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轨上位》 1、好大啊 暖黄的灯光模糊了城市的夜景,办公室落地窗前倒影与灯光交织,拉扯出几分暧昧。 男人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轻敲,姜随云坐在他腿上,伸手超绝不经意的划过男人胸前。 随即,两只手被男人按住,贺凛川一只手臂将人箍紧,像抱小孩一样,姜随云直接陷在了他怀里。 姜随云挣扎,无果。 蓝色冷光打在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线条,金丝边眼镜倒映着电脑上的表格。 美色当前,眼里却只有工作,好冷漠的男人,但姜随云没有放弃打扰他,毕竟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让贺凛川对她感到厌烦。 当了贺凛川两年的金丝雀,她一直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但是最近她发现,贺凛川对她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有点超乎正常界限,而且呈现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大到干涉社交圈子、插手工作安排,小到戴什么口味的套,内衣穿什么颜色……无孔不入,甚至称得上极端。 对,就是极端。 姜随云有些头皮发麻。 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她知道,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而且她还听说,贺凛川马上就要订婚了。 当初她为了天价医药费,走投无路缠上贺凛川给他当金丝雀,两年来,他人是冷漠了点,但不可否认一直对她很好。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跑路是必然的。 她不可能当一辈子被人控制的金丝雀。 但她也知道,贺凛川这样的人不是她想甩就能甩的。 所以,她计划让贺凛川甩了她。让金主都喜欢的事她做不到,但讨厌的事,还不简单? 姜随云决定尽情展露她没眼色又拜金的本质。 姜随云一边想,手里也没闲着,继续打扰贺凛川工作,她在等贺凛川厌烦她赶她走。 走的时候再无理取闹的要点钱或者东西,这样显得她更拜金。 一箭双雕! 又是被自己聪明哭的一天。 腰间传来濡湿的触感和一阵酥麻的痒意。 男人喉结滚动,敲击键盘的指尖顿住,他力道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姜随云的后颈,沉声道:“乖一点,别闹,回去再玩……嗯……” 怀里人似乎在不满他的话,原本的轻吻变成了啃咬。 贺凛川只觉浑身像过电般,腰间肌肉紧绷,原本总是冷静自持的双眸,此时暗沉如墨。 他习惯平日里矜持温柔,解语花一样的姜随云,他以为自己的忍耐力足够控制住心中升腾起的阴暗扭曲的欲.望。 但似乎只要她主动一丁点,就能将他坚不可摧的防守攻破。 姜随云还在乱动,短裙随着动作上移,露出白皙的大腿还有一截蕾丝边布料,贺凛川幽深的眼眸注视着那块白皙的皮肤,眼中情.欲浓烈到溢出,而眼前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危险。 他伸手摩挲,没有犹豫的勾掉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按下桌上的按钮,窗帘合拢。 姜随云瞬间就感受到了男人的变化,除了腰上,还有…… 她不敢动了,一味在心里数着数,等着贺凛川生气赶她走,毕竟这人是工作狂,每次有工作她绝对是往后排的。 然后她就感受到身下一空,眼睁睁看见男人关上了窗帘,抱着她就朝休息室去。 姜随云:诶?诶! 贺凛川捏了捏她的屁股,桎梏住怀里人的挣扎,他眼神暗了暗:“姜秘书很着急?这里也行。” 姜随云一看他来真的,连忙求饶道:“……贺总,我错了,我不急,您还是干正事儿吧。” 她只是想打扰贺凛川工作,不想玩办公室play! 没想到贺凛川却不答应了,细细摩挲着她的大腿,探进衣摆:“我现在不想干正事儿,我想……” 他凑到她耳边吐出剩下两个字。 姜随云脸上火烧一般,瞳孔都瞪大了几分,这不对吧? “不行!” 贺凛川微.喘,白衬衫早就已经被蹭得凌乱,腰上还有一枚口红印,显得很涩.情,他目光像猫科动物狩猎时般锐利,没有说话,但姜随云懂他的意思,他想问,为什么不行? 她脑中灵光一闪:“我……我生理期!” 贺凛川眼神微眯,唇角虽然是上翘的,但是姜随云莫名觉得危险,她心里打鼓,但是又觉得贺凛川这样的大忙人,肯定记不清。 再说,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一个床搭子而已,想到这里,她又松了口气。 男人语气没什么波澜:“是吗?” 姜随云心虚:“嗯嗯。” 她没敢抬眼,怕演技不好会露馅。 以至于她没看见男人此时的目光阴冷的可怕。 其实在发现贺凛川对她的占有欲时,姜随云更多觉得这是主人对玩物的私属感,她并不会天真到以为贺凛川爱她。 但她不知道的是,被她发现的那一部分,只是男人故意透露给她的冰山一角。 贺凛川双手扣住眼前人细软的腰肢,轻而易举的将她抱上办公桌,文件散落一地。 一个凶猛而粗暴的吻落下,姜随云的惊呼被唇堵了回去,这个吻带着怒意,贺凛川双手撑在她两侧,将人笼罩在阴影之下。 姜随云背后贴上冰冷的办公桌,下一秒,一只滚烫的大手托住了她,她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感受着男人剧烈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她简直被亲得窒息。 男人语调冰冷,拇指粗暴的擦过她的唇瓣,霎时间,唇瓣像染了血般艳丽:“不要骗我,你的一切,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姜随云好不容易缓过来,就对上了那双森冷阴郁的目光,像是毒蛇绕颈,一瞬间她连呼吸都停滞了。 和他平日里的冷漠疏离完全不同,病态又偏执。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瞬,再抬头,一切又仿佛错觉。 姜随云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两年前,那是她第二次遇见贺凛川。 在餐厅,她为了感谢学长对她的帮助,请吃饭,结果被毫无预料的表白,那一幕正好被贺凛川撞见,他当时的表情就和刚刚……一样。 很可怕。 明明当时两人还没有任何关系。 男人含笑贴近她,语气平静:“你说,不听话的金丝雀,该怎么惩罚才好?” 姜随云心里咯噔一下。 其实说起来,她还挺怵贺凛川的。 一是怕他抛弃她,毕竟贺凛川给钱真的很大方,是那种翻遍整个京市都没有的大方,二是怕惹怒他,她总觉得这人看上去并不像表面那般绅士无害。 姜随云身体微微发抖,眼眶微红,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她知道,每次这幅样子,贺凛川总会心软。 “……贺总。” “非工作时间,你该叫我什么?” “凛川。” 男人声音软下来,他牵着姜随云的手一路向下,直到指尖触碰到皮带扣。 “你不想在这里我不勉强,帮帮我好不好。” 姜随云听着男人貌似询问的语气,但她知道,这是通知。 感受手中的灼热,她被烫得一个激灵。 “姜随云……”贺凛川罕见的叫她全名,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颤抖,“看着我。” 也许是因为激动,男人向来冷厉的目光染上几分迷离的水汽,看得姜随云心脏漏跳一拍,每次这个时候,他目光里总是带着几分她看不懂的东西,用一个不太恰当的词语……大概是虔诚,不像他平日里那副傲慢冰冷的上位者的神情,反倒像……她从前养的那只德牧。 看得她心脏有些柔软。 甚至难得没带一点上班的心态。 其实她和贺凛川一直都算得上契合,只是姜随云很清楚,最开始遇见的关系是什么样,往后是很难改变的。 不知过了多久,姜随云只觉手酸。 见先前骗贺凛川他也没追究,她又嚣张起来,有些气恼的将黏糊的指尖在他衬衫上擦了擦。 贺凛川抓住她作乱的手,从抽屉里翻出湿巾,一根根将她的手指擦拭干净。 动作很轻柔,比起刚刚的粗暴判若两人。 办公室内糜烂暧昧的气味熏得姜随云脸热。 “我要回家。” 作为一只金丝雀,姜随云绝对是与众不同的,就比如,她并没有和金主住在一起,而是一个人住着金主买的市中心大平层。 “嗯,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就行。” “我送你。” 姜随云有些气闷,这人是复读机吗? 但是她今天是坚决不会同意让贺凛川送她的,每次他送都直接送他家去了。 这不是羊入狼口吗? 贺凛川:“要么我送你,要么明天我叫人帮你搬家。” 姜随云心里骂人,面上只能妥协。 先前她都没有和贺凛川住一起,现在她既然决定要甩了他,更不可能同意了。 这么一想,更憋屈了。 原本就打算找贺凛川要钱,巩固一下自己拜金女的人设,这下她决定狮子大开口:“那我想要上次你上回拍卖会上的那套红宝石珠宝。” 她知道这是贺凛川拍下来送给合作方的,小两千万呢,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给她。 但她没想到—— “好,不值什么钱,你喜欢就带着玩玩儿。” 姜随云瞳孔都瞪大了,听听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值几个钱?真想和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她觉得是自己狮子小开口了,又加码道:“还有你家里那个明代的粉色花瓶,我也喜欢。” “嗯,明天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姜随云:“???” “那……” 贺凛川面上多了几分愉悦:“你还喜欢什么,到时候一起发给我,方便一起送过去。” 姜随云:“……” 突然,砰的一声—— 门从外面被大力推开。 姜随云没想到公司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在,她虽然一直在盛荣任职,但是先前从外对外透露过她和贺凛川的关系。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所以,见有人来,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弹跳起身。 还顺手理了理凌乱的衬衫短裙。 她抬眼就看见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剪裁精良的西装绷出大腿肌肉的轮廓,男人身材高挑挺拔,看上去至少185+。 她脑中蹦出一个词,西装暴徒。 男人肩头随意搭着外套,看着似乎刚参加完什么宴会,语气散漫:“抱歉,晚上好。” 距离拉进,她才看清男人的长相,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年轻,而且和贺凛川有五分像。 一双狭长的眼睛极为深邃,他的嘴唇很薄,此刻正勾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有趣。 贺凛川皱眉,声音很冷:“谁让你进来的。” 贺驰风冲他笑笑:“妈让我专门来逮你的,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回去。” 话落,他目光落在姜随云身上,狭长的桃花眼微眯。 姜随云眉心一跳,她能察觉到这并不是一道友善的目光。 见贺凛川脸色更难看,贺驰风随手扯了扯领带散漫道:“别,我可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你们一直啰嗦个没完,我又不想一直听墙角,只能这样,实在是抱歉。” 他嘴上说着抱歉,但是眼里却没有半分歉意。 办公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最后,贺凛川还是回了老宅。 当然,姜随云还挺高兴的,毕竟,没人喜欢上班,更何况是上逼班。 只不过离开的时候,贺驰风眼底警告的目光直白到冒犯。 男人带着几分戏谑的打量:“你就是我哥的小情人?” 姜随云是个颜控,原本还在专心打量眼前的男人,这人长得极具观赏性,身材更是让人小脸儿一红,和贺凛川的斯文败类样不同,贺驰风带着几分蓬勃气。 直到他开始狗嘴里吐象牙,夹枪带棒。 长得再帅,说话难听,一张脸也能瞬间黯然失色,这,就是语言的魅力。 她瞟了眼男人高大的身材,衬衫袖子卷起一截,露出精瘦健硕的肌肉。 看着,好大。 如果她没记错,之前和陈助聊八卦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感叹,贺总那个练综合格斗的弟弟。身材有多好脾气就有多臭。 姜随云沉默。 从心人之常情。 贺驰风:“你知道我哥这次回老宅是为什么吗?和叶家商量订婚宴,劝你识相点就主动离开,别缠着我哥。” 他早就知道他哥养了个情人,但是他哥藏得很好,先前一直没见过。 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虚荣拜金还怂,他看着眼前装鹌鹑的人,心中冷笑。 演技还差得要死,真不知道他哥是被下了什么降头。 贺驰风想,如果是他,早就看穿这女人的伪装了。 他轻啧了声,想起母上大人交给他的任务,循循善诱道:“人还是要聪明点,主动离开三天内你可以拿到五千万。” “但往后每过一天,就少五百万。” 他将一张名片塞进了姜随云衬衫胸前的口袋。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姜小姐,随时恭候。” 是一种极其笃定的姿态。 傲慢得让人讨厌。 不过,姜随云在他的指尖触碰她的衬衣口袋时,就僵住了,眼前人身上的肌肉真的好大啊。 近看更大。 大到能一拳攮死她。 她不自觉的身体后倾。 贺驰风当然感受到了眼前人对他的抵触,他并不意外,很多人都怕他。 不过,这人看上去好像格外怕,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他满意了。 怕就对了,最好老老实实的离开他哥。 他还能给她几分体面。《 》 2、控制欲 汽车疾驰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姜随云拿起那张名片,明明是纯黑的卡纸,她觉得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失业补偿金’。 贺凛川订婚,她失业了。 烫金字体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除了一串电话号码和名字,其余什么都没有。 真是够随意的。 很有质感的一张名片。 姜随云精准无误的将其丢进垃圾桶。 她捂着心口。 心疼。 心疼她的五千万。 但别说是五千万,就算是一个亿,她也拿不了。 威胁她有什么用? 威胁贺凛川去啊。 收下这五千万确实坐实了她拜金的名头,但也把人得罪死了,莫名的,第六感告诉她,如果被贺凛川发现,一定会弄、死她。 心动的小鹿瞬间老实。 真敢要,她日子不过了? 但想到贺驰风走时那警告的眼神……也不像什么好说话的人。 一个两个的,真是难搞,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平等的给每个人一巴掌,这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姜随云脑子里思绪纷飞,以至于洗完澡躺上床,心不在焉的点进自己追读的小说时,才想起今天还没给贺凛川发骚扰信息。 她猛地坐起,又躺下。 最后翻开和沈岚的聊天记录,决定再巩固一遍知识点。 叭叭叭个啥:【你不是说你那个对象控制欲有点强吗?那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般控制欲强的人都不愿意找一个比他控制欲还强的伴侣。】 姜随云看着这几句话,越看越有道理。 她和沈岚是大学室友,关系不错,不过沈岚家里有钱,熬过大一学校的强制住校后,就搬走了。 后来她入职盛荣,偶然又遇见沈岚才知道,她是贺凛川的表妹。 沈岚并不知道姜随云口中的这个‘对象’就是自家表哥。 相当热情的给她出主意。 叭叭叭个啥:【你要是实在学不来这种病态的控制欲,就热暴力他,无时无刻的贴贴,贴的他喘不过气来,然后消息轰炸,最好是多分享那种毫无营养价值的文案,狠狠挤占他的私人时间,最后,以爱为名绑架他,自我感动式付出,他不领情就发脾气。】 【就这一条龙下来,那男的绝对提着包袱跑路。】 姜随云逐字斟酌,她很相信沈岚,不仅因为她是贺凛川表妹,对贺凛川这种人应该算了解,还因为沈岚谈过的前任数量堪比某多多砍一刀。 她打开小黑书。 搜索,复制,粘贴,发送。 一气呵成。 忧郁奶黄包:【老公你在干嘛?睡了吗?睡得怎么样?不能无时无刻看见你真是让人伤心,睡照可以拍给我看看吗?不回我消息?今天还爱我吗?】 【理理我,怎么不回我消息?没看见吗?】 【为什么这么冷漠?你是不是床上有其他女人?是不是不爱我了?】 【十秒过去了,你还没回我消息,不爱了?我这么关心你,你却一点都不领情,太让我失望了。】 【……】 …… 看着满屏飘绿,姜随云深深觉得,作为金丝雀的职业素养已经完全她被抛之脑后,毕竟,有眼力见的金丝雀根本不会不合时宜地打扰金主。 她之前听陈助说,贺凛川最讨厌的就是没眼力见的人,曾经挑剔到三个月内辞退十个助理。 姜随云放心了,放下手机美美入睡。 只是她没想到,隔天去公司的时候,就收到消息。 贺凛川出差了。 公司和m国那边的合作商业务对接有点问题。 事态紧急,只带了陈助。 姜随云还是从另一位秘书小刘口中得知的消息。 小刘一脸惊奇,但话里话外还有几分疑惑:“龙龛湾的项目不是早就谈妥了吗?难道是利恩集团想毁约?” 这话一出就被所有人否定了,毕竟,两家前期投入之大,有目共睹。 现在毁约,那不是有病吗? 姜随云不动声色的也混进了八卦的人群。 任何一个瓜她都不会落下,更别说是贺凛川的。 另一个同事对着围过来吃瓜的众人,神秘一笑:“我有内部消息,我男朋友在隔壁叶氏集团工作,他昨天跟我说……” 才说一半,她顿住了。 “快说快说。” “别卖关子了。” “行行行,小点声,他说这次叶氏集团也要入股这次龙龛湾的开发项目,分一杯羹。” “啊?真的假的?” 有人不太相信,毕竟,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在贺凛川手下工作过的,大老板在生意场上的行事作风他们不是没见识过。 杀伐决断,手段凌厉,那是一厘利都不可能让出去的,更别说这么大的项目,都已经快收入囊中了,怎么可能让人横插一脚? 同事看了一圈众人,摇摇头,满脸‘你们真是少见多怪’的表情。 轻飘飘的甩出另一个重磅炸弹:“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如果是其他人,贺总是不可能让的,但是贺总马上就要和叶氏集团的千金联姻了,啧,自然不同。” 这话一出,瞬间一部分人惊呼出声,觉得只有这么才解释得通。 但也有不少人觉得是谣言。 只有姜随云在心中感叹,自己名片还是丢得太早了。 主要是她也没想到,两边居然商量得这么快啊。 太神速了。 想起昨天发出去石沉大海的消息,她觉得这事儿八成是真的,先前贺凛川出差,绝对会提前告诉她。 但现在一句话都不告诉她,这不就是厌烦的前兆吗? 姜随云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点开小黑书,想要乘胜追击,再发点消息。 结果发现自己忘关免打扰了,难怪今天早上手机都没给她推送小说更新。 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点开。 微信提示音接踵而至。 滴滴滴滴—— 00:36:【m国出差,三天左右,最迟一周。】 00:50:【没有其他女人,现在不方便拍睡照,回来给你看。】 08:20:【东西我都吩咐管家送过去了,除了先前那些东西,里面还有一条蓝宝石手链,记得戴上。】 08:21:【请大师开过光,可以转运,特别是财运。】 …… 姜随云目光在这几句话上停留一瞬,先是眼睛一亮,下一秒又有些疑惑,蓝宝石也可以开光吗? 公司是九点打卡,贺凛川应该是看她没回消息,十点多的时候,又打了好几个电话。 现在上面显示的全是【未接来电】。 足足十七个。 看得人头皮发麻。 最后一条消息是刚刚发过来的。 10:26:【回消息。】 五分钟后。 10:31:【这次回来,你搬过来和我住。】 姜随云看完全部的消息,不用想就知道贺凛川此时的心情肯定很不好。 看着满屏的消息,她突然有点怀疑,比起贺凛川,她的热暴力真的能奏效吗? 她忙不迭的回消息解释,生怕回慢了下一个电话就会过来。 好在对面没了动静,大概在忙。 等了十分钟,依旧没回。 看着最后一句‘这次回来,你搬过来和我住’,姜随云真的狠狠拒绝了。 她不想丧失私人空间,外卖自由,上班交通自由,还有熬夜自由,搬过去之后,贺凛川肯定会逼着她戒掉外卖,还会逼着她和他一起上班,至于熬夜……估计是两个人一起熬。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快乐熬夜。 她只想熬夜看小说。 姜随云心中流泪。 以至于她今天中午没去公司食堂吃饭,而是怒点两份豪华外卖。 路上遇见小刘,正好通知她,今晚上她有个商业晚宴的活动要参加。 让她别忘了。 姜随云一脸懵。 这活动她倒是知道,但是她什么时候上的名单?她怎么不知道? 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 “小姜,好巧。”啤酒肚的男人呲着个大黄牙,笑得极其难看,“吃饭啊。” 姜随云根本不想理他,绕过这头猪就要走。 结果被拦住。 男人是最近两天从分公司新调来的市场部经理。 一来就在公司小群里明里暗里的暗示自己是关系户,后台硬。 私下里还偷偷骚扰公司女员工。 就仗着那些小姑娘刚出社会,好不容易才进大公司,不敢随意把事情闹大。 也怕他是真的有后台。 巧的是,秘书部办公室和他们在同一层。 两人一共就打过两次照面,其中一次还是公司团建,姜随云来得比较迟,礼貌性的对所有人微笑抱歉。 这人跟得了桃花癫一样。 零帧起手,问姜随云是不是对他有意思?要不为什么冲他这个方向笑? “小姜,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活力,每天笑呵呵的。” 一听这话,姜随云天生微笑唇都微笑不下去了。 汤耀文一点不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在一番所谓‘寒暄’后,他终于开始讲重点:“刚刚小刘跟你说了吧,今天的商业晚宴,我专门把你名字加进去的,多少人想去我还不让呢,你和别人不一样,在我这里,你不用开口。” 这次的商业晚宴是恒星联合盛荣举办的,含金量很高,确实有不少人想去宴会上多结实点人脉,当然也有不少长得好看的男男女女,想要攀高枝。 汤耀文笑得一脸不值钱,似乎觉得自己给了姜随云天大的好处,伸着爪子就要来碰她的手。 “我知道你之前是害羞,不愿意承认喜欢我,但是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小姜……” 汤耀文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深情,他进公司第一次看见姜随云就惊为天人,正好对面也喜欢他。 这几句话,给姜随云整无语了。 还真是,笑口常开cheapman自然来。 这年头,微笑唇都不行。《 》 3、拜金女 “照照镜子行吗?没镜子就去趟厕所。” 姜随云一个箭步躲老远了,嫌弃更是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这下,汤耀文愣住了。 反应过来这句话,他脸色变了又变,语气也急了起来:“你敢骂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主,要不是真的太喜欢姜随云的长相,他是不可能打破原则,没尝到对面的滋味,就用职权办事儿的。 在他眼里,姜随云这是占了他天大的便宜。 姜随云感觉自己需要中译中。 她嘲讽力拉满道:“我管你是谁,听不懂人话就回猪圈啊。我之前说的很清楚吧,有病就去治病,别天天在公司骚扰小姑娘。” 这一声,瞬间吸引了同样下来拿外卖的员工。 大家看向汤耀文的目光都带上几分耐人寻味。 汤耀文气得跳脚。 还没人敢贴着脸骂他,他甚至想直接动手。 但是转头看见对面姣好的容貌,那殷红饱满的唇瓣一开一合。 他浑身都酥麻了。 被骂两句似乎也无所谓。 就算扇他,好像也只是情.趣。 他眼珠子一转,猥琐的笑带着几分勉强:“小姜啊,你年纪小,可能还不懂做人的道理,刚刚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我觉得你对我可能有些误会,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怎么样?说不定谈完,你对我的误会就解开了,同一个公司,闹得太难看也不好,你说是不是?毕竟,还要一起共事。” 最后几个字,汤耀文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一段话,满满的威逼利诱,如果是刚毕业的小姑娘,确实很难招架住。 但是姜随云不一样啊。 她活动活动手腕。 笑道:“好啊,去哪里谈?” 汤文耀没想到她答应地这么果断,心中一喜。 他虽然看着不太聪明,但是也不傻,公司哪个地方没监控,哪个地方是死角,他摸得清清楚楚。 带着姜随云就往安全通道走。 刚过去,身后就被猛地一击,猥琐男哀嚎一声,脸稳稳的砸在地上。 紧接着身后传来来续不断的重物锤击感。 似乎是在用脚踹。 姜随云一般不轻易和人动手,所以鲜少有人知道她原来学过散打,虽然不说有多专业,但是她下手快准狠。 一般在没有把握打赢对方的前提下,她都是避其锋芒,走为上策,但是这人看着就虚得厉害。 为了避免被吨位压制,姜随云甚至选择不讲武德地从身后偷袭。 毕竟,对这种人渣,不需要道德。 她狠狠冲着汤文耀脸上踹了两脚。 晦气玩意儿。 地上的男人最开始还在呲哇乱叫,挨了几脚后脸上就肿得开不了口了。 楼梯的安全通道膈应效果好得不行。 原先汤文耀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疼,偏偏求救也没人听得见。 姜随云当然不能直接把人打死。 但是也不想这种东西再祸害其他人,教训要给足。 所以,她守在门口。 只要汤文耀想求救,她就一脚踹过去。 汤文耀鼻青脸肿,还在叫嚣:“你给我等着!!!” 姜随云笑了:“然后呢?让我一直等着吗?” “看来还是不长记心啊。” 被揍了几轮后,汤文耀总算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开始求饶。 “求……求……啊啊啊……别打了……呜呜呜……”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保证,我什么也不会说……,放过我吧……呜呜呜……” 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敢觉得姜随云的巴掌是情趣了,浑身上下跟散架了一样疼。 一直到最后他说了一百遍‘我再也不敢了’,姜随云才拿开放在他身上的脚。 汤文耀扒着安全通道的门,离开的时候眼神怨毒:“你等着吧,我要让你在盛荣混不下去。” 姜随云没有废话,微微抬脚,吓得汤文耀连滚带爬地跑了。 啧,真不经吓。 她提着两份快冷掉的外卖,悠哉悠哉的回了工位。 不过晚上的宴会是逃不掉了。 人员统计原本是小刘的任务,后面汤耀文擅自改动,锅却落在底下人头上。 姜随云看着小刘为难的样子,最终还是同意了。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她将这笔账算在了汤文耀头上。 感觉自己刚才踹得还是太轻了。 宴会晚上七点在明珠大厦举办。 大厦内金碧辉煌,头顶是花纹繁复的重工水晶灯,脚下是柔软的手工地毯,手端玻璃杯的靓男俊女正三五成群,觥筹交错间,尽显奢靡气息。 二楼的贵宾区可以俯瞰整个宴会厅。 贺驰风松了松领带,靠在沙发上,看着底下聚集的人群,他眉宇间多了几分躁意:“这种场合以后不用叫我,烦。” “盛荣联合恒星举办的宴会,你不来合适吗?而且,你这才从a国回来,就当熟悉熟悉国内。”游卓笑眯眯地递给他一杯酒,“凛川哥不在,今天算是我的主场,给我个面子。” 贺驰风接过酒,冰块在杯内碰撞出清脆的声音,他没再说什么。 见对面不吭声,游卓倒是有点受宠若惊:“哟,你这脾气是越来越好了,要是以前,你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游卓算是贺驰风的半个发小,对他的臭脾气了如指掌,毕竟这位当初在圈内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要不是凛川哥管着,就差把天捅破了。 果然,听见这话—— 贺驰风无情吐出一个字:“滚。” 游卓感叹:“你看看,这就对味儿了。” 贺驰风:“……” “听说沈阿姨进医院了?到底怎么回事儿?”游卓一边靠在沙发上一边摇着酒杯,问道。 贺驰风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只道:“嗯,我哥气的。” 昨晚的老宅简直鸡飞狗跳,一直以来,贺家私底下虽说暗流涌动不少,但是表面上维持着一派和谐,特别是在他哥在盛荣站稳脚后,老爷子甩手不管,二叔三叔也都老老实实的守着分公司过日子。 昨天才传出点风声,一群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游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所以,凛川哥真的为了那只小金丝雀拒绝和叶家联姻?” 但同时多了点好奇:“凛川哥这么理智的人,那女人还真是手段了得,诶,你见过她吗?长得怎么样?” 问完游卓又觉得自己白问了,他又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位少爷,人家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平常除了打理打理海外业务,空闲时间都泡在mma的俱乐部里。 就算人家真的长得跟仙女似的,估计贺驰风也不在意。 果不其然,就听贺驰风冷笑道:“不记得了。一个贪图钱财的拜金女而已,我哥真是被下了降头。” 游卓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升起来的兴趣瞬间消了下去。 两人自然而然地揭过这个话题。 直到贺驰风目光不经意扫过楼下角落,顿住。 香槟塔旁,穿着黑色露腰小礼裙的女人正独自坐在高脚凳上,乌黑长发遮住半张脸,但仅仅露出一半也足够引人侧目。 那张脸和他昨天见到的那张重叠。 他眯眼:“游卓,把今晚的宾客名单发我一份。” “怎么了?” 游卓有些奇怪,见贺驰风一直盯着某个方向,也顺着看过去。 还没看清楚,眼前人就起身了。 他忙不迭将名单发过去。 “你干嘛去啊?” “有事。” 游卓也要跟着下去,就听工作人员道:“游总,十分钟后有个发言需要您来。” 刚要下楼的脚只能又拐了个弯。 贺驰风点开名单,看了一圈,果然看见其中一个名字。 这次宾客的名单,先前游卓给他看过,原本是没有姜随云的,明显是后面加上去的。 一时间心中厌恶更甚,他昨天才告诉这女人他大哥要订婚的消息,没想到她今天就迫不及待来找下家了。 动作真是够快的。 他正要过去,就看见另外一群人先他一步朝那边去。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谄媚地对后面人说着些什么,众人的目光显然都是看向同一处。 贺驰风脚步顿住。 此时,姜随云已经换了个位置,去了更角落的地方。 昏暗的灯光洒下,在女人瓷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营造出朦胧的氛围感,剪裁完美的黑色礼裙将她纤细的腰线勾勒出来,裸露的白皙脖颈像一块上好美玉,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正吃着一块慕斯蛋糕,对周围觥筹交错的热闹置若罔闻。 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贺驰风很少会关注别人的长相,但此刻却不得不承认,姜随云这张脸确实出挑又勾人。 只是坐在这里就足够让人生出觊觎的心思。 难怪他哥将人藏得这么好。 但当给一个人打下标签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贺驰风冷笑,他并不觉得姜随云是真的格格不入,只觉得她在欲擒故纵。 还真是好手段。《 》 4、麻烦事 姜随云桌前放着刚刚拿过来的小蛋糕,还有两杯口味不同的果汁。 虽然加班让人不爽,但是还真别说,这宴会上的吃的还不错。 她打开正在追更的小说,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马上就到高潮了,她的情绪跟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正看得起劲。 突然,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 抬头,身前就多了一个穿得骚包,正在开屏的公孔雀。 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弟。 姜随云:??? 林群对于帮自己那个傻缺表哥教训人原本是相当不耐烦的。 要不是他妈总是对他耳提面命,林家现在发达了,多帮衬点舅舅和小姨坏不了,他都懒得搭理汤耀文。 直到他真的看见角落里姜随云,眼前瞬间一亮。 先前的不耐抛之脑后,过去之前下意识理了理衣领。 汤耀文顶着满脸青紫,肿得跟猪头一样藏在人群的最后面,大概是被打出心理阴影了,他没有上前,只是看见姜随云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以至于姜随云百忙之中抽空抬头,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他:“有事儿?” 林群咽了咽口水,入目是一张冷白的俏颜,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悦,但即便如此,依旧是赏心悦目。 他心里瞬间痒痒起来。 原本质问的话不知怎么,转个弯就变成了:“这位小姐,一起喝一杯?” 说罢插着兜,故作绅士的递过去一杯酒,还十分“自然”的露出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 这是他惯用的泡妞手段。 一般识货的,不用他开口,就眼巴巴的凑上来了。 方才汤文耀跟他说,这女人是因为没勾搭上他,所以恼羞成怒,才把他揍了顿。 林群心中冷嗤,那汤文耀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穷酸样儿,而且,他打量了一圈姜随云,坐在那里都像幅画,看着哪哪儿都是极好的,这样的人更像是需要人精心供起来养着的,怎么可能动手把汤耀文揍成那个鬼样子。 编也不编个好理由。 一看就是他自己觊觎不成,倒打一耙。 姜随云指了指桌上的果汁,婉拒了。 没想到对面不依不饶,手表快怼她脸上来了。 林群也没想到,对面是个不识货的,脸色有些难看。 见他被下了面子,其中一个小弟立马跳了出来:“知道我们林少是谁吗?那可是林氏集团下一任的继承人,让你喝那是给你面子。” 姜随云:“……” 最近真是捅傻.逼窝了。 上一个这么说的,已经被她揍得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结果,一转头,她就和人群之外,满脸淤青和黄色药水的汤耀文对上眼,半天过去,被揍的那张脸看起来更严重了。 跟调色盘似的,丑得离谱,正怨毒地看着她。 姜随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显是场外援助。 果然,傻.逼是一窝。 汤耀文原本就是想来找场子的,见林群不但没有出手,反而和姜随云攀谈起来,他着急地要开口:“林表……” 不是来帮他教训人的吗? 但林群压根儿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一个眼刀过去,身边几个小弟就挡在了汤耀文面前。 显然是怕他坏了自己的好事儿。 姜随云也不是傻子,原本今天她打完人就想着暗戳戳的找贺凛川告状,如果可以,最好直接给汤耀文这走后门的开了,但是因为先前的消息贺凛川都还没回,她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对面人多势众,林群笑嘻嘻地想伸手来搂她的腰,姜随云一个闪避。 林群觉得这女人真是够蠢的,给她机会她都不中用,他听汤耀文说这人也就是个小秘书,来这宴会还能是干嘛?不就是攀高枝的吗? 他伸手将表凑到姜随云面前:“知道是什么表吗?” 姜随云内心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但是表面还要装一装,余光瞟到桌上的蛋糕,坏心眼儿瞬间冒泡。 “抱歉……咳咳咳……最近有点……咳咳咳……感冒……咳咳咳……” 姜随云这一出让所有人莫名其妙一秒,然后众人就看见原本桌上的小蛋糕被撞掉。 吧唧——奶油全部糊到了林群的袖口还有手表上。 “呀!对不起对不起!”姜随云一脸无辜,又手忙脚乱地去拿餐巾纸,结果又“不小心”把果汁也碰倒了,又浇在了他的裤子上。 如果说刚才林群还能装一下,现在就是彻底黑脸了。 “我的表!你!” 这个该死的女人! 这块表可是他从他爸的表柜里翻出来撑场面的。 要是被他爸知道估计会上演一场“父慈子孝”。 想到这个,林群的脸更黑了,看向姜随云的目光陡然可怕起来:“你故意的?” 二楼的环形走廊尽头。 贺驰风指尖顿住,手机还对着角落里的画面,原本是打算拍下这女人怎么勾搭别人的场景发给他哥,没想到…… 镜头定格在女人狡黠的笑上,得逞时眼睛微弯的样子,像极了偷腥的猫。 贺驰风冷笑,演技拙劣,是单纯看不上林群,还是说她还在玩欲擒故纵? 原本只是想看她出丑,现在倒是看了场对面的好戏。 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自己管这些干嘛?管她对谁欲擒故纵,只要不缠着他哥,谁都无所谓。 他皱眉将视线挪开,但当目光划过姜随云的腰时,下意识顿住。 她今天穿的小黑裙整体简约,但后腰处的镂空设计露出大片的白,白得晃眼。 中间点缀一抹红色的丝带蝴蝶结,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贺驰风看得有几分眼热。 腰线被完美的勾勒出来,光打下来,让氛围平添几分朦胧,好细。 好细的腰。 莫名让人有一种想要伸手扣住的冲动。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贺驰风按手机的力气不自觉加重两分。 姜随云来得匆忙,穿得简单,也没化妆做造型,扎着个丸子头就过来了。 但在众人眼里,这更像一只误入狼窝的羔羊。 引人觊觎。 更何况,林群这样的二世祖可不懂什么叫收敛。 周围瞬间多了许多道探究的目光。 带有深意的打量。 悉数落在姜随云身上。 贺驰风站在走廊尽头,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他却能轻易将周围场景尽收眼底。 莫名的,那些目光让他不爽。 这头,林群打定主意要让姜随云敬酒不吃吃罚酒,正好汤耀文给了他个正当理由,他恶狠狠道:“你伤我表哥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呢,说说,这事儿要怎么算?” 姜随云无辜耸肩:“我干什么了?你们有证据吗?监控?指纹?” 林群本来也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他才不管这些,冷笑一声:“没有又怎么样?总之这件事儿不会这么了结,你要想之后还能安安心心的呆在京市——” “就老老实实把这些酒都喝光。” 他指着桌上小弟摆上来的一排酒,一边说着,一边用恶心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姜随云。 这一排全是烈性酒,普通人怕是喝一两杯就能醉得不省人事。 林群见她没有动作,以为她是怕了,一边笑着一边伸出不老实的手:“啧,怎么?后悔刚刚跟我作对了?要是你愿意……” 手越靠越近,下一秒就要贴上姜随云的脸。 姜随云眼底划过一抹凉意。 只是,砰的一声—— 琥珀色的酒水在空中四处溅射,旁边的香槟塔被林群一个踉跄借力,哗啦啦,碎裂满地。 林群惨叫一声:“啊!” 玻璃酒杯先是重重砸在林群背上,然后掉落在地,四分五裂。 众人都错愕的看向酒杯飞来的方向。 包括姜随云。 一张阴沉得可怕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瞬间周围气压变得极低。 男人身量极高,宽肩窄腰,只一眼就让人觉得不好惹。 贺驰风讨厌多管闲事,只是今天,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酒杯已经砸林群身上了。 他脸色很难看,只要姜随云还是他哥的人,就算她心怀不轨,想找下家,但这些人算什么东西,也敢觊觎她? 想明白之后,他过去像提小鸡仔一样,直接拎住林群的后衣领。 林群没看清楚来人是谁,还在大声咒骂:“他大爷的!知道我是谁吗?!小心我让你在京市混不下去!” 这话实在是有点中二,也难怪林家那老头一直不敢把家产交给林群,甚至最近开始放权给侄子,重点栽培。 大概是不想林氏就这么毁在林群手上。 贺驰风嫌弃的将人往地上一丢。 在众人都看过来的时候,他冷嗤:“看什么看。” 这一声压迫感十足。 瞬间,大家乱飘的眼神都归位了,有些人大约是认出来眼前人的身份,自发的远离了这片小角落。 贺驰风才回来没多久,但是认识他的人也不少,就比如眼前的林群。 原本痛得嗷嗷叫,在看见贺驰风那张煞神一样的脸时,瞬间眼神都清澈了。 “贺……贺二少。” 林家算是圈子里近年来兴起的豪门,发展得不错,但是比起贺家这种家族底蕴深厚的还是差一大截。 林群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踢到铁板。 一时间再疼也不敢叫唤了。 贺驰风没被送出国之前在纨绔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 林群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老子天天在家里跟和尚念经一样,让他好好学学,说贺驰风虽然以前纨绔不学好,但现在贺家的海外业务可都是他在拓展打理。 一度成为林群的心理阴影。 姜随云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贺驰风,并且贺驰风还会出手帮她,毕竟这人昨天才威胁完她,一时间有些愣神。 这一出神,就想起被她丢在垃圾桶里的名片,莫名心虚。 她偷摸打量男人,贺驰风今天这一身并不像第一次见面那般散漫,板板正正的,宽肩窄腰,并且因为高,整个人显得比例好又很协调。 只是她眼神才飘过去,就和男人的猎豹一样锐利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姜随云心脏突突跳了两下。 贺驰风将桌上的酒按顺序一杯杯从林群头顶浇下,林群差点咬碎牙,被玻璃碴溅到划伤的脸被酒精一刺激,火辣辣的疼,一时间丑态百出。 做完一切。 贺驰风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见姜随云迟迟不动,他有些不耐烦:“还不过来?等我请你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烂好心。 麻烦。《 》 5、勾引吗 “走。” 不等姜随云作出反应,下一秒,极具压迫性的身影朝她走来。 男人伸手像刚刚拎林群一样——捏住了她的丸子头。 姜随云轻呼一声:“疼!” 身后人似乎才意识到不妥,松了手。 不过松手的时候,还下意识捏了捏。 贺驰风皱眉,真是够娇气的。 周遭还是有不少人在注意这边。 他冷哼一声,高大的身体不动声色地遮住了这些探究的视线。 出去的一路上,姜随云目光时不时往男人身上瞟。 也许是她眼底的好奇实在是太过明显。 贺驰风被看得烦,冷硬的目光回视过去。 姜随云视线转个圈,默默挪开。 一直到走出宴会大厅,外面黑漆漆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夏风裹挟着燥热,扑面而来。 贺驰风脱下西装外套,拿在手上,感受到手背上微微的刺痛感,大概是刚才玻璃碎片不小心划到的。 他给游卓发了条消息让他处理下刚才的事,毕竟是他先动的手,发完也没心情继续待下去了,从应试生手中取了车钥匙打算离开。 只是走出一段距离,他发现身后的人又跟了上来。 他回头,只觉最近一周的好脾气都要被透支了,语气不善:“跟着我干嘛?” 姜随云来的时候是蹭得公司的车,但现在提前走,这地方根本打不到车。 她只迟疑了一会儿,就又小跑跟上了贺驰风的步子,她决定先道谢拉进点距离,然后装装可怜,这人总不会这么冷漠,给她丢这里吧? “我……刚刚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要不,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今天真的很麻烦你……”姜随云觉得自己语气相当诚恳。 但在贺驰风眼里看来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儿,女人冲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眉心一跳,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想干嘛?朝他撒娇?他又不是他大哥,这套对他可没用。 姜随云一边把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丢,一边试探看他能不能给她蹭蹭车。 还不等她问出口。 贺驰风目光像探照仪一样扫了过去。 无论是在a国,还是国内,以往对他示好的女人数不胜数,以至于,他虽然对女人不感兴趣,在这方面的感知却很敏锐。 先前那些女人想要勾引他的时候,就会摆出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然后找理由各种约饭拉近距离,再投怀送抱。 想请他吃饭? 女人氤氲水亮的眸子,灼灼望向他,嘴角的笑意在夜色里透露出几分不明所以的旖旎,夏风吹过,他似乎还能闻见面前人身上丝丝缕缕的甜香,不知道喷的什么香水?很好闻。 贺驰风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 对面还在不不停从嘴里蹦出溢美之词,贺驰风听过很多人的漂亮话,为了资源不得不讨好他,目的明确,但那些人总爱包装自己的一颗真心,虚伪的让人恶心。 但莫名地,姜随云这种假得一眼看穿的,他反倒觉得有点意思,至少不会让人厌烦。 确实有点手段,但这样的手段太俗套。 他不会上当。 姜随云夸人夸的都要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了,结果见贺驰风还不为所动。 再冷漠的男人听见这些话也会暗爽吧?这人怎么跟石头一样? 然后她就听见贺驰风语气警告:“别耍手段,对我没用。” 姜随云:??? 她要蹭车蹭得这么明显吗?她还没说这人就看出来了? 见姜随云一脸惊讶,贺驰风像是完全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他再次警告:“在还没和我哥分开之前,管好你自己,别想着歪门邪道。” 姜随云沉默,这人叽里咕噜说啥呢? 没听懂。 看着黑漆漆的周围,她试图辩解,并且不死心地问道:“那个,我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不可以捎我一段吗?这地方不好打车。” “什么?” “我说捎我一……” 空气突然凝滞一瞬。 贺驰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不知是被自己的脑补气笑了,还是被这荒谬的请求气笑了:“所以你夸我这么多,还说请我吃饭,就是为了让我捎你一程?” 姜随云:“……”那不然呢? 但看着面前男人那阴沉到吓人的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欠了他八百万。 姜随云硬生生改口:“其实……也不光是这个,主要今天也是真的很谢谢你,请你吃饭是真心的,你看明天怎么样?” 面前人脸色微微缓和。 姜随云目光瞟向那辆银灰色的卡宴:“所以,可以捎我一程吗?我只需要一点点地方,拜托拜托。” 贺驰风:“……” 他压住车门,掀起眼皮:“我哥这么抠门?连车都不给你买?” 说起这个,姜随云觉得还是要帮贺凛川澄清一下,她忙道:“贺总人很大方,只是我用不上,早晚上班高峰堵车,不方便开。” 大方? 贺驰风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拿这个词夸他哥的,一直以来,外人对他哥的评价无外乎是,锱铢必较,精明得跟老狐狸似的。 但是想起昨天在总裁办外听见的两人的对话,他脸色又沉了沉。 他哥对这人确实宝贝。 长这么大,他在贺凛川身上看见情绪外露的一面,屈指可数。 但是昨晚在老宅,他第一次看见向来理智的大哥,做出了不理智的事,忤逆老爷子。 虽说他哥已经基本上掌控了盛荣,但只要老爷子还在一天,贺家的话事人就还是他。 也难怪二叔三叔又开始起歪心思。 而眼前这人就是罪魁祸首。 理智告诉贺驰风,这些不全是姜随云的错,但是无可避免的,看见姜随云,他火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能让她安然无恙的离开他哥还给她一笔钱,已经算够仁慈的了。 贺驰风觉得还是需要采取点强制手段,他不认为姜随云这么贪心的人,在没有外力施压的情况下,会主动离开他哥。 姜随云突然感受到身旁男人高大的身体,朝她压过来,带着十足的强势。 她忍不住后退,然后就被贺驰风反手一把捏住后颈,像提溜小猫崽一样。 他太高了。 姜随云感觉自己先前预估错了,他可能不止185+。 在男人压过来的瞬间,她整个人就被阴影笼罩住了。 就像是被人圈在怀中。 窒息感扑面而来。 “你!” 她伸手抵在贺驰风的胸上。 好大。好硬。 脑中瞬间闪过这两个词。 下一秒,姜随云瞳孔放大,被烫到般,飞快收回手。 贺驰风微微一僵,薄衬衣挡不住女人掌心的温度,在完全贴合的一瞬,他感受到了滚烫的热意。 但是在看清姜随云泛红的脸颊时。 他嗤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他将女人的脸压得靠近几分。 灼热的呼吸相撞,他语气冰冷:“我哥对你确实不错。” “但你大概忘了我昨天说的话,人还是不要太贪心,主动离开我哥是你唯一的选择,否则你不会想要知道后果。” “你大概不知道,我妈对我哥这桩婚事看得有多重要。” “任何不稳定因素,她都会想方设法的铲除,包括你。” 话言尽于此。 男人威胁似的捏了捏她的后颈,这原本是一个极为暧昧的动作,但是此时却没有一点旖旎的氛围。 如果说昨天是利诱,那么今天就全是威逼。 姜随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眼睛都瞪圆了。 生理上的压制本能地让人紧张。 她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跳转到这里的。 眼前这人的脑回路似乎跟她的不太一样。 但后颈处的桎梏,以及男人的话让她不得不大脑飞速运转。 姜随云关键时候脑子还是好使的,她现在等着贺凛川甩她,顶多就是她知道贺凛川对她的控制欲,怕被报复,但眼下明显有个更法外狂徒的,这还真是手心手背都是屎。 她也是屎到临头了。 但不得不说,小命肯定是最重要的。 她故作犹豫,这到底是贺凛川他弟,她肯定还是要装出一副对贺凛川情根深种的样子。 毕竟,真心相爱,得加钱。 她咬唇道:“要不这样,明天我请你吃饭,顺便谈这个。” 贺驰风深深看了她一眼。 最后烦躁地甩开捏着她后颈的手:“上车。” 呼。 姜随云松了口气,一天天的真是累了,她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就听见贺驰风冷笑道:“我不习惯副驾驶坐陌生人。” 姜随云:“……” 行,坐后面也挺好的。 — 这边虽然是商业区,但是开发没多久,下班时间的这片区域很冷清,就连行人都少得可怜。 等红绿灯的间隙。 贺驰风习惯性的从包里抽出一根烟点上。 他其实不常抽烟,但是每次烦躁的时候嘴里总要有点东西,无所谓烟还是口香糖。 点上才想起来后座还有人。 正当他想掐了,就听见后座传来连续不断的细微咳嗽声。 他冷漠开口:“再咳就滚下车。” 姜随云确实不喜欢闻烟味,但是现在是有求于人,而且这是人家的车,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是暗示一波,但是显然贺驰风不吃这套。 车内本来就开了空调,又不好开窗,她只能难受地憋着气, 贺驰风看着后视镜里,姜随云憋着一口气,白皙的脸上都泛着粉。 