔力的手段。 哪怕收走魔杖，许多巫师也是能够无杖施咒的。 他现在只不过关押一些肃清者，就有点焦头烂额，何况正常巫师？ 是的，这些关押在笼子里的巫师，就是几天前，被杰克·格雷夫斯召唤来的“肃清者”。 那天的战斗，当沃恩打开传送通道，将联军带进波士顿，又利用阿金巴德，拖住复苏的“德桑蒂斯”的时候，“肃清者”的失败就注定了。 毕竟，联军阵营有沃恩！ 他的魔法实力虽然还无法应对传奇巫师，但欺负一下这些“低等”巫师，还是没有问题的。 根据战后清点，联军一共俘获“肃清者”86名，轻重伤不等，还有大概40-50名“肃清者”死亡或失踪—— 这里不是说有人逃掉了。 所谓失踪，只是因为找不到尸体和残骸罢了！ 两人正说着，周围被沉默咒覆盖的铁笼中，一个笼子无声炸开，里面原本被关押着的肃清者翻滚出来。 近距离施法破开铁笼，魔咒的威力难以避免地波及到了他，皎洁月色下，那个逃出的肃清者浑身鲜血。 但借助月光，沃恩和马修两人能清楚看到，他糊满血污的脸上，实际没有一丝表情。 没有疼痛，也没有愤怒，仇恨。 几乎被炸断的胳膊，一甩一甩地晃悠着，他呆滞地直视着沃恩和马修，正往反方向远离。 马修下意识抽出魔杖，幽暗的灵光在杖尖刚闪烁起来，似乎想起刚刚沃恩的叹息，他顿了顿。 酝酿的黑魔法散去，马修临时切换了咒语： “乌龙出洞！” 一丝黑线从杖尖喷出，接触空气的瞬间便开始膨胀，及至20英尺外时，黑线已经膨胀成一条巨蟒。 看见那条巨蟒，本来想要阻拦的沃恩，忽然停下手，而是维持着视界咒默默观察。 乌龙出洞是一个非常著名，流传极广的黑魔法。 沃恩虽然因为顾虑黑魔法污染问题，没有学它，却在许多与黑魔法有关的资料里见到过。 那些笔记、文献资料对它的评价，都是很统一的观点：易学难精！ 易学是因为作为一个黑魔法，初学它需要的魔力并不多，情绪也不用太极端，这两点是几乎所有黑魔法最难跨越的障碍。 难精则是这个魔咒涉及到许多复杂的概念，甚至还可能涉及到魔法界更深层的神秘性。 最典型的一点，魔咒创造的“乌龙”，实际不是死物，而是一种生命—— 沃恩记忆中，几个月后的“未来”，马尔福会在决斗课上唤出乌龙对付哈利。 然后，哈利居然可以使用蛇佬腔控制那条蛇。 蛇佬腔既是魔法，也是语言，它的控制是命令式的，先决条件就是，它控制的东西能听懂它。 这就说明乌龙不是虚假的东西，它有智慧，懂服从！ “红外光，乌龙确实是生命……”沃恩切换视界咒不断往低能区下调，看着那条巨蟒，还有它所追逐的肃清者，逐渐变成两团没有颜色的光，若有所思： “同样的魔咒，马尔福只能唤出一条小蛇，马修却可以唤出巨蟒，效果的截然不同也许代表着，这个魔法可能比我看过的那些记载的描述，还要复杂和神秘……” 很明显的一点！ 魔法不能凭空造物，更遑论创造生命，只有极为高深的变形术，才能将死物变形成活物——这一点连沃恩都做不到。 马尔福都可以学会乌龙出洞，沃恩不觉得二年级的他能掌握什么高深变形术。 既然不是创造也不是变形，剩下的猜测就很简单了： 乌龙是召唤来的！ 召唤类魔法在魔法界并不罕见，小到清水如泉，大到飞来咒，都是对现实存在的物体的搬运。 在麻瓜已经遍布全球的现在，现实真的存在一个地方，活着那么多“乌龙”供乌龙出洞使用吗？ 还是说……它们并非来自地球？ 沃恩思维有些发散。 旁边，马修操纵着巨蟒一样的乌龙，已经快速追上那个肃清者，乌龙庞大的身躯贴地滑行着，一个翻滚便缠住肃清者双腿。 随后，绞杀！ 沉默咒的范围内，没有声音传过来，但那个肃清者被巨蟒绞缠住的双腿，霎时间的扭曲变形，还是让人不难想象，他双腿的骨头恐怕直接粉碎了。 再强硬的巫师，在双腿骨骼粉碎的疼痛下，也会立刻失去抵抗能力。 但肃清者不一样！ 他还在战斗、挣扎。 爆炸的火光在远方盛放，马修头疼地看到那个肃清者用以伤换伤的方式，炸飞乌龙。 然后拖着烂泥般的双腿继续爬行！ 似乎根本没有恐惧的概念。 事实上，根据马修这些天辅佐沃恩实验之余的观察，“肃清者”确实没有畏惧概念。 甚至马修怀疑他们的脑子里，究竟能不能产生“畏惧”、“害怕”这样的思想，都是未知数。 自从肃清者到手后，沃恩就第一时间开始研究他们。 虽然暂时还没太深入，但一些相对“简单”的检查，已经足以得出一些结论。 通过沃恩的口述，马修知道，沃恩最初的猜测没错，肃清者确实是人造巫师，沃恩在他们体内发现了一系列人类身上不可能存在的魔法器官。 他们的施法能力，几乎完全依赖这些器官，而并非像正常巫师那样，依靠咒语、魔杖动作和情感。 其次，肃清者的意识非常混乱。 按照沃恩的说法，他们的智能程度恐怕只相当于节肢动物！ “该死……” 马修有些恼火，一股暴虐的情绪涌上心头。 但很快，丝丝清凉的感觉，就从大脑蔓延下来，思想一阵清明，在刚刚的愤怒与暴虐的情绪中，已经举起魔杖的马修，陡然清醒过来。 又开始了。 源自身体深处的躁动！ 他下意识看了眼天空，手提箱空间的魔法月亮高悬，薄纱般的云彩飘过，为月牙浮上一层朦胧。 马修知道，影响自己的不是那轮弯弯的魔法月亮，而是现实的月亮。 “明天就是满月，注意坚持服药。” 耳边传来沃恩的声音，马修回头，就看到刚刚眼睛里灵光闪烁，盯着巨蟒不知在观察什么的沃恩，已经回过神来。 魔杖在他指间旋转。 马修完全没有看清动作，感知中就察觉到一股魔法波动狂飙出去，远方，受伤后发狂的巨蟒张大了吻部，正无声嘶鸣着，往地上还在执着爬行的肃清者俯冲撞击。 下一秒，那肃清者倒飞回来，巨蟒擦着残影重重撞在地上。 烟尘滚滚！ 巨蟒传递回疼痛和狂躁的信号，马修脑袋一阵阵的发胀，但脑袋里的清凉感觉还盘桓着。 眼见还要韦斯莱先生亲自出手，马修有些羞惭： “抱歉，先生……” “抽时间复习一下在霍格沃茨学的白魔法，黑魔法以后尽量少用。” “是！”马修应道，注意到沃恩提着那个肃清者转身离开，他连忙跟上：“您要做实验？先生稍等，我……” “今天你休息吧！” 沃恩打断他，“回去再喝一服狼毒药剂，不过也要注意，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第一版药剂不是万能的，某种程度上还需要你控制一下，尤其是接下来，你要第一次经历清醒的变身过程，还是很痛苦的。” “可是您一个人，很可能忙不过来。” “一会儿把金斯莱叫来，让他陪着我就行。”往另一边实验区走去的沃恩淡淡说着，然后想起什么，吩咐道：“告诉他，把埃塞克斯带上。” 埃塞克斯？ 马修愣了愣，才想起来埃塞克斯是谁。 那个他们刚到美利坚那天，就被沃恩发现并俘虏的倒霉巫师。 也是他们所接触的第一个被“德桑蒂斯”寄生的宿主！ …… 埃塞克斯已经快要忘记时间了。 自从被沃恩·韦斯莱俘虏，又被带回波士顿后，他就被丢进一个房间里，那些人收走了他所有的备用魔杖和魔法物品。 事实上，最开始醒来，发现自己被沃恩·韦斯莱带到一家麻鸡酒店囚禁起来的时候，他是做过要被严刑拷打的觉悟的。 他知道自己被沃恩·韦斯莱入侵过心灵世界，但他相信德桑蒂斯，相信沃恩·韦斯莱绝对没有能力在德桑蒂斯设下的心灵防御面前，挖掘出他内心的秘密。 那个冷酷狠辣的小……巫师，没有杀掉他，肯定是想从他嘴里审问出情报。 他已经做好了顽强抗争的准备！ 作为一个真正的，发自内心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战士，过去坎坷的经历，也令他有信心坚持下去。 但是……没有！ 没有审问，也没有严刑拷打！ 他们把他丢进房间后，便施咒封闭了门窗，断绝掉他能够沟通外界的所有可能，连一座钟表，一面镜子都没留。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也没有黑夜和白天的概念。 陪伴他的只有黑暗和静谧。 然而那静谧并不好受，最初为了随时应对可能的审讯，情绪紧绷着还好。 当三顿饭还是四顿饭的时间过去，那无处不在的安静，就变成了煎熬。 他眼前开始出现幻象。 长时间呆在黑暗里的眼睛，像是有无数光炸开一样，出现一串串的光斑。 随后耳朵也出现问题，总是听见房间里好像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仔细分辨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然后，连因为分体而丢掉的大腿那里，也开始出现幻痛，大腿当然没有找回来，但无尽的黑暗中，他时常能感觉到自己的腿似乎还在，可是每次摸去的时候，都只有一片空气。 埃塞克斯怀疑自己应该快要疯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开始期盼送餐的人过来，那人会暂时解除封印，会端着餐盘一步步走进来。 沉重的、敦厚的脚步声是那样悦耳，连他放下餐盘的粗鲁动作发出的刺耳声音，都显得那么动听！ 虽然那个人从不跟他说话，从不搭理他的呼喊。 而且还不守时——有一次为了等待那个人到来，埃塞克斯爆发出强大的意志，一直均速默数了三顿饭，三顿饭的时间根本不存在规律。 但埃塞克斯仍然盼望ta会来！ 只有ta来的时候，这看不到光明，听不到声音，仿佛被压在海底，渐渐腐烂的日子，才会有一丝丝的希望。 今天也是一样，做着噩梦，满头大汗从睡梦醒来，埃塞克斯就蹲到送餐盘的闸口，期待那里出现微弱的光亮—— 噩梦太可怕了，他居然梦里都在浓郁的黑暗中摸索，完全忘了光明是什么样子！ 时间在枯燥的，让人焦虑的等待中流逝。 某一刻，门外传来响动。 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瘫软的埃塞克斯，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爬起身。 他侧耳倾听那悦耳的沉重敦厚的脚步，一步步来到近前，听到哗啦啦的声响，却没有往日餐盘砸在地上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没有送餐？ta不准备打开闸口了？ 埃塞克斯焦躁的用力拍门，嗓音嘶哑： “你怎么没砸餐盘？你怎么能不砸餐盘？求求你，让我听个响！一声就行，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门外哗啦的声响戛然而止。 第一百九十九章 伏地魔还是不够极端啊 片刻后，才又响动起来，埃塞克斯渐渐察觉到了异样，他摸索着退回黑暗中，瑟缩在角落。 亢奋，又恐惧地看着响动传来的地方。 不多时，坚固的黑暗松动了，随着吱哑的声响，一缕光照了进来。 已经适应黑暗的埃塞克斯，被那明明不算强烈的光，照得泪流满面，他挥舞双手想要阻拦，又不舍得阻拦。 一边流泪，一边虚空挣扎，简直像是疯子。 门外，一个浑厚的嗓音诧异问道：“多洛雷斯，只是让你送送餐而已，你怎么把他逼疯了？” 另一个温柔的，甜腻的声音很是委屈：“天呐，我怎么敢——尊敬的韦斯莱先生不让我和他说话，我一直谨遵命令，一个音节都没跟他交流过！” 世界上肯定存在真正意志坚强的人。 金斯莱自己就听说过，比如隆巴顿夫妇，当年在食死徒们的钻心咒折磨下，直到精神崩溃都没透露出丝毫关于凤凰社的情报。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人非常罕见。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显然不是那种人！ 走在酒店宽敞明亮的走廊中，金斯莱微微回过头，胖乎乎的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 这位曾经趾高气昂的魔法部代表，如今再也不见十几天前的趾高气扬，没有粉红甜腻的衣裙，也没有硕大的花朵头饰，只有一身朴素的袍子，头发也干净利落地扎在脑后。 见金斯莱望来，她下意识露出讨好的笑容。 当然，金斯莱知道她讨好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把她变成蛤蟆一个多星期的人，显然，那段经历彻底纠正了她的蛮横与坏脾气。 而在乌姆里奇身边，飘着的是缺了一条腿的埃塞克斯。 这个十多天前，曾经非常淡定，一副威武不能屈模样的巫师，现在就像一只惊恐的鹌鹑。 整个人在半空蜷缩着，两手捂住眼睛，张开的指缝后，眼珠慌张而神经质地扫视着周围，一缕光线都能惊的他瑟瑟发抖。 金斯莱表情有些古怪。 他了解乌姆里奇，对方既然说她没和埃塞克斯交流过，那就肯定没有，因为吓破胆的乌姆里奇，现在乖巧极了。 既然乌姆里奇没有做怪，那么，埃塞克斯就是被关在黑暗里，活活逼成了这样？ 他想起沃恩曾经说过这个刑罚的名字，小黑屋！ 沃恩说很少有人能抵抗小黑屋的威力，那时他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现在看来……这个来自麻瓜的刑罚，好像真的有用？ 胡思乱想着，金斯莱带着两人，一路来到沃恩下榻的楼层。 他在电梯口遇到了卢平——他正带着几个狼人巫师领完狼毒药剂，准备乘坐电梯下去。 唐克斯和他们在一起。 见到他，搭着卢平肩膀的唐克斯，冲他打招呼：“嘿，bro！” 咚！ 金斯莱没好气地敲了下她脑袋，在女孩的痛呼声中，斥道：“好好说话，还是说，你想我把你的表现告诉安多米达？” “可恶，我已经成年了，金斯莱！” “等你什么时候正式成为傲罗，不再从安多米达那里要生活费，再说这话。” 说着，金斯莱瞥了一眼表情僵硬的卢平，若有所指：“只要你一天没有独立，你在我眼里都还是个小姑娘，对吗，莱姆斯？” 卢平：“……” 唐克斯显然没有听出其中的内涵，撅起嘴巴嘟囔了句什么，随后好奇地看了一眼乌姆里奇，还有瑟缩飘在半空的埃塞克斯： “你带这只粉蝴蝶和鹌鹑去见沃恩？” 金斯莱讨厌那段卧底的生活，不只是他做出了巨大的性取向牺牲，也因为唐克斯因此爱上了给人取外号。 他真的害怕某天听到有人叫自己homo！ “是的，沃恩找他们。”敷衍地答一句，金斯莱赶紧转移话题，免得唐克斯叫外号上瘾：“你们这是要去哪？” 唐克斯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兴奋道：“我要去和莱姆斯一起渡过变形之夜，亲眼看见一个人变成狼，一定很酷！” “……” 金斯莱脸色黢黑，另外几个狼人也表情古怪，只有沉浸在兴奋中的唐克斯，还有在她面前总是容易失智的卢平，一副一无所觉的样子。 “哦，今晚是满月啊？”金斯莱欲言又止，干巴巴说着废话。 唐克斯兴致勃勃：“今晚，或者明晚都有可能，你要来吗金斯莱？” 卢平神情立刻紧张起来，死死瞪着金斯莱。 金斯莱用力瞪了回去，勉强才扯出一丝笑容：“我就不去了，你……”他本来想说让唐克斯注意安全。 但想了想，在几个狼人面前说这话，好像不太合适，只得郁闷闭嘴。 两方人又寒暄几句，便很快分开，目送卢平等狼人像往常一样下楼的背影，刨除对某个不知耻的中年狼人的恼怒，金斯莱内心其实还是很感慨的。 神奇的狼毒药剂。 以前虽然宣传的很厉害，但他毕竟没接触过，还体会不到。 这次真正与狼人们共处一座酒店，亲眼看着他们在狼毒药剂的保护下，平静的等待满月降临。 这种经历还是挺奇妙的——今年年初以前，每到满月这两三天，都是傲罗们的受难日。 所有傲罗在这段时间都要出动，巡查各个比较容易受到狼人袭击的村落、聚居点，或者麻瓜社区。 即便再怎么小心，每过几年，都会发生一例或几例傲罗被狼人抓伤的事故。 那真是让人悲伤又绝望的一幕！ 默默感叹着，和乌姆里奇一起带着埃塞克斯来到手提箱空间，看到空间里，几乎快要挤满平原的铁笼子，还有笼子里狂躁的肃清者、没用完的狼人。 以及实验区，被肢解得血肉模糊的人形物体，乌姆里奇瑟瑟发抖。 金斯莱倒是已经熟视无睹了，他冲高高浮在半空，因主持魔法仪式而浑身魔力充盈的沃恩施礼：“韦斯莱先生，埃塞克斯先生带来了。” 沃恩微微回头。 那双散发着紫色光芒的眼眸，让金斯莱心头一跳。 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有种被目光穿透的感觉，在他旁边，似乎有同样感觉的乌姆里奇，吓得腿一软，摔倒在地。 沃恩收回目光，那种被穿透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金斯莱暗松口气，然后听到沃恩几乎没有感情波动的声音：“把他放下吧，你和乌姆里奇再替我做一件事，那边桌上有一封信，拿上它，它会指引你去哪儿，把信交给收信人。” 金斯莱答应一声，找到了那封信。 厚羊皮纸的信封平平无奇，上面也没写地址，只有一个名字： 【潘多拉·洛夫古德】 ……… 从套房里出来的时候，乌姆里奇两腿已经软的站都站不住。 不过她的心情倒是不错。 她冲闷不吭声搀扶着她的金斯莱，露出甜腻的笑容：“金斯莱，亲爱的，尊敬的韦斯莱先生让我和您一起，为他办事，对吗？” “……嗯！” 金斯莱沉闷地应了一声。 乌姆里奇一点都不在意他敷衍的态度：“也就是说，伟大的韦斯莱先生，已经不计较我之前愚蠢的过错了？” “……应该是吧……”金斯莱犹豫了下，还是答道。 毕竟按照沃恩的意思，接下来他要和这个女巫“搭档”一段时间，哪怕内心看不起对方，但习惯了与人为善的金斯莱，也不想因此和搭档有什么龃龉。 乌姆里奇苍白的脸，肉眼可见变得红润起来，神情也一改之前的萎靡，忽然神采奕奕。 “感谢韦斯莱先生。” 一边赞美，乌姆里奇一边眨着那双挤在臃肿脸颊中间的小眼睛，眼神亮闪闪地盯着金斯莱：“亲爱的沙克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呃…… 注意到她突然积极起来的态度，金斯莱一时哑然。 刨除个人成见，说实话，他还挺佩服乌姆里奇的心理素质——不是谁都能像她一样，被人变成蛤蟆一个多星期，这才解除咒语多久，1分钟前还被吓到腿软，却能立刻觍着脸一口一个“尊敬的”，“伟大的”。 似乎之前的厄难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想着，金斯莱就不由感叹。 难怪乌姆里奇能从一个魔法部小职员，一路爬到福吉左膀右臂的位置。 以前他境遇不同，一心只想摆脱家族被孤立的局面，内心其实还是有着属于纯血的骄傲的。 也因此一直看不上对方。 直到最近投靠沃恩，开始学会转换心态，他才突然发现，这个曾经被自己鄙夷的女巫，也许不是看起来那么没用。 至少她这手立场无缝切换的厚脸皮，非常值得自己学习。 出于内心的敬佩，金斯莱下意识谦和说道：“不用特别急迫，韦斯莱先生没有要求立刻出发，你可以抽出一些时间先处理一下个人事务……” 但话还没完，就被乌姆里奇打断。 女巫表情严肃庄重，以至于那张肥胖的脸都显得莫名神圣起来：“亲爱的沙克尔，我明白您是好心，但您是在害我呀！” “啊？” “您的礼节当然是好的，但我还是冒昧请您收回这份慷慨的好心——我的个人事务，怎么配与尊敬的韦斯莱先生交代的任务相提并论呢？您的关怀，只会让我心如刀绞，自惭形秽，悲痛欲绝……” 金斯莱嘴巴越长越大，浓烈的钦佩不再止于心间，而是已经开始从眼神里溢出来。 “呃……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您不需要征求卑微如我的意见，毕竟您代表着伟大的韦斯莱先生，可以再强势一些。” “……现在，立刻出发！” “遵命，沙克尔先生。” 乌姆里奇又露出那甜腻的笑。 但金斯莱已经不觉得反感了……那笑容哪是甜腻，是人情世故，是为人之道啊！ ……… “那个胖女巫很害怕你！” 手提箱空间，自从金斯莱和乌姆里奇离开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但精神状态也慢慢好转的埃塞克斯，沉默许久，对不远处正做着实验的沃恩说道。 沃恩没有回头，仪式魔法氤氲的灵光，在他指间缠绕。 前方不远，被马修乌龙出洞魔咒绞断双腿的肃清者，已被拆解成奇特的形状，身体组织像绽开的花瓣一样盛放。 沃恩眼睛里浓郁的紫光闪烁，视界咒加持下的视野，不断切换频率、能级，那盛放的肢体在他眼中，只剩许许多多无法分辨颜色的光斑。 运动，变换，扭曲！ 之前为了研究核爆，使用魔咒开发模块开发视界咒的时候，沃恩就确定这个魔咒以观测电磁波为核心。 毕竟在客观世界，光（电磁波）是所有物质都无法摆脱的东西，只要没有进入绝对零度，只要原子没有停止运动，那么任何物质都会自发的向周围辐射光子。 连魔法都不例外。 现在，他已经能通过对电磁波的观测，直接观察到物质和魔法的变化，研究效率大幅提升。 能够将宏观与微观的动态变化，直接纳入眼中，那种感觉让他很沉醉。 因此面对埃塞克斯的话，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淡说道：“只是些许恐惧而已，她不久前还是我对手那边的人，我没杀她，已经算是仁慈了。” “仁慈……” 离开那座小黑屋，心态从之前的焦虑与恐惧中挣脱，本性又渐渐回来的埃塞克斯，忍不住嘲讽道：“所以你不杀我，也是因为仁慈？” “你可以这么认为。” “哈，我还以为伟大的沃恩·韦斯莱，是个多么有人格魅力的领袖，结果就是靠恐惧维护自己的地位和统治吗？” 沃恩终于有兴趣回头看了他一眼。 发着紫光的眼睛，莫名的，穿透力极强的视线，让埃塞克斯心头一跳，刚刚恢复的心态险些又崩掉。 埃塞克斯赶紧稳住心跳，面无表情。 沃恩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我听说，有人在小黑屋里被关了3天，就开始哭天抢地，追着送饭的胖女巫要和人家说话。” “麻痹你们而已。”埃塞克斯面不改色，“不然，你们怎么会把我放出来？” 不过，埃塞克斯做人还是有些原则的：“当然，我承认你的那个……小黑屋在精神折磨方面确实有用，即便我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也有点撑不住，但你不要以为它真的能摧毁我，也不要以为小小的惩罚，就能让我屈服于你。” 这下，沃恩倒是真的感兴趣了。 他收敛起眼中的灵光，上下打量埃塞克斯两眼，赞叹道：“你在防备我，也在防备你自己……不用掩饰，我能看到你心跳像擂鼓一样，加速流动的血液，也在我眼中映出岩浆流动般的纹路，这种生理性抗拒带来的应激反应，是不会说谎的。” “……” 埃塞克斯感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是的，他现在心跳很快，他确实在防备沃恩，也在防备自己……防备着，害怕自己坚持不住。 因为现在他整个人都处于对自身未来未知的恐惧当中。 尤其是，他很害怕再次回到那间小黑屋，原本他以为自己死都不怕，结果，眼前的恶魔让他知道，不怕死不代表消除了恐惧！ 小黑屋的黑暗本身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人处于那种绝对黑暗，绝对静谧的环境下，思维不可抑制的活跃，你的大脑会控制不住的回想过去，回想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 而人类最刻骨铭心的经历，往往并不那么美好。 它通常与痛苦、悲伤、仇恨等等负面的经历有关。 被关在小黑屋的短短几天内，埃塞克斯都快数不清，自己又重新经历了多少遍过去30多年里，他最后悔最难以启齿，也最黑暗的记忆。 被魔法国会的债务和没有前途的未来，彻底压垮的绝望…… 被他用魔杖指着的，妻子的哭泣与哀嚎…… 被纯血握住把柄，尊严践踏进烂泥里的屈辱和恨…… 还有那折磨了他许多年，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惊醒的，痛如刀绞的良心…… 埃塞克斯不知道沃恩还有多少手段，经过这些天的小黑屋经历，他已经没有自己能撑下去的自信了。 他害怕自己会崩溃，会怯懦，会软弱，会在恐惧与悔恨中迷失，变得不再像自己，忘记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事业和信念…… 正胡思乱想着，他听到对面，沃恩淡淡说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防备，我可以保证，不会逼迫你出卖秘密，事实上，今天叫你来只是想跟你聊一聊，住在你心灵世界的那个人……德桑蒂斯！” 埃塞克斯愕然抬起头：“怎么可能……”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很奇怪为什么你大脑里布满了自毁式的防御术，却还是被我窃取了机密？”一边说着，沃恩挥挥手，魔法仪式暂停，浓郁的魔法波动在空间中散开。 他带着浑浑噩噩的埃塞克斯来到休息区，自顾自倒了杯茶，又示意埃塞克斯自便，然后继续说道： “还记得你分体后，我们在火堆旁聊天，后来你昏迷过去吗？” 听他这样说，即使处于震惊中，埃塞克斯还是忍不住嘲讽：“不，我是被一个卑鄙的巫师，诱导情绪才陷入昏迷的，你别忘了，我也懂一点记忆魔法！” 沃恩无所谓地笑笑：“总之，当时我进入你心灵世界看了看，其实最开始我没准备做什么，毕竟你的心灵防御还是很完善的，即便我的人格具装魔法善于入侵，想破解也需要不少时间，但是……” 他指了指埃塞克斯的大脑：“……你脑子里住着的那个人，却主动和我接触，他的名字，他的存在形式，都是他主动告诉我的。” 埃塞克斯绷紧了脸，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沃恩知道，对方信了自己的话。 从上次篝火边交流的情况来看，埃塞克斯接触过真正的德桑蒂斯，而且关系匪浅，显然他了解真正的德桑蒂斯的行事手段与习惯。 木着脸，不知在想什么的埃塞克斯沉默许久，再次开口：“那又怎么样？” 坐在他对面，沃恩温和笑道：“不怎么样，所以只是和你聊一聊，比如，你印象中的德桑蒂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瞥了沃恩一眼，埃塞克斯冷哼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应该还记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当然。”沃恩连连点头：“一个绝望的可怜虫，也是一个被逼迫到绝境，已经连基本良知都不想再顾及的疯子。” “哼，谢谢夸奖！” 看着埃塞克斯冷淡的样子，沃恩有些感慨。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接触到的最极端的巫师——是的，极端纯血派的汤姆·里德尔和他一比，都显得不够极端。 不管过程如何，至少结果上来说，汤姆需要的是权力，只不过拉拢纯血更符合他的利益和偏好，他自身其实不太在意手下到底是纯血、混血还是泥巴种，亦或，连巫师都算不上的摄魂怪…… 而这位布鲁斯·埃塞克斯。 他对纯血只有最纯粹的恶感，而不存在任何政治或利益诉求。 沃恩到现在都记得，那天的林地中，眼前巫师发誓要杀光所有纯血，无论老幼，一个不留的狠辣和决绝。 这样的人，无疑是很可怕的。 但同时也很脆弱！ 就像埃塞克斯自己曾经说过的一样，他的人生，在他从魔法国会，从12纯血营造的种种陷阱中醒悟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布鲁斯·埃塞克斯”，早就在第一次执行魔法国会的“免除协议”，杀死妻子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从陷阱中醒悟过来的，是一个满心只剩复仇的愤怒灵魂！ 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杀尽纯血这一个目标！ 感慨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沃恩喝了口茶，望着挺直了腰，似乎要以此表明抗拒态度的埃塞克斯，神情依旧温和： “亲爱的布鲁斯，你觉得德桑蒂斯真的会支持你的想法，杀尽纯血吗？” 埃塞克斯不假思索：“当然！” 紧接着，他警惕起来：“你又想搞什么花言巧语？告诉你，我不会再上当了，你也别妄想挑拨我和德桑蒂斯之间的关系，既然他把什么都告诉你了，那么你应该知道秘术兄弟会这个名字，它是我和德桑蒂斯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我远比你想象的了解、信任他，信任他对纯血的恨！” 第二百章 忠诚的乌姆里奇 秘术兄弟会！ 一个沃恩直到现在，都没查到任何痕迹的组织，第一次听说，还是寄生在埃塞克斯心灵世界的德桑蒂斯主动告知。 但有意思的是，沃恩上次在杰克·格雷夫斯心灵世界遇到的德桑蒂斯，似乎并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 埃塞克斯的表态很坚决。 但沃恩却笑了。 因为两次接触不同的“德桑蒂斯”，让他明白，那位精通记忆魔法，疑似传奇的巫师，所图绝对不像埃塞克斯认为的这样狭隘！ 他无视了埃塞克斯警惕的眼神，弹了弹手指，迷雾咒制造的浓郁迷雾扩散开来： “亲爱的布鲁斯，在坚定地拒绝我之前，我想，你最好看看另一个‘德桑蒂斯’，是否符合你对他的印象。” ……… 奸佞无疑是个相当贬义的词。 乌姆里奇在金斯莱以往的印象中，就和这个词划等号。 不过实际接触之后，金斯莱突然觉得，奸佞的贬义实际形容的是一个人的态度和道德，而与实际能力是无关的。 至少多洛雷斯·乌姆里奇这个奸佞，远比金斯莱想象的更有能力、热情和执行效率—— 也许她的出发点是出于恐惧，或者见风使舵拍马屁。 但在执行韦斯莱先生交代的任务方面，金斯莱发现，她比他所见过的WAC其他人都要积极和高效。 他只是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乌姆里奇不但重新换上她那身粉色的针织衣裙，还招来两个傲罗。 说起随行而来的傲罗，自从来到美利坚后，就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一方面是WAC之前与联合会达成合作，双方人手组合起来，基本就能应付团队安保，更别说后来还组成联军。 另一方面则是，随行傲罗本身就因为乌姆里奇被变成蛤蟆一事，陷入分裂，特别是康奈利·福吉恼羞成怒，又不敢报复沃恩，拿沙克尔家族撒气之后。 一部分和金斯莱走得比较近的，有些唇亡齿寒，虽然不敢反抗魔法部，却也对魔法部的命令阳奉阴违，整天缩在酒店里根本不出门。 另一部分傲罗则在这次风波中，选择抱上福吉大腿，于是理所当然被其他傲罗排斥，每天也是无所事事。 其中的代表就是威廉森和约翰·德力士。 乌姆里奇招来的傲罗，就是他们！ 金斯莱来到酒店大楼外集合点的时候，正听到乌姆里奇对两人拿腔捏调地训话： “……这是一次绝密任务，没有任务细节，没有知情权，但我相信你们也明白，这同样也是难得的机会——” 一边说，她一边走上台阶，巧妙的借助台阶让身高劣势的自己处于高位。 威廉森和德力士不自觉地仰视着她，某种莫名的氛围随着她的言语和动作被调动了，那不是魔法，而是比魔法更难以理解的气场。 在旁观的金斯莱看来，往常显得桀骜不驯的威廉森和德力士，在那气场下，轻而易举被乌姆里奇带入节奏。 很快，两人便神情亢奋起来，似乎已经开始畅想，自己在绝密任务中大展拳脚，借此被大人物看中，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直到金斯莱走过来，两人才从畅想中脱离出来，露出警惕的表情。 “世界上没有无用的人，而是得把他用在正确的地方……” 曾经的金斯莱，对这句话体会还不深，毕竟从来没有在管理岗位呆过，没有经验。 今天，乌姆里奇倒是让他见识到了。 难怪韦斯莱先生从不对人赶尽杀绝，恐怕在那位先生眼中，任何人都是有价值的吧？ 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威廉森和德力士两人的表情，金斯莱微微放下心——虽说他觉得乌姆里奇没胆子搞破坏，但对方带上“心腹”，他也不可能完全放松警惕。 不过，看到这两个家伙的表现，多半是自己想多了。 果然，乌姆里奇随后找机会和他单独商讨的时候，这位胖女巫主动说出了她带上威廉森和德力士的用意： “那两个蠢物曾经冒犯过尊敬的韦斯莱先生，我当时在套房里听得一清二楚，深为愤慨，作为惩罚，他们人生仅剩的价值，就是帮助我们完成韦斯莱先生下达的任务。” 潜台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假如任务途中遇到危险，这两个家伙，恐怕就是乌姆里奇用来逃脱，或者拖延时间的炮灰！ 真是狠毒的女人…… 至于危险？ 肯定是存在的，金斯莱可没忘记，自己等人目前还处于魔法国会的“软禁”当中。 即便目前所谓软禁形同虚设，但魔法国会那边具体什么态度，谁也说不清楚。 因为不确定这次任务目的地到底在哪，跨度多久，几人随身都带着施了无痕伸展咒的背包或挎包。 里面装着一些应急物资。 金斯莱和乌姆里奇核对完彼此的准备，时间已经不早了，因城市光污染遮蔽，而看不到一丝星光的苍穹，一轮圆月，已升上树梢。 “嗷——” 金斯莱展开沃恩给的那封信，随着信纸化作箭头，指向一个方向，他们也骑上扫帚，紧紧跟上的时候。 身后金碧辉煌的酒店大楼，隐约传来了狼嚎的声音。 金斯莱最后看了一眼大楼。 他知道，满月变身开始了…… ……… 就在金斯莱、乌姆里奇等人启程之时，远方的纽约，伍尔沃斯大楼。 新一轮的国会全体会议，又一次暂停。 和以往一样，会议暂停从来不是因为彼此商讨的事情已经达成共识，或者“进展巨大”。 而是老爷们又一次因为口头无法说服彼此，发展到进行物理“劝服”！ 偌大的议会大厅，场面显得比以前更加混乱，7位纯血家族暂时失去全院委员会席位带来的恶果之一，就是12纯血之外的纯血联盟，此次也加入了老年格斗赛项目。 几个费舍尔、格雷夫斯等出身12纯血的议员，拽着几个白胡子巫师一顿老拳，白胡子巫师们颤颤巍巍，同样不甘示弱，或抱腿，或拽头发，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一个格雷夫斯家族的议员，脑门上还嵌着一副假牙。 也不知是哪位长者留下的宝贝。 不过今天议会的混乱，却缺少了议长约西亚·帕克往日那有气无力，敷衍意味十足的敲槌声。 甚至12纯血和纯血联盟那些全院委员会委员，真正的实权人物，也没有坐在议会大厅的席位上。 大厅角落，一扇受魔法保护的厚重门扉阻拦了外面的吵闹，这是一间奢华的小会议厅，此时灯火通明。 小会议厅的气氛有些沉闷。 椭圆的会议桌，居中坐着的约西亚·帕克议长，目光扫过左手边，那里是只有4张椅子，上面都坐了人，那是纯血联盟委员。 而右手边，和左边不同，这边一共有12张椅子，却也只坐满5张，7张空缺着，只在各个椅子后面，增加了一个软凳。 这里是12纯血的席位，唐纳德就坐在属于格雷夫斯的高背椅后。 