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来。 娇气。 他向来不喜欢太娇气的人,很麻烦。 贺驰风冷脸地将烟按灭在车载烟灰缸里,然后按开半边窗。《 》 6、好惋惜 “住哪儿?” “馨园。” 车开得很快,车窗外的树影飞驰。 姜随云没想到这人还怪好的,居然把她送到了家,就是有点阴晴不定。 下车的时候,贺驰风重新给她一张名片。 他不说话的时候眼神很凶。 姜随云默默拿过名片塞进包里。 “加上。” “你还有最后一晚的时间。” “拿钱办事,我希望签完赠予合同后,你能离开京市。” 姜随云胡乱嗯了两声,离开时还为自己的蹭车行为到了个谢。 然后踩着小高跟哒哒哒的离开了。 贺驰风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 小黑裙身后的大红蝴蝶结随着走路的动作一颤一颤,红与白在黑色的幕布上对冲,抓人眼球。 他视线最后落在女人后腰镂空处露出的莹白色肌肤上。 有些不自觉的摩挲右手指尖。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指尖上似乎又浮现出方才的触感。 缓过神来,贺驰风皱眉打开车内的空气净化。 狭窄的空间内似乎还残留着女人身上甜腻的香气,完全陌生的气味无孔不入地充斥着他的鼻腔。 似乎嫌弃空气净化效果太慢,他干脆将车窗全部打开。 空调的凉意被夏风吹散,带来丝丝缕缕的躁动。 — 姜随云预定了一家常吃的餐厅。 菜品不错,主要是离馨园很近。 周末双休,姜随云真的不想起大早。 特别是在昨晚熬夜看小说的情况下。 早起简直是酷刑。 刚从床上坐起来,姜随云觉得眼前一黑,脑袋乱成浆糊,喉咙还有点痛。 然后就看见一篇推送的帖子。 和她症状一模一样,发帖人求助“熬穿了,三天四夜没睡,现在脑子痛痛的,睡不着,好像有点死了”。 底下网友清一色评论。 确诊了,玩手机玩的。 还有一些比较正经的,在科普熬夜的危害。 姜随云选择性失明,冷漠的叉掉帖子。 如果不是约了人,她一定会睡到日上三竿,那样就不算熬夜了。 顶多是有时差,在过m国时间罢了。 突然,手机上一连串消息弹出。 姜随云还以为是贺凛川,心虚点开。 点开后才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她有些奇怪,按照往日,贺凛川不会出现这么久不回消息的时候。 哪怕再忙。 她正准备划走,目光突然顿住,短信上出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名。 姜随云立马点进去。 上面似乎是一张照片,但下一秒就被立马撤回了。 姜随云看得不太真切,只看见模糊的一角。像是一大堆倾洒出的黑乎乎的东西,另一侧是大片的红。 几秒后,一条消息弹出—— 【小云,我是柯建国,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的,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能不能借叔20w……就当,就当是看在当初我作为目击证人出庭帮了你妈,后面还帮你妈垫付了一部分医药费的份儿上。】 【我现在被人追债,那些人说明天再不给钱他们就要剁我的手……你能不能帮我一次?叔求你了。】最后面跟着一张旧的医院缴费单,皱皱巴巴的,明显是当初她妈住院时的缴费单,最下面的数字金额已经有些模糊了。 拍照的地方很昏暗,露出一截脱落的墙皮,似乎印证着那头人口中的窘迫。 姜随云几乎是第一时间回了消息过去,她关切道:【柯叔?追债?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当初她母亲过世后,柯叔一家就都搬走了,甚至没有向她透露分毫,就像是突然消失,要不是后面她问了他们所有的邻居,她当时甚至打算报警。 这还是两年来对方第一次联系她。 对面一直持续正在输入中。 似乎正在组织语言。 姜随云抿唇,陡然看见熟悉的名字,思绪不免飞回从前,说起来,最后一次看见柯叔还是在她妈的葬礼上,那段时间应该算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 一晃都过去了快两年。 姜随云:【您原来那张银行卡还在用吗?如果在用,我直接把钱打到那张卡上。】 对面立马回复:【在在在,直接打在这张卡上就行了。】 姜随云不疑有他。 将钱转了过去。 当初她妈被拉煤的货车撞上,高位截瘫,头部受到重击成了植物人。 货车司机违规超载,出事后意图二次碾压。 但因为路段监控损坏还没来得及换新,加上出事那天天气不好下着大雨,证据不足。 一直判不下来,最后是柯建国作为证人出庭,这事儿才尘埃落定。 姜随云四岁那年开始就和母亲相依为命,父亲早年间下海经商,发达了之后嫌弃她妈生不出儿子,一走了之。 她妈供她上大学本来就很不容易,她时不时也会兼职,存了一点钱,但手头上的这点钱对住icu的重症病人来讲,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姜随云咬牙坚持,哪怕醒过来的几率只有0.01%,她也不想放弃。 但就算是一天打四份工,也没办法平衡医院的费用。 她甚至去求了那个生物学上的爹,只是她连面都没见,那人让助理转了她几千块钱,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她。 在她走投无路,即将退学的时候。 柯建国给她垫了5w的医药费。 那时候她真的想哭。 但一天倒四个班,中间还得跑医院,她连上吊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哭这种无意义的情绪发泄。 直到后面她遇上贺凛川,她终于给妈妈用上了最好的治疗药物和手段。 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拖得太久,早就于事无补。 姜随云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脏多了几分酸胀感。 对面一直没有回消息。 直到三分钟后,才又开始显示正在输入中。 那边道:【我先前进了一批货,结果砸手上了,资金周转不过来,发不出工资。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借钱,但是我没想过利息会这么高,现在利滚利,小云,这次谢谢你,等叔回了本,叔一定把这钱还你!】 姜随云在手机上删删减减,她其实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当年他怎么突然离开了,甚至也没跟她说一声。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也许人家确实有什么不愿意说的事呢?就像也没人知道她和贺凛川的关系。 她打字道,这钱不用还。 姜随云心里清楚,虽然当初的五万早就还清了,但是这份情谊还在。 对面似乎觉得不好意思,突然发来一句问候,最近过得怎么样? 姜随云:【一切都好。】 两人的聊天戛然而止。 姜随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大概是习惯养成,她下意识地点开和贺凛川的聊天界面,心中没由来地多了几分犹豫。 消息时间依旧停留在昨天上午。 没有新消息。没有开免打扰。 其实,离开贺凛川她最开始就想过,以至于当贺驰风找上门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大概是早就预设过很多次。 至于她喜不喜欢贺凛川,她还真没考虑过,毕竟贺凛川出现的时候,就告诉过她,两人是各取所需。 他说,只需要乖乖扮演好金丝雀就行,他会按时打钱。 姜随云当时不懂怎么样做一只金丝雀才是好金丝雀,就像贺凛川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更像一个合格的金主。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保持着一种相当诡异的纯搭子状态。 甚至不是床搭子。 而是聊天搭子。 姜随云每天早晚问好。 贺凛川下班回复。 虽然每次就只有一个“嗯”。 直到后面,姜随云都忘了,到底是谁先越过的线。 现在想起来,她甚至有点心虚,毕竟,说起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大色.批。 并且她确实觊觎过贺凛川那张帅脸。 属于是睡到不亏的那种。 品质嘎嘎好。 这么想着,姜随云心中竟然难得升起了几分惋惜。 不仅是惋惜金钱,还惋惜自己以后可能很难再睡到这么极品的男人了。 刚出小区大门,就开始下大雨。 姜随云躲着躲着还是不小心淋到了,头发被打湿了一点,好在没有淋到太多,但是脑袋好像更晕了。 以后还是要少熬夜啊。 好困。 她买了把伞,结果刚结完帐,雨停了。 夏天的雨有时候就是这么神经。 来去一阵风。 姜随云到餐厅的时候,发现贺驰风早就到了,但是没进去,男人倚靠在车边,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宽松白t代替了紧绷的衬衫,少了几分戾气,显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只是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依旧格外引人注目。颀长的身形,让来来往往的路人忍不住回头看,甚至还有几个女生跃跃欲试想要过去要联系方式。 只是一对上贺驰风冷冰冰的眼神,就将伸出去的脚默默收了回来。 假装无事发生,低头玩手机路过。 姜随云看那小姑娘对着黑屏手机看得“津津有味”,有些好笑。 抬头对上一张臭脸。 男人在人群里几乎是一眼锁定她。 贺驰风办事习惯性提前十分钟,他看了眼手表,分针和时针正好同时指向九点。 两人约好的时间,踩点踩得还挺准。 他目光将人扫视一圈。 最后落在姜随云的脸上,她看上去恹恹的,眼睛有点肿,因为皮肤白,眼底一层薄薄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一看就是晚上没睡好。 贺驰风眼睛微眯,突然冷笑。 就这么喜欢他大哥? 想到要离开他大哥,一晚上都没睡好? 这么说,他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像棒打鸳鸯的恶人。《 》 7、很不爽 贺驰风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喜不喜欢,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需要让这人签完合同,消失在他哥的世界里就行了。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一切回到正轨。 姜随云完全不知道自己熬个夜就能被解读这么多。 但因为淋了雨。 她感觉头更晕了。 两人进入餐厅,姜随云是这里的svip,接待将两人带到了她常去的那个包厢。 巨大的落地窗能清晰看见外面的景色,这是一个湖景餐厅,雨后初霁,湖面上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倒是多了点平日里没有的雾气朦胧。 姜随云坐在靠窗的位置,服务员过来询问两人要喝什么,她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于是要了杯冰水。 对面男人从见面开始就没说过几句话,只是将合同递了过来。 合同上条款很细致,能看得出拟这份合同的人办事很严谨。 姜随云抿了口冰水,翻看着合同,一共四五页纸,加上一些补充条例,六七页。 不过越看她越觉得太阳穴在一抽一抽地疼。她翻页的手停住,那些黑色的小字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姜随云想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抱歉,我想去趟洗手间。”但才刚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腿一软,一头栽倒。 恍惚间,她一把扶住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然后,她就听见了贺驰风近在咫尺的声音。视线上移,她看见一只有力的手,正用力扣住她的手臂,这才没让她倒下去。 感受到男人手心正常人温暖舒适的温度,姜随云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全身似乎都在发烫,喉咙更是火烤过一样干涩。 贺驰风原本在手机上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a国分公司还有俱乐部,都堆积了不少事情。 一抬头就见眼前人头往下栽,眼见要磕在桌子上了,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将人扶住。 刚反应过来,想将人甩开,就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 他眉头紧皱:“这么烫?你发烧了。” 姜随云感觉自己在飘:“好像有点。刚刚来的路上淋了点雨。” 贺驰风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确实半干不干的,只不过因为她今天穿得是件米黄色的裙子,湿了也不太明显。 “我还没看完,等我——” 姜随云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文件夹就被人劈手夺走。 贺驰风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刻薄,他都怕姜随云直接晕这儿,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 他语气很沉,说出的话不容置喙:“去医院。” 一听见去医院,姜随动作都迟缓了。 直到下楼,贺驰风在车门口等得不耐烦,想直接将人塞进车里,姜随云伸手扒住车门。 她强撑精神道:“我没事儿,要不你送我回家吧?我吃点儿药,睡一觉就好了。” 明明刚才走路都在飘,现在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劲儿。 如果说姜随云第一怕的是穷,那第二怕的就是打针。 贺驰风没什么耐心,他难得做点好事,愿意送这人去医院都是看在他哥的面子上。 “自己上车,或者我把你丢上去。” 他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 原以为这么说姜随云会老实点,但是他没想到姜随云扒住车门的动作更用力了。 姜随云也急了:“我真的不用打针,我回去吃点药就行了。” “你是小孩儿吗?还怕打针?” 贺驰风常年练格斗,受伤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最严重的时候,他断了两根肋骨还坚持完了整场比赛。 所以他没办法共情姜随云。 甚至觉得矫情。 如果姜随云能听见他的心声,一定会反驳,他这是赤裸裸的歧视,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她不是怕疼,但是就是害怕打针。 贺驰风没兴趣也没空听她说这些,他直接将人双手桎梏住,姜随云本来还是能反抗一点的,但是现在生病,整个人都软绵绵的,特别是刚才扒车门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这下是真的想哭了。 “贺驰风!” 贺驰风感觉手上像是按了一条可劲儿扑腾的鱼。 大概是出于职业原因,他干脆直接将人打横抱钳制住。 然后往车里塞。 这是一个很方便制服对面的姿势,贺驰风本来没觉得这姿势有多暧昧,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是感受到怀中软绵绵的一团,和他比起来,眼前人真的好小好轻,往日里和他有肢体接触的无外乎是俱乐部里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女人是水做的。 真的好软,好像拿手轻轻捏两下就会坏掉。 他突然有点想知道,她这么怕打针,打针的时候会不会哭? 贺驰风喉结滚动,手上继续塞。 砰—— 只是,刚关上门,他就看见姜随云迅速打开另一侧的车门,跳了下去。 灵活得让人觉得,刚才的脚步迟缓虚浮像装的。 但脸上的酡红装不出来,她是真的烧得很厉害。 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真的会笑。 他最后一点做好事的耐心也告罄,冷笑道:“去不去医院随你,合同一式两份,签好,今天下午我派人来取。” 说着,毫不留情地甩上车门,点火走人。 姜随云心里松了口气。 紧张的情绪一松懈下来,脑子又糊成了一团浆糊。 她也知道贺驰风是好心,但是身体上的不适让她心里现在充满了怨气,刚刚要不是和贺驰风纠缠这么一会儿,她都该回家吃上药了。 莫名其妙有点委屈。 她蹲下缓缓。 有种下一秒就要栽倒的感觉。 因为是夏天,温度高,原本的打湿的衣服干得很快,但还是有点黏黏糊糊的不适感。 啪嗒——啪嗒—— 地上大颗大颗粒砸落水珠,先前被风吹走的乌云去而复返,又开始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 姜随云连忙去包里摸伞,她只觉得今天真的是倒霉透了。 刚要撑开,突然一辆疾驰而过的车,甩了她一脸车尾气。 再乐观的人,一天天净遇见糟心事儿,也乐观不起来。 完美诠释了为什么爱笑的女孩运气好? 因为运气不好的笑不出来。 姜随云真的想问候一下车主,家人是不是健在?素质又在哪儿? 然后她就看见那车在前面掉了个头又回来了。 好熟悉的大g。 果不其然,车窗摇下,她又看见那张阴沉沉的脸。 贺驰风刚才是真的恼怒,但才走出一段距离,车窗上就开始飘雨。 心情更不美妙了。 下雨天路上本来就没什么车流和行人,他猛地踩了几下油门,直到红灯亮起,他将车刹停在路口。 迟疑片刻,他还是折返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人拒绝了还上赶着的。 但是想到姜随云刚刚那状态,说不定还没到家就晕了。 果不其然,一过来,就看见路边蹲着的一小团,像是在cos蘑菇,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可怜。 原本上去的火气,没有缘由的降了几分。他干嘛跟一个脑子烧糊涂的病人一般见识? 然后,他就见“蘑菇”抬头,呆呆地望着他。 贺驰风没好气道:“起来,上车。” 见姜随云没动,难得补充一句:“不去医院,回你家。” 姜随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毕竟她感觉贺驰风刚刚走的时候那眼神明晃晃就是说她不识好歹,现在居然还愿意回来接她。 这次姜随云老老实实地上车落座。 她是真的有点迷糊了。 以至于回到家里的时候,贺驰风问她医药箱在哪儿? 她都呆呆的。 贺驰风翻了一圈饮水台附近,才从一个柜子里翻出来。 东西倒是很齐全,他拿了几盒药,又翻出温度计。 姜随云换了身居家服,先前那衣服穿着实在是不舒服。 贺驰风过去让她吃药的时候,才看见她身上穿的什么——一套恐龙连体衣。 瞬间脸上多了些一言难尽。 幼稚。 什么蠢衣服。 真不知道他哥是怎么看上姜随云的。 他将药和温水塞进姜随云手里。 “吃了。” 然后就听见对面迷迷瞪瞪睁眼道:“空腹吃药,对胃不好。” 贺驰风单挑眉毛:“看来还没烧傻,但是现在没饭吃,这药你爱吃不吃,不吃就烧死。” 姜随云听懂了“烧死”这两个字,捧着水杯就是一口闷。 贺驰风嘴角微不可查地紧绷:“看来还是惜命的。” 他将温度计塞进姜随云嘴里:“含住,别乱动。” 姜随云乖巧照做,她半梦半醒的,睁不开眼,恍惚间像是回到了还在南县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妈妈还在她身边。 她初高中那会儿身体不好,每次生病都兴师动众,久而久之,爸爸总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按那人的话说,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精细干什么?白花钱! 生病真的很难受,但是妈妈每次都会整夜整夜的守在她身边。 那时候她还没这么怕打针。 医院的天花板总是雪白雪白的。 妈妈会帮她捂热那只输着液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输进体内的冰冷液体似乎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姜随云一把拉住那只伸过来的手。 如果现在她脑子还清醒,肯定会发现眼前的人是贺驰风,但谁叫她现在脑子不清醒呢。 半梦半醒间就有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 “干什么?” “我还想喝水。” “杯子在旁边,自己拿。” 生病的时候,人总是会很脆弱。 姜随云莫名委屈:“可是以前你都是喂我喝的啊。” 贺驰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他眯眼,这人是把他认成他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罕见地在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快。 这种不快,他将其归咎于,大少爷第一次伺候人,就被认成了其他人。 哪怕被认错的人是他哥。 他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 8、小网站 贺驰风用另一只手将水递给姜随云。 “自己喝。” 姜随云就着对面人的手就开始小口啜饮,还将脸往贺驰风手上蹭,高烧让她眼神湿漉漉的,蒙上一层朦胧水雾,她低声喃喃:“妈妈,我好想你……” 贺驰风没听清她说得什么,但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女人滚烫的脸颊柔软得不像话,他拿水杯的手一抖。 姜随云被猛地呛入一口水,瞬间开始剧烈咳嗽。 水珠顺着嘴角滑落,流过细白的脖颈,最后深入衣领深处。 女人面上满是潮红,贺驰风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追随那颗水珠,直到它消失在睡衣领口之下,划出一道旖旎的水渍,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某种危险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 贺驰风头一次感到荒谬。 无论是对一个神志不清的病人,还是对他哥养的金丝雀产生冲动,都足以让他羞恼。 更何况像姜随云这种拜金女还是他一直都看不上的。 心机深,总是会耍手段勾引人。 按他以往的行事作风,绝不会和这种人有一丁点儿牵扯。 但是今天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用力之大,甚至称得上粗暴。 但姜随云本来就抓得紧,一个惯性就朝贺驰风身上栽去。 一瞬间,呼吸停滞。 女人整张脸紧紧埋进了他颈窝,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皮肤上,灼热、潮湿,带着一丝特有的甜腻香味。 上次不是错觉。 又是这股甜香,大概是因为距离近。 贺驰风比上次在车上更清晰的嗅到这股气息。 ——甜而清冽,像是栀子香混合着淡淡的果香,又带着汗水蒸腾的热气。 他第一反应是香水,但是这味道太自然。 就像是从姜随云骨子里透出来的,而不是后天的化学香精。 很好闻。 甚至于……让他想咬上一口。 不对劲,贺驰风浑身紧绷,语气冷得不像话:“松开!” 这种失控感让他很不爽。 好在退烧药此刻也开始发挥药效了,身上的八爪鱼没有过多纠缠他,准确来说是,已经纠缠完之后,倒头就睡了。 脾气不好的贺二少爷,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有脾气也没出撒。 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会醒,他打电话通知助理,让他下午不用来取合同了。 回去的路上,贺驰风收到了他妈打来的电话,他有些不耐烦的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沈琳女士焦急地询问他这边的事儿处理得怎么样? 贺驰风敷衍地嗯了几声:“快了。” 他从国外回来一段时间,沈琳一共给他打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是让他去处理他哥的这事儿,第二次就是现在。 对面似乎松了口气,迟疑一瞬,重新恢复平日里优雅的声线:“小驰啊,你爷爷说你从a国也回来这么久了,他想见见你。” “我知道了。” 他嘴角微不可查的浮现一丝讥诮,他就知道,如果不是有事儿,他妈是不会主动来联系他的。 “就今天吧,正好回老宅吃午饭,也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沈琳打着商量的语气。 只是说着说着,话题一转就到了贺凛川身上:“说起来你哥回国还得几天,哼,也不知道那女人用什么手段勾得你哥,你哥平常那么稳重的一个人,这次不想联姻就算了,居然还一时糊涂说要娶他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一提起这件事儿,沈琳就生气。 不过说到后面,她渐渐又缓和语气:“不过再怎么说,你爷爷也培养了他这么多年……” 见贺驰风一直没有回应,沈琳语气迟疑几分,带着试探:“你爷爷说这几年你把海外分公司经营得不错,确实比以前稳重多了,妈挺替你高兴的,不过,听说老爷子有打算让你之后也留在盛荣……” 贺驰风瞬间听出沈琳的话外音。 这么多年,他妈有多在乎他哥他不是不知道,就像这次处理姜随云,她甚至不敢自己出手,而是让他代劳,就是怕会影响两人之间的母子关系。 他语气讥讽:“我对盛荣不感兴趣,与其担心我,您不如多担心担心二叔三叔。” 这话太过直白,沈琳不禁多了几分尴尬,但同时也是真的松了口气,她开玩笑敷衍过去:“小驰,你说什么呢?我是想说,到时候要是你留在盛荣,还可以给你哥搭把手,你们兄弟的关系说不定能比现在更好。” “当然,你在国外发展得好,更自由,妈妈也不会逼你。” 说着,又道贺驰风今天回来,她等下让阿姨多准备几个他爱吃的菜,然后仓促挂了电话。 贺驰风只觉得想笑,如果没有他妈一直干预,他和他哥关系可能确实挺好的。 当初觉得他性格不讨老爷子喜欢,也怕他会和他哥抢东西,主动跟老爷子要求,将他派去海外市场。 现在却又怕他会动摇他哥的地位。 他有时候觉得他妈挺聪明的,懂得提前规避掉像他这类风险,为他哥扫清障碍,但有时候觉得她挺蠢的。 他哥好歹也管理盛荣这么些年,就算是暂时话事权还在老爷子手上,但老爷子想像之前撤掉二叔三叔的权利那么简单,还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很肯定,老爷子从来就没动过换人的心思。 毕竟他哥确实是管理盛荣最合适的人。 贺家老宅建在半山腰。 占地极大,几千亩。 说是宅子,其实更像庄园。 贺驰风直接开车过去了。 正好赶上吃晚饭的时候,他将车钥匙随手丢在玄关的黄木梨木几上,发出“啪”的一声,惊得餐桌众人抬头,原本气氛就十分沉闷,在老爷子皱起眉后,显得更加诡异了。 倒是沈琳很高兴,她目光瞟了眼主位上的人,然后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招呼贺驰风过来落座。 “小驰,你也真是的,说好的来吃午饭,怎么来得这么迟,还让长辈等你。” 贺驰风挑眉,先向老爷子问了个好,然后环视了一圈餐桌上的人。 除了他二婶三婶,还有两个年纪小一点的堂妹在,其余位置都是空的。 看来他这两个叔叔最近是忙得很。 贺老爷子眼皮抬了抬,示意管家添副碗筷。 老宅规矩多,贺驰风随性惯了,自然也不会守这些破规矩。 一顿饭看得贺老爷子频频皱眉。 但实际上他的吃相算得上相当优雅。 在贺家的餐桌上,入座顺序、食物摆放、夹菜方式等等,都是有规矩的,称得上一句规矩繁重。 餐桌上气氛极为压抑,除了贺老爷子,也就贺驰风真的吃饱了,其余几人几乎就只动眼前的一盘子菜,这么多年来,大家都默认来主屋就不是吃饭的,都是等回去再加餐。 吃完饭后,贺老爷子将贺驰风叫去了书房。 贺老爷子膝下一共三个儿子。 但没有一个能堪大用。 老大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老二老三心思太重,现在还算能扶上墙的也就几个孙辈。 他最看好的就是凛川那孩子,从小就展露出不一般的经商天分,性格更是和他当年如出一辙,他将人养在身边栽培,从不吝啬教导,那孩子也表现得相当出色。 就是现在走歪了几步,居然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情人,做出忤逆他的事情,实在是让他很失望,因此也不得不出手修正。 至于驰风这孩子,太任性又不服管教。 贺老爷子眼神清明,祖孙二人对视片刻,他率先开口:“前段时间分公司的收购案办得很漂亮。” 贺驰风倒是没想到,老爷子把他叫回来真的就是和他聊这段时间分公司的成绩。 两人不咸不淡的说着。 贺老爷子当年同意沈琳的提议,将人送去国外也确实存了几分历练的心思。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至少比先前稳重多了。 贺驰风离开的时候,沈琳拉着他说了许多话。 话里话外都在打探刚才老爷子和他说了些什么? 贺驰风在这一刻突然感到无比厌烦。 但是再暴躁的脾气在面对沈琳时,似乎又不能完全爆发,只能是积压着,等待一根导火索。 出了老宅,他转身去了mma的俱乐部,想着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邪火。 这家店是他回国后开的分店,总店在a国。 贺驰风练了三个小时体能,最后还在跑步机上跑了一个小时,一直将自己练到精疲力尽,一整天的暴躁情绪才被勉强压下去。 原以为晚上能睡个好觉,但没想到回程,他竟然在路边遇见几个卖栀子花的小贩,熟悉的香味让今天上午的记忆瞬间回笼。 一直到洗完澡躺上床,鼻腔那股甜腻的香味还似有若无。 真是见鬼了,难道他真的是因为太久没接触女人,所以和姜随云有点肢体接触才会这么躁动? 最近真的是火大。 他冷着脸给游卓发了条消息:【有网址吗?发我。】 游卓几乎是秒回:【???被盗号了?】 【别废话。】 大概是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 游卓直接敲了个电话过来。 一接通,那头惊讶的声音差点冲出手机屏幕。 “不是吧?贺少爷,您居然还会看这种东西?” 当年高中,他和贺驰风同校,那个时候青春期正是对两性好奇的时候。 少爷小姐也不例外。 游卓还找了不少小网站。 当时贺驰风说了句什么来着? 恶心! 游卓啧啧称奇,还不忘调侃,毕竟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你这出国几年回来变化不小啊,怎么?终于思春了?” “跟兄弟说说。” “你思想真龌龊。” “发不发?不发我挂了。” 贺驰风本来就烦,听着游卓叽叽歪歪,聒噪得很,更烦了。 “发发发,等着,给你发兄弟的珍藏版。”他嘿嘿一笑,“你就等着好好——” 贺驰风啧了声,被吵得头疼,不等游卓再说什么骚.话,咔——一声,挂断电话。《 》 9、躲好了 游卓速度很快。 大概也是怕贺驰风真的憋坏了。 他直接打包好几个g的东西发了过来。 游卓:【不够我还有。】 配图是一张欠欠的表情包。 贺驰风:【滚。。】 他随便选了一个点开。 虽然贺驰风不想承认,但是他也确实想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憋太久了,如果不是太饥渴,为什么看见姜随云会有那种感觉? 但事实证明,从前游卓拉着他一起看,他觉得很无聊,甚至一度觉得恶心,现在依然是。 这次贺驰风硬生生的看了五分钟,最后心如止水地点击了视频上方的小叉。 看这个还不如去跑步机上跑步发泄精力来的快。 于是在睡觉之前,贺驰风又跑了半个小时步,做了一百个俯卧撑。 最后冲了凉水澡,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 贺驰风阴沉着脸,进了浴室。 真是见鬼。 一整晚,他梦里全是那股旖旎的香味。 还有莫名地……躁动。 原本他打算派助理去取那合同,但是想到昨晚的梦,自己不去倒是显得他心虚似的。 贺驰风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反手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 感冒发烧是真得很难受。 姜随云基本上一整天都在昏昏沉沉,一直到又吃了一顿退烧药,睡到第二天早上,她才感觉神清气爽。 人又活了过来。 清醒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昨天做了些什么。 人在不清醒的时候还真是容易做一些社死的事情。 像贺驰风这种明确对她表示过厌恶地大少爷,真是幸亏她当时倒头就睡了,要不然她真的怕对面忍不住揍她。 姜随云心有余悸。 她找到桌上的合同,仔细看完,然后落下签名,一般做好决定地事情,她都不会太拖沓。 打开手机突然发现沈岚昨天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叭叭叭个啥:【云云,你还记得当初带我们专业课的温老师吗?她昨天找我旁敲侧地问你来着。】 叭叭叭个啥:【她后来联系你了吗?我记得当初她还挺喜欢你的,不过咱们都毕业两年了,你说她找你干嘛啊?】 叭叭叭个啥:【我听其他人说,最近她的工作室在和a国的cielo合作,在招设计师,你说她打听你是不是因为这事儿啊?】 姜随云目光落在最后一条消息上。 当初姜随云上大学学的是珠宝设计,专业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且很有天赋,因此不止一个老师夸过她以后会大有作为,可惜世事无常。 毕业的时候温老师确实有邀请过她加入工作室,还说可以写s大的推荐信,让她出国深造。 但她当时已经心力交瘁,加上母亲的病,她完全离不开京市。 即便心动,姜随云还是婉拒了。 毕竟,当一个人连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是没有精力考虑前途的。 这两年一直跟着贺凛川,她自己偶尔也会画画设计图,时不时动手做做,手里倒是积攒了一大堆草稿。 虽说她有回本行工作的心思,但一直缺少个契机。 至于现在…… 反正合同都签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不会留在京市。 姜随云突然有点心动,想要试一试。 虽然不知道温老师现在还愿不愿意接受她,但是她还是想去试试。 姜随云:【你把温老师名片推我一下。】 叭叭叭个啥:【okok!其实云云,我一直觉得你在盛荣工作简直是埋没了你的设计天赋!】 叭叭叭个啥:【我这就推你!】 姜随云点进名片,斟酌用词写了一段自我介绍还有问好,然后将好友申请发了过去。 做完一切。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原本想着点个外卖,但是一想到送过来至少还要半个小时,还不如自己去厨房整点东西垫垫肚子。 因为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阿姨一般三天来一次,打扫卫生加采买生活用品,还有给冰箱补货。 冰箱有不少速冻食品。 姜随云给自己煮了碗蟹黄面,还加了鱼丸,火腿和蔬菜。 面盛起来之后,她又往锅里煎了两个鸡蛋,主打一个绝不亏待自己这张独生嘴。 突然,门铃响起。 姜随云拿着锅铲就去开门。 来人是贺驰风。 姜随云先是一愣:“不是说助理来拿吗?” “呵。”短促地一声冷笑,“我来有什么问题吗?” 贺驰风今天面色看上去不太好,不过因为这人一直都顶着个臭脸,所以,姜随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正要去拿合同,突然闻到一股炭烤的糊味儿。 她的蛋! “等等等等!我的蛋要煎糊了!” 姜随云着急忙慌地回了厨房。 贺驰风不耐烦的地“啧”了声。 也进来了。 进来后不可避免地他开始打量这房子,昨天他纯粹是扫了眼,今天仔细一看,他意外发现,布置得还挺温馨,倒是和他想象中拜金女不太一样。 同样,这也是贺驰风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家居风格。 幼稚。 墙上挂满水彩画,沙发上摆着小熊玩偶和彩色毛毯,放眼过去,露台上一大片花草,长势旺盛,无数色彩充斥在同一处空间,但又恰到好处地和谐。 能看得出,主人家审美不错。 沙发旁的展示柜里摆满了各种不同工艺品。 其中宝石镶嵌类占了一大半。 有些造型很独特,而且新奇,就连贺驰风也不自觉被吸引了几分。 和平日里拍卖行里看见的不太一样。 他注意到每一个展示的盒子上都印着sy。 sy,随云。 贺驰风挑挑眉。 倒也不完全是花瓶。 架子旁边还摆着两个陶土做了烧成的瓷人娃娃,瓷人的衣服上还用彩色颜料写了名字。 姜随云&贺凛川 贺驰风有些嫌弃。 很难想象他哥那样一个人,会和姜随云一起做这个,那就只能是姜随云一厢情愿。 他突然有点想发笑,难不成她真的爱上他哥了? 转头,贺驰风目光定在茶几下层压着的财经杂志上,最上面堆放着几本悬疑小说,还有珠宝鉴赏。 书籍大大小小,显得有点整齐的杂乱。 茶几上的红茶,是他哥习惯喝的牌子。 茶具是定制款,他很熟悉,因为老宅统一用得都是这种。 很明显的生活痕迹。 贺驰风嘴角落了下来。 他哥是什么人? 洁癖到在老宅留宿都要自带床上用品,出差住五星级酒店也会吩咐助理重新消毒,更不用说其他。 但现在他居然允许自己的私人物品和这个女人混在一起,毫无边界的交融着。 甚至有一种在标记地盘的既视感。 实在是荒谬。 所以,当姜随云端着一碗放着黑乎乎煎蛋的面出来的时候,她突然感受到身上投来一道诡异的目光。 她客气一嘴:“吃饭了吗?话说上次的饭就没来得及吃,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贺驰风看见这种煎成焦炭的鸡蛋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再度刷新对姜随云的认识,厨艺极差。 他捏了捏指节,忽然笑了,自己那向来眼高于顶的大哥,就看上这么个人? 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是不等他说什么,门铃又响了。 姜随云透过猫眼看见是吴管家,这人其实也算是贺凛川的生活助理。 她连忙推着贺驰风往里面去。 因为每次来,管家基本上都是送东西。 所以很早之前衣帽间就被塞满了,姜随云把客房改成了专门放包包首饰的,后面送过来的这些东西也都通通放在客房。 所以只迟疑了一下。 姜随云选择将人塞进了客房旁的衣帽间。 “你进去躲躲。” 贺驰风皱眉:“我为什么要躲?” “你哥派来的管家,你也不想被你哥发现你和我的关系吧。”姜随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用词有什么不妥,而且,她得偷偷离开,现在可不能被贺凛川发现,要不然她就死定了。 贺驰风看了她一眼。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金钱交易关系,你藏好了,别出来,也别出声。” 姜随云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显然还是做少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就被外面站着的一排人惊呆了。 “你们这是?” 她尴尬一笑。 然后就看管家笑眯眯道:“姜小姐,我们是先生派来帮您搬家的。” 姜随云:??? 说着,这些人就带上鞋套手套,还有各种各样的工具,从门口进来。 俨然一副专业高效的搬家团队。 “等等!”姜随云拦住管家,她完全没想到贺凛川居然这么突然就派人过来。 姜随云瞳孔放大,思考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才比较合适。 管家似乎看出来她的不情愿。 主动开口道:“姜小姐,先生说了,今天必须搬完。”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姜随云知道管家向来只听贺凛川的吩咐,现在只能是放大音量道:“我的房间你们别进!我自己来收。” 房间和衣帽间中间有个门连通,她希望贺驰风能get到她的意思。 - 贺驰风打开门进了房间。 一门之隔,屋子被分割成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外面闹哄哄的,里面却安安静静。 他闻到房间内馥郁的香气,比任何一次他从姜随云身上嗅到得都要重。 就像是将他完全包裹。 这是一处极其私密的空间。 房间里明显比外面要凌乱几分。 柜门没关严实,他看见里面各式各样的睡裙,夹杂其间的还有几件男士衬衫……是谁的不言而喻。 贺驰风掠过床头随意丢放地成套的蕾丝内衣和内裤,目光突然被烫了一下。 他移开视线。 门被突然打开又关上,姜随云窜了进来。 然后他看见姜随云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女人表情生动,红唇微张,贺驰风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了一秒,喉结滚动,然后冷脸移开。 没有人知道,两人目光交汇的一刻,贺驰风突然产生一种,两人正背着他哥的人在偷情的错觉。《 》 10、搬家了 贺驰风刚要开口,姜随云一个箭步,冲上来捂住他的嘴。 浓郁的蟹黄面汤汁和焦糊的煎蛋味瞬间充斥在贺驰风鼻腔,熏得他太阳穴直跳。 “唔!”他皱眉瞪她,什么怪味? 姜随云紧张兮兮,这时,门外传来管家敲门的声音:“姜小姐,真的不需要帮忙整理您房间内的物品吗?” 她刚要回答,贺驰风突然恶意地往她掌心吹了口气。 “!”姜随云触电般缩回,在睡衣上疯狂擦手,朝门外喊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管家没再说话。 姜随云松了口气,但她不知道,在她扭过头的几分钟里,男人目光死死盯着她因为擦手而不断卷边,露出的一截冷白腰肢上。 太白了,白到想让人在上面留下点什么痕迹。 姜随云从床头柜摸出合同,上面东西摆放得略显凌乱,看见枕头旁的蕾丝内衣她悄咪咪的用枕头盖了盖。 但手臂一不小心就碰掉了床头柜上的小型按摩仪,那东西“啪”一声掉在地上。 几乎是瞬间,开始疯狂震动。 “嗡嗡嗡嗡——嗡嗡嗡——” 贺驰风盯着那个扭动的白色物体,眼神莫名变得几分意味深长:“怎么?我哥满足不了你?” 姜随云眼睛瞪大一圈,这种情况,就好像坐地铁的时候,你包里的电动牙刷响了,周围一圈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你。 她连忙解释:“这是肩颈按摩仪!” 说着着急忙慌要去关,她一脚踩在疯狂震动的按摩仪,想缓解点尴尬,结果好死不死踩中了最大档,拖鞋底被震得发麻,那玩意儿像条活鱼似的从她脚底窜出,直冲贺驰风两腿之间—— 然后继续嗡鸣。 空气凝固。 姜随云硬着头皮捡起来,“啪”地按在贺驰风胸口:“这真的是肩颈按摩仪,不信你试试?”掌心下的胸肌结实温热,大概是太尴尬了,脑子不太清醒,她鬼使神差捏了捏。 原本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 她尴尬得抠脚。 她想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手欠。 “姜、随、云。”贺驰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姜随云似乎也意识自己这行为实在是太让人误会了,连忙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合同,示好般递过去:“你别叫,外面有人。” 此话一出,氛围更奇怪了。 贺驰风:“……” 他视线不受控的落在姜随云裸露的锁骨上,突然想到昨天那场旖旎的梦,梦里的人看不清脸,但是他莫名觉得和眼前女人的身形重叠起来。 “操。”他低声咒骂,喉结不自然地滚动。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领口开那么大,偏偏还在他面前弯腰。 姜随云浑然不知眼前人的心理活动,将合同递过去:“钱什么时候到账?” 贺驰风有点烦躁,翻阅文件的动作也格外粗暴几分,纸张哗啦啦作响,确定没什么纰漏:“三千万现在打,尾款等你离开京市再说。” “那要是因为不可抗因素,比如,你哥主动找我。”她眨着眼,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合同边缘。 贺驰风冷笑,他想起今早收到的邮件,二叔三叔最近可是一点也不老实,加上老爷子那边施压…… “他暂时没空管你。” “合同上要求是一周内,你需要彻底消失,五年内不允许回京市,我会派人送你去a国,那边会给你处理好一切,并且抹去你的踪迹。” 顿了一下,贺驰风道:“至于这两天,你跟我住。” 姜随云眼睛瞪圆:“和你住?为什么?” 其实她可以找个酒店过渡的。 贺驰风下颌线绷紧,原本他是没这个打算的,但是今天过来之后,他变了心思:“由不得你,你以为我哥为什么这个时候派人给你搬家?保护你?还是…监视你?” “你知道吧?因为这桩婚事,贺家内部最近躁动得很,你要是不想被波及,就老实点。” 贺驰风能感觉到,他哥对这女人还是有几分在乎的。 要是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姜随云怕是还没出京市,就会被扣下。 他这段时间做的岂不是白费了。 干脆把人放眼皮子底下看着。 才放心。 然后他就听见姜随云突然凑近,打着商量的语气道:“一定要和你住一起吗?” 贺驰风没那么好的耐心:“爱住不住。” 说着他察觉女人纠结的神情,像是发觉什么好笑的事,他俯身逼近,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怎么?你还怕我看上你不成?” 姜随云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灼热,耳尖发烫,她一把推开面前人:“离我远点。” 贺驰风面色沉了几分,他顶顶腮帮:“无趣,放心,我不可能对你有一丁点儿意思。” 客厅,管家带来的人效率不用说,没多久就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就连阳台上的花都被打包带走。 姜随云拦住要收拾展示柜的两人:“这个我亲自来。” 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心血,手工打磨镶嵌的孤品,肯定是要带走的。 “你们先把这些东西运走吧。” 姜随云看了眼时间,大概估计了一下,跟管家说,让他下午四点再派人来一趟就行了。 总算是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了。 姜随云在房间挑挑拣拣,如果说外面做了个大衣帽间,那么她房间里还有个小衣帽间,放在房间里的大部分都是她常穿常用的。 收拾行李的时候,姜随云的手在珠宝盒上方停顿一瞬,最终只拿了两样:一个是她最喜欢的一颗红宝石,拿来做纪念,另一个是贺凛川前两天送她的蓝宝石手链。 “保财运的,得带着。” 她自言自语,把手链藏进了袜子堆的最底层。 非常安心的藏物处。 就这样左一拿,右一拿,东西不知道怎么就装了满满两大箱。 贺驰风冷眼旁观看她像只囤粮的仓鼠,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行李箱,那些被她精心打包的全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旁边堆着的一堆珠宝,她居然直接略过了。 这个发现让他莫名烦躁,不是拜金女吗? 不过没多久,三千万到账提示音响起,姜随云瞥了眼手机,眼睛瞬间亮了,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就差没把脸笑烂。 贺驰风收起手机,嘴角微微翘起,果然,还是庸俗。 姜随云收拾得很快。 新住处离这里不算近,开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 贺驰风把车停进车库,姜随云推着行李跟在他身后,环顾四周,绿化挺不错的,就是这地方,她忍不住感叹:“你这房子……还挺偏的。” “嫌偏可以睡大街。”他头也不回地刷卡开门,语气冷淡。 姜随云撇撇嘴,拖着箱子进屋,环视一圈,发现这地方装修风格冷硬,黑灰配色,极简到近乎性冷淡,倒是很符合贺驰风这个人——冷硬、锋利、不近人情。 她刚放下行李,肚子就“咕”地叫了一声。 贺驰风回头看她,眉头一皱:“饿了?” “嗯。”姜随云点头,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外卖配送范围根本不包括这里,顿时垮下脸,“……这地方连外卖都点不到?” 贺驰风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是市中心?” 姜随云叹气,走向厨房,拉开冰箱门,惊讶地发现里面东西还不少,成盒的牛羊肉,鸡蛋,速冻水饺,还有一排椰子汁,和一抽屉新鲜蔬菜。 看着就相当居家,而且,自律。 她沉默两秒,转头看向贺驰风:“……你会做饭吗?” 贺驰风眼神冷冷的:“你觉得呢?” 姜随云无辜眨眼:“我厨艺很差,做出来的东西有点儿难吃。” 实则不然,姜随云厨艺虽然一般,但是也没到难吃这种地步。 主要是她今天收拾了好几个小时的东西,实在是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了。 贺驰风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嗤笑一声,抬手解开袖扣,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让开。”他冷声道。 姜随云一愣,乖乖退到一旁,看着他大步走向冰箱,从里面拿出一块牛肉,几个鸡蛋,一盒青菜,最后翻出一包意面,动作利落地开始准备。 她眨了眨眼,有点意外:“…你真的会做啊?” 贺驰风没理她,只是冷着脸拧开水龙头洗菜,水流冲过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微凸,莫名有种禁欲的性感。 姜随云靠在料理台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嘴角翘了翘。 围裙带子勒在贺驰风腰间,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肌肉线条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他切菜的动作干脆利落,刀工意外地好,修长的手指握着刀柄,指节微微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更加明显。 姜随云偷偷瞄他,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人夫感,太诡异了,这脾气不好的大少爷怎么也和这三个字搭不上边。 贺驰风察觉到她的目光,冷冷道:“你再盯着我看,今晚就饿着。” 姜随云立刻低头玩手机,假装自己很忙。 没多久,一盘香气四溢的意面被推到她面前,上面还卧着一颗溏心蛋,青菜和牛肉点缀,卖相极佳,她有点惊讶:“没想到你真的会做饭。” 贺驰风冷着脸坐下,语气不耐:“你在国外待十年,你也会。” 姜随云拿起叉子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 贺驰风没说话,只是低头吃自己的面,但嘴角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姜随云吃得津津有味,这种时候必然是要提供一点情绪价值的:“这水准都能开餐厅了,谁吃谁有福。” 贺驰风冷笑:“闭嘴,吃完洗碗。” 姜随云撇嘴,小声嘀咕:“……夸你还凶。” 贺驰风没理她,只是起身去倒水,背对着她的瞬间,喉结微微滚动。《 》 11、暴雨夜 吃完饭,姜随云将碗送进洗碗机摆好。 她直起身,透过窗看外面天色暗得反常,远处云层压的极低,颇有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果不其然,没多久,玻璃上就开始淅淅沥沥的落下雨来。 起初只是零星雨点,转瞬间,雨势渐大,一声闷雷滚过天际,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雨越来越大。 大风裹挟着雨点,抽打在落地窗上,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外面的世界被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姜随云小声嘀咕着:“这鬼天气……” 明明上午还是艳阳高照。 别墅内冷白灯光映衬着灰调的装潢,在暴雨的作用下,显得又阴又冷的,莫名吓人。 一点都不像她原先的房子那么温馨。 姜随云上楼的动作快了几分,拖鞋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哒哒作响。 贺驰风将她安排在了最右侧的客房。 而他自己的房间在对向的最左侧。 两人相隔十万八千里。 姜随云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防什么洪水猛兽呢。 她撇撇嘴,目光却不自觉被书房泄出来的一点暖黄色光亮吸引。 心下稍安。 呼,还是有活人气息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开始好好整理。 先前太匆忙收得有点乱,现下她打开箱子,把带出来的那些手工镶嵌的工艺品,一件件在梳妆台上排开,分门别类的理了理。 其中有一个碎钻镶嵌的蝴蝶胸针,当初她只来得及弄半只,还有半只翅膀没有完工。 她从行李箱中翻出一整套精心包裹的珠宝工具。 取出备用。 打算今晚收个尾。 手机上滴滴两声。 她打开才发现,自己上午发出的好友申请被通过了。 其实在沈岚跟她说这件事之前,她一直都在关注温老师搭建的工作室团队。 两年前温音找上她的时候,工作室正在起步,两年后的今天,这支工作室在国内乃至国际,都已经极其出名,甚至频繁出现在《voguejewelry》的专访里。 而她,在这两年内毫无进展,这让姜随云心里有点忐忑。 只是,那头温老师的表现,让她出乎意料。 她似乎很高兴她能找上她。 温音发来消息:【小姜,我之前就很欣赏你的设计风格,本来这次找你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来参加我举办的一个公益性质的珠宝展,至于工作室招聘设计师的问题,如果有时间,这两天抽空,我们见一面吧。】 姜随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直到外面一记闷雷炸响,她才惊醒般回复:【谢谢温老师,我一定准时到。】 放下手机,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嘴角不自觉上扬。 等她再次拿起手上半成品的蝴蝶翅膀,镊子尖刚碰到金属托架—— 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咔擦声,随后像是某种东西砸落的声音。 姜随云被吓了一跳,手上的蝴蝶翅膀一不小心掉落在地。 “啪”。 下一秒,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 停电了。 一道刺目的闪电劈亮窗外,有点雨夜惊魂那味儿了,姜随云连忙打开手机电筒照亮。 明明都快弄完了,结果手一抖东西掉在地上,她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不知道掉进了哪个犄角旮旯。 天知道这对于一个强迫症患者是多大的折磨。 姜随云借着手机的光亮摸到书房。 推开书房门时,贺驰风正冷着脸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锋利的轮廓上,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那个……”姜随云扒着门框,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木纹,“你家有工具箱吗?” 贺驰风掀起眼皮,声音冷硬:“你要干嘛?” “修电啊。”她晃了晃手里的小镊子,“总不能干等着吧?” 贺驰风盯着她手里的工具,就像是普通工具的mini版,大概是用来做手工的,他眉头微蹙:“你会修电路?” 姜随云觉得他有点忒瞧不起人了,她会的东西多着呢:“以前做珠宝的时候经常要搞微型焊接,电路板烧了都是自己修的。”她顿了顿,补充道,“放心,炸不了。” 贺驰风没说话,站起身,从书柜底层翻出工具箱,丢给她:“别把我房子烧了。” 姜随云接过工具箱,先是检查一遍房子里的配电箱,不是跳闸。 也就是说,问题在外面。 她突然想起刚才听见的那声咔擦声。 迟疑一瞬:“院子里除了那几颗观赏树,还有其他树吗?可能是外部线路短路了。” 贺驰风皱眉:“还有颗老梧桐。” “电路箱也在那儿?” “嗯。” 姜随云猜,极大概率刚刚那声脆响是树枝断裂的声音,然后砸到了底下的电箱。 雨势来去汹涌,眼下已经小了很多。 只是院子里有不少积水。 两人撑着伞出去,果然看见地上全是掉落的树枝,最大的那一枝直挺挺地砸在电路箱上。 箱体受损,但主电路看起来还好,姜随云用工具打开电路箱。 “主断路器松了,还有一根导线擦破了点皮,短路了。” “暂时先用绝缘胶应个急,等雨停了再换掉。” 姜随云拿出绝缘胶带开始包扎破损的导线,然后重新固定住断路器。 贺驰风撑着伞,雨水沿着伞骨在他肩头汇成细流,手电筒的冷光从姜随云齿间漏出,贺驰风不由得盯着她咬手电筒的侧脸,看着她熟练拨弄电路线的样子。他挑眉,这女人居然真的会修?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姜随云突然“啊”了一声,手指不小心被木刺扎入。 贺驰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别乱碰!” 指尖慢慢渗出小血珠,姜随云愣住,仰头看他。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贺驰风的呼吸几乎打在她额前,她的手还被他攥着,掌心相贴的地方莫名发烫。 姜随云猛地后撤,后背立刻被斜飞的雨淋透,冰凉的雨水让她整个人瑟缩了一下,本能地往前一扑,鼻尖差点撞上贺驰风起伏的胸膛。 旋即不满道:“你反应那么大干嘛?吓死我了。” 贺驰风似乎也意识到不妥,立刻松开她,语气恢复冷淡:“……修不好就别逞能。” 但看见她身后洇湿的一块,又将伞不自觉偏了过去。 姜随云撇撇嘴,“哦”了一声,懒得理。 几秒后,电闸“咔哒”一声轻响,整栋别墅的灯光骤然亮起。 姜随云得意地拍拍手:“搞定!” 贺驰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轻哼一声,最终丢下一句:“……算你还有点用。” 回去的时候,两人中间隔的距离还能再塞下一个人,直到一阵狂风把伞面掀翻,贺驰风阴沉着脸,一把拽住姜随云的手腕,往怀里带了带:“你想淋雨,别拖着我。” 姜随云无语,一把伞本来就挡不住两人,更何况他们衣服早就湿了,贴得再近也没用,她想甩开手腕上那只灼热的大手,但是那手就像是铁钳一样,把她拉得死死的。 雨水顺着两人交握的手下坠。 洇湿了地板。 灯光大亮的瞬间,贺驰风突然松手,像是被烫到了般后退半步。 原本夏季穿得就单薄,姜随云身上这件白色上衣背后已经完全湿透,紧贴着皮肤,内衣的蕾丝绑带清晰可见,甚至腰窝的曲线都一览无余。 姜随云后知后觉,才感受到背后一阵凉意。 一条毛巾兜头砸下。 贺驰风只是一眼,就冷着脸移开了视线。 姜随云从毛巾缝隙里偷瞄,发现他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雨水打湿的黑色衬衣半透明的贴在身上,肩胛骨轮廓随着呼吸起伏清晰可见,腰腹肌肉的沟壑在水痕下清晰可见。 一滴水顺着他的下颌滚落,途径滚动的喉结,滴落在胸肌上。 好大。 好涩。 不知道其他地方……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贺驰风突然转头,精准捕捉到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视线:“看够没?” 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 姜随云陡然回神,这才惊觉自己思绪已经不受控制了。 男色误人,大色迷是这样的。 贺驰风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一看就心怀不轨,冷笑:“你最好老实点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四目相对,两人的距离被拉得很近。 姜随云感觉脸上烧得慌。 她心虚地别开眼。 与此同时,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打破这奇怪的氛围。 姜随云逃也似的过去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除去细微的电流杂音,只有……很轻的呼吸声。 “喂?” 对面依旧无人应答。 姜随云下意识看向备注确认,心脏突然加速。 ——贺凛川。 “!”她手指僵住。 贺驰风敏锐地察觉到异样:“谁?” 声音不大不小。 姜随云心头一跳,下意识捂住话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头,贺凛川终于开口,他语气依旧温和,甚至称得上优雅,咬字极慢,可字句间渗透出的寒意却让姜随云后颈汗毛瞬间竖立。 窗外一道闷雷炸响,更是将这种氛围烘托到极致:“乖乖,你,在哪儿?” 姜随云被这称呼弄得心头一紧。 她能感觉得到,男人现在非常生气。 他忽然又笑了,嗓音低沉可怖:“让我猜猜,谁在你身边?” 听见这话姜随云不由得屏住呼吸。《 》 12、咳咳咳 一时之间电话两边都安静了。 姜随云刚要解释,手机就被人劈手夺过。 贺驰风直接按下挂断键,顺便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 “我们这种关系不合适,再也不见。” 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在空气中震颤。 “你——”姜随云急了,伸手要抢,却被贺驰风抬臂举高。 “你挂我电话干嘛?” 贺驰风眼皮半垂着看人,黑沉沉的眸子里压着不耐烦:“五千万买断契约,你签下合同的时候,契约就已经生效了。” “你和我哥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需要我帮你再回忆一下吗?” 姜随云虽说对上他眸子有点怵,但还是咬牙夺回自己手机,在看见那条消息的时候简直两眼一黑:“你好歹等我解释一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眉梢挑起:“拿钱跑路,又或是和奸夫跑路,二者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姜随云瞪眼,什么奸夫?而且什么一样?明明区别大了:“你刚才要是不出声,你哥至于误会吗?” 贺驰风见眼前人气成仓鼠,起了点逗弄的心思:“现在知道怕了?你猜我哥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姜随云第一次感受到这位大少爷的恶劣。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她气闷:“懒得猜。” 现在只能祈祷她跑路顺利,千万不能被贺凛川逮到。 记得当初她刚进盛荣时,就因为多和男同事说了几句话,正好被贺凛川撞见,第二天男同事就外派到分公司去了,而她……请了整整三天假。 头皮发麻。 更不用说现在的情况是给贺凛川带“绿帽子”。 贺驰风可不管这么多,他绕过姜随云上楼。 姜随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恨恨地竖了个中指。 刚刚淋了雨,她背后凉飕飕的,本来感冒也还没好全,现在得快点冲个澡。 她也上了楼。 洗澡倒还方便,客房里本来也有浴室。 但是天不遂人愿,刚一开灯,就发现浴室顶上的灯忽明忽暗地闪烁。 更过分的是,地上的水管还爆了一根,她一开开关,就歪斜着往外喷水。 大概是这里不常住人,而贺驰风平时又只用主卧旁边的浴室,这边自然疏于检修。 姜随云叹气,什么豆腐渣工程。 她裹紧湿透的衣领,做了好几分钟心理建设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贺驰风的房门。 男人开门时,身上已经换了件黑色的工字背心,手上拿着衣物,似乎正准备开门去洗澡。 主卧这边的卫浴是单独出来的,面积很大。 但因为刚才一点小插曲,两人之间的气氛算不上融洽,男人抱臂倚在门框上,阴影笼罩下来:“有事?” “客房浴室坏了。”姜随云幽怨得指了指自己滴水的发梢,明显比刚才还要湿得彻底,“水管爆了,灯也坏了。” 贺驰风目光扫过她紧贴肌肤的衣料,冷声道:“麻烦。”然后转身回房间丢下了手上要换洗的干爽衣物。 意思却很明显,这是让姜随云先去洗。 姜随云得到许可,冲他露出一抹笑:“谢谢。”然后马不停蹄的收拾衣服进了浴室。 浑身湿哒哒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 贺驰风则是转身去了健身房。 每天睡前固定跑步,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特别是这两天火气又大,他在健身房待的时间更久了。 黑色运动背心被汗水沾湿,紧贴在贲张的肌肉上。 只是没多久,门口再次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姜随云才洗完头吹干,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柔软蓬松。 贺驰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又在姜随云看过来之前挪开了视线。 姜随云刚刚洗完澡才想起来,明天要出门,顺路就跟贺驰风说一嘴:“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这样的场景加上这种话,莫名有点像妻子出门给丈夫在报备。 贺驰风脸色沉了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喉结滚动,速度却一点也没减,汗珠顺着下颌砸在履带上,他冷冷拒绝:“不行。” 姜随云像是终于找到回击的机会,翻了个白眼:“我是通知你,不是商量,合同里没说会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理由。”贺驰风按下减速键,阴影里的肌肉线条随呼吸起伏。 “我没必要事事向你汇报吧?” “那就不行。” 姜随云见他油盐不进,只能如实道:“就是我大学的一个老师,我们好久没见了,正好离开前最后一起吃个饭。” 不过她还是留了点小心思,没有完全坦白。 贺驰风目光落在姜随云期待的脸上,他明天有个商务局,走不开,只道:“我让助理跟着你。”然后扯过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直接越过姜随云去了浴室。 浴室蒸腾的水汽还未散尽。 贺驰风推门进去的时候又闻到先前那股甜腻的香味,就这么几天,他对这味道竟然已经开始熟悉起来。 姜随云走得匆忙,不光沐浴露落下了,地上还落了件湿哒哒的黑色蕾丝内衣,布料少的可怜。 贺驰风怀疑她是故意的,要不然怎么偏偏就落下了最私密的衣物? 衣物边缘还沾着潮湿的水汽,像带着一道挑衅的钩子,直直刺进他眼底。 他喉结动了动,将视线从上面挪开。 哼,手段低劣。 几秒钟之后,他大步跨过去,捡起地上的衣物,烫手似的丢进了洗衣篮。 贺驰风这个澡洗了一个小时。 出来的时候身上冒着冷气。 夜色沉得发稠。 一夜好梦。 …… 天刚亮,窗帘泄进来一丝暖光。 咚! 床头水杯被撞倒,贺驰风喘着粗气醒来,被子狼藉地堆在腰腹,欲望沉甸甸地抵着睡裤,绷得生疼。他低低“啧”了声,手背搭上眼睛,喉结滚动时牵出脖颈侧紧绷的青筋。 昨晚的梦太清晰——女人跨坐在他腿上,用指腹挑起那根纤细的肩带,蕾丝花纹,指尖沿着他的腹肌一路往下指甲,刮过他皮带扣的声响仿佛还在耳边…… 操。 他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因为习惯不穿衣服睡觉,他现在全身上下就套了条薄薄的内裤,晨光照进来,上身肌肉线条绷出凌厉的弧度。 他想去洗个冷水澡。 可刚推开卧室门,就和正在刷牙的姜随云撞了个正着,女人睡衣领口荡下,他透过镜子,只看见一片雪白的阴影。 姜随云吐出口里的泡沫,抬头就注意到了身后的人。 她一下就炸了,眼睛瞪大一圈:“我靠!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然后目光下移,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绯红直接从脸颊蔓延到耳尖。 贺驰风僵在原地,指节扣在门框上发白。 ……更疼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滚出去。” 姜随云心中默念,早上嘛,正常生理现象,不要多想。 但是还是没忍住偷偷撇了眼,然后就见那里似乎又膨胀了一圈,尺寸惊人。 她立马飞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大早上火气就这么大,难怪脾气不好。 姜随云心里吐槽归吐槽,手上动作却没停。 她和老师约在上午九点,下楼的时候她已经画好了妆,还穿了件比较正式的裙子。 收拾完下楼,她发现贺驰风还没下来。 还挺……久。 咳咳。 姜随云从冰箱里翻出一袋面包。 想着昨天贺驰风还给她做了意面,于是她在做三明治的时候也多做了一份。 还微波炉“滴”了两杯牛奶。 摆好盘,她开始慢吞吞的享用早饭,姜随云不太爱喝饮料,特别是碳酸饮料,比起那种她还是更喜欢牛奶这种温和的。 终于,在她吃完早饭,打算解决剩下的半杯牛奶时,贺驰风下来了。 他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肩线凌厉,腰身劲瘦,衬衫扣子扣到最顶上一颗,领带纹丝不乱,衬衫下,西装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腿,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 一看就是要出门。 姜随云招呼他过来吃东西。 她好不容易做次早餐,可不能浪费。 贺驰风浑身都散着冷气。 他目光扫过姜随云,女人正捏着玻璃杯,慢条斯理的喝牛奶,唇齿在杯沿留下一圈湿润的痕迹,喉间细微的吞咽声,在安静的早晨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见姜随云嘴角溢出的那滴乳白色液体,贺驰风眼神暗了下来,昨晚梦里的触感突然翻涌,当时,她也是这样仰着脸,唇齿间含混的溢出喘.息。 故意的吗?不然为什么偏偏要在他面前这样喝? “你餐具拿反了。”她突然开口。 贺驰风猛的回神,发现叉子正被自己倒转在手里,尖锐的齿尖抵着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 空气凝滞一瞬。 “管好你自己。”他冷着脸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姜随云嚼嚼嚼:? 贺驰风直接转身离开背影又冷又燥,像是压抑着什么即将爆发的情绪。 姜随云看着这人阴森森的脸,心里嘀咕,不就是刚刚看见他支帐篷了吗?至于吗?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心眼儿。 她吃完饭,刚出去她撞上了上门修管道的师傅,她有些惊讶师傅的速度,一问才知道,贺驰风开了三倍工钱加急。 师傅喜滋滋上楼修水管。 姜随云啧了声,看来贺驰风真的挺讨厌她的,他出门还没半个小时吧,就迫不及待的就找人来修了。《 》 13、谁重要 姜随云提前到达约定的咖啡厅。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作品集拿出来。 咖啡厅门被推开,她寻声望去,两年没见,温老师还是和记忆里一样,眉眼温和舒展。她刚要起身打招呼,视线却被她身后那道修长的身影吸引住。 周承泽穿着一身深灰色休闲西装,内搭纯白衬衫,没有领带,整个人看上去正式又随性。 两人目光交汇,姜随云有点惊讶。 ——周学长。 对方在看见她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显然早就知道是她。 姜随云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周承泽。 当初餐厅周承泽向她表白,被她拒绝后,两人就断了联,后来她再听到周承泽消息时,人就已经出国了。 回过神来,姜随云挪开视线。 周承泽还是和记忆里那样温文尔雅。 不过姜随云没注意到,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在看见她时明显多出一分神采。 “小姜,来得真早。”温老师笑着走过来,指了指身旁人,“我把小周也带来了,他现在是dy的首席设计师,听说你们认识还是老乡,正好一起聊聊。” 姜随云听见周承泽如今的身份,一时间心中有些感慨,当初两人一起在餐厅刷盘子时,还说都要成为业内出名的设计师,可惜后来世事无常。 心中这样想着,姜随云神色却没有变化:“温老师好,周学长好。” 周承泽微微颔首:“姜学妹,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依旧如记忆中温润,却多了几分沉稳。 姜随云笑着回应:“确实好久不见,你不是去s国了吗?我还以为你会定居在那边。” 周承泽目光盯着她:“主要是……国内有牵挂的人。” 姜随云被这目光看得有点不自然,然后就听周承泽道:“父母年纪都大了,总是让他们担心也不好。” 恍然大悟,难怪,她记得学长父亲的身体也不太好,常年吃药。 她比周承泽小一届,当初她刚进校,还不熟悉周边环境。 两人是加南县的老乡群认识的。 后面周承泽时不时给她介绍兼职,两人一来二去,还总在同一个店里工作,就熟识了。 几人寒暄一番,然后开始切入正题。 温老师翻看了姜随云的作品集,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但紧接着,又有些为难道:“小姜,其实如果是往年,设计师招聘也就是我拍板决定的事情,但是今年不太一样,你应该知道,我们工作室最近和cielo有合作,合作期间,关于招聘各方面也需要经过他们那边的考量。” 姜随云虽然有点失望,但是这也是在情理之中:“那今年的要求是什么?” “今年的国际珠宝大赛需要入围半决赛,这是底线。” 温音将报名表转载给姜随云:“老师相信自己的眼光,dy期待你的加入。” 姜随云语气真挚:“谢谢老师。” 话虽如此,但国际珠宝大赛的含金量可想而知,不免会紧张。 周承泽似乎也看出来了,恰到好处开□□跃气氛:“姜学妹是不知道,温老师有多喜欢你,自从你昨天给她发消息,她就一直念叨着你。” 这句话一出,几人瞬间又变得松弛。 就像真的在话家常。 温老师:“关于公益展,同时也算是公益募捐,是工作室和cielo联合举办的一个国际性巡展,参展作品到时候会被拍卖,拍卖所得都会捐给各地的福利机构。” “下一个目的地是a国,一个月后正式开展,现在作品还在筹集中,参赛名额还有最后两个。” “cielo总部很重视这次活动,如果你能参加,再好不过。” 姜随云当然不推辞,这已经是现在最好的结果了。 而且她本身也要去a国,这样的安排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 所有事情谈妥已经是临近中午。 温音不会开车,平常出门都是司机接送,今天则是周承泽送她过来的。 她又看向周承泽:“小周。” “小周?” 喊了两边,人才反应过来。 目光却还不自觉的往另一边去。 姜随云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温老师目光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她有些揶揄地看了两人一眼:“小姜啊,这次a国七月的活动专场主要是由小周负责的,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说着看了看手表:“哎呀,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得先走了。”她故意做出匆忙的样子收拾手提包,“你们老同学见面,还可以叙叙旧,等下再送送小姜。” 说着推了周承泽一把:“去去去。” 周承泽耳尖都红了:“姜学妹,我……” 看着很是窘迫。 姜随云倒是落落大方:“那学长等我收拾一下东西。” 温音离开前最后瞥了眼两人。周承泽站在姜随云身后半步的位置,那是一个既保时礼貌距离,又随时可以上前一步的姿态。 看着就让人着急。 这孩子平常看着挺沉稳靠谱的,感情上脑子怎么这么顿。 她心下感叹:“还是年轻啊。” 路边站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拦下一辆出租车。 — 包厢外灯光昏沉,指尖烟头猩红明灭。 白雾后骤然显出一张五官凌厉的脸。 贺驰风半垂着眼皮。 透过门缝,里面露出谄媚的笑声:“还是李哥聪明。” “不过,李哥,你说在这合同上动手脚不会被看出来吧?” “去去去!说你是个蠢货吧。”李总比了个半截小拇指,不屑道,“就这么点手脚,那姓贺的准看不出来,他在国外待了那么久,才刚回来肯定也不熟悉国内的情况,咱们只要在这上面弄点文章……” “那地的问题可不小,咱们怎么还把价格开那么高?” “开少了才引人怀疑,就是专门给他压价的。” 小弟听李总这么一说,立马奉承道:“哥这次这么大个烫手山芋,还得是你人脉广,要不然都找不到接盘侠。” 他竖了个大拇指。 “啧,这还要多亏沈夫人透底。” “贺老二还真没骗我,先前就听他说,他大嫂偏心大儿子,我还真没想到,这哪里是偏心!这是心都偏到胳肢……” 砰—— 一声巨响,门被踹开。 看清来人的瞬间,里面人个个都安静如鸡。 贺驰风眼底黑沉得骇人,下颌绷紧,指尖的烟被捏的粉碎,火星混着烟草渣滓从指缝簌簌落下,整个包厢内的气氛跌入谷底。 里面的人几乎都是混迹商场多年的老油条,但还是被他这种骨子里透出的暴戾劲儿吓到了。 贺驰风冷笑:“怎么不继续说?” …… 贺驰风刚处理完隔壁那群人,游卓就从另一个包厢出来了,手里还拿着贺驰风的西装外套。 “动手了?”游卓有点急,倒不是其他,主要是他刚才听见隔壁包厢听令桄榔的声音,他怕贺驰风真动手会把人打死。 “没。”贺驰风扯开衬衫纽扣,不耐烦地将手里两份合同丢给游卓,语气很冷。 游卓也不恼,兄弟做了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贺驰风现在是真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其实就算是揍了那群人也无所谓,谁让他们想做局坑人,活该。 “啧啧啧。”他翻看着合同,笑道,“这份合同还真是让对面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还真没想到你二叔动手那么快,我昨天还听我妈跟我吐槽,说你二叔最近天天跑叶家,还带着他儿子可劲儿推销。” “真是搞笑,整个圈子里,谁不知道贺明远阳.痿还玩的花,名声都烂透了,你猜怎么着,贺明远他妈听说我妈有个认识的厉害中医,专治男科,还提了东西上门打听。”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次还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了。” 贺驰风听着游卓的话,心中厌恶更加,嫌弃地拿手帕擦着手。 同时想起刚才那群人的话,沈琳还真是装都不装了。 明明都是她的儿子,却是两个两个极端。 他冷笑:“那也要有人把空子给他们递上去。” 说起这个,游卓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贺驰风的神色。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游沈两家算是世交,他从小就和贺驰风玩在一起,自然也知道沈姨一直都偏心凛川哥,但是没想到竟然偏心到这种程度。 “滴滴——” 贺驰风手机上出现两条信息。 大概是刚才的人已经把消息传到了她那儿,其中一条是沈琳发来的解释。 毕竟这次合作是她极力想要促成的。 第二条依旧是关于他大哥的。 贺驰风眯起眼,指尖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咔擦——” 火机清脆的声音响起,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忽然发现自己在笑。 先前一直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没,原来他还会为这种事动怒?他还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 至于沈琳,她当然不是故意的,因为是有意的。 游卓也看见了那条消息,向来笑嘻嘻的人,面色难得沉了下来:“那你大哥养的金丝雀还用送出国吗?” “要不干脆留在国内,我看你大哥挺喜欢她的,正好也恶心恶心你妈。” “为什么不送?”贺驰风狠狠掐灭烟蒂,“不仅要送,我还要让我哥知道,是谁送的。” 毕竟在贺凛川面前,沈琳可一直都是温柔慈母的形象,贺驰风真想知道,如果被他哥发现,沈琳还是会像是面对他一样,只发来一句不痛不痒的解释吗? 又或许,他也想看一看。 在他哥心里,是沈琳重要?还是姜随云重要? 他给助理发消息,问姜随云现在在哪儿。 原本计划是后天,但是他决定明天就把人送出去。《 》 14、扇巴掌(二合一) 阳光透过商场的落地窗洒下。 餐厅内气氛融洽。 周承泽语调温和,指尖却在姜随云看不见的地方微微蜷紧了几分:“真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我们又坐到了同一家餐厅吃饭。” 姜随云对于旧人重逢的事情还算是接受度良好。 虽说当初那事儿闹得有点尴尬。 但是终究过去了这么久了。 现在看见周承泽发展得越来越好,她也是真心为他高兴。 她客气道:“对啊,我还要恭喜…学长,事业蒸蒸日上。” 听着她的话,男人苦笑:“云云,我们一定要这么生分吗?你从前都是直接叫我承泽哥的。” 姜随云连忙摆手:“当然没有生分,承泽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当初周承泽对她的好她一直都记得,所以她也一直把周承泽当哥哥,只不过后来她拒绝他表白后,周承泽走得太果决,她以为是自己伤到他了,现在也不确定他还愿不愿意自己叫他哥。 但听他这么说,姜随云脸上的笑意立马又真诚了几分。 周承泽温和道:“那就好。”顿了一瞬,他继续道,“当初是我太莽撞了,后来离开其实我本来是想和你道别的……只是……” 他略微迟疑。 姜随云看出了他脸上的为难,立马接话道:“当初的事都过去了。” 周承泽嘴角扯出一抹笑:“对,都过去了……云云现在还和当初的男朋友在一起吗?” 姜随云愣了一下,什么男朋友?当初周承泽出国的时候她有男朋友吗? 她疑惑道:“我当时没有男朋友啊,承泽哥你是不是记混了?我的事儿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周承泽脸上的笑一点点僵硬,甚至显出点惨白:“是吗?那可能是我记混了。” — 餐厅内人很少。 贺驰风推开玻璃门时,第一眼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姜随云身上。 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落地窗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今天打扮得很正式,甚至还画了淡妆的,头发松松地挽在耳后,露出细白的脖颈,正和身前的男人聊得开心,两人脸上都挂着笑。 说到兴头上,两人之间距离还会拉进几分,从贺驰风那个角度看见,两人简直是额头抵额头。 一看就关系匪浅。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 笑这么开心? 不是说见老师吗? 这就是她口里的老师? 贺驰风扯松领带,大步朝那桌走去。 游卓拉都没拉住。 “欸!阿驰,你——” 他眼神微眯,闪烁着寒光。 他看,说什么和老师吃饭是假,和野男人调情才是真! 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在走近两人,听见对面男人的话时,涨到顶点。 这男人还叫她云云。 他们什么关系? 周承泽语气诚恳:“云云,我想得很清楚,我对你确实不是妹妹的那种感情,而是恋人,云云,你懂我的意思吗?就算你选择拒绝我……” 贺驰风没等他说完,猛地一把揪起那陌生男人的衣领。 将人提到一边。 姜随云和周承泽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懵了。 这实在是一个极其冒犯且羞辱性的动作。 周承泽反应过来后瞬间气红了脸。 贺驰风则是完全没有打扰到两人的意识,明显的大少爷作派。 他一把拽住姜随云,冷笑,目光黑沉沉的:“这就是你要见的,老师?” 老师,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带着质问。 姜随云肩被捏得生疼,贺驰风的手劲实在是太大了,像钳子一样,等反应过来这人刚才做了些什么。 她一把推开他,几乎是下意识发火:“你干嘛!不分青红皂白冲过来就动手!我和谁见面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随云有些关切地看了周承泽一眼,周承泽朝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再次看向贺驰风时,她面色又冷了下来:“道歉。”见面前人没有反应,她语气又加重几分“道歉!”。 “道歉?”贺驰风几乎是冷笑,自从他记事以来,这两个字就没出现在他字典里过,“还是对这么个小白脸?” 周承泽本身带着点书生气,生得又白,看上去确实要文弱点,天天画设计稿的人,自然不能跟贺驰风这种天天锻炼,甚至经常参加格斗比赛的人的体格比。 但倒也不至于羸弱。 就是站在贺驰风身边还是被衬得气势都矮了几分。 说是小白脸还是太过分了。 只是贺驰风看着姜随云对他这么和颜悦色,对自己却露出这样一副表情时,心中那股升腾的怒火就忍不住烧得更旺。 火气几乎全部发在了周承泽身上。 他目光不屑的在对面人脸上扫视一圈。 惹得周承泽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从两年前到现在,他已经很久感受到这种羞辱了,特别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他想去拉姜随云的手腕,将人带到自己身后,手却被贺驰风直接挡开。 男人目光摄人:“手放规矩点。” 周承泽此时脸色难看得要命,但是还勉强维持着礼貌,至少他不想在姜随云面前显得太过无礼。 他拦在两人身前:“这位先生,你没看见,云云她不想跟你走吗?” 贺驰风眯眼:“她不跟我走,难道跟你走?”那目光就差把,你算什么东西写在脸上。 周承泽向来是个温和的性子,几乎不会主动和别人发生冲突,此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他还是坚持拦在两人面前,似乎只要姜随云说出一个“不”字,他就绝不会让开。 贺驰风冷笑,觉得他不自量力:“姜随云你自己说。” 姜随云才不惯着他,再说这大少爷也不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揍她吧,当下,她硬气起来:“不、走。” 贺驰风眼神危险几分,忽然凑近面前女人,一瞬间,两人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姜随云后撤一步,腰却被男人扣住。 然后她就听见耳边传来男人低语:“你可是收了我五千万,你也不想这事闹得不愉快吧。” 姜随云原本动作的腿一下顿住了,但外人看来,就是她默许了这样亲密的行为。 贺驰风对于姜随云的识趣很满意,闪着寒光的双眸看向脸色难看的周承泽,带着挑衅。 耳边传来姜随云咬牙切齿的声音:“贺、驰、风,算你狠。” 这是姜随云第二次对他直呼其名。 但贺驰风没有感到丝毫不快,只是这样挑眉看着她。 似乎笃定了她的选择。 临近饭点,餐厅在陆陆续续进人,原本在里面吃饭的客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若有似无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 姜随云头一次这么憋屈,她知道,就算继续掰扯下去,还是同样的结果。 她皮笑肉不笑:“好啊,我们出去谈。”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贺驰风心中那股火总算是歇下去几分:“走。” 然后他就听见姜随云道:“给我一分钟,我还有点事儿和承泽哥说。”怕贺驰风不同意,她补充到,“这是我的底线。” 贺驰风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一圈,黑着脸转身。 姜随云给周承泽留了个电话号码,十分抱歉道:“承泽哥,今天真是对不起,我们下次联系。” “云云。”周承泽没忍住叫住姜随云,开口有些艰难,“是因为他吗?你喜欢他?” 这个很显然是指得贺驰风,姜随云有点哭笑不得,不知道承泽哥是怎么看出来的,真要是喜欢,她宁愿喜欢贺凛川,贺驰风这人,至少现在看来,她必然是讨厌居多。 虽然之前他也帮了她不少,但是这种大少爷脾气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不过对于周承泽的问题,她也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我不喜欢他,但是承泽哥,我也能很肯定的告诉你,我对你一直都是亲人之间的那种感情,我把你当成亲哥,抱歉,很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未来能和你一起走下去的不是我,承泽哥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周承泽听见这意料之中的答案,神色落寞一瞬,他笑容勉强:“云云,你不需要跟我说抱歉,喜欢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是我强求了,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 姜随云离开的时候,周承泽还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 直到消失。 也许是没有缘分,他好像每次出现的时间都不对。 周承泽低低叹了口气。 “先生?先生!” 直到服务员来催他买单,他才恍惚回过神来。 — 停车场内。 贺驰风面沉如水:“刚才聊得很开心?看来我来打扰到你们叙旧情了。” 姜随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位少爷的脑回路,不知道他到底在整哪一出,她没好气道:“知道就好,你到底想干嘛?先前明明你也答应让我出来。” 现在又拿这合同的事威胁她。 贺驰风听见那句“知道就好”眼眸瞬间沉下来,转身,几乎将姜随云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姜随云被他这举动吓一跳。 “你干什么!” 贺驰风冷笑:“你怕什么?你干亏心事了?还是说你刚才想答应那小白脸的表白?” 姜随云不动声色的往后靠了靠,这人性格阴晴不定的,有病,而且这关他什么事? 但是气势上还是不能落下风,她反唇相讥:“怎么就是亏心事?我现在是自由身好不好?!” 游卓在车上看着远处一幕,他和贺驰风从小玩到大,还没见过他和异性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刚才在餐厅他就发现,贺驰风那占有欲实在是有点强得不正常,就像是自然界雄性动物发.情了圈地盘似的。 心下略微异样。 还不等他想明白,贺驰风从后座将姜随云塞了进去,然后对司机位上的游卓冷冷道:“你先下去。” 游卓:??? 看着贺驰风阴沉的脸,虽然知道他不打女人,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 “咳咳咳,悠着点,有什么话好好谈。” 然后就见面前门“砰”的一声关上。 游卓:。 贺驰风被姜随云质问好几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立场去干涉姜随云。 但是心里那股邪火被勾起来就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从来都不是个讲理的人。也不打算和姜随云讲理。 伸手按下中控台上的玻璃调光按钮,瞬间从外面就看不见里面。 贺驰风讥诮道:“你觉得那小白脸很好?这么维护他?你喜欢他?” 姜随云完全不想理这人。 要不是她打不过,她现在真的想给这人邦邦两拳。 太欠揍了。 “不关你的事。” 贺驰风见姜随云闭眼完全不想理他,就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他脸色更难看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无视他。 他直接上手掰过姜随云的下巴。 今天他算是将无礼贯彻到底。 他恶狠狠道:“那你真该好好治治眼睛,看上这么个人简直是丢我哥的脸。”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承泽哥。 姜随云忍无可忍,怒极反笑:“你算我的谁?你凭什么管我?又以什么立场在指责我?我答不答应承泽哥的表白,关你什么事?!” “我合同已经签了,今天就算是你哥站在这里,他也管不到我头上来!” “更别说你!” 贺驰风看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唇,理智被汹涌的怒火炙烤,眼下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把这张嘴堵上。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你放我下去——” 姜随云还要再说些什么,忽然,一张湿热的唇带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堵了上来,男人扣着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剩下的话被吞没在唇齿间。 “唔……唔……滚开……呜……” 她疯狂挣扎。 但这吻却越来越重。 汹涌、激烈、暴力。 甚至,这根本不算一个吻,更像是某种野兽在撕咬,唇瓣重重压下来,甚至牙齿磕到她的唇角,男人舌尖蛮横地顶开她的唇瓣,却没有丝毫章法,只会生涩得掠夺她的呼吸。 姜随云疼得掉眼泪。 脑子里第一反应是震惊,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为什么突然发疯吻上来。 第二个反应是,这到底是什么破吻技?疼死她了。 “呜……”她死命挣扎着推他,手指揪住贺驰风的领带,往下拽。 但是毫无用处。 在吻上姜随云的那一刻,贺驰风脑中那根名叫理智的线顷刻崩塌,原本他应该震惊于他的冲动,可是他没有。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好软。 甚至在感受到对面人的抗拒时,他膝盖强硬地顶进女人□□,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上半身压向自己,加深这个血腥的吻。 直到—— 姜随云屈膝朝他□□撞去。 贺驰风伸手擒住她的膝盖,裙摆翻卷到大腿根,他摸到一手细腻,几乎僵住。 姜随云等的就是这下,手没了桎梏。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贺驰风脸上。 贺驰风被瞬间打回神,脸偏到一侧,眼神阴鸷得吓人,他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帮,尝到一丝血腥的味道。 这一巴掌几乎是用了姜随云全身的力气,打得她指尖都在发麻,男人脸上迅速浮起几道红痕,车内一片死寂。 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喘.息声。 “你发什么疯!” 姜随云喘着气,唇瓣被贺驰风啃的红肿,甚至渗出丝丝血迹,她忍着痛不让眼泪流下来。 但是眼泪还是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贺驰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发什么疯,他转头,看见姜随云那张盈满泪水的脸颊,心头多了一丝颤动。 他向来不是一个做事会考虑后果的人,想做就做了。 从不后悔。 被人这样扇一巴掌,对他而言几乎可以说是羞辱,他应该是暴怒的,应该掐着这人的脖子,让她闭嘴,但当他看见姜随云防备的姿势,泛红的眼尾,还有那张被他蹂躏得艳丽的唇,他只觉得烦躁。 右脸火辣辣的疼。 人生第一次,贺驰风觉得自己刚才不应该这么冲动。 真是见鬼。 他黑着脸下的车,车门被甩得砰砰作响。 游卓就站在不远处,愣愣问:“解决完了……” 然后他就看看见了贺驰风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嘴唇还有明显的咬痕,一看就是刚才狠狠地亲过嘴才会留下的痕迹。 游卓差点叫出来:“我靠!你们……” 但是又怕里面姜随云听见,他压低声音道:“兄弟,不是吧,你牺牲这么大?” “就算这次因为沈姨,你对凛川哥有不满,还有其他方式可以报复回去的,没必要……咳咳,献身吧?” 游卓确实不相信,贺驰风这么个常年不近女色的人,会就在这么短短几天之内被姜随云迷惑。 所以,他宁愿阴谋论一点。 他看着贺驰风脸上的巴掌印,这印子绝对是下狠手打的,没看出来,那小金丝雀看起来细胳膊细腿,动起手来毫不含糊。 游卓还是有些恍惚,什么时候他兄弟脾气好到这个地步了?就刚刚这么一会儿,被扇这么大个巴掌印,现在居然闷声不吭。 他还想问什么—— 就听见男人声音冷沉。 带着点余怒:“闭嘴。” 得。 感情好脾气还是限定款。 对他就用不上呗。 游卓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还是尽到好兄弟的义务,把车钥匙丢过去,贴心的把车留给了他,他则是打电话给司机。 贺驰风半靠在车门上,“咔嚓”点了支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放进嘴里猛吸一口,吐出烟圈,指尖擦过嘴上的伤口他毫无所觉。 半晌—— 他敲了敲车门。 声音带着几分喑哑:“……疼不疼?”《 》 15、敏感点(含入V公告) 姜随云心里把贺驰风问候了八百遍。 听见他问疼不疼的时候,恨不得再扇他一巴掌。 她都疼得掉眼泪了,这不是废话吗? 下一秒,她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男人俯身逼近。 她心中堵了口气,几乎是下意识抬脚伸手,可这次贺驰风早有防备。 他一只手压住姜随云两条腿,另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地在半空中截住了她的动作。 力气大得让姜随云骨节生疼。 “还想打?”他冷笑,眼底压着暴戾,“姜随云,你真当我没脾气?” 向来都只有别人跟他道歉的份,贺驰风觉得自己被她扇了一巴掌还能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对她已经够纵容了,没想到这人一味得寸进尺。 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姜随云本来就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性格。 下一秒,她猛地低头,狠狠咬在贺驰风手背上,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 男人吃痛松手。 “啪”! 姜随云眼底升腾着怒意,趁此机会,她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就算贺驰风揍她一顿,她也认了,今天这仇她必须报回来。 于是,反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内炸开,空气凝固一瞬,左右脸对称。 被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的贺二少眼底聚集的暴怒几乎要化为实质,就连他老子都没扇过他脸,这人一天内就扇了他两巴掌,他怒喝:“……你,真是找死!” 贺驰风猛的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在姜随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三两下缠住她的手腕,捆在了座椅扶手上,打了个死结。 姜随云挣扎,可越挣扎,那领带勒的越紧,白皙的手腕处很快泛起红痕。 “给我松开!你——” 她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狠狠掐住,力道之大让她痛哼出声。 姜随云被迫仰头,对上那双冰冷黑沉的眸子,她直接闭上眼。 手脚都被禁锢着,她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眼前人宰割。 “睁眼,怂什么?刚才不是很能吗?” 贺驰风指腹粗暴地碾过她破皮的唇瓣,带着惩罚的意味。 姜随云疼得轻嘶两声。 但是嘴硬得不行:“有本事你就揍我一顿,没本事你就给我解开!” 她本身皮肤就白,眼下因为几番大动作,整个人泛着粉,贺驰风目光落在她湿润的眼尾,还有殷红的正微微翕动的唇瓣上,呼吸间像是在诱人深入。 眼前场景与梦境重叠。 摆出这幅样子,是在勾引他吗? 贺驰风喉结滚动,他忽然觉得牙根发痒,想再咬一口,咬到眼前人哭出声。 一瞬间,他呼吸粗重几分。 姜随云僵住。 她难以置信低头,视线落在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瞳孔地震。 姜随云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咬牙切齿讥讽道:“贺二少爷这是在对着自己大哥的金丝雀发.情?怎么?你喜欢我?” 话音落下,气氛凝固。 贺驰风眸色沉得骇人,停滞几秒后,他忽然嗤笑一声:“自作多情,正常生理反应而已,就算是其他女人这样贴着我,也是一样。” “还是说你觉得你很特别?” 姜随云动了动被桎梏的手腕,没好气道:“那贺二少爷还真是火气大,天天支帐篷,不累吗?” 她舔了舔刺痛的唇,像是逮住了机会,将手递出去:“给我解开,我们一笔勾销,今天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 姜随云意有所指的撇了眼某处。 贺驰风额间青筋跳了跳:“你放心,像你这种人,我还看不上。” 他伸手解开绑在姜随云手腕上的领带。 感受到手腕上的酸爽,还有嘴唇上的肿胀,姜随云皮笑肉不笑:“那实在是太好了,刚好贺二少爷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挂,你吻技真的很烂,建议你还是找个时间好好练练吧。” “一点都不如你哥。” 这话一出,贺驰风脸色变了又变,如果他头顶有怒意值,那现在一定在节节攀升:“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评价,管好你自己。” 姜随云冷哼,心里嘀咕,反正明天之后,尾款拿到手,两人也不可能再见面,到时候她一定要在vx上骂回来,然后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 至于现在,她忍。 -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贺驰风一回来就兀自进了书房。 书房内,冷气开得很足。 他打开电脑处理工作,但是脸上丝丝缕缕的痛感,无一不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脑子里却不自觉的又想起刚才的吻,似有若无的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他脸色沉了沉。 啪地一声合上了桌前的文件夹。 就算贺驰风再不想承认,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特别是这几天反复在梦境里梦到姜随云。 还有今天看见那小白脸的时候,他反常的情绪,后来更是失控的吻了上去。 太不正常了。 身体的下意识的冲动,让贺驰风感到烦躁。 从前见多了他爸带回家的小三小四小五,他一直对这种人感到厌恶。 甚至他上初中时,他爸其中一个女人,还想往他身上贴。 一度让他觉得恶心。 但是今天他亲上姜随云,却没有任何不适,反倒是他有些失控。 他将其归咎于,憋得太久,并且这两天在梦里反复梦到姜随云,才产生的下意识反应。