整个室内沉默着，没有人说话，约西亚·帕克观望一会儿，抓起面前的木槌敲了敲： “各位尊贵的委员，还有代表7位失踪委员列席旁听的各家族代表们，大家同意在这里会面，相信也和我一样，已经厌倦了无止尽的争吵和斗殴，对于WAC，我们必须要得出共识，拿出决议……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了，今天必须商讨出结果！” 唐纳德微微抬起眼眸，入目的各个委员神色各异。 “还商讨什么呀！”对面，一个灰发女巫皮笑肉不笑：“按照我说，在决定WAC的问题之前，我们难道不应该首先梳理好国会的管理机构吗？一连失去7个席位，多个部门因此停摆，这得耽误多少事！” 唐纳德认识灰发女巫，对方出自拉帕波特家族。 没错，就是《拉帕波特法案》那个拉帕波特，法案的名称前缀，就是因为颁布它的人，是当时的议长埃米莉·拉帕波特。 由于12纯血彼此掣肘，议长席位一般都默认挑选实力弱小的小家族担任，如此才能相对公平的保障12纯血的利益。 但1790年，当时在任的埃米莉·拉帕波特却赶上了“好时候”，肃清者后裔，巴托罗缪·拜尔本导致的魔法泄露事件，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 北美魔法界猝不及防之下，急需一个明确的处理方案解决该次事件，于是埃米莉·拉帕波特趁势推出《拉帕波特法案》。 麻鸡与巫师自此在法律上正式隔离！ 而这个法案，也为拉帕波特家族捞取了巨大的政治声望，以至于100年后，1892年魔法国会搬迁改组风波当中，拉帕波特家族凭借压倒性的优势，被当时还没形成联盟的小纯血家族，合力推举进入全院委员会。 也是全院委员会属于小纯血家族的5个席位中，唯一被选举上去的——其他4席，在100多年前都是12纯血为表示公平，安抚小纯血家族们而设置的傀儡！ 如此巨大的政治声望，自然引起了12纯血的警惕和打压，但拉帕波特家族后续几代都颇有手腕。 不但顶住了打压，还在全院委员会内，一步步将另外4席傀儡重新笼络，那些小纯血家族组成的纯血联盟，也与他们脱不开干系。 甚至，这次7位委员失踪后，纯血联盟趁机发难夺权，恐怕也是拉帕波特家族在幕后策划。 看到她发言，唐纳德就知道，又得争吵起来。 果然，12纯血这边，一位出身罗氏的委员直接喷了回去：“玛丽安，你想怎么梳理？把权力都交给你们好不好啊？然后你再拿着权力，跑去接触沃恩·韦斯莱好不好啊？” “阿伯内西！” “叫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耳朵没聋，眼也没瞎，别以为你们派人接触沃恩·韦斯莱能瞒住我们，你们心里什么打算谁不清楚？一群吃里爬外的东西，想借助沃恩·韦斯莱在空间魔法上的造诣，帮你们解析门钥匙坐标是吧？想拿着坐标卖给联合会是吧？” 听着罗氏的话，唐纳德后背顿时冒起一片汗珠。 话中透露的情报，几乎与他了解到的事实完全相符。 即便他已经对12纯血的势力往高了估计，但此刻还是暗暗心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和沃恩有联系的事，也许也被12纯血掌握了？ 不过，瞬间的震惊过后，冷静下来，唐纳德又觉得不对。 如果12纯血真察觉到他的异心，他恐怕早就被拿下了——杰克背叛导致的惨痛损失，强烈刺激了12纯血敏感的神经。 这些天仅唐纳德知道的，12个家族就公开处理了不少有嫌疑的成员，注意，只是有嫌疑，没有确定！ 暗地不知还有多少冤假错案。 应激中的12纯血，可不会跟你讲证据！ 他看了一眼对面5个纯血联盟委员，怀疑12纯血可能在他们那边安插了间谍，情报是那边泄露出来的。 唐纳德能猜到，那些委员自然不可能想不到。 玛丽安·拉帕波特嘴角耷拉了一下，苍老却依然锐利的目光，从另外4个委员身上扫过。 但她没多说什么，甚至面对阿伯内西·罗氏的质问，表情都没有变化，冷笑道：“拙劣的污蔑，沃恩·韦斯莱和他的WAC是豺狼，联合会是猛虎，谁会跟豺狼猛虎合作？” “你们12家族是不是想栽赃我们，好转移视线呢？这些天来，你们一直在回避那些肃清者的问题，迈克尔等委员失踪一事，你们也拦着不让调查，尊贵的12家族，号称永远纯洁，纯血中的纯血，啧啧，不会真的触犯《保密法》和《拉帕波特法案》了吧？” “什么肃清者，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别装傻啦，史蒂文·葛林斯汀奇，杰克·格雷夫斯背叛时，有那么多联邦傲罗在场，哪怕你们从中破坏，还以‘德桑蒂斯’为借口，拒绝记忆注销员继续提取记忆调查，但别忘了，当时捕梦网也在全力监控那片地区……” “我们怀疑捕梦网操作小组成员，有人被德桑蒂斯寄生，所以捕梦网数据不予采信。” “哈，果然是这样的嘴脸，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正常，心理阴暗的小人不管看什么都是肮脏的样子……” 争吵不出意料的越演越烈。 唐纳德默默坐在软凳上，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且做好了鏖战下去的准备。 他很清楚，无论伊法魔尼帮的波特、魏斯、冯塔纳，还是格雷夫斯等家族，亦或现在的以拉帕波特为首的纯血联盟。 支持也好，反对也罢，双方争夺的焦点从来不是单纯的是否允许WAC在美利坚创立的问题。 而是，谁能掌握主导权的问题！ 当然，明确表现出对WAC主导权渴望的，是格雷夫斯等12纯血中的9个家族，以及拉帕波特家族等纯血联盟。 相对来说，12纯血中的异类，波特、魏斯、冯塔纳这三个家族，目标其实不太明确，至少在唐纳德看来，他们的立场比较奇怪。 准确说，伊法魔尼帮内部的意见，并没有统一。 迈克尔失踪之前，唐纳德不只一次听他私下抱怨斯图尔特家族的固执，抱怨那群“泥巴种”脑壳坏掉了，只想着引入WAC的模式，却对权力分配提都不提。 简直像是在做好人好事！ 以前唐纳德对这些也不大关心，直到迈克尔失踪，他作为格雷夫斯家族在伍尔沃斯职位最高的人，不得不以家族代表身份，参与到原本迈克尔负责的工作当中。 才真正察觉到，对待沃恩·韦斯莱访问北美，WAC模式引进这个问题上面，斯图尔特家族确实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和“天真”。 这些天来，斯图尔特每次开会的议题没有半点改变——他们要求魔法国会解除对沃恩·韦斯莱先生外交身份的游离和质疑，承认他的学术访问完全合法，承认以他为核心的WAC在美利坚的合法性。 他们的目的，似乎只是想交好沃恩·韦斯莱，想让WAC模式在美利坚平稳落地。 没有人知道斯图尔特家为什么这么做，据唐纳德观察，波特、魏斯和冯塔纳家族，似乎也不知情。 唐纳德注意到，最近几次会议，斯图尔特提出议案的时候，波特、魏斯和冯塔纳的态度有些迟疑，没有以前迈克尔说的那么坚定。 当然，三家也没有表现出明确的反对，而是一直和斯图尔特家同一阵线——这点倒不意外，那三家和伊法魔尼牵连太深了，而伊法魔尼一直在斯图尔特家族的掌控之中。 质疑斯图尔特，就等于动摇他们自己！ 何况，斯图尔特家族在国会中，也不是只有他们三家盟友。 国会的局势很复杂，12纯血尚且无法一条心，何况12纯血之外的那么多小纯血家族。 即便在拉帕波特家族的支持下，他们团结在一起组建纯血联盟。 但那不代表他们的意志和声音就统合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纯血联盟内部分成许多派别，有些紧紧跟随拉帕波特，有些态度就比较暧昧游离。 还有一些，则坚定支持斯图尔特，比如，伊索特·塞耶和詹姆·斯图尔特三百多年前收养的养子，现在的布特家族。 如传说中所说，伊索特·塞耶是个善良、遵守信诺、富有人格魅力的女巫，美洲原住民巫师们，遵从她的契约，一直守卫伊法魔尼至今。 得到过她帮助的，诸如布特这样的纯血家族，也坚持三百多年，毫不动摇的亲近与支持斯图尔特。 想着，唐纳德又抬眼扫了一圈这个小会议厅。 纯血联盟和12纯血家族争吵得面红耳赤，阿伯内西·罗氏先生挽起了袖子，露出自己肥厚的胳膊，看那架势，如果不是有会议桌挡着，他可能早就一耳刮子抽在玛丽安·拉帕波特女士的脸上。 不过，玛丽安女士也不是好惹的，那布满皱纹的干瘦双手，尖利的指甲抠着桌面，一副恨不得把阿伯内西脸挠花的架势。 唐纳德没有在意他们已经不新鲜的吵架，他在着重观察上首的约西亚·帕克！ 连他都能看出的问题，他不相信约西亚·帕克议长先生，会察觉不到导致僵持的真正内因是谁。 所以，约西亚·帕克今天把委员和代表拉到小会议厅，也许就是借助全院委员会会议的私密性，排除斯图尔特，以及那些支持斯图尔特的小家族议员们的干预！ 把广泛的争端，缩小到有限的几个人之间。 接下来，只要约西亚·帕克能暂时调和好纯血联盟与12纯血的矛盾，这场旷日持久的争端，就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咚咚咚—— 木槌清脆的敲击声，打断了吵嚷，争吵双方都循声望向上首。 约西亚·帕克浓密白胡子抖动着，神色严肃：“女士们，先生们，我理解各方的诉求不同，理解你们各自的立场，但我要再强调一遍，在迈克尔等委员失踪的情形下，国会可能面临的状况正日益变得复杂和矛盾，我们没有精力再无止尽扯皮下去，我希望各位能跳出成见和无理性的对抗。” 他的左手边，玛丽安·拉帕波特撇撇单薄的嘴唇：“尊敬的议长阁下，纯血联盟非常有责任感的在尝试解决问题，收拾对面那些家伙留下的烂摊子，但很遗憾，某些人一点配合的诚意都没有。” “配合？哈哈，抱歉，12傲罗的子孙，从来都不会向对着外人摇尾巴的狗妥协！” “你在做自我介绍吗？阿伯内西？请原谅我这么直白，毕竟我不能想象，给麻鸡做狗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眼看着火药味再次浓郁起来。 约西亚·帕克再次敲下木槌：“两位委员，请冷静！” 虽然从权力结构上来说，魔法国会议长更趋近傀儡的定位，但毕竟是法律承认的最高领袖，名义上整个美利坚二十万巫师的领导者。 私下可以不尊敬，但像这样的公开场合，玛丽安和阿伯内西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第二百零一章 谁能承受邓布利多的怒火？ 已经从骂战上升到人身攻击的两人，勉强按捺住脾气，拉长着脸坐回位子。 约西亚·帕克没再关注他们，而是目光扫过各个委员和代表：“漫长的牵扯，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我理解各位对WAC的觊觎……” 下面有些躁动，所有人都看向议长先生，大约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不过，毕竟是小会，在场的都是代表各自家族和团体的政治人物，别的也许说不好，但脸皮厚是肯定的。 倒也没人因为议长揭穿他们的面具而感到半点不好意思。 众人注视过去的目光，只有探究和打量，似乎想知道，这位名义上的领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处于目光中心的约西亚·帕克面不改色，继续说道： “……WAC确实是一个非常优质的项目，根据国会10年前的记录，美利坚的狼人数量已超过1万人，假如将处于美利坚影响范围的南美也计算在内，北美WAC建立后，恐怕会吸引超过5万的狼人归顺。” “而且美洲和英格兰不同，英格兰地域狭小，紧邻欧洲，狼人流动性极大，所以那边狼人的主流组成结构，多半是麻鸡，而在美洲，狼人的生存环境要严峻很多，没有魔法能力，很难存活下来。” “同样是10年前的调研，神秘事务司留存的档案显示，美洲狼人超过80%拥有巫师身份……5万的80%，这确实是让人心动的数字，所以我说，理解你们的贪婪和急切。” 在座的委员和代表们，依然平心静气，既没因为议长先生公布的数字而激动，也没因为最后那句话而愤怒。 前者是因为相关调研他们早就掌握了，否则也不会拼命想从沃恩·韦斯莱那里夺权。 至于后者……无论扬基佬还是迪克西，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利益的欲求，这些人骨子里就流淌着强盗逻辑。 约西亚·帕克对他们的安静也很满意，眼见铺垫差不多了，他终于开始谈到真正想谈的问题： “……但是各位，你们在觊觎WAC未来潜力的时候，是否忽略了，这些潜力暂时都还属于沃恩·韦斯莱？” “是否考虑过，当你们在这里争吵，斗殴的时候，已经抵达波士顿的沃恩·韦斯莱，正通过多种舆论渠道向整个美洲传播他已抵达的消息？” “我的朋友们，你们是否考虑过，对沃恩·韦斯莱来说，5万狼人不只是潜力而已，而是可以施加影响的即战力，你们为了还没到手的利益拖延的每一天，实际都在壮大这种影响。” 说着，约西亚·帕克抽出魔杖。 无声的魔咒施出，浓郁的迷雾从杖尖喷涌出来，仿佛水底扩散的墨汁，飘飘荡荡，盘踞在会议桌上空。 众人看去的时候，那迷雾已经呈现出一副副画面。 所有画面都是一张美利坚中南部，最远延伸到加拿大境内的地图，一些狼头标志在地图上散乱分布着，乍看起来像是巫师棋。 其中要表达的内容并不复杂，在场众人只是看一眼，就猜到那应该是国会掌握的狼人分布情况。 果然，约西亚·帕克说道：“狼头标记的地方，是去年8月满月时，各地安全部探员汇报上来的狼人袭击案件发生地，所以，虽然魔法国会已经10年没有调查过狼人分布情况，但从这份汇报可以看出，随着麻鸡社会的发展，狼人一直向老旧、边缘、穷困地区转移。” 迷雾组成的地图上面，那些闪烁的狼头标记，分布情况确实如他所说，离波士顿、纽约等沿海蓝区越近，相关案件越少。 反之，距离蓝州越远，特别是加拿大境内，狼头出现的情况越密集。 众人打量几眼，就再次看向约西亚·帕克，想看看议长先生准备玩什么把戏。 没有在意众人审视的眼神，见大家看完，约西亚·帕克转了转魔杖，地图随之转换。 地图的中心转移到了波士顿，边缘，那些前一秒还在闪烁的狼头，一个个熄灭，然后，它们再次出现。 从遥远的边缘地区，一步步“跳跃”到缅因，到密歇根、俄亥俄，到佛罗里达、弗吉尼亚、宾夕法尼亚！ 他们像收缩的包围圈一样，一步步逼近纽约州，逼近麻省！ 或许是地图上狼头的动向过于咄咄逼人，周围的委员和代表们，竟然有种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的错觉。 而一手营造出这种氛围的约西亚·帕克，表情越发严肃：“我想，在座各位应该已经明白了，是的，这是今年8月以来，狼人巫师袭击案件的地域趋势……这就是我想给你们看的。” “亲爱的委员们，代表们，沃恩·韦斯莱不是随你们指挥的木偶，他不会任由你们拿捏，从抵达美利坚开始，他就一直在尝试掌握主动权。” “一方面他与联合会结盟，借助联合会保护和宣传自己，请注意这一段趋势……” 迷雾地图变换。 “……这是沃恩·韦斯莱率团抵达北美的新闻发出的第二天，已经很久没有狼人作案的缅因州，发生了一起狼人巫师袭击傲罗的案件，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关注到狼人向波士顿汇聚的趋势，已失踪的委员迈克尔·格雷夫斯，当时第一时间向我做了汇报！” 随着他的话，众人目光下意识望向格雷夫斯家族的席位，那里自然没有人的，于是他们看向唐纳德。 唐纳德眼帘低垂，不发一言。 约西亚·帕克的说辞没有错，迈克尔也许存在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傲罗的敏感还是有的。 魔法安全部最初察觉到狼人向波士顿聚集，就是因为这起案件。 案件还是唐纳德负责处理。 但是，帕克议长为什么把这事拿出来说？ 唐纳德眼神中带着沉郁，他有些明白约西亚·帕克想干什么，可是，对方为什么要那么做？ WAC的结局如何，和他一个议长有什么关系？ 想着，他抬起头，看向仍然在侃侃而谈的议长先生： “……迈克尔预见到了沃恩·韦斯莱的野心，所以半个多月前，他命令傲罗部队对赶来的狼人进行阻击，但是各位请注意地图根据事后汇总消息做出的标记，傲罗小队的阻击行动遭到巨大打击。” “一个未知势力洞察了魔法安全部的行动，有组织有预谋的进行反击，而根据现场来看，动手的都是狼人巫师……还有这里，发生在几天前，迈克尔失踪前命令唐纳德率领傲罗前往波士顿，最终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杰克·格雷夫斯背叛，8个小队的傲罗只余几十人幸存，迈克尔等委员失踪……与此同时，大家注意到了吗？原本正向波士顿不断进发的狼人们的活跃趋势，从那一天开始，忽然不见了。” 自他而下，围绕在会议桌边的众人，都有些错愕。 他们听出了约西亚·帕克的潜台词。 玛丽安·拉帕波特第一个出声，表达出她的疑惑：“你的意思是，发生在波士顿的事，沃恩·韦斯莱早就知道？” 约西亚·帕克目光深沉：“我没那么说。” “可是——” 他抬起手，打断玛丽安的话：“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沃恩·韦斯莱早就和那个所谓的德桑蒂斯沆瀣一气了？” 话音落下，整个小会议厅鸦雀无声。 没有在意众人的失语，约西亚·帕克分析道：“WAC究竟有多大的潜力，我相信沃恩·韦斯莱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他是绝对不可能交出主导权的，所以来到美利坚后，他一直在尝试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 “与国际联合会结盟是这样的目的，整合贝尔德、麦克莱恩等英格兰巫师家族，也是这样的目的，甚至几天前，他调尽手中的力量，与联合会组成联军，也是同样的目的。” “但我们，包括沃恩·韦斯莱自己都清楚，哪怕做了这么多，他手中的实力对比魔法国会，依然处于劣势……然后，最奇妙的地方出现了，几天前的事件中，本来应该掌握主动的魔法安全部，为什么损失惨重？” “为什么全面处于劣势的沃恩·韦斯莱，反而没有任何损失？” 他望着错愕的、震惊的、困惑的委员和代表们，神色平静而肃穆：“为什么处于劣势的沃恩·韦斯莱，却每每做出比魔法国会更正确的决策？为什么杰克·格雷夫斯背叛，傲罗小队遭遇重创，几乎要覆灭的关头，他能带领联军及时介入？” 说着，他深深凝视着众人： “我的朋友们，你们相信这些是巧合吗？还是说，沃恩·韦斯莱，一个12岁的小巫师，比在座各位更有智计，更有战术和战略眼光，或者，他身边有一个能准确预知事件的大预言家，帮助他规避了所有的厄难？” “又或者——他可能早就和某个叫德桑蒂斯的家伙串通一气，以上那些，只是他们表演的一场戏剧？” 没人能回答那一句句疑问。 之前没有注意到也就罢了，现在经过约西亚·帕克汇总整理一下，再回头看……是啊，为什么？ 尤其是费舍尔等家族的代表，他们是清楚内幕的，唐纳德之所以率领8支傲罗小队前往波士顿，就是为了取回那个麻鸡竞选人携带的证据，杀人灭口！ 却没想到，最后灭口没成，自己却元气大伤。 而原本属于他们目标的沃恩·韦斯莱，经此一役不但没被削弱，反而事后在舆论上还占据了高地。 几个家族代表面面相觑。 另一边，虽然对内情所知不多，但也隐隐摸索到整个事件脉络的纯血联盟，心里也不禁泛起嘀咕。 惟有唐纳德，悄悄握紧手掌。 他是真正实际接触过沃恩的人，甚至德桑蒂斯的存在，还是沃恩入侵杰克·格雷夫斯的心灵世界之后，才暴露出来。 而他当时就在现场！ 他知道所谓的勾结、沆瀣一气，根本不存在！ 沃恩·韦斯莱可能确实察觉到了什么，他也确实有坐视傲罗被背刺的嫌疑。 但主谋不是他，唐纳德即便恨，优先恨的也是被人蛊惑的杰克·格雷夫斯，恨的是幕后操纵的德桑蒂斯。 而不是在危急关头，愿意赶来救援他们的沃恩·韦斯莱！ 但他也明白，自己这些观点是说不出口的，他没有证据，甚至都没有立场，他和格雷夫斯家族现在唯一的立场，就是紧跟其他“盟友”！ 指甲深深刺进了肉里。 低下头的唐纳德，听到上首约西亚·帕克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各位同仁，身为议长，也许过往在一些问题上，我处理的比较敷衍，比较没有立场，但是今天我必须得站出来，请各位暂时放下成见。” “这是我从政以来，第一以一个确定的立场说话，但我偏向的不是纯血联盟，也不是12纯血家族，更不是伊法魔尼……我的立场只有美利坚，只有魔法国会！” “我亲爱的朋友们，我在此恳请你们放下成见，这成见不是利益蒙蔽，而是傲慢，恳请你们重视沃恩·韦斯莱，不要再只关注眼前，而放任他继续发展下去。” “我知道，在座各位中的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放弃对沃恩·韦斯莱的支持，也有一些人，虽然支持打压沃恩·韦斯莱，却不敢真正动手。” 约西亚·帕克，这位出身小家族的老巫师，目光恳切地说道： “所以在这里，我提出一个双方或许都能接受的提议——” “我们不去动沃恩·韦斯莱，而是剪除他的羽翼……比如，消灭这些因他而汇聚来的狼人，让这位可敬的魔药天才，回归他在北美本来应该有的境况！” 话音落下，迷雾咒制造的地图上，那些围绕波士顿闪烁的狼头，亮起了红光。 肃杀，血腥！ 蕴含各种情绪的目光，在提议出口的刹那，集中在了约西亚·帕克身上。 约西亚·帕卡与望来的人一一对视。 唐纳德也在其中。 他心里有些冰凉，他还是没能想通，约西亚·帕克议长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提议。 但他知道，这个提议很可能通过。 提议的理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甚至给出了“充足”的借口，借口沃恩的一系列行为，威胁到了国家安全。 这些借口是给纯血联盟的，也是给伊法魔尼帮的。 纯血联盟看似支持沃恩，但实际那只是他们和12纯血打擂台的说辞而已，他们根本不会坚定支持。 至于伊法魔尼帮……这是全院委员会会议，真正坚定站在沃恩那边的斯图尔特家族，没有资格列席。 “约西亚·帕克……没想到，问题最终会出在他的身上，前面那些推测，还真是一个很好的台阶……” 果然，氛围沉寂一段时间后，唐纳德看到玛丽安代表纯血联盟微微点头：“我们同意。” 唐纳德暗叹一声。 意料之中！ 她对面，一直反对沃恩·韦斯莱的12纯血中的那9个家族，也在罗氏和葛林斯汀奇的带领下，轻轻颔首： “我们同意，事实上，我们当然不愿意伤害韦斯莱先生，毕竟，在座各位没几个能承受得了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怒火。” 发言的阿伯内西开了句玩笑，却没有人笑。 因为大家知道，假如真的伤害韦斯莱，阿伯内西的玩笑很可能就会变成真的…… 这也是12纯血一直不敢真正针对沃恩的原因。 阿伯内西旁边，唐纳德心情沮丧地低下头，他只是格雷夫斯家的代表，只有旁听，没有发言的权力。 整个会议室也只有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将视线转向波特、魏斯和冯塔纳三家委员身上。 但他能想象，现在，压力已经给到伊法魔尼帮。 可是，约西亚·帕克给出的理由，确实占据了制高点。 唐纳德不觉得那三家能继续反对下去！ 让人几乎窒息的寂静，持续了不知多久，唐纳德终于听到距离自己不远处，传来波特委员的叹息声： “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沃恩·韦斯莱先生，和德桑蒂斯有所勾结。” 回应他的，是约西亚·帕克铿锵有力的回答： “这种事不需要证据，任何可能危害美利坚的行为，我们都有理由和权力，将其扼杀在萌芽当中！” “……” 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传来的，是让唐纳德失望的低语。 “好吧……我们也同意，但我需要你们做出保证，这个决议不能涉及到沃恩·韦斯莱先生和他的访问团。” “当然，亲爱的亚伯拉罕四世，就像阿伯内西说的，我们没人能承受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怒火！” 得到满意结果的约西亚·帕克，俏皮地重复了阿伯内西的笑话。 这次，大家都笑了起来！ 但没人知道，各自的笑容中，到底包含什么意味…… …… 埃塞克斯是被狼嚎声吵醒的。 醒来的那一刻，他以为过去了很长时间，长到他完整经历了几天前，沃恩在杰克·格雷夫斯的梦境边缘，与德桑蒂斯的会面过程。 他被拉进了记忆里，在沃恩的陪伴下，全程看见那段记忆中的“沃恩·韦斯莱”和德桑蒂斯漫步于黄昏凝固的庭院。 听见德桑蒂斯诉说“他”的理想、抱负，以及对沃恩的评价，拉拢。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从记忆中醒来，离开那个沃恩用来盛放记忆，看起来像个脸盆的器皿的时候，他只是忽然茫然说道： “我一直以为，那个黄昏庭院是我的记忆……我最宝贵的地方，我明明记得，我在那里长大，它寄托了我的童年，我最本真的地方，所以当初他说让我把秘密放进那里的时候，我立刻就答应了……” 然而事实上，他在沃恩记忆中看到，另一个“德桑蒂斯”轻描淡写地否定了他一直以为的真实。 黄昏庭院，只是寄生在他身上的“德桑蒂斯”，随口撒的慌而已。 庭院一直属于德桑蒂斯。 当然，某种程度上这只是一件小事，当初同意真正的德桑蒂斯在自己心灵世界设下自毁防御，寄生心灵生命体的时候。 他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连生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顾忌吗？ 有的！ “是的，他骗了你！” 埃塞克斯转头，看到沃恩隔着桌子，在他旁边坐下，发出呜呜汽笛声的茶壶，殷勤地飞过来，为他们添满茶水。 沃恩抿了口热腾腾的红茶：“欺骗代表着，他没有信任过你，因为他很清楚，他从来不是和你志同道合的人，总有一天，你会察觉到他的真面目，察觉到，他只是在利用你的理想。” 埃塞克斯木着脸，下意识刺回去： “难道你是我志同道合的人吗？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打算，你摧毁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也是想利用我，查到他的真正身份而已。” 沃恩笑了笑，坦然承认：“是的，但我和他不一样，我没有欺骗你。” “哼！”埃塞克斯嗤笑，“在我看来，你们都差不多，送我过来的那两个人，叫金斯莱，还有乌姆里奇？你派他们去送信，恐怕不是什么安全的任务吧？我可没听到你告诫他们？” “那是因为他们明白现在的局势，不需要我多嘴。”沃恩依然淡然的样子，“而且那封信，本身就有我施下的魔法，我让他们送信，是为了救人，不是让他们送死。” “救谁？” “一些狼人，他们在报纸上看到我抵达美利坚的消息，千里迢迢从其他地方赶来，我不能眼看着他们覆灭。” “谁要覆灭他们？” “不确定，可能是德桑蒂斯，也可能是魔法国会，总之，那些和我敌对的人，不一定敢动我，但却绝对敢对狼人们下手，我利用了那些狼人，把他们充为羽翼，那么，我至少得保证他们不会一无所知地遭到屠戮。” 信息的缺失，让埃塞克斯不是太能理解沃恩话里的全部意思。 第二百零二章 沃恩：对啊，我不是好人！ 但身为一个记忆魔法师，经过这短短的几个问题，他能感觉到对方情绪里没有作伪——至少，关于救人、防备德桑蒂斯或者魔法国会屠戮狼人的部分，是有可信度的。 他们确实是那样无情的家伙！ 当然，沃恩比他更精通记忆魔法，他也不是多么相信自己的实力。 因此只是哼道：“就算你是一个很坦诚的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帮你确定德桑蒂斯真正的身份？你不会以为，让我察觉到德桑蒂斯不是好人，我就会认为你是好人吧？” 天真！ 他早就过了认为世界非黑即白的年纪。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沃恩的歪理。 这个相貌清秀隽逸的红头发小巫师，依旧一脸诚恳地看着他：“对啊，我不是好人，德桑蒂斯也不是好人，你讨厌我，现在也讨厌他，那么，你为什么不把他的身份告诉我，让我们这两个你讨厌的混蛋打起来呢？” “……” 埃塞克斯一脸懵逼，但仔细一想，竟然觉得颇有道理的样子…… ………… 深夜，月色皎洁，隐约的狼嚎声此起彼伏。 沃恩靠坐在套房的飘窗旁，看着外面月色笼罩下的城市，听着狼嚎的声音，不久前的记忆在眼前翻涌。 “……我不知道德桑蒂斯具体的身份，准确说，他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是一副全新的模样，青年，中年，老年，男人，女人……这些年来，从没有重复过！” “复方汤剂？” “也许吧，我对他的了解，没你想象中那么多，事实上，我只认识了他4年而已。” “4年？” “是的，那时我还是魔法国会麾下一条已经被驯服的狗，一个MSA探员，《拉帕波特法案》和《免除协议》磨去了我所有棱角，每天浑浑噩噩呆在魔法国会指定驻扎的麻鸡社区，时不时替伍尔沃斯的老爷们干一干脏活，活得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4年前，德桑蒂斯找到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也许是因为知道我内心压抑的愤怒和仇恨？总之，他带着我创立了秘术兄弟会……一个致力于消灭纯血的组织。” “我一直以为，他是当年先锋运动的幸存者……你知道先锋运动吧？那些可敬的人。” 记忆朦胧的画面里，布鲁斯·埃塞克斯表情低落。 那是梦想破灭后的萧索。 他没有怀疑沃恩用虚假的记忆欺骗他，因为他心灵世界寄居着一个“德桑蒂斯”，因此，当他看到沃恩保留下的记忆里另一个“德桑蒂斯”的时候，就确定了，那种存活于记忆的生命，必然是他老朋友的手笔。 于是格外失望。 “呵呵，直到在你记忆里看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德桑蒂斯’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真正的自己人，一个被时代抛弃的光荣战士……结果到头来，我才是小丑，他……也只是一个卑劣的野心家而已，和你一样。” “谢谢夸奖，我并不认为野心家是个贬义词，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我和他是不一样的。” “呵，没有他那么极端是吗？” “没错。” “……和他相比，你确实显得正常一些，大概因为你是外国人吧，这片该死的土地上，像你这样的正常人都变得稀有了……说回原本的话题，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德桑蒂斯的信息，是找不到的，我和他见面从来都是他主动找我，而且我想，你的真正目的，恐怕不是要找他吧？” “是的，看到那些铁笼里的巫师了吗？我想找的是它们。” “‘它们’？” “嗯，它们不是真正的巫师，而是德桑蒂斯和麻鸡科学家合作开发的人造生命，根据我的研究，它们的大脑已经在改造中被彻底破坏，没有记忆，没有思想，甚至连主意识都没有，更遑论自我，所以从传统意义上来说，它们已经不算人了。” “……” 画面氤氲的光晕中，埃塞克斯扭头看向一旁那些铁笼，陷入沉默。 许久，才出声问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多种可能性，也许是想研究出一套批量生产的廉价即战力，不过我觉得，德桑蒂斯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所以我想通过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实验室之类的地方，找到这些人造巫师的研究资料，再反推他的目的。” 记忆像湖水一样微微荡漾。 扭过头望来的埃塞克斯，表情奇异：“你……很坦诚……” “因为在这件事上，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 一阵长长的静默，埃塞克斯凝视着另一边。 那些在铁笼里如同无智的野兽一般，不断嘶吼挣扎的肃清者们。 许久，他才开口：“我确实知道一个地方，那是一座麻鸡城市，有些时候因为突发事件临时见面，他……德桑蒂斯可能会来不及挑选地点，不得不临近安排，虽然见面的具体地址，依然被他设计得没有规律，但他大概忽略了，我的前半生处理了太多老爷们的脏活儿，丰富的经验让我非常擅长揣摩人的行为习惯和心理。” “每个人都是有惯性的，哪怕刻意规避，依然会下意识的往自己熟悉的地方偏移，走进街道不需要看路的熟悉，路过经常光顾的咖啡馆下意识的嗅闻，对习以为常的标志的漠视……我习惯了记下这些微不足道的反应，那是我无聊时的游戏，它们也帮我推算出他在那座城市的据点。” 说话间，他将手指抵在额头，缓缓拉出一缕银丝。 “虽然允许德桑蒂斯寄居在我的心灵世界，但我也是记忆魔法师，有些不适合让他看到的东西，我会悄悄隐藏起来，比如，我曾经尝试调查他这件事。” “这段记忆里，有那个疑似他据点的坐标，我不清楚那里有什么，你想要，就给你吧！” 记忆的画面戛然而止。 沃恩挥挥手，记忆像雾一样散去了，他靠在飘窗窗棂上，一直握着的右手摊开，一支晶莹剔透的瓶子，静静躺在掌心。 瓶子里雾气迷蒙，缓缓运动着，隐约可见银色的星星点点。 它是一段记忆，也是埃塞克斯所说的“坐标”，幻影移形的前提条件！ 在魔法的世界，许多东西其实都遵循着客观规律，只是在具体的描述和使用上比较主观、抽象。 比如幻影移形咒，它不是念了咒语后，就可以随便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而是有前提条件，“回忆一个曾经去过的地方”。 所谓“回忆”，其实就是利用魔法，以记忆作为载体，对曾经去过的地方进行现在的空间定位。 但时空并非相互独立的两个实体，时间的变化必然会导致空间状态的变化，同一空间，过去与现在不可能完全一样，这就造成幻影移形的安全性大大降低，也是后来飞路粉能发展起来的原因。 沃恩打个响指，一蓬迷雾从他身上弥散开，随后轻轻扭开瓶盖，将里面的雾气倾倒出来，挥手泼进迷雾中。 雾气变换着，很快，一段埃塞克斯记忆中的街道，被构建了出来。 