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界面显示两个大字【游卓】。 贺驰风语气烦躁:“喂。” 游卓语气暧昧:“你和那小金丝雀…” “就打电话就专门问这个?” 游卓啧啧两声:“你看看你,语气这么冲干嘛?天天上火对身体不好。” “你这是阴虚火旺,我妈之前认识的那个中医确实有一手,需不需要介绍……” “闭嘴。” 贺驰风本来现在心情就不好,没时间听游卓插科打诨,说着就要挂电话。 “诶诶诶,等等,我有事问问你。” 谈起正事儿,游卓立马正经:“你之前不是弄了个离岸信托公司吗?我有个朋友,最近要做资产隔离,你也知道,信托弄不好容易引火烧身。” “靠得住的那些信托机构,又大部分都是特定的家族信托,其他的我就只信得过你,不过我也知道你那里不轻易接这些,但是她不一样……嗯……你就当帮兄弟个忙。” 贺驰风指尖敲击着桌面,也没多问,直接答应下来:“可以,过两天我派人过去做个风险评估和资产梳理。” 电话对面听见贺驰风答应,语气一秒从正经切换到笑嘻嘻。 “行,就知道你靠谱,到时候请你吃饭。” “不过……” “嗯?” “你真的不需要我把那中医推你吗?” “滚。” 贺驰风面无表情挂断电话。 喝中药他还不如多买几台跑步机。 挂断电话,贺驰风重新开始办公,但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干脆驱车去公司。 - 姜随云在房间内待到很晚。 一直到她又饿又渴,才下楼觅食。 还生怕和贺驰风撞上,但是没想到,人根本不在家,她瞬间放松下来。 随便弄了点东西,准备开吃,就看见手机界面上弹出周承泽的好友申请。 她先前留给承泽哥的是新手机号,怕被贺凛川查到定位,她后面又重新办了张卡,不过微信还是原来的,大概周承泽是翻了以前的列表。 她点击通过。 突然,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滴——已解锁。” 姜随云看了眼外面的天,已经渐渐黑沉。 难怪回来了。 她只以为是贺驰风,头都懒得回。 不过想到明天下午要走,她多问了嘴:“东西都收拾好了,你把明天下午的航班……” 忽而,身后响起哒哒哒的声响,缓慢,沉稳。 姜随云说话声顿住,她心里一个咯噔,这明显是皮鞋碾过地板的声音。 但就这几天和贺驰风相处的习惯来看,他从来不会把外面的鞋穿进屋内,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声音。 一瞬间汗毛竖立。 等她回神,皮鞋声已经近在咫尺。 不是贺驰风,她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一个。 姜随云感受到灼热呼吸打在耳后,她脊柱一凉,刚要转身,一只手掌扣上她的腰,滚烫的掌心紧紧贴上她,太熟悉了,她忍不住颤栗。 西装裤下修长的腿抵着她的膝弯,让她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 好近。 姜随云僵住。 身后人将她笼罩在阴影里,这是一个非常亲昵的姿势,男人贴着她的耳廓,轻笑一声。 “玩够了吗?” 语气平静无波,但熟悉的低沉喑哑的嗓音,一下下将人的心拉着往下坠。 姜随云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来人——贺凛川,她手中叉子哐当一声掉回盘里。 喉咙发紧,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腔。 下意识就想逃。 但还是慢了一步。 腰间那只大手却已经开始游走,修长的手指精准找到她的敏感点。 一点一点,缓慢地摩挲着那小块皮肤,力道暧昧,姜随云忍不住呼吸发颤。 但她一点也不敢乱动,甚至,她不敢回头。 毕竟她现在嘴上肿得不成样子。 只要贺凛川看一眼就能知道先前发生过什么,发生的得有多激烈。《 》 16、野男人 第16章 野男人 但是不等姜随云作出反应,嘴就被人捂上一块手帕。 瞬间眼前一阵眩晕,栽倒在身后人怀里。 贺凛川眼中没有丝毫平日的冷静,只剩下阴冷的可怖。 他紧扣住怀中人,目光一寸寸扫过,最终停在姜随云的唇上。 女人嘴角破了皮,唇瓣红肿的厉害,唇珠微微外翻着,像被反复碾磨过的花瓣,带着靡艳的水光。 这样的痕迹他再熟悉不过。 贺凛川眼神骤然阴冷,指节捏的发白。 心中原本一直克制的控制欲和占有欲,t在此刻,如藤蔓般疯长。 他胸腔震颤起伏,这一刻,他无比后悔,当初因为一时心软答应姜随云外住的请求。 给了这些野男人可趁之机。 他手指缓慢擦过姜随云的唇瓣,语气轻得像是自言自语:“真不乖。” 果然,就应该将人牢牢锁起来,锁在他身边。 他将人打横抱起,朝外面去。 门外站着三五个黑衣保镖。 贺凛川语气低沉:“去翻翻,看有什么东西。” 他查了这房子的房主,发现房子挂名在一家离岸信托机构名下。 再往上查就查不到了。 他眸色黑沉得可怕,如果被他查出来,他一定会让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贺凛川没再过多停留,将姜随云抱上车。 他处理完国外的事,回来没有倒时差,就直奔查到的地方来抓人。 眼下都是乌青,眼睛里还布满红血丝,但上车后,他并没有休息,而是一直盯着怀里人的睡颜。 “回老宅。” 司机闻言启动车辆。 和其他人不一样,贺凛川先前就被养在贺老爷子身边,他在老宅有一栋单独的房子。 平日里时不时就会回来住。 原本这次出国,贺凛川是为了解决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动手太慢了。 才会给姜随云机会离开他。 他拨弄着姜随云手腕上那串蓝宝石手链。 宝石闪着火彩,设计感十足。 这条手链他专门找人定制的,不仅好看,还防水,现在看来他的眼光果然不错,很衬她。 车开得很快。 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因为怕伤到姜随云,贺凛川把迷药分量控制得很轻。 姜随云是在一阵酥麻的刺痛中醒来的。 艰难睁开眼时,最先感受到的是锁骨处湿热的触感。 视线模糊片刻才聚焦。 这是一间很陌生的房间。 她看见头顶悬挂的冷白水晶吊灯,光线被刻意调暗,却依旧刺得她瞳孔微缩。 试图动一动手腕,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完全桎梏住。 抬手,只见是一条细长的锁链。 她愣了一瞬。 “醒了?” 男人沙哑的嗓音贴着她耳垂炸开。 姜随云这才发现她正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成了睡裙。 转头,猛地对上贺凛川那双冰冷的近在咫尺的眼睛,被吓了一跳。 姜随云几乎是立马反应过来了眼前的状况,她扯了扯锁链,一瞬间欲哭无泪,笑容带着勉强:“那个,不先沟通一下吗?” 这样直接上手段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空气沉默半晌,男人就这么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突然笑道:“乖乖,你不是已经买好今天的机票了吗?” 姜随云垂死挣扎:“如果我说我只是出去散散心,你信吗?” “你觉得呢?”男人眼底阴沉愈发浓稠,“所以你想和我分手,想离开我?” 姜随云咽了咽口水,大部分时间贺凛川虽然控制欲强,但还是好说话的,不过,这种情况下就不好说了。 她想起先前贺驰风拿她手机发的那条分手短信,有点头疼,现在还真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她试探道:“也不是,就是我觉得我们现在这种……关系?还是不太合适……”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凛川冷笑着打断:“是不合适?还是外面有其他野男人勾引你了?嗯?” 他语气很平静,但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姜随云连忙摇头否认,但是很明显贺凛川一点也不相信。 “不愿意说吗?是担心他怕我报复他?” 姜随云不知道贺凛川到底都脑补了些什么,但是看着男人越来越可怕的神色,还有越靠越近的身体,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连带着问问题都像是审讯。 她双手撑在身后,在贺凛川靠近的时候,下意识抬脚抵住他下压的胸膛。 但是她忘了自己穿着睡裙,一瞬间,裙摆滑落,露出白皙的大腿。 贺凛川身形一顿,他视线顺着姜随云紧绷的小腿滑下,突然定格在她大腿内侧。 几块淤青赫然印在雪白的肌肤上。 刺目得让他瞳孔骤缩。 “这也是那人留下的吗?”贺凛川忽然笑出声,他指腹覆上那片淤青,动作好似稀疏平常,但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他现在有多生气。 姜随云被激得颤栗,她下意识想合拢腿,却被男人一把扣住脚踝,强硬分开。他手掌灼热,指尖一点点滑过那寸肌肤。 姜随云用力攥住床单,她也看见了那几块淤青,这明显是刚才在停车场,贺驰风撞出来的。 生怕被误会,她张口就要解释:“这是今天不小心撞的!没有其他人,真的是撞——” 但她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含住那块淤青,舌尖在上面舔舐,带起一阵颤栗,姜随云猛地弓起腰,一瞬间腿根都在发颤。贺凛川用力厮磨着那片肌肤,像是在烙下自己的印记。 姜随云只觉得脸上烧起来似的。 伴随又疼又痒触感的,还有浓重的羞耻。她脚尖忍不住蜷缩。 贺凛川手掌扣住她的膝窝,低.喘着:“他吻过你这里吗?” 姜随云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捂住自己的脸,企图逃避。 男人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说话。” “没有!没有其他人!” 姜随云惊呼出声,她心中默默流泪,简直想骂人,不是说贺凛川暂时不会回来吗?不是说没空管她吗? 这也太水逆了。 贺凛川根本不相信,他突然低笑一声,眼底的疯狂再也压不住:“撒谎。” 姜随云欲哭无泪,但是她也不敢把贺驰风供出来,主要是供出来她拿钱跑路的事情也瞒不住,只能苍白解释:“……真的没有。” “没关系,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自己查,如果被我查到,我一定,弄死他。” 说着,他压着姜随云的唇吻了下来,那力道像是要直接将人生吞活剥。 贺凛川喉结滚动,他现在,只想让怀里人完完全全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从心到身。 姜随云只觉大脑缺氧。 被吻到窒息。 她整个人都陷进床里。 接着,男人唇瓣贴上她的颈侧,锁骨,一路深入,似乎要在她身上种满属于他的印记。 直到她眼前发黑,贺凛川才终于舍得松开她。 唇齿分开时,她的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贺凛川指腹蹭过姜随云红肿的唇,声音低得发颤:“乖一点,好不好?别逼我发疯。” 姜随云被亲怕了,她都怀疑贺凛川是属狗的,除了嘴唇,脖子还有锁骨上都传来微微刺痛感,她不敢想,明天身上会留下多少痕迹,根本不能见人。 生怕他继续,姜随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手无意识地揪紧身下的床单。 这种情况的贺凛川,她有点害怕。 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她拆吃入腹。 贺凛川看着眼前人潮湿泛红的眼尾,眼中带着几分惊惧,不由得喉结滚了滚,他将下巴埋进了她颈窝。 几息后,目光恢复成以往的平静,原先的疯狂尽数藏了回去:“别动,让我抱会儿。” 姜随云僵住身子,感受到贺凛川手臂环过她的腰,力气很大,可渐渐的那力道松了下来,变成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拥抱。 很久之后,姜随云感受到身后人绵长的呼吸。 有些难以置信,他居然睡着了。 她轻轻推了推身边人。 没反应,真的睡着了。 姜随云注意到贺凛川眼下浓重的乌青,其实刚才她就看见了,只是隔得近更加明显,重得吓人,她不禁有点怀疑,这人出国几天,是不是没睡过觉? 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根本没到姜随云平时睡觉的时间,她睡不着。 于是,她开始小心翼翼挪开贺凛川的手,但男人在睡梦中却像是有所察觉,原本虚搭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 姜随云被更牢地扣回他怀中,整张脸被迫埋进男人胸口。 可恶。 又尝试了几次,姜随云发现自己被越箍越紧,老实了。 房间内很安静,冷气开得有点低。 不过男人灼热的体温正好弥补了这点。 渐渐地,姜随云也开始有点迷迷糊糊- 这边。 贺驰风是顶着被咬破的嘴唇和两个巴掌印来公司的。 冰敷虽然消了肿,但是印子还在。 如果是走在大街上,可能不会被注意到,但在公司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一天天上班上得怨气爆棚的牛马打工人,自然是一个老板的瓜都不会错过。 论谣言如何产生—— 一整个下午,公司小群里跟开席了一样。 盖楼99+。 都在猜测,这位新上任的脾气不好的总裁因为吻技不好,被女朋友扇了。 等到晚上,大家又发现,向来不加班的人今天居然加上了班。 于是纷纷改口,其实不是女朋友,而是老婆。 看看这家庭弟位。 一看就是吵架被赶出来了。 对于这一切,贺驰风浑然不知。 小助理接到内线电话,进来汇报时,一直不敢抬头,生怕想起群里的聊天记录,再看见贺驰风这张冷冰冰的脸会笑出t来。 “咳咳,贺总,楼下有位女士找,说是您母亲。” 贺驰风眉头不自觉皱起:“知道了,让她到会客厅等着。” 点开VX,上面清一色是沈琳后来给他发的消息,不过全是语音,他一条都没点开,自然也懒得回。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跑来公司来了。 他以为上次他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对他大哥的东西,他没有一点兴趣。 回来之后,他除了接手现在这家公司,根本没有其他打算。 而这家公司原本也是他先前接管的海外业务板块的一部分,但是因为管理层混乱冗杂,人才流失严重,长此以往,恶性循环,一直都没发展起来。他这次回来就是打算好好肃清一下公司里只知道吸血,不知道进取的蛀虫。 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他也没打算继续待在国内。 所以,当时沈琳找他,言辞恳切地让他帮忙把他哥的小情人送出国,他没有拒绝也是因为反正之后不会待在国内,无所谓。 而且,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虽然他从心底里不认可沈琳这个母亲,但贺凛川是他大哥。 但这次,沈琳联合外人来做局坑他,这个闷亏他不能白吃。 他决定索要点报酬。 就是不知道,这次沈琳找他又是为了什么?不过,总归也就是他哥的事。 贺驰风指节烦躁的敲击着桌面。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他拿起水杯喝水,嘴上微微的刺痛感让他脑子里不由得回忆起今天上午的激烈混乱。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离姜随云很远,脑子里还是会时不时不自觉地会浮现上午的事。 喉间突然多了几股躁意,贺驰风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水,出办公室时,他顿了顿,折返回去拎起了西装外套,反正等下也是要回去的,干脆一起带去会客厅。 只是他倒是没想到,会客厅除了沈琳还有个意料之外的人。 贺明远。 他二叔的大儿子,也算是贺家这一辈,年纪最大的,当年得到过不少老爷子给的好资源。 可惜玩得花又喜欢乱搞,三十好几的人了,二叔二婶还是溺爱得不行。 老爷子嫌他烂泥扶不上墙,直接给他打发到了边缘公司。 也就是现在贺驰风的这家公司。 在他没回国之前,贺明远一直仗着自己贺家人的身份,自诩和其他人不同,工作?谁敢叫他工作? 在公司一直横行霸道。 所以,贺驰风第一个裁的就是他。 但现在重新在公司看见了他,贺驰风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出一条规章制度。 离职员工不许入内。 沈琳脸色难看,语气也不友好:“明远啊,我找小驰你在这里干嘛?你不是早就被公司辞退了吗?” 贺明远听见这话,向来容易被激怒的人,居然难得没生气,语气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大伯母是什么话,大家都是亲戚,您来找堂弟,我既然遇上了,那自然得多聊几句,堂弟还没来,您多无聊啊,我陪着您。” 沈琳被他堵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贺明远见沈琳被气得说不出话,当下心里舒服多了。 贺家大房和二房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好,称得上剑拔弩张。 只差一层窗户纸就能撕破脸。 会客室门被推开。 一看见贺驰风,沈琳脸色更难看了,只是不等她发作。 贺明远就开始故作惋惜地唉声叹气,朝贺驰风道:“哎呀,堂弟还不知道吧?今天下午你大哥一回国,就马不停蹄地把他外面养的那只小金丝雀带回老宅了,老爷子气得半死,啧啧啧。” “你说什么?” 听见这话,贺驰风嘴角瞬间下压几分。 “我说那金丝雀……” “闭嘴!”沈琳气急败坏,听见那人她就来气,而贺明远反复说明显是在戳她心窝子,她怎么能不破防。 一时间温和贵妇人的形象都装不下去。 “哼,你得意什么!就算是老爷子再生凛川的气,盛荣也轮不上你!做人还是要认清自己的定位。” “烂泥扶不上墙。” 这话一出,贺明远也瞬间被戳中了肺管子,毕竟沈琳说的是实话,而实话是最让人破防的。 贺明远气得呼吸不畅,他本来今天是来公司把他之前落下的车钥匙拿回去,顺路过来看笑话,也没想好什么嘲讽话术。 不学无术太多年,他脑子里没活,嘴皮子又不如沈琳灵活,一时之间他脸被气得黑红,最后只能恨恨撂下一句狠话:“等着瞧!” 在贺明远说完这句“马不停蹄地把他外面养的那只小金丝雀带回老宅了”,贺驰风脑子里就只有这句话,他们后面的话他都没有再听。 他眸子黑沉,心底的怒意节节攀升。 第一反应是姜随云主动联系了他大哥。毕竟,那房子很偏僻,找人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再加上,这几天,国外利恩集团的项目,游卓一直帮他注意着进展。 除非他大哥丢下项目,直接回来找人。 要不然就只能是姜随云主动联系的他大哥。 但很明显,凭他对他大哥的了解,他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 答案几乎是确定的。 才和他亲完,转头又去找上他大哥。 真是好的很。 贺驰风指节捏得泛白,脸色阴沉。 以至于他都忘了,是他强吻的人家,甚至对面还扇了他两巴掌。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一更[可怜][黄心] 下午两点的时候 也是五千字[比心]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设置的定时,一直发不出来,重新发一下)《 》 17、气昏头 第17章 气昏头 沈琳简直是气昏了头。 “那女人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你大哥找到?”她语气尖锐,几乎是质问,很明显,她觉得贺驰风是故意的。 贺驰风根本没搭理她。 阴沉着脸往外走。 “你去哪儿?” 无人应答。 “你站住!”沈琳也着急了,她刚刚是气上了头,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儿子的脾气。 要么不答应,答应了就会做到。 当初她不就是这么把他弄到国外去的吗? 心思千回百转,她语气又软了下来:“小驰,妈是太着急了,不是怪你的意思,肯定是这女人太不安分了。” “为了嫁进贺家还真是心思够深。” 贺驰风脚步顿住,在听见沈琳这话的时候心中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再次上涌,那女人就这么想嫁给他大哥?喜欢他哥? 还是说觉得五千万太少了,想着只要嫁给他哥能得到更多? 比起前者,贺驰风更倾向于后者。 不过他也不打算让沈琳心里舒服,出言讥讽道:“你怎么知道就不是我大哥主动的呢?” “怎么可能!”沈琳皱着眉语气瞬间高了几分,但是在对上贺驰风那双骇人的眸子时,她语气却不自觉磕绊几分,“就……就算是,那也是你哥被她迷惑,鬼迷心窍。” “你再帮妈一次,毕竟那是你大哥。” 贺驰风眯眼,高大的身形半倚靠在门框边,他突然笑了:“行啊,我可以去,但是现在看来,我哥对那女人挺纵容的,人刚回去,没准正看得紧呢,你说要是被我哥发现…” 沈琳听见这话,心头一紧,她警告道:“不能让你大哥知道是我。” “那我不敢保证。”贺驰风最讨厌被威胁,他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原先只是懒得理沈琳,至于现在…他道,“我记得你手上有沈家那边公司3%的股份?”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琳瞬间眉头拧起。 贺驰风也不催,只道:“雇人办事总该有报酬。” 最终沈琳还是咬牙切齿的答应了。 毕竟在她心里,贺凛川能顺利继承集团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处理掉这个女人,和叶家联姻,贺凛川的地位就完全不能撼动了,她要让二房那群人看看,想觊觎大房的东西那就是痴心妄想。 相比起来,好像区区3%的股份,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再说,沈家和贺家比起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她自己当初嫁给贺兴家的时候,就完全没能给自己丈夫提供上助力,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自己儿子也这样- 老宅里,难得人聚得这么齐。 气氛有点凝重。 贺驰风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了他的那两位叔叔。 二叔贺兴国和三叔贺兴运正陪着贺老爷子说话。 两个人心思都写在脸上,但是难得的,老爷子这次没有敲打他们。 贺兴国眼珠子转着,东拉西扯半天家常,总算是将话题引进了正题:“爸,要我说,凛川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不够稳重。” “你说说,就为了那么个外面养的情人闹得家宅不宁,这和大哥……害,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就是年轻人做事太情绪化,难保公司做重大决策的时候也因为这样出错。” 贺老爷子掀了掀眼皮,斜睨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贺兴国心脏都漏跳半拍,但还是维持着脸上装模作样的担心。 几息后。 “那你说怎么办?让我听听你这个t做二叔的意见。” 贺兴国本来也没打算让老爷子立马就接他的话,但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了!这是不是证明其实老爷子也还一直没有打定主意集团的继承人? 他压下脸上明显的狂喜,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不如这样……再召开一次董事会,毕竟CEO这个位置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整个公司的事……” 贺兴国满心期待地等着老爷子的答复。 就见贺老爷子说了句:“你说得有道理。” 然后就没了后续。 听着像是一句敷衍。 老爷子走后,正厅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贺兴国脸也垮了。 贺兴运有些埋怨自己二哥:“你问那么着急干嘛?真当爸看不出来?” 贺兴国脸色不好,说话也带刺:“别装清高,哼,你别跟我说你私底下没问?天天装得倒是老实。”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贺驰风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冷嗤一声,一群蠢货,然后直接略过正厅,抬脚往老宅最东边的房子走去。 那边是他哥住的地方。 独立于主宅重建的。 所以相对来说,建筑设计会西式一些,更像是一栋小洋楼。 和先前他来的时候不一样。 原先冷清的院子似乎添置了不少新东西,多了点生活气息。 最显眼的是院子里那一排品种各异的正开得争奇斗艳的花,还有一排可爱的盆栽多肉。 贺驰风目光停顿一瞬,他哥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花草的人,院子里向来都是冷冷清清一排树,简约规整。 但现在树被置换掉了。 他突然想起先前在姜随云家阳台上看见的花花草草。 他心下冷哼,眉头却不自觉的拧紧几分,难不成他那眼高于顶的大哥真的爱上那女人了? 还是为了钱直接抛弃他的女人。 那还真是稀奇- 姜随云醒的时候,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贺凛川不在。 大概是去了公司。 她感受到自己嘴唇和锁骨上的刺痛,下意识用手碰了碰,然后被疼得轻嘶一声。 本来昨天在车上,唇瓣就被贺驰风蹂躏得不成样子了,现在更是惨不忍睹。这两人不愧是兄弟,怎么都像狗一样,亲着亲着就咬起来了,标记地盘似的。 身上也不舒服。 掀开裙子看了眼,果然,昨天大腿上淤青的地方今天看起来更明显了,而且旁边还泛着几处可疑的淡红。太羞耻了,她唰一下将裙子又盖了回去。 假装无事发生。 手上的锁链还在,很坚固,姜随云在桌子上敲了两下,纹丝不动。 她试了一下距离长短,发现正好房间内各个地方她基本上都能到,但就是出不了那扇门。 枕边放了个平板。 她打开随意翻了翻。 里面下载了不少电视剧和小说,还有单机小游戏,只不过连不了网。 足够她打发时间,但是也只够她打发时间。 姜随云低低叹了口气。 桌子上还贴心的放了她的换洗衣物。 还有一只药膏。 身上黏黏糊糊的,她打算先去洗个澡。 浴室内雾气升腾。 脱下衣服,姜随云才是真的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的吻痕比她预想中的只多不少。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像是什么都做完了。 这还只是她看得到的地方。 而且,她还发现这些痕迹明显比昨晚更鲜艳,像是一寸一寸被人重新标记过,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她就说,今天早上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动她。 洗完澡姜随云开始搽药膏。站在镜前,她甚至有点无从下手,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痕迹,从颈侧一直蔓延到胸口甚至腰间。 除非她全身裹死,要不然完全的不能见人。 虽然现在也见不到人。 但姜随云心里忍不住嘀咕。 腰后看不到的地方,她只能半扭着身子,低着头去确定位置。 睡裙丝带松散的垂落在臂弯,她本身皮肤白,一点磕碰淤青就很明显,后腰处的淤青和红痕,因此也格外刺目。 姜随云指尖沾着药膏,往身上涂,药膏冰冰凉凉的。 还挺舒服- 小洋楼楼层不高,加上楼下有保镖守着。贺驰风嫌麻烦,直接就翻窗进来了。 日光透过玻璃照进屋内,他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女人半裸.着背,冷白的皮肤透露着莹润的粉色,修长纤细的脖颈后仰绷紧,呈现出一条完美的弧线,足以让人血脉贲张,贺驰风喉结不自觉滚动。 直到看见睡衣从肩头彻底滑落,看清女人身后密密麻麻的吻痕。新鲜的红痕几乎是从脖颈一路蔓延,然后在腰窝处汇成一片暧昧的青紫,甚至上面还残留着指痕。 无声地宣告着昨夜的激烈。 他们做了。 贺驰风目光死死盯着那裸.露在外的红痕遍布的背,心中升腾的怒火几乎将他烧穿。 也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嫉妒。 他脑子里陡然浮现出昨天车上姜随云那句,你吻技真得很烂,一点都不如你哥。 一瞬间,动作快于理智。 他猛地推开玻璃门,几乎没有一点犹豫,大步上前,伸手扣住了女人的肩。 姜随云原本还在卖力地涂药,头一直低着,也没发现进来了人,直到听见脚步声,一直滚烫灼热的大手就贴上了她的肩。 她被烫了个激灵,本能的后撤,但没想到这个动作瞬间激怒了那人,下一秒,姜随云被一双大手死死扣进怀里,她整个背几乎是光裸的,而男人有力的臂膀紧紧贴着她。 肌肤相贴,几乎没有丝毫阻隔。 身上睡衣本身就很松散,肩带还被她散开了,半边几乎成了抹胸款。 姜随云眼疾手快,连忙捂住领子,抬头就对上一张熟悉的脸,男人冰冷的眼眸盛着暴戾。 她被吓了一跳,差点叫了出来。 不是?贺驰风?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啊? 想到眼下自己还是真空,背还露在外面。 姜随云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整个人都在发烫,耳尖泛上一抹红:“我靠!你又发什么疯?”这人老是莫名其妙的,她真的心累。 男人嗓音发冷,脸色难看得要命,目光死死盯着姜随云红肿的嘴唇:“他吻技很好?” 带着薄茧的指腹慢慢摩挲着姜随云锁骨上的咬痕,他冷笑着:“这么多痕迹,看来是小别胜新婚,很激烈啊。” 姜随云现在看见这种眼神都应激。 感觉多看一秒就会被亲得窒息,她这两天嘴唇真的是遭老罪了。 而且贺驰风这话太直白,特别是在他刚刚还看见了她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 这样问,更像是在说“你们昨晚做了吧,还做的很激烈”。 姜随云往后仰着身子,想要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 毕竟,以这样的姿势,聊这种天,感觉奇奇怪怪的。 有点,心虚。 贺驰风见女人一直不说话,眼神还躲躲闪闪,几乎气笑了,他猛地又将人往怀里一带,完全不觉得这种姿势有什么不妥:“不说话?昨天说过的话今天就忘了?还是说需要我再帮你回忆一下?” 他眼眸逐渐幽深。 目光死死盯在姜随云唇上。 姜随云见他眼神越来越可怕,唰一下捂住了嘴,她胸前被男人压得喘不上气,太近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可怜]肚子有点痛,剩下1500明天会补齐[比心]《 》 18、羞耻感 第18章 羞耻感 女人捂着嘴,说话声音嗡嗡的。 姜随云真的是被亲怕了,这人吻技烂的要死,只会生啃,遭老罪。 以至于,她眼睛瞪大,语速飞快:“你想干嘛?不是说看不上我吗?” 语气甚至带上了点嫌弃。 贺驰风瞬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就这么讨厌他? 一句话将他堵得不上不下,理智逐渐回笼,指节被他捏得泛白。 而胸腔里还堆积着发不出的怒火。 “呵。确实看不上!” 贺驰风松开手,冷声道:“捂那么紧干什么?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姜随云眼神里充满怀疑。 失去桎梏,她连忙提起睡裙,将肩头丝带重新打了个蝴蝶结。 然后才长舒一口气。 像是在防着谁似的。 贺驰风脸黑了又黑,想起刚才不受控制的情绪,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不管不顾的吻上去。他突然意识到,他好像真的很不对劲。 遇上姜随云他就忍不住冲动。 生理上的冲动。 就连看见姜随云身上的痕迹时,也会觉得无比刺眼。 脑子里不断叫嚣着,亲上去,亲上去。 这样才能覆盖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这是他的东西。而这些他哥留下的痕迹,更像是在无时无刻在挑衅他。 他心里竟然翻腾着一阵嫉妒。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 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疯了。真是疯了。 乱七八糟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冲击着贺驰风的理智,半晌,他硬生生地憋出一句,很冲:“姜随云,别忘了!你和我签了合同,你要是想违约,违约金你觉得你赔得起吗?” 姜随云不知道这人丰富的心t理活动。 但眼下情况她也头疼。 “没忘。” 但是是她想毁约吗?她明明也是被迫的。 她扯了扯手上的链子,要是能走,她就走了,拿五千万,有钱有自由,它不香吗? 再说,温老师那边还等着她关于这次珠宝巡展的作品稿件,她并不想错过这次重新进入行业的契机。 其实当初考虑离开贺凛川除了他会订婚,还有一点就是他的控制欲确实太强了,他不会同意她离开京市去其他地方发展。 所以,如果贺驰风能帮她离开,她一定相当配合。 锁链碰撞在安静的室内发出脆响。 贺驰风这才注意到,一条细长的锁链扣在女人手腕上,一直连接到床头。 男人皱眉,飘飞的思绪似乎才开始回笼,脸上露出一抹堪称复杂的神色,像是在确定什么。 姜随云就知道,毕竟,先前贺驰风一度觉得是她单方面在纠缠他哥。 她是真的很冤枉。 沉默半晌,贺驰风突然沉着嗓音道:“他强迫你?” 语气里竟然染上点怒意。 贺驰风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明明自己先前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但是接收这个信息来却没有半点迟疑。 甚至心底最深处,升起一丝隐秘的期待和愉悦。 她是被强迫的,她不喜欢他哥。 姜随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问这种废话:“你觉得呢?难不成我还能自己弄个链子给自己锁起来吗?” “你看看能不能找个称手的东西把这链子给我砸开。” 她目光希冀的看着贺驰风。 贺驰风对上她的视线喉结滚动。 哒、哒、哒…… 突然——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一声声清脆的卡点,让姜随云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把将贺驰风往阳台那边推:“躲起来!” 贺驰风是一个很嫌麻烦的人,所以来之前并没打算让他哥发现,但是此刻他目光落在女人凌乱的碎发,并且因为慌乱而涨红的脸颊上,他居然从心底里升腾起一种刺激感。 他大哥一定也看见昨天姜随云肿胀的唇了,他也会像他一样嫉妒吗? 贺驰风突然伸手在姜随云肿胀殷红的唇瓣上按了按,眸色暗沉:“你很害怕?” “你说,我大哥知道昨天把你亲成那样的人是我吗?” 这种时候,姜随云真的是没空跟贺驰风闹了。眼前这种状况,她不敢想,要是两兄弟对上,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大概是乱成一锅粥。 她催促道:“快走!” 门锁发出咔哒声的一瞬,贺驰风没有再僵持,但是出去之前还是深深的看了眼姜随云,警告道:“不准让他亲你。” 姜随云连话都没听清楚,胡乱应了声好。 总算把人推了出去。 — 时间回到三分钟前。 黑色轿车刚刚行驶进老宅,贺凛川接起电话,语气冷沉:“喂。” 电话那头人汇报道:“贺总,最近又查到柯建国消息了,是一家地下赌场提供的消息,我们的人查到了他近期使用过的电话卡,记录显示,他最近联系过姜小姐。” “后续,他银行卡里多了笔二十万的流水,应该是姜小姐给他打过去的,不过,他很谨慎,而且似乎有其他人也在找他,我们的人只能确定他几天前来了京市,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听见姜随云被联系过,贺凛川眼神微眯:“多派点人,继续找,最快速度找。” “好,我这就安排。” 挂断电话,贺凛川眉头皱紧,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动,指节重重抵在鼻梁上。 真是该死。 他居然还敢联系她。 几分钟后,他打开车门,上楼。 她是他的,他不会让她离开他- 姜随云慌张拉上半边窗帘的时候。 门,开了。 她深呼吸一口,回头看见贺凛川站在门口。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深灰色的西装,鼻梁上架着副金丝框眼镜,镜片折射出冷光,衬得他整个人矜贵疏离。 可镜片后那双眼睛此时却有些可怕,漆黑,深沉,翻涌着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姜随云心脏狂跳不止。 一般来说,贺凛川在公司办公平常是不会回来的,因为太忙了,就算是中午午休,也都是争分夺秒,她没想到他会回来。 贺凛川慢条斯理的脱掉西装外套,又伸手摘下了金丝眼镜。 身前是落地镜,男人从身后环抱住她。 姜随云有点心虚:“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贺凛川没有回答,目光却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胸上,突然轻笑道:“乖乖,你心率很快,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姜随云心一紧,咽了咽口水道:“当然没有,我刚才只是在擦药,你进来得太突然,吓到我了。” 空气有些沉默。 从镜子里她能看见男人亲昵的拨弄着她肩头的睡衣绑带,修长的指尖缓慢地其挑起,莫名带着点涩气。 男人语气关切:“背后也擦药了吗?” 姜随云连忙点头。 下一瞬,她还没反应过来,贺凛川突然伸手扯开她的睡衣带子。 男人语气平静:“是吗?我看看。” 姜随云猝不及防只觉身上一凉,她想要伸手捂住,但还是迟了一步,直接被男人扣住了双手。 她清晰地透过镜子,看见两人此时的状态时,西装裤包裹的长腿抵进她膝间。 姜随云整张脸红得彻底,大白天的,对面男人穿戴整齐,就连衬衫都扣到最顶上一颗扣子,而她……就像是两个极端,这种羞耻,比晚上在床上还要成倍增长。 她第一次羞耻得想哭。 “贺凛川!” 男人眯眼,扫过姜随云身上的每一处,确认没有多出些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看完后,他还是没有松开姜随云的手。 反而凑近她耳侧吹起:“害羞了?” 他将人翻过来。 拿起药膏开始涂药,滚烫的大掌抵在姜随云后腰处,不断画圈地揉着,碰到敏感处还会有意停留久一点。 “药……药…够了……真的够了!” 姜随云晕头转向,腿都软了,几乎整个人靠在贺凛川怀里,但这时候男人却反而松开了禁锢住她的手,她一个惊呼,差点超后仰去,下意识环住对面人的腰。 一瞬间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贺凛川呼吸重了几分,眼神逐渐晦暗。 作者有话说: 晚上7:00还有一更[比心][狗头叼玫瑰]《 》 19、微震动 第19章 微震动 男人的吻铺天盖地落下,她几乎要窒息。 手里胡乱推拒着,试图呼吸。 白色的药膏沾上贺凛川的衣服。 “别动。” 他眸中翻腾着欲色,掐了掐女人屁股上的软肉,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进了浴室。 姜随云惊喘.着抓住男人纹丝不乱的领带,试图获得一点安全感。 一直到被压上冰凉的镜面,她才发现,浴室里的储物柜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面落地镜,身前抵着冰凉的镜面,身后却是男人滚烫的躯体。 姜随云猛地瑟缩了一下。 镜中她双颊绯红,唇瓣微肿,发丝粘在潮红的脸上,显出几分靡艳。 突然,温热的水流从头顶花洒倾泻而下。 姜随云看见男人被沾湿的西裤,布料紧紧贴着他的大腿肌肉,很有力量感。 两人腿贴在一起,西装料子很硬,磨得她大腿内侧的软肉生疼。 “这这是哪里来的镜子?” 她怀疑自己失忆了。 刚刚自己进来洗澡的时候都没有。 然后她就听见男人笑了下。 手摸到旁边,按了个什么按钮。 一瞬间,姜随云只觉身子抖了起来,但不是她在抖,而是,身后的镜子在震动! 细微的嗡鸣声在封闭的浴室里回荡,顺着她的脊骨攀爬,像细小的电流,酥麻感传来。 姜随云睫毛颤动,咬住嘴唇却还是不自觉泄出一丝呜咽,说话声音都不连贯了,她带着几分惊慌:“它会…唔…动。” 男人拨开她湿漉漉的头发,语气温柔缱绻:“乖乖喜欢吗?专门为你定制的,电动的,军用防水,而且能加热,这样就算有一边洗澡,也没有雾气,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继续说着,但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姜随云头皮发麻。 “昨天太晚了。” “乖乖不会以为,之前的事情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吧,嗯?” “如果没有惩罚,你能记得住吗?” 姜随云感受到什么逐渐滚.烫,而身后镜子的震动频率在加剧,她声音在抖,眼尾薄红:“不…不……不行的!” 贺凛川的体力本来就很好,这么玩一遍,她真的会死的。 男人听见这两个字,眸子深沉如墨,他语气平静,但又带着几分暗藏的阴鸷:“为什么不行,是因为想离开我吗?可惜现在才说这两个字,已经太晚了,这段关系开始,你就没有叫停的机会了。” 他当初给过她机会的,可惜她没有抓住。 所以,他一定会不择手段把她留在身边。 哪怕她恨他。 姜随云眼睁睁看着男人开始慢条斯理地清理自t己骨节分明的大手。 整个人开始热意攀升。 贺凛川细细感受着她身上的颤栗。 喉结滚动。 “知道为什么我要装这个吗?我要你看着自己——” 在这种旖旎迷乱的时候,这种下流话最能激发人内心的欲望,最后两个字他是贴着姜随云的耳廓说的。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开时,姜随云瞬间瞳孔紧缩,整个人都快变成粉色。 浴室内水雾升腾,镜面上滑落一道蜿蜒水痕。没多久,雾气重新聚拢,又被头顶的暖光灯强势拨开…… 一片混乱。 贺凛川指腹蹭过她湿润的眼尾,几乎是痴迷的将人锁在怀里,嗓音低得发颤:“别离开我,好不好?” 姜随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胸口起伏,连腰都在颤。 却逃不开男人滚烫的手掌。 贺凛川的吻落在她汗湿的颈侧:“今晚等我回来。” 姜随云将头埋进被子里,缩成鸵鸟。 还晚上,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要了个大命。 男人似乎心情很好,看她这样,低低地笑了出来- 而阳台之外。 贺驰风最后离开的时候,听见屋内传来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 “药……药…够了……真的够了!” 这声音一直到他回公司,都还萦绕在他耳边,让他无端烦躁。 脑中不自觉的浮出那两人可能会干出的事情。 操。更烦了。 他觉得最近自己真的是□□焚身。 这一夜,他又没睡好,梦中人反反复复出现。 每一次他都把人吻得喘不过气,然后在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戛然而止。 反复几次,贺驰风最终喘着粗气进了浴室。 要换做正常人,像他这么天天洗冷水澡。 早生病了。 也多亏他身体好。 原本是打算这两天去找姜随云,但是他哥那边似乎管得更严了,正好没几天就是老爷子的寿宴,会在老宅大办,贺驰风打算把她安排在那天送出去。 时机正好。 但这两天因为太过憋闷,他干脆直接大刀阔斧地整改了公司的内部管理层。 顺便还调整了一下规章制度。 精力多得用不完。 早上游卓发信息问先前拜托他的那件事儿时,贺驰风已经不知道是这几天换的第几条床单了,特别是今天早上洗漱时,他甚至流了鼻血。 贺驰风终于决定去看一看游卓想介绍给他的那位中医。 贺驰风:【地址发我。】 …… 中医馆位置有点偏僻,甚至可以说是隐蔽,过去需要提前预约。除非是有介绍人提前打好招呼。 悬挂的招聘都有点褪色了,里面面积很小,从外观上看就知道,并不是那种一看就噱头十足的店面,而是百年老字号。 贺驰风刚一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声音很熟悉。 是贺明远。 屏风后,贺明远正做着针灸,旁边陪护的是他带过来的小弟,他恶狠狠地骂道:“叶雅那个贱女人!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她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吗?”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破烂货,当初听说她在国外就交了一堆男朋友,私生活混乱!还嫌我脏!” “难怪贺凛川不想娶她,老子愿意接盘她已经……” 他还没骂完,只觉得腿上一阵钻心地疼:“诶呦!你轻点儿啊!什么庸医,小心我投诉你啊!” 贺明远一把推开给他扎针的医生。 “你能不能治啊!不能治换人!” 小弟本来这两天天天陪贺明远来治阳痿就烦,见他被扎得嗷嗷叫,心里都舒坦了几分。 面上劝他消消气,转头的功夫就悄悄翻了个白眼,要说私生活混乱,谁比得上贺明远一天换一个? 人叶家大小姐那属于是正常交男朋友,还要被他说成滥.交,还真是造黄谣没有成本。 再说,贺明远也就只敢背地里嚼嚼人家舌根,真当着人家的面,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那医生是个年轻姑娘,她撇撇嘴,叫来了另一位老中医。 “我扎不行,让我爷爷来吧。” 不是她说,虽然她不喜欢这恶臭男,但她有医德,这扎得算是轻的了,她爷爷扎更疼好吗? 果不其然,几息后,中医堂内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杀猪。 贺驰风额间青筋跳了跳。 这个叶雅,他有点印象,是要和他大哥联姻的那位叶氏千金。 想起上次游卓说的话,他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儿,贺明远明显是有心思。 但是又没被看上。 所以又着急又破防。 蠢货。 贺明远的喊声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光是因为这次疗程要结束了,还因为后面他已经疼的叫不出来了。 无人在意。 老中医看见贺驰风,朝他点点头,游卓提前就打好招呼了。 两人去了另一边的就诊室。 他摸了个脉,笑眯眯道:“年轻人火气很重嘛,平日里还是要保持心情愉悦,少发脾气。” 贺驰风眉头皱起,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回国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情况。 老中医继续道:“你是不是平常精力旺盛?性冲动频繁,晚间多梦遗精,还有身体燥热。” 症状完全对上了。 老中医老神在在道:“你这是肾阳偏亢,相火妄动。开点药,泄泄火就好,问题不大,前面拿药就行。” 他龙飞凤舞的开了张抓药的单子,然后递给了贺驰风。 …… 贺明远在治疗台上缓了老半天,下来的时候腿还在打颤。 他刚带好口罩和墨镜出去的时候就撞上了贺驰风,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看他笑话的。 人越缺什么就越敏感什么。 平日里陌生人朝贺明远身下看一眼,他都觉得在嘲讽他。 更何况是关系本来就不好的大房。 最近几天,他是处处碰壁,叶雅也没给过他好脸色,一瞬间,他心中升起一股火来。 贺驰风懒散地靠着沙发,两只长腿随意交叠着,他在等药,半垂的眼皮微掩着漆黑的瞳孔,他冷冷扫了眼他,明明是极具压迫性的眼神,却偏偏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向来懒得搭理贺明远这种人。 贺明远虽然敏感,但欺软怕硬,而且其实他也有一点怵贺驰风,刚升腾起来的怒火,在对方的注视下,腾一下就熄灭了。 刚才那个女医生在柜台已经打包好了两份药。 她看了眼名单上的登记。 对贺明远道:“左边是您的,右边是那位贺驰风先生的。” 说着转身去拿装药的袋子。 贺明远有些不耐烦:“不用了。” 他伸手一把拿起柜台右边的中药。 然后灰溜溜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狗头叼玫瑰]】 大哥和女主:高速高速高速。 弟弟:下火下火下火 无人的角落—— 贺驰风(喘息):这药怎么越喝越热[黄心] 贺明远:???《 》 20、相信你 第20章 相信你 贺驰风拿上东西转头去了公司。 正好撞上午休时间。 那中药是水剂,袋装真空的那种,喝起来倒是方便,不需要煎。 一天两顿,他打算今天下午就开始喝。 总之,下次再见到姜随云,他一定不会被轻易迷惑了,他觉得这段时间纯粹是他火气太重。 作为一个正常男性,有点反应也很正常。 他长腿一迈,朝办公室走去。 路过茶水间的时候,他看见好几个员工聚在一起聊八卦。 其中一个女人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感情不顺,人脾气自然也不好,你看看公司这几天,裁员都裁上大动脉了。” 另一个压低声音接过话头:“谁说不是?你还记得上回贺总顶了两个巴掌印不?” 实习生小助理也凑过来听,聊八卦最容易拉进同事之间的关系,她来还没几天,正是想融入的时候。 于是,附和道:“我上次看见贺总嘴上还有被咬的印子,群里都在说是贺总吻技太差,被老婆扇巴掌了……” 她还在说什么,然后就见两位同事突然都噤了声,不理她了。 其中一个咳了两声,就皱眉道:“小李啊,既然来了公司就是好好工作的,上班时间怎么总爱说这些有的没的。” “是啊,小李,这王姐就得说说你了。” 小李瞬间懵了。 她察觉到身后一道冷冽摄人的目光,似有所感,转身就见贺驰风正在不远处,男人嘴角紧绷,周身气压很低。 小李突然感受到什么叫背刺。 明明平常聊得最多的就是刚刚那两个同事,这时候倒是做起好人来了。 议论老板的私下感情生活还被老板听见了。 小助理简直人麻了。 她是才进公司的实习生,先前就听说这位贺总脾气不好,空降公司的那天就骂哭了两位副总,一瞬间脸色惨白,感觉贺驰风下一秒就要说出让她卷铺盖滚人的话。 但是她没想到,贺驰风什么也没说,只是冷着脸走了。 他不是傻子,比起议论他的,他更讨厌把人推出来顶锅的。 当然,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刚才那些话他几乎都没落下,t他并不在乎别人私底下怎么议论她,但是想起刚刚的话,他只听见三个字“技术差”。 真是荒谬,他技术差? 一直到人进了办公室,小助理松了口气。 走了? 她瞪大双眼,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办公室内。 贺驰风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最后嘴角扯起一抹讥诮的冷笑:“我技术差?” 在这之前贺驰风从来不知道,“技术差”这个词还能用在他身上。 想起先前姜随云说的那番话,还有嫌弃的眼神,他盯着电脑屏幕,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几秒钟后,在搜索框出现了一行字,“怎么样才叫吻技好?”。 电脑屏幕上弹出一堆视频讲解。 什么呼吸节奏、手指技巧、撤退时机…… 贺驰风越看表情越凝重。 他手指悬在触控板上几秒,突然顶了顶腮帮,冷嗤一声:“啧,我为什么要看这个?” 与此同时,相关搜索上弹出推荐—— “接吻技巧三分钟速成版男性” “接吻的101式” “高级接吻技巧吻到她腿软” 没有人能逃过三分钟速成的诱惑。 贺驰风最终黑着脸狠狠点了下去,他对着空气辩解:“只是好奇而已。” 视频开始播放。 “……寻找伴侣的敏感带……” 办公室内,贺驰风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墨渍,电脑上开始循环播放某段亲吻教学视频,音量调到最低却还是能听见啧啧的水声。 听见敏感带三个字。 贺驰风将进度条拉了回去。 整个看完,他冷笑一声:“什么弱智教程。” 这些就算不教,他难道不会? — 自从上次后,姜随云一连好几天没见到贺凛川,每天醒来人已经出去了,她睡着的时候人才回来。 看得出来,很忙。 而她,每天吃饭都是别人给她送过来的,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 虽然没有完全了解到,但大概也知道一点。 贺凛川和叶小姐的订婚原本就是贺老爷子主张的,现在弄成这样,贺家要给叶家一个交代,所以最近贺老爷子在联合董事会给贺凛川施压。 姜随云突然心情有点复杂。 其实她没想到贺凛川居然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但是他对她的占有欲明显不正常。 没人愿意一直被关起来。 唉。她躺在床上低低叹了口气。 话又说回来。 她还也有点想念自己的手机。 当时的公司小群她还没退。 正好方便她实时吃瓜。 而且,她也不知道承泽哥那边怎么样了。 晚上。 贺凛川照例回来得很迟。 这两天姜随云也算是摸出点门道来了,一旦她表现出一点想要离开的心思,贺凛川就会露出那种可怕的眼神。 然后开始各种方面折腾她。 姜随云决定今天采取点柔怀政策。 浴室水汽还未散尽,男人带着一身潮湿热气掀开被子。 姜随云背对着他,假装睡觉。 但当男人胸膛贴上她的背时,她忍不住绷直脊背,睡衣单薄,她几乎能清晰感受到男人胸前的线条起伏。 “装睡?”贺凛川低笑,他嗓音低哑,带着沐浴后的懒倦,伸手环住姜随云的腰,将人捞进怀里,掌心贴上她的小腹,滚烫,灼热。 姜随云被烫得一个激灵。 她轻嗯了两声,没敢动。 嘶。 这姿势太危险了。 贺凛川的唇蹭过她耳后,鼻尖埋进她发丝,轻轻嗅了嗅,似乎在确认味道。 “用的我的沐浴露?嗯?” 他声音带着愉悦,夸赞道:“很好闻。” 姜随云翻身过来,将头埋进贺凛川怀里,在感受到男人身体僵硬一瞬后,她带着一点鼻音开口道:“你要一直关着我吗?明天可不可以让我出去走走啊,天天待在家里真的好无聊。” 说完,她抬起头,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神真挚:“好不好?” 这种程度的撒娇,她从前就经常对贺凛川用,效果很好,不知道现在效果怎么样。 这似乎是这段时间内,姜随云头一次主动要求什么,甚至是主动向他示好,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变化。 不过男人眼神还是瞬间冷了下来,对上姜随云期盼的目光,他并没有直接拒绝她,但同样也没有答应。 他轻轻将姜随云额前的碎发拨弄到耳后,轻笑道:“还真是巧合,你知道吗?明天老爷子要在老宅祝寿,人会很多,乖乖,你这个要求,有点让我为难。” 姜随云心脏跳快了几分。 人多,那不是正好跑路? 贺凛川眼神晦暗不明:“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姜随云目光真诚,点点头:“我保证。” 个头。 老实本分就不是她的作风。 “乖乖,如果你这次再跑,知道被我抓到会是什么后果吗?” “你不会想知道的。” “不过,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 姜随云没想到贺凛川这么轻而易举就同意了,一时间还有点难以置信。 男人温柔的地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姜随云被喜讯砸得晕晕乎乎,嘴角比AK难压,一直过了很久才睡着。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后,男人就一直睁眼盯着她,眼神暗的发沉,一寸寸描摹着她的睡颜。 良久后,他低声呢喃,指腹顺着姜随云的唇线虚虚划过:“睡得真乖。” “真希望你一直这么乖。” 第二天。 姜随云是被锁链的响动声吵醒的。 让她更惊讶的是。 贺凛川不光给她解开了手上的锁链,竟然还把手机还给她了。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么轻松,她甚至怀疑有诈。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几分钟。 贺凛川拿来了一个电子镣铐。 咔哒。 姜随云表情凝固了。 欸,这对吗?说好的信任呢!? 作者有话说:《 》 20-30 第21章 认错人【末尾新增1000】 而原本要还给她的手机,在贺凛川掌心转一圈。 又被他收了回去。 姜随云眼神有点飘忽,心跳快了几分。 眼前男人突然凑近她,灼热的气息逼近,她屏住呼吸克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冲动,结果他只是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贺凛川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只留下三个字“乖一点”。 终于,人离开了。 姜随云松了口气。 她兴冲冲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手机最上面显示无信号,可恶,居然把她卡拔了。 姜随云:不嘻嘻。 还真是……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看了眼手上的镣铐,头疼。 这还不如原先呢。 她确实是能随意走动了,但是手上的电子镣铐能实时监测她的行踪。 于是乎,姜随云装模作样地开始参观房子,这么大个房子总该有工具室吧? 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工具。 但让她绝望的是,不管她去哪里,身后都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保镖。 搞得她根本没办法拿东西。 令人窒息。 她干脆下了楼,楼下厨房,阿姨们正在忙碌地做早餐。 姜随云凑过去看了几眼。 突然,目光锁定在阿姨正在弄一条烤鱼的摆盘。 姜随云看见裹着烤鱼多出来的一大截锡箔纸,瞬间想到什么。 她咳了咳,指着那条烤鱼道:“我饿了,这条鱼现在能吃吗?” 阿姨一愣,笑着道:“马上就……” 最后一个好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姜随云直接将东西拿了过去。 “没事儿,就用这个吃,正好,还少刷一个盘子。” 姜随云笑眯眯让阿姨不用管她。 她端着鱼出去了。 在保镖和阿姨看不见的地方,姜随云悄悄把没有沾上油污的那半截锡箔纸撕了下来,捏进手里。 这东西等下说不定有用。 裹在定位上可以短时间屏蔽信号。 为了显得更真实,她又不紧不慢地吃了半条鱼,阿姨烤鱼的手艺确实不错,就是微微有点咸。 姜随云猛灌了两口水。 打算出门转转。 贺凛川不让她乱跑,但是姜随云并不打算听,他不是说今天有宴会吗?人多眼杂才好溜。 特别是在还有一个眼线盯着她的情况下。 而且她也打算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贺驰风,他过去风险比她出来找要大。 说干就干。 然后—— 她就在距离宴会厅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被身后保镖拦住在了。 保镖很严谨:“姜小姐,贺总吩咐过,不让您乱跑。” 姜随云立马解释:“我不乱跑,就是有点渴了,我进去喝杯饮料立马出来。” 见保镖露出犹豫的神色,她立马又道:“就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再说,我不是还带着定位吗?” 保镖看了看不远处的宴会厅,最后道:“好吧,姜小姐,只有十分钟。” 姜随云本来想再多争取一点时间,但是这次怎么说,这人都无动于衷。 只能作罢。 贺家老爷子办的寿宴,排场不是一般的大,邀请了几乎整个豪门圈子里的人,甚至很多就算是人没t到,礼早早地就送到了。 也幸亏人多,姜随云像鱼碰到水一样,丝滑入场,反正没人认识她。 办宴会的场地很大,除了室内,还延伸到了户外草地上,倒不是因为室内场地不够,外面这一圈主要算是办给年轻人的,各种新鲜的活动,俨然也是一场相亲局。 姜随云左顾右盼找了半天,最后也没能找到人,倒是真的把自己逛渴了。 大概是刚才吃的鱼确实有点咸。 她拿了杯荔枝味的饮料,杯子里的饮料泛着淡红色,里面还有好几颗荔枝,颜值很高,味道也还行。 她喝了两口压压。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最开始喝进去是甜味,喝进去之后味道又怪怪的。 姜随云从旁边的盘子里拿了一颗薄荷糖,塞嘴里。 总算是好多了。 离开的时候手上还拿了两颗。 就这么左逛逛,右逛逛,姜随云顺便记住了不少地方,她方向感很好,几乎到看一遍就能全记住的地步。 但是很可惜,她没找到人。 在经过小花园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一阵嘈杂的吵闹声,虽然那几人有意的压低声音,但是这边实在是太安静了,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正要离开,抬眼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贺驰风倚靠在树边,几乎是隐匿在黑暗里。 但是姜随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的侧脸,他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似乎在听前面那几人吵架,眉宇间还压着躁意。 姜随云装作漫不经心的散步过去。 好在这次保镖没有拦她。 今天来给老爷子祝寿的人很多。 自然也少不了他的三个儿子。 花园里两女一男正在拉扯。 “贺兴家!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个贱女人带进来,你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沈琳简直是气红眼。 中年男人一把推开她,不耐烦道:“别说得这么难听!要不是你一直不肯离婚,我早就和小云在一起了,再说当初你找人撞小云的事我还没和你计较呢!” “我们早就完了!你又是闹什么?!” 那个名叫小云的女人怯生生地躲在贺兴家身后,眼眶都红了,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贺兴家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心疼是对着小三的,恼怒自然是对着沈琳。 偏偏这个叫小云的还在煽风点火,她委屈道:“姐姐,我真的没有想要破坏你们家庭的意思,只是你们感情都破裂这么久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手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和兴家是真心相爱的……” 她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沈琳被真心相爱四个字刺激到,几乎尖叫:“你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打死你!” 她一个巴掌还没扇出去,就被贺兴家拦住了,中年男人眼神嫌恶,甚至反手甩了沈琳一耳光。 “够了!你闹够了没!” 他护着身后的人。 沈琳不可置信:“你为了她打我?你为了她打我!” 她像是陷入某种回忆:“明明你当初那么爱我,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不是……如果我当初没有执意要怀小驰,你就不会出轨?是不是?” 男人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这样的话他几乎每年都要听好多遍。 从最开始的愧疚,到厌烦,再到现在的厌恶。 他甩下眼前疯癫的女人就离开了。 贺驰风看着熟悉一幕。 只觉得讽刺。 尖锐的争执声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闹剧几乎每年都要发生一场。 当初贺兴家在沈琳孕期出轨,被抓了个正着,被发现后,他干脆脸皮也厚了,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被发现和各种人搞在一起。 原本就是个烂人,但沈琳却固执的认为,不是贺兴家不爱她,都是她怀了孕才让丈夫耐不住寂寞,出去偷吃,如果她没怀贺驰风,贺兴家就不会出轨。 以至于她产后抑郁很久,后来就算是恢复了,对贺驰风这个小儿子,也亲近不起来。 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自己不堪的一面。 沈琳和贺兴家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割舍不断,她无法接受丈夫不爱她的事实。 贺驰风有些烦躁,他“啧”了一声,低头咬住烟尾,从前就是这样,不是天天看他爸带回来小三小四小五,就是看两人无休止的争吵。 每次最后都要以沈琳发疯和男人甩手离开结束。 真是够无聊的,也够烦的,贺驰风心里像是堵了口气,他不耐地掏出打火机,刚要点燃。 身后突然响起动静。 看见姜随云的时候他微微眯眼。 直到彻底对上那双漂亮的杏眼,女人似乎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就亮了。 贺驰风手上动作顿住。 姜随云有点激动,她找了大半天,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你说巧不巧?想到身后还有保镖,她挤眉弄眼地朝贺驰风示意。 晚间,花园石子路上两旁的小灯正散发着暖光。 灯光的映射下,为女人镀上一层暖黄色的光晕,温柔又鲜活。 贺驰风喉结滚动一瞬,胸口里郁结的戾气像是突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 烟在他嘴里微妙地转了一圈,最终被摘下来夹在指尖,他直起身,将整包烟塞进西装裤口袋里,动作自然娴熟。 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贺驰风想起了上次姜随云在车上被烟呛得憋红脸的样子。 他倒是没想到,姜随云会主动跑出来。 本来他打算等下过去,结果路上就遇见那两人吵架,耽搁了点时间。 贺驰风目光下移,突然,他注意到女人手腕上的东西。 很熟悉。 虽然那东西外面套了层柔软的丝绸,第一眼看上去像装饰品,但是贺驰风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什么。 一瞬间眉头拧起。 眼神里止不住厌恶。 当初老爷子就给他和他哥用过。 从知道自己呕心沥血培养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中用后,贺老爷子便起了从孙辈挑继承人培养的心思,但他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心血不能再错付。 因此控制欲很强。 所有事情都必须在他眼皮子底下完成。 但是这种一般没人受得了。 贺驰风当时就是因为太不服管教,渐渐地老爷子对他失去了耐心。 之前有多喜欢后面就有多讨厌,美名其曰:恨铁不成钢。 他倒是没想到,这东西,他哥居然给姜随云用上了。 姜随云想着要支开保镖,脑子转得飞快,灵机一动,她开始装肚子疼。 保镖还算是训练有素,先问了她哪里不舒服,姜随云说自己生理期来了,让他去拿止疼药,但是很明显,留姜随云一个人在这里,他立马拒绝。 “姜小姐,我可以扶您回去休息。” “不行不行,我是真的疼得走不动路了。”姜随云扶着旁边凳子坐下,演的惟妙惟肖。 贺驰风静静在一旁盯着她表演。 姜随云瞪了那保镖一眼:“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保镖迟疑。 她故意眼珠子转了一圈,指着旁边贺驰风道:“实在不行……嗯……你让他看着我。” 保镖是认识贺驰风的,见到他主动打了声招呼,但是他一个被雇佣的人,肯定不能指使主人家干活,再说这个二少爷脾气还不好。 刚要回绝姜随云,就听见男人声音淡淡道:“嗯,我看着她。” 保镖有点诧异,但也没怀疑,毕竟这位是贺总的亲兄弟,总不会把人带走吧? 他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人一走,姜随云瞬间没绷住,笑了出来。 她心情很好地笑着朝贺驰风手里塞了两颗她刚刚拿的薄荷糖,冲他眨眨眼:“贺二少爷演技不错。” “请你吃。” 贺驰风感受到一瞬即逝的柔软,那两颗糖被塞进手里时,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女人的体温,明明只是一点点温度,却似乎下一秒就要灼伤他手心。 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被人这么看着,姜随云笑不出来了。 也对,她都忘了,这位大少爷向来都看不上她,更别说她给的糖。 原本以为这人要么丢掉,要么嘲讽她。 结果,他居然真的撕开一颗吃了。 薄荷的清凉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贺驰风不自在地皱眉。 姜随云挑挑眉,也没过多在意,毕竟眼下出去才是最要紧的事,她拿出手里刚才捏了半天的锡箔纸。 “快快快,帮我下,给这个定位器裹上。” 两人都没有过多停留。 这东西就管一会儿,用不了多久就被人发现了。 贺驰风很熟悉老宅的构造,几乎是完全带着她从监控死角过去的。 中途遇见了好几波人流。 最后还差两扇门的时候,姜随云手上的电子镣铐瞬间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大门口的保镖被吓了一大跳,下一瞬,反应过来,立马拿起对讲机摇人。 “我靠!” 姜随云脚步有点虚浮,她感觉是因为跑太久了,腿软了,只不过为什么脸上也这么烫? “跑。” 贺驰风眯眼,这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姜随云体力其实算很不错t的,但是这老宅面积实在是太大了,时间又很紧迫,她几乎是提着一口气跟在贺驰风身后。 眼下更是上演一场某庙逃亡。 直到被塞进车里的一瞬,她听见耳边砰砰砰的心跳声,还有耳鸣声,才感觉又活过来了。 也许是因为跑得太急,她感觉整张脸都是灼热的。 很烫。还有点晕。 车门外,那些保镖已经聚集过来了。 司机反应很迅速,在两人上车的一瞬间,油门踩到底,车就像离弦的箭,嗖一下飞了出去。 车上贺驰风用钳子把她手上的东西弄掉,然后丢出了车外。 黑暗里,姜随云手腕上的手链突然开始泛起一丝微弱的红光。 “你手上是什么?” 刚刚的定位装置已经被卸掉了,但是身后的轿车还是穷追不舍,明显就不正常。 姜随云感觉脸上更烫了,上了车之后只觉天旋地转。 “我哥往你身上放定位你自己都没察觉?” 贺驰风突然扯过她的手腕,一把将那东西丢出窗外。 “嗯?” 姜随云没听清。 女人脸上泛起一丝薄红。 贺驰风此时才意识到她身上的不对劲。 他伸手贴上女人的面颊,凑近闻到一丝微弱的酒气。 “你喝酒了?” 姜随云皱眉,她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所以从来不喝酒,于是摇头:“没有,没喝,我就是喝了一杯果汁,甜甜的” “有荔枝的果汁?” 姜随云点点头。 贺驰风简直气笑了:“那是荔枝利口酒和伏特加,加荔枝汁混调的。” “不会喝还乱喝。” 嗓音低沉,带着点不耐烦,但是语气似乎和平日里又有点不一样。 姜随云迷迷糊糊,感觉耳朵上像隔了层薄膜,把所有人的说话声隔绝在外。 哪怕是贺驰风近在咫尺的声音,她也觉得有些不真切。 她想要凑近去听。 忽然闻到一股清凉的薄荷味,挺好闻的。 靠近一点,在靠近一点…… “你说什么……”带着醉意的呢喃,女人眯着眼,脸颊已然泛起了红。 车开地很快,在围着市区绕了几圈后,转头去了机场。 一直到地下停车库。 司机下了车。 贺驰风伸手去给姜随云解安全带。 感受到清凉的薄荷味,姜随云越凑越近,鼻尖蹭过男人凸起的喉结。 男人眸色变得危险:“乱蹭什么?”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推开她。 姜随云一头栽倒在他怀里,在他颈窝蹭了蹭,贺驰风身体僵住,然后就见面前人仰起脸,嫣红的唇瓣微张,像是在索吻。 他呼吸一沉,眼底晦暗不明:“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呀……”钩子一样的尾音直接将贺驰风心里那股火勾起来了。 女人又往他脸上蹭了蹭。 男人眸色骤暗,他猛地扣住眼前人的后颈,重重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间,清凉地薄荷味窜进姜随云的嘴里,她被亲得发懵,但醉酒后又意外乖得要命。 安全带啪嗒一声解开,贺驰风掐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腿上。 两人瞬间紧密贴合在一起。 贺驰风只觉身上的火越烧越旺,他将人往怀里按了按。 这个吻又凶又急。 带着十足的侵略性。 “唔……” 姜随云没躲,任由他撬开唇齿,但是还是难受地皱了皱眉,就连眼眶都微微湿润,贺驰风手掌扣住她的后颈,逼她仰头承受这个深吻。 她醉得厉害,反应迟钝,软绵绵地任由他摆布。 贺驰风突然咬住她的下唇,力道不重,却足够让她发出呜咽声。 “张嘴。”男人声音低哑,轻声诱哄道。 姜随云乖乖照做,甚至微微伸出舌尖碰了碰男人的唇。 她在主动吻他。 这个认知,让贺驰风兴奋得浑身颤栗。 他甚至温柔起来,开始一点点亲啄女人的唇瓣:“这么乖?上次打我的时候不是挺凶的吗?” 姜随云眼尾泛着醺然地红,睫毛被泪水沾湿,变得湿漉漉的。 这样温柔的吻,她几乎下意识以为是贺凛川。 她推拒着,低喃道:“贺凛川……不要了……” 空气一瞬间凝固。 男人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抬了起来,嗓音沉得像鬼一样,几乎是咬牙切齿:“操,看清楚,现在弄哭你的,到底是谁?” 男人手劲很大,大到姜随云没忍住轻嘶了声。 她醉得双眼朦胧,凑近眯眼:“你……” 好眼熟。 她不确定地开口:“贺…驰风?” 但这不确定的语气,彻底将男人激怒。贺驰风眼底阴沉得骇人,盯着她迷茫的眼神,怒火越发升腾。 记不得他,倒是把他大哥记得很清楚! 还真是,好得很。 他冷笑一声,忽然低头狠狠地朝那张嫣红的唇瓣吻了下去。 但比起吻,这更像是在撕咬。 不是认不出他吗?今天他就要让她记住自己。 暴戾的占有欲在唇齿间翻涌。 攻城略地。 贺驰风迫切想让她整个人都染上他的气息。 他要让她,记住他。 姜随云呼吸被搅得凌乱不堪,太重了,她抵着舌尖,不让男人进入,但无济于事。 她坐在男人身上,一时间就连大腿根都染上了滚烫的温度,姜随云被狠狠压在身后的椅背上,亲得浑身颤栗。 男人手掌下意识沿着她腰线滑落,直到滑落至后腰处的某处位置,贺驰风听见女人短促的哼了声。 他顿住,像是确定什么。 指腹故意又蹭过那块皮肤。 “唔……别……”姜随云原本就被亲得喘不上气,这下更像是溺水的鱼,声音一瞬间抖起来,像一滩水,整个人几乎挂在男人臂弯里。 真敏感。 贺驰风眼眸暗了暗。 女人耳尖都泛着粉,呼吸声逐渐颤抖,她下意识想要逃避,却又被人一把拉回来。 男人嗓音喑哑,在她耳侧喘.息:“跑什么?” 他没有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手上没停,唇又重重贴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姜随云只觉肺里空气都要被榨干了。 唇齿分开的那一瞬,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水声响起,很涩。 车内回荡着两人的靡.乱的呼吸声。 男人抵着她的唇,半是威胁半是诱哄道:“叫我名字。” 姜随云被亲懵了。 “……贺……贺驰风……” 女人轻轻喘.着气,脸上是醉酒以及被亲出来的潮红,嘴上也破了皮,看着就像是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明明清醒的时候张牙舞爪的,醉酒了之后却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再叫一声。” 男人声音很沉,又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但这次的吻不像先前那么急,甚至带着她在调整呼吸。 姜随云晕晕乎乎:“唔……贺驰风。” 感受到对面的回应,贺驰风瞬间口干舌燥。 甚至他觉得先前喝的那中药毫无效果。 梦境里的渴求几乎延伸到现实世界。 心底原先被一直压抑的躁动,在此刻成倍反扑,看向怀里人的眼眸染上丝丝情欲,喉结疯狂滚动着。 如果姜随云此时抬头,就能发现这人的眼神有多恐怖。 作者有话说: 抱歉大家[求你了],明天会更6000 第22章 占有欲 贺驰风目光灼热,就这么一直盯着她。 女人半阖着眼,柔软微卷的发丝散落在肩头,就这么乖巧地躺在他怀里。 被他亲肿的嘴唇上泛着深红。 和上一次脸上挂满刺眼的愤怒,甚至对他大打出手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心头泛起一阵酥麻。 伸手抚上女人的唇瓣,轻轻蹭了蹭她唇角自己留下的杰作。 瞬间更红了。真娇气。 贺驰风忍不住想,上次给姜随云的那五千万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虽然贺驰风对着外人,边界意识极强,甚至脾气可以说是暴躁,但是凡事被他归为自己人的,他又会相当护短。 而真正意义上和他算的上亲近的女人,在遇见姜随云之前,完全是空白的。 他拨弄开姜随云脸上的碎发,眼神微眯,此刻眸中翻涌的情绪是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复杂,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突然就很想做点什么。 贺驰风编辑了条消息发给A国那边的助理,他前段时间在加城投资了一处房产开发。 让她准备一份赠予合同。 他亲了她两次,总该给她点补偿。 贺驰风细细描摹眼前人的眉眼。 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像是着了魔一般。 明明他之前很讨厌这人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遇上她,他都控制不住冲动。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自制力,但是自从遇到姜随云后。 贺驰风突然有点怀疑- 姜随云是被热醒发,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贴了个大火炉时,胸前衬衫都被汗浸透了,出汗太多醒酒自然快。 理智开始逐渐回笼。 嘴上是熟悉的刺痛,她能感受到自己正埋在一张宽大的怀抱里,和男人紧紧相拥。 此刻两人的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 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一会生二回熟,姜随云很难形容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身体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混乱中抽离出来,还能感受到男人掌心不断游走的t感觉,依旧在微微颤栗着。 她又又又被贺驰风亲了。 原本应该是气愤的,最好像上次那样,甩对面几个耳光。 但此时此刻,生理反应居然是……很刺激,很爽。 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艹爹。 姜随云从男人怀中挣脱出来。 试图修正此时的状况。 但抬头,她清晰地看见男人此时的状态,领带被她扯得松散,衬衣皱皱巴巴的,向来冷峻的眉眼,透着丝丝缕缕未褪的情欲,男人唇色潋滟,同样在垂眸看她,汗湿的睫毛下他目光灼热。 不得不说,这是一张被上天偏爱的脸。 “清醒了?” 姜随云咽了咽口水。 就是那眼神太过灼热,像是要把她烤干。 她能清晰感受到身下触感,在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格外明显。 被男人那张脸迷惑只是短暂的一瞬。 姜随云回过神,忍不住咬牙切齿骂道:“贺二少爷,趁人之危,你还要不要脸?怎么?之前亲我一次还给你亲上瘾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姜随云笃定这人不会对她动手,因此这次回击没有丝毫犹豫。 贺驰风原本一颗烧起来的心,在听见这几句话后,瞬间如坠冰窖,刺得他生疼。 他声音冷沉:“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会是处男吧?还有雏鸟情节,你喜欢我?” 姜随云可太懂那样的眼神了,含着情.欲,但她并不想和贺驰风扯上太多关系,因此,不光是嘴上,就连眼神也配合着上下来回的蔑视。 简直将嘲讽拉满。 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住这样的挑衅,更别说贺驰风这样的大少爷,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先前那些旖旎的心思,一瞬间被女人嘲讽的声音强行拨开。 刚才两人那场激烈的拥吻,就像是一场短暂的越轨。 姜随云故技重施,她就知道这人受不了嘲讽,肯定会直接否认,扭身就要去开车门。 但是让她错愕的是男人直接伸出手臂压住她,将她勾了回来。 力气之大,她甚至清晰地看见那手臂上暴起的青筋,肌肉线条明显,粗实有力的小臂将姜随云压得喘不上气来。 虽然知道这人最多就吓吓她不会真动手,她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真被这样砸一拳,她可受不住。 贺驰风脸色黑沉如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伸手往她腰上那处敏感的肌肤上去,揉捏着,动作很凶,像是气极了,他轻笑一声:“姜、随、云,我是不是处男,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贺驰风!你放手!” 姜随云腿瞬间软下来,但语气却越发抗拒。 他灼热的呼吸打在女人耳侧,咬字极重:“明明你刚才也很喜欢不是吗还是说你只是把我当成我哥?你还喜欢他?” “他可以亲你,为什么我不行?” 这句质问声音沉得可怕。 几乎扭曲。 姜随云听见最后一句话的质问,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大几分,她有时候是真的会被贺驰风的某些话震惊。 这能是一回事儿吗? 她接受贺凛川对她为所欲为是因为他有立场,而且,就算她现在已经离开贺凛川,她心底还是感激当初贺凛川给她的那笔钱的。 虽说她妈妈没能活过来,但是至少最后走得算体面。 但是眼前这人,有什么立场? 前金主的弟弟吗? 还是说仅仅是因为上次因为两次意外,亲了几下,他就以为自己是他的私有物。 她可不认为就这么两天,贺驰风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分明就是没开过荤,尝了点肉沫就缠上她了。 她没耐心陪他玩游戏。 但腰间的颤栗却越发明显。 姜随云呼吸急促,身体不受控的反应让她羞愤恼怒:“我喜欢谁都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亲……亲我让我感到恶心!” 话音落下,男人手上动作重重一顿。 姜随云被捏得生疼。 他脸色几乎难看到极致,就连某种翻腾的的情绪都汹涌地好像能将人吞噬。 “恶心?”男人突然冷笑一声。 姜随云感受到腰间力道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紧得时候似乎要将她活活勒死,她刚要挣脱,对面突然松开了对她的桎梏,她重重跌坐回去。 喘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冷着声音讥诮开口:“你以为我喜欢你?” 姜随云揉了揉自己的腰,语气也不太好:“不喜欢就别拉拉扯扯。” 贺驰风脸色一黑,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憋屈过。 想到自己刚刚还想给送房子给姜随云,只觉自己像个笑话。 他真是疯了。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还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又麻烦,又娇气,又财迷,还说话刻薄。 他刚刚居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看上了这人,现在看来,全是错觉。 贺驰风觉得,肯定是这段时间和姜随云接触得太多,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把持不住很正常。 突然他想到什么,脸色黑如锅底,手速很快的编辑了条消息发出去- 这样诡异的气氛一直到两人上飞机。 私人飞机内部很豪华,而两人坐着的地方隔着十万八千里。 姜随云不喜欢贺凛川对她施加的控制欲,同样,也不喜欢贺驰风对她奇奇怪怪的占有欲。 感觉这两兄弟都不太正常。 头疼。 贺驰风坐的位置相对她来说靠前,她抬眼看见前面男人嘴里不知道在喝什么。 黑褐色的液体看着让人倒胃口。 不过姜随云也没多看。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私人飞机,注意力一会儿就转移到了别处。 她从窗外往下看,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距离逐渐拉远。 城市夜景越缩越小,最终缩成一个小点。 她心头萦绕着的那股闷气如潮水般消退,落地A国,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而这边,宴会上。 贺凛川身边人群簇拥。 男人眉骨优越,在灯光下形成一道凌厉的阴影线,常年久居上位,让他眼神看起来压迫感十足,脖子上系着条银灰色领带,配着同色系的西装,显出几分禁欲的冷感。 哪怕这两天传闻盛荣要换CEO,但人群依旧默契的围着贺凛川打转。 毕竟,贺凛川这些年在商场上的手段,大家有目共睹。 根本不会为了莫须有的谣言去得罪人。 沈琳今天一身贵夫人打扮,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她离贺凛川很近,和他说着什么。 仔细一点还能从她语气里听出几分小心翼翼。 似乎生怕会惹贺凛川不快。 男人脸上没有什么波动,但是眸子却越发冷,他顺着沈琳指的方向看见穿白裙子的女人。 语气沉沉:“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不喜欢叶雅,不会娶她。” 沈琳还要说些什么。 贺凛川手机响了,在听清电话那边保镖报告的声音后,他眸色骤然暗沉下来。 “小川!” 沈琳还没达到今天的目的,见贺凛川要离开,她慌张开口。 只见男人转身,冷沉的眸子,将沈琳吓了个哆嗦,他语气吓人:“我说过,不要插手我的事。” 话音落下,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大步离开,历来沉稳的人此时,步伐间竟然透露出几分罕见的慌张之色。 毕竟是老爷子的寿宴,贺凛川离开得很低调,但是场上一直注意着他的人不在少数。 还是一下就被众人察觉了。 特别是贺明远。 他整场宴会都围着叶雅在打转。 但是那女人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反倒是一直在往贺凛川那边看。 贺明远又嫉妒又憋闷,牙都要咬碎了。 叶雅抿了口高脚杯里的红酒,女人长相温婉,穿着一身白色礼裙,显出几分柔美的姿态,但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淡淡地冷意。 要不是她妈一定要让她来这宴会,她才懒得来。 这不,她刚一来就被苍蝇缠上了。 对于叶雅来说,被贺明远这样的人缠上简直就是晦气。 不过好在也不是白来,她今天也算是见到了拒绝和她联姻的这个联姻对象长什么样子。 啧。长得不错。 不过不是她的菜。 这人看着就薄情,也不会讨好女人。 其实她无所谓和谁联姻,反正婚后也是各玩各的,就像她爸妈一样,豪门圈子里基本上都是这样。 利益捆绑才是永恒的。 叶雅挑眉,所以其实她还挺好奇,这人为什么会拒绝,毕竟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难道真的是为了真爱? 她觉得好笑。 旁边的贺明远还在试图和她搭话,叶雅烦不甚烦,这种烂黄瓜,她可看不上。 她直接将人嘲讽了一番。 没给他留面子,能和她一起玩上.床的男人,她都得把对方祖宗十八代查干净,更别说贺明远这点远近皆知的烂事儿,她几句话就把他掀了个底朝天。 边上和叶雅玩得好的几个小姐妹瞬间笑出声来。 直到几人离开。 贺明远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气得跳脚。 之前明明都没有这么拒绝她,那不就是在吊着他?现在只是看了眼贺凛川,就开始嘲讽他。 贺明远看着t贺凛川远去的背影眼睛都红了。 嫉妒扭曲他的面容。 他迟早要会把这些让他颜面尽失的人,通通踩在脚底! 贺明远在宴会上找到贺兴国。 想起先前贺兴国让他忍气吞声,讨好叶雅,结果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爸!你不是说迟早让盛荣是我的吗?”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概是情绪太激动,贺明远虽然理智上想要压住声音,但是还是有一部分音量忍不住飙了出来。 贺兴国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呵斥道:“你瞎嚷嚷什么!” 但到底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儿子,在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 他道:“你别看他一时嚣张,得意不了几天了。” 贺明远狐疑。 贺兴国嘴角勾起笑,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看着莫名像奸诈的狐狸:“你要知道,哪怕是盛荣,不想让他待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也不少,我和你三叔这段时间可没少走动。” 一双笑眼之下,中年男人眸子冷极了。 原本这段时间他们和老爷子周旋这么久,也得到了一部分盛荣的权力,但是那有什么用? 贺凛川一回来,直接将他和贺兴运在公司里的权力架空了。 他现在就是个空壳子职位。 欺人太甚! 贺兴国眼神阴冷。 既然他这个侄子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那就别怪他不义了- 轮胎碾过湿滑路面发出黏腻的响声,静谧的街道上黑色轿车在疾驰。 天空上开始逐渐飘起小雨,随着时间的变化,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滴落像银针般落下,刺透昏暗的路灯光晕,重重地落在挡风玻璃上,啪的一声炸开。 车后座,男人身上气压很低。 除了屏幕里闪烁着的红点,他整个人几乎隐匿在黑暗里。 前座的保镖吞咽了下口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贺……贺总,到了。” 周围街道空无一人。 而定位上的红点始终没有再移动分毫。 男人撑着黑伞,雨水顺着伞沿坠落。 他看见地上那条他精心定制的蓝宝石手链,正孤零零躺在雨里,男人眼底黑沉得一丝光都透不进。 呵,被发现了。 而先前那些追着车走的保镖,竟然还将人跟丢了。 贺凛川看着被调出的监控里,两个熟悉的背影。 放大,再放大。 目光放在了两人交叠的双手上。 他指节捏得泛白,轻笑出声,这一笑森然可怖:“好,很好。” 车内几人瞬间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场逃跑相当顺利。 一直到落地,姜随云才完完全全安心下来。 因为合同上没写,她原本以为还需要自己找房子,但没想到,贺驰风竟然直接派他的助理帮她安排了一间房子。 甚至当场签了赠予合同给她。 姜随云当时眼睛就亮了。 A国房价可不便宜,这和天上掉钱有什么区别? 而且就连先前她落在他那边的一行李箱的展品,也被分门别类的收拾好,给她完好无损的运了过来。 贺驰风离开的时候冷漠的丢给她一张新的电话卡。 他冷嗤道:“希望这次过后,姜小姐可千万不要再被我哥发现,然后又找我帮忙。” 姜随云眉头上挑,看着旁边没有损坏的展品,心情很好,决定给贺驰风一个好脸色:“好啊。” 结果男人脸色更难看了。 姜随云不理解。 还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她迫不及待打开手机。 这段时间VX上攒了一堆消息。 翻下来全是沈岚和周承泽的。 沈岚从前天开始几乎每天都在给她发消息,但是她一直没回,甚至还去她公司找她,但是得到的消息是请假了。 那边有点着急,似乎是怕她出了意外。 今天最新的一条:【云云云云云!!!你人呢?!再不回消息我真的要报勾了。】 配图是一张可怜小狗。 姜随云连忙给她回了消息,那头不放心,甚至还打了个视频电话。 周承泽倒是只有简单的几句问候。 时间已经是一周前了。 姜随云心一紧,连忙给他回消息。 当时话虽然说开了,但实在是闹得有点尴尬,她怕承泽哥心里会多想。 好在周承泽什么都没说,在她解释完这两天有事,没看手机,不是故意不回他消息之后,那边人似乎心情很好。 周承泽:【云云,你现在在A国吗?展会没几天就要开始了,关于这次展览,还有一些细则我想跟你详细谈一谈,你最近有时间吗?】 一聊到这个,姜随云瞬间精神了。 她删删减减,最后道:【承泽哥,我最近可能有点不太方便出来,不如你直接来我家?】 【正好关于这次公益展我也有一点想法,不知道行不行,你来把把关。】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瞬,对面几乎是秒回。 【好。】 但是回完这句后,那头又出现长久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姜随云等了半天,周承泽终于发过来一条消息:【上次那人……云云,你没事吧?】 姜随云想起上次贺驰风做的那些事,怕周承泽担心,她昧着良心打出一行字:【没事,他就是脾气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对我做什么。】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以后估计都不会再见面了。】 第23章 男朋友 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姜随云发现先前镶嵌的那只碎钻蝴蝶好像不见了。 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大概是贺驰风那边收拾东西的时候落下了。 有点可惜。 那只蝴蝶她还挺喜欢的。 但是想到先前贺驰风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她原本还想要联系他问一下的心思瞬间消了下去。 接下来一连几天,姜随云都特别忙,灵感充足,几乎是沉浸式没日没夜画设计稿。 然后开始做展品。 时间有限,但是姜随云尽最大努力发挥自己的优势特长。 特别是在色彩搭配和宝石镶嵌上,尽善尽美。 而周承泽,身兼数职,不光负责这次的活动策划,还要和合作方以及募捐机构对接。 这两天也是连轴转。 一直到两人见面,中间又隔了几天。 周承泽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 大概是上次的事情,加上这次是单独两个人见面,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姜随云笑着给他倒了杯水。 原本想着先聊两句家常缓和一下气氛。 没想到周承泽接过水,立马开始详细讲解此次展览:“这次的展品总计一百多件,主题是艺术性和一些社会议题的结合,Cielo邀请了加城各个行业的名流企业家还有行业精英参与,所以,能在展会上脱颖而出的作品社会认可度很高。” 姜随云想着周承泽可能确实很忙,想着速战速决,她配合的点点头。 “……公益展的慈善拍卖,大部分所得都会捐赠给当地儿童教育事业。” “而另外一部分收益,主要是支持此次的活动的场地费用,还有凡是被拍展品的设计师,还有拍卖下展品的顾客,都会获得Cielo一周豪华游轮观光旅行的福利。” “关于这一部分……” 为了不让气氛冷下来,基本上周承泽讲一句,姜随云就附和一句。 两人就这么尬聊了半天。 刚刚一直在来的路上周承泽心情都是高兴的,虽然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他才能和姜随云见面。 但是现在只要能见到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姜随云认真地听着对面人的讲解。 周承泽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面对喜欢的人他总是笨嘴拙舌,他无比懊恼,刚刚自己选择了个不太好的话题开场。 不过好再,逐渐地气氛比最开始要融洽多了。 然后话题就从公益展聊到了姜随云的作品集上。 讲到专业领域,周承泽渐渐放松下来:“你作品集里的那些作品创意都非常棒,个人特色鲜明,无论是色彩还有工艺上都挑不出错来,但是美中不足的是,缺乏商业性,同时忽视了行业需求。” “商业品牌很看重艺术性和商业性的平衡……” 他语调徐徐,不急不缓地指出了姜随云几处不太合适的地方。 姜随云在这上面的悟性还是很高的,一下子就理解到了周承泽的意思。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聊了很久。 聊得酣畅淋漓。 周承泽很欣赏姜随云的观点,看向她的目光更亮了,毫不吝啬地夸奖:“云云,你真的很有天赋。” 这话太熟悉。 以至于一瞬间,姜随云都恍惚回到了大学时光。 两人还在同一家咖啡店兼职,周承泽当时也是这么夸她的。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来着? 姜随云记不清了,不过她大学的时候性子更跳脱,大概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回答。 她朝周承泽扬起一抹笑:“谢谢。” 周承泽看着眼前人,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几分,他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我说的是事实。” 此刻,这样融洽的气氛,就好像回到过去,两人关系最好的那段时光。 他忍不住想,t如果当年自己没有离开,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话,现在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机会?- 贺驰风从回来开始心里就憋着一股火。 这两天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 几乎往返家和公司,两点一线。 终于又一次,他猛地坐起身,呼吸粗重得不像话。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见放在床头的两袋中药,他破罐子破摔,直接将两袋都喝了。 然而,越来越胀胀到发疼的感觉,让他难堪。 他黑着脸冲到浴室洗冷水澡。 难不成他对姜随云的渴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连喝药都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调理过来了。 刚才梦里的快.感汹涌地充斥着他的身体。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这周第几次梦到姜随云。 梦境越来越放肆。 贺驰风喉结滚动,他又想到梦境里,女人主动跨坐在他的腿上,指尖勾着他的衬衣,一点一点往下扯。女人滚烫的呼吸,在他耳侧拂过,声音软得像蜜。 吐出的那句话,直接击碎了他的理智。 明明你也很想要我… 很想要… 想要…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疯狂地挑.逗着他。 此刻,身体最深处迸发出来的渴望和躁动,让贺驰风只想狠狠地掐上梦中那人的腰,一声声听她喊他的名字,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喘息,恶劣地逼她重复着最羞耻的话。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浇不灭那股燥热,贺驰风闭着眼,水珠顺着紧绷的腹肌尽数滑落,水流声掩盖不住压抑的喘.息。 男人低低咒骂:“操。” 他脑海里全是梦里女人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柔软的腰肢,还有…… 直到很久之后,他猛地关上水。 扯过浴巾随便擦了擦。 套上衣服就往外去- 外面天色渐渐晚了。 姜随云和周承泽两人讨论了很久关于先前的问题。 她有点不好意思:“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周承泽看着眼前人微弯的眉眼,心中泛起丝丝酸楚,忙道:“不客气,你要是之后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姜随云看了眼时间,有点惊讶,没想到两人聊了这么久:“这个时间点,现在回去肯定是晚高峰。” 她提议:“不如承泽哥,你干脆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 周承泽原本想要拒绝,今天晚上他也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但是对上那双明亮的双眼,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同意了。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啊。” 姜随云刚搬来,加上这两天也忙,厨具少得可怜,冰箱里也只有一些速冻食品,加上上次逛超市买的几盒肉,火锅丸子,少量海鲜和蔬菜。 东西买了,但是配料约等于无。 她有些尴尬。 “承泽哥,楼下就是超市,我先下去买点佐料和配菜。” 周承泽笑道:“没事儿,你去吧,这些食材我来处理。” 姜随云连忙拦住他:“你是客人,这些放着等我回来弄就好了。” “没关系,我就随便弄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周承泽手上套围裙的动作却相当麻利。 姜随云拗不过他,只能想着买完东西快点回来。 她下楼去超市逛了一圈,把这次该买的东西都买了。 确保没有遗漏,她拎着一带子佐料配菜回家。 回去的时候发现刚才被自己按下来的电梯此时又上到了十二楼,她有点疑惑,毕竟这边都是一梯一户,难不成是别人不小心按错了。 然而,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的疑惑就被解开了。 门口堵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熟悉的背影,气压极低。 一瞬间,姜随云心头暗道不好。 她不知道为什么贺驰风突然又跑过来找她,但她有预感,要是被这人看见屋子里的周承泽,他可能又要发疯。 但是还不等她开口叫住人,门锁咔哒一声。 她心头一紧- 门开了半扇。 贺驰风的视线落在系着粉色围裙的男人身上时,原本不耐烦的嘴角陡然凝固。 这小白脸不就是上次餐厅和姜随云吃饭的那个吗?他目光像是淬了毒,怒火在心中升腾,他死死盯着周承泽。 心中忍不住想,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这么晚了,这人居然出现在她的家里 贺驰风语气很沉:“姜随云呢?” 外面光线很暗,周承泽没有看清对面男人的脸,听见对面男人冷沉的声音,语气似乎不是很友善,他一瞬间多了点防备。 周承泽开口询问:“她不在,请问有什么事吗?” 贺驰风冷笑一声:“她不在?那你又是谁?” 周承泽皱眉,这问题和语气算得上冒犯,因此他也没了最开始的温和,加上他想到姜随云是独居女性,一时间更加警惕,他道:“我是她男朋友,她现在不在,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告,没有的话我就关门了。” 