看着迷雾里逐渐构建出来的城市，沃恩微微眯起眼睛。 说实话，他信不过布鲁斯·埃塞克斯。 虽然是他主动找到对方，劝说对方，而且从之前的接触来看，埃塞克斯确实不像一个城府深重的人。 但人心的变幻莫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就算在拥有记忆魔法，能将人的记忆、思想玩弄在股掌之间的魔法界，尚且还有大脑封闭术之类的魔咒予以对抗。 更别说，布鲁斯·埃塞克斯的脑子里，还住着一个德桑蒂斯。 不过，他倒是没有怀疑对方给的这个坐标的真实性，毕竟，无论布鲁斯·埃塞克斯有什么打算，给个假坐标都没有意义。 他顾虑的，只是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布鲁斯·埃塞克斯憎恨纯血，这一点应该没有问题，我之前去过他的心灵世界，阅读过他的记忆和思想，以我在记忆魔法上的造诣，他还骗不了我。” 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拥有满级的大脑封闭术。 作为对抗意识入侵最强力的魔法，大脑封闭术很难掌握，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 沃恩接触过的所有巫师中，几乎95%的人不会这个魔咒，剩余的巫师里面，也只有斯内普最为精通，连邓布利多都不如他，只不过以邓布利多在记忆魔法上的造诣，已经不需要通过防御的办法保护自己。 沃恩的实力做不到邓布利多那种以攻为守的程度，但掌握满级大脑封闭术，若论防御，和对虚假记忆的编织、伪装，恐怕魔法界没人能比得上他。 一个人的记忆、思想是不是假的，说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些夸张，但对沃恩来说，分辨的成本也确实不高。 “记忆和思想不假，坐标也是真的，想要继续查下去，就得承担风险，也许就像我说服埃塞克斯时那样，他给了我真的坐标，就是希望我和德桑蒂斯两败俱伤？这个家伙，可没他自己说得那么单纯，什么无聊时的游戏，恐怕，他是自知无法对抗德桑蒂斯，才表现出一副置生死于度外，慷慨无畏的形象。” “如果对现实真的绝望，何至于等到德桑蒂斯接触他？被关小黑屋的时候，又怎么会屈服于寂寞？” 手指搅过变幻的雾气，沃恩微微眯起的眼睛里，眸光流转。 随后微笑： “算了，反正东西已经拿到，接下来的主角，就不是我了。” 沃恩站起身，从挎包里掏出一根凤凰羽毛，点燃，便不再关注，任由那尾羽噼里啪啦爆燃着。 他自己则挥挥手，散去迷雾咒，将那缕记忆重新封回瓶子里。 沃恩没有吸收那段记忆，德桑蒂斯的存在，让他现在对这类东西报以极高的警惕。 还是交给邓布利多吧！ 他凝视着那根飞快燃尽的凤凰尾羽，诞生于火焰的尾羽，借助火将简单的信息传达了出去。 ……… 霍格沃茨。 四个学院的灯火都已经熄灭，惟有校长室的灯光依然亮着，学校里那些提前抵校，名曰备考OWLs和NEWTs，却连熬夜都坚持不住的五年级、七年级生，假如能看到校长室的灯光，一定会自惭形秽吧！ 当然，实际情况却是…… “呼——” 震耳欲聋的呼噜声，让埋头专研文献的斯内普额头青筋直冒。 他抬起头，闪烁着森寒光芒的黑眼睛，死死瞪着待客区的沙发上，正睡得昏天黑地的邓布利多。 怨念如有实质，睡梦中的邓布利多忽然打个寒噤，惊醒过来。 “啊，西弗勒斯，你还没查完资料？” “……”板着脸的斯内普不想说话。 厚脸皮的百岁老巫师显然是没有自觉的，一边抻着懒腰活动艰涩的骨骼，一边愁眉苦脸：“年纪还是大了，熬了没多会儿，精神就支撑不住，不如你们年轻人啊。” “……你睡着的时候，可一点没看出来。” 斯内普忍不住哼了一声。 仿佛没听出其中的嘲讽，邓布利多捶着腰，招来一杯雪莉酒润了下“晨起”的喉咙，一边走到斯内普身旁，翻阅他手边那厚厚一迭羊皮纸的记录。 半晌，叹息一声：“进度不理想，没什么结果啊……” 斯内普翻书的手一顿，轻声细语的讽刺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如果某位校长先生能做到把我从地下室叫来时说的那样，帮我一起查阅的话，也许我的进度不会这么慢。” 邓布利多镇定自若：“不，亲爱的西弗勒斯，我没有否定你的辛苦，只是我刚刚在睡梦中思考的时候，突然觉得，也许我们从故纸堆里翻不出答案。” “……” 斯内普本就苍白的脸已经变成惨白，虚垂的眼帘下，那双黢黑眼珠里释放的视线，遏制不住的在邓布利多脖子上徘徊。 握住羽毛笔的手，也下意识攥紧了。 “之前，是谁让我做这件事的？”他慢吞吞地说，“现在告诉我，我这两天在做无用功？” “咳，倒也不是无用，至少从你目前翻阅的文献看，长生不死的研究并不鲜见，比如这里，一位200多年前的炼金术士怀疑吸血鬼是某种长生不死研究的副产物，他认为吸血鬼的诞生，是古代某个巫师为自己制作的不会衰老的躯壳……唔！” 邓布利多忽然沉吟起来。 斯内普瞥了一眼自己的记录，发现没有写错什么，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邓布利多摇摇头，“他这个想法，沃恩在研究狼人的时候也产生过。” 同为魔药大师，斯内普秒懂：“躯壳？” “没错，沃恩认为狼人病毒和病毒中的诅咒，是将麻瓜和巫师，转化为某种特定的形态，某种具有特定功能的容器……” 邓布利多忽然有些入神：“原本我还以为他想多了……” 斯内普眉头微蹙，对于沃恩的能力和思路，他一向是很重视的，正要说什么，校长室的角落，忽然燃起火光。 两人同时看去，只见一直蹲在支架上打瞌睡的福克斯，不知怎么，突然被火焰吞没。 火当然伤不到凤凰，睡梦中被惊醒的福克斯，甚至还第一时间瞪了斯内普一眼——它可没忘记这个小气的家伙，明明答应了沃恩·韦斯莱支付给它福灵剂，却出尔反尔，小人！ 斯内普：“……” 没有理会又开始发癫的福克斯，斯内普看向邓布利多：“是沃恩？” 虽然福克斯一向看他不顺眼，不允许他对它研究。 但斯内普也知道，这种异象，除了凤凰涅槃之外，就只在有人燃烧凤凰尾羽，召唤凤凰的时候才会出现。 “是，这是我们约定的信号。” 邓布利多叹口气，“看来，沃恩已经找到德桑蒂斯的下落了……有点快，我们这边甚至都没什么进展。” 斯内普看出了邓布利多叹息中的迟疑。 回想上次接到沃恩书信时的谈话，以及这几天的工作，他有些明白老头的顾虑：“你害怕德桑蒂斯真是格林德沃？” “……是的，西弗勒斯，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会变得很糟糕。” 斯内普一时间没有理解，既然邓布利多曾经能打败格林德沃，为什么现在还会怕？ 转念一想，才隐约恍然。 当年邓布利多的敌人只有格林德沃，而现在，还有一个暗中隐藏的伏地魔！ 他的心绪霎时间乱了，大脑封闭术都几乎维持不住，脸颊上的肌肉因为心绪的失控而抽搐着。 那确实是很糟糕的局面！ “你准备怎么做？” 斯内普下意识问道。 在他内心里，阿不思·邓布利多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十多年前利用他对莉莉的感情逼迫他当卧底，后来一边口口声声缅怀詹姆·波特和莉莉，一边把哈利丢去麻瓜那里。 虚伪，冷漠，不择手段！ 这就是斯内普印象中的邓布利多。 他突然有些心慌。 上次收到沃恩的信之后，邓布利多让他查找有没有哪种方法能让传奇巫师返老还童，他虽然不情愿，却还是接受了任务。 因为他希望自己这边能有所进展，那么，沃恩那边就不用再去冒险。 却没想到，沃恩的调查居然这么快出结果…… 斯内普紧紧盯着邓布利多，往日毒舌的敏捷思维，忽然像是遗忘了，嘴巴翕动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才干巴巴挤出一句：“你……你得帮沃恩！” “嗯？”正垂首思考的邓布利多，闻言抬起头，浓密的胡须下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眼角勾起的一丝笑容：“你很在意他啊，西弗勒斯，看来这个学生让你很满意。” “……” “别板着脸嘛，就像沃恩说的，你应该开心一点，走出曾经的阴霾……呃，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当然不可能让沃恩一个人面对一位传奇巫师。” 说着，他叹了口气：“连北美我也不想他再呆下去了，事情进行到这里，完全脱离了我们最初的计划，北美局势远比预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 邓布利多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温和地看向斯内普： “好了，时间不早，休息去吧。”看了眼办公桌上堆迭的那些还没看完的文献，他目光闪过一丝迟疑，但最终还是摇摇头：“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要开学，这件事不用再做了，好好备课，西弗勒斯，哈利马上二年级，离不开你的教导。” 斯内普凝视着他，之前担心沃恩而出现的动摇，重新被大脑封闭术的冰冷覆盖。 因为他隐隐听出了邓布利多的意思。 他没有发脾气，十多年来，这样的遭遇他已经习惯了，他只是抽出魔杖，将属于自己的几本孤本召唤到手上： “你说了会帮沃恩，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罢，不等邓布利多回应，他便快步离去。 校长室的门轻轻关上，空气重回安宁，月光安静地洒落进来，仿佛轻薄的纱幔，披在默默站在办公桌前的身躯上。 许久，墙壁挂着的历任校长画像，此起彼伏的鼾声中，玛蒂尔达·韦斯莱校长苍老的声音传来： “你为什么一直伤那个孩子的心？明明可以用柔和一些的方式，但是阿不思，你似乎总是故意让他讨厌你，就如刚刚，你已经决定帮助沃恩，却又加了后面的话，隐藏你真正的想法，引导他去认为，你帮助沃恩，他帮助哈利……为什么？” 面对韦斯莱校长的询问，邓布利多回以幽默： “这叫等价交换，亲爱的玛蒂尔达。” 韦斯莱校长没有被他混淆过去：“那不是你真正的想法。” 邓布利多沉默了下，耸肩：“我只是为以后可能出现的情况做铺垫罢了，玛蒂尔达，巫师因爱而强大，也因爱而脆弱，有些时候，我们这些老朽的家伙，不得不多承担一些，让以后的年轻人做出选择的时候，负担更小一些。” 玛蒂尔达·韦斯莱目露疑惑，她听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零三章 邓布利多在行动 她正待继续询问，窗前，邓布利多已经伸出手臂： “来吧，亲爱的福克斯，从英格兰到美利坚，我们这一趟有很长的路要走。” “嘎！” 福克斯不情不愿，但是主人的命令它无法违抗。 片刻，剧烈绽放的火光之中，老巫师与凤凰都消失了，偌大的校长室内，只剩画像们依然持续的鼾声。 还有玛蒂尔达微微的叹息…… …… 百岁老巫师即将通宵横跨大西洋。 而在海的另一边，同样有一群老迈的巫师，也算是熬了通宵，正在进行紧张刺激的议会表决阶段。 咚咚！ 伍尔沃斯的圆形大议会厅，约西亚·帕克努力睁大浮肿下垂的眼袋，有气无力地敲打着木槌。 却完全不能阻止下面的喧闹。 自从全院委员会会议达成一致，将“制裁非法聚集的狼人群体”的议案，按照规矩向议会提出后，整个议会就炸了锅。 斯图尔特家不出预料全力反对。 之前全院委员会中投了赞成票的波特、魏斯、冯塔纳家族，也忽然又调转立场，跟在斯图尔特家后面摇旗呐喊。 连原本坚定的另外9个家族，都变得态度暧昧，拉帕波特等纯血联盟则冷眼旁观。 全院委员会的决议，居然被卡住了。 不过，约西亚·帕克的情绪并没有受到影响。 因为他很清楚，这只是一点点小波折而已，是12纯血和纯血联盟，对他在全院委员会上的突然袭击给予的回应。 表达他们对他这个傀儡擅自做主的不满。 政治没有谁能彻底压倒谁的说法。 他可以借助小会议，诱惑、逼迫12纯血和纯血联盟达成共识，那么，他们自然也可以在他自以为胜利的时候，给他一个下马威。 在魔法国会混迹多年的约西亚·帕克，很熟悉这一套流程。 刚选举上任的时候，为了坐稳议长位置，他像条狗一样伺候12纯血，被手下的部长、委员们呼来喝去，也没见他少块肉。 现在这场面算得了什么？ 相反，他很清楚，全院委员会在小厅达成的共识，是不会消失的，只要那些老爷们发泄一下怒气，找个台阶下。 他们最终还是会同意他的提议！ 毕竟，他说服他们依靠的并非武力，而是利益上的得失衡量，无论两拨人分歧如何，在削弱沃恩·韦斯莱这一点上，他们是没有冲突的。 唯一比较麻烦的斯图尔特。 这个控制伊法魔尼300多年的家族，潜在的影响力太庞大了，即便它在12纯血和纯血联盟的敌视下，从未获得过全院委员会的席位。 但另一方面，这种刻意的针对，也为斯图尔特在许多小家族心里，搏足了同情分—— 作为北美唯一的魔法学校，300多年来，它几乎算得上培育了整个北美的巫师。 有人不在意它。 自然也有人视他为第二家园。 那些同情、亲近斯图尔特家族的人，平时显示不出什么力量，毕竟权力已经被12纯血和纯血联盟垄断完了。 但在一人一票的大议会厅，一旦斯图尔特强烈反对什么，这些家伙就会突然冒出来，围绕斯图尔特家临时扭合成一个巨大的搅屎棍…… 正在走神的约西亚·帕克忽然一顿。 斯图尔特是搅屎棍，那我们…… 他赶紧甩开脑袋里不恰当的比喻，继续假装有气无力地敲打木槌。 是的，他这个样子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让12纯血和纯血联盟看到他的窘迫，出一口气。 也让斯图尔特的支持者们，看到他的难缠——从小会结束开始，他这副眼看快要死掉的样子已经持续快10个小时了。 就是半死不活地拖着。 那些出于同情，出于不满，出于捣乱等等情绪支持斯图尔特的人，总会有不耐烦的时候。 等他们精气神都被耗干，没有力气再上蹿下跳，决议自然会顺利通过。 无非多花点时间而已。 胜券在握的情况下，他等得起！ 咚…… 咚…… 越来越低弱的木槌声中，下面又打了起来，约西亚·帕克微微抻起脖子，看到斯图尔特家那个狮子般魁梧雄壮的议员，怒吼一声，往另一排一个威尔金森家的干瘦老巫师那里一跳。 壮硕却灵活的身躯飞扑！ 抓住，抱摔！ 清脆的咚的一声，掩盖了约西亚下意识敲下的木槌，一套干脆利落的攻击，那个威尔金森两眼翻白滑到桌子下面去了。 真刺激。 约西亚正要再看，却见大议会厅的门忽然打开，自己的秘书匆匆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代表家族列席议会，却躲得远远的，完全没有参与斗殴的唐纳德，也注意到了。 眼见帕克议长的秘书穿过人群，凑到议长身边耳语，并且隐蔽地看向自己。 唐纳德心头忽然一跳。 又发生了什么？ 没等他理清思绪，主席台上，约西亚·帕克议长已经站起身，手指抵在喉间，洪亮的轰鸣霎时间传遍全场： “肃静！” 巨大的音浪震得下方斗殴的诸位议员摇摇晃晃，终于清醒过来，错愕地望向议长先生。 大议会厅不允许使用魔法，当然，规矩留在那里，就是等着被人打破的，只是打破它需要有足够的理由。 而今天，约西亚·帕克议长显得觉得，自己的理由充足了。 一扫之前有气无力的样子，帕克议长锐利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随后说道：“国会刚刚得到情报，沃恩·韦斯莱随行的英格兰傲罗，金斯莱·沙克尔、多洛雷斯·乌姆里奇、约翰·德力士等，突然逃离软禁酒店。” 说着他停顿了下。 秘书很有眼色地接下汇报道：“尊敬的各位议员，根据MSA探员的追踪，以及捕梦网管理小组的分析判断，他们很可能是要联系波士顿外的狼人群体。” 听到这个情报，只是一瞬间，议员们就明白了约西亚·帕克议长为什么破坏规矩—— 沃恩·韦斯莱想跑！ 别说什么捕梦网笼罩之下跑不掉，几天前，杰克·格雷夫斯叛变的那场战斗，所有议员都参与了战后复盘。 他们在许多幸存者的记忆中，都看到过沃恩·韦斯莱使用的，召唤出传送通道的奇异魔咒。 这也是那之后，魔法国会没有针对沃恩·韦斯莱的原因。 一个根本限制不住的巫师，你针对他有什么用？ 约西亚·帕克提出针对狼人，能获得全院委员会通过，也是因为这样既不会和沃恩·韦斯莱彻底翻脸，谈都没得谈，又抓住了对方的软肋。 毕竟，沃恩·韦斯莱是想要让WAC落地美利坚的。 可是现在……那个魔药天才的想法变了？ 人群中，玛丽安、阿伯内西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和慌乱，如果让沃恩·韦斯莱带那群已经聚集的狼人跑掉。 他们还争什么？ 他们什么都捞不到！ 一瞬间，斗殴导致的疼痛，过去龃龉导致的隔阂，包括被约西亚·帕克逼迫的不满，都在“利益受损”的威慑下消弭了。 空气诡异的安静着，不多时，玛丽安·拉帕波特坚定的声音首先响起： “我提议再次对约西亚·帕克议长‘制裁非法聚集的狼人群体’的议案进行表决，我同意通过！” 短暂的停顿过后。 一个个附和冒了出来。 “费舍尔家族同意！” “威尔金森同意！” “……” 一个个“同意”，此起彼伏。 只有斯图尔特家族还在固执的喊着“反对”。 但当12纯血不再左右摇摆，当纯血联盟坚定立场，之前那些支持斯图尔特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政客是最明白场合的，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胡搅蛮缠，什么时候应该紧随旗帜。 很快，迁延多日的议案光速通过！ 人群中的唐纳德，没有机会出声，他只是代表而已，有家族的其他议员表态。 但他的心情一点都不平静，他注意到了约西亚·帕克看自己的眼神。 那是审视、狡诈，充满贪婪的眼神。 对方，可能发现他的立场有问题了……最重要的是，WAC所在酒店的情报，他都不知道，却有人直接越过他汇报给了议长！ 背后代表的意义，不得不让唐纳德心神动摇。 ……… 轰—— 电光在苍穹闪烁，几秒后，震耳欲聋的雷声从头顶滚滚而过。 大雨铺天盖地泼洒下来，将纽约这座城市彻底淹没在雨幕之中，麻鸡社会不会因为恶劣的天气而停转。 一家公寓的岗亭前，几个没带伞的倒霉蛋，缩在岗亭的廊檐下面，抱怨着天气，抱怨着最近社会上出现的稀奇古怪的情况： “该死的天气，都快9月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暴风雨？” “现在这个国家什么方面不该死？象党那群弱智整天叫着战争，驴党的神经病说要在洛杉矶搞什么彩虹城市……FK！” “说起来，波士顿那件事好像就牵涉到了驴党吧？听说那个叫威廉的候选人，在波士顿那次居民离奇离家的事件中，好像受到什么刺激，疯掉了。” “我也听说了，福克斯前两天还出过一期报道，说他在精神病院一直吵着有魔鬼，有巫师什么的。” “WAPO不是辟谣了吗？说那是象党抹黑，威廉没有精神问题，只是对当时波士顿的现象有点困惑……” “WAPO的话你也信？它就是驴党的狗！” “你这么说的话，那么福克斯也是象党的狗，这点谁都知道，罗杰·艾尔斯一口气担任了里根、老布什三届顾问，铁杆中的铁杆。” “至少福克斯没那么不要脸，有时候还有点可爱，昨天我和威廉姆斯看福克斯新闻的时候，还看到他们居然煞有介事报道波士顿郊外惊现对着月亮咆哮的狼人，还有骑着扫帚的巫师，哈哈哈……呃，威廉姆斯，你在看什么？” 廊檐下，被叫做威廉姆斯的白人，像是痴呆了一样，昂头看着天空，浑然不觉自己走出遮雨的棚子，衣服一瞬间就被大雨淋透了。 听到询问，他呆呆回头看了眼廊檐里的朋友们，一手指着天空： “我……好像看到了巫师……” “你在说什么鬼话！” 几人爆着粗口，走出廊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然后呆住了。 又一道闪电划过，只见帷幕一般从天空垂落，仿佛直坠城市的阴云之中，悬浮着一个又一个阴影。 闪电强大的电场，似乎破坏了某种隐蔽的能力，将他们骑着扫帚若隐若现的身影，投射于云层。 密密麻麻，粗略一看，恐怕有上千个！ 他们漂浮在远方的伍尔沃斯大楼上方，闪电环绕，狂风随行，让人只是一看，便有种呼吸停滞的压迫感！ “上帝啊——” 这一刻，整个纽约不知多少人，发出这样的呻吟。 …… “这些家族，连遮掩一下都不愿意了……” 狂风卷着雨水扑进唐纳德嘴里，味蕾微涩。 侧头吐了口唾沫，唐纳德转首看着身后翻滚的云雾之中，那密密麻麻的巫师，心下一阵无力，“他们很害怕沃恩·韦斯莱带着狼人逃离这个国家，那样他们会什么都得不到……人类啊，你的名字叫贪婪！” 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身后那些巫师，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的，他们不是MAC探员，更不是联邦傲罗，而是各个家族的私人武装——这也是约西亚·帕克要在全院委员会说服委员们，并将议题提交大议会厅投票表决的原因。 魔法国会真正的力量，控制国会的纯血们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魔法安全部。 魔法安全部只是常驻的合法机构而已，是门阀政治相互妥协的产物。 纯血家族们在一系列的政治冲突和妥协之后，把美利坚魔法唯一的暴力机关“委托”给格雷夫斯家族管辖。 同样，当格雷夫斯家族不能再正常履行权力的时候，国会将在所有家族的投票支持下，以各家族提供私人武装的方式，重新组建一支武装力量！ 就如200多年前，12个家族联合起来，组成最初的12傲罗一样。 这是美利坚的传统（祖制）。 轰—— 狂暴的雷鸣，在距离不远的那朵雨云里炸响了，高空没有遮掩，让那来自自然的威能肆无忌惮，空气剧烈振颤着，唐纳德感到自己脸皮都在为之颤抖。 但他的前方，人群朝向的地方，端坐在由夜骐牵引的飞车里，魔杖抵在喉间的约西亚·帕克，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声音洪亮地发表着演讲： “……没有哪里能比马库扎（MACUSA，美利坚魔法国会简称）更爱好和平，更遵守国际秩序，更有魔法界的社会责任感，我们积极响应《保密法》，多年来致力于将魔法隔离，保护脆弱的麻鸡。” “但是现在，我们持续几百年的艰苦努力，正在遭到挑衅，遭到破坏，那些狼人，那些卑鄙无耻的边缘者，它们现在聚集在波士顿附近，等待满月降临……” 听着议长先生慷慨激昂的动员演讲，唐纳德并不激动，反而很抽离。 他看到前方飞车里的帕克议长，被魔法放大的洪亮声浪，激发着他身前的空气，荡起一圈圈涟漪。 远方，云层间跳跃的电光，拉成了电弧，在天地之间定格出奇特的形状。 瓦蓝的光将乌云，将自己，将身边身后那些巫师，都染上一层奇异的色彩，他在色彩中冷眼旁观他们狂热地举起魔杖，随着议长先生的演讲高呼。 只有他像个局外人！ 实际上，唐纳德很清楚，美利坚没有变，那些家族的私人武装也没有变，变的是他而已。 如果是杰克·格雷夫斯叛变事件以前，他说不定也会沉浸在此时的动员氛围当中，狂热的在MACUSA赋予的“合法”旗帜下，剪除一切不利于家族，不利于美利坚的威胁！ 从杰克叛变那天开始，唐纳德就在恐惧这种变化，恐惧它带来的后果。 但一些改变，也确实坚定不移地扎根了，尤其是当议长先生、12纯血和家族，都渐渐察觉到他内心出现问题，此时此刻，连他手下力量都不愿意使用的时候。 按照传统，这支组建的武装，应该交由他这个魔法安全部代理部长指挥的。 现实是，这支武装，这次行动，他完全没了干涉的权力！ 现在连捕梦网管理小组，都不再向他汇总情报，那页放在他怀里的羊皮纸，从今天开始，就没再出现过动静。 “这个该死的世界……” 唐纳德无奈地想。 意识从忐忑与恐惧中返回，风声重新灌入耳中，随之而来的，还有帕克议长高亢的呼声： “去吧，杀光那些狼人，如纯血的信条一样，让美利坚的魔法世界重回纯净！” 激昂的欢呼响彻天地。 杀戮，要开始了！ ……… “昏昏倒——” “除你武器！” 红光闪过，咒语后发先至的金斯莱，成功将前方突然窜出来的一个巫师打飞出去。 对方被击落的魔杖飞了过来，金斯莱一把抓住，折断。 没有时间理会那个魔杖被折断的家伙悲愤的吼叫，金斯莱飞快转身，连续两道魔咒帮助乌姆里奇击退纠缠住她的两个巫师。 “不要恋战，他们会越来越多的！” “该死，别冲着我吼，我知道！”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尖叫，手上却不慢，立刻掏出扫帚冲天而起。 金斯莱紧随其后。 不多时，约翰·德力士也追了上来。 看到只有他一个人，金斯莱迎风大声问道：“威廉森呢？” “死了！”德力士看看他，又看看乌姆里奇，脸色阴沉。 金斯莱暗叹口气。 虽然威廉森自从抱上福吉部长的大腿后，与他多有冲突，但毕竟是多年的同僚，听到对方身死的消息，金斯莱还是不免有些伤感。 与他不同，同样听到消息的乌姆里奇，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胖女巫自从骑上扫帚后，就一直集中注意力，关注着手里那张散发着微光的羊皮纸信封。 三人飞出一段距离，她才抬起头：“还有大约40英里！” 闻言，金斯莱精神一振，连阴沉着脸的约翰·德力士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40英里对麻瓜来说，可能还算有一段距离，但对骑着扫帚在空中飞行，时速能飙到100英里/每小时以上的巫师来说，也就是不到半小时那样。 很快，这段该死的地狱之旅就要结束了！ 自从离开波士顿后，几人就像捅了马蜂窝，MAC探员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粘着他们。 四人从夜晚打到凌晨，又从凌晨打到白天，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过！ 战斗到现在，只死了一个威廉森，已经算得上奇迹，不过，剩余三人的状态也不算好，频繁施放魔咒让三人的魔力几近枯竭。 最严重的还是情感的消耗。 情感是很耗费体力的，一个麻瓜按照正常情感喜悦或者悲伤、愤怒一段时间都要气喘吁吁，而巫师施咒对情感的要求更高。 几人能支撑到现在，完全靠魔药顶着。 想到魔药，金斯莱打开挎包，从里面掏出几瓶，用漂浮咒甩给乌姆里奇和德力士：“韦斯莱先生熬制的强力欢欣剂，对白魔法所需的情感有增强效果，缺点是服用后很难再使用黑魔法，注意一点。” 两人没有挑剔，默不作声灌下。 哪怕约翰·德力士抱上福吉大腿，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也不得不承认，沃恩·韦斯莱魔药大师的名头实至名归。 如果不是对方提供的一系列魔药，他现在恐怕早就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三人没再说话，乌姆里奇专心沟通那封羊皮纸信封，负责注意距离和指引方向。 金斯莱和德力士则不断扫视周围，随时关注可能出现的MAC探员。 时间飞快流逝，随着距离目标地点越来越近，三人飞行的路线也越发偏向荒野。 但在如今的时代，即便是地广人稀的美利坚，也不可能完全偏离麻瓜活动的区域，而有麻瓜的地方，通常就有MAC探员！ 三人飞过一座小镇的时候，金斯莱和德力士几乎是同时注意到，小镇里有两个骑着扫帚的身影追了上来。 第二百零四章 乌姆里奇：为了韦斯莱先生！ “该死！”德力士咒骂一声，冲乌姆里奇吼道：“你怎么带的路，为什么不从那个小镇周边绕过去。” 乌姆里奇瞥了他一眼，细声细气地说：“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这个时候偏离方向，谁知道要绕多远？也许根本不能绕过那些探员的监测范围。” “可是那些鬣狗又追了上来，现在该怎么办？FK！FK！” 对德力士气急败坏的咒骂，乌姆里奇不以为意，依然夹着嗓子，发出甜腻的声线：“亲爱的约翰，去吧，拦住后面那两个探员，为我和沙克尔争取时间。” 约翰·德力士瞪大眼睛，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没听明白吗？这就是你的价值，亲爱的，福吉部长会记住你的付出，我也会……” “FK！你他妈当我是白痴吗？”已经忍到极限的约翰·德力士怒吼：“别他妈拿福吉部长来敷衍我，碧池！出发前说好的利用金斯莱·沙克尔，但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你他妈像对自己老爹一样护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投靠沃恩·韦斯莱了吧！” 没有人是傻瓜。 一路上被乌姆里奇指挥着拦截MAC探员，连威廉森都因此死掉，约翰·德力士哪怕再蠢，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和乌姆里奇出发前的说辞根本不一样。 但这位以优异成绩从霍格沃茨毕业的傲罗，万万没想到，乌姆里奇会比他想象的更无耻—— 面对他的咒骂和抗拒，乌姆里奇没有任何辩解，只是轻轻抬起魔杖，一发魔咒打在他的扫帚上： “真是让人难过，假如你主动一点，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再见，亲爱的德力士先生！” 那魔咒并不强力。 但飞行扫帚是很精密的炼金造物，只需要一点点外力的施加，就足以让它出现故障。 比如，混淆它的方向判断！ 完全没想到乌姆里奇会悍然对自己扫帚下手的约翰·德力士，还没反应过来，原本往前飞行的扫帚便突然调头往后方冲了回去。 相反运动使双方距离迅速拉开，金斯莱只听到一串悲愤的怒吼，等他回头的时候，只能看到代表约翰·德力士的小黑点，与那两个追来的，代表MAC的小黑点纠缠在一起。 魔法的光芒远远的忽闪几下，就彻底看不见了！ 收回视线，金斯莱看了一眼表情平淡的乌姆里奇，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乌姆里奇娇笑：“不用担心，亲爱的金斯莱，我们一伙儿的，不是吗？” Damn！ 金斯莱狠狠打个寒颤。 有了约翰·德力士先生的“自我牺牲”，剩下的路程再也没有遭到MAC探员的阻截。 最后几英里距离转瞬而过。 远远的，一片山峦拦在眼前。 那是一片巨大的，呈东北-西南走向，紧贴东海岸，延绵不知多远的山脉，金斯莱对北美的地形所知不多，甚至因为一路只是跟随乌姆里奇和信封的指引，他连自己到哪了都不知道。 眼看目的地不再遥远，两人降落在山脚的阔叶林里，稍微休息了一下。 “根据信封的指引，韦斯莱先生要找的狼人应该就在山的另一边，还有不到10英里。”多洛雷斯·乌姆里奇一边查看着信封，一边对吃着巧克力补充体力的金斯莱说道： “我们一会儿过去的时候得小心点，昨晚不是满月，但那些狼人恐怕也已经半狼化了，我听说哪怕服用了韦斯莱先生的狼毒药剂，他们在满月前后还是会很痛苦，人一旦痛苦，就会容易应激。” “你说得对。” 金斯莱点头表示认可，但他更关注另一个问题：“我仔细想了一下，约翰·德力士之前说的绕路，其实挺有道理的……我们一路跟着信封的指引飞过来，沿途虽然断断续续脱离过MAC探员，但如果魔法国会有心的话，仍然能通过我们的行动轨迹，判断出我们最终的目的地在哪个方向。” 他顿了顿：“这样恐怕会导致那些狼人暴露，所以我想，和狼人汇合后，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头，把魔法国会的追踪引到别的地方去？” 离开前，沃恩告诉过金斯莱，派他们来找狼人的目的，但金斯莱觉得，当时的沃恩可能没有思虑周全，忽略了他们的行动轨迹，可能反而会暴露狼人隐藏在哪儿。 他想消弭这个隐患。 结果话刚出口，金斯莱就看到乌姆里奇捂嘴娇笑： “亲爱的，您真的了解我们尊敬的韦斯莱先生吗？” “……？” 乌姆里奇没有直接说，而是引导道：“韦斯莱先生派我们来找狼人，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带走他们，韦斯莱先生认为这个国度的局势太过复杂，暂时不适合进驻发展。” “是的，问题就在这里……请您代入思考一下，假如有一天，突然有人要求您离开生活30多年的英格兰，你会怎么做？” “我……” 金斯莱愣了愣，这确实是他没考虑过的问题，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没有代入过北美狼人的角度。 是，北美确实很危险。 纯血之间的倾轧，纯血与混血、麻鸡出身的巫师之间越演越烈的矛盾，还有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德桑蒂斯。 但在这些危险之外，毫无疑问的是，这里也是北美狼人们的家园。 狼人是边缘群体，但他们又不是活在真空里的，在变成狼人之前，他们有家人，有朋友，有同学。 有很多很多牵挂的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特别是这些得到沃恩访问北美的消息后，主动千里迢迢来投靠的狼人——如此强大的驱动力，代表他们非常渴望摆脱狼化症，恢复原本的生活。 他们本就因为想要原本的生活才聚集过来，现在突然让他们远离家乡，跟WAC一起走……他们真得愿意吗？ 见他陷入沉思，乌姆里奇掩嘴发出甜腻的轻笑：“傻瓜，很明显，尊敬的韦斯莱先生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叮嘱我们任何需要注意的地方，没有让我们谨慎行事。” “韦斯莱先生只要求我们跟随信封尽快找到狼人，你还没理解他的用意吗？韦斯莱先生知道，魔法国会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带狼人离开北美，他就是要让我们的行动轨迹，把魔法国会的人引来，让魔法国会的实际行动，逼迫那些狼人放弃对故土的留恋，放弃犹豫、摇摆！” “……” 金斯莱哑然，有些不寒而栗。 虽然前面那些话，只是乌姆里奇的猜测，但想了想过去和沃恩的接触，金斯莱不得不承认，胖女巫恐怕不是胡说。 利用外部威胁，压缩狼人的选择面，迫使狼人不得不服从安排的戏码，还真是沃恩能做出来的事…… 另一方面他也越发觉得，面前这个胖女巫确实不简单，至少，在揣摩沃恩的心思方面，对方真是一猜一个准！ 这算是恶人间的心心相印吗？ 不提金斯莱的腹诽，乌姆里奇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事实上，之前归顺沃恩，她内心并不情愿，那只是她自觉无法反抗而不得不选择的下意识的妥协。 但现在，乌姆里奇觉得，自己的妥协未必是件坏事。 她不喜欢什么正人君子，相反，她喜欢野心家，喜欢不择手段的坏蛋，因为只有在那种人麾下，才有她发挥的余地。 她就像槲寄生，本身没有能力高高在上，只有寄生在乔木上，借助乔木的高大，才能俯瞰下面的风景。 “韦斯莱先生才12岁，连巫师生涯的巅峰期都没到，却已经是魔药大师，魔法实力也非常强大，至少变形术方面相当强……”想到那段时间被变成蛤蟆的经历，乌姆里奇打了个寒噤。 随后又嘻嘻笑出声来： “而福吉呢？他已经老了，个人实力别说和韦斯莱先生比，连我都不如，一个靠捡漏当上部长的小人而已……反正都是当狗，为什么不认年轻的厉害的那个为主人呢？” 事实上，乌姆里奇已经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了。 尤其是被变成蛤蟆那段时间，变形早中期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是外表成了蛤蟆，思维还是人类的思维。 她亲眼见证了沃恩·韦斯莱的嚣张跋扈，也亲眼见证了康奈利·福吉的软弱无能。 对她这种恶犬一般的人来说，假如主人不能庇护自己，那么，还有保持忠诚的必要吗？ 别开玩笑了！ 不大的林子里，两人各有各的心思和考量，短暂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吃了巧克力和魔药，恢复了些体力的两人，再次升空。 翻阅过山峰，彻底进入山脉范围，又飞了大约十多分钟。 某一刻，飞越一片丛林上空的时候，乌姆里奇忽然说：“就在这里！” 与此同时，金斯莱感应到，下方有什么东西，把自己和乌姆里奇锁定了。 一个浑厚的嗓音传递到他们耳边： “看呐，这是什么？荒郊野外，一对迷路的野天鹅？” “……” 金斯莱看了看身边矮胖的乌姆里奇，感觉自己的名誉遭到了损害。 ……… 伊莎贝拉从树屋里醒来的时候，丛林里的雾还没消散。 推门出来，可以看到俨然无边的雾气，从河谷向山峦漂移，浓白的颜色接天连地，与山顶探下的云层混合一起，让她仿佛身处云中。 这里是狼人们的宿营地，而且还是她提供的。 自从上次被狼人们拯救之后，她就没再急着赶去波士顿寻找沃恩，而是跟随狼人一起行动。 这自然不是她神经大条，轻易相信人。 而是因为被拯救后，她被狼人带回营地的时候才发现，这些狼人居然已经被沃恩收编了。 主持收编的，还是一个她很熟悉的人。 离开自己居住的树屋，伊莎贝拉往不远处的一个山洞走去。 “嘿，伊莎贝拉，刚成熟的蔓越莓，要尝尝吗？” “谢谢……哇，好酸！” “伊莎！下午到远一点的地方打猎，去不去？” “去！出发的时候叫我！” 一路上与遇到的狼人寒暄着，这行为在半个多月前，还是不可想象的，尤其是遇到的这些狼人都已经半狼化。 所谓半狼化，是满月变身前的过渡阶段，这个阶段的狼人身上已经出现大面积的狼的特征，比如布满全身的坚硬黑毛。 颅骨形变，嘴、人中和鼻子逐渐拉伸成形似犬类的吻部。 伊莎贝拉听狼人们说，以前这种时候，他们都会远离群体，各自找好山洞或者地坑之类的地方，把自己束缚起来。 以免在满月的夜晚相互厮杀！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么做了，他们都服用了狼毒药剂，虽然服药后还是会感受到身体一点点变形带来的痛苦。 但至少他们的理智不会再丧失。 狼人们很珍惜这样从未有过的体验，即便昨晚痛苦已经折磨了他们一夜，但今天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不像她那么“懒散”。 有人趁着一大早采回了果子。 有人正整理着装备，准备下午去远处打猎——随着狼人开始变身，附近的动物早就跑光了，连只虫子都没留下。 不过狼人们并不觉得不方便，他们过去都有着自我边缘化，藏身人迹罕至地区的经历，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和几个相熟的狼人约好打猎的时间，呼吸着河谷流窜上来的湿气，伊莎贝拉来到山洞，钻进去。 山洞很深，眼睛刚适应光线的变化，一蓬火光就在洞内深处猛然膨胀。 随后，轰鸣！ “咳咳！” 扑面的气浪卷着灰尘，呛的伊莎贝拉连连咳嗽，她抽出魔杖召来一阵风，将尘雾卷出山洞，才无语的就着残余的火光，冲不远处被炸飞过来，刚呻吟着爬起身的苗条身影吐槽道： “你就不能消停哪怕一天吗？难怪沃恩总是说，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害死！” “咳……放心，这只是个小实验，我能保护好自己，没有危险的。” 这叫没有危险？ 看着远处原本应该放置一块大石台的地方，此刻只剩一个坑洞，伊莎贝拉有些无语。 但她也知道，自己是管不住对方的，毕竟，洛夫古德家的人似乎天生就比较叛逆，从老到少都是这样！ 是的，这个刚刚被“实验”炸飞的女巫，就是潘多拉·洛夫古德。 两人相识还是因为沃恩，大约90年的时候，沃恩在《非凡魔药》上发表了一系列药材特性和魔力提取法的论文。 习惯了“文火慢煨”、“在药材玄妙的组合中顿悟生死”的传统药剂师，对提倡严格步骤、细分特性，没有一丝“艺术朦胧”的魔力提取法非常敌视。 伊莎贝拉·罗齐尔是当时第一个支持沃恩的人。 洛夫古德则是第二个。 当然，前者是纯学术的角度，认为魔力提取法确实更先进，后者就纯属抬杠，为自家的《唱唱反调》杂志蹭热度引流而已。 因为那时传统药剂师的排挤，伊莎贝拉支持沃恩的文章经常发不出去，她就转而把文章发给《唱唱反调》，负责文章审核、批改的就是潘多拉。 两人经常书信交流，一来二去便成了朋友。 等召来的风把山洞里的烟尘抽尽，伊莎贝拉帮着潘多拉使用修复咒，把炸毁的石台和笔记重新复原。 两人才有时间谈话。 “不知道波士顿那边怎么样了，等满月过后，要不要试着往山另一边的城镇派些人过去，了解一下外界消息？”伊莎贝拉提议道。 上次被狼人救出来，和潘多拉相聚，得知潘多拉一是救援自己，二是聚拢狼人，等关键时刻带去波士顿和沃恩汇合的任务后。 伊莎贝拉便接管了整个团队的行动规划——既要远离人群，不被美利坚本土势力发现，又要距离东海岸够近，在需要的时候很快就能接近波士顿。 在美利坚已经游荡一年多，参加过民间武装组织，还打过游击的伊莎贝拉，便把一行人带到这里。 这里走势几乎完全贴着东海岸的阿拉巴契亚山脉，完美符合要求！ 他们已经在此隐藏半个月左右了。 为了避免被发现踪迹，这些天他们没有走出山脉一步，但伊莎贝拉觉得，总是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还是希望能和沃恩那边建立联系。 听到她的话，潘多拉正要说什么。 一个狼人匆匆跑了进来：“洛夫古德夫人，罗齐尔女士，华盛顿他们发现了两个闯入者！” “……一男一女两个巫师，骑着飞行扫帚，华盛顿他们没敢轻举妄动，只是把人控制住了，暂时还不清楚他们是哪里来的，也许是附近小镇的MAC探员……” 闯进来的是一个半狼化的狼人，浑身长满短粗的黑毛，吻部前突，因此嘴巴有些漏风。 受满月影响，他整体形象已经变得像野兽多过像人！ 只有黑毛下隐约显露的，还没彻底质变的黝黑皮肤表明，他是个黑人。 他叫约翰·彼得斯，伊莎贝拉上次被魔法国会的傲罗抓住，就是彼得斯率领狼人突袭据点时，认出了她，把她救回来的。 他也是这支拥有500多人规模的狼人团队的二号角色。 一号角色当然是潘多拉！ 听见彼得斯最后的猜测，伊莎贝拉打断他：“不可能是附近镇子，这里我很熟悉，去年万圣节后，我加入了一个民间武装组织，曾在这里躲藏过很长一段时间。” “附近那些临近山区的小镇，人烟稀少且贫穷，又挨着加拿大，几乎没有外人会在这边停驻，连魔法国会都遗忘了这片荒芜的地方，毕竟山下没多远，就是波士顿、波特兰、纽约那些大城市。” 对于她的说辞，彼得斯耸肩作为回应：“放轻松点，我只是在说一种可能性，没有否定你。” “哼！” 潘多拉在一旁思索着什么，对两人的争执没有任何反应。 过去一段时间，这样的矛盾并不罕见，和普通狼人不同，以彼得斯为首的狼人领导者们，对滞留在山区，没有立刻赶往波士顿的策略颇有微词。 他们希望能尽快如英格兰的狼人那样，行走在阳光下，恢复自己曾经的身份。 过去这些天，彼得斯等狼人，已经不止一次对伊莎贝拉挑选的这处山区进行挑刺。 伊莎贝拉也很明白，他们针对的其实不是她，而是潘多拉！ 毕竟，暂时不接近波士顿，是潘多拉的命令。 想着，伊莎贝拉看了一眼思索着的潘多拉，暗暗叹了口气。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发现了，潘多拉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在此之前，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魔咒开发者，一个家庭主妇而已，根本不懂怎么管理别人。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死板的执行沃恩的命令，这也是伊莎贝拉之前建议满月过后，和沃恩那边建立联系的原因。 正盘算着，身旁的潘多拉抬起头，伊莎贝拉赶紧收回思绪，听到她用优雅的轻声细语吩咐道： “彼得斯，陪我上去一趟看看……伊莎贝拉，你去召集其他狼人，把情况通知他们，带大家到训练场那边集合。” “是！” 发现闯入者的是位于山顶的哨卡，走出山洞后，潘多拉和彼得斯就骑上扫帚，紧贴树梢往山顶飞去。 伊莎贝拉则按照潘多拉的吩咐，前去召集狼人。 这个差事并不难办，为了避免行踪暴露，狼人团队转移到阿拉巴契亚山脉后，就一直执行着严格的纪律。 除了必要的狩猎之外，所有狼人的活动区域，都不允许超过营地1英里范围。 不过500多人的规模，也不是用大声咒呼唤一声就能弄好，现在是上午，很多人都在周边采集浆果、清洗衣物、处理食材什么的。 伊莎贝拉先找到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一些狼人，把情况大致说了说，便吩咐他们四散开去联系其他狼人。 等待汇合的过程中，她还在思考团队的事。 “潘多拉已经快要弹压不住这些狼人了，他们在沃恩抵达北美的第一时间就赶往波士顿转移，主观能动性特别强，摆脱过去边缘状态的渴望也非常强烈，现在还愿意听话，缩在山沟里，只是因为他们需要潘多拉带来的狼毒药剂，一旦月圆夜结束……” 第二百零五章 狼人必须死 伊莎贝拉想象不到届时会发生什么。 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那些狼人中比较有威信的家伙，夺走队伍的控制权，架空她和潘多拉。 无论如何，对狼人们来说，她和潘多拉终究是外来者，即便这些天有意识得经营关系，但身份上毕竟隔了一层。 “希望局势不要变得那么糟糕，等处理完闯入者的事，我得再劝劝潘多拉……说起来，那两个闯入的到底是什么人？” 回头望了一眼头顶云雾缭绕的山峰，不知为什么，伊莎贝拉忽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 呜—— 狂风充塞进了耳中，狂暴的乱流让唐纳德几乎分不清耳朵里的啸叫，究竟是风的声音，还是前后左右乌压压飞行于高空的巫师队伍里，吹响的号角声。 盘踞在纽约左近的阴云，已经被远远甩到身后，唐纳德偶然回头，只能见到一大团淡灰色的云笼罩着那座海滨城市。 暴雨如同朦胧的烟幕，从云中流散下去，轻轻滑过已经变得扁平的陆地。 一同滑过的，还有上午太阳从远方斜照过来，拉伸拖拽的乌云庞大的阴影。 离开阴云，阳光一定很和煦，只是唐纳德感受不到了。 他此刻正坐在飞车里。 呜—— 耳朵里的啸叫又持续一会儿，随着视野里一根魔杖抬起，它们立刻消失无踪，飞车车厢被一层淡淡的薄膜笼罩了。 原本狂暴的空气被阻隔，薄膜轻轻抖动着，猛烈的风也变得温顺。 唐纳德回头，看到约西亚·帕克坐到他对面： “抱歉，亲爱的唐纳德，每次飞到高空的时候，我都喜欢吹一吹风，没对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议长先生微笑说道，态度和蔼。 唐纳德勉强扯扯嘴角：“没有困扰，能与您乘坐一架飞车，我非常荣幸。” “哈哈哈，我就知道，格雷夫斯家族都是慷慨的人，之前迈克尔还在的时候，我们相处就很愉快，现在你接替迈克尔的位置，我相信我和格雷夫斯家族的友谊，依然能在你身上延续，对吗？” 看着帕克议长那张老脸上灿烂的笑容，唐纳德的心却直往下沉。 他沉默了下，抬了抬眼皮：“您想要什么样的友谊？” “至少得匹配你目前的处境，得匹配假如格雷夫斯家族知道你有离心倾向，会做出什么反应，是不是？” 唐纳德微微闭上眼。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约西亚·帕克议长在自己手下掺了沙子，也许是很久以前？又或者，是杰克·格雷夫斯背叛以后？ 无论哪一种可能，唐纳德都不觉得太意外。 杰克带领一大批人叛出格雷夫斯家族，他们的所作所为带来一个严重的恶果——家族高层与目前还幸存的傲罗之间，理所当然的出现了猜疑链，家族不知道目前的傲罗里面，还有没有潜伏的背叛者。 而傲罗们也不傻，他们知道自己无法再取信家族，甚至很可能会因为猜疑链，未来将被家族一个个除掉。 失去价值的工具，也只能迎来这样的结局。 因此还想活着的人，肯定要为自己找后路，包括唐纳德自己都不例外，只是目前看来，他选择的是靠向沃恩·韦斯莱，而有些人，选择的却是投靠尊敬的议长先生…… “投靠谁不好，去投靠约西亚·帕克，这样除了让格雷夫斯家族丢尽颜面，刺激他们疯狂报复之外，还能得到什么？真是太愚蠢了……” 唐纳德想，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目光有些无力。 对面，约西亚·帕克笑呵呵的将他神情的变化收入眼帘，好整以暇：“一直以来，我都很欣赏你，唐纳德，如果不是出身的问题，你的成就绝对不应该止于副部长，所以，我希望你能更加慎重地考虑未来，我会给你时间。” “不过，我也希望你明白，机会从来都不是无限的，等解决沃恩·韦斯莱召集来的那群野兽，我想听到你的答案，明白吗？” 他看似询问，一副征求意见的口吻。 但实际却根本没在意唐纳德是否有回应，说完，他一只手伸出窗外，摆了摆手指，很快，一个个巫师骑着扫帚追上来，不断汇报： “议长阁下，根据各地MAC探员汇报，金斯莱·沙克尔和多洛雷斯·乌姆里奇从波士顿西南方突围。” “议长阁下，已确定他们共4人，途经伦瑟姆、文索基特后，向格拉夫顿方向转移……” “多地传来作战信息，作战参谋组和捕梦网管理小组正在梳理汇总……” 一条条信息归拢过来。 约西亚·帕克议长微微闭上眼睛，没有做出任何指示，似乎只是倾听。 但唐纳德知道，对方只是在等拥有份量的结果，在巫师的高机动性面前，任何目击情报都显得迟滞。 想要准确预判巫师的行动轨迹，只能依靠大量情报汇总进行推理——预言魔法只能预测一些影响力大的事件，而且不会给出确定的结果，根据解读方法不同，针对同一件事的预言，可能呈现截然相反的结论。 随着时间推移，汇总来的情报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详细。 某一刻，一个匆忙飞来的巫师大声汇报说： “议长阁下，最新情报，在格拉夫顿和加德纳，当地探员击毙了沙克尔小队随扈的两名傲罗，其中一个甚至是被他们主动放弃，同时，沙克尔和乌姆里奇已趁机脱离探员视线，彻底不见踪迹。” 闻言，唐纳德心里一跳。 知道约西亚·帕克想要的情报来了。 果然，一直闭目养神的议长先生，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窗外那个浑身湿透的巫师：“他们消失前行进的方向？” “东北向。” “那里有什么？” “阿拉巴契亚山脉。” 啪！ 约西亚·帕克重重把魔杖砸在手心，浮起微笑：“通知下去，动员所有阿拉巴契亚山脉各村镇驻扎的探员，全力搜查，捕梦网也调往那里。” 传递情报的官员愣了愣，嘴唇嗫嚅：“可是议长阁下，阿拉巴契亚……” “我知道那条山脉很大，所以……” 他转头看向唐纳德，温和笑道：“亲爱的唐纳德，你不准备做点什么吗？就像我之前说的，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这么多年，MAC是在你的指挥下才破获了多起大案，只是迈克尔那个蠢货压制了你的光彩……现在，国会需要借助你的能力！” 老人那看似浑浊的眼睛，却透着摄人的锋芒。 唐纳德额头浮起细密的汗珠，迟疑许久，最终还是嗓音干涩地答道：“……以我的经验，可以试着重点关注那些MAC力量薄弱的地区……” “哦？为什么？” 唐纳德吐了口气：“是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心理，狼人想藏起来，会下意识选择探员较少活动的区域。” “哈——我就知道你是有才能的！” 约西亚·帕克大笑，随后看向传递情报的官员，笑容收敛：“去吧，找出那些虫子！” 官员领命而去。 很快，高空密密麻麻的巫师阵列，在悠长的号角声中，调整方向、加速，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向阿拉巴契亚飞去！ 同一时间。 伊莎贝拉已经组织好狼人，简单说明了下情况，安抚一下狼人们的情绪，便带他们赶往训练场。 所谓训练场，其实是一栋简单搭建的木屋，当然，木屋里施了无痕伸展咒，才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一支500多人的团队在里面进行训练。 伊莎贝拉赶到的时候，潘多拉和彼得斯已经带人回来了。 但是，形势却有些不妙…… 木屋空旷的空间里，潘多拉和彼得斯相对而站，几个半狼化的狼人簇拥在彼得斯身旁。 他们对面，面无表情的潘多拉微微抬起手，将一个黑皮肤男巫和一个矮胖女巫护在身后。 双方之间，一封信封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悬浮着。 “……洛夫古德夫人，您为什么宁愿相信两个陌生人呢？他们说自己奉韦斯莱先生的命令而来，就真的是吗？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您是这样天真的人，抱歉，我倒觉得他们很像间谍！” 注意到伊莎贝拉带人进来，说话有些漏风的彼得斯，稍稍提高了声音： “您让大家听听他们带来多么荒谬的命令，他们居然说，伟大的魔药大师，所有狼人的恩人，曾发誓要带我们行走于阳光下的沃恩·韦斯莱先生……居然要撤离美利坚？要把我们全带走？” “……这是造谣！” 彼得斯一副愤怒的样子，大声叫道：“韦斯莱先生承诺要组建北美WAC，他承诺过要让我们做自己命运的主人，拥有那么崇高的理想，那么善良天性的巫师，那么坚毅的战士，怎么可能传达如此懦弱的命令？” “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您怎么就那么容易轻信呢？请把他们交给我吧，让我好好审问一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假传命令的间谍？还是魔法国会的走狗？” 潘多拉不为所动，只是冷淡地望着彼得斯：“再说一遍，我已经确认了，他们确实是韦斯莱先生派来的……” 她看了一眼两人中间悬浮的那个信封：“信封上面附着着我开发的一个小魔法，它能指引我自身所在的方位，这个魔咒，整个魔法界只有我和沃恩会！” 彼得斯半狼化的脸上，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 随伊莎贝拉进来木屋，然后也和伊莎贝拉一样，一头雾水，正努力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众人，听到彼得斯冷哼一声： “你说是就是？有什么证据？” “不需要证据，而且这两个人我都认识，金斯莱·沙克尔，英格兰神圣28族之一沙克尔家族这一代的家主，资深傲罗。” “矮胖的那个叫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康奈利·福吉的得力心腹……” 潘多拉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的乌姆里奇，突然甜甜笑道：“尊敬的洛夫古德夫人，可能您还不了解，我和康奈利·福吉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我一直效忠的都是韦斯莱先生！” “……” 潘多拉诧异地看了乌姆里奇一眼，大概没想到她的脸皮这么厚，这种情况下都还不忘表忠心，一时间舌头居然有些打结。 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沃恩既然派他们来，按照和我的约定，使用我教给他的魔法作为联络……” 正说着，乌姆里奇甜腻的声线又插了进来：“信封上不止有您的魔法，洛夫古德夫人，还有韦斯莱先生自己新开发的一个魔法，据说可以记录坐标，韦斯莱先生真是个天才！” “……闭嘴！” “好的洛夫古德夫人。” “呼——” 长吐口气，潘多拉凝视着约翰·彼得斯：“……很显然，外面的局势已经坏到他不得不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就是，暂时撤离北美。” 彼得斯眸子里有光闪烁。 另一边，半途进来的伊莎贝拉，还有那些狼人，也终于明白目前的局面到底是因为什么出现的。 伊莎贝拉心中暗叫糟糕。 不久前她还在思考狼人越来越不服从管束的问题，还准备等满月过后，解决这个隐患。 却没想到，居然提前爆发了！ 内心的忐忑让她一时都顾不上那两个沃恩派来的人，而是第一时间看向身后，然后心陡地一沉—— 身后那些狼人，明显也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嗡嗡嗡的议论声，霎时间在空气中回荡起来。 伊莎贝拉甚至看到，一些狼人已经偷偷抽出魔杖。 该死！ 凉爽的清晨，汗水却从伊莎贝拉额头滑落，转瞬便浸湿了她的袍子，她焦急地看向那些和她关系比较好的狼人。 却无奈发现，他们眼神闪烁地躲开她的目光。 惟有一个离她最近的，悄悄说了一句：“抱歉，伊莎贝拉……我们不想离开，更不能离开，我还有孩子，她在寄养家庭，我不能丢下她……” “……FK！” 伊莎贝拉低声爆了句粗口，却不知骂得是谁。 不远处，同样察觉到氛围开始转变的潘多拉，仍然在尝试说服彼得斯：“约翰，我清楚你们的顾虑，但是沃恩已经决定撤离，如果你们不走，你有考虑到你，还有其他狼人们会是什么处境吗？” “你们聚集起来了，你们已经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不受魔法国会控制的力量，再加上WAC这个组织的刺激，你觉得，那些伍尔沃斯的老爷们，还会继续放纵你们吗？” 彼得斯默然不语，眼神飘忽。 他又不傻，相反，刨除狼人身份，他也是个相当强大，相当聪明的巫师。 否则，也不会短短时间内，在这个500多人的团体中，确立他二号角色的地位。 思维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表情古怪：“你说的那些，我当然明白，甚至我还知道，就算伍尔沃斯不清算我们，失去韦斯莱先生的狼毒药剂，我们还是会被打回原本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 “唉……” 他叹了口气：“既然都把话说开了，我也承认了吧，我早就考虑这样的情况，而且想到了解决办法，虽然我并不想那么做，但是……” “就像狄金森那首诗句，如果不曾见过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一直生活在地狱里，我们也许会一直坚持原则，但是，你和韦斯莱先生将我们带入过天堂……我们看到过希望，再回归绝望的话，真的会发疯的！” 他缓缓抽出魔杖。 狰狞的狼目森寒： “韦斯莱先生是位仁慈重感情的巫师，我想，如果是为了你，为了罗齐尔女士，还有今天来到的这两位新客人，也许……他会把狼毒药剂的配方，施舍给我们！” 随着他的动作，簇拥着他的那几个狼人，也抽出魔杖。 随后，越来越多！ 伊莎贝拉环顾四周，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看到有狼人毫不犹豫跟随彼得斯，也看到有人犹豫之后，做出同样的选择。 500多人，几个呼吸后，居然就只有大概几十个没有摸出魔杖，但看表情，也是摇摆不定。 这就是沃恩要拯救的群体吗？ 她忽然对沃恩一直以来推进的事业有了动摇。 当然，现在不是思考那些的时候，她微微闭上双眼，酝酿一下情绪，随后，缓缓将别在腰间的魔杖抽了出来。 和她做出一样动作的，还有金斯莱，乌姆里奇……潘多拉！ “你们令我，令沃恩很失望……”磅礴的魔力振颤着空气，潘多拉满头金发飘扬起来，苍白的皮肤隐隐泛起光晕。 她的眼睛变得空洞，晦暗。 一如这处被施了无痕伸展咒的空间，沉重的氛围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战斗，一触即发！ 然后—— 一道破空声，由远及近，由小及大，迅速传进这片空间，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凄厉的、恐惧的狼嚎： “敌袭——！” 在听到那声凄厉的示警声的瞬间。 伊莎贝拉已经挥舞着魔杖，在空气中搅出涡旋，下一秒，剧烈的噼啪声中，她整个人包括所处的空间，像是揉皱的画儿一样，被一股扭曲的，却又自然而然的力量，拉成凌乱的线条。 闪烁，飞速旋转。 幻影移形！ 如此迅捷的反应，去年之前伊莎贝拉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哪怕她是霍格沃茨的优秀毕业生，NEWTs（终极巫师等级考试）拿到了9个O，但就像其他所有巫师一样，在魔法界技术“进步”的背景下，她的幻影移形水平并不高。 相比安全的飞路粉和门钥匙，幻影移形这种危险的魔法，假如不考傲罗的话，很少有巫师愿意多加钻研。 尤其是英格兰的和平环境里，它显得很缺乏必要性。 然而这一年的美利坚生涯，伊莎贝拉的幻影移形水平突飞猛进。 要不怎么说环境最锻炼人呢？ 在北美这片该死的土地上，危险的，往日不愿意学习的幻影移形，都显得如此安全。 同样生活在这片该死土地上的狼人们，也和伊莎贝拉做出同样的反应，视野彻底进入扭曲空间的刹那，伊莎贝拉注意到，一个个涡旋在广阔的屋内乍现，噼啪声不绝于耳。 转瞬后，她胃部翻涌着从空气里挤了出来。 林间湿润的空气萦绕鼻间，伊莎贝拉飞快扫视一圈，分辨出自己显形在距离营地不远一片橡树林里。 树木高大挺拔，树冠像伞盖一般延伸出去遮蔽了上空，明澈的苍穹，只有几缕阳光从叶片的缝隙照射下来，淡淡的雾气飘荡其中。 幽静的氛围让时光都仿佛变得缓慢、安宁。 但伊莎贝拉的心却一阵冰凉——她幻影移形的时候，回想的记忆坐标，根本不是这里！ 噼里啪啦！ 林地间不断响起轻微的爆鸣，空间扰动吹拂起的气流拂起了落叶，一个个狼人从扭曲的涡旋中跌落出来。 诧异、惊恐的叫声，霎时间撕破林地的静谧： “该死，这是哪？” “营地附近！” “这不是我想显形的地方，我要去的是格林菲尔德！” “可恶……有什么东西干扰了空间！” “还能是什么，是他妈的捕梦网，魔法国会！” 丰富的被抓捕、追杀的经验，让狼人们在短暂的慌乱过后，立刻明白了己方的处境。 一个狼人匆匆辨认了下方向，飞快往一个小山坡跑去，当他爬上山坡的时候，立刻呆住了。 “天呐——” 紧跟在他之后的伊莎贝拉，也很快看到了，究竟是什么让那个狼人发出恐惧的叹息—— 下方是一处山坡，地形平缓的往下倾斜，山石、杂草、灌木、稀疏的林地，一直延伸下去，又在底部的河谷隆起一大片山包一般的平台。 高大的乔木密布其上，茂密的枝桠之间，一座座树屋若隐若现，靠近河流方向的空地上，还有一所用粗糙的原木草草搭建的木屋。 一切都是伊莎贝拉过去十多天熟悉的样子。 那里就是营地。 早晨醒来的时候，她还看到河谷升腾的云雾掠过树屋，往山上爬升，看到蜿蜒河流泛起的粼粼波光。 然后现在，那一切美好的画面，都被密密麻麻的阴影笼罩了。 第二百零六章 权力与力量 伊莎贝拉抬起头，看到一团团拖拽着火红尾焰的石头，穿破山谷上方飘荡的淡淡的云雾，坠落！ 第一团火光在她眼底绽放，落地处的石头直接炸开了，宛如一朵盛放的花，灰色的烟云与浓烈的火红交融着，在林间升腾。 旁边一棵高大的红杉直接碎裂了，缠绕搭建在红杉上的树屋崩解、破碎。 紧随其后，更多火光绽 还有就是品质低下的人，他们的话一句都不信，不管真假，都不相信他们的话。 说起来，李奥刚才就感到惊讶，龙岛上似乎没有季节之分，无论什么样的场景，只要是适合巨龙居住的，龙岛上就有存在。 “自然是想活，但是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老头冷笑了一声，死到临头，这老头倒是越发的镇静了。 可是心里面如刀割一般，疼得不行，花费足足了二个月功夫，套取过来的情报，不过几天时间，就被泄露到了网络上，走到现在这一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省里面要搞龙头标杆企业评选。 下路钟醒和沉梦的打法现在更为凶狠了，钟醒看了一眼寒冰的装备，由于钟醒的装备比较顺，所以寒冰直接选择抗压先出飓风路线，身上就一个黄叉和短剑，连暴风大剑的攻击过度装也没出。 等到庄碧走了之后，梦颖的嘴角之上，缓缓地挂起了一抹笑意，眉眼之间洋溢的是浓浓地幸福之色，握着手里的锅碗瓢盘，就仿佛握住了整个美满的人生。 碧波泛泛的大池，涌动着一股波动，异常地温婉柔和，数十尊不世古妖，那震坍空穹的强横气息，也被掩盖了下去。 众势碰击，有如九山泰岳，从九天之外，落天砸下，威压磅礴，让这久经战杀的神魔战船，也断裂出不少碎痕。 “大将军，此人不除，必为大患！”神族大将军，身穿金盔金甲，此人也是联军之中，弱于夸父与刑天原先境界一线的强者之一。 他理解她的这种心情。被深深伤过一次的人，都会给自己包起一层坚硬的外壳，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轻易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宴席间，黎大隐与佘侗诚二人甚是投机的闲聊着，也不时地传来阵阵地爽朗笑声。 男人点点头，便到住房的向导那，他知道自己不会在龙头基地长时间，所以只问了一下那向导住酒店怎么办理。 听到楚未央说出，楚家家主心中一震，眼神之中散发这不知何意的光芒。 他的圣境之子，掌控着神秘的术法，号称是神武大陆第一人，天子一般的存在。 不仅仅是萨兰德学院，整个青木星的防御等级都提升了一级，进入戒备状态，街上随处可见的不再是背着背包的游客而是穿着制服的战士。 甚至于，很多人心中都觉得，林夕，或许应该做的比王旭还要好，因为那种无敌的实力前提下，他有着威能，也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所有特权，这就是一个少年，纹入道强者所带来的荣耀。 不过，当他们看到指挥部大‘门’前那两辆威武的装甲车，以及那些实枪荷弹圣战军战士的时候，还是打消了发难的想法。 整片空间，被金光充满，剑域被笼罩，恐怖的金本源爆发，所有的如意玄金棒幻影，不停的轰击着七九灭天剑阵。 甚至，在莫宁丹田里面的那四道法符，衍化成四道吞噬风暴后，疯狂的吞噬力量，也是让莫宁感到丹田传来了一阵阵绞痛。 第二百零七章 强者理应享受一切 这样的选择，让伊莎贝拉有些不解——狼人在狭小复杂的环境才是最有优势的，特别是面对人均一把飞行扫帚的魔法国会巫师。 贫穷的狼人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制空权，没有制空权，狼人对那些骑着扫帚高速穿行的魔法国会巫师而言，就是纯靶子。 “他们在干什么？自杀？” 疑问刚从变形后不太灵光的脑袋里浮现出 苏安暖看了一眼叶清寒，漆黑的幽眸如若万年无波的一幽静池，点点亮芒闪过，须臾又归于了平静。 既然宁时修都这么说了，林一一也不好再说什么，淡淡的点了点头，吩咐厨房上菜。 但她也在这一个星期的沉淀中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宁时修很可能已经早就知道当天的事情，只是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包庇林一一，在妹妹和妻子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他们找到了么？”莫冷煜微微蹙眉，看着面前的易茜茜，紧紧地捏着拳头。 季绍衡哑然失笑，他的整条腿痛的跟断掉了一样，他能对她做什么？ 另一个是鬼的世界，人却容易误入，一旦进入了自然不会轻易放他们回去，以至于设置了关卡，通关的人才能出去，中途死亡的人，便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如果这样的温柔细致也能加装的话，那么也只能说明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染柒暗道糟，她最怕就是这种情况，人迷晕了，却还有行动的能力，那种痴迷的神态，就像是要把她活剥生吞了，染柒正考虑着，要不要再把面纱放下来，加大迷惑效果，还未有所动作，那两个士兵蓦地倒下。 之前那些弓箭手就是在这儿射出的箭，肯定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可是等京兆尹带着官兵走到那儿之后才发现，这面墙下面干干净净，一个脚印都没有。 此刻三人对秦枫的选择无比怀疑，事实上，他们已经在给秦枫使眼色了，这种连部长都这番模样的社团，进了也是憋屈，学校这么多社团，何必选这个，恐怕就连王子忠的手工社都比这个高档不少。 正说着，战场中央交战的兽人部队在他们指挥官的指挥下，留下一部分战士作为掩护，其他大部分开始有序的向着本部移动。 看着李黑水更加黑的脸，叶凡就知道，这家伙开出的东西，不是什么玩意，果然上前一看，一个残破的碗，虽然还是非常的明亮。 赞巴很清楚维斯为什么会等这么久才出现，但他并没有意见，反而有些欣赏，而且维斯还给他带来一整车的金币，他知道，现在整个南境正在为对兽人作战的资金犯愁。 