男朋友三个字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男、朋、友?” 这三个字简直像是引爆线。 这才几天,她又找上新欢了? 贺驰风声音冷得像冰,指节捏出骇人的声响,手背青筋暴起。 砰—— 一声巨响,原本正在回关的门被贺驰风一只手抵住。 猛地一下,重重地砸在墙上。 贺驰风眼底翻涌着近乎暴戾的暗色,一想到两人可能会有亲密关系,他就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掐上对方的喉咙。 他猛地揪住周承泽的衣领,将他一把抵在墙上,声音简直是让人毛骨悚然:“我怎么不知道,她有男朋友。” 周承泽被吓了一跳。 巨大的声响直接让整个楼道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被撞到墙上的背脊,让他疼得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直到这时,他这才看清男人的长相。 这分明是上次那个威胁云云跟他走的人。 他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语气嘲讽:“你是谁?她没有义务什么事都要告诉你。” 第24章 不许吃 此话一出,贺驰风揪住男人衣领的手指猛地收紧,周承泽感受到颈间的窒息还有身后的痛感,哪怕他脾气再好,此时心中也是怒火升腾,他一拳朝着贺驰风面门挥去。 但对面的动作简直快得带出残影。 甚至不等他反应过来,手腕就被猛地拧到身后,脸被抵上冰冷的墙面,他疼得闷哼,挣扎一下,发现完全动弹不得。 周承泽这才发现,眼前这人的力道简直恐怖得吓人。 姜随云被两人的动静一惊,不明白怎么突然开始动手,来不及多想,她提着购物袋冲了上去。 “住手!住手!” 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男人总算是松开了手,只是回头时眼底冷得骇人。 就这么盯着她。 姜随云庆幸自己回来得还算早,贺驰风这人做起事来压根儿就没有章法,随心所欲,要是真的动了手,今天怕是不能善了。 她看见周承泽脸上冷汗涔涔,本来他今天就是过来就是为了帮她忙,现在弄成这样,简直是无妄之灾,姜随云心里很内疚,连忙上前扶起他:“承泽哥,你感觉怎么样?” 周承泽不自觉脚步后退,往姜随云身上靠了靠。 贺驰风看见两人靠在一起,脸拉得更长了,大步向前就想把姜随云拉过来。 姜随云一把甩开他的手,觉得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而且就先前几次看,和他说也说不通,这人每次都捡自己想听的听。 她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反正对这人没用。 语气里忍不住带上厌恶:“贺二少爷,你到底想干嘛?上次不是说再也不见吗?” “今天又跑我这里来对我朋友大打出手。” 贺驰风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厌恶,冰冷的目光,但是在姜随云脸上看见让他心中没来由的升起几分慌乱。 他宁愿姜随云朝他发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对情绪感知很敏锐的一类人,但先前他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情绪,自然是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随心所欲。 贺驰风手掌捏着口袋里的蝴蝶状东西,尖锐的碎钻和铜丝硌得他生疼。 他压着火气,说出的话像质问又像解释道:“呵,你在怪我?明明是他先朝我挥拳的,他也就这点能耐。” 姜随云又不瞎:“但是是你先动手的。” “你一定要这么护着他?找这么个人当男朋友,你品味还真是差。”贺驰风眼中翻涌着妒火,他视线扫过这男人。 最终得出结论,这人甚至没有一处比得上他。 眼光真是够差的。 听见男人的话,姜随云皱眉,她不知道贺驰风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只是在讨论工作。” 贺驰风不信,他冷嗤:“什么工作需要你们讨论到大晚上?还是孤男寡女的。” 姜随云不理解,贺驰风的大晚上指的是几点,透过窗往外看甚至能看见一丝残阳,如果他觉得这就是大晚上,那她无话可说。 “随便你怎么想。” 姜随云感觉身边人捏着他的手臂似乎更用力了,她也懒得和贺驰风再掰扯了。 “t你要是没事儿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她说完就要关门。 想着先让周承泽坐下来缓缓,如果还是难受,等下最好还是去一趟医院。 贺驰风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离开,看着周承泽那副虚弱的样子,还半靠在姜随云身上,他差点一口牙咬碎,他下手都是注意分寸的,身上疼但不会真伤到。 这人分明是装的。 特别是他注意到周承泽脸上紧张的神色时,他更确信这点。 周承泽听见贺驰风的话心里紧了紧,男朋友就是他当时随便诌的借口,根本没想这么多,但是被说出来又不一样了。 好在没什么意外,就在他松了口气时。 贺驰风再次抵住门:“等等。” 姜随云皱眉,不知道他还要干嘛? 对面递过来什么东西。 姜随云一愣,接过,这不是她先前的那只蝴蝶吗,她记得先前听贺驰风身边的助理说,他平常长期办公的地方离这里开车都要两个多小时。 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专门跑一趟给她送东西,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她接过东西,道了句谢。 但送东西是一回事,动手又是另一回事。 “就这?我好歹大老远跑过来给你送东西,你说声谢谢就没了?” “那姜小姐的谢谢还真是值钱。” 贺驰风说这段话时咬牙切齿,目光死死地盯在姜随云身上。 说完又看向旁边的周承泽:“好歹给我介绍一些你的,新男友吧。” 怒气消下去,智商渐渐占领高地,见姜随云似乎有一瞬的错愕,贺驰风眼神微眯。 果不其然,目光落在周承泽身上发现他更紧张了。 姜随云几乎是一下就反应过来。 但是对着面前还在虎视眈眈的男人。 她没反驳。 周承泽心慌意乱,他刚要解释什么,就见姜随云道:“……嗯,承泽哥,确实是我男朋友。” 贺驰风脑中千回百转,但是听见姜随云亲口承认他嘴角还是垮了下来,语气森森:“是吗?刚才我还以为你家进贼了呢,出手没轻没重,要是伤到你男朋友,我还真是内疚。” 最后两句话他咬得极重。 “不如我来给他看看……” 周承泽听见姜随云没有反驳他的身份,原本心底浮现一丝窃喜,但是听见贺驰风的话连忙道:“不需要,我没事……” 但是对方直接完全无视他的话,直接从门外挤了进来:“我伤的自然要负责,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也好直接送去医院,是吧?” 贺驰风强硬地将周承泽从姜随云身边扯了过来,他皮笑肉不笑:“我扶你。” 他又不傻,他倒要看看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人都进来了,也不好直接赶出去。 就像是一场荒唐的闹剧,两人都震惊于贺驰风的变脸速度。 好在周承泽是真的没什么事。 姜随云松了口气。 刚才她买回来的配菜里面还有些冻品,等下没弄完的还得放冰箱。 而且,闹到现在,本来要吃饭的也还没吃。 不过,如果这次能解决掉贺驰风这个麻烦也是好事。 “东西送完了,承泽哥也没有受伤,现在你可以走了。” 她态度冷淡。 贺驰风嘴角绷紧,看见姜随云的目光,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莫名其妙不是滋味,住着他送的房子,就在这里养小白脸。 他不善的目光盯着周承泽,眼神阴鸷得能剜下一块肉来。 全都怪这个小白脸。 明明之前姜随云对他不是这样的。 他打量了一圈室内,没有发现第二个人居住的痕迹。 眼底的冰冷才消散一点。 突然,沙发上的周承泽一把抓住姜随云的手:“贺少爷,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看着两人交叠的手,贺驰风差点又没控制住心头涌起的火气,他一把将姜随云拉过来,男人高大的阴影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 姜随云只觉自己肩头被一只手紧紧禁锢,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男人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回去?我跑这么远过来送东西,姜小姐就是这么待客的?不留我吃个饭?” 这个姿势不算暧昧,但是男人身上熟悉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姜随云身子一僵。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结果发现面前人也在朝她靠近,而且越来越近。 狼崽子一样的目光就这么灼灼盯着她,的唇。 姜随云立马避开他的目光,迅速道:“随便你,但是我就买了两人份的配菜。” 说完,她直接朝厨房去。 像是肌肉记忆,她真的害怕这人现在发疯,当着周承泽的面亲她。 她丢不起这个脸。 周承泽不满地瞥了男人一眼,立马跟上:“云云,我帮你。” 贺驰风脸色沉得发黑,也跟了上去。 于是三个人都挤进了厨房。 厨房面积很大,但是两人都往姜随云身边挤,这大夏天的,哪怕是有全屋恒温系统,厨房的温度依旧让人浑身黏腻。 这两人就像是较劲一样。 周承泽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贺驰风直接挤到中间来,一把将她手里的刀夺过去,冷嗤一声,然后开始切菜。 就这么一会儿,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而且这人比周承泽强势得多,周承泽至少还问一句需不需要帮忙,这人是直接从她手里抢过去就开始做。 不知道得还以为贺驰风来她家应聘保姆的。 姜随云不自觉多看了他两眼,这人真的挺奇怪的,大少爷脾气,处事作风跟她印象中的二世祖没什么区别,但是干起活来又相当利索,菜刀在他手里一上一下,没几分钟,一整个土豆就成了粗细均匀的土豆丝。 换了个砧板和刀,又开始切牛肉,切完放调料还有生粉腌制。 动作行云流水。 就,很反差。 姜随云两手空空,明明在自己厨房,却感到局促,刚想再做点什么,贺驰风就丢给她两片菜叶子,让她洗洗。 姜随云:…… 不知道还以为是逗小孩呢。 姜随云戳了戳面前人:“让我出去。” 她几乎是被贺驰风挤在水池拐角处的。 男人裸露在外一节结实的小臂,就这么横在她面前,切菜的动作没停。 “不让。” 他语气相当地理所当然,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几分愉悦。 周承泽在另一侧炒菜,姜随云想过去搭把手。 她试图和贺驰风讲点道理:“嗯……我在这边也帮不上忙。” 但是很明显,这位少爷根本不听。 “不需要你帮忙,也不许过去。” 姜随云心里堵着口气,冷笑着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圈。 但男人只是轻嘶了声,任然不为所动。 两人都是做饭熟手,因为,哪怕相互不对付,依旧速度很快。 食材大部分是贺驰风处理的,而下锅炒的都是周承泽。 都是些国内很家常的菜。 就是有点地域差异,姜随云和周承泽两人口味偏辣,但贺驰风本身就是京市人,不吃辣。 所以,周承泽把所有切好的辣椒全放了。 餐桌上。 辣椒炒肉、辣椒炒土豆丝、麻辣鱼、麻辣雪花牛肉煲…… 配菜类像什么小白菜,空心菜,丸子什么的,都是下在牛肉煲里的。 完全没放辣椒的大概就只有一盘苦瓜。 而这苦瓜还是姜随云选东西太着急,拿错的。 一上桌,周承泽还没开始吃,就先给姜随云夹了一大块鱼肉,挑的是没什么刺的部位。 周承泽温声道:“云云,我记得你当初最喜欢吃的就是我妈做的这个。” “不知道我有没有学到她手艺里的精髓。” 姜随云眼睛一亮。 这倒是没错,当初大学的时候,有一年,周承泽父亲因为身体不好来京市住了两个月的院,那段时间周承泽一直陪着他妈妈在校外租房,阿姨手艺很不错,时不时做了好吃的也会给她捎一点来。 她尝了一口,麻辣鲜香的味道直接在口腔内炸开:“太好吃了……” 一旁被无视的男人啪一下将筷子放下。 声音很大。 姜随云顶着那道阴森森的目光,继续夸赞,她是故意的,希望贺驰风能识趣点,快点吃完离开。 还没说完,她突然感觉自己脚踝被什么东西勾住。 桌下,男人几乎是不容抗拒将腿抵进她两膝之间,皮鞋尖暧昧地蹭过她的小腿,抵住她的膝盖内侧,重重一顶。 姜随云差点跳起来。 她瞪了眼对面男人,然后一脚踩在了他作乱的脚上。 对面意思很明显。 不许吃。 但是姜随云只当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他的暗示。 依旧自顾自的吃着。 男人眼神幽深,似乎含着怒气,直接反手扣住她的脚踝,指腹狠狠摩挲两下,随后—— 直接把她的小腿架到自己大腿上。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火了。 姜随云瞬间浑身一僵。 镂空的餐桌,只要周承泽微微低头,就能清楚地看见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暧昧。 甚至贺驰风的手开始从她小腿不断打圈上移,姜随云感受到腿上紧绷灼热的触感,隔着男人身上一层薄薄的西装裤都能感受到爆发力。 她腿微微发颤,脸上一瞬t间烧起来,咬牙在桌下狠狠踹了贺驰风一脚,但没能踹开。 周承泽还以为是今天菜太辣了:“是辣吗?” 姜随云手指死死攥住筷子,强装镇定:“……有、有点。” 周承泽转身去厨房拿饮料。 人一走。 “你……!”她瞪了他一眼,手指掐住他的膝盖往外推。 贺驰风手上筷子一动,直接把姜随云碗里还剩的半块鱼肉夹过来吃了。 那上面甚至留着姜随云刚刚咬完的牙印。 然后重新在盘子里夹了一块,放进姜随云碗里。 他目光幽幽地盯着姜随云,占有欲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住,炙热的呼吸越来越近,他威胁道:“不准吃他夹给你的。” 姜随云一把抵住逐渐靠近的男人,压低声音,语速飞快道:“贺驰风!你不能这样,你这种行为很不道德,我现在有男朋友!”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男人的无耻程度。 对面盯着她因为吃了辣椒而变得殷红的唇色,眼中欲色渐浓,他轻笑了声:“男朋友?” 第25章 不是梦 一会生二回熟,第三回更是熟的不能再熟。 姜随云甚至已经能预判贺驰风下一步的动作,她直接夹了一筷子苦瓜塞贺驰风嘴里,堵住他的嘴。 “你安分一点。” 嘴里被塞了一大口苦瓜,贺驰风脸色一下子扭曲:“姜随云!” 姜随云就知道他会这样叫她,于是,又塞了一筷子,直接把贺驰风脸都气绿了。 趁着这个机会,姜随云迅速把自己的腿收了回来。 “苦瓜降火,多吃点儿。” 周承泽从厨房拿了两瓶橙汁,刚回来就发现对面男人看他的目光更不善了。 他笑着将饮料递给姜随云。 像是孤立贺驰风一样,没有他的份,这行为其实对周承泽来说很幼稚,但是莫名地,他也难得想任性一下。 只是一顿饭还没吃到尾声,他电话就响了,展会那边有个紧急会议召开,必须马上回去。 “云云……”周承泽有些迟疑,他皱了皱眉,看了眼旁边黑着脸还在慢悠悠吃饭的贺驰风,明显是不放心。 “事情有轻重缓急,承泽哥,我这边没事的,你去忙吧。” 两人说着话,贺驰风就这么盯着他们,似乎要将两人盯出洞来。 将人送出门,姜随云才发现外面居然开始下雨了。 眼见窗外雨越下越大。 她催了催还在吃饭的贺驰风。 “你快点吃。” 毕竟她记得这人住得也不近。 等下天太晚,还下着雨,路上开车危险。 “他不是你男朋友。” 这句话是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姜随云眉心一跳,莫名心虚。 她刚要说,关你什么事儿? 下一句就听对面男人道:“我今天要住在你这里。” 这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姜随云双手环胸冷笑:“贺二少爷,我这里就一间房,你想睡沙发还是睡地板?” 本来就是新房子,虽然有好几间客房,但是都没准备床上用品。 至于沙发。 姜随云看了眼,贺驰风这身高睡上去怕是难受得要死,她肯定这少爷吃不了这苦。 贺驰风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但是看着方才她和那小白脸眉来眼去的样子,他心中就忍不住烦躁。 他冷哼一声:“睡沙发就睡沙发。” 想让他走,他偏不走。 贺驰风心头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像是在较劲,又像是想验证点什么。 姜随云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病? 但是眼下赶也赶不走,她只能咬牙:“随你便。” 一回到房间,她直接反锁了门,翻出了全屋的温度控制遥控器,因为是分区控制,她将客厅的制冷开到了最低。 客厅沙发上就一条小毯子,冻不死他。 她心情好了几分。 翻出工作台上的图纸,正准备继续工作。 手机屏幕上突然给她推送了条财经新闻。 原本想直接划掉,只是,突然扫过一个熟悉的名字,姜随云目光一怔,手不自觉的点了进去。 「盛荣控股疑似重大人事调整:董事会解除贺凛川CEO职务」 姜随云一眼扫过标题,眉头皱起,一颗心忽地崩紧。 直到看完整篇报道,才发现这居然是个营销号装官方发的贴。 重点不是“解除”,而是“疑似”。 姜随云松了口气,但也是真的无语。 反手点了举报,不实信息。 关上手机投入工作。 姜随云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的图。 直到有点困倦,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她伸了个懒腰。 点开手机发现屏幕上多了一连串的未接电话 这号码很熟悉。 柯叔? 距离两人上次联系过去了大半个月了已经。 上面零星夹杂着几条信息。 柯建国:【小云,能再借我一笔钱吗?求求你了,叔也是没有办法了。】 柯建国:【这次只要十万!救救叔吧,毕竟当初你妈妈的事情,我也帮了不少忙。】 …… 越到后面消息越急躁,还夹杂着不少语音条。 【小云,你看见消息了吗?帮帮我吧,今天要是还不上钱,那些追债的人不会放过我的!】 说话声音很嘈杂,那边似乎不少人。 …… 最后一条消息是十分钟前。 姜随云皱了皱眉,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返回去,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重新听了一遍语音。 那边是此起彼伏的“卡啦卡啦”还有“嗒嗒嗒”的声音。 ……和骰子掷在桌上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将电话回过去,嘟嘟嘟几声后,无人接听,她皱眉,继续拨打- 地下赌场。 柯建国左顾右盼,手速很快地按着手机键盘。 他穿着一件卡通角色的旧T恤,肩头还破了几个洞,似乎很多天没洗澡了,身上臭气熏天。 一直没有等到对面回应,他不死心地打电话过去,但无人接听。 突然,他身后出现两个彪形大汉,还没来得及跑,他就被死死钳制住了。 柯建国双腿打着颤,被带到包厢时,不出意外,他看见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油头男胸前挂着大金链子,正靠在沙发上抽雪茄。 柯建国赔着笑:“强…强哥…” 下一秒巴掌重重抡在他脸上,瞬间耳朵被打的嗡鸣,嘴里全是铁锈味。 油头男凶神恶煞地啐了柯建国一口:“你个没卵蛋的杂碎,欠老子三个月赌债还敢跑!当老子开善堂的?” “今天不把五十万吐出来,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喂藏獒。” 柯建国抖如塞糠,:“强哥,再宽限宽限……” “宽限?”油头男抄起茶几上的雪茄剪拍在他脸上,“上个月你就跟我说宽限,钱呢?” 一旁马仔混笑着帮腔:“强哥,不如直接给他手剁了,这杂碎一看□□里就掏不出个钢镚儿。” 油头男眼睛眯起,示意旁边两个保镖按住柯建国。 手里的剪刀寒光乍现。 柯建国使劲挣扎,一把鼻涕一把泪,比借钱的时候都还要真诚得多。 “别别!有钱!我可以借钱!” “我可以借!” 油头男显然是听多了这种话,根本不信,他一脚踩在柯建国的手指上:“借?谁借给你?” 那刀几乎是贴着柯建国的手指就要落在。 这种时候柯建国完全是凭本能,他惊恐大叫:“有!我之前有个雇主,只要我借,他一定会给我钱的!求你了强哥!” 油头男半信半疑,要不回来的钱也就是笔烂账,还不如试试,他冷哼一声,最终还是让人放开了他。 保镖将手机丢给他。 “打。” 柯建国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一群人,不敢耽搁,他咽了口唾沫,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最终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没多久,对面响起中年男声。 柯建国生怕对面会挂断电话,连忙开口:“贺……贺老板……” 对面沉默。 几乎下一瞬,对面语气变得急躁起来:“是你?你还联系我干什么?”- 姜随云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是没有接通。 她终于放弃了。 目光落在几条信息上,最后还是给柯建国转了一万过去。 如果对面真的是欠的赌债,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不过,以后不会再借一分钱给他。 只是她想不明白,明明当初柯叔那么淳朴善良的一个人,这才两年过去,怎么会染上赌博呢? 姜随云关上手机,心情莫名烦闷。 想喝点冰水。 她准备出去倒点水,结果刚开门就被外面冷气冻得一哆嗦。 嘶,她都忘了自己把外面冷气调到最低了。 但是让她诧异的是,外面人也没打扰她。 灯已经熄了。 沙发上蜷了个人,男人上半身裸着,露出大块精壮的胸肌,他身上盖着的小薄毯已经掉了一半在地上。 本来地方就小,贺驰风人又高,根本就伸展不开。 看着怪可怜的。 姜随云心中冷哼,活该。 她转身去冰箱铲了点冰,饮水台在餐厅旁,她目光在桌上微顿,碗筷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桌面也被擦得发亮,又看了眼厨房,也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就连厨余垃圾t也被收拾了。 她心下微动,这大少爷还挺勤快。 重新转回客厅的时候,她决定做点好人好事。 客厅中间铺着地毯,姜随云脱掉鞋,赤着脚走过去。 男人身上的毯子已经滑落到腰间,露出精悍的腰腹线条,他呼吸又沉又缓。 窗外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睫毛在男人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姜随云不自觉放轻呼吸。 她把掉在地上的小薄毯重新盖到了男人身上。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贺驰风睡着的时候,那张脸,比平日里绷着的样子要让人喜欢得多。 这人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脾气太差了。 鬼使神差地,她蹲下来,指尖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没有讥诮的冷笑和带着压迫感的眼神,比白天少了几分戾气,连五官都显得柔和了些。 姜随云小声嘀咕:“睡着了还挺安分的。” 她起身打算回房间。 突然,手腕被猛地攥住。 贺驰风睁眼的瞬间,姜随云吓了一跳,男人眸色幽深,带着点没睡醒的迷蒙。 却本能地收紧手指,将她怀里带,他掌心烫得像烙铁。 刚睡醒的嗓音沙哑得过分:“睡觉。” 热气贴着她的耳廓喷洒,姜随云被他按在胸口,掌心感受到滚烫的肌肤和剧烈的心跳声。 姜随云慌乱想逃,却被他扣着腰扯回来,精壮地腹肌硌得她生疼。 她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让杯子里的冰块洒出来。 男人低下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深嗅,一边在她颈侧轻啄,舔舐,一边道:“怎么今天这么不主动?在玩欲情故纵吗?” 姜随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脖子上传来的湿热感,让她指尖颤了颤,她躲开男人的吻:“快放手!冰块要洒出来了。” “冰块?”男人嗓音暗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危险的暗示:“新玩法?” 姜随云:?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新玩法(叉) 明天的新玩法(勾)[狗头叼玫瑰] 第26章 冰冰冰【增删600/可重看】 姜随云只感到一阵剧烈地天旋地转,被压在了沙发上。 男人俯身压下来,阴影笼罩,像一座山倾轧,将她整个人都裹进怀里,精壮的小臂牢牢扣住她的腰,狭窄的沙发上,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烫得吓人,姜随云几乎溺毙在这人的气息里。 烫。 她整个人都被灼烧得颤抖。 滚烫的温度驱散客厅的冷气,姜随云竟然生出点想往上贴的冲动,她连忙打住这个念头。 “你干嘛!?” 男人反扣住她的双手,将两人身体贴得更近更紧,姜随云几乎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每一寸的起伏,她浑身紧绷。 贺驰风却像只大狗,越贴越紧,他咬着块冰,将头凑到她颈侧,一边蹭一边啃咬:“好冷,你故意的。”这话听起来还带着点控诉的意味。 控诉她冷气开太低。 类似……委屈? 他还委屈上了? 虽然觉得他是活该,但姜随云莫名心里多了点异样感,大概是这两天真的被亲太多次了,她甚至在面对贺驰风的时候下意识对他的吻免疫了,现在这种姿势她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你……”她语气软了几分,有些无奈,“……你…你先起来,我去拿遥控器给你调高点。”她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贺驰风摩挲着女人柔软的腰肢,呢喃了句:“好乖……” 果然是在梦里…… 他盯着女人一开一合的唇。 姜随云只觉冰块被突兀地被塞进唇间。 好凉,刺激得她想要吐出来。 “唔…!” 只是,她刚张嘴,男人就吻了上来,水渍从嘴角滑落,他的吻太重,似乎要吞吃掉她的每一寸呼吸。 冰块在舌尖打着旋。 ………………………………………………………………………………………………………………………………………………………………………………………………………………………………………………………………………………………………………… 她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又发疯。 但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让她没空思考这些。 她晕晕乎乎地,脑子里却突兀地冒出一个念头,这人吻技是不是进步了? 贺驰风喉结滚动,看着身.下人黑发散乱,眼尾都洇着红,唇瓣被他咬得微微发肿的样子,他身体里就像有一团火正熊熊燃烧着。 他的吻落下得更加汹涌,心中翻腾起一股暴戾的情绪,想要不遗余力地弄坏她。 欲望一旦有了倾泻的地方,就像泛滥的洪水开了口子,堵不住。 反正只是梦。 贺驰风想。 “躲什么?” 梦外,大少爷也许还会要点面子,但梦里贺驰风完全不想克制自己。 他迫切地想要汲取更多熟悉的气息,冰块顺着下滑,嘴里是冰,身上也是冰…… …………………………………………………………………………………………………………………………………………………………… “唔……嗯……” 姜随云脸上瞬间烧起来,太羞耻了,她死死咬着唇。 想着上一回,贺驰风质问她的那一句,你不是也很喜欢吗?姜随云咬唇咬得更死了。 男人轻笑:“别咬。” 说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 贺驰风轻嘶一声,抓住她的手:“连梦里都这么不乖。” 话是这么说,但他呼吸却沉了几分:“真凉,我帮你暖暖。” 姜随云眼泪不受控制下落,身上冰火两重天。 “贺驰风!” 带着点报复意味,姜随云一口咬上他肩膀。 直到肩上的痛感蔓延开来。 他才突然意识到, 这触感太真实了。 女人温热的泪水滴在他的手背。 贺驰风猛地撑起身。 客厅刺眼的灯光照下时,所谓的“梦境”被撕碎。 姜随云一把将沙发上的抱枕砸到男人脸上,冰块的低温让她身上肌肉痉挛着。 她止不住眼泪。 贺驰风呼吸骤乱,他一时间僵住,低头看着姜随云红肿的唇和满是泪痕的脸。 心像是被狠狠攥了一把。 一时间涌上一无尽的慌乱。 ……这不是梦- 姜随云几乎是逃也似地回卧室。 走的时候把沙发上唯一一张薄毯也拿走了。 她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小发雷霆地锤了两下床。 大概是这段时间真的被亲太多了,她甚至从最开始的愤怒已经转变为习惯。 她不排斥这人的靠近,但是她也不愿意和他这种脾气不好的大少爷扯上关系。 更何况,还有贺凛川这一层关系在这里。 只是……她居然对他的撩拨有反应。 晦气。 姜随云腾地一下坐起来。 头发丝乱糟糟地,脸上被被子捂出几分潮红。 心里堵着一口气。 她刚刚就不应该一时心软。 过去给那人盖被子。 冻死他算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以至于躺下就是贺驰风那张靠近的脸。 甚至身上泛起酥麻感,一直痒到心里。 姜随云烦闷地将自己的头捂进被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但是这一夜她都没睡好。 梦里反复发生着睡前发生的一切,甚至更过火- 总裁办。 贺驰风捏了捏山根,手里拿着一沓档案,最上面贴着的证件照旁边写着三个字“周承泽”,他越是翻看这份报告,眉头皱得越紧。 看到最后冷笑一声。 直到视线扫过最底下的公益珠宝活动展,他目光顿了顿。 “贺总,贺总?”拿着文件夹的助理有些迟疑。 今天这已经是老板第三次走神了。 贺驰风将文件丢一边去,示意助理继续汇报。 但脑子里不自觉想起女人昨晚眼泪大颗大颗落在的画面。 她哭了。 因为他。 明明以前他谁的感受都不会在乎。 不就是哭吗?他最讨厌别人哭。 娇气麻烦。 但现在他心里烦躁得要命,又说不出是为什么。 他昨天好像做得确实很过火…… 好像确实没有考虑到对面的感受。 但是他以为那是梦…… “贺总,贺总?” 助理咳了两声。 “嗯,汇报得不错。”男人冷淡的声音响起。 助理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她入职快三年了,这还是贺总第一次夸她。 就是……有点敷衍? 不等她说什么,就听对面人突然跳转话题道:“我记得之前Cielo往公司送过一张邀请函?” 助理一愣,确实有这回事儿,但是先前这种不重要的活动出席,都是公司派个代表去就行,下面人也就安排了,贺驰风不会多问。 “半个月前确实送过一张邀请函,是关于公益珠宝展的,这个月的十九号。” “慈善拍卖会后,还有一场游轮晚宴和一周的观光福利旅行。” 助理条理清晰,哪怕是半个月前的活动依旧能准确复述。 贺驰风顿了一下:“把十九号当天空出来。” “好。” 助理记录下时间。 虽然不懂老板到底要干嘛,但是闭嘴做事是打工人的素养。 刚要出去,贺驰风又开口了:“之前t那套房子附近,还有房源吗?” 助理愣了下:“您是说1201那套?” “嗯。” 贺驰风向来不喜欢自己身边人太多,所以对仅有的助理能力要求就相当高,几乎所有的繁杂琐事都需要助理包揽,但同样,工资也开得多。 助理翻出当时的记录:“1101还在闲置。” “嗯,买下来。” “您是要送人还是……” 不同的用途需要不同的安排,助理相当细致,绝对对得起自己的工资。 “以后我就住在那边,这两天收拾出来。”贺驰风眉头皱了皱,垂落的眼皮里透着些不耐,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受,让他感到荒谬。 助理有点懵圈,主要是那地方离公司隔了十万八千里,单是开车过去就要两个小时,要是遇上早晚高峰,更是不得了。 老板说他以后要住在那边? 助理:??? 但她也不敢问,沉默着下去处理事情了。 办公室沉寂许久后。 贺驰风点开电脑上的未处理的邮件。 邮件上内容很简略,但是信息量却不少。 是他先前派去盯着他大哥的人传来的消息。 看完后他冷嗤一声。 他那二叔三叔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平常看着蠢,没想到真的给他们游说动了董事会的部分人,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 老爷子那边居然也没什么反应。 而沈琳,最近又被气得进了医院。 贺驰风合上电脑,却并没有想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的意思。 这些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重要消息,要不是之前要带姜随云出境,他甚至懒得关注他们之间的斗争。 难怪他大哥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来也是自顾不暇。 贺驰风指尖敲击着桌面,一声一声。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烦躁的摸向口袋,指尖触碰到烟盒时,却碰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一颗糖。 透明糖纸裹着地浅绿色薄荷糖。 皱皱巴巴地。 看着已经不太美观。 是之前姜随云随手塞给他的。 贺驰风想丢掉,手却不自觉剥开糖纸,他将糖丢进嘴里,清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抚平了点眉间的躁意,脑子里蓦地想起那天小花园里,女人笑起来把糖塞给他的样子。 温柔又鲜活。 她总是顶着张笑脸,见谁都笑。 但对他却大多数时间都很抗拒。 贺驰风眼眸暗了暗,舌尖抵过犬齿,嚼碎了嘴里的糖。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为什么不能让她只对着他一个人笑呢? 同理,哭也只能对着他一个人哭。 第27章 圈地盘 姜随云这两天有些心神不宁,男人滚烫紧绷的肌肉,湿热的唇舌,时不时就萦绕在她脑海里,构成的画面实在是有些涩气,以至于想起她都会不自觉脸烫。 就连画图的时候也被影响到。 男色误人。 她自觉一点也不想和这人扯上关系,但这人粘上了就和狗皮膏药一样,根本甩不掉。 姜随云有些心累。 生怕贺驰风又上门堵她,她也没敢让周承泽再过来。 但好在,几天过去了,依旧是风平浪静。 她又安心投入了自己的作品中。 慈善拍卖展的时间一天天逼近,她连续跑了好几趟展会。 期间认识不少新锐设计师。 渐渐地她就将贺驰风抛之脑后了。 这天,姜随云刚从展会场地出来,没想到就撞见个老同学。 圆脸大眼睛的萌妹子扑上来给她一个熊抱。 姜随云连忙将人搂住,异国他乡遇见熟人,说不惊讶是假的,她语气里也多了点激动:“悦悦!” 黎悦身后拖着几大箱水。 正吭哧吭哧要往里运。 她看见姜随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我靠我靠我靠!!随云,真的是你!” “刚刚看背影像你,我还不敢认。” 两人大学是一个班,虽说后面毕业之后渐渐就没了联系,但是当初两人每次都一起组队做小组作业,也算是革命友谊了。 站在门口聊了一会儿,两人立马热络起来。 姜随云这才知道,黎悦在毕业后就来了A国,靠家里支持,早早地就在这边创立了间工作室,虽然名气不算大,但目前在稳步发展,在A国年轻人群体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姜随云由衷夸赞:“挺不错的。” 黎悦感叹:“当老板就是压力大点儿,但胜在自由自在,你瞧,这不就被抓壮丁抓过来了。” 她指着身后一堆东西。 姜随云这才知道,她是被周承泽叫过来帮忙的。 不过也在这次活动了投了展品。 算是来打开一下自己工作室的知名度。 黎悦笑道:“你都不知道,我可是准备了一堆名片,到时候我见人就发,见人就发,总之,势必混个眼熟,哈哈哈哈。” 姜随云调侃:“看来当老板确实锻炼人,也不知道是谁当年和陌生人说话都脸红。”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姜随云帮忙把矿泉水运进去。 将水分发给里面布置展厅的人后,两人顺理成章的又加上了联系方式。 还约好了等到时候拍卖展会结束,再聚聚- 日子飞沙一样漏掉。 慈善拍卖的举办如期而至。 姜随云早早地就捯饬了一番,穿得相当正式。 想起先前黎悦的话。 她也往包里塞了一沓名片。 混个眼熟也是好的。 早上出门的人不少,她上电梯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零星几人。 叮—— 电梯停在了11楼,门打开的时候,姜随云被吓一跳。 抓包的动作紧了紧。 这段时间她忙得昏天黑地,除了慈善拍卖的展品,她也在筹备国际珠宝大赛,差点都要忘了贺驰风这号人了。 在电梯里遇见,给她的冲击不亚于,早上走路撞见鬼。 她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 这个时间点,贺驰风出现在这里,这对吗? 姜随云将头埋得低低的。 一看见这人,她脑子里就忍不住想东想西。 就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男人肩宽腿长,身材高大,只是今天,他竟然没有穿他千篇一律的黑西装,反倒换了件暗纹银色的戗驳领西装,马甲掐出精窄的腰线。 姜随云一眼就看出,他西装上的袖扣换成孔雀石。 甚至连头发有精细地打理。 明明原先他的穿着打扮看起来也不错……但和现在相比,之前竟然显得简陋。 姜随云脑子里跳出一个词,孔雀开屏。 只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男人就走了进来。 原本宽敞的电梯立马显得有些狭窄。 姜随云不自觉往角落靠。 降低自己在电梯里的存在感。 还好。 对方没有发现她。 男人站在她的正前方,只是随着电梯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姜随云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肢体之间若有似无接触摩擦,姜随云屏气凝神。 呼吸被狭窄的距离压榨,让她脸憋红了几分,但她又不能上手去推。 直到电梯下到负一,大家陆续下去,姜随云才磨磨蹭蹭最后一个下。 好在地下停车场光线差,她眼疾手快地找到了自己的车。 啧,没被看见。 运气真好。 车缓缓行驶出地库。 姜随云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男人正坐在车内缓缓盯着她的车上行。 贺驰风原本在姜随云装看不见他的时候,就恨不得上手想把女人那颗快埋进地里的头揪出来。 但难得,他压住了脾气,没有乱来。 他随手调整了几下袖扣,孔雀石闪了又闪。 只是此时,他眼中的阴沉简直能滴出墨来。 不想看见他? 他偏偏要让她,时时刻刻都见到- 人到会展,姜随云才放松下来。 不远处,周承泽和黎悦正在说着什么,黎悦转头看见姜随云,热情招呼她快过去。 两人的位置被安排在了一起。 而周承泽因为还需要协调今天现场可能会出现的临时问题,则是安排在了更靠前的地方。 今天这场活动,主要在慈善拍卖,其次才是展出。 提高Cielo的企业形象的同时,也是Cielo作为老牌珠宝企业,给行业新锐提供的一次展示机会。 至于这些被邀请来参加慈善拍卖的企业品牌,还有业界精英,同样也是为包装自家品牌形象或者个人形象。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双赢。 活动正式开始之前,大家几乎都在各自攀谈。 黎悦拉着姜随云开始到处发名片。 跟发传单一样。 当然,相比发传单,语言上会更圆滑。 姜随云倒是没有像黎悦这么广撒网,毕竟两人本身方向不同。 黎悦是想要知名度,而她是想为之后的国际珠宝大赛做准备,大赛是积分制,很多时候不光是靠硬实力,还有一部分人脉加持。 所以,来之前她做了不少功课,还问周承泽要了这次会展邀请嘉宾的名单,早早确定了自己能争取到的机会有哪些。 所以两人就分开行动了。 差不多转了一圈后,姜随云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只是没多久,就有人上前和她搭话。 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t男人先是直白的对姜随云表示了赞美,从头到脚把人夸了一遍。 然后又问她的设计在哪个展示柜。 他原本是代替的公司来进行拍卖的,想要好好了解一下她的作品。 姜随云给他认真的介绍了一番,包括设计理念,选材用材,工艺方式,取名由来等等。 展品几乎都是成套的。 每一套展品旁其实也都对这些进行了标注,只是排面有限,设计师本人自然是更能详细地展开讲。 外国男人赞叹:“荆棘玫瑰,很棒的名字。” 姜随云英语还不错,一问一答倒还算是流畅,只是听见对面要溢出来的赞美之词。 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只能一味说谢谢。 大概这就是文化差异。 只是她没想到,聊到最后,活动快要开场的时候,外国男人突然要亲她的脸颊表示吻别,还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姜随云对着话题的跳转程度有点猝不及防。 整个人懵了一瞬,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但外国男人已经贴了上来。 姜随云皱眉下意识后退半步要躲开,身后却撞上了一堵温热的胸膛。 一只精瘦结实的手臂,从她身后环过,横插进来硬生生截住了那男人的动作,手指钳住那人的手腕。 手背爆出青筋,能看得出来,用了很大的力气。 果不其然,那外国男人瞬间痛呼出声。 身后那道男声简直像是淬了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她没同意,你聋吗?” 姜随云感受到胸腔的震颤,激得她背脊都酥酥麻麻的,还不等她想明白贺驰风为什么会在这里时,就已经被他顺势带到了身后,贺驰风完全挡在了她和那外国男人之间。 西装绷出极具压迫性的弧度。 这个动作让这个外国男人恍然大悟:“原来你有男朋友?” 他有些尴尬的抽回手,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看见贺驰风那阴沉的眼神时,最讪讪离开了。 一上午就遇见了两次,姜随云当然不可能继续掩耳盗铃。 这人分明先前就看见自己了。 姜随云知道主办方邀请了整个加城的有名企业,这其中自然会有贺驰风的公司,只是她没想到这人会自己亲自来。 毕竟,要知道一般都是公司派代表来。 那明显,这人就是奔着她来的。 “怎么?还装不认识我?” “还是说,你真的看上刚才那洋鬼子了?” 男人眼中的妒火几乎要溢出来,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果然是人靠衣装,姜随云第一次觉得这人发起火来还挺有意思的……嗯,挺帅的。 就是有点格外双标。 明明刚才对着那外国男人还义正言辞。 自己现在倒是立场都没有,就质问上她了。 “没装不认识,没看上。” 贺驰风都习惯姜随云下一句就是“关你什么事儿”了,突然换个句式,他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一时间升腾的怒火无处安放。 贺驰风皱眉:“你……” 姜随云突然道:“你今天穿得挺特别,还挺帅。” 男人闻言,脊背几不可察地绷了绷。 “……用你说。”他冷着张脸,语气冷硬,“随便穿的。” 姜随云原本只是随口一说。 然后好劝退一下这位少爷,不要在她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反正她不会喜欢他的。 但突然她发现,在她说完刚才那句话后,对面人喉结开始疯狂滚动,然后唇角明显上扬几分,连耳朵尖都漫上了一层血色。 姜随云有些诧异。 像是为了验证什么,她又多夸了眼前人几句。 果不其然,只见男人面色明显缓和下来。 姜随云一顿。 嘶,这人怎么跟个被顺毛的大狗一样。 就,还挺好哄。 作者有话说: 关于上一章[狗头叼玫瑰]【抽象版删减剧情】 咳咳咳咳[捂脸笑哭] 起:冰火两重天hothothot 承:男主让女主叫出来,女主nonono 转:男主把冰从女主睡衣口放下去,滑滑滑——滑到底 合:水化成冰,男主滋溜滋溜 【不要锁俺啊啊啊啊啊[求你了]】 — 上一章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弄都弄不出来[可怜],我真的绝望了,我今晚再试试,我就不信了[愤怒][愤怒] 第28章 不太熟 越来越多的人入场,拍卖终于要开始了。 姜随云话在嘴边,最后打了个转又憋了回去。 今天还有正事儿,她不想和贺驰风过多纠缠。 等这段时间忙完再说。 但男人明显不这么想,甚至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刚要说什么就发现男人落座在了她身后。 还真是,巧。 姜随云咬牙。 拍卖席和设计师安排的位置并不在一个区域,但是巧合的是,他们的位置正好在交界处。 一个前一个后。 哪怕姜随云努力想要投入现场氛围,还是难以忽视掉身后投来的那道灼灼目光。 这人一直盯着她。 黎悦刚才在另一边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这会儿,好奇地压低声音问:“后面的人是你男朋友?” 眼下两人这关系实在是有些乱七八糟。 姜随云模糊道:“不是,就是……一个不太熟的朋友,不小心遇上了。” 周围很吵,隔得近才听得见,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总觉得身后冒出了一声极轻的冷笑,像是气极。 黎悦有点诧异,刚刚两人熟悉的肢体动作看起来可不像不熟的朋友那么简单。 但好在两人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 慈善拍卖很快就开始了。 屏幕上是电子竞价器,LED实时报价。 一时间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Cielo往年也会举办这个活动,一般慈善拍卖的价格就是在20W——600W这个区间。 不过,虽然是做慈善,但如果只有这些新锐设计师的展品,也不可能拍出这么高的成交价。 一般不太出名的小设计师,最多也就拍个几十万,多的也就一百来万,毕竟就算慈善拍卖有溢价,但拍卖的人也不是傻子。 所以主办方每次都会自掏腰包,准备几样古董珠宝,或者明星佩戴过的珠宝。 作为压轴。 黎悦的展品在姜随云之前被出场,一枚钻石羽毛胸针,最终成交价是106W。 她的成交价相对前面的大部分设计师来讲算是高的,毕竟她也算是积累了一点自己的名气,所以高一点也正常。 看得出来,黎悦自己也很激动:“我去我去,我原本预计就是90W,谁这么有品?” 姜随云有点紧张,之前周承泽跟她说拍卖结束后会有一个游轮观光,但除此之外其实今晚还会举办一场游轮晚宴。 只有展品拍到100W以上的设计师,还有主办方特邀嘉宾才能参加。 这种不可多得的机会,姜随云不想错过。 黎悦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兴奋也就保持了一会儿。 然后就开始继续关注后续展品。 姜随云发现这人时不时还记录一下展品的设计师。 “你这是?” 黎悦眨眨眼:“我这不是想给工作室吸纳点新鲜血液嘛,看中谁,等下散场的时候我就直接去找人,效率简直不要太高。” “其实,要不是周学长跟我说,你之后有比赛要参加,而且,也没打算长期留在A国,我都想给你也塞张名片。” 黎悦开玩笑道。 姜随云的实力她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没有走这条路,但黎悦自从自己开始当老板后也是深感人才难得,说是玩笑,她自己确实也动了想挖人的心思。 可惜了。 两人就这么咬着耳朵,又说了几句悄悄话。 过了一会儿。 终于轮到了姜随云的展品。 姜随云看黎悦严阵以待的样子,倒是比先前自己的展品拍卖的时候还要紧张。 不由得有些好笑。 原本有点紧张的心倒是放松了不少。 起拍价30W,价格正常攀升着,看得出来,她的这一套还是很被人看好的。 其中有两个竞拍者几乎是一路咬着加价。 90W 95W 100W …… 破百的时候姜随云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就这样一路加到150W。 终于,其中一个萌生了退意。 拍卖师举着锤子:“69号女士出价150万!还有加价的吗?150万一次——” 就在大家都以为要一锤定音时。 报价屏上“腾”一下,弹出来一个300W。 所有人都感到猝不及防。 屏幕上闪烁着88的号码。 黎悦眼睛都瞪大了。 其实不光是她,旁边坐着的一个设计小哥甚至把自己戴着的镜片摘下来擦了擦。 台上的拍卖师职业素养还是很高的,一瞬间调整后,顺势将现场气氛往上又抬了抬—— 总之,情绪价值给够。 “哇哦!!!” “女士们先生们!真是不可思议,这位88号先生,让价格来到了300万的高潮!” 因为是慈善活动,这次拍卖并没有准备什么VIP包厢,但是LED显示屏是匿名的,只有后台才能看见。 大t家虽然好奇,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场的哪一位出的价。 只能等到时候公示出来。 所以,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都聚集到了设计师身上。 除了本身被特邀过来的,大部分人都是公司派来的代表,也就是打工人,拍卖之前是有预算的,根本不可能出现翻倍抬价的情况。 再说,就算是有抬价的,也不会出现在一个才冒头的设计师身上。 姜随云表面波澜不惊,被各种目光包裹。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知道是谁拍的。 有些头疼。 她甚至能感受到身后那道视线更加灼热。 就这样如坐针毡,到活动结束。 黎悦拉着她要去找周承泽。 准备问一下晚上的活动安排。 手机屏幕亮起,姜随云低头一看, 贺驰风:【不熟?】 简简单单两个字,她像是能透过屏幕看见男人脸上的阴沉。 姜随云瞬间后颈一凉,她没想到这人居然听见了。 明明当时挺吵的,她还以为…… 不等她回复,下一条消息弹出。 【是那种被我抵在沙发上舔到哭的不熟?】 【姜、随、云。】 【我肩上的牙印还没消。】 看见这两句话,她脸腾地一下红了。 这人是怎么理所当然地发出这种消息的! 脸都不要了。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她脸上烧得更厉害了。 黎悦凑过来问她怎么了,怎么脸突然这么红。 姜随云几乎是一瞬间把手机暗灭。 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迅速道:“没什么,有点热。” 黎悦疑惑:“是吗?我怎么感觉还有点冷。” 这里面冷气开得还挺足的。 姜随云快步想往外走。 只是转头,她就看见了一道极具压迫性的阴影。 男人就这么盯着她,口型无声示意。 过来。 带着威胁的意味。 姜随云真是怕了这人了。 正好黎悦说她想去趟洗手间,姜随云在这里等她。 她刚要过去,贺驰风就迈着步子过来了,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微微紧绷着,每一步都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两人靠得近了,贺驰风阴影几乎将她笼罩,他熟练将她捞进怀里,伸手戳上她的腰窝,猝不及防,姜随云一颤。 耳根都要烧起来了。 “这里也不熟?”男人嗓音压得很低,像是为了证明些什么。 “你……” 姜随云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腰,他明明就知道! “松手!” “你朋友要过来了,你也不想被她看见吧。”话是这么说,男人却一点都没有要松手的自觉,反倒凑得更近了,甚至指尖还恶劣地在腰窝处软肉上又按了下,感受到女人的颤栗,他才满意。 姜随云眼睁睁看着黎悦越走越近,而贺驰风指尖还停在她腰窝上,甚至变本加厉在她画了个圈。 “熟不熟?”身后男人眯着眼逼问,指节危险地下陷几分,“嗯?” 似乎今天她不换个说法,这人就不会放手。 姜随云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慌忙道:“熟熟熟!