怒哼一声，一道掌劲突然离体而出，几十丈的距离，瞬间就达到。 瑞纳对此不敢随意发表意见，她想要说点什么，但张口之后发现还是表示沉默为好。 终于，海兽席卷的海浪冲击到了海风要塞前方，逃在最前方的自然是玄武幼兽。 哪怕坐拥银河商会的顶尖万星门被他覆灭后再掘地三尺，也休想拿出近四千的载道之物。 “瞧你那德性，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要不要我帮你去问人家电话号码？”李婉儿似乎很看不惯郑昱这副样子，鄙夷地瞅了他一眼，在旁说道。 那些黑影，他们到现在都没有看出来，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让那些大乘期的修士，都没有反抗，就被掠走了。 第二百零八章 展现实力 事实上，最初使用魔咒开发模块，研发出多频谱视界咒的时候，沃恩并没有考虑到把这个魔咒应用到声学方向。 直到他获得大量人造巫师的素材，使用视界咒对它们进行研究的时候，人体内脏本身的频率对光波细微的干扰，才激活他大脑深处，记录的前世所学的一些相对冷门的知识。 声光耦合！ 声光效应！ “这不是你的家事么，与我何干？”尽管很同情赵清妍的遭遇，然而唐枫并不是什么圣母，不可能见到什么事情都上去踩一脚。 二人进展到这一步很正常，只是他没想到，千竹竟然这么奔放，居然敢在雅竹轩，掌门的眼皮底下……这回又有八卦和云罗一起磕了。 要真的公开了那压力就在美国政府了，跟他们这些旅游公司无关，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扛起这个锅。因为美国政府那边说了，这件事涉及到国家安全，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能跟大众说出真相。 这一天早上，咖啡馆刚一开门，老杜根又一如既往的成为了第一个顾客，店员们跟他也很熟了，都打着招呼。 不过，张太白把马特叫来可不是为了让科尔森他们另眼相看一下而已的。 雪华顿时眉开眼笑，乖乖地伸出手，浅江在袖子里摸了半天，掏出两颗雾松糖放在她手心里。 宫千竹在江中缓缓下沉，白衣在水中鼓舞，长发飘扬，身子软软地下沉，似乎已昏了过去，双眼紧闭。 眼神中透着一丝丝凉意，太爱这片住宅，一次开始思考人生了！有时候与其这样思考人生，倒不如将这一切搞清楚，你以为这个世界还有谁没体谅你吗？ 刘言是个宽容的人，并不计较她这话的做作，可他余怒未消布满血丝的双眼掠过鞠雪，鞠雪还是有些惊惧，连忙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卓芷筠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 保元，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抱着我，抱得那样紧，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抱住生的希望。 耳边只听得旌旗随风作响，极目处却见芙蓉木高列城墙之上，近看灿若云阵，姹紫嫣红，远望若兵甲林立，四十里蔚若锦绣，高下相照。 少年们喝酒了，或者赌博输了钱都拿她撒气，打她、踢她，用羞辱和暴力取乐。 雅各布领地上的村民们已经得知人入侵并且和饿狼伯爵雅各布战斗的消息，远远的眺望着城堡燃起的硝烟。 他转过头来，看见毛玥已经距离他只有十厘米，眼里闪过怀疑的目光，再次打量毛玥。 见我进殿，安思谦、孙汉邵等行礼问安后，便欲退出殿外，保元摆手止行。 史荣华突然在暴喝声中，展现出的一阵黑光中，竟和这声凄厉叫声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昭远此来想是为了牡丹宴之事吧。”保元喝了口茶，意态闲闲道。 当老道士说出这句话，傅残便浑身一震，整个脑海一片澄澈，只剩这一句话不断回响。 “没事就好。”楚昭南一点不担心是不是有疤的问题，只要人没事就行了，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四肢残废他也是要的，这么点伤又无伤大雅。 云墨看着林媚娩恬静的侧脸，回想起这样安静的她在凡间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出现，只要睁开眼睛，就会让人不寒而栗，周身都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 第二百零九章 恐惧与杀死沃恩 那些前一刻还呼号着、愤怒着、意气风发的巫师们，像冰雹一般从空中栽落下来。 有人拼命拽住颤抖的飞行扫帚。 有人浑身通红，蜷缩大叫。 有人神智癫狂，疯了一样挥舞四肢。 潘多拉无法理解，他们在搞什么鬼把戏？只是下意识继续撑着终极铁甲咒，错愕而茫然地看着那边。 终于，一个比较强 张静闭一会儿眼，不说话。趁这个时候，刘万程就招手叫保姆过来，把餐桌上的东西收拾了。 根据夏春苓的进度安排，龙腾大厦最多再有一个半月装修就可以结束。 “还不是因为，之前进化出冰精灵的那个家伙离开合众地区，去别的地区去旅行了，刚好之前和红豆杉博士通电话，说了你伊布进化成冰精灵的事，所以就想让咱们过去”夏雨大声的给希罗娜讲着原因。 付玉阶从来都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此时遇到的挫折怕是让他更加坚定的想要将这件事情解决圆满。 一直都认为只要心依阳光，就不会有寒凉，只要在阳光下行走，心就不会迷茫。生命中，总有一处风景，涌动着明媚的葱茏，总有一处旋律，拨动着心弦。 丽雅便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叶千玲的动作，仿佛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只不过这个感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因为后面曲齐就不在曲府修炼了，据说是被她爷爷派到了一处荒地进行磨炼，而后面她就很少再见到曲齐了，有时见到也只是简单的聊两句，然后就各自分别。 再后来，宁子昂为了都弄点钱，同时也为了吸毒更方便，就到了巴州市内，并在这一呆就是将近半年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内，他不是出去鬼混就是在家里睡大觉，没有干一点正经事儿。 虽然现在过去有些太早，但是反正消息已经传开了，早些直接上门去也无妨的。 说罢，明隐率先转身朝着前方走去，纪卿年见状也不敢耽搁，抬脚紧紧的跟在了明隐的身后。 又轮到了陈一刀，陈一刀为了让观众们相信他没作弊，他让观众帮他‘抽’，‘抽’到的竟是夏微夷十日游。 “没攻击人就好，留他在这睡吧，我们回矮棚休息，放点吃的在外面给他就得了。”乐乐说着就让大家一起回去。 一时全场都静了下来，皇上和太子也有些懵，他要如何上马？一个比武参赛者，连上马都要人帮，这起步就比别人输了一着，后面的还能比么？会不会突然自马上摔下来？ “唉！熬着吧！”拍了拍师丙正的肩膀，沈崇名抬脚往城中走去，半个多月沒回家了，正好趁这次机会回去看看。 “没错！他不是天境修士，最多不过玄灭圆满而已，只要限制他的空间天赋，十个玄灭圆满也不是九百名玄灭初期的对手！”一时间众人仿佛找到了对付李云的方法，脸上的兴奋越来越浓。 于是大批人质疑，蓝茵会不会亏损？但有一部人分析道，蓝茵不会做亏损的生意，蓝茵应该有一套先进的开发工具和管理方法，甚至有人希望购买蓝茵这款开发工具的专利权。 “事在人为，而且提督大人一定非常乐意看到他手下的人马战力提升，走，随本官去找提督大人去！”说罢，沈崇名转身向着中卫大帐走去。 第二百一十章 你有传奇巫师？我也有！ “沃恩，这是什么魔法？你为什么不受影响？” 亲眼看到沃恩一个魔法就解决了几百个巫师。 潘多拉目露异彩。 更让她惊讶的是，那从未听说，也从未见过的魔法，明显敌我不分，就像厉火一样，一旦施咒成功，连施法者自己都无法控制。 但就在刚刚，她亲身经历，沃恩通过那个奇特的球面，穿越到她面 而鼻子上的伤也并不严重，估计当时，可能把鼻血打了出来，但鼻子的骨头却没有断，在当时打架的时候，这个伤应该看着挺吓人，毕竟鼻血流了一嘴，样子说不吓人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说到致命，这个伤也是不至于致命的。 从徐逸风开的车，还有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质夏方媛就感觉的出来他一定是个家教很好的富家子弟。 此次去青州预计10天时间，玩一趟青州湖大环线是不可能的，吕树他们计划的是第一天在青州的省会西静市逛吃逛吃逛吃，然后第二天启程跟着当地的旅行社走一趟塔尔寺、然后去青州湖看日落日出、最后去茶卡盐湖。 众人听闻他话，立即行动了起来，利用着灵力幻化而成的巨扇，将那些烟雾都扇入了那个五米多高的山洞内，然后手持着武器等待着那些虎峰的出现。 看到凤煜，轩辕家主瞬间知道了夜家那老头明明说这几年就想隐退忽然又要继续当五百年的原因。 城市中有着数万条万米大道，两侧却是不大规则却整齐的房屋，反正各人修建自己的房屋时都是按照自己的美学观点建造，凌乱中，却显示出一种奇特的美感。 刚才，三名无敌收割圣者，同时被击杀，那等场面，实在是太有视觉冲击力。 只要全力展开行字诀，这些强大的异界圣帝要追上他，并不容易。 而这年轻人，便是这次狩猎节中排名在低级冒险团第一名的秋星云，他正是从那靠近逍遥城的人鱼部落过来的。 超人“嘭”的一声在空中高速旋转起来，霎时间风云变色，不多时一个巨型龙卷已经沿路席卷而去。 粗壮，象征天的阳爻，和细长，断裂，象征地的阴爻，在空中不停的交错。 与此同时，出身于水西安氏家族的另外一位人物，原乌撒府土知府安重圣，也领着自己麾下的两万多水西彝人，拿下了朝廷明旨分给其部水西降人的芒洪地区。 “就是！他们自持有三回丹炼制方法，还真把自己当根葱，我炼术师殿总殿主，是杨云水大人，还真以为凭借三回丹就把我们炼术师殿拿住！真是笑掉大牙！”王琴执事，尖声大叫。 泽城，在清晨阳光的沐浴下散发着勃勃生机，今天是泽城的一个大日子，牧家每年一度的拍卖会开始了，一大早便有人起来，为的就是在拍卖会上找到一个好位置，这样就算不买饱饱眼福也是可以的。 就仿佛死去的那些人，不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移民，而只是一个个被写在奏折上的数字。 霎时间卡尔萨斯明显感觉周围被高温笼罩，不过他确是不怕这些，嘴角微微一翘，身形瞬间隐没在黑暗当中。 入眼，一片火红，在这结界之中，炽热的气流席卷薛浩，在这方天地的中心，有着一朵花。 司子晋咧牙一笑，嘴内的黄牙在薛浩眼晃动，要不是刚才他不留痕迹的露了一，薛浩可就真的以为他是乞丐了。 这样的做法恐怕会引来谷中其他的人非议，在他看来，这样的做法，着实有些不妥当，所以这才进言道。 陈宝刹那间关闭了自己的灵魂空间，斩断了体内碎片和那颗核心的，把超能辐射从这家伙的身体中抽取回来，恨不得拔腿就逃，离这家伙远远的。 “唉，终于可以和老婆说说话了。我一定要好好安慰你们。”陈宝擦了擦泪水，调整了一会情绪，要给她们三个留下一个开怀的印象，不让她们为自己担心才对。 真风杀气滔天，一头轮回天虎，额生龙纹，腾起阵阵烈焰，轮回之术惊天要送罗昊去轮回。 “你倒也不用想的太多，没人会怪你，况且你做的事大家心里都记着。”方辰安慰他道。 对于他们这有些无力的举动，刘迁也是懒得吐槽，不过，在听到这后院里，有卓家的禁地之后，刘迁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还能支援一下地面，此刻天锤局的战机已经无暇他顾，不得不全力应对外星飞船。 之前他跟帝江之间的谈话也是他最最想药表达的情感，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就是他一生的最求，这就是最简单，这也是最困难的，自己的身份不会让自己这一辈子平庸，碌碌无为。 但是这一刻，天岳帝国有危险，若是任凭这些丧尸冲过去，绝对会有大麻烦。 刘迁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在沐春面前很难维持淡定，因为这个沐春有时候发问实在是让人无语。 美利坚国那边倒也有一些科学家稍微年轻，但看他们的年龄也都在三十五岁以上，并没有像这边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甚至在他们眼里，陈宝他们五个连学生都算不上。 目光中略带出了几分差异之色，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语来了。 所以才有了这一世的凤宸睿，才有了凤宸睿和温莲的相遇，才会有这么多的际遇。这些都是师父为他做的，是师父成全了他和莲儿。 “什么意思？”吉刚哲司没有听懂泽井聪一郎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基本上所有在场的委员都表达了对史密斯他们做出选择的赞同。 第二百一十一章 直面传奇 在他因恐惧剧烈收缩的瞳孔中，那片空旷突然发生变化，空气像是跳帧一般摇晃了一下。 下一瞬，一个模糊的，几乎分不清轮廓的身影，忽然显现出来。 但让唐纳德难受的是，他知道那身影出现得很突兀，他很清楚眼前所见违反认知，他甚至知道，那身影代表了什么。 可是当他将目光投注到那身影上时，仍然会不 裴恕望了一眼、再是一眼，腰上的灼热瞬间爬上心尖尖，哪里还舍得伊人劳累？ 在一干羡慕嫉妒阴阳怪气的目光中，霍启枫搀扶着苏笑一起走出了教室。 “那倒是的，平素老太太也常这般说来。”陈漌笑靥乍现，又转去看向池畔，数息后，抬脚就往外走。 这时，忽然有人敲了敲车窗，顾思然叫司机将车窗摇下来，只见是一个穿着星行者工作服的男人。 项鸿杰那个更夸张，二爷以长达五页复杂的公式算了一套光电折射，这些复杂又烧脑的东西，也只有二爷能够想出来。 约莫十分钟后，郎廷玉便也赶到了，回报说已经叫人去找大块的油布，只是一时之间那流民营却是没有的，要半个时辰左右才能拿到。 两分钟后，这一场战斗趋于稳定，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合适的位置，按部就班地输出，使得荒野兽人首领的血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降。 郁谨走过去，用力拉开窗子，就见二牛两只前腿扒着窗台，后腿用力一蹬，跳到了他身上。 所有评委惊讶地望着一个方向，现正是这白金袍的老者，他望着台上的陈浩，眼神里饱含着深意。 李斯宇东瞅瞅西望望，生怕有人突然冲上来给他们闷棍，像黑猫警长一样时刻警惕着。 禁闭室的布置跟以前没什么差别，依然是一张桌子一张凳子，杂物不多。墙上是一排镜子，变相拓展出无限空间。 “主人，关于鬼门和鬼魂道，我倒是了解一些。”陈婆的声音透过拘魂铃在他耳边响起。 杜青缘刚收到古依儿派人送来消息，正倍感震惊，接着就门房来报，说杜府管家在大门外要求见她。 最后双方你来我往的拉锯了半天，总算各自退让了一步，慎独占三成，各位将领去分那七成，但是慎独不参与任何具体事务，其他条件也都不变，双方这才算是皆大欢喜。 大家开始忙碌，接水，洗菜，生火，准备食材，忙活得热火朝天。 为了保护自己家的私有财产，巴罗夫家族暗中和克尔苏加德勾结，以提供这座城堡当做通灵学院教学楼为代价，让克尔苏加德帮忙保护他们的财产。 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被对方搭上肩膀的那一瞬间，两仪式便准确的判断出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 可惜效果还是有限的很，准确的说是基本没用，除了有个高手靠着弓箭收割了一只大概是有年岁了的大老鼠的性命，别的真的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这些大耗子完全是把醉仙楼这里当做自家的游乐园在享受着。 挑衅般的瞟了远坂凛一眼，随后露维亚驾驭狂风的力量，作为推动自己前进的动力，同时双手当中聚集无形风刃，随手挥出就是威力强大的狂暴风刃。 泰坦都承认了耐萨里奥的强大，将守护大地的重责交给了他，因为他强大，所以大家觉得他能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星球的大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人去想过他会有压力、会有痛苦。 这么热的天，没必要让爸妈去遭罪，更何况考点就设在吉城一中，离家又不远。 可是你知道吗？在此时的寒冷冬季，你听到啄木鸟一直在凿个不停，其实并不是它爱贪吃肥美多汁的虫子，而是它想早点解除木枝的病害。 “陆霜霜不是你可以去惹的人！”霍霆淡淡说道，然后打开了车，指示她进车。 卡落儿低头，自己被他抓得牢牢的，手腕都可能肿起来了，好疼。 石野仅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最近火气有些大，再有饱暖思那啥，所以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露了丑态。 残留的数十位尊者像是凡人一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径直坠入无尽深渊，就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更不用说其他。 “你是国主。第一时间更新”夜紫菡抽了抽嘴，对国主提出的问题有些不耐，但还是开口回答。 确认他有反应了，不是gay，问她名字还把她强行壁咚在墙上，还不追她，这是几个意思？ 只见那死去的拉姆又再次挣扎着爬了起来，忽然两眼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面部开始变得狰狞恐怖，向着他们扑来。 夜紫菡淡淡挑眉。不过也沒有太过在意。点了点头。便起身走进卧室那边去了。 “刘叔，发生什么了？这么着急见我？还有，天成怎么晕过去了？”刘立轩看着刘明，担心的问道。 这么双目交接的瞬间，她却是愣住了，继而脸容渐渐变得平静，眸光失去焦距。 “对了，顺便帮我想办法堵住神农伊人和罗雅的嘴，要是让可欣她们知道我结婚了那就不好办了。”我说道。 “这是哪里来的最终boss？还是说满级角色来新手村虐菜吗？”铃给菲雅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只不过达到先天巅峰之境后，天刀老人便是退隐江湖，不再出现。但是关于他的传说却依旧存在。 冯长老扭头，见不远处出现了两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一身灰色的劲装，露着双臂，背后背着一口大锅一样的巨大盾牌。另一个身着轻便的褐衫，掌中握着一杆火红色大旗。 江安义冷声道“不必。”箭步上前，拳舞长虹，砸向李鸣锋的腰间。李鸣锋真没想到作为状元郎的大舅兄居然如此不讲理，比见过一面的二舅兄可蛮横多了，不过这样也好，用不到心怀愧疚。 反正这奖励任务有没有任务失败惩罚，不做就不做，又没多大关系。 三人都知道，虽有宗门法宝遮护，不至于身死道消。但在两位大修面前蹦跶，无异于在生死边缘耍宝，不知道会不会落下什么难以修补的隐患。那样的话就断以后的攀登上境的机会。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来得刚刚好，阿不思！ 几乎算得上失去视觉的沃恩，表情平淡，一边魔杖搅动，招出一蓬艳丽的、危险的火，丢向荧光咒反馈来的威尔金森的方向，一边淡淡回道： “再大的惊喜，都比不上您带给我的震撼强烈，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德桑蒂斯是一个人，从未想过他可能是一个团体……我很好奇，你们都是传奇巫师吗？” “呵呵，狡猾的小子， “传给你，你非我佛教之人，有何德何能传给你？”降龙罗汉根本就不相信张无极的话，相反还把张无极这话当成了鬼话一样去对待了。 然而，紫芙蓉一直呆在碧璇宫，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所打听到的消息，都是紫芙蓉努力修炼之类的。 其实她并不是怕那些只是装点门面，一点身手没有的保安，而是怕引起没必要了误会。 再反观慧宗，慧宗直接冲击张无极的面前来，虽然感觉张无极发出这个字有点奇怪，但对他并没有丝毫的影响。 “正好！我一定让这个昆西碧池明白谁才是镇守府第一偶像！”青叶听到提督的建议后用手指着昆西一脸自信的大声道。 列克星敦微笑着向颜风道别后拍了拍妹妹的头以示鼓励，也跟着俾斯麦姐妹的步伐离开了。 “你那天和他在咖啡厅里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觉得你生活里缺了什么？”爱怜反问道。 “你爷爷？”我转头看过去，虽然知道他们段家很多事。但是却很少听他亲口说过。 委婉表达的意思倒是让聪明人一下子就可以想得到她话里面的意思。 德意志和舍尔对于这次外出毫不意外，毕竟是早就说好了的安排。 几个战士大吼一声，一用力，把梯子往上一举，又往下一落，梯子下面的鸡爪钉就插进了地里，定住位了。梯子想左右倾斜，也被下面拉绳子的战士控制住了方向，使它朝上面竖起。 “孖啼，你去一趟玄灵卫，把灵卫长请到这里来。”男子想了想说道。 郑希夷本来不觉得，被她一说还真有饿了，便笑眯眯的点头道谢，刚拆开一根巧克力棒塞到嘴里，忽然又停了下来，偏头上下打量一番宝儿，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呢？作为自己的同胞大哥，失踪了竟然不闻不问？难道灵甫失踪，和你有关系？”老者依旧坐在台阶上，没有起身的打算。这个猜测有些无厘头，只是老者的一个臆测。 “真是可笑。难不成这位兄台说不是在下作的就不是在下作的吗？那即使是在下再作一首，兄台又说不是在下作的便是，那还说得清楚？更何况，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疑在下。”杨帆稍稍喝了点酒，也有些脾气，肆意道。 虽然完全想不通对方为何会在突然之间如此失态，但解轩也绝不是那种干挨打不还手的人，只见她先是抬起左手问问架住了对方挥来的巴掌，接着就抬起右手，朝着对方瘦削的左肩狠狠的砸了一拳。 “难道真的没有可能了吗？”邓明脸上并没有什么失望之色，因为他就没有想过寒石会妥协。 但是很多时候午夜梦回，却也难免忘不了当时所见过的那么一艘艘大船来。 “我打个比方，比如你化出了一个血灵体，你的主体死了，可只要有一个血灵体还活着，用聚魂的方式还是可以将你复活的。”太玄说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邓布利多的犹豫与纠结 邓布利多愕然：“你怎么……你猜到的？” 沃恩点头：“这是很简单的推理，你自己说了，所有亲眼见过威尔金森的传奇巫师，都判断他活不久，说明得出判断的依据，是受所有传奇巫师承认的某种条件，而且没有任何差异性。” “……我讨厌逻辑推理。” 邓布利多嘟哝一句，面对沃恩好奇的眼神，他却没有详细 但再一想，富贵险中求，自己一家本就是过上顿没下顿，前景茫茫，不说生死未卜，至少今生若不是来临朐冒险一搏，必定是苦熬一辈子了，既如此，何不就此再来一搏？ 张扬看到程悦的眼色后心里莫名一紧，接过程悦递过来的钱后又感到程悦真是太了解自己了，心里升起一股知己难得的感叹。 况且这个便宜岳母看起来很是能干，赵氏珠宝正在用人之际，如果她真的有能力，把她安插在赵氏珠宝那又怎样？ “还能怎么办？踹开门杀进去不就完了！”张定军有样学样，在胖子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每日一怼的日常任务已然提前完成。 沂水那边现在形势发展如何，吴四德能否脱身，众人皆不晓。早去一分是一分。 不仅如此，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气色有点儿差，整体像是在强撑着什么。 却并没有反抗，因为他想死在对方手上，也许是一种解脱，却想不到母亲进来了，当他听到夏雯娘那些控诉的话是，他压根就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去面对那妹妹怨毒的目光。 走进郑芳芳的办公室，陈功看到郑芳芳正表情淡然地坐在那里，脸色不大好，刚才骂谁去死，是不是在电话里和谁吵架了？她老公？还是别的什么人？ 心中暗自叹息，这就是自己力量值不够高的结果，赶不上这些常年混迹健身房的壮汉。 他的“剑如磐石”确实是很强的防御招式，又在他这个黄极阶四级的剑士手里使用出来，防御力更强。 之前说了，原身坑了她一把，让她以为好完成的任务，根本不好完成。 整个楼层，擂台数不到五个，除了有两个擂台此刻正在战斗，另外三个擂台还是空着。 可能是由于卡尔在明面上没有干太多惹人眼球的事，虽然他已经有了和海军大将一战的实力，但是悬赏金并不是特别高，正好卡在了五亿的位置。 妹妹那天在咖啡馆打工要到11点结束，而他在料理店打工到10点结束。 虽然以林芷的美貌以及和本事，或许她自己就能进入到后宫当中去，但是和他们合作的话，绝对能更加的容易，而且他们要求的也不多，林芷需要付出的也不多，这是双赢的做法。 白发老者自语了一句，下一刻身影便是在原地消失，而与此同时赌场里的所有强者都听到了一句传音。 “跪着，自己看。”陆见香坐到沙发上，把手机扔给章云，给自己做按摩。今天气的她都要长皱纹了。 谢父自是不知道他死守严防之下，安然仍然弄到了十二亿，差不多将她该得的弄到手了，要知道的话，他肯定要气死了。 因游戏系统可以召唤英雄——跟一些抽卡游戏有点像——原身就开始在现实世界召唤英雄相助——而这，就跟眼下最热门的第四天灾流很像了。 这些，远在郎城废墟周边的杨世是不知情的，他此刻就默默地等着火焰巨兽回归，同时正好也可以潜心修炼。 第二百一十四章 北美之行结束 沃恩抽出一缕记忆，甩到那白雾幕墙上。 雾气翻滚、变幻，转瞬之间，一座城市，一条街道，在幕墙上面清晰地勾勒出来。 邓布利多眉头微蹙：“这是哪？” “芝加哥。” “美利坚的麻瓜城市？你去这里干什么？” “有人告诉我，他曾在这里多次和德桑蒂斯见面，他怀疑德桑蒂斯就隐居在这个城 龙四海一声大喝，身躯一震，两手化作两只长满鳞甲的狰狞巨爪，真正的龙爪，探入浓郁的灵魂力中，‘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战魂‘迷’境的边沿，就要一把撕裂。 能量壁之中，帝妖和勺儿的全力追击之下，对方四位神人落荒而逃，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他们深知虚空之蟒的恐怖，一旦被巨口之中的吞噬之力束缚住，那就歇菜了。 呵！就是这样才好！看热闹的人永远都是那样，希望事情越闹越大，他们好过一过眼瘾。 “项清，你也让开！”见到项清，项烨的阵脚有些乱了，他对项瞳还能厉声呵斥，可对项清，却提不起半股凶悍的劲来。 对于萧祁古怪的手段，狄羽墨之前的确有些顾忌，但终归萧祁的修为境界只有炼魂境中期，这是不争的事实。 ‘嘭’魁梧身体和战马狠狠的砸在已经遍布拒马和铁蒺藜的地面上，支离破碎，是赤军士兵睁大眼睛里面闪烁着一丝解脱的神色，缓缓的变的黯然无光。 如果是这样，这些人留下也沒有关系，反正在这数百人里，只有少少的数十人，现在既然秦逸不想和他敌对，那也沒有多树一个敌人的打算。 “沒有药物辅助，因为疼痛，生命指标出现异常！”光的声音平淡的响起，对于它这样一个智能代码來说，显然是不存在任何感情的，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的担心，可是对于羽辰等人來说可就不同了。 比赛依然在继续，羽辰背靠在休息椅上，惬意着看着一对对选手们的对决。 莫兰也没有对萧祁继续在这方面计较。本来在她发现了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蛇夫人，就令莫兰有些不好意思，此时听到蛇夫人的传讯，更是不会再将刚刚的事情拿出来讲。 “呀！”洛无笙再次撞到了某些不长眼的东西，只是这回没让屁股着地，洛无笙暗自思忖着：为什么今天我这么背呢，又撞到人了，难道这里的人每天都没事干就躲在树林里找人撞偶遇吗？ 气氛真的很容易感染人，连王月涵和凌可馨，都被这气氛所感染，给张云泽加油鼓气。 周朝霞喊：“若瑶！若瑶！海星，你看到若瑶没有？”周朝霞敲醒睡在房门口的海星。 “不，不要！”季黎轩的手被掰开，他惊慌的抓住要走的花千芊，将人抱进怀里，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等，就又是三日，这三日的时光，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靠近洛无笙的房间。 见到段可只是做一下犹豫便答应了下来，章良顿时一阵欣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住段可的胳膊一起走下楼梯，而石杰早就被随行而来的崇阳派弟子一涌而上，绑得紧紧的。 等到卫一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夜清绝喃喃着：第五墨你终究只适合为别人做嫁衣，却永远踏不进新房，狐七媚希望你不会再那么愚蠢。 “金羿，你实在有负寡人盛意，犯下如此滔天罪孽，你还有何话可说？”玉帝舌绽春雷，谴责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新的任务 现在世界上许多地方都已经知道，美利坚魔法国会议长，约西亚·帕克，在美利坚的阿拉巴契亚山脉，被沃恩·韦斯莱杀害。 美利坚魔法领袖，在自己的国土上，被外国人杀害…… 据传一同被消灭的还有几百名北美巫师。 听起来像个笑话，如果不是日期不对，恐怕大家都会以为这是在过麻瓜的愚人节。 而 姬天眼神一凝，同时带着跃跃战意，不过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战意压制了下来。 祭台出现在姬天手中，如意万界葫射出一道流光，这道流光将祭台包裹起来，随着姬天驱使，祭台直直飞去。 “河洛宗吗？丫头，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下次来代郡，准备更好的故事，更好的曲子给你。”刘懿说道。 他到现在都搞不懂对方为什么来找自己，毕竟你说你一个生产和销售海运酱油的人，找到我是有几个意思。 潜龙网络有限公司作为华国知名的网络公司，上部游戏他们是在四年前。 “如果你能再作一首，我就信你！”叶思妍拿手指猛的戳了他的额头一下。 说罢，便是皱起了眉头，感觉有点儿不对劲，若是往常，师父不是应该放狠话吗？怎么反过来让自己不要多嘴了？ 不过，据龙野估计，溟古天域这段时间来，估计是汇聚了数量堪称恐怖的企鹅大陆强者。要想从中寻找一个获得古牙的人，倒是有点儿难度。 不过姬天却知道这些灵酒蕴含炽烈之极的酒气，也就龙族庞大的龙身可以承受，哪怕是姬天，也不敢多喝。 黄兴旺、焦盛强、李峰、秦勇也是全神贯注、目不转睛，生怕看漏了每一个细节。 想了想，为了一直把他当做宝贝，为了他的新专，出道，操了那么多心的樊佳，付炎厚着脸皮，提出了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条件。 “走，走。俺马上就走。太君，俺保证，以后俺再也不敢半夜出来拉屎了。”说完，方济仁向门外走去。 床上的男孩带着口罩，脸色苍白，看到李冰羽后，眼睛弯了起来，李冰羽也只是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林天脚步一顿，冷冷地回头看了不知死活的韩忠及始作俑者刘平贵一眼，双眼突然寒光一闪体内爆发出一股冷冽的杀气。正当人们以为他要杀回来的时候，林天却淡淡地扫一眼，一言不发扬长而去。 “我去，这上面好冷，早知道就多穿点衣服来了。”付炎触碰着冷冰冰的铁皮，被不时吹来的海风吹拂着衣襟，头，只穿了短袖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最终林希晨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在狱中他每天都在思念着薛雨霖，也默默地祝福她早日康复，更祈求孩子能够平安出世。 “你好，付炎。”楚玉瑶的模样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付炎刚才的话。 现在见到关于他们高校的舆论被林峰学校的新闻覆盖，林峰的学校大出风头，这让这些高校的负责人很不爽，一个个恨不得大出风头的是他们的学校。 “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么？”两辆车的便衣将昏迷的两车北帝人都按照付炎的嘱咐，警惕的戴上手铐脚铐后，押上了他们的车。 “嘿？鬼子这又是什么新的战术战法呀？以前还真的从来没见过。韩副团长，你明白吗？”参谋长不解地问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死亡预兆 目前他应用的方法还很“简陋”，只能通过在确定会有声音出现的地点，预先设立多个膜面，等待扩散的声波撞击在膜面上，膜面会自动将声波“转码”，向他所在方向发射次声波，然后他这边再接收，滤波，“转码”。 之前邮轮经过的时候，他在途经的几个小岛附近，都设置了微不可察的膜面，这是他下意识的谨慎——“归墟” 目前他应用的方法还很“简陋”，只能通过在确定会有声音出现的地点，预先设立多个膜面，等待扩散的声波撞击在膜面上，膜面会自动将声波“转码”，向他所在方向发射次声波，然后他这边再接收，滤波，“转码”。 之前邮轮经过的时候，他在途经的几个小岛附近，都设置了微不可察的膜面，这是他下意识的谨慎——“归墟” 围攻乔峰的众人听了他的这番话，心中都满不是味儿。大家为了他是胡人而加围攻，可是己方之人所用的反是胡人武功，而他偏偏使的却是本朝太祖嫡传的拳法，怎么倒好像是他这个契丹胡虏在维护汉人的威名一般？ 行走在操场之上并排而行的两人看着一对对的情侣相互依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不时的发出一声声的娇笑，显得甚是甜蜜。 灵风好像对于三人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路左顾右盼，像极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雏，不过见过了灵风那强悍的能力，其他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强者就该有强者的自由不是嘛。 “以你目前的实力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只因当年它受伤颇为严重，如今他的一声修为也是已经全部散失，如果你现在去打扰他的生活无疑也是会给他带来祸端！”米华不由的发出感慨说道。 “不要，谁要那家伙接了，姐你今晚是不是也有邀请他去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了？不要不要，我讨厌那家伙，你不要让他去。”一听到那个凯，徐佐言立刻就跳脚了，嚷嚷了起来。 拳头的皮肤破裂，开始溢出血水，而这些血水，和他湿润的眼眶中跌落的泪珠混合，一起沁入了焚仙台的花纹缝隙中。 在齐紫霄面前，她们的低姿态都很低，但……出门在外，她们身为护法弟子，身份却丝毫不低。 雷啸天只好又转回了头，这次不再理睬那颗珠子，只是看着那把直横刀，既然这颗珠子不能拿，那么也只好只拿一件了。 张益达手持火麟剑靠后背，大步走下觉醒台，而眼睛则是描述着杨凌。 执法长老看到陆离已动手，无奈的挥手带着他那派系的人朝另外一边退去。 略微忍了几秒，感觉楚楠应该走远了，一拍桌子，采明日立刻破口大骂起来。 我心里明白，很多事情就是因为有表姐颜麝在我身后才会得到圆满的解决，想必这次突兀的蒙古之行，表姐也在其后运作了很多事情吧？ 这也正是养天丹的神奇之处，乃是一枚解毒的丹药，而且还不是只能解一种毒，几乎是可以解除身上的任何毒素。 通道中的黑暗似乎随着绿芒微微晃动，隐约显露出了一团形状不明的恐怖黑影。 好在，我这样慌乱中的举动倒也并不是完全没用，虽然那些黑色的雾气像是把我装冰箱里面一样，使劲地往我身体里面灌着寒意，可是由于有虎爪勾子的存在，那头老虎本身却也只能在原地不甘地吼叫着，身体却不敢靠近我。 我接过蓍草，掂着脚尖抿了抿绿帽子的脑袋，说了声“乖”，然后满怀心喜地把那些蓍草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整整五十根，个个散发着一股隐隐的草香味道，但更重的，是一股如同穿透了岁月一般古老的气息。 不等赵琳回答，陈玉芬沉声道：赵琳，这应该算你的一个心病，如果解决不了，将会影响到你在钢琴上的造诣，什么事情，能和老师说说么？ 第二百一十七章 邓布利多：沃恩，你疯了？ 沃恩目送他们远去，走到邓布利多身边，嘲笑他：“在一群之前与世隔绝的狼孩面前，聊荒凉的不丹，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邓布利多也有些懊恼：“我以为他们会对魔法史感兴趣，你不觉得不丹很神秘吗？魔法的起源地，全世界巫师心目中最神圣的场所……” “但它依然是座光秃秃的山头，没有城市，没有瑰丽的魔法 叶梦真的后悔了，真的不应该听阿玲的怂恿来看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他突然发觉他见到天下第一美人的时候，就是他受罪的时候。 车门打开，警车上下来七八名荷枪实弹的警察，他们要求汽车上的乘客一个个的下来，然后一个个的检查每一个乘客所携带的物品。 他预算的时间是十五天，才会有大药剂商出手，不过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八天，确实提前了不少。 我忽然惊觉，事情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简单。我和穆萨虽然隐忍着不发一语，可有心人早已从我们的神态动作中觅得滋味，而我，竟是茫茫然不自知。 所有的市委常委们看着吴政霖和赵俊凯，他们的心中都在盘算着自己的立场。 ‘轰’，一声巨响，鬼魂竟然被远远的轰开了，落到远处的虚空之中。 刘壮所说的这些问题他也曾想过 ，但是由于他内心不愿意面对这种情况，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不过李天逸做事有自己的章法和套路，对于这些为他介绍公司的人，他的表态基本一致：非常感谢您介绍公司，我已经记下来了，如果我这边需要的话，会和他们联系的。 林娜琏有些意犹未尽，看了眼远处天边露出的鱼肚白，颇有些依依不舍。 姜地主想着他的模样，不由得嘴上笑了起来，继续吃起了一旁的水果，看着舞来。 她刚认识程乾安的时候还是个普通的大学生，结果现在不仅是明星企业家又是顶级制作人。 有的将士手动得通红，有的士兵脚磨出了泡，有的士兵生了冻疮。 混沌剑气，直接斩断了卢克的双腿，这还是周寒控制住了威力，不然的话，恐怖对方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自己等人见到斯蒂芬的时候，斯蒂芬应该操作着魔浮斗篷，紧接着从二楼的位置飞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应该死了吗？”慕容锦双眸充血，紧张地私下找寻，可那只和她签了协议的恶鬼，此刻却突然没了踪影。 第二种上限很高，但修炼结果未知，成功的话，一枝独秀，无人能及，失败可能还不如一门凡阶刀技。 因为郝腕的存在，一部分人合理的怀疑这情况和郝腕有一定的关系。 谁知道黎筱月伸出一只手作势要关门，另一只手突然扯住我的衣服，猛地把我往屋里拽。 声喝箭出，凤凰羽箭在离弦飞出的那一刹那突然幻化成了琢磨不着的轻雾，这轻雾向前飞雾着开始燃烧起来，火光在半秒不到的时间内膨胀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回到篝火旁坐下，雷吟往篝火里添加了几块劈好的木料，火焰更加旺盛了。 越是激烈的争辩，越会让慕容浩轩觉得她还在意，越是无意，反而越让他明白自己已无爱。 刑天的目光落在郝凤的光溜溜的身上，喉结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把床上的被子一翻一滚，把郝凤的身体卷起来，然后扛起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第二百一十八章 归途与梦境使者 邓布利多已经等在这里了。 “亲爱的，想逛逛这座城市吗……啊，我突然想起来，好像威廉·韦斯莱就在埃及古灵阁做解咒员？” 威廉·韦斯莱就是沃恩的大哥，比尔·韦斯莱。 是的，比尔其实是他的昵称，他的正式名叫威廉·亚瑟·韦斯莱。 说起来，因为欧洲混杂的语言体系，沃恩也不明白，威廉为什 如果玩家拖欠业务费超过一定限额，将会冻结该玩家的房屋。房屋被系统暂时回收，届时玩家不能回家，也不能使用房屋相关功能。必须要去城主府房屋管理员缴纳维护费，方可解冻房屋。 洛北眉梢微微一挑，帝境之力，可动用天地一切力量，灵力化法则，意念至，如法相随，这是帝境高手的强大。 裴诗茵是心里暗自的郁闷，更是对自己现在的这种反应鄙视到了极点。 “好，我知道了。”顾北辰挂了电话，鹰眸深邃的落在了窗外，过了一会儿后，方才给简沫发了短信。 “或许，你说的那人，人家现在过的很好，已不再需要看你是什么样的人……”宝春扒开他，径直走了出去。 “放心，绝对保护的妥妥的。”屠神的王者在帮会频道里保证道。 他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意思是什么，也很清楚，焚天魔树之灵轻叹了声，消失不见。 “没……没事，刚才是用力过猛，扭到脊椎了！”何韵嘉这个时候是痛得大汗滴细汗，可是嘴里还说着没事。 他的说法都对，只是她觉得太对不起宁敏悦了，这让她的心里极端的矛盾。 秦云心情大好，此地的意境三角简直就是他的大机缘，再多也不嫌多。 余慈，还有他一手扶起的上清宗，具备让萧道人这位掌教圣人评价的资格。 但塔克斯倒不愧为魔法世界里最为强大的神祗之一，心念一闪，一片黑雾瞬间便将周围数千米笼罩，隐约能够看见那黑雾之中无数骨手出没。 连忙转身，眼前的情景却让吉欧的双眼猛地睁大，只见，铺天盖地的的灵子箭矢雨正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汹涌而来，眨眼的功夫，便将其淹没。 “呼！”巨人大吼一声，将石球抛向了宫殿，轰然一声巨响，宫殿上浮现出一层透明的光罩，将石球挡了下来，石球砸在光罩上化为碎片，震得光罩一阵摇晃。 彭鹰估算着此刻已经深入地下数里，心中不禁骇异这地下空间的巨大。 此时，我和玲玲被高红强行带到了学校。因为明天晚上学校就是放暑假的时间，这两天正是期末考试的时间。 以至于如今。堂堂的帝国魔法学院之中，极为支撑场面的巨头，却仅仅只是高阶大魔法师的境界而已。 巨手中，玄龙蛊发出阵阵恐惧的悲鸣，而正在这时彭鹰的脑海里忽然有股灵识躁动不已，似乎极为兴奋又有些畏惧。那是盘龙蛊王的灵识，彭鹰知道他畏惧黄老而蛰伏起来，不知此刻又为何如此激动不安。 这手指就是普通的一截手指，手指之上有着各种道韵在反光，袁林还能感受到手指之上有着熟悉的武道痕迹，手指的颜sè呈现出来一种凡世间所没有的奇怪颜sè。这种颜sè，就代表了威严，无与伦比的威严。 “嘭！”一声巨响过后，这只巨蚁的头颅直接被雷体青年一枪砸的粉碎，化作的白光消失不见。转过头，雷体青年再次迎上来另一只巨蚁。 第二百一十九章 沃恩：你真是个坏蛋，阿不思！ 面前的“岛”，看起来跟其他的“岛”没什么区别。 五彩斑斓，流转不定的色彩，虚幻的形体，看着高耸巍峨，但仔细再看，又仿佛无比渺小，给人一种强烈的空间错乱感。 沃恩知道，这是因为夹缝和以太一样，具备空间会失去意义的特点。 处于这里的“岛”，几乎都是如此。 他不知道萨拉阿米拉是怎么 但更多的都限于修为难以实现，或者修为足够后实现了也没有什么作用，让后人可望而不可及，留下道为本，技为末的警诫，免得有人陷入对于某种理论的追求中而耽误了修为的提升。 好像她有记忆开始，口袋里不管去哪里都会随身备着一颗糖，虽然平常也用不上，但是顾言就是不允许她不带糖，好巧，我手里的糖终于有送出去的机会了。 “风尊者，您回来了！”天山山脚下，两名看门的教徒护卫恭敬的拉过聂风胯下已经在吐白膜的战马恭敬的说道。 这就是叶开的好处，他对什么事都很好奇，只要有一点点奇怪的事，他就绝不肯错过。 此时眼前的孩子身上长虱子生虮子，也是这个时代常有的事情，家长不以为异，孩子也并不觉得肮脏，甚至“虱子多了不痒”，他们自己都不在乎。 沈明阳抱怨的就是这种问题，在他看来，他的战友们为国捐躯，国家却只赔了这么点屁大的钱，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林迪要的不是赚够钱，或者单纯的将新世界做大，他要的远不止这样。 关晓军以前见到一位报道南方穷苦家庭的新闻，一位高中生因为家贫上不起学，摄制组还特意去他家拍了一个视频，为他做宣传。 与此同时，就在北营处的黄巾军声势浩大的冲杀而起的瞬间，伴随着一声声“叮叮叮”的金鸣之声，敌袭的警告奔走不断传递着，以至于原本还算正常且有些沉寂的汉军大营瞬间灯火通明的亮了起来。 如果此时不是因为张角太过有份量的关系，蔡旭肯定会因此而注意到他对张宁之前的身份猜测其实是有些现实差别的。 唐天无奈地摇摇头，将自己从沙堆之中拔了出来，转过身来又将紫罗刹弄了出来，虽然这里是沙漠，但是一点也不炎热，没有什么风，只不过亮的有些晃眼。 至于玩家们，被夏洛克威压控制的话都不能说，一个个的全都在“剧情”模式。 很无奈的回去，朔铭不再奢望与童烨搞好关系通穿一条裤子，更不敢想以后能用到童卫国什么。可到了晚上，朔铭已经吃过饭了，电话竟然响了。 第一次见到这样伤口的时候我就调查了，伤口的确是枪伤，甚至是要命的一枪。 “正道修士？呵～我以前，也是一名正道修士呢！”并未理会八王的气势，赵四凄惨地笑了起来。 还有大量的新装备以及其他的玩法，由于篇幅的限制就不在这里过多阐述了，你们将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新世界，请自由探索吧，少年向着美好的未来前进。 但是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为了将自己击杀，竟然已经埋伏了整整一年时间，如此毅力实在是有些恐怖，可这同样也已经触怒到了孙冰。 其实魔鬼军团打到如此的境遇，都是因为厉鬼凉凉作为队长的一次战略性的失误。 “这就是你用一个傻货来冒充余景田的原因吗？”朔铭的声音一下提高了不少。这个仙鸣还真是个奇葩，刚被自己拆穿诡计，竟然又出幺蛾子要与朔铭合作，朔铭如果信她还不如信世界上有鬼。 第二百二十章 回归英伦 邮轮没在地中海停留，很快就穿过直布罗陀海峡，回到北海。 两天后，邮轮悠长的鸣笛声中，沃恩，邓布利多，以及同行的所有人，走上甲板，呼吸着阴霾天气里浓郁的水汽，看着一座屹立海边的城市，渐渐在海平面冒出了头。 那是伦敦！ …… 邮轮遥遥望见伦敦的时候。 陋居，莫丽挥舞着鸡毛掸 男警察满脸的尴尬，自己的这个手下他也没有办法，现在这样进屋就打人这人家要是愿意除非是神经病。 曹纯格在一旁喝着酒用鄙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大哥，他最看不起的人就是自己这个大哥，明明可以靠着联姻让自己爬的更高可他偏偏不要。 “开漠遗迹是你爹爹送你的？”叶少轩问出这个问题自己都感到惊讶。 韩司佑一遍一遍重复拨打号码。岑家电话都显示占线。最终将收起电话。 是以，她甚至不惜威胁这人，也要让他配合自己生子。毕竟，他确实是自己这四十年来所见过最优秀，也是最神秘的男人了。 “那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和学城的学者！这两人可用！”有点不好意思，丁克赶紧说道。 叶蓁心意已决，任凭两个丫鬟劝说也沒用，反倒是君宁澜听了，也是随她去了，不过条件是他全程陪同前去，生怕叶蓁途中遇到危险。 要知道第三长城与第二长城不同，它是将整个中土都围了起来，长城长度没有人仔细算过，但想来也是有近百万里，因为这么长，所以守卫者是根据长城结构，按着军制来编的。 她相信，韩司佑会说到做到，她必须要想办法，不能让机会就这样白白溜走，林然生了个男孩，她不能让自己侄子一出生，就有个坐牢的爸爸。 “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哥哥们这是怎么了？”杏杏颇有些担心。 他们兄弟团圆了，佳齐赏了杜克雅，尼亚拉姆，鹿角仙人，灭了叶齐德和坏的那个巴里赫德，并且与伊勃一起娶了吴西迪西，两人一同掌权。之后序昆继承了王位杀了过来，他们把序昆也灭了，并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也就在两人说这话之际，倒骑毛驴的纯治大师，笑呵呵的嘀咕着，自己所写的那两句。 铺中又进来几人，都是二十岁上下的男子，看打扮形容，应当也是仙门弟子。 他一个茶山的公社主任，不打招呼，贸然跑过界，可是犯忌讳的。 阮红玉在光明照耀下，浑身如玉脂半散发着光泽，宛如水中的仙子，身姿婀娜，曲线玲珑。 未等他落地，催动凌波微步的许山，一闪而过的又出现在对方身前。 葛东晨心想，谁才是嘴硬的？他大方地不计较这蠢兄弟的斤斤计较了。 教导下，接受那些对他身体改造的微妙功课，脑子或许没有被彻底洗脑成他们想要的状态，但身体确实如他们所愿的塑造完毕了。 我笑了笑，眼角一直注视着走到我背后的乌鲁，她并没有做出什么愚蠢的偷袭，只是脸色已经恢复了淡然，就算面对弟子也不会出现多余的情绪。 “还化作我的样子，果然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可怜家伙。”龙星羽冷笑道。 二龙三龙四龙一起，握紧了拳头，咔咔作响，脸上的神情不善，恶狠狠地盯着唐浩东。只要唐浩东不立刻服软，恐怕就要挨一顿胖揍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邓布利多的怀疑 罗恩愣了愣：“看什么？” 他面前，哈利不知为什么变得兴致勃勃，两个小巫师无法察觉的白色雾气，在他眼睛里，在他脑海里波荡不休： “看马尔福，瞧瞧那个家伙在搞什么鬼。” 罗恩想要拒绝，但下一秒，莫名的，他居然觉得哈利的提议很有趣。 是啊！ 马尔福那么讨厌，为什么不跟去看看呢 “这不太合适吧。”时宛溪直接拒绝了宋骁的要求。她已经跟宋骁传出了绯闻，正常朋友之间的交往还可以维持，但要再进一步，她还是知道轻重的。 确认关悦没事了她就要回去了，结果刚转身里面就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从他们现在所在的蝴蝶城到与里镇，有六百多里的路程，一到城外，范隽便祭出一辆木马车，车身的大部分是木制的，拉车的马也是一匹木马。 随手将桌上的白布一把给掀了下来，露出上面两具保存相对完好，没有被残存余火烧到毁容的士兵尸体。 “我觉得，龙宝的吼叫声，是不是一种很强烈的声波？这样的声波，让海洋里的动物都怕他？”陆长风作为生物专家，是很有发言权的。 树上盘旋着一条三十多米长的巨蟒，嘴里红色的信子，带着死亡的威胁。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如果这些人是拿不到任何的工作的话那么一定会排挤一大爷。 好像重生后的世界跟她原来的不一样了，不仅陨石提前到来，而且气候也变得异常。 虽然在梁氏集团的时间不长，但是和前台、保安、车队、安全部门、人事部门的人都混得很熟。 这也算是又一宗的一次立威，向周围宗门家族宣告，他们又一宗不是那么好闯的，又一宗的修士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由林天玄丹田中的灵气种子为中心，爆发出强大的吸引力，同时林天玄紫府明堂中的元神也开始向外延伸牵引灵气。 在这马车接触道理地面一刹那间，才是跳动溜了出去，身形如同鬼魅。 此时，米斗心头既是兴奋，又是极其的恐惧，那道天神气息太可怕了，瞬间席卷了三洲大陆，绝对会引来无数强大的人物。 这个卢广，是林天玄第一个在羽化宗认识的同年龄的人，他也想结交个朋友。 因寒明大师与流月居士到底是元婴真人，位次自然稍前几许，之后便是玉虚山的一位陌生金丹剑修，面若金纸，冷眉冷眼地坐着，全程不发一言。 “可以下注了”一个经验老道的老者砰地一声将骰盅扣在桌面，声音洪亮的说道。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想办法限制住傀儡，或术法阻碍其速度，或卸掉傀儡四肢，或干脆直接将傀儡打倒。无论何种办法都需要耗费较久时间，本次考核以先得玉牒出塔者为胜，自然是争分夺秒，不能在此浪费太多的时间。 那修士‘肉’身崩散，元神也落入了天外虚空之中，对这件事情无法构成威胁。只是许七还有一些针对这个修士的疑问，未能彻底解开。 存微众人今日皆着代表存微内门亲传弟子的浅紫色服饰，萧毓今天为不引人注目，同样穿了一身紫裙，衬托得她肌肤如玉，更增添几丝俏皮。 魏仁武和岳鸣的心情也很沉重，听到这么沉重的故事，常人的心情难免会跟着一起沉重，而魏仁武和岳鸣属于正常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命运的警告 “原来，沃恩已经把我训练的这么强了……原来弱的不是我，而是沃恩太厉害！” 又高呼着咒语，射出一道跳舞咒，看着德拉科·马尔福在自己凌厉的攻势下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哈利精神陡然振奋起来，语速飞快，动作标准且凌厉的施放一个缴械咒，在德拉科勉强闪过的瞬间，一道石化咒的咒语也脱口而出，击中了重心 这才是争夺荒神境的前期，终究没有人敢在这个阶段就进行大的火并。 换好鞋的刘局长转过头见张扬还在外面，连说自己疏忽了，换得鞋来忘了张扬还在外面。 但赵铁柱和叶轩的这苦力生活，也仅仅只过了几分钟，在他们走到红帆船的甲板之上后，一队身穿高档西装的青年人走到了他们的旁边，帮忙拿下了赵铁柱和叶轩身上的包裹。 “是不是嚣张，你们试试之后不就知道了吗？”黎觉依旧是风轻云淡。 去看叶辰，也在揉眼，也被震得俩眼发花，无泪城的震动，还特别照顾他，能将一尊半步大成的圣体，震得俩眼冒金星儿，震动该有多大。 刘鹗跟在关锦璘身后道:“这是关将军！你叫啥子名？”刘鹗询问那孩子。 唐鹏举拍着沈福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气。然后对阎炎使了使眼色，让他赔个不是。 这意味着，从今往后，我行走在孤岛等于随身携带着比煤油，比汽油更加厉害的东西。 入手的触感软绵绵的，张扬习惯性的还揉捏了两下，立刻判断出这处破涛异常坚挺，一看就是太久没被人开发过。 这些天的相处，也让周婷，贺韵施跟关燕三人之间的关系熟上不少，毕竟未来大家都会住在这栋别墅里，日子还很长呢。 四个东瀛武士一惊一乍的叫声把周围的食客搞到莫名其妙，就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卓乐峰想到了这一点！可这一点的前提是胡楚光必须已经控制处安京市内潜在的那些威胁。 “饭店在对面，把车停在这就行！”马勇观察了一下地形，说了一句。 他眨眼间他消失在原地，距离魔蝎王大概就150米，竟然只在一呼一吸之间到达。 张北真是厌恶时刻躲避的生活，可理智上告诉他，如今的他，真没有实力跟人家硬拼。 足足数百人，在第一时间冲天而起，其中绝大多数都不是秦族人。 马勇哪能放过这个接近白馨的机会，于是就满口答应了。由于离吃饭的时间还早，所以两人就跟白馨道了别，回去找谭建涛了。 林昊苍含笑微微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心想着这总统套房的服务真不错。 穿过水道，从另一头爬出来后，大家拿出手电筒照射四周，发现这里就是一个地下洞窟，而且这里下面就是暗河，都能明显的听到水流声。 边说，一道吸气声响起，孤落望去，却是迎上了一种如同看着怪物的目光。 一个强壮的精灵和一个瘦弱精灵。强壮的精灵直接将瘦弱的精灵踩趴在地上，并且得意的大笑起来。 另一边的高速公路上，顾倾城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只觉得阳光对着自己的眼睛一晃一晃的，于是皱着眉毛抬起了眼皮。 “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一个高级大魔导士打了一掌”叶子没有告诉大家，自己是被大boss打的。 而进入到世界之山内围的，每一个都是亿万生灵之中无一的存在，如此浩瀚的世界之山，仅仅只是有着不足百人，他们或各自成团，或独来独往，互相碰见的概率太低。 第二百二十三章 魂器与密室 哈利惊讶：“它会说话！” 罗恩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它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没什么好稀奇的，很多神奇生物都会说话，有些甚至还有自己的语言，这种已经算比较笨的了，只能学会人类的话。” “……” 哈利感觉自己对“笨”的定义，可能和罗恩，或者和巫师们不太一样。 他好奇问道：“你以前说，只 石青色的锦袍包裹住对方高大结实的身躯，纯白的貂毛披风将他的肌肤映衬得像雪一般的洁白，蓝色的眼眸在冰灯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彩。如此的丰神俊朗，洁瑜无暇，除了沈元丰还会有谁？ “你在笑什么？”曼陀罗华瓷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迷惑又怪异的笑。 我翻了个身，正面面对它，它的身体已经恢复纯白，精神也好的要命，最起码比我要精神百倍。 刘主任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求阎旺加大对林瑛的练习，被阎旺毫不留情地给怼了回去。 不过他姜鹏从来不是轻易言败的性格，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反正只要一有机会，姜鹏就和盛誉套近乎。 但她的掌心推上淳于丞的胸膛时，掌心下灼人的温度，以及他大块肌Ｒ的硬实触感，却吓得她立即收回手。 林厅长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钢针一样，戳在薛夫人的心头，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对叶丽丽下手的，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更改。 从大院里出来，周兴泉眼里也闪过一抹坚定，大步的往家里走，心下也有了决断。 想到这些，张建平才没有多停留，打算跟着妻子走，不过他还没有等迈步子，炕上在哭着的刘萍就开了口。 到了第三天，西岐城就如同一座空城。城中街道再无一人，就连相府和皇宫也未能幸免。诸位大臣将卒纷纷病倒，虽说姜子牙早就怀疑有人下毒，可他并未从大家所食用的食物和水中查出任何有毒迹象。 软件开源，免费退款，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噱头了，稍微运作一下，又是一个新闻爆点，操作好了，Discuz的知名度瞬间就会打开，再层层推进，占领市场就简单许多。 那种白米饭配菜的充实感，吃了就不再会有遗憾，整个嘴巴里都是满满的幸福。 但是现在看到了敌人，而且还是自己口中的废物，顿时之前的担忧、惊慌瞬间消失。 刘二嘴里埋怨着，脸上已经乐的笑开了花，都不知道手应该放到什么地方了，心里满是欢喜。 看看这材质，这可是古代有名的铁木，再看看前面，无数的粗铁包裹在最前端，上面还有一些尖刺和利刃。 “番天印？”高空之上的那股威压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的声音中似乎透出一丝的诧异。 “找你xx！打他！”十几个保安同时一挥手，甩出他们手中的合金钢甩棍，对着赵炎搂头就打。 “公共场所怎么了？喝个酒也不行？”衡其等人都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杨寒一惊，因为他表面的阴阳宝衣，受到了巨大的阻力，运转非常困难。 人与鬼神竟穿插其中，一切以持有地珠的我为中心而展开，好不纷繁玄奇！到底是我手持地珠荡开了阴阳两界、人鬼殊途，还是两个时空因为手持地珠的我而自然倾分？换句话说，到底是英雄造就了历史还是历史造就了英雄？ 第二百二十四章 沃恩：阿不思，要试试手吗？ “啪！” 沃恩轻轻打个响指。 餐厅里，麻瓜视觉无法接触的层面，空间泛起了涟漪，一个平滑的球面，在餐桌下的阴影中，悄然浮现。 沃恩抿了一口果汁，看着对面感知到球面，神色阴晴不定的邓布利多，笑道：“‘维度之门’不只能用来传送，它的独特存在形式，还能用来防御……这是遭遇威尔金森后，我这些 东瀛很多便利店都会专门划出一个成人商品区域，卖R18的杂志之类的东西，也有些便利店没那么讲究，直接就将成人杂志与一般向杂志漫画摆在一个区域销售。不过山内博并没有在自己的店里卖这类商品。 出了甬道，是一座令人叹为观止的巨型石窟，方圆足足百多丈。周围有若干造型相同的甬道相连，洞顶更是高达二十丈。 身形前纵，尾随着细银千丝针跳到大鼎上的半空中，月光飞剑回手划过一道凌厉的剑气，这才回过身来。 武安国和卡里阿克立刻跳下战马，地上开始了大战。四周搏杀的骑兵见自己地主将落马，纷纷过来援助，一时间场面混乱到极点。 刘备也知晓了襄阳的情况，这得归功于伊籍，伊籍将荆州得布置完全告诉了刘备。 看着光明教宗邪恶的微笑，青微心突然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到底，到底怎么办？ 青丘姥姥用双指夹住剑锋缓缓下压，柔韧的剑身形成一道弧线，到最后首尾相连归拢成环，却没有一点牵强凝滞。仿佛她手中握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泓可以随意变幻形状的秋水。 甘宁随即下令舰队出击。为了实行这个计划，秦军密探费了不少心力，弄清了附近海域地水，所以何处有急流，何处有暗礁，秦军知道得一清二楚。 对付那玄鹰仙君的时候，这位天棍罗汉没吭声，这个时候居然跑出来摆架子，魏桓可没有必要惯着。 看着五师兄那诡异的眼睛，喵九咽了口唾沫，便是喵道。责罚……大概在什么范围？ 说到底自己并不能真正清楚它们真实的实力，它们能不但能找到加瓦星球，还能在加瓦星球外布网，必定不是草包废物。 他扬手就要给温晴微一个耳刮子，动作娴熟，仿佛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 只有张璁，两封关于孔子的奏疏发出去，骤然之间名震天下，谁都知道他是儒学大宗师。 秦予深看她都恨不得要摇摇欲坠了，他知道这位可是在郭嘉运动会上都赫赫有名的，怎么可能这个速度，这个体能，一定有问题。 至于跑到刑侦大队地报信儿，他们估计还没那个胆子，毕竟他们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干净。 有时候吧，觉得他在商场杀伐果断，厉害得就像个战神，所向睥睨。 “且慢。”白辰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澜。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这条老狗，还剩下几颗牙，咬人或许不利索，但护食的本领却没丢。 可以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出来，这些人在此刻完全就是一幅挑衅的神色，还有对方那眼神之中，都是带着一丝丝的玩味之意。 苏锦绣颔首，深以为然，心里默默祈祷着宋倩能听进去宋翎的话，不要闹出什么无法挽回的悲剧。 “火龙谷弟子蔡成明，请圆真师兄赐教！”蔡成明向着圆真一揖，抱拳说道。 现在明白了，我根本没有错！我没伤害过任何人，凭啥这样对我！我也没指望所有人喜欢。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与笔记本的交流 “……” 哈利愣了愣，正要再写什么。 笔记本上浮现的字迹，再次发生变化： 【我理解你对他的感情，如你所说，他帮助过你很多，教导你知识，给你特训，帮你抵御强大的敌人……但是我的朋友，人心非常复杂，有时候对你好的人，他所图谋的也许并不符合你的利益和观念，有时候对你恶的人，反而可能是为了 “混蛋！该死的贱民！”夏露莉雅宫狠狠的看向被冰封的佐助，眼眸中满是杀机。 难道说，他知道什么?或者是说，他重生回来前的那一辈子，自己其实是经历过什么的?或者更确切的说，自己是不是可以这样分析，其实上一辈子自己是真的被原主吞噬了的? 苏沐雪说这话时，目光却未如他的声音那样暖意融融，而是透着几分威吓，仿如锋利的银针直直逼向姬轩然。 一段画面拍摄前，他的脑子里就已经有了画面和声音，所以他才可以在拍摄时能指挥若定。 大厅内有几位英俊不凡的男性想要上前搭讪阿萱时，突然被阿萱回眸一盯，一股骚臭味立即从裤裆间传出，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扶也扶不动。 “什么？那些混蛋怎么能这样，你们没有告诉他们我能复活风间苍龙吗？”佐助听了鸣人的解释，也对风间家十分气愤。 就在风凌子的批斗会开得如火如荼之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闯入了会场。 也只有拥有数据芯片的他，才感有底气，也有条件，感去研究元素融合这种堪称地狱级难度的课题。 另一方面，在姚鑫的这个合同之中，韩歌还和斗狗约定了一项事务。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人心烦意乱的坏消息。看起来，彩云王的铁王座坐的实在是很不安稳。 她眉头轻蹙，发出轻微的呻-吟，所有的脓包自动流出脓水，缓缓结痂随即脱落，一切都似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停顿，转眼青色的皮肤干裂崩开，隐约能看见里面崭新的白嫩肌肤。 矮胖男子不禁暗暗庆幸，这一趟来得不亏，虽然受了点伤，面子大损，但对整个五雷盟来说，却是一个好消息。 西‘门’金莲今夜并没有去看点石成金，也没有去看赌‘色’、赌种，相对于她来说，前两天已经赚得不少，今天就没有必要在那个上面捞钱了，她要的，只是今夜的魁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不知道挖了多少米，土行孙麻木的前行着，每一步对他來说，消耗都是巨大的，一般人只怕早已绝望的倒下，但他沒有，脑海中或者的信念不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 “金莲……”电话那头，传来曾经熟悉无比的声音，西门金莲没有吭声，静静的等着他说下去。 灵石之神点点头，他们成神之后，都比较要面子，让六神联手对付叶默，太过丢脸了。 在回想双飞大队，明明消灭了4个中队的鬼子，明明打了大胜仗，可他们却并不高兴，而是为死去的战友难过。 