行了吧,松手!” 作者有话说: 明天或者后天应该就要到关键地方了[可怜] 主要看我明天写不写得完,大概率会多更一点,今天这个过渡章,少一点。[求你了] 第29章 色诱她 她说完之后,男人松手。 然后转头揽上了她的肩,往她怀里塞了个盒子。 这明显就是刚才他拍卖下来的。 姜随云都要气笑了。 就知道是他拍的。 她冷笑:“你是在向我邀功吗?” 其实如果贺驰风正常加价,她都无所谓,但是这人一来就是翻倍抬价,张扬得不行。 明眼人都知道不对劲。 而现在,东西转了个手又回她手上了,这叫什么个事儿? 哪怕不是,别人也会觉得这人是她找来的托。 贺驰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他直接抬价确实存了想要讨好姜随云的心思。 见她脸色并不好看,也皱了眉:“不是。” 姜随云一把推开贺驰风,朝黎悦那边去。 “你们这是?” 黎悦眼里闪烁着八卦的目光。 她冷着脸将黎悦往外推:“没什么,我们走吧。” 被无视,贺驰风脸色简直难看得吓人。 捏着盒子的手都青筋暴起。 转身就往外走,生平第一次讨好别人的大少爷此时,心中的怒火简直成倍增长。 …… 砰—— 车门被摔上。 助理被吓了一大跳,最近老板情绪变化就像六月的天气,捉摸不透。 她记得来的时候,明明贺总看上去心情挺好的。 她小心翼翼:“贺总,今天的游轮晚宴……” “回公司!” 明明只有三个字,但助理只觉得心梗。 得,又要调行程了。 要不是工资开得确实高,一个月顶别家公司三个月,助理是真的想跳槽。 但是朝钱看, 嗯,也不是不能坚持。 …… 晚上的游轮夜宴在最顶层举行。 邀请的人并不是很多。 姜随云有点晕船,要是换做先前,她根本不会参加这种活动,但是今天不一样,她一直很崇拜的一位珠宝设计师安德森今天也会在晚宴上出席,不仅如此,他还是这次国际珠宝大赛的评委之一。 含金量可想而知。 就是脾气比较古怪,刻薄。 不过一般这种艺术家,有点脾气也很正常。 这次大赛是积分制,姜随云想要让自己的履历好看一点。 她之前就注意到安德森的工作室一直想开拓国内市场,不过屡屡碰壁。 她关注了很久,发现是团队的设计理念存在文化隔阂,在细节上和国内主流审美相冲。 其实大部分国际大牌设计师对于本土化调研都是“不主动做”是常态。 姜随云觉得自己可以毛遂自荐,她当时在上大学的时候,因为论文涉及到相关方面,她采集了很多相关数据。 并且她专门整理出一份安德森团队先前的数据分析。 其实这种事情是有些吃力不讨好的,只是姜随云也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只要能给人留点印象,就是好的。 不过,姜随云来得很不巧。 拿她重新准备的材料花了不少时间,还有她先前修改过的作品集。 这是上次和周承泽聊过之后她重新做的一份。 她来的时候,安德森看着面色很不好,正在助理的陪同下往休息室去。 不少人的目光都往那个方向看去。 甚至还有人不死心想跟过去,但是被同伴拉住了。 一屋子人,心思都千回百转。 姜随云虽然来得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也能看出来,这气氛不对。 只是,踌躇一瞬,她还是决定去。 大不了就是被拒绝,但机会难得,这次要是错过,就不可能再有下次了。 她穿过人群假装是去洗手间,实则,走到拐角后,转了个弯就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过去的时候,安德森的助理刚从里面出来,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姐姐。 看见姜随云的时候她眉头皱得很紧。 开口直接就是拒绝:“抱歉,今天安德森先生不见客了。” 姜随云拿出先前就准备好的东西,用流畅的英文询问:“安德森先生不见我也没关系,请问可以把这份数据转交给他……” 还没说完,里面就传来一声呵斥。 “维拉,我的咖啡还没好吗?” 而后门被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面色难看的老头,看见姜随云的时候,他脸色更难看了。 几乎是当即冷笑一声,语气相当不好:“又一个攀关系的!” 姜随云连忙解释。 但显然今天明显是被打扰了太多次,安德森根本就不相信。 他骂道:“比赛在即,你们这些年轻人除了会走捷径,还会干什么?” 甚至根本不想收姜随云的东西。 反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纸质文件掉落在地,散作一团。 事情发生得太快,姜随云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整个人有点懵。 旁边的助理小姐姐还是有些不忍心,过来帮她捡东西。 “谢谢。” 姜随云接过。 “我能看看你的数据吗?”她突然道。 知道没希望了,姜随云有点挫败,出师不利,不过助理小姐姐想看,她也没拒绝。 甚至在助理小姐姐提出问题的时候,还是耐心解答。 看完后,助理小姐姐突然道:“东西留下吧,还有你的名片。” 姜随云眼中都是惊喜,瞬间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但是助理小姐姐补充道:“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会让先生看见,至于东西怎么样,就要看你的实力了。” 原本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现在这样姜随云觉得已经是走了大运。 她对着小姐姐就是一顿猛夸。 把维拉整个人都夸脸红了。 一直到姜随云离开,维拉才想起来,还有杯咖啡没泡。 里面又传来安德森的呵斥声。 维拉不紧不慢踩着高跟鞋去了茶水间,她都习惯了安德森这脾气了,习惯就好- 人一放松下来,那种晕船的感觉又来了,简直是如影随形,于是姜随云找了个角落坐着休息,但是没几分钟,她感觉自己头更晕了。 就像是在暴晒后的车内t,闻到一股皮革味,猛吸一口,带给她最强烈的冲击感。 恶心。 好想吐。 晕船真的太要命了。 她决定重新换个没那么晃的地方。 结果抬头,就在人群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贺驰风蹙着眉,周身气压很低,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心情差。 而且眼神时不时扫视着场上的众人,一看就是在找她。 啧。 她脚立马转了个弯。 还是跑去甲板上吹吹风吧。 现在时间还不算特别晚,甚至还能看见点落日余晖,虽然是晚宴,但人不算多,是提前上船的人举办的。 之后等所有人都上船了,还有一个更加正式的派对。 姜随云远眺海面,深呼吸几口,感觉好多了。 简直身心都被洗涤了。 “姜随云,你敢躲我?” 身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姜随云心一跳。 不用转头她都知道是谁。 不是?这人是狗吗?闻着味儿就来了。 男人像是专程来质问她的:“为什么不高兴?我给你的东西抬抬价不好吗?” 姜随云深吸一口气,嗓子里像是堵着什么,她是真的觉得有时候两人的交流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但是她懒得和这人扯,他根本只愿意听自己喜欢的。 “我没有不高兴,你钱多,你愿意拍是你的事。” 说完,她摊摊手就要离开。 男人一把抓住她,力气很大。 姜随云被一扯,摇摇晃晃没站稳,胃里瞬间翻江倒海,那股恶心感压都压不下来。 “呕——”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 她几乎是全吐到了贺驰风西装外套上。 男人瞬间黑脸,太阳穴突突直跳:“姜、随、云!” “不好意思,呕——” 姜随云没忍住。 贺驰风气得将她拎到了洗手间处理,他从来没这么狼狈过,衣摆上都是湿湿哒哒的秽物,里面的白衬衫也湿了。 要是其他人,他此时已经暴怒了。 但是看着姜随云苍白的脸,他一口气硬是没撒出来。 只能是简单清洗了下。 “吃。” 贺驰风将刚才找服务员要的晕船药塞进姜随云嘴里。 姜随云一口水喝进去,被呛得咳嗽两声。 男人嘲讽道:“……笨死算了。”伸手用拇指擦掉那水渍。 “抱歉。” 姜随云缓了缓,吐完之后感觉好多了,但看着贺驰风身上一片狼藉,她心里多了点愧疚。 “抱歉有什么用?”男人斜觑了她一眼,冷声道,“你房间在哪儿?我要处理一下。” “你自己没房间吗?” 自从上次差一点擦枪走火,姜随云现在都有点警惕了,反问道。 “有,但我还没领房卡。” “那我去给你领。” “不行,难道你要我顶着这身衣服在这儿等你?” 贺驰风嫌弃的表情明显是一秒钟都多等不了。 姜随云想了下,也是,领房卡的话要到船的另一头,一去一来时间还挺久的。 最终还是妥协了。 “走吧。” 两人转身的时候,游轮晚宴已经结束了。 这艘游轮是Cielo和另一家公司一起出资包下的。 船上开启了第二场派对狂欢。 所有人都可以加入,现场气氛很嗨。 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姜随云和贺驰风路过的时候,旁边的一对情侣突然喊住他们。 塞给姜随云一个号码牌抽奖用的,说是他们好不容易排到的。 女孩子看起来很着急,一问原来是导师查岗,她塞完就拉着自己男朋友离开了。 出来玩还要被导师查岗。 姜随云都有点同情她了。 贺驰风顶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有些不耐烦,伸手拿过号码牌:“这种抽奖一般都是骗子。” 翻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永结同心,99号”。 姜随云觉得他讲得也有道理,出门在外还是要多点警惕性。 “走吧。” “好。” 姜随云刚要往前走,就被身后人勾住了衣领。 “不是走吗?” “抽奖。” 姜随云:?这人是不是左右脑互搏。 抽奖活动是船上的另一家出资公司旗下的子公司举办的。 过去的时候,正好活动开始。 奖品还不少,甚至还是礼盒装。 就是灯光太暗,加上还有射灯不断在晃动,都看不清上面是些什么字。 左右两边分别摆了两个纸箱,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小球。 两人同时摸到一个颜色就算是中奖。 一共三次机会。 摸到越早,奖品越好。 姜随云向来对中奖这种事情不报太大的希望。 就是这种抽奖方式还挺有意思的。 但让姜随云没想到的是,两人运气居然这么好,第一下就摸到了一模一样颜色的两个球。 一等奖! 简直是欧皇附体。 姜随云眼睛都亮了,觉得刚才贺驰风要过来抽奖的这个决定简直太对了。 “我靠,这个运气!” 贺驰风嘴角微微上翘,心中原本的郁气一扫而空,他提着小礼盒往外去:“走了。” 姜随云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 礼盒包装精致,但没有任何标识。 最角落里印着一行烫金字体:成人专享惊喜盲盒 还挺神秘。 刚到房间,贺驰风对这个奖品倒没什么兴趣,身上黏黏糊糊的,他只觉得难受,直接去浴室洗澡了。 姜随云盘腿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的拆开绸带。 啪嗒。 一支玫瑰色的棒子从里面滚了出来,顶端还镶着会发光的碎钻。 姜随云:“……?” 她低头看向盒子里剩下的东西,瞬间瞳孔地震,手指都僵住了。 满满当当一大盒计生.用品,不同口味,还是组合套装,旁边空隙塞了毛绒手铐,低温蜡烛……琳琅满目到让人头皮发麻。 姜随云看了一圈,耳根烧红。 甚至最下面还压了一盒“持久挑战”游戏卡。 这是什么不正经抽奖,她喉间无意识咽了下,但是又有些好奇,刚要翻开那卡牌。 咔哒。 浴室门开了—— 姜随云猛地合上盖子,快出残影。 男人擦着头发走出来,本来就是冲个澡,快得很。 金属链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贺驰风随口问了句:“抽到了什么?” “没什么!” 男人眯眼,迈步走过来。 姜随云将东西往身后一藏,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男人赤.裸的上身,视线像是被烫了一样,她脸更红了。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男人身上就松松垮垮地系了条浴巾,他缓步走近,浴巾下摆晃着露出他半截大腿紧绷的肌肉。 紧窄的腰腹上,水珠顺着腹肌沟壑往下滑,在结实的胸膛上蜿蜒出一道水痕。 贺驰风凑过来,黑发湿漉漉的垂在额前,衬得男人眉眼愈发深邃。 “这难道不该问你?” 他挑眉,故意向前迈一步,动作间,腹肌绷出更深的轮廓:“我没衣服怎么穿?我不光着出来就已经是很克制了。” 姜随云背脊紧贴着后面的礼盒,她眼睛瞪大,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那截浴巾上。 作者有话说: 明天明天明天[狗头叼玫瑰] 第30章 上当了 再往下一点就是……姜随云喉咙发紧。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明明有浴袍,他偏偏系个浴巾。 男人呼吸微微起伏着,带着沐浴后的慵懒,睨她一眼:“看够没?要不我大方点给你摸摸。” 姜随云猛地别开脸:“谁看你了?练得也就一般。” 这话属实违心。 但她真的觉得这人今天一天就像是开屏的孔雀,就挺……不要脸的。 她往后躲躲,瞪了贺驰风一眼。 贺驰风冷笑一声,话锋陡然一转:“你还没告诉我,抽到了什么?” “没什么,就普通奖品。” 她手压在礼盒上,一瞬间,心跳如擂鼓。 下意识就觉得不能让这人看见这些东西。 “是吗?” 男人单膝压上沙发,俯身时阴影完全将她笼罩。 人鱼线堪堪没入松垮的浴巾边缘,肌肉线条在暖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看着就爆发力惊人。 姜随云喉间无意识吞咽。 这人确实长得好,身材也好,如果他不是贺凛川的弟弟,其实…… 啪嗒。 一滴水珠从贺驰风发梢滴落。 砸在她的领口。 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 她理智瞬间回笼,男色误人,她虽然好色,但像贺驰风这种人,她要是真的敢动什么心思,到时候甩不掉,有她哭的。 水珠洇湿那片薄薄的衣料,露出一点鹅黄色的蕾丝边缘。 男人盯着那抹水痕。 眸色骤暗。 “别靠这么近。” 姜随云伸手想将人推远,但掌心在没有任何阻挡地贴上男人胸膛时,她被烫得一个哆嗦。 男人嗓音低哑:“湿了。” 姜随云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这人说得是哪里,她莫名觉得这话里透着危险,伸手捂住胸口。 贺驰风手臂落在她身侧,几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他呼吸灼热,混着沐浴露的香味,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姜随云心跳加速。 下一瞬。 哗啦。 男人低笑一声,姜随云还没反应过来,盒盖就被掀开了。 “欸!” 她一惊,但为时已晚。 所有东西咕噜咕噜滚落出来,手铐,棒子,还有t不同型号口味的……场面有些“壮观”。 东西暧昧地躺倒一地。 空气凝固了。 “普通奖品?……这是什么?” 男人目光落在沙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逐渐幽深,他喉结重重滚动一下。 姜随云瞬间脸色滚烫得吓人。 “谁……谁知道是这种不正经的抽奖。” “那你藏什么?”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突然碾上她衣领处湿润的衣料,带着暗示意味,他隔着布料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下。 “还是说,你本来心思也不干净。” 冰凉的触感和掌心滚烫的温度刺激得姜随云脚趾蜷了蜷。 “你……” 姜随云想反驳,但是男人越靠越近的呼吸,像是将周围的空气都掠夺殆尽,她身子不断后仰。 狭窄的空间内,暧昧的氛围在逐渐攀升。 姜随云甚至感受到腰间…… 她吞咽着口水。 突然——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还伴随着周承泽的声音:“云云,你睡了吗?” 一瞬间,姜随云理智回笼,一把推开身上人,慌乱丢下句:“我去开门。” 贺驰风额间青筋跳起。 他也要跟着去,被姜随云拦住了。 “不行!你安分点。” 贺驰风心里涌起一股火气,伴随着刚才升腾的欲.望,交缠在一起,简直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盯着开门去的女人。 压皱的裙摆下是两条莹白匀称的腿,越看那火越压不下去。 在听见其他男人的声音时,就像自己领地闯入了外来者。 而外来者需要被驱逐。 姜随云在门口深吸几口气才开门,但是刚才被那么一蹭,身上衣服早就皱皱巴巴了,她只冒了个头出去。 “承泽哥?有什么事儿吗?” 周承泽看着应该是刚刚忙完,还有些疲惫,但是看见姜随云的时候,还是下意识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是这样的,云云,明天有个引荐局,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是S大的柏教授,也是我的老师,之前黎悦说让我给她引荐一下,正好,最近老师有档期,所以我来问问你。” 姜随云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好机会,但是这段时间麻烦周承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嗯,承泽哥,要是很麻烦的话……” 周承泽注意到她脸上的红晕,稍微迟疑一瞬继续道:“……不麻烦,我之前就把你的作品集给老师看过了,他很欣赏你。” “真的吗?那太好了。” 姜随云语气高兴。 同时心里还有点感动,想着等这段时间结束,请周承泽吃顿饭,再准备一份合适的谢礼。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周承泽突然道:“我可以进去喝杯水吗?” 姜随云能感受到身后灼人的目光,生怕贺驰风脑子一根筋没搭对,就会冲出来,她丢不起这个脸。 她摸摸鼻子抱歉道:“我……我正准备洗澡呢。” 周承泽看着眼前人明显心虚的样子。 沉默一瞬,虽然知道有点冒昧,但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是有客人吗?” “啊?没有。” 姜随云摆手否认。 下一瞬,屋内突然发出一声桌子移动发出的刺耳声响。 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两人都沉默了。 还是周承泽先开口,只不过他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笑得勉强:“看来我来得确实不巧,那我就不打扰了。” 话是这么说,但离开的时候,周承泽的脚步明显带了几分仓促的意味。 论说谎被人当场揭穿是什么感受? 姜随云头疼。 门刚关上。 她黑着脸转头要质问贺驰风。 手腕就被猛地拽住,男人直接将她压在门上亲了起来,吻得次数多了,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找地方,贺驰风在将人拉到怀里的时候,手就已经自动摸了上去。 无比熟悉地游走在她的腰上。 “唔!” 姜随云被摸得腿软,惊呼声堵在唇间。 分开的一瞬。 她一巴掌扇贺驰风脸上,但是男人只是轻嘶了声。 生气的一步都省略了。 他直接又吻了上来,只是这次,更凶更急。 像是在报复她的这一巴掌。 贺驰风喘着气,一边咬着姜随云的唇一边质问:“承泽哥?你们很亲热?” 姜随云突然被他咬上来,疼得一激灵,本来也就因为这人刚才闹出的动静,憋着一口气:“关你什么事儿?你这什么破吻技……烂死了!” 她一口咬了回去。 男人也疼得轻嘶一声,他眼里都翻涌着怒火:“你以为你吻技就很好吗?” 姜随云想骂回去,比你强。 但是根本说不出话来。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根本就不是亲,而是啃咬。 唇齿相撞,血腥味散开。 姜随云呼吸一窒。 她挣扎了一下,却被更用力地抵住,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姜随云唇瓣被吻得发麻,意识都有些恍惚。 呼吸乱成一团浆糊。 男人的大掌在她身上到处撩火,她忍不住颤栗,腰也软得不像话,甚至膝盖不自觉得蹭上他的腿侧。 感受到她回应的动作,男人心情好了几分,他嗓音低哑,带着戏谑地喘.息:“不是说我吻技不好吗?你抖什么?” 他轻掐了掐姜随云的腰。 姜随云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滩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盛到了别的地方。 直到耳边响起“刺啦”一声。 她茫然睁眼,视线终于聚焦,就看见贺驰风齿间正咬着白色包装的边缘,塑料薄膜被咬破的声响格外清晰,像某种危险的信号。 姜随云猛地一惊,这才发现身后是柔软的床垫,男人撑在她的上方,浴巾早就不知去向。炽热的体温没有阻隔地紧紧相贴,烫得她指尖发麻。 暖黄的灯光勾勒出贺驰风紧绷的下颌线,他喉结滚动,脖颈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姜随云身上,裙摆卷到腿.根:“等、等等……”她下意识想撑起身子,但身体却比嘴要诚实得多,腰上愈发的酥麻感让她脚趾忍不住蜷缩。 “晚了。” 男人眼底的侵略性不加掩饰,他将毛绒手铐铐上姜随云的手。 咔哒。 金属扣锁死。 姜随云甚至来不及说第二句话。 只能感受到身上灼烧的热意。 停不下来。 夜晚,船舱外,海浪在翻涌。 一浪又一浪,浪浪叠加,最终带着泥沙咕涌上海岸。 …… 翌日。 海平面上洒落熹微日光。 透过阳台,斑驳的光影洒落在散乱的床上。 贺驰风醒得很早。 他睁开眼,手臂依旧牢牢环在姜随云身上。 女人睡得很熟,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发丝在他胸口蹭过,有些痒。 他目光贪婪地扫过她身上斑驳未消的红痕。 红肿的唇瓣,锁骨上的咬痕,还有颈侧的各种暧.昧印记。 全是他的痕.迹。 这个认知让他胸腔涌起一股诡异的餍足感,他喉间微动,眸色深了几分。 也许是第一次开.荤,他现在整个人都亢奋到不行,精力甚至比先前还要旺盛。 他盯着姜随云微张的唇。 呼吸渐渐粗重。 他伸手,手掌沿着女人的脊背的曲线缓慢下滑。 掌心贴上她的腰窝处,轻轻一按。 姜随云在睡梦中轻哼了几声,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 昨晚哭得那么可怜。 现在倒是乖得不行。 他目光落在女人眼下淡淡的乌青和手腕上未消的指痕上。 最终闭了闭眼,轻手轻脚下床。 昨晚两人没盖被子,就搭了个小毯子,但最后毯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不怎么怕冷,但船舱内冷气很足,走的时候他给姜随云老老实实裹了一圈毯子。 浴室里很快传来压低的水声。 姜随云偷偷睁眼。 作者有话说: 这也要锁吗[愤怒][愤怒][愤怒]《 》 30-40 第31章 伺候她 姜随云等了半天,确定安全后才彻底睁眼,她有点绝望地把脑袋往枕头上埋了埋。 不明白昨天晚上两人是怎么啃着啃着就迷迷糊糊到床上来了,真是,要了个大命。 脚尖刚沾地,她腿猛地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毯上。 嘶!好疼! 昨晚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简直跟疯了一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禽.兽… 身上应该被简单清理过,但那种强烈的不适感还是阵阵袭来。 姜随云咬牙扶着床站起来,胡乱抓起散落的衣服往身上套。 手抖得连系带都乱成一团。 听着浴室里渐小的水声,她手上动作更快了。 只是才刚摸到门把手,身后浴室门突然滑开了。 “想去哪?” 男人身上裹着水汽,声音很沉,惊得她后背一麻。 下一秒,腰横过一条结实的手臂,她整个人被腾空往后一带。 贺驰风赤着上身,水珠顺着肌肉滚落到她手背上,烫得她一个哆嗦。 她刚要挣扎,就被打横抱起。 放回床上。 “……欸!” 男人眯着眼,目光扫过她发颤的腿,颈侧暧昧的红痕,最后落在她穿戴整齐但依旧皱皱巴巴的裙子上。 眸色沉了下去。 “不疼?” 他伸手故意在她腿上按了按。 姜随云脸色脸色一白,眼泪差点疼出t来。 她一脚踹在男人手臂上,但使不上劲儿,显得软绵绵的,明明是个极为侮辱性的动作,倒像是在撒娇:“贺驰风!你有病啊!” 男人冷笑一声:“疼还想跑?躺好,别动。” 他转身进了浴室,拿了条热毛巾。 感受到酸胀的腿根被热毛巾的温热覆盖,姜随云下意识缩了缩,结果脚踝就被人扣住了。 “说了,别动。” 男人语气凶得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仔细看却能发现,他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做什么精细活儿。 之后他又换了水和毛巾给她擦脸,姜随云只觉得自己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从头到尾伺候着收拾了一遍。 把人收拾完,贺驰风心情才好了点,从药箱里翻出只药膏:“自己涂还是我帮你?” 姜随云:“……?” 见她愣着,贺驰风不耐烦地啧了声,拧开了药膏,指尖沾了点探过去,熟练掀开—— “等等!我自己来!” “晚了。”他冷嗤,“昨晚哪儿没看过?” 姜随云气得想咬他,她生怕这人又不知轻重,毕竟昨天不管她怎么求,这人也不停,简直像个横冲直撞的莽夫。 “嘶。” “还重?” “……没有。” 姜随云目光朝下看去,脸上热意在翻涌,但同时还有点惊讶,这人手上动作比昨晚简直轻十倍,甚至带着点生涩地谨慎。 他垂着眼,眉头皱起,神情专注得感觉下一秒就要拿笔签合同了。 姜随云整个人都要熟透了。 涂完药,贺驰风起身洗了个手,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饿不饿?” 男人捏捏她的腰。 姜随云将头埋在枕头里。 她闷声道:“我要换衣服,你去给我取。” 上船的时候行李是统一运上来的,虽然有配送服务,但是昨晚姜随云还没来得及用。 她理所当然地指使贺驰风。 “嗯,刚才我就发信息让人送来了。” 原本想要把人支开的姜随云:??? 这就是钞能力吗? 她不死心:“我饿了。” “有送餐服务,到时候会一起送过来。” 男人眼神微眯,似乎察觉了什么:“你很想让我走?”他伸手一揽,将人带进怀里,语气莫名有些危险。 姜随云原本想要挣扎,但是男人稍用力就将她带进了怀里。 严丝合缝的弧度有力地支撑着她的身体,贺驰风体温比她高,身上肌肉虽然多却不硌人,有力的心跳和宽厚温热的胸膛莫名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就,还挺舒服。 这和活的人体工学椅有啥区别? 反正眼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索性放弃抵抗。 贺驰风原本以为这人会像先前一样瞪他,或是骂他,但她居然像是找到窝的猫咪,甚至给自己调整了个更惬意的姿势。 像是被折腾狠了,整个人懒洋洋的。 这个认知让贺驰风喉结微动,下意识放轻锢在姜随云腰上的力道。 甚至刚刚那点火气,还没冒出来,就被掐灭了。 “累了?” “嗯。” 他收紧手臂,掌心贴在女人后腰,不轻不重按摩起来。 “这里酸?” 姜随云舒服得轻哼,闭着眼点头。 像一只被顺毛的猫。 贺驰风从来没想过,向来都是别人伺候自己,自己也会有伺候上别人的一天。 他心中有点怪异。 但看着怀里人懒散的样子,心又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竟然有种满足感。 姜随云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只觉得舒服多了。 没一会儿,她继续不死心试探道:“其实吧……嗯……昨天就是个意外,我们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了。 “你觉得是意外?” 贺驰风手顿住,冷笑。 姜随云腾地一下坐起来。 “还是你只是觉得跟我是意外?” 男人面色阴沉得可怕。 姜随云心里一顿。 这话说的。 搞得她像骗他感情的渣女一样。 明明是他缠上来的。 “你想睡完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不想对我负责?”贺驰风气笑了。 姜随云惊呆了。 昨天确实是两人都亲得有些迷糊。 但是最后她也叫停了,只是没刹住车。 最多也就是个一夜情啊。 负什么责? 但是她现在真的很累,腰疼,不想和这人吵。 姜随云顿了顿,糊弄道:“你……我……唉,要不等下再讨论这个问题吧,好不好?” “……我有点低血糖。” 她啪嗒一下又躺了回去,直接用毯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先想想对策。 贺驰风阴沉着脸一把掀开姜随云脸上的毯子。 “别闹。”姜随云还是决定先稳住他,“我们就保持现在这种关系不好吗?” 没有关系,干什么都方便。 等明天游轮停靠了,她就立马溜。 贺驰风原本也没有很想和姜随云绑定关系。 见惯了圈子里乱七八糟的私生活,他其实很讨厌这些事,而且他也嫌麻烦。 但姜随云这明显逃避的样子,还是让他不爽到了极点,除了面子上过不去,心里还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烦躁。 负责本来也就这么一说,在他心里,姜随云现在就是他的人,贺驰风将其归结于自己的占有欲作祟。 但是心头那点躁动还是压不下去。 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姜随云刚要伸手,贺驰风就已经先她一步捞了过去。 他瞥了眼屏幕。 界面上显示着三个字【周承泽】。 脸上瞬间更冷了,刚才心中那个躁意没理由发作,正好全迁怒到周承泽身上。 他冷哼:“这人对你一看就不安好心,以后少联系他。” 说着,抬手将手机暗灭丢进抽屉里。 姜随云真的不懂这人是哪里来的脸说别人。 贺驰风此时完全是一种,姜随云是他的人的心态,没有正宫的地位,却端着正宫的架子。 但是姜随云也懒得和他做一些无意义的争论,她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思龌龊。” 翻出手机给那边回了个消息。 果然,周承泽是为了昨天的事给她发的消息,时间约在今天下午两点半,就是一场简单的饭局,让姜随云不要紧张。 姜随云看了眼时间,还早,还可以再躺会,身上实在是难受,她看贺驰风整个人都不爽。 看着桌上的水杯。 她心生一计,开始坏心思找茬,说不定到时候都不用自己溜,这人一生气,摔门就走了。 她颐气指使对着贺驰风道:“我想喝水。” 贺驰风拧着眉,有些不耐烦 哼,别以为他没看见她刚刚朝他翻了个白眼,才给他冷脸瞧,现在又对他撒娇,以为他会吃这套? 但是余光瞥见女人锁骨上的咬痕,但又感受到女人眼巴巴的目光,他喉结又不自觉滚动。 姜随云刚刚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恶劣一点,她还以为这人脸色这么不好,下一秒就要发火了,没想到这大少爷还真的去给她倒水了。 她啧了声,虽然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但并不妨碍她挑刺。 “水太烫了。” …… “还是烫。” …… “凉了。” 直到第四杯,姜随云把水杯往桌上一搁,抬着下巴睨他:“我又不渴了。” 贺驰风额角青筋跳了跳,拿着杯子的指关节被他捏得泛白,他也看出来了,姜随云就是在找他的不痛快,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耍着他玩儿,他早就动手了。 但面对姜随云,一口气给他堵得不上不下。 “行。” 他扯了扯嘴角,面上透着股被强压下去的薄怒,他突然伸手,掌心贴上姜随云的腰,精准按上酸痛的地方。 她吓得肩膀一抖。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剧本不对吧?他不应该暴怒,摔门而去吗……下一秒,她呼吸一滞。 “继续指使啊。”男人指尖突然加重力道,满意地听见女人溢出一丝轻哼,“不是要折腾我?” 第32章 不正经(一更) 姜随云挣扎了几下,被牢牢制住。 男人将杯子抵上她的唇:“喝。” 她瞪了贺驰风一样,相当有骨气:“不喝。” “要我喂你?” 男人眼神有点危险,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姜随云下意就觉得这个喂绝对不是正经的喂。 她咬牙,屈服了。 不就是喝水吗?她喝。 只是,她没想到,这人根本不讲武德。 刚喝了一口,男人的唇就贴了上来。 姜随云呜咽两声,水渍从唇角滑落,空气被男人掠夺,直到快被吻得窒息,这人才松开她。 原本是想折腾别人,没想到最后被折腾的却是自己。 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人精力怎么这么充沛,明明这人刚才在浴室…… 现在又…… 姜随云立马制止:“不行!” 她咽了咽口水。 贺驰风见她反应这么大,就知道她理解错了意思。 不由得脸一黑,他倒也没这么,饥渴。 姜随云很警惕:“你干嘛?”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贺驰风觑了她一眼,敲门声响起,东西送到了。 他冷嗤一声:“……给你换衣服。” 他将东西拿进来。 “不用,我自己能换。” “t你不是难受?” 贺驰风动作很快,一下就将她乱七八糟的系带扯开了,姜随云只感受到身上一凉,甚至来不及反应。 大白天的,比昨晚氛围灯打下来要看得清楚得多,女人满身的痕迹,无比清晰地袒.露在他眼前,贺驰风喉结滚动,他从来不是个重.欲的人,也厌恶被欲.望支配,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喝水时打湿的殷红唇瓣,他就忍不住想重重碾磨,看着她身上这些痕迹,他指腹下意识就摩挲上去。 借着穿衣服的由头,他又将人从头到脚都碰了个遍。 心头那股热意来得毫无道理。 叫嚣着想要更多。 就好像得了皮肤饥渴症。 姜随云脸上升起一片潮.红,但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大早上的,两人宛如做了夫妻般。 还是中间不发音的那种。 给姜随云换完,贺驰风随便往自己身上套了件白t。 服务员送来的早餐很丰盛。 就是种类太多了,姜随云算是挺能吃的,但她挑食,所以也还剩了不少。 然后剩下的就全被贺驰风解决了。 她多看了这人一眼。 有些稀奇,这大少爷居然还吃她剩饭。 因为两点半的饭局,姜随云开始爬起来化妆。 主要是为了遮住红痕。 贺驰风打开电脑在旁边的处理起了公司事务。 一时间两人倒是难得清静,互不影响。 光照进来,姜随云透过镜子,注意到身后人,虽然还是一张熟悉的脸,但她却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不知道男人在处理什么,神态专注,那双总是戾气十足的眼睛此刻半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头发乱糟糟的,没穿西装时,整个人就像被剥掉了一层锋利的壳,竟罕见露出几分柔软来。 有点像清纯男大。 感受到她的视线,贺驰风抬头:“看什么?”语气有点凶,可配上这打扮,威慑力直接减半。 “没什么,我出门了。” 姜随云悻悻移开目光。 刚刚涂了药又热敷了下,眼下虽然还是难受,但好了不少。 姜随云盯着那道吃人的目光,“健步如飞”地走了。 本来就是个很简单的局,但是出于礼貌,她提前了半小时到,没想到周承泽已经到了。 他在打电话,向来温和的眉眼,罕见地染上怒意。 姜随云迟疑一瞬,决定避避嫌,等在外面。 包厢内。 “爸,妈……当初你们就是这样。”周承泽深吸一口气,“说是为我好,收了他的钱让我出国,现在又收钱让我给她送东西?你们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抽泣声:“可你爸爸的病他……又复发了,那笔钱……” “我已经能赚钱了!”周承泽突然抬高声音,闭上眼,喉结滚动,“把钱退回去,我明天就汇款回家。” “让他的人把东西拿回去,我不会送的。”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父亲沙哑的声音传来:“可他说……之前你签下的合同,附加条款里有注明,他资助你留学,但你不能和那小姑娘接触,承泽,违约金咱们家付不起。” 母亲附和道:“对啊,而且只是送个东西,没什么的……承泽。” 周承泽背脊僵住。 他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附加条款…… 那人早就算计好了,当初的合同就像是用钱编织的网,将他牢牢困死。 他看向手边放着的礼物盒子,当初那种无力感又像潮水一样漫上心头,带着几分苦涩。 突然,门被推开。 周承泽心一紧。 姜随云听不见他具体在讲什么,但是能听见里面电话声停了。 “承泽哥,来这么早?” 她相当自然地打招呼。 “……云云。” 周承泽脸上笑得很勉强,甚至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姜随云感觉他状态不太对,关切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没有,就是刚刚家里来电话……医生说我爸的病最近情况又不太好。” 他观察着姜随云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确定她没有听见,搪塞道。 姜随云是知道周伯父的病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也只能安慰周承泽几句。 q 周承泽捏着盒子的手僵了僵。 其实他当时回国,在云云身边没看见那人,他第一反应是那人对她的兴趣已经结束了。 心里甚至泛起一丝隐秘的窃喜。 毕竟,像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 他根本就不相信他会认真对云云。 而且那人也不是什么正常人,除了他,姜随云身边人几乎全部都被他用各种手段逼走。 那样可怕的占有欲,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让云云离开他一步。 而现在……这真的只是简单的项链吗? 周承泽感觉手上的礼物盒子好像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烫得他掌心生疼。 姜随云感觉今天的周承泽老发愣。 直到柏教授出现,这种状态才稍微好一点。 柏教授对姜随云的设计很欣赏,包括先前拍出去的那套首饰,他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现场氛围逐渐热闹起来。 黎悦适时拿出了自己的名片。 顺势就开始介绍起自己的工作室。 零点工作室(NullaOrigin) 目标受众是A国新潮的年轻人。 黎悦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毕竟混到柏教授这样的地位,手上的资源不少。 她磨破嘴皮子推销自己的工作室,想要说动柏教授入股。 但是明显,姜还是老的辣。 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团队想请柏教授去,其中不乏有很多国际品牌,柏教授本身家里不缺钱,对珠宝行业完全是热爱,不愿意自己的设计太功利。 他先是将黎悦的工作室从头到脚夸了一遍,然后挑出几个不大不小得到毛病来,最后结束才道自己这段时间实在是忙得很,没什么时间。 没有直面拒绝,很委婉也没让人掉面子,甚至说的那些缺点也很实在。 黎悦一时间都有点不好意思再自夸自卖了。 但又忍不住失落。 不过,虽然自己的事没成,看见姜随云被柏教授看重,她又调理好了。 开始夸姜随云。 气氛融洽。 一顿饭吃完,几人加上了联系方式。 倒是身为介绍人的周承泽,全场下来,话是最少的。 离开的时候,周承泽似乎有什么话想跟她说。 姜随云顿住:“承泽哥,怎么了?” “……我。” 周承泽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父亲那句,违约金咱们家赔不起。 脸色更难看了。 他僵硬着伸手:“这个是我之前回国本来想送你的礼物,忘记了,现在补上。”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是见面礼,每个人都有。” 他之前回国确实有准备礼物,但是那天在咖啡厅太混乱,没能送出去。 现在这个…… 姜随云昨天还在想要给承泽哥送过什么谢礼,没想到这人居然快她一步,又给她送了个礼物。 只是不等她道谢,周承泽像是有什么急事,脚步仓促地离开了。 姜随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项链。 很漂亮。 是那种让她眼前一亮的漂亮。 末端坠着一枚小巧的铃铛,晃动时声音很轻。 完美踩在她的审美上。 做工精巧。 看着就很贵重。 她本来想直接带上,想着回去等下贺驰风还在,她又把东西收了回去。 放进背的包里。 啧,到时候再带。 姜随云想在外面再溜达几圈,但是才走几步就感觉到腿根处的钝痛。 她干脆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着刷手机。 可能是上船久了,身体在逐渐适应,出来的时候又吃了晕船药,姜随云今天居然觉得神清气爽,完全没有感觉晕。 咔擦—— 咔擦—— 不远处,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人对着角落的方向拍了几张照。 因为女人是低着头,他着重对着脸的地方放大,又拍了几张。 快门刚落下,他感觉后颈一凉。 “拍得开心吗?” 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出现,那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顺着脊背窜上来,偷拍者僵硬转身—— 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男人眼底像是淬了冰。 贺驰风就站在他身后半步,他薄唇勾着笑,高大的身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偷拍者冷汗直流,他辩解道:“我……我……我不是偷拍,其实,其实我是做自媒体的……” 话还没说完,相机被夺过。 贺驰风单手翻看着照片,屏幕上一张张照片划过,全是今天拍的,看样子还没来得及导出去。 贺驰风拇指从女人笑容明媚的脸上摩挲过,眼神突然变得相当可怕。 “谁让你拍的?” 第33章 有点小(二更) 男人眯眼,他抽出内存卡放进口袋,下一秒,相机被砸向墙面。 这边虽然人少,但是动静一大还是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其中就包括姜随云。 贺驰风几乎是提着那人的衣领,往另一边去,那人吓得脸上惨白。 旁边一对情侣看见了全部过程,知道刚才那人是偷拍,义愤填膺要过去告诉姜随t云,刚看清楚她的脸,女孩眼睛瞪大:“呀,是你!” 是昨天塞给她抽奖号码的那对情侣。 船上人不算少,这才多久,又遇见了,姜随云也有点惊讶。 “那个戴棒球帽的男的,躲这里偷拍你半天了,不过刚刚被你男朋友带走了,看样子那人要挨揍了。”女孩说到最后一句,语气甚至带着点期待,这种人就该有人管管。 姜随云一愣,虽然不清楚眼下什么情况,但想起刚才贺驰风脸上难看的表情。 连忙追了上去。 果不其然,过去的时候,贺驰风正把偷拍者的脸往墙上按,旁边是碎成渣的相机,他指节上沾着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对方的。 “说。” 男人声音又冷又沉,听不出情绪,但手上的力道却让那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我、我真的只是……啊啊啊啊!” 贺驰风重重一脚,踹上那人的小腿,只听见一声尖锐的骨头错位脆响,那人的腿瞬间像是被弯折到了极致。 “最后一次机会。” 男人手臂上肌肉紧绷着,青筋暴起,就这么抓着偷拍者的头发。 他眼底黑沉摄人。 姜随云不是第一次看见贺驰风动手,但眼下却还是惊讶于他凶残的手法。 她突然切实的感受到,先前这人动手的时候有多克制。 同时多了点后怕。 她心一紧,生怕贺驰风把人揍出问题了,到时候容易惹一身腥,刚要阻止就听见那偷拍者开始求饶了。 “我说……我说!” 偷拍者额间全是冷汗,满脸惨白,几乎是哆嗦着吐出一个名字,但是姜随云没听清,她第一反应是贺凛川,但转念一想贺凛川没这么拙劣的手段。 贺驰风听见熟悉的名字,冷笑一声,甩垃圾似的把那人扔到墙角。 转身发现姜随云就站在门口,也不说话。 像是被吓傻了。 刚刚揍完人,他眼中还翻涌着未消的暴戾,随手抹了把手上的血污,朝姜随云走去。 他稍微缓和了下自己的语气。 “吓到了?” 然后就见女人皱起了眉。 这种表情他从前见多了,特别是在沈琳身上。 在她眼里,无论是哪种情况,永远是他不够稳重,桀骜不驯,不服管教。 他永远都比不上他大哥。 原本他都已经习惯了,但眼下这种表情出现在姜随云脸上,却像是在给他本就暴怒的情绪火上浇油。 贺驰风脚步猛地僵住,语气陡然冷下来:“你那是什么表情?怕我。” 姜随云觉得这人简直是在无理取闹,她什么都没说呢。 而且,她还不至于这么白眼狼。 眼见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逐渐阴沉。 姜随云指着他手道:“你受伤了。” 她目光落在男人手背上,上面不知道是被什么划出道口子,还挺长的,看着都疼。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原本压抑的气氛回暖几分。 贺驰风眉头舒缓几分,原本眸中堆积的阴沉,也散得干净。 他冷哼:“一点小伤。”- 老宅。 贺兴国坐在桌边喝茶。 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神神秘秘的样子,他脸上满是不耐:“到底有什么事?难不成你叫我回来就是喝茶的?” 这段时间,贺凛川简直是对他下死手。 之前本来都游说动了的那些董事,一到关键时候就纷纷倒戈。 简直是当众把他的脸放在地下踩。 老爷子跟养蛊一样,完全是坐山观虎斗。 贺兴国耷拉着眼皮,皱眉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茶盏瞬间发出脆响:“你知不知道最近公司有多少事情要忙?你以为我很闲?” 他最近在投标一个大项目,只要这个项目成了,他就不信公司那些老顽固还看不清他的实力,他才是最适合管理盛荣的人。 贺兴运示意他稍安勿躁:“二哥,你急什么?你等着吧,我这下算是抓住老大家的把柄了。” 贺兴国皱眉:“什么把柄?” “还记得当初那个柯建国吗?” 一说起这个,贺兴国瞬间警惕:“提他干什么?当初的事不是都解决了吗?你还和他有联系?” “是他主动联系的我,好消息。” “你猜怎么着,当时车祸,虽然没把大哥和他那小情人撞死,却撞死了其他人。” 贺兴国出气都不顺了几分:“这算什么好消息?”虽然表面是沈琳买凶,但当初的事,他们手上可都不干净。 “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当初撞死的人,和咱们那侄子养的金丝雀关系匪浅。” “撞死的是她母亲。” 贺兴运脑子难得有转得这么灵活的时候。 贺兴国先是不可置信,他那侄子向来谨慎得不行,怎么会往身边埋雷,就算是那女人不知道,以贺凛川的性格,只会是早早解决掉。 “查清楚了吗?”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不过还是拍个照给柯建国认认人。” “如果真是……”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势在必得,沈琳买凶的证据他们有,但可没人有他们动手的证据,到时候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姜随云回来放下包就把医药箱翻了出来。 刚刚看还不觉得,现在表面的血稍微凝固,姜随云就发现,贺驰风的右手手背上完全是皮肉翻卷开的状态。 伤口还不浅,看着就疼。 她简单地帮他清理了一下创面,然后拿棉签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姜随云手轻得很。 因为太专注,头不自觉靠近伤口,灼热的呼吸一下下打在手背上。 贺驰风只觉得无论是呼吸还是那棉签,都像羽毛般,一下又一下,刮擦着他的神经。 他本身常年训练还有比赛就容易受伤,次数多了,处理起来自然也就往糙了弄。 还是第一次,受这么点小伤,被这么细致地对待。 看着眼前女人认真的神色,他总觉得痒到了心里。 “重点儿,不疼。” 他一把握住姜随云的手,把棉签按下去。 这一下,血立马又渗了出来,贺驰风只觉得痛感一瞬间压过刚才的痒意,但又仿佛是在隔靴搔痒。 “嘶,你轻点儿。” 姜随云感觉自己是龇牙咧嘴看完的,明明破皮的不是她,但是每次看见这种就像是共感了一样。 “算了,你别弄了。” 贺驰风直接拿起药膏,往上挤了一大坨,然后就要直接上手涂。 他嫌棉签太慢了。 姜随云连忙叫住。 “太多了。” “等等!你别直接用手。” “你这样会感染的。” 毕竟,这人刚刚可没洗手。 姜随云在医药箱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包手套。 “戴上。” 贺驰风有些不耐烦,虽然是少爷,但在这方面,没这么娇贵过:“一定要戴?” “快戴,你要是一只手不方便,我帮你戴。” 贺驰风皱眉:“有点小。” “只有这个,将就用吧。”姜随云无语了,这人自己不愿意用棉签,又嫌弃手套太小。 嫌这嫌那的,她催促:“快点。”- 昏暗的书房里,贺凛川面无表情,但仔细看就能发现,此刻男人眸中翻腾着汹涌的怒火,他指节捏的发白。 耳机里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嘶,你轻点儿。” …… “戴上。” “一定要戴?” …… “有点小。” …… 他们,怎么敢。 第34章 上眼药 陈助理敲门进来,将手里的两份文件放在桌上。 “贺总,利恩集团那边都已经敲定了。” “就差您过目。” “这份是港东的招标项目书。” 贺凛川关掉设备,眸中的阴鸷不知过了多久才压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蓝宝石手链。 他看着桌上的文件,忽而轻笑出声:“风声放出去了吗?” 陈助理咽了咽口水,有些迟疑:“放出去了,但是贺副总那边,似乎在怀疑……需要我……” “不用管。” 贺凛川语气平静,但眸子里却一片冰冷。 总有人喜欢觊觎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这种人,该给他们点教训。 男人缓慢敲击着桌面,一下下,灯光打在金丝框眼镜的镜片上,透着寒意,镜片后的眸子里充满压迫感,片刻后,他道:“之前那个海外信托公司。” “去查,事无巨细。” 陈助理不知道为什么老板今天突然要查这个,但对上贺凛川骇人的眸子,他连忙应声。 不敢耽搁。 刚出去,他就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在贺总身边的工作时间不算短,虽然贺总看上去人不错,就是冷了点,但是他每次都觉得压力山大。 而且,他总觉得今天的贺总眼神特别可怕。 好像下一秒就要刀人一样。 陈助力打了两个冷颤。 他叹了口气,今天又要加班了- 游轮上。 姜随云找了个机会,把刚才包里的礼物盒子塞进行李箱的最里面,还用衣服裹了几层。 安心多了。 这才转身去给贺驰风包扎。 她一只腿半跪在沙发上,手上纱布绕来绕去。 她也没学过专业的包扎技巧,一通乱缠,本来不是很严重的伤生生包成了粽子。t 贺驰风皱着眉,嫌弃地晃了晃那团夸张的纱布,手腕处还有个蝴蝶结。 跟小学生手工作品一样。 他十岁的时候就不这么包了。 “真难看。” 姜随云心虚地摸摸鼻子:“第一次嘛……” “那我给你拆了重包?” 贺驰风手上拨弄两下蝴蝶结,有点不耐烦地别过脸去:“……就这样吧。” 姜随云瞟了眼这人别扭的神色,有点好笑,她看他分明还挺喜欢这蝴蝶结。 弄完之后,她好奇地问起刚才那人。 提起这,贺驰风脸色又冷了下去,但也没瞒着姜随云,他淡淡道:“我三叔派来的人。” 这人姜随云倒是知道。 只是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这是在调查我?我和贺凛川都没关系了,他们还查?” “他们想查我什么?” 说起这个,贺驰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冷笑:“对他们来说,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 这句话中肯,但难听,姜随云不自觉蹙了蹙眉。 