赵宏飞见吕康一脸的愁容。刚一出川，部队就被打残，换谁谁不愁呢。 邵飞和陈昊天在龙潭山山头，等待行动的最后一刻。天上有月色，地面就有可见度，对行动有点不利。 萧鸾摇头，无可奈何的冷哼声，她对萧条子见钱眼开的毛病彻底无奈。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陆知曼在网上进行转账，没好气的冷声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强颜欢笑的邓布利多 潘多拉不太情愿，但沃恩所说的困境，也确实存在。 最终她也只能默认，叹口气，问道：“什么时候正式出公告？” “距离开学没多久了，公告应该就在这两天，毕竟，学校那边还要补一份通知书和教科书采购单，总得留一些富余的时间出来。” 两人走到果园深处的葡萄藤下，一边喝茶，沃恩一边说道。 战斗机轰炸就不是那么精准了，虽然也是外科手术式的打击，但是因为弹药爆炸威力太强，而兰卡的人口密度太大，立时引起了大量的伤亡。 一众人嚣张的话语激怒了艾俄洛斯等人，如果不是罗德用眼神示意他们别冲动，想必他们早已经冲上去让加西亚知道什么叫做砂锅一般大的拳头了。 所以，想要不被我讥笑，想要与我堂堂正正的对话，就拿出本事来，拿出能超越我的本事，只有这样，才有资格被我正视，至于和我讲条件，又或者对我兴师问罪，呵呵，先把我的靠山干掉再说。 虽然说永恒国度的力量基本上很难消耗完，但是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修炼者都进入永恒国度之中，那就不一定了。 “不好，撤！”暗无殇脸色狂变，看着下方的九种颜色，就算是他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忌惮。 见到两个白布怪人被我打倒了，那四人民间高手立时大笑着冲上来，抬起手里的兵器就想要把两人给剁掉。 而她的头顶上则悬挂着一面古朴的四菱形镜子，而镜子中倒映着的影子和惊叶差不多，有无数的落叶飘零，而且这面镜子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那镜子中蕴含的威能让霍新晨有些心颤。 至于对方的人员战斗力这些数据一概没有，就只有这么一个地址。 看完秦云山的证词，我忍不住翻看了一下他的伤情诊断报告，按照报告上的说法，他的右胸被利器刺穿，伤及肺叶，伤势导致他大量失血和肺部内出血，判定为重伤。 将这条截下来的流苏根一端削尖，聂云直接将其插到了老龟背后的那条灵脉的缺口之处。 不过，虽然他死了可之前所盖的W技能却让他收下了三百多的经济。张纮和他自己，两人都被盖上了生死买卖的状态，死亡后买卖所得的金钱则全归袁绍所有。 “要不要这么玩！”对面的马良已经有点崩溃了，这一连串的操作把他和几个队友都玩崩了。 市丸银最先来到这习天还的面前，手中的神杀枪瞬间弹‘射’出去，但是习天还的身影依旧是如无影无踪的风一样，消散在了林毅的面前。 枯黄的灯光下，那个瘦弱的身影坐在宽大的床榻上，埋头哭泣，房间里仿佛也充满了泪水和悲伤的味道，他竟然有些难过。 唐军虽然英勇善战，可是吐蕃是在拼命，他们不要命的进攻，若是两军摆开堂堂之阵硬撼的话，唐军的战力虽然了得，也会死伤惨重。 “白痴！”烈焰扫了他一眼，见他被几个裁判员蜂拥而上地摁住，便不再理会，扭头带着自己一行几人离去。 慕天曜那些人，此刻都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别说跑了，根本连行动都显得有些困难。 “别动，没看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庄雅雯瞪了聂云一眼，把聂云的左手抓了回去。 四人走完热闹的街道，过了一座桥来到了珍珠港的海港。海里停靠着一排不同类型的军舰，海岸边人来人往，不时传来汽笛声，许多游客在这里拍照留念。 从杨义磊被抓后，整个TZ市再起风云，张韩两家彻底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友情岁月的酒吧势力。 想到这里，我心中有点担心，按照这么说，他还会去帮助韩，李，两家么？ 一瞬间无欲就挪开了眸子，伴随着脸颊瞬间也就红了一片，无欲的改变，即便是细微的，林沧海跟在她的身边也能够察觉的到，所以无欲对于他感觉的转变，林沧海自然也是清楚的。 不过玉龙飞飞却是没有发现，在陈冰儿的眼眸深处，有着一抹厉芒闪现，看着眼前二人手中的宝剑有着隐藏的很深的贪婪。 特别是，看向玉龙菲菲手中梧桐双剑的时候，陈冰儿的心里竟然有种想要去夺过来的冲动。 何况奇堂神魔本身就是走保命一道的，他的分身没什么战斗力，能修炼无尽气海，那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关键时刻能爆发出可怕的杀伤力，说定还能重创神魔。 不过始作俑者的楚昊天几人此时却已经离开了雪燕城，他们此时正坐着飞逐去往善青寺的路上。 戒子一边专心开车一边认真的回答着林沧海的问题，兄弟情深，林沧海的事情他们自然是义无反顾。 三次，这是什么概念？最起码能让这哥俩晋升到五行境界的水准，四象与五行间的差距有多么的大，也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清楚的知道这其中的差距。 “别动！！！”伴随着一声惊呼声，李东赶忙一伸手，冲着他的胳膊就抓了过去。 二次大战结束之后，苏联怪医梅泽耶夫曾试图开创医学外科的新领域，寻找能替代人体坏死脏器的东西，这个出发点并没有错，很可能是在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故才导致了新情况的发生。 见到张飞轻而易举的将自己这边两员将领斩杀，丘力居与忌威脸色均不好看，蹋顿眼中也露出惊讶的神情，心说这黑脸将军与刚才的慕容复俱是万里无一的绝世武将，让蹋顿更加胆颤的是无敌悍将典韦还未出战。 第二百二十七章 攻陷魔法部 老邓已经跟他说过，哈利和笔记本相遇的那天，他曾试图阻止，却直接被某种未知的力量解除了观测命运罗网的魔法。 命运，这位任性的“神”，不想有人破坏“祂”精心准备的舞台。 正是因为有老邓的前车之鉴，沃恩才没有动过直接拿走笔记本的念头，想试探命运是一回事，不循序渐进莽撞作死，是另一回事。 周泽睿一阵窒息，头一次体会到了原来方遒说的那种太监越权指挥大将军作战的历史故事里作战部队的无奈。 这一下，郁雪晴又瞪大了眼睛，她本以为这一万块的天价，老板肯定不会同意，他一拒绝，自己就可以走了，可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 “西方吧，听说九州的西方是一个温和且繁荣的地方，我们去那里。”安月说道。 反正他也不担心梁二妮会丢，她把拐走她的人吃穷，自然就会回到病院。 单独邀请安迪，安迪有可能会拒绝，他拉上安迪的邻居们，安迪就不会拒绝了吧？ 如果是面对陌生人，她可以用模板化的回答搪塞过去，但这是她的亲妹妹。 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皇后娘娘很好看，有着让天下男人为止疯狂的身材和容颜，不过他确实尝过很多次。 那便宜老爹再怎么防备，也不会想到，自家夫人和身边亲近之人竟会做那苟且之事。 想好后她便开始行动，紫风早早地便离开了洞穴，她将最后一块熏肉吃完，拍拍手准备出发。 秦魅听着几人聊的这么激烈，她也走下床看着桌子上的条例，确实都是对人妖两族好的条例。 看来短时间内是没法在城里购买阴雪松针了，这件事也给高鹏提了个醒，以后如果要购买材料最好一次性就要购买完，否则万一出了意外状况就容易尴尬。 “那我为什么让你做我的影子！”艾德蒙·邓蒂斯大公再次大声喝问。 若不是那些人都暗藏兵器，形容彪悍，他们恐怕也会敢去摸上两把出出气。 想要将领主培养至王级的话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如果全世界复苏的活化雕像不止这一尊的话，高鹏还有更好的选择。 不多时轿车在一栋大楼前停下，下车走进大楼，一楼门前左右立着两名蓝衣安保人员，旁边静静矗立着两只魔鬼螳螂，仿佛两尊雕塑。 欧阳飞喝了一口粥，不由眼前一亮，好美味的粥，林倩这厨艺还真不是盖的，简直百吃不厌。 弗莱戴着黑色圆边毡帽，身穿同色薄风衣，手里提着一个皮箱，肤色苍白得让人怀疑他随时会突发疾病倒下，而冰冷阴暗的气质则让周围的等车者纷纷远离他。 他躺到床上，借助冥想，恢复着精力，直至被哒哒哒的声音弄醒。 杨业陡然觉得自己的喉头竟是一甜，呃的一声，血腥气便弥漫在他的味蕾，接着，一口血生生的呕了出来。 本来吧，尚香在西陵朋友越来越多，也不再天天嚷嚷着要上战场，为孙家报仇、解救嫂嫂大乔了。可这时候偏偏就很刘备打起来了。 “再说此物在护城兽赤目虎那里，那可是九级圣兽，不是轻易能得到的。 这就好交差了，抓一些魔教帮众就可以了，没准皇上高兴还会放自己几天假呢，至于消失的粮食就说被魔教已经偷运走。 孟七七见这位莽汉眼圈都红了，心里也有些难受，不过她更气的事那些愚弄这些农夫来诋毁自己的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伏地魔背后的黑手 如此种种。 或直白的，或隐晦的，或加以包装的表达着要安于现状的诉求。 坦白说，弗朗索瓦可以部分理解他们的心理。 他在美利坚的时候，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想法。 毕竟，愿意自绝于社会，躲进荒郊野岭的狼人，多半是通常意义上的好人，而好人确实存在这样的“软弱性”，更容易妥协。 当然 慕容灵月，你表哥是医师，你若不放心把孩子交给我的话，可以让他跟着我看着孩子。无魅上下打量了苏心一番，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然而就在这时，杀戮长廊竟然走到了尽头。只见一道木栏杆死死的封住了整个长廊，抬头望去，却是猛然惊觉，在很远的前方，竟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空岛，竟是末地大陆。 就在北堂夜泫幻想之时，寒月乔却一脸认真地思考起来，对于北堂夜泫所谓的补偿寒月乔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自己先前的做法好像确实有点伤了北堂夜泫的心，现在要给点补偿也是应该的。 然后再一次让他有些意外，只见神明雕像被他一拜之后，身体竟然直接碎裂，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威势。 宋珊儿今天的装束和在丰州时一样，虽然用红纱遮着脸，但众人还是从她暴露在外面的身段中欣赏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羽楼哪怕迟疑，马上直身抬头看着石椅上的老者，眼神恭敬且坚定。 “今天临时有个拍卖会，你知道，我爸是倒腾古玩的，景墨园的拍卖会他肯定要到场，所以他叫我把你直接带到这儿来，顺便带我们见识下世面。”潘大龙不断的向周围看去，似乎很兴奋。 接下来的两天，她乖乖的按时去做排卵检测，按时吃饭，但是吃东西的时候她都故意的避开了黑豆、红枣，把每天一杯的茶也偷偷的倒掉，换成喝白开水。 可是宫洛爵就在外面，强硬的跟他对着干，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吗？ 也许是白墨卿的脸色太过苍白，也许是当年的事情太久远，已经没有在追究的必要。 只是，今日所行，基本上该探查的已经搞清楚，这样继续纠缠下去，并没有什么意思。 肩膀处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渗血，刘怀东看到这一幕，不禁皱了皱眉头。 其实，沈云来此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萧、虞两家祖上进献给宁国天子的那件宝物。 “原来前些日子的七阶天劫，就是周公子在渡劫？”赤红有些好奇。 凌峰摇头：“其实这也怪我，不然昊天联盟就不会面临这样的危机！”。 显然这老板跟孙雅是相熟的，也不知是两人之前早有交情，还是因为孙雅时常光顾的原因。 在服用了龙血果之后，他的气息比起之前，除了强横之外，连质都改变了。 不过好在二十分钟没多久就过去了，就在南非总统和王怡然都有些欲哭无泪时，那些记者终于因为刘怀东的一个动作，而齐刷刷的将相机镜头调转向隔离帐篷。 在习武之人眼里，一本顶级秘籍可以使自己有机会晋升绝顶高手之列。有了它，就等于有了笑傲江湖的资本。 “我觉得，你还是离我们远一点比较安全，当然，你死了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们死了就是真的死了。”青帝面带认真的对周叶说道。 “大不了以后你们有货，从我那里走，我一分银子都不收你们的”孙玉林有些咬牙切齿。 第二百二十九章 嫁祸与怀疑 而一旦矛盾公开化，甚至演进到武力冲突的地步，那么几乎可以确定地说，WAC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尸体扭曲的面容让卢平无法分辨，他接着问道：“死的是谁？” 围在尸体旁的几人默不吭声，只有马修淡淡回答说：“是亚历山大和泰勒，他们死在下班返回宿舍的路上，弗朗索瓦发现了他们，至于发生了什么，凶手是谁 火焰老祖愣了愣神，他不明白一个上位神是如何突破他的神火圈的。 接下来，就看到他开始在大锅上边忙碌了起来。他手下将一道火属性的真罡直接打在了大锅的底部。然后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你们两个先去把东西放一下吧，菜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吃饭了。”白夜看似随意的开口，语气中却满满的都是一家之主的威严。 “真是条好汉子”方木在内心叹道，同时对于自己叔叔的敬意却更盛了。 裘镜水没有骗江易，这“血神珠”不是半灵器，胜似半灵器，一旦激发出凶杀王的意志，谁都难以招架。 “龚老哥，你说的是真的？方家可是有好几年都没有招过人了吧！” 被年长男子叫道赵老弟的人立刻反问道。 却说南宫玉兰将慕圣的话带给帝君后，帝君略作沉吟后便降下旨意，命令慕圣入宫来见，慕圣接到圣旨后，便与传话的黄门一起，入宫面圣。 “难道是天要亡我界盟吗，谁来救救我们……”段依依看着天空祈求道。 历萍终于等不及，自己开始追问了：哎，于总，机关分流我们理解也支持！不挣钱谁养活我们？我们也想下去干点活，但是，我们什么都不懂？能干点什么呢？ “黎儿，我记得你以前，偏爱栀子。”季竹的目光扫过旁边那从被忽视了的栀子花，眸色深深，看不清情绪。 “呵呵，”云汐掩着嘴轻笑，愉悦的笑声听进楚右侍郎耳中，就如魔音穿脑般令他难受得想吐。 “这可要问你自己了，你光顾了喝酒却耽误了正事！”大个子笑了笑。 “那咱们打个赌，谁输了谁脱光了在西点跑一圈怎么样？敢不敢？”，秃头校长把老流氓的本色又拿了出来，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自上次抽中按摩椅后，她手气就变得格外差，玩斗地主摸不到自己想要的牌，一抢红包网就卡到炸裂，就连今晚吃饺子，一口气清空二十个，都没咬到一枚硬币。 虽然说他现在对于自己的大哥是十分的痛恨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这种新的力量，然后去对付自己的大哥。 平常在饭桌上顾轻雪和顾予凡都跟自己的父母有很多的话题聊的。 云母自从跟着云汐学化妆后，也学了许多的保养手段，她现在是好看的，也越发的显得年轻貌美，也让郑有财现任妻子心里不舒服了。 李俊钟眯着眼睛，就像是吸烟一般重重的吸了一口，也忍不住想起她刚才在自己的怀里拱来拱去，娇软可人。 我给了黑袍和巨蝎一些，当做他们的慰劳，既然到了你这里做客，那么就也送伱一份吧”。 罗冀眉头紧皱，语气笃定，那秋露自从进入这远古地宫之后便奇遇连连，而后更是被地宫神秘力量传送消失，显然与眼前的壁画有着绝对的联系。 一掌落下，白子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反抗，黑子那种拥有强悍手段的人都抵挡不住。 于是惊恐的武田晴信拼死的想用手拉住缰绳想让战马回头但却怎么也没有用，然而尚且年幼缺乏力量的他既使双手磨破了胯下战马仍旧向着平贺的方向飞奔而去。 “告诉我，怎么死的？我想听真相，不想听别的，如果让我发现你在唬我，你死定了！”王成也就是大胡子，捏着拳头道。 “我是怎么进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皇上欠缺的考虑会给來安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君墨尘迎上他的眸子一脸无畏的回答道。 同时他们更看到，一百多个锻剑庄弟子原本完好的身体，此刻竟在风中出现许多裂缝，然后缓缓倾倒，在倒地的过程中，这些身体上的裂缝更加清晰，就好像被切割成无数块的物品一样。 凌云上任之后的第一个作战计划便是夜袭。趁着夜色，出动所有的高手，将谭鲁子带队的西厂先头部队一网打尽。 我走在安静的宫巷里，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我与新月将该何去何从，隔着这高大的宫墙就像隔着了千山万水，何时才能飞出这牢笼。扶风不止一次的问过我再次进宫有没有后悔，我总是沉默不语，其实心里已经后悔了无数次。 我也晓得她肯定看不到，就笑道：“算了，我还是过去看看吧。”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别是这孩子卡里钱不够买两件的，被人家给扣下了，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一开始空蝼还时不时的会去看望一下对方，然而越是深入的了解对方的状况越是明白。 这可是邪门了，不过还好安凌夕的血又4300多，并没有被秒杀，这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但是这个黑暗战士，竟准备在来一剑。 由于此时没有螺栓，所以各部位的联接，采用胶合捆挷式结构。为此高宠要在这里熬制一些明胶。 由狼牙军二军将周立杰带一千原擒生马军驻守鹯阴东部的打草池堡。 嘿嘿之前打我打的爽吧，还让我用掉了1-2个血瓶，这可是很贵的不收点利息那就是对不起我了。 虽然，楚风心里多多少少也是觉得自己知道一点的，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毕竟有些事家说出来的，和自己说出来的往往变化十分的大。 眼看着冰层结界已经释放出强大无比的冰寒之力，准备一举将冰蟾本体包裹起来，就在这个时候， 原本一动不动的冰蟾本体，突然‘嗖’的一声激射而去。 不敢再次分心，这位空冥宗的青年弟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躲闪和防御上面，边战边退已经离开了原地很远的距离。 但是，萧岳现在可没有时间去仔细观察，因为对面的那两个老者的神识也早已经锁定住他了，只要他敢动一下，对面的那两个老者就会发动攻击。 第二百三十章 新学年与二年级计划 “那你是怎么想的？” 老巴蒂凝视着沃恩，“你应该明白，阿米莉亚不是一个眼睛里能容得下沙子的人，还有邓布利多，他们厌恶杀戮，尤其厌恶巫师使用魔法杀人……”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沃恩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你是这么看待他们的？” “嗯？” “老巴蒂……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两个 元婉蓁不由痴笑，血腥杀戮之中何来清泉，看来她还是纯真了些。 的确，大象的排泄物之多，加上现在天气很是暖和，一下子就臭气熏天了。 不管发生多少事，不管相隔多远，陆景行永远是她肝胆相照的挚友。 大概是体内的药劲达到了另一个阶段，八皇子轻轻一推，便将刚才还“死缠烂打”的顾瑾璃给推开了。 那四个佛教徒，正了正身上的袈裟，一只手当胸树立，代表着佛家的礼数，而另一只手却捏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印诀。 温婉蓉猜，牡丹趁皇上前往仁寿宫的空档，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跑出来，故意撞到她，想必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可到底要说什么。 高强狠狠的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曾经被天雷淬炼的身躯都有些发颤，心下也生出了丝丝的惊异和骇然。 风间千惠听到这话，再次看了看他，什么话也没说，依旧保持沉默。 “这么说你们善会欺负外来人了？”高强揶揄的笑着，根本就没拿正眼看他们，眼神注视着魔欲道夫耳语的那个男子。 李元的心情现在可想而知，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仿佛认命了一般，微微低着头。 皇子中他排名第十一，最后的位置。他出生后没几年，先皇就开始迷恋长生之道，他知道父亲从没喜欢过他，或是说，从没在意过他。 凌风只好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赶紧将这些全部都吞咽到肚子里，要想达到这个精致的要求，可不是害怕了。 伴着炎热和聒噪，朝天宫终于迎来了那个威镇南京的大人物，余子柒。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每每想到伯邑考儿子的遭遇，他恨不得立即称帝，挥师朝歌。 碧霄刚一动身，门户就被云霄仙子关闭，顿时气的够呛，一开口就给上眼药。 方平在这雷霆的轰击下，身体直接洞穿大地，被击入地底七八米。 然后想到，那些不知尸首何在的同伴，如今有望获得轮回新生，喜极而涕，浊泪滚滚不自知。 陆云起的爸爸，陆坤，此刻心里虽然也是高兴至极，但脸上却没有周慧颖表现的那么夸张。 他带的王杰希和韩晗两人，如今的导演技术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刚才被叶修呛得差点没吐血的男医生王东此刻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直接冷笑了一声道。 流云宗随同而来的还有几个年轻人，他们虽然输了，但并不会耍赖，输了就是输了，还不至于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耍赖。 因为她老爸，在童年的时候带给她太多太多的黑暗了，至于她现在每每想起从前的事情便会十分的愤怒。 对于现在这个样子的张晓艺，秦照表示非常的担忧，担心她出院之后会露馅，虽然之前在她的那些室友的面前，秦照已经以张晓艺的男朋友的身份出现过了，但是，当时的表现，跟现在毕竟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叶修的神色，有些尴尬，中午的时候，方婷婷在问他的号码的时候，是有拨给他的，但是他当时忘了，他想要说个善意的谎言，但是可惜的是，他实在不擅长这方面。 第二百三十一章 邓布利多的软肋 总结起来，他给自己二年级设定的目标，就是围绕支线任务⑤，推动世界高校魔药学术交流，细分的话，则分为需要自身独立完成的狼毒药剂迭代，需要合作的药材特性探索——包括魔力提取法的完善——还有交流活动中，对新魔药的开发。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不能公开的计划—— 引导哈利和笔记本的命运纠缠，待命运“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天地之间响起了炙热的光芒。 “怎么，有什么好事情吗？”虽然看到蔡和依旧有些生气，但蔡和面上明显的喜悦之色，却也引起了蔡旭的一点好奇心。 然后，带入到大地之下，等他离开了之后，来到一个山谷之中，手一挥，三个尸体浮现出来。 “这些显示器是？”林迪皱了皱眉头，看着凭空多出来的显示器。 车才刚刚行驶到家，就在门口看见一个四十多五十岁的男人，难道是雨轩的亲戚？ 在这个问题上，林迪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他几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一种模式。 人家说久病成医，林迪玩了十几年游戏，游戏数量没有上前，也有几百，涉及到各种类型，各种平台，所以说起对游戏的理解，林迪完全可以说是专家级别的。 他已坐了下来，神色还是很平静，谁也无法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心里的喜怒。 要是再出现一个战斗能力比贝利亚差一点，但科研能力超强的黑化希卡利，奥特之星就有的忙了，当然奥特之王也不会允许希卡利这个他看好的后辈变成这样，所以奥特之王也是在希卡利体内留下了一点东西的。 当然话虽然是怎么说的，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一直也是蔡旭要求自己谨记的，因此这一刻，虽然自感安全度依旧大增了，但他还是带着身边最后的拱卫队伍朝着前面狂奔而去。 截至到第十二轮，帕尔马四胜四平四负积十六分，排名第十六位，暂时脱离了降级区。张述杰共出场四场，打进一球，助攻一次；李慕也是出场四次，助攻一次，创造了一个点球，但没有进球。 话音一落，老子竟是一飞冲天准备扬长而去，这么多高手围攻他，而且都倾尽了全力，愣是没能挡住他。 陈志凡大喝一声，身体中储藏的最后一股法力已经脱离了本体，拔出了倪子寒身上的最后一根绣花针。 因为魏无忌自己都还没想好，所以便不能多说些什么，他一句话影响的太大了。 阿萨辛淡淡道：“去吧。”一众红衣人得令而去，霎时村中惨叫哭喊声响成一片。 徐利的解释，其实是符合当初的事实的，当然也是很正确的处理方式。 却不知那院落之中现在是否还有人在，也不知道这方世界到底是真是假。 陈啸庭不由看向说话这人，之前他听便宜老爹提起过，这人名叫肖经业，和陈家有些不对付。 就算是当初邪龙主宰献祭召唤的血脉投影，也并未同时消耗两缕混沌之力爆发奥义。 陈雪征掌力看似虽猛，但是这一进三招之递，却是着着落虚，一进便退。 那名灰袍男人大吃一惊，看着做梦鬼的来势很显然令人猜到他已经爆发出了全力，此时灰袍人想闪却已经来不及了。在紧急之中，灰袍人双手突然将那柄弯刀横至头顶。 见时间倘早，陈星海拒绝了慕容云天留宿，借故要抓紧时间与朋友聚一聚，省得以后忙碌于国安局的事而冷落朋友。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谁不想老爷子活着了？”于辉再次出声了。 片刻之后，狼宏翔刚想探出神识进入空间戒指，一股不安的情绪突然在他的心底翻腾，好似有什么危险正在降临。 秦竹味见含笑有问，他也不说，呵呵笑道：“神仙之酒又有什么了不得了，我那千年珍藏，谁人能尝？便是01号长来了我也不一定舍得拿出来予他一品。现在我都有些后悔了。”脸上果然露出了不舍之色。 “呵呵！不过就是一座墙高的军营罢了。”理仁笑着用调剂的口气说。 这一句话，让于曼、于臻、于庆、于正、于昌盛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乱糟糟的头发，一袭皱巴巴的长衫上沾着点点酒渍，腰间挂一个酒壶，靠近他的时候能闻到他周身散发出浓烈的酒气，就好像是他娶丁玉兰之前的样子。 “李总今天去了贵公司了，难道朱总不知道吗？”江天道故意假做吃惊的问。 他的兄弟已经借口解手离开，想来也是不愿掺合到这样的事情中去。 楚烈微微抱拳，沉声回答，一双眸子越过双拳看向眼前这个宛如山岩一般坚硬的男人，这便是拜托百晓生之人，但同样也是有能力为楚烈铸剑之人，是与无瑕子有着过命交情的朋友。 数万清军深入八百里，他们的所有补给都是来自北边，都必须从一个如此狭窄的关隘进入福建。 不过想想也挺合情合理的，两人才确定关系，现在提结婚也早了些。 其实很多的事情都不能解释，假设老鬼是要救赎自己的姐姐，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残害我们呢?为什么老鬼还经常跳舞呢?为什么老鬼跳舞后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后来顾北望走了关系把这事抹平了下来，周程不知道家里到底借了多少钱，周正明他们没有提，只知道有段时间，顾北望每天都伤痕痕回来，还说是因为出去码头扛货弄的，周程也信以为真。 第二百三十二章 斯内普的愤怒 “……” 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头有点痛。 斯内普依然不放过他，冷嘲热讽：“不过你大概弄错了，那个孩子远比你想象的冷漠……不要告诉我，诱发狼人游行的两个狼人死亡事件，你真的以为是英格兰巫师干的！” “外人不了解沃恩，但你我都清楚，事件的导火索，那两个狼人的死，一定和 她目光沉静如水，祥和宁静……感觉此人模仿的甄十娘一点都不像，沈钟磬心里没由来一股烦躁。 吃完了，郑长河又让卖包子的给包了两笼包子带上，这才和来喜一道离开。 众人顿时都明白了：这个死狗子是想趁着前边混乱，偷偷地瞧张家和郑家到底买了辣椒干啥，好跟着学了赚钱的。 平日里将自己相公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人，今天如何就不在乎了？再仔细想研华的话，孟家总不至于是将研华送进来就要问个青红皂白吧？ “可不是，听过将军还为沈夫人违抗过懿旨，跪过午门，坐过牢房呢……”五公主感慨万分。 陶菲自然没有回东湖宾馆，而是一起去了左江的家，这一夜对于她们来说注定是不眠之夜，左江的大床成了他们欢爱的现场，一直到天明两人才疲倦地睡去。 从夜幕微暗，直到天色微明。当黎明清新的风吹动她耳边的头发时，梅兰妮从冥想中清醒。 “老夫人明儿不防直接问问将军。”碧月轻笑道，“若安庆侯和皇后娘娘果然如将军所说被万岁处置了，自然就是真的，否则……”她声音戛然而止。 纪怀锋疑惑地看向秋菊。“……夫人怎么还用简姓？”即是闺蜜，她就应该用甄姓拜访才对。 却是刹那间从整个头颅开始到尾巴，都是被砍成两段，从天空之中掉落下来，天空像是下来了阵阵的血水，腥臭，腥臭味道。 前二位因修为、身份的不同，怕是被请来代为主持公道之人，后一位则大约是作为此事的见证人。 凌霄手腕上的橙光护腕一闪，将凌霄身上的一些污垢去了，银白色灵力一转，将凌霄有些凌乱的长发理好，凌霄没有束发，随意的撒开披着。 苏齐仗着暗影步的速度加成，灵活地与插翅虎交手数次，造成了不错的杀伤，却因为属性有损，依旧没有重伤实力不俗的插翅虎。 紧跟着，神魂梳理出一段一段的讯息，解开了他心中大部分的疑惑。 他不知道萧怒脑子是不是有病，不过点亮了八十颗玄星，就敢跟自己公开叫板？ 奇灵点头，而后双脚弯曲，在脚后寒冰的作用下，他猛地冲出。奇灵之身带动冰屑，在水中犹如刺出之冰鱼，可空的分身朝其而来，张开双臂的模样似乎将其抱住。 钟柳派上来的同样是一名筑元期的弟子，姓袁名正豪。钟柳派擅长符咒之法，从方才那位荀真人凌空画符来抵御雷劫，便可知钟柳派在符箓、咒法一道上十分精通。 “原来是罗老，听说罗老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手，没想到这次竟会选择我们雪狼团”，面对这位拥有灵动境大成顶峰修为的老者，熊三显得客气异常。 不过萧无邪可是一脸苦笑，这一颗正是不久之前金蛋炼制的续脉丹。虽然比不上那个洗髓丹，但同样也是生出丹纹的云纹神丹，对于人体经脉有着极大的改造，强化作用。 第二百三十三章 落入斯内普手里的魂器 西莫被三人搞得莫名其妙，摇头快步往马车走去，哈利回头，正想问罗恩为什么拉住自己，下一刻，却被罗恩的脸色吓了一跳。 那是死一样的，仿佛血被抽干的惨白，以至于罗恩脸上的雀斑都变淡了。 “那是夜骐，哈利……”简短的话语，像是从罗恩嗓子眼里挤出来一般微弱。 “夜骐？那是什么？” “一 可纵使她在说这些时候的表情看上去很嫌弃，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乐在其中。 “因为我已经深深的被你虐到有了心里阴影，这才导致我在梦里，都梦到被你虐的场景。”苏沐说完后，顿觉得自己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找到完美的借口，感到萌萌哒。 这神经大条得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也许当过运动员就是抗压能力就是比较强吧。 海兰德如此羡慕也是很正常，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买一辆马车——即便是最差的那种，也要花上十几枚金币，而这十几枚金币若是换算成地球上的金钱，也是足够买下一辆老旧的二手汽车了。 而同样入选了魁地奇新生队的汉娜·艾博自然也没办法缺席训练。 被选中的医生护士们当然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走，医院领导肯定要送行一番，送行的时候说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鼓舞士气，拍几张照片当做留念，这都是应有之义。 咖啡馆的生日晚会正在最高～潮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尽情地跳舞。 他无时无刻不想要陆君恺的命，无时无刻不想将他彻底的踩在脚下，狠狠的碾压践踏。 铺天盖地的吻伴着冰冷的水流倾泻而下，两人身上的衣服瞬间湿透。 但是，据他调查，闹闹的母亲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更甚至，她的父母根本就不是她真正的父母。 三天后的清晨，看到教官平安归来，苏晓婷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做好饭，穆辰把菜摆好，穆俊就回来了，周渊也从屋里出来，过上米虫一样的生活，周渊就在房间里很少出来。 凡事有得必有失，不能因为自己是重生的便盲目自大，不可一世，以免将来后悔莫及。 关正行的目光由下至上的抬起，看得沈子璐心里发毛，怎么了？她紧张的揪着衣襟。 沈教主看着郭图的表现总感觉哪里不对。以前的郭图对自己向来都是唯唯诺诺，从来没有这么关切过。也不知道郭图这老头子今天在搞什么鬼？ 苏晓婷明白了姬宇宁的意思，他怕自己不知分寸上去砍杀，反而惹怒了凶兽，身陷险境。 沈子璐走到衣橱前，将行李箱拎出来，打开密码锁后里面只放着一部手机，很久没使用已经无法开机，她先给手机充电，等待的工夫好像没自己想象的忐忑不安，也没特别多的期待。 说罢，看着全身焕然一新，平添了几分帅气的苏晓婷，立刻换成了星星眼。 “这就对了，回头你可是要嫁人的，就算是姊妹，太近了也不好。”周琼秀是松气了，但从外面厨房端水过来恰好听到林茵那句话的敖战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似的。 西市可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方之一，这样高的租金绝对算是公道价格。 “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连馆主都被你骗过了，还当你是个乖觉的，没想到你却是个包藏祸心的，想跑？在咱们的地盘上你能跑到哪里去？”然后是钝钝的拳头声。 第二百三十四章 斯内普的厄运之始 如果不是中了石化咒，哈利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呼吸剧烈的像风箱似得，瞪大的眼睛里倒映的斯内普的身影，不知为何定格了。 好一会儿，他忽然合上笔记本，重重放在一旁的课桌上，挥手： “Fubute Ubcabtaten” 是咒立停的咒语。 哈利当然不会，但上学期魔鬼训练期间，他曾见沃恩用 听了县尉的话，李姑娘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瞪大了眼睛迟迟说不出话来。 在空间镜壁外边的虚空中，一儒雅一清冷两位卓绝男子正带头指挥着人攻击那道镜壁。 沈奇找出一道题目，这题目他以前碰都不敢碰，而今晚，他进行尝试。 双十一狂欢节来啦！推荐 免费领超级红包和限量优惠券。打开 买东西更划算。 聂堂萧唤了一声妈妈后，目光便又重新移到了妈妈身旁的那个男人身上。 龙飞心意一动，魂念立刻如海如潮般悄然涌出，这里显然非正常的现象，因为察觉到东方船主两个本地人的表情时，就知道对方显然跟他一样困惑不解。 龙飞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毫无漏洞可言。赵宏伟摆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狠狠地瞪了李管事一眼，怪他性子太浮躁。这急急的接口，就让他陷入了被动，没有再讨价还价的余地。李管事这时面露讪讪之色，不知所措。 在邮件中，沈奇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普林斯顿数学系教授沈奇，经过我的计算，我发现贵国某某坐标处有可能发生地震。 武者对决，口中往往伴随着一声声怒喝，这有着提升气势的作用，但是也是仅限于此。 本源玉玺可以控制盛源星一草一木一生一死，众人此时已经不是踩在地面上边，而是踩在别人的刀剑上边，他们不想死，怎么敢不走？ 以沈彦秋目前的修为，很难判断出佘利娜处于金丹期的哪一个境界。只是他先入为主，一直以为她们三个就算都是金丹境界，佘利娜修为高深一些，也不过上重功果，有六七转的道行。 夐川脸上的笑意便藏不住了，自己的确让王公公传话了，谁能想到漱儿这么的聪慧。 打赏一波接着一波，叶千星瞬间笑眯了眼睛，说真的，那些谩骂，毛毛雨啦。 叶千星就是一秒钟来不及阻拦，结果……事情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的，跑的不见踪影。 造成了一下自己逃的假象，下一刻，叶千星突然就消失在了笼子里。 事实上，梦离歌也是无可奈何，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这般的举动，实属狂妄至极，但却是不得不为。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带着她一路从在尘间28楼观光到21楼?」语气还算平静。 所以这次他回了府就直接休息下来不走，姜河海感觉非常的不适应。 叶允并不知道来者究竟是谁，但是她从公司里的骚动可以感受出来者必定是不一般人物。 原来他祭出太阴炫光镜，三丈月只觉寒气罩体，便往他怀里缩了又缩，又扭动几下，沈彦秋也只当她耐不住寒气，未曾想她竟解了束缚，在沈彦秋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将赤龙纳入桃源。 这是不是表示她接下来可以在这京城横着走了，还是那种不会被旁人轻易欺负的那种，改天一定要让她那傻表哥瞧瞧，什么是真正的实力。 第二百三十五章 魔咒：精粹咒 邓布利多沉思，问道：“可是，这还是不能解决学生教学进度差异的问题。” “简单！” 沃恩早就考虑到了：“我们可以把那个地方分为初级区、中级区、高级区，然后实行分数制，第一次进入的所有学生，都从初级区开始，通过冒险、探索、解谜、战斗等等行为，获得分数，往高级区晋级……” 说穿了，实际就 他们也只能牢牢靠紧恶魔，心里自我安慰道：恶魔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极端嘛，他们只是追求自由而已。 附近的间间屋舍，散发着点点的灯光，就像是静谧的黑夜里，一只只明亮的眼睛。 身为凤鸣卫成员，冯氏自然擅长娱人之道，不然也不可能得到袁术长久的宠爱。 破空声响起，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可能的落点就已经被计算出来。 “不！我就用阴※水晶石，这也符合我轻盈灵动的修炼方向，阳※水晶石太重不太适合我！”姬雨瑶坚持不收阳※水晶石。 只是看这阵势，沮授远不止放了一把火这么简单，恐怕把整个蔡府都给点了。 是以，张机笑完之后，又继续询问起林朝的身体状况。而且这次询问的方式更加明显，也更加露骨，就差指着林朝的鼻子问，你到底是因何不举？ 在看到画面中的先生经历过的事情之后，民众们内心的那一片净土，都是被再度揭开。 “是，殿下，我会将奖赏和感谢转达给他们的。”塔格尔鞠躬回答。 虽然已是盛夏，只是一到后院，马上感到一阵清凉的空气袭来，同时潺圌潺的流水声传来耳中，道路两旁尽是高大的树木，将太阳热力完全挡住，让人感觉完全置身于山林之中。 莉莉丝有些无语，于是接下来她简单将事情复述了遍，萧林越听越吃惊，终于明白那个黑暗中要自己死的声音，原来是阿萨贝诺的，想不到那个老头居然会追到这个地方。 不过，现在必须继续打大龙，举棋不定地去杀酒桶，显然是下下策。只要适当的时候，牛头和卡牌同时行动，去限制住酒桶，那么这波大龙便稳了，拿下大龙后，再去追杀酒桶，那也不迟。 骚呼呼的狼手里有羊脂玉净瓶吗，云霄的善尸附在净，虽说不敢以元神来探查，但可以为净瓶持有者指点方向。地下宫殿太过复杂，就算知道彩云所在方向，要马上靠近彩云也不容易，骚呼呼的狼在地宫转了很久才抵达。 叶楚闻言，面色微变，看着叶道星鹰目中射出的犀利阴沉的目光，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九天诀是神界的功法，强大无比，而白夜的身体强度完全足够强横。不用白夜刻意控制，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当着这么多局领导面，跟治安大队和刑警大队民警的座谈会开不开没多大意义，领导坐在这，就算有什么话基层民警也不敢说。 为了不打草惊蛇，目标过关时边防只是让他排了两次队，海关并没有让目标打开行李仔细检查，香港海关把这一环节补上了。 “西蜀的成都？”郑枫大为惊讶，按三国演义的历史进程，乔老最后定居在江东，他怎么会心仪远在西蜀的成都呢？ 她的说法已经很客气了，如果第三位凌雪枫亲自上，在郭旋稍微打下一点优势的情况下，凌雪枫单挑联盟任何守擂选手，几乎都是稳赢的局。 第二百三十六章 赫敏和罗齐尔教授 赫敏瞪大了眼睛，“所以你们知道作业没动过一个单词，还是把时间浪费在魁地奇上面，直到最后一天，直到来到学校，才开始想着补作业？” 罗恩很不满她的态度，严肃道：“你怎么能说魁地奇是浪费时间呢？” “嗯？” “我要求你向魁地奇道歉，你太不尊重这项伟大的运动了，赫敏！” “……” 只见那血球矮人已经尴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拍了拍被血黏住的灰尘，大踏步就向程松走来。一位矮人侍卫长想要劝阻，却被矮人王挥退。一排塔盾矮人赶忙上前护持。 确实在告状，五个家伙发出一段段魂波，叙述着对方的强大，自己受的委屈。 两队人马就这样厮杀起来，没有一点的犹豫。墨雨非趁他们不注意，冲了进去，看到田瑶躺在床上。 至于赵无极会不会恢复记忆，开玩笑，等他恢复记忆的时候已经深深地把自己当成朋友了，到那时候他也不会再攻击自己了。 什么被狗咬了还要再咬回去么？那都是弱者说的话。她不仅要咬回去，还要咬爆他们的狗头。 程松只觉得地面在震颤，晃得他脑瓜子生疼生疼的，他渐渐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好像是真的。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柳神口中传出，话落，在孙武懵逼的眼神中，柳神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宁阳先前离开的地方追了过去。 恶霸再三要求，还是被两人拒绝，田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灰村子里看看，毕竟那里也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村民们需要她。 一个苍老的声音，凭空响起，惊得程松和那天师都是一跳，顿时连天师的攻势，都弱了许多。 于一叶这一次出去可是把一堆伤都受了一遍，真的是有够惨的，所以回来以后伍新立刻联系熊翼遥，让他给于一叶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听完电话那头的回应，仿佛听到了什么噩耗，手机从厉云深手里滑落。 许多个夜里，他更是会对着她的字迹描摹，这些年练下来，他已能模仿她的字迹。 随后便提着又不知道放了什么贵重物品，反正沉甸甸的木匣子离开了府邸，前往辩机所在的弘福寺。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个这样的人。”洛明宇冷冷的声音在张芳芳的身后响起。 唐心不给面子的转身就走，他脸色一沉，箭步上前拉住她，却遭到她激烈的抗拒。 可惜来了两次都没有看到简丹回来，没办法，简岳只好每天都往这里跑，平时睡觉就去欧工那里，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看着那高洁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中，被换做阿明的少年捏紧了手中的银票，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若是放着不管，这孩子怕是连今晚都熬不过，她并不喜欢滥好心，这药喂下去，也只能管一时，他究竟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他造化了。 傅家在江南一带十分有名气，江南织绣行当的领头人，家里可谓家财万贯。 “妈，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您别提了，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夏念只是不想让安谍沉寂在过去的悲伤里。 计程车司机听到夏念的尖叫，立刻就扑过去用双手堵住了夏念的嘴。 以元平为首，亲卫军们都纷纷向我请命，要我下决断处置这批得瘟疫的人。 走了几步停下，淳玉看着萧玉墨缓慢的背影，皱眉，心里那种酸胀的感觉更加厉害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吴峥给我发了信息，正当像个男朋友一样，跟我说抱歉，并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 “我说怎么总感觉得到他们的气息，却总是找不到在哪个星球上，原来如此！”北帝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在火云窟的时候他已经领略过这样的阵法了。 这一句若是落在普通人家便是件欢天喜地的事儿，可是放在富裕的傅府，对苏老太太来说简直是迎头棒喝，让她半响也回不过神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幸好有轮回这个恐怖的存在，仙界的秩序才得以保存，那赤帝也收敛许多，否则恐怕这整个仙界都会被赤帝纳入囊中。 这天云姿正式搬进了言家老宅，言家二老特地空出了时间，全家上下齐聚一堂，整个言家充满了欢声笑语。 但是母亲跟着安恒先生一走就是十多年，而且每当母亲提起安恒先生时，脸上都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明媚笑容，再加上母亲刚才突然提出的想法，都让洪易不免有些猜测母亲和安恒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此时山达尔星的作战室，因为应对罗南的入侵，这些高层齐聚一堂。 甚至……还散发着滔天的腥臭之感，使的王权霸业与金人凤险些呕吐当场。 苏筠漾倏地瞪大眼睛，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江年已经将她打横抱起，动作温柔，却也略带一丝蛮横。 不止如此，周辰扭头望去，荒村周围出现一辆辆轮式土黄色坦克和装甲车。 元齐在正堂等的无聊了，于是不知不觉的走到内院，走到了凝香院的内院。 在她看来，周辰这番举动肯定是故意为之，这已经不属于暗示，而是赤裸裸明示。 秦子绪拍拍袖子，说，“本王子没事。”视线顺着凤庄主的视线也望向澜王妃和无涯消失的方向。 他两只袖子高高挽起来，看样子方才手头应当是在忙着擦拭什么的。 只需要在获得k先生身上的另外两种元素就可以完成主线任务二了，就不怕未完成的惩罚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禁林的神奇动物们 “还是说下我需要你们帮助的事情吧，伊莉雅，我们需要一批比较危险的神奇动物和魔法植物……” “呦？” “不不不，不是要杀死它们制作成药材，而是一项教学计划，用它们充当小巫师们的训练目标……在纽特家里那段时间，我们不是一起玩过麻瓜的桌游吗？龙与地下城，还记得吗？” “呦呦！” “ 王医师闻言，顺着徐老手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只见他神情凝重的，背着药箱，来到了徐庶的床前，仔仔细细的，查看起了，徐庶的伤口。 萧锦馨跪在地上，捏着帕子拭了泪，通红着眼睛，抬起头来的目光倔强，压抑着愤懑。 那姑娘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换了一套睡衣。样式没变，换了个颜色而已。 赵云和马超也不再说什么了，郑枫怎么说就怎么办好了，他们和郑枫的交情一向不错，再加上郑枫过六关，斩十一将，把刘备的老婆成功从曹操手上救了出来，完成了千里送二嫂的壮举，光凭这一点就足够他俩崇拜了。 然而当他转身从马车内扶下林曦时，那萦绕的凉意顿时消弭了无踪迹，仿佛那不过是错觉。 例如元河对岸的一个三千多人的势力就是用一种暴力维持起来的，势力内的民众一旦不听管理者的话语，基本都是杀无赦。但就是因为这种暴力的威慑，民众们反而做到了非常顺从，使得管理者能合理地分配物资。 林曦闻言顿时讪笑不已，自从赵靖宜回来之后，他连去白府的时间都减少了，大多时候不是在睿王府陪王爷腻歪，就是王爷翻墙入林府温存，因两府距离不远，还挺方便，是以到永宁侯府的日子就更少了。 这份执着可真够可怕，夏景帝震惊的同时非常同情林曦，被这样的人盯上当真不容易。 毕竟，讨伐军会变成现在这样，可都是他袁绍的责任，如果不是，他当初的决定，讨伐军又怎么会，损失那么多将士。 太过于了解刘烨为人的他，现在很是担心，当刘烨得知陈留，所发生的情况后，会有什么反应，至于，其他的一些事情，此刻的徐邈，倒是显得，不怎么在乎了。 林助理一听也不甘示弱，当场就艾伦展开了唇枪舌战，开始比拼起来。 虚空之内，莫德尔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怒吼，八条触手疯狂的舞动，踩着漫天火焰，朝杜冷秋几人扑来。 她抬头朝他笑了笑，嘴角刚勉强勾起，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 对于徐仁来说，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如今北境古战场开启在即，里面还有很大的探索空间，而在古战场的更深处，肯定存在更强大的战场英灵。 一连几天慕容夕都是心不在焉的在公司里老是把数据做错，江涛被百里澈告知因为什么也不太好说她，毕竟相处时间长了也是有感情的他是把慕容夕当作妹妹一样。 奥伦多取消了隐身术的效果，这顿时引起了附近几个带着野猪，正在巡逻的野猪人斥候的注意。 莫菲白白的胖脸片刻间就成了暗青色，死之将至。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来得及开口，就此丧命。 在院长走后，林晶拿出手机，把刚刚记下的电话和奥马保存了起来。 陈忠苦哈哈坐在地上，本来想着开辟出一处洞穴来就能休息一下了，没想到不仅无法休息，还得承受更大的压力。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双胞胎的研究成果 “尖叫棚屋！” 伊莎贝拉神情兴奋，她喜欢冒险解谜，那种转动脑筋的感觉让她着迷。 “是的，恭喜你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沃恩调侃着推开活板门，带她走了上去。 从活板门出来第一眼看到的，果然是一间不知废弃多久的棚屋，但是除了斑驳的墙壁和破损的门窗外，看起来并没有多么败落和凋零。 这一晚，陈飞过得非常舒服，久违的安逸感回到了陈飞身边，这大概就是每个中国人都向往的生活，陈飞也不例外。 外面的扎基没有丝毫阻碍的飞来到了赛罗奥特曼的前面，赛罗向前飞去，抬起左臂就是和扎基正面的一拳对拼。 正面进行战斗？开什么玩笑，那样只有用肌肉思考才会出现的情景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军队之中。 从第一仙山之巅，环顾四下，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笼罩了整座青苔观，徒留下一道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轮廓。 “将军，几个方向全部埋伏有狙击手，我们还是坚守重光堂，等待黑田大佐的援军，我让这里的人，全部守卫在围墙四周，隐蔽警戒，一旦有人接近，一律格杀勿论！”佐藤少尉建议着。 细看才知，前面晃过的那些画面虽无现实参照物，却真实发生过的。 现在这个程序正在进行转换ib51oo的语言，之后喝过程序语言如果以病毒形式在全世界扩散的话，就会将这个时代工程师忽略的2ooo年问题挖清泉解除。 天使佐格就在飞羽的眼前，白色的光芒下见到佐格天使般的样貌，近处看清了对方的样貌，飞羽也是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而是担心的看向她。 麦德拉身旁突然出现了一杆血色长枪，温柔的抚摸着血色长枪的枪尖，麦德拉开口了。 扎基是所有时空大宇宙中谁都惧怕的黑暗破坏神，自与诺亚分裂，诞生于宇宙中亿万年来，多少次元宇宙和无数的生命在他的毁灭下消逝。 被唤做“王二”的人，有着刀削斧凿般的面孔，眼神坚毅，一道从额头划到左眼下的疤痕让他更具男子气概，一头红发。 “现在不一样，你足够担当我苏家的大业，怎么样？回来吧，让我们一起把苏家发扬光大不在排在四大家族末尾，你看看?”老家伙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我。 我一路上兴高采烈的像个傻子，跟陈木头不过半月没见，我感觉好像过了半年那么久。 猛虎帮主虽然犹犹豫豫，言而无信的，但是打起战来真的没有什么毛病，确实很厉害。 我气得浑身战栗，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如果不是苏莫来拉着我的手腕，我一定扑上去先把铁柱揍一顿。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沈寂睁开惺忪的睡眼，磁性好听的声音响起。 楚千泠看着高大的男人，一改平日里的形象，挽起衣袖下河给她摸鱼，心里就甜滋滋的。 此时，擂台上的林恒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输掉。他要扭转战局，就算不能赢，也要顾然损失惨重。 “终于找到了，它们也是够狡猾的，藏的这么严实。”时净跑的气喘吁吁，这一会儿实在把她累得不轻，晚上一定要多吃个鸡腿犒劳犒劳自己。 公司的音乐制作总监，沈在元见窦唯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的羞辱自己，顿时就恼羞成怒。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只要谣言够离谱，就没人会相信 果然，当沃恩向双胞胎询问的时候，两人眉飞色舞解释道： “是梦境边缘！” “自从你提出建立信息网络的需求后，我们一直在寻找一条可靠的‘通道’，来实现你的想法，但这并不容易，我亲爱的弟弟，尊敬的金主！” “是的，这个世界太嘈杂了，大概一个月前，我们利用仪式占卜了天空，麻瓜的东西把整个世 鬼谷松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用窥天术查看妖道此时在做什么，当看到妖道此时正在练功的时候，鬼谷松睁开了双眼。 景幼南稳稳当当地坐在沉香宝辇上,手拿玉如意,眸子氤氲青意,沉默不语。 林枫红当然知道她现在的法术已经没有办法对林天浩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了,就连想要破开对方的防御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胡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用七宝琉璃瓶直接将他收入了瓶中，顺便交代了一下瓶中众人好好‘伺候伺候’这个家伙。同时又唤出落离、夜狼、妖凤同自己一起去追踪抓走古云与阿呆的那两只妖。 九空摆出战斗的举动，可是惊讶的发现对方好像玩弄了自己的感情。 道兵,只有形成规模才有真正的力量,要是景幼南现在拥有成建制的上万日月道兵,他都敢直奔玉京城,把皇帝拉下马。 “既然如此，旁边有个擂台，不如我们过去？”凌枫倒是挺喜欢这个王虎的性格，虽然有些傲气，但他也有骄傲的资本。 “哈！”另一边接过查克拉试纸的鸣人紧紧地抓着查克拉试纸，然后闭上眼睛，体内的查克拉向着手中的查克拉试纸涌去，紧接着大喝一声。 “总之，如果我是梦就会采取这种办法，吸取僵尸阴气不但可以疗伤还能增长实力！”程毅说道。 等赫连泽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爷爷正坐在他卧室的床上，赫连泽觉得奇怪，平日里爷爷从来不会到他的房间里来，这次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就把脱得光溜溜的苏赞推进了浴室里，然后把门严严实实的关上。 说完之后，傅母就给傅行舟打了电话，此时的傅行舟正站在一边等着他和沈清言的早餐。 她被卫岚堵在了宴会厅的门口，面对的是卫岚对他情深意切的表白。 而且早朝的确累人，官员们受不了也可以理解，所以崇祯皇帝也不太追究迟到和请假——反正有事上奏的官员都会来就行了。 因为自己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都是没有什么用的，自己觉得自己做任何事情，自己都要以一种轻松的心态去做，才能够把所有的这一些事情，都给做好。 虽然自己以前都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买过。但是平时在村子里面的时候，在镇上到酒楼里面去卖货的时候，自己还是听到酒楼里面的那些掌柜的过一些事情。 苏宇傲然一笑，进去就进去，我还怕你们有鸿门宴不成，当即迈步走入。 这座山并不算高，与环抱诺迪雅的大山相比，此处顶多只能算上一个土丘，但是这里特点鲜明，没有大树没有灌木，能见到的绿色只有稀稀拉拉的野草，大块的岩石和碎散的石砾被浅浅的黄沙掩埋，陡生出一股凄凉萧瑟。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水无月星就用灵压像一座大山压在他们头顶。 骢毅则是惊人的一扭身子躲过了这一枪，闪到了混混头子身后，将手抓在混混头子脖子上。 第二百四十章 命运的第一弹 罗恩的吹牛转移关注度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相反，他信口胡诌的所谓去阿尔巴尼亚、罗马尼亚等危险地区的说辞，激发了小巫师们初出茅庐，不切实际的冒险之梦。 至少胆大包天的小狮子们很兴奋！ 哈利从甬道钻出来，就听到人群里，一个叫安德鲁的三年级学生，口若悬河地讲述他在罗马尼亚火龙保护区的“经 一阵剧烈的波动从巨蛇身体传出，同时传来一向，那蛇身都被打得凹凸不平，这连续的两击让巨蛇也不好受。 还没等凌天动手，早就看凌天不顺眼的大师兄首先出手了，同时出手的还有另外几个练气中阶的武道修炼者，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第一波攻击内，同时出手，一次性解决掉凌天。 “要是你真的能做到的话。”月梦心说到这里，就不在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 等凌天达到化气境界，就有百分百的把握，炼制出一品的丹‘药’。 太子抬头看去不禁一惊，来人不正是唐王，原本他是占着上风，应该趾高气扬了，可在看到唐王的那一瞬间本能的心虚了起来，张了张嘴竟然没能说出话来。 “知道了，高总监已经跟我说过这车了，我知道它是干啥用的。”刘刚轻轻的笑了笑。 战神联盟可以说瞬间就成为了凡界修士向往之地，是他们踏入天界前的第一个目标，谁能不关心？ 他虽然常年在外，但是他也清楚，这个烟袋杆代表着什么，那是六山洼所有人的信任。 助理教练转过头去看了看自己的老板，本能的笑一笑的，但却凝固在了那里，看起来有些怪异，其他人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表情嘛，他们也不是没有见到过，但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表情，好像是有些得罪自己老板了吧？。 嘟哝着，但他又不忍心就这样白白浪费时间，这一下午的时间不可能就这样浪费了！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修炼。 便有一人起身回话，魏王定睛一看，认得是当今道门实际门尊，武当道圣最信任的师弟之一武道子。 光天化日之下，和夜晚并无太大区别，甚至由于白天活动的人众多，有了这些活动的士兵们的掩护，无敌更轻松地溜出了罗恩要塞。站着要塞外不远处看了片刻那雄伟的要塞，无敌轻轻地叹息一声。 再说这在法坛上炼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十多年前袁洪，王纯阳二人初入黑风山时所遇地那只黑熊。 “谢谢首长的指导。”欧阳民和赵政策赶紧说道，态度非常恭敬。 尤一天一边催眠着心凌郡主一边再三地求证感应领域的数目。尤一天知道，在魔法钟摆的催眠下，能力者要想不被催眠，施展领域来抵抗是最佳的办法也是唯一的手段。 这也难怪，一直盛传西衡县的领导每天吃食堂饭，是采用最低的标准，还有一餐没一餐的。而且，这个信息汪省长来之前是确认过的，还准备吃顿忆苦饭呢，现在却弄出这么丰盛的饭菜，自然是让汪省长吃惊不已。 “你你不会逼我的”吴言的声音因为情|欲而染上暧昧的色彩，含着泪水的双眸带着惧怕和一丝渴望，不曾接触过情|欲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贴近冉泽谦炽热的身体，颇有些欲拒还迎的架势。 欧阳民这话还算贴心，尽管赵政策不知道欧阳民内心是怎么想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谁偷走了日记本？ “仁慈？” 面对沃恩意味不明的疑问，邓布利多面带微笑，耸肩：“至少，祂没有强迫必须由谁获胜。” 这是上学期就聊过的话题。 曾经也是命运双子的邓布利多，对此很有发言权。 沃恩没再多说什么，默默凝视下方越来越近的两个“无形天体”，那代表哈利已经找到汤姆的日记本。 他忽然问道 “因为按当天的实习安排，晚饭肯定要在晚上二十点后回船上吃了。如果午饭吃的太早的话，下午就会很难捱。”元岁振振有词。 在这场麻将中，类似这种“送胡”的配合是很重要的，若使用得当，不但可以遏制对手胡大牌，还可以帮助搭档多得更高的排名。 老龙开始为神龙一族的将来担心起来。可是，他没有选择，这么多年来，杨玲兰是他唯一遇见的同族，而且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火龙珠送给杨玲兰以后，他这缕神识的消散，只是时间问题了。 “你就这么……咳咳……迫不及待的要得到我的身体了？”海拉一边咳嗽一边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以索尔·奥丁森的名义起誓！”索尔顺着洛基的话，发出了自己的誓言。 因为初音未来那堪称“豪华”的人外种族粉丝数，众多其他歌姬的粉丝们虽然心里仍然憋着一口气，此时却也只能偃旗息鼓了，因为她们已经不想再被那些人外粉丝给一遍又一遍地“刷屏”和“洗地”了。 生了一会儿闷气，敖天对着天空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天要下雨，姐要嫁人，就随她吧。”说完，自己也一脸郁闷地离开了大殿。 现在他的世界里满是重影。凌夙诚半晌才勉强分辨出是露晓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个，名叫泉林的青年出手了。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找我。”强大的神君威压，从天边向池边的几人压下。几人的脸色顿时苍白一片，他们不敢置信看向飞速遁来的雷光，个个噤若寒蝉。 竖着大拇指，风华真是一脸服气的表情，那样儿看得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他一声低喝，运转力量灌入双腿，让自己的双脚猛地插入了泥土之中，这才止住去势。 如此靠近，八岐大蛇的压迫愈发紧迫，让得男人感到浑身不自在。 李音拂是这军事基地公认的军花，有气质，有能力，最重要的是，身材高挑且极具诱-惑力，凹凸有致，令这里的士兵原本就很抓狂的日子，变得充满了幻想。 我端着一盘酸杏干躲在几株大的茶树后头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冯子凌还穿着一身月牙白色的中衣，想必是闹刺客的动静太大，他手上提着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 他心中有些懊恼，刚刚太过紧张，竟然忘了装模作样掐指算一算了。 他这么一说，草地上站着的士兵们，一个个表现出来了强烈的热情，眼神热切起来。 势均力敌的时候还好说，一旦被他打破这个平衡，那么就别想再压制。 他很英俊，蓝色的长发飘动，眸子璀璨生辉，俨然是一尊仙道二品的玄仙。 “好。”史瞻礼点了下头，忽然间眼前一黑，头重重的向后仰去，砰的一声，撞到了墙上。 一人一狗跟着飞了下去，而就在两人刚刚进入庙堂之中，半空的杨戬，忽然发出一声轻咦。 是的，自从来到基地，山七这伙年轻人，就卯着劲要为长星岛出份力，成为新基地的主人而不是客人，我让他别急，肯定有他们发光发热的一天，这不，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