贺驰风很厌恶贺家内部那些乱七八糟的斗争,从前就是这样,当初他二叔三叔以为老爷子会把盛荣给他爸,那段时间也是做了很多下.流勾当,其中就不乏有用他爸的小情人威胁他的事,后面也因此兄弟反目成仇。 和眼下简直,一模一样。 他眸子冷了下来。 “那现在怎么办?” 姜随云有点头疼,下意识询问。 这段时间她看见周承泽还有黎悦都靠着自己的努力越来越好,说内心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虽然当初贺凛川对她很好,但她也不想一直被困着,无论是工作,社交圈子,还是其他…… 当然,更不想成豪门斗争的牺牲品。 她把目光投向贺驰风。 其实相处久了,她发现这人其实比贺凛川还要好说话。 大不了发个脾气,但是好哄。 她本来就不打算长久地留在A国,当时签合同只是说她不能回京市,也没说她不能回国。 而且,过段时间……她还得回南县一趟。 妈妈的忌日,她每年都会回去。 毕竟有求于人,她刻意放软了语气:“你有办法吗?” 女人声音里难得透着几分柔软和依赖,他心微微一动。 离得近了,贺驰风嗅到那股熟悉的甜香,混着沐浴露的香味,干净又勾人。 他突然想起昨晚,她也是带着这种味道,埋在他肩窝哭着求饶,心头陡然涌上一股躁动。 他喉结滚了滚。 其实在他出手揍人的时候,就决定要管这事了。 虽然他不想掺和。 但谁也不能动他的人。 他盯着姜随云锁骨上那块没被遮严实的红痕,目光渐深。 “那群疯狗见谁都咬,手段还卑鄙。” “不过,你老实点待在我身边,他们手还没这么长。” 他手有些不老实地搭上女人的腰,结果下一秒就被躲开了。 姜随云听见这话,撇撇嘴。 待在他身边?听听,这什么馊主意。 再说,想到他和贺凛川的关系,姜随云就更头疼了。 昨天真的是昏头了。 “就这,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试探性问。 为了让自己躲得没那么刻意,顺手把茶几上的医药箱简单收拾了下,放回原位。 贺驰风感受到女人的抗拒,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 心里满是恼怒。 多少人排着队想攀上他还攀不上呢。 他又不是非她不可。 不过就是觉得有点意思,留下来玩玩罢了。 贺驰风心中冷嗤,嘴里刚要骂姜随云不识好歹,目光就落在了她腰间。 姜随云正抬手将药箱放回柜子上,上衣下摆随着动作微微上移,露出一节雪白的腰肢。 纤细得惊人,仿佛两只手合拢就能握住,再稍微用力就会折断。 贺驰风原本心里冒着火气,此时却像是被人生生辟出一条道来,他无意识摩挲着指腹,脑中盘旋着三个字。 ——太细了。 他目光逐渐幽深。 想起昨晚这截腰在他手心颤抖的样子。 不知道现在……碰一下会抖成什么样? 他忽然起身走近。 姜随云刚转身,就差点撞上男人的胸膛。 这人走路怎么没声? “其他办法?”男人冷笑,感受到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姜随云总觉得这个姿势很危险,她下意识后退,贺驰风却一把扣住她的腰,语气里带着点不耐,“怎么,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姜随云只觉身后衣摆下,突然探入一只大掌,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重重摩挲着她腰间那片肌肤,她被掌心的温度烫得轻颤。 比大脑先反应过来的,是身体下意识的感觉,她一瞬间腿软,身体像是带着惯性,向前倒去。 姜随云瞳孔瞬间放大:“你又干嘛?” 男人单手接住她,小臂禁锢着她的腰将她往后带,转个身的功夫,她被强|制跨坐在了男人腿上。 原先那股钝痛一瞬间放大好几倍。 这个姿势,感觉下一秒就该擦枪走火了。 姜随云可不想遭老罪。 “放我下去!” 她扭着身子往下。 贺驰风原本还没什么,这么一动,瞬间被蹭得身上都是火。 “乱动什么?” 他一掌掴在女人的半边屁.股上,看着她的眸色暗沉,带着极其危险的意味, 姜随云僵住了。 下一瞬她感受到男人紧绷的大腿。 “你!” 不是,她刚才不就说了句话吗? 这人是怎么能做到随时随地…… 姜随云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男人语气很危险:“不想待在我身边,怎么,你还惦记我大哥?还是你觉得那个小白脸能帮到你?” 姜随云:? 她脑子飞转,不是,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每次和贺驰风在这些问题上,就好像跨服聊天。 见姜随云沉默,贺驰风心中的怒火烧得愈发旺盛,他咬牙切齿:“你别忘了,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被盯上。” “我没有……” 姜随云想插进去话,但是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去,不过就算是她解释,贺驰风也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贺驰风眼底暗得骇人,也确实如姜随云猜测一样,他心里烦躁得要命,如果是,姜随云为什么不解释,分明是被他猜中了心虚。 他唇几乎抵上她的耳垂,呼吸滚烫,但嗓音却冷得像冰碴:“呵,你脑子里最好没这么想过。” 心中的火越烧越旺,他终于忍不住,唇齿摩挲着女人的颈侧,动作相当熟练地拉着姜随云的手往……贴去。 姜随云一瞬间僵住了。 男人的手掌带着她的手上牢牢,拢住。 几乎是一瞬间,难耐的粗|喘溢出,他声音愈发阴沉:“你猜猜……以我大哥的性格。” “他要是知道我们做了,会怎么报复你?” 姜随云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呼吸一滞。 不是,这人是不是疯了? “你拿这个威胁我?” “我只是告诉你……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别想着回去找我哥。” 男人语气暗含警告,呼吸却越发急.促。 姜随云只觉腰上抵着的手逐渐收紧,用力,甚至带着些挑.逗的意味,她咬牙切齿:“…你手不是受伤了吗?” 她使劲往纱布上按了按,男人轻嘶一声,血渗出来,但却一点不影响他的动作-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姜随云只觉从浴室出来时,人都是汗涔涔的。 不光是手还是腿,都遭老罪了。 但好在,这人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 要不然她得累死。 别说待在他身边。 姜随云更加坚定了明天跑路的心思。 不跑她该出问题了。 第35章 破大防 姜随云扯了扯自己身上刚换的睡裙,头发也被洗了。 她找到吹风机,给自己吹头发。 才吹了几分钟,手机铃声就响了,姜随云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道熟悉的女声,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听出对面是谁。 是上次帮她的那个助理小姐姐。 姜随云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没想到对面这么快就给她回消息了。 安德森先生对她上次准备的那份文档很感兴趣,希望能和她见一面。 不过因为行程原因,昨天晚宴结束后他就已经离开了。 但之后会去一趟C国的H市。 H市是这次大赛的国内赛区之一。 安德森作为评委会提前到,姜随云报名就是报的那儿。 不过她有点诧异安德森的态度变化这么快。 然后她就听维拉笑着道:“我没告诉先生,文档是你那天拿过来的,所以他不知道是你。” 姜随云没想到维拉会这样做,她有点担心,这样会对维拉工作有影响。 但维拉却笑着道,她保证,对两个人都没有一点影响。 放下电话,姜随云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定,万事开头难,这应该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起身要再收拾收拾行李。 明天游轮会停靠G港。 怕被发现,她决定还是轻装上阵,翻翻捡捡一顿,衣服什么的她都干脆不要了,用来掩人耳目。 把速写本还有便携式的各种刀具,数码设备,全部收拾进了包里。 幸亏她现在出门都习惯背大一点的t托特包,要不然都塞不下。 只不过就算这样,最后她看着礼物盒子还是犯了难。 她把里面的项链拿出来装进了包的夹层。 盒子很精美,丢进垃圾箱的时候,姜随云都有点儿心疼了。 能看得出来,这盒子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甚至是皮革的。 姜随云心里抱歉,等下船了,她一定给承泽哥准备个豪华版回礼。 开门回来,她把包塞进柜子里。 假装无事发生。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头发还没吹干,天气热,这么会儿已经是半干了。 但因为头发长,发尾处还是湿哒哒的。 她转身去了阳台。 吹一吹差不多就干了- 窗外,天色逐渐暗沉下来,夕阳的余晖正衔着海平线下坠,像是将浅蓝色的天空划开一道口子,在光的作用下,晕染成暧昧的昏蓝。 姜随云倚在阳台栏杆上,远眺大海,一望无际。 她心中突然涌上股迟来的激动。 不光是因为刚才那个电话,还有一部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好像当年她因为一些意外而暂停的人生轨迹,又开始慢慢向前。 那种感觉和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她坐在妈妈电瓶车后座说,等工作赚钱,她就带她去看海一样。 她心一动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 咸湿的海风吹来,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裙摆被吹得鼓动。 她伸手裹住风,微微仰头去感受风从颈间拂过的触感。 很舒服。 一时间有些出神。 连浴室门开了,姜随云也没注意。 直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忽然贴近后背,男人手臂一伸,撑在两侧栏杆上,将她整个人困在怀里。 贺驰风刚刚就随便用毛巾擦了两下头发,眼下整个人都带着水汽。 滚烫湿热的气息,让姜随云抖了一下。 她刚要说别靠这么近。 就注意到男人手上的绷带,应该是他自己刚刚换的,包扎整齐,比她先前包的好太多,明显很熟练。 姜随云后知后觉被骗了。 这人先前不是还说他不会吗? 贺驰风心情很好,他低头埋进女人的颈窝处蹭了蹭,像是一头标记完自己领地的雄狮,闻到她身上满是自己的气息,心中涌起无与伦比的满足感,他嗓音里带着沐浴后的微哑,还有些不易察觉的餍足:“在看什么?” 姜随云翻了个白眼,嫌弃地用手肘推了推身后人。 示意身后人哪凉快哪呆着去。 但是很明显,身后人完全不理解她的意思,就算理解也不会听。 想着明天就要跑了,她也懒得和他掰扯。 贺驰风见姜随云不理他,有些不爽,但是嗅到女人身上的香味,他心头的满足感很快就将其盖了过去。 他敏锐的感受到,姜随云对他态度软化了些。 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妥协。 贺驰风喉结滚动,虽说他也不是非她不可,但姜随云这种默认的态度,对他来说就像是滚烫的油锅溅进几滴水,炸得他心快了几分。 目光一转,他注意到姜随云半干的头发,皱了皱眉,语气多了几分严肃:“头发不吹干就吹风,想感冒?” “吹了,一点湿没事儿。” 姜随云诧异这人心思还挺细。 但是她这话,男人明显不认可。 大夏天的,姜随云觉得麻烦且没必要,结果就是被强硬地按在小沙发上。 贺驰风完全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电吹风嗡鸣的声音响起,温热的风顺着发根吹向发尾。 姜随云感受到头皮被拨弄,但力道把控得很好,还挺舒服,她头发很长,自己不愿意吹也是嫌太麻烦,每次都是吹到半干就算了,但是眼下她脑袋搁在沙发椅上,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吹风机声音停了。 她只觉身体腾空一瞬,被贺驰风打横抱起,她迷迷糊糊睁眼,就听男人道:“睡你的。” 然后她就摸到了身下柔软的床。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姜随云感觉自己沾床秒睡。 当然,也是为了不给某人一点机会。 贺驰风看着床上人,手指缠住她的一缕头发,低哼一声。 转身打开电脑处理工作去了。 不知忙到什么时候,他才上床,伸手将滚到角落的人捞进怀里。 …… 一夜好梦- 直到第二天。 天光大亮。 姜随云睁眼,身边没人。 她先是洗漱一番,然后换了件方便点的衣服。 才弄完,贺驰风就回来了。 男人看样子刚刚运动完回来。 身上还带着一层薄汗。 回来就把上衣脱了。 见人醒了,他打电话让前台送餐。 姜随云看着男人赤|裸着上身,肩背的肌肉随着动作,紧绷又舒展。 汗水顺着沟壑下滑,她目光不受控制地跟随,最后落在男人紧绷的腹肌上。 她暗自咋舌,真自律。 贺驰风察觉到女人的目光,擦汗的动作没停,只是微微偏头,他嗤笑一声:“看够没?” 姜随云移开眼,强装镇定:“……谁看你了?” 她默默去餐桌前吃起早餐。 看了眼时间,还早。 游轮十点的时候会在港口停靠半个小时。 时间很短,得把握好机会。 贺驰风今天有个跨国会议要开。 他打开柜子,准备选一套西装,目光落在旁边姜随云的包上。 鼓鼓囊囊的,看着就塞了不少东西。 他随口问道:“你这包装的什么?” 姜随云心一紧,解释道:“就是工作要用到的东西,放行李箱不方便。” 贺驰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毕竟要是换做平常,姜随云应该来一句,关你什么事,别碰。 但还不等他想明白。 手臂上突然贴上来女人柔软的手,贺驰风身上肌肉瞬间绷紧,僵住。 姜随云把人拉过来,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强硬地把叉子塞进了男人手里:“吃饭。” “你……”见贺驰风眉头皱起。 姜随云见他还想去柜子那边,手一把贴在了男人紧绷的小腹上,她夸赞道:“练得不错。” 贺驰风呼吸陡然粗重几分,眼神都暗了下来。 “你干什么?” “想摸摸,不行吗?” 今天的姜随云主动得有些过分,贺驰风眯眼,但也没拆穿:“床上还没摸够?” 姜随云感觉这人说话烫手。 腾一下手就弹开了。 “你脑子里装点正常的东西,我只是夸你练得好。” “那你脸红什么?” 姜随云啃了口三明治,嚼巴嚼巴,装作没听见。 她故意示好道:“我就是觉得,其实待在A国也不错,回去也不怎么好。” 听见这话,贺驰风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来回将姜随云扫视一遍,似乎在确定她是不是真心的。 女人没有一点紧张,眼里全是对食物的美味的赞叹。 贺驰风没看出端倪,最后鼻子里哼出一声:“知道就好。”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等下我有个跨国会议,你自己老实点。” 开会? 姜随云听见这话,眼睛一亮,但是没有表露出来,她咳了声,相当贴心道:“你要穿什么,我给你拿。” 不等贺驰风回答,她就已经把西装拿了出来,反正都差不多的颜色。 贺驰风嘴角不自觉翘了翘,啧了声道:“就你手上那件。” 姜随云感觉这会议来得简直不要太及时。 压住上扬的嘴角,她嗯了两声- 贺驰风这个会开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从九点开到了十点一二十。 等到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姜随云已经偷摸下船了。 游轮只停靠半个小时,姜随云几乎是掐着点,看着水里渐行渐远的船,她没憋住笑了出来。 房间内。 男人脸色简直难看到极致。 贺驰风:【你敢骗我?】 姜随云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看得出,这人真的是气极了,明明只有四个字,却连标点符号都透露着怒意。 她几乎能想象到船上男人恨不得吃人的目光。 她属于是能屈能伸,眼下她又嚣张起来,看着这条威胁她的消息,直接删除拉黑一条龙走起。 拜拜了您。 贺驰风没有等到回应,他再发消息过去的时候,只看见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眸中的阴沉几乎化作实质。 敢耍他……好得很。 第36章 抓到她 而这边。 贺凛川盯着屏幕上不断移动的光点,冷光映照出男人森然的脸,透着寒意。 耳机里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还有些杂乱的聊天声。 “垃圾入库。” “倒车,倒,好——停!” 哗啦啦,物体倾泻的声响。 贺凛川皱眉,钢笔不受控制地在纸上划出一道墨痕,他摘下耳机,眼神微眯。 是被发现了,还是被丢掉了? 他知道姜随云收到礼物有保存礼盒的习惯,之前他送给她的所有礼物,她都把礼盒保存得完好无损,所以他将窃听器放在了礼盒夹层。 不过…… 他目光落在不断移动的光标上,唇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看来是被丢了。 贺凛川从没把周承泽放进眼里过,但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没用。 真是……废物。 敲门声响起。 负责人进来汇报情况,他语气有些迟疑:“贺总,昨t天我们的人追查柯建国时,发现他……被贺副总的人带走了。” 而当时追查的那片区域又太敏感,他们的人也不方便大张旗鼓地抓人,结果就又让人给跑了。 “我怀疑……他们应该是知道姜小姐的身份了……” 负责人汗流浃背。 此话一出,空气都凝固了。 “我知道了。” 男人声音很冷,语气却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贺凛川眸子里满是阴鸷,看来他这个二叔最近是太闲了,他忽然轻笑:“那就让港东的项目再加一把火。” 负责人松了口气,忙不迭就要下去办这件事。 走的时候又自作聪明地问了句:“贺总,那姜小姐那边现在要派人去吗?还是到时候您亲自……” 问完他就后悔了,贺总对姜小姐的占有欲,再忙也会亲自去,真是问了句废话。 看着贺凛川冷得瘆人的目光,他打了个寒颤,他立马明白:“好的,那暂时我先安排人盯着姜小姐的动向。” 说完也不敢停留,下去了。 不久后,陈助理敲门进来。 将先前调查到的信托公司的信息放在桌上给贺凛川过目。 “上次那家信托公司确实是二少的。” “这是我们的人查出来的东西。” 贺凛川翻阅文档。 离岸信托虽说在国内合法,但像这种总会有点灰色擦边,稍微运作一下,就能让人有得忙。 沉默片刻,贺凛川道:“别让他轻易回国。” 他眸光冷沉,想起那天听到的声音,他指节捏得泛白,如果这人不是他弟弟,他一定会,直接把人弄死。 窗外,天色渐暗,贺凛川看着屏幕上的光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眼底翻涌着扭曲的占有欲。 他只想把她永远锁起来,锁在身边,这样她就只能看着他,触碰他,依赖他…… 没有任何人,可以再分走她的目光。 贺凛川闭眼,喉结滚动,他声音轻到近乎低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你,是我的……” 他会让姜随云主动回他身边的。 无论什么手段。 贺凛川看着光标最终落在H市。 果然。 旁边就是南县。 他伸手打开手机上的日历。 七月初四。 男人目光沉沉- 老宅。 沈琳化好妆,换了身行头。 群聊里,太太们都催促着沈琳快点,下午茶要开始了。 沈琳在群里发了几个微笑表情,屏幕外的脸表情扭曲。 自从贺凛川接管盛荣后,她地位水涨船高,大家都捧着她,这种局她一直都很乐意去,但今天她只觉得烦。 想起上次贺凛川让她别插手他的事,沈琳心里就泛起一股难言的焦躁。 而且,她最近简直成了圈内的笑柄。 先前她明里暗里说叶雅是她的准儿媳,结果现在和叶家的婚约两边几乎默认作废。 沈琳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憔悴,眼角细纹连厚重的粉底都遮不住。 她几乎能想象到别人会怎么在背地里嘲笑她,嘲笑她不光管不住老公,被小三小四蹬鼻子上脸,现在连儿子也管不住。 沈琳气得发抖,她重重地将包砸在镜子上。 镜面炸开,发出巨响。 玻璃碎片在她手上划出印子,她浑然不觉,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她恨死这些勾引她老公和儿子的狐媚子,要不是那些贱女人,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刘姨进来被眼前场景吓一跳。 她是沈琳从沈家带过来的阿姨,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可以说也是把沈琳当了半个亲女儿的。 “诶呦,小琳,这是怎么了?手都流血了。”刘姨眼里满是心疼,过来给沈琳包扎。 沈琳一把甩开她:“滚!滚出去!” 刘姨都习惯沈琳时不时就要发脾气,叹了口气:“生气归生气,伤害自己的身体还是要不得。” 在沈琳的抗拒中,她仔仔细细给她包扎完了,出去的时候,刘姨看了眼坐在地上情绪还没平静的沈琳。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记得以前小琳没来这边的时候脾气很好的。 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唉。 沈琳坐在沙发上,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上一条条消息争先恐后地弹出,她心情越发烦躁。 直到看见一张陌生号码发来的图片。 她整个人陡然僵住。 血红色的照片刺入她的眼中,倒映出她此刻的惊恐,黑色的煤块散落在地面上,一个下肢被碾压得不成形的女人正倒在血泊之中。 沈琳瞬间瞳孔紧缩。 手机没拿稳掉在地毯上。 她急忙捡起,手指颤抖地点开小图,是一小段视频。 对面发来消息。 【很熟悉吧。】 沈琳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当时根本没有监控,更别说录像,要是有,当年就该拿出来了,现在都已经过去这么久,肯定是假的。 只要她不承认,谁又知道? 但是没想到这次对面发来的却是一张银行流水截图,明显是有备而来。 一瞬间沈琳整个人如坠冰窖。 当初这桩意外她一个人都没讲,甚至涉案的大货车司机也已经进去了,到底是谁? 装神弄鬼。 沈琳:【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但是对面却再没回过一条消息。 就像是猫逗老鼠。 不是上来就一口咬死,而是慢慢折磨。 沈琳气得呼吸急促。 【你想要钱?开价吧。】 对面依旧没有回复- 姜随云没有直接去机场,也没有回家。 而是转到了其他城市,找了家酒店窝居着。 她打算避避风头再直接飞H市。 毕竟比赛还有段时间。 正好她也需要再打磨一下参赛作品,包括设计细节、工艺精度、材料等等,很多方面,劳心费神。 这段时间,姜随云两眼一睁就是忙。 怕被发现,她甚至隔两天就换家酒店。 不过很显然,她这种操作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防患于未然。 第N次收到贺驰风的消息时,姜随云反手把这个新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顺便订了张飞H市的机票。 H市离南县很近,两百多公里,开车也就几个小时。 这次的设计大赛一国内一共就两个赛区,一个在京市,一个就是在H市。 落地H市已经是半个月后。 姜随云一路上采风。 有钱又有时间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以至于她完全将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之脑后。 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中。 有了不少新的灵感。 中途维拉又和她联系了一次,这次直接将安德森和她见面的时间地点定了下来。 几人约在一家有名的西餐厅。 姜随云本来已经提前来了,但是没想到安德森和维拉来得更早。 安德森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但是看见她也没惊讶,明显是维拉提前打好了预防针。 维拉朝姜随云眨了眨眼。 姜随云先是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期间安德森瞪了维拉好几眼,维拉只当没看见。 最后老头子吹胡子瞪眼,朝姜随云道:“你之前那个方案,我重新看了下,还行。” 安德森虽然脾气不好,但能让他说还行的,那一定就是很行了。 姜随云喜出望外。 开始就这个方向展开聊。 安德森本来开始也就是打算随便听听,毕竟这么个年轻人,说能有什么特别独到的见解,他是不信的。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年轻小姑娘,确实有两把刷子,虽然表达上略显青涩,但绝对是好苗子。 他难得来了点兴致。 场上逐渐开始你来我往的问答。 姜随云虽然有点紧张,但不怯场。 一时间,交谈氛围相当融洽- A国。 客厅灯光昏暗。 贺驰风指腹碾过内存卡的边缘,这是先前从那偷拍者手上拿来的。 电脑屏幕上,铺满了同一个角度,女人的不同照片。 贺驰风将照片放大到极致。 他目光扫过女人纤细的锁骨到圆润的肩头,眸色深了深。那里每一寸都被他舔舐过,他甚至能想象当时的触感。 灼热。 滚烫。 贺驰风陷在沙发里,长腿随意敞着,他扯开领带甩在沙发上,袖子半卷,露出精瘦的小臂,整个人透着股凶戾。 他死死盯着照片里女人好看的侧脸,掌心收拢的力道越来越重。 汗珠从下巴滚落。 终于…… 他脸色难看得要命。 那种不受控制的烦躁从他心头涌出。 脑子里像是有两道声音在拉扯。 不就是只金丝雀吗?他想要多少没有? 另一道跳出来更大声压制住前者,这分明就是脸面问题,从来没人敢这么戏耍他。 很快,第一道声音就被第二道吞没了。 贺驰风眸色沉沉。 先前姜随云对他示好,完全是为了甩开他,这个认知让他心底翻腾起汹涌的怒意。 呵,就这么讨厌他? 贺驰风看着桌上查到的女人回国的航班记录。 “H市。” 他冷笑一声。 不想待在他身边是吗? 等他抓到她…… 一定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第37章 回南县 西餐厅内。 姜随云聊得口干舌燥。 对面老头原本不耐烦的神色渐渐褪去,但语气还是有几分刻薄:“行了行了,今天就t这样,维拉,你安排一下……到时候C国这边的调研就都交给她吧。” 听见这句话,姜随云瞬间觉得自己又满血恢复了。 安德森其实对C国传统的这些纹样设计很感兴趣,但是之前一直没有深入了解过。 眼下对姜随云的好感倒是多了不少。 只是每年大赛前总有一波来拜访他,找他攀关系的,他很难不多想,所以离开的时候还是敲打了一下姜随云。 他虽然喜欢有才华的后辈,但是不弄虚作假显然更重要。 因为后面还有行程,安德森并没有停留太久。 之后和姜随云对接的就是维拉。 其实这种本土化调研对姜随云来说,不算难。 姜随云就是看着这些长大的。 她从小在南县长大,南县是国内资源最丰富的宝石原产地之一,本身就盛产红宝石、玛瑙、祖母绿这些。 作为产地,南县至少有一半本地人,祖祖辈辈就是做这些的,原先交通不发达,大部分就是靠车靠船运出去卖,后面路通了,旅游业也发展起来了,珠宝行业就更发达了。 这也是为什么离南县最近的H市是赛区之一- 回家路上。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建筑,姜随云心莫名安稳下来。 大概在熟悉的环境里,人都会相对放松。 这两天贺驰风给她发信息的频率越来越低了。 姜随云觉得这人大概是放弃了。 毕竟她是真的觉得贺驰风缠着她就是纯新鲜。 三分钟热度而已。 至于贺凛川,她前段时间有旁敲侧击地找沈岚打听过。 叶贺两家现在又重修旧好了。 生意场上原本快要破裂的合作,都运作了起来。 姜随云觉得,肯定是谈妥了。 原本还没完全放下来的心现在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现在虽然贺家还有两个老登在查她,但也无所谓,因为过段时间他们自然就会发现,查她简直白搭。 毫无用处。 姜随云哼着小曲儿,在路边拦了个出租车。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五六点。 南县其实是一个依托矿业发展起来的小城,不少景点都是以前的废弃矿坑改造而成的, 姜随云家就是为数不多还留在红宝石废弃矿洞景区周围的住户。 她绕过堵在巷子口拍照的旅行团,穿进小巷里。 小巷采光不太好,透着股潮湿的气息。 数着地上的青砖,姜随云记忆渐渐被拉回从前。 她读书的时候这边还乱得很,就连主街道都是灰扑扑的,远没有现在的繁华,经常有黄毛、混子会堵在巷子里收保护费,或者对好看的学生动手动脚。 那时候她妈就每天都会在巷子口等她,风雨无阻。 不过,后来因为她读大学,去了京市,她们就很少回来了。 走着走着,姜随云突然在两个巷子拐角处看见几处保安亭。 巷子里四通八达,不少老人正围在一起聊天,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 有点感慨。 果然是发展起来了,治安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小巷都多了点烟火气。 姜随云心情莫名明朗几分- 京市,盛荣。 总裁办。 贺凛川闭眼捏了捏鼻梁,旁边咖啡杯已经见了底。 陈助理低头汇报情况:“贺总,二少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他把文件放在贺凛川面前,其实陈助理还挺惊讶的,没想到二少这家公司能查出来的问题少之又少。 管理体系简直是,严密。 最多就是在避税手段上一些擦|边,还是境外,举报后税务局按规章会受理,但是也拖不了多久。 陈助理感觉自己以后还是要少听信谣言,他还以为二少是那种纯粹的二世祖。 现在一看,是他太冒昧了。 “嗯。” 贺凛川眼里冒着寒意,看了两眼,没说话。 陈助理有点摸不准老板的意思。 但是,没想到话锋一转,他就听贺凛川冷声道:“港东的项目,今天就收网吧。” 陈助理心里默默给副总点了根蜡。 下去执行了。 贺凛川眼底冷得骇人。 原本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懒得搭理那些蠢货,但是蹦到他眼前来…… 他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打开平板。 看着屏幕上的光点,贺凛川总算露出一抹轻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现在他要去抓不听话的金丝雀了- 看见熟悉的大门,姜随云开始从包里塞了翻钥匙。 铁皮的大门蔓延着斑斑锈迹。 这片区域多数是老房子,当年矿区职工自己盖的,她外公之前就是采矿工人,青砖垒起来的,算不上多好,就是面积大,前后都带着院子。 当时是给她妈做了嫁妆,不过后来妈妈去世,这房子就留给了她。 不等她开门,隔壁张姨突然探头喊住她。 “小姜?” 像是在确定什么。 “……哦哟!真是你啊。” 那边围着一堆大姨们,一个个看上去都精神气倍儿棒,原本正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 这下全都看了过来。 姜随云热切道:“是我,张姨最近怎么样?真是越来越年轻了,这波浪卷真洋气……” 张姨瞬间被夸得合不拢嘴。 拉着她给大家介绍。 姜随云顺势给所有人打了招呼,都是些熟面孔。 没几句话,大家又热络起来。 张姨脸上喜气洋洋:“你也收到拆迁通知了吧?你们家面积大,肯定得分不少……” 姜随云原本打算寒暄几句就离开,听见这话,手一顿:“什么拆迁?” “咦?”张姨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你爸前两天不是还带人来量了房子吗?他还问我阳台算不算面积呢。” 张姨还在絮叨:“……他说你答应了的呀?” “就是景区打算在这边建酒店,大家都要搬迁,就上个月的消息,马上准备签合同了。” “其实原本是拆不到我们这边来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那边又愿意拆了……” 姜随云脸色有点难看。 张姨原本还挺高兴的,但看着对面小姑娘渐渐冷下去的眼神,一下子噤声了。 姜玥嫁的个外地老公,后面就离开南县了,说起来,她对小姜家里的事情并不是特别了解。 但眼下也品出了点不对来。 姜随云没说什么,道了声谢,然后进了屋子。 进来就发现锁芯有被撬动过的痕迹,院子里乱七八糟,花架随意倒着,花盆掉落在地,碎裂成好几瓣。 她几乎冷笑。 那人当初出轨抛下他们母女,后面又见死不救,现在居然还有脸来分她妈留下来的房子。 真是够不要脸的。 一时间怒火中烧。 翻出那串早就被丢入黑名单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终于接通了。 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姜随云听见这声音都生理性反胃,她开口直接将对面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难听骂什么。 对面男人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陈正业自从开了家小公司,自己当老板来,早养成了趾高气扬的性格,多少年没被人指着鼻子骂了。 刚接到电话还有点心虚,但是听姜随云越骂越难听。 他逐渐脸色铁青,丑陋的嘴脸就露出来了:“你个死丫头,我是你爸!你别忘了,这房子是我和你妈的共同财产,当初我也就是可怜你们才没要这房子,现在她死了,这东西不就是我的?再说,你一个女人,计较这么多干什么?最后不都要找个人嫁了?还不如留给你弟。” 陈正业如意算盘打得响亮。 姜随云简直气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清朝人死而复生了。 再说,他后来生的儿子算她哪门子弟弟? 又骂了几句,确保能把对面气得半死,她才挂了电话,挂电话之前,她冷笑道:“这房子你想都别想,一片瓦我都不会让你摸着!” 挂断电话,她立马找人来换了大门。 还加固了围墙。 第二天,她跑了趟矿务局和村委会,想要调出了当时关于这间房子产权的原始记录。 但是有些东西时间实在是太久远,各个窗口就开始踢皮球。 姜随云当天来回跑了好几个地方,花了不少时间,最后才拿到。 后面,她又整理了一份当时她妈和他爸提离婚时候的出轨证据。 包括当时签订的协议。 简直是忙得昏天黑地。 总而言之,姜随云不可能让那姓陈的拿到一点儿- 一直到把这些东西都弄完。 她才腾出手来,开始做本土化的调研。 其实也就是到处走访,南县很小,其实原先是一个大一点的镇,后面逐渐发展起来,才被分出去。 姜随云对这里很熟,大街小巷,各种市场,包括当地的非遗匠人,也有不少熟面孔。 甚至当初大学报考珠宝设计类的专业都是受了这些影响。 这两天走访下来,姜随云整个人腰酸背痛,不过奇怪的是,她总觉得身后有道视线如影随形。 但是回头看又没有。 姜随云有点怀疑,最近自己是不是太忙了,累出幻觉了。 一直到晚上回去的时候。 这种感觉都还还在。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直到拐过最后一个拐角,她身后陡然覆上一道修t长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会更多一点[捂脸笑哭] 大哥要来了,瑟瑟 第38章 告诉我 几乎是回头的瞬间,姜随云对上男人幽深的眸子。 她身体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贺凛川!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男人会出现在这里,想起上次被抓的惨痛经历,她本能地往前跑。 男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他是笑着的,但语气却更加恐怖:“跑什么?” 姜随云宁愿晚上遇见的是鬼。 裙子被风吹得鼓起来。 她朝另一边的保安亭跑去。 但是还没跑几步,就被前面突然窜出来的黑衣保镖拦住了。 还真是…… 有备而来。 男人大掌自身后钳制住她的手臂,姜随云只觉腕骨被大力束缚,下一瞬,后背撞上坚硬的胸膛。 她被牢牢锁进怀里。 “抓到你了。” 贺凛川低沉的嗓音贴着她耳廓炸开,激起一阵颤.栗。 姜随云喉间无意识吞咽着。 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完了。 …… 小院的门被打开。 姜随云是被贺凛川强|制带进去的,皮带的咔哒声响起,皮革冰凉的触感缠绕在她宛间,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在抖。 “那什么……你冷静一点。” 姜随云不断往后缩,脚跟抵住床头,却退无可退。 说实在,比起贺驰风,她更怵贺凛川。 特别是她还和贺驰风…… 眼下多少有点心虚。 以贺凛川的占有欲,要是知道了,那她今天是真的完了。 但是好在这人不知道,而且她身上的淤青和吻痕都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姜随云只觉万幸,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贺凛川单膝压上.床垫,将皮带又收紧一圈。 “你…轻点儿…弄疼我了……” 姜随云声音稍微软了些,试图装可怜博取同情。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男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贺凛川一把掐起女人的下巴。 先前耳机里的声音就像是魔咒,在他耳边反复盘旋,将他的理智碾碎。 他眼底翻涌着压抑已久的疯狂,指腹一寸寸摩挲过女人的锁骨。 忽然,他轻笑:“那我给你松开点?” 姜随云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她咽了咽口水,忙不迭点头。 然后就感觉到手腕再度被收紧的力道。 这下是真的疼了。 “疼疼疼!” 她明显感觉到贺凛川情绪不对,至少不应该这么生气,她咽了咽口水。 “你……你别这样……我害怕。” 贺凛川没有理会她的话,反而拽住她的脚踝朝外拉,姜随云身上的裙子被蹭起,露出一节白皙的腿,她想伸手去遮,手却动弹不得。 “出去玩了这么久,不知道你身上有没有沾上什么不该沾的东西?” “比如,其他男人的痕迹。” 听着这话,姜随云心一紧,磕磕绊绊道:“……没……没有。” 贺凛川眸色渐沉:“没有?那乖乖,我们先洗个澡好不好?” 男人开始慢条斯理地摘手表。 姜随云想起上次浴室的事情,一时间疯狂摇头,但是贺凛川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眼中郁色越发浓重,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男人对这间房子几乎是轻车熟路。 当初姜随云回来处理母亲的丧事,贺凛川也跟着她来了,但她没想到,他就来了一次,还是那么久远的事情,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姜随云手上的皮带依旧没有被解开。 她来不及思考,只觉身上一凉,而后贴上一抹滚烫,男人大掌一寸寸摩挲着她身上的肌肤,姜随云躲不开,只能任由他检查。 “还跑吗?” 姜随云被碰得颤.栗,识时务道:“…不……不跑了。” 她能感受到男人一只手上还缠着她的发丝,只不过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了几分,温柔的将她的碎发别在了耳后。 “真乖。” 男人笑了。 笑得有点瘆人,姜随云心里一个咯噔。 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男人凑过来,两人贴得极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 “爽吗?” “跟我弟弟。” 男人语气平静,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但实际上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姜随云瞬间僵住了,这句话就像平地炸起惊雷,在她脑子里爆开,她猛地转头,对上男人那双骇人的眸子。 男人大掌还在继续从她腰间往下滑,语气温柔缱绻:“告诉我,你们做过多少次?嗯?” 姜随云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没空思考,这人怎么知道的。 “没……没有。” 她下意识否认。 男人眼睛微眯:“没有什么?没有数过?” 姜随云后撤一步想跑。 但显然不可能。 她被男人扣住。 “怕我?你和他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怕我?” 男人声音冷沉得吓人。 姜随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这个澡洗得仓促至极。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放进水里涮了一遍,捞起擦干,就被丢上了床。 身上滚烫的大手在游走,两人肌肤相贴,男人暴戾的吻落下,将她的惊喘一起吞进腹中。 姜随云像一条搁浅的鱼,呼吸不了,身上的灼热更是让她整个人都在升温,男人俯身,鼻尖抵着她的颈侧深深吸气,然后用力咬在了她的锁骨处,像是在标记自己的领地。 “为什么不说话?” 姜随云咬住嘴唇摇头,她是真的要哭了,疼哭的,但同时身体太敏.感也在不断颤.栗,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潮.红的颊边。 贺凛川感受着女人身上的颤.栗,目光越发幽深,他手掌掐着女人的腰窝重重按了上去。 姜随云疼得呼吸一颤。 她脚趾蜷缩,使劲推拒。 “别……” 姜随云使劲向后撤,但下一秒就会被男人重新拉回去。 “这是不乖的惩罚。” 贺凛川嗓音低沉,没有一点心软,手掐着她的腰,下一瞬,姜随云痛呼出声,眼泪像断线珠子。 贺凛川看着女人睫毛湿成一簇簇,整个人随着他的动作在颤动,眼底的欲.望总算是忍不住爆发…… 姜随云起初还挣扎,后面几乎只有呜咽的哭声。 男人掐着她腰的力道终于轻了些,他吻上她眼角的泪珠,语气喑哑又带着偏执:“记住了……里面该是谁的味道。” “你是我的,就该永远留在我身边。” “你只需要我就够了,为什么总是想离开呢?” …… 男人的话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低喃。 姜随云打了个寒颤。 床|上皱得不成样子。 反反复复,姜随云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睫毛湿漉漉的粘在一起。 喉咙哑得发不出声音,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 等她醒来的时候,床头摆着水和食物。 身上被清理过。 但那股钝痛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这次贺凛川不光是把她的手机没收了,甚至一样电子产品也没给她留。 姜随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能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辨别大概时间。 “醒了。” 门开了。 看得出来,贺凛川也是刚洗完澡。 他将人揽入怀中,给她喂水。 姜随云一把推开他,但是身上强烈的痛感,让她在失去支撑后,直愣愣倒了下去。 然后又被男人钳制住了。 她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 “喝。” 姜随云想说什么,喉间却干涩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原本是打算硬气一点,但唇舌碰到杯子里的水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干脆也不为难自己,抱着杯子,咕噜噜直接把水一口气喝完了。 她决定好好和贺凛川谈谈。 “贺总……你都要订婚了,咱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听见这话,男人一顿,他眸色沉沉:“我没有订婚,以后也不会。” 姜随云感觉头昏昏沉沉。 各种不适感让她脑子想说的话全都在打架。 就算他没有订婚,她也不可能给他当一辈子金丝雀,被人控制一辈子。 她需要正常的生活。 有自己的事业和社交。 其实当初姜随云也不是没有觉察到,自从和贺凛川在一起之后,她身边的朋友就一个个断联了,姜随云就是再迟钝,多少也是能感受到的…… “但……”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唇又被男人堵住。 贺凛川只要想到她这张嘴里说出的话是想要离开他的,心中压抑的情绪就像是触底反弹。 “你和他的事情我不追究,但是不代表这件事就过去了,乖乖。”男人眼里充斥着疯狂,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几乎冲垮他的理智,“比起从我身边离开,你还是想好该怎么取悦我吧。” 姜随云拼命着挣扎。 原本还没褪去的钝痛再次像潮水一样袭来。 “……贺凛川!” 一直到最后,两人几乎都已经不能讲出完整的话来。 姜随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 男人狠狠掐住她的下巴,眸色可怖,喘着气道:“……不准……离开我。” 明明该是一句强硬的话,姜随云却莫名听出了点t祈求的意味。 但是身上的痛感,让她只想远离。 男人将头埋进她的颈窝,紧紧地抱住她。 “别离开,要不然我真的会疯的。” …… 时间被无限模糊,拉长。 姜随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脑袋的昏沉感越来越重。 她再一次失去意识。 …… 贺凛川为她清理身体,抚过那些淤青和吻痕,眼神里满是痴迷。 他低头吻了吻女人锁骨上的咬痕。 姜随云睡得并不安稳,嘴里冒出几声呓语,脸上浮着一层潮红。 贺凛川手掌贴上她的面颊。 突然感觉到一片滚烫。 发烧了。 掀开一小截被子,女人下意识蜷了蜷,贺凛川目光落在某处,他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果不其然。 腿根处全是淤青,那处的皮肤被磨得通红。 他心头陡然涌起一股后悔的情绪。 这两天真是气疯了。 他伸手抚上去,睡梦中的女人轻颤,却下意识躲开他的触摸。 贺凛川只觉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下- 姜随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 感受到额头上冰凉的触感,她才意识到自己额头上正贴着退烧贴。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今天想更两章了[捂脸笑哭],但是我收到我妈的消息,明天要去吃个酒,所以今天就更一章[让我康康],明天正常更,祝大家看文愉快[亲亲] 我后面一定努力努力多码字,冲冲冲!!! 对了,推推我的预收——[加油] 《恶犬囚主》【伪姐弟】 [红心]大小姐&疯狗 我感觉会很带感[墨镜],男主很疯,觊觎女主多年,占有欲超强,但很会伺候女主,从内到外[狗头叼玫瑰],一手包办。 女主设定是傲娇大小姐,表面张牙舞爪,其实一凶就哭,泪失禁体质[捂脸笑哭],以为自己在欺负男主,实则是奖励[狗头] 好爽好香好甜美的饭啊[星星眼] 快来收我~ 第39章 不耐烦 床头依旧摆着水和食物。 姜随云环视一圈,没有看见贺凛川的影子。 她揭掉额头上的退烧贴,烧退了,脑子清明不少,但是身上还是满满的乏力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手上绑着她的东西解开了。 她知道贺凛川对她的控制欲强,但是没想到这人偏执到这个地步。 而且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游轮上的事的? 姜随云只觉得头皮发麻。 而此刻,门外守着的黑衣保镖更是让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好累,她又躺了回去。 从被抓的晚上到现在,很难形容她是什么心情。 工作还没忙完,突然失联,这叫什么事儿? 特别是想起维拉那边。 姜随云有点焦躁。 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 阳光透过窗洒进来。 洒在她身上。 很暖和,让人有点昏昏欲睡。 姜随云脑子里突然想起那晚调研记录的笔记本。 腾地一下又从床上坐起来。 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疼得她吸了口凉气。 她心里骂骂咧咧。 当时好像被贺凛川丢哪儿了。 她踉跄地从床上爬起来找东西。 好在,这东西和她的包一起被放在了桌子上。 她松了口气。 虽然现在手机被收了,但是之前收集的资料可以先简单整理一下。 后期的工作量会少很多。 打开笔记本,里面突然掉出来几张照片。 姜随云连忙捡了起来。 是上次她在海上拍的夕阳照,原本她把照片洗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出来。 打算一份留给自己。 一份在妈妈的忌日烧给她。 就当是两个人看了同一场日落。 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只觉得疲惫,差点都要忘了。 此刻突然看见,照片后面写着的一行祝福语,她心里一瞬间的触动。 想到什么,她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翻出压在最里面的一本相册。 相册边缘已经微微卷边。 里面照片塞得满满当当。 前面全是她和妈妈的合照。 姜随云目光落在其中一张上,她很喜欢这张照片,是当时邻居妹妹帮忙拍的。 照片上母女两人正在给院子里种的花草培土,脸上全是笑,身后还有株长势喜人的葡萄藤,正值盛夏,小院绿意盎然。 哪怕只是照片,也能看出蓬勃的生命力。 似乎还能听见那年夏天的蝉鸣和鸟叫。 她嘴角忍不住上扬。 往后翻了几张。 连着几张都是各种花。 当时她上初中的时候,她妈简直迷上了养花,大夏天都不闲着,把她薅出来一起种。 姜随云当时觉得挺烦人的,现在看,感觉当时还挺安逸…… 再往后翻就只有她一个人的照片了。 还有些风景照。 姜随云垂眼,翻得快了些。 把夕阳照塞进后面空缺的位置。 书桌对着窗,她能看见院外一角。 那地方依旧摆着熟悉的花架,是用老旧的矿车改的。 最上面挂着一串风铃。 风吹过扬起一阵清脆的叮铃声。 真好,姜随云微微失神。 她忍不住想……要是当初她没有去京市,是不是就不会有那场意外…… …… 隔壁房间。 贺凛川正在电脑上开线上会议。 陈助理在汇报工作。 他擦着额头上的虚汗,这两天公司可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上次港东的投标书底价放出风声,副总还真信了。 甚至想联合外人一起吞下这个项目。 只是为了拉贺总下马。 结果就是,被反向制裁了。 现在不光是董事会强烈要求要回购股份,甚至还把先前副总管理的子公司的账目抽调,好几年前经手的瑕疵合同也翻了出来…… 出手就奔着斩草除根的方向去的。 而港东项目没有悬念地被贺凛川收入囊中。 线上会议结束后。 男人冷着脸处理这几天堆积的事务。 其实这次来H市也正好有一个项目要谈。 不过,贺凛川只需要在几个重要场合出场就行。 其余的部分都是交给手底下人来交涉。 主要就是关于整个H市的景区规划建设合作。 贺凛川翻看着手上的合同。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接着就是连续的锤击声。 大门外—— 围了一圈人。 陈正兴上次被骂了之后,心里头憋得那个火啊。 早先听说这边要拆迁的时候,他就把这房子当成他的了。 在他眼里,就算当初他没养过姜随云,他也是她老子! 再说,她一个女娃,要房子干嘛? 找个人嫁了不就什么都有了? 看着新装上的铁门,还有加宽的围墙。 陈正兴火气是蹭蹭蹭往上冒,哪有给自己老子当贼防着的? 他指挥着身后人。 “给我砸!” 想起那天姜随云说,一片瓦都不会给他。 陈正兴就想笑,刚出社会的年轻人就是天真。 她也不想想,他是怎么办知道这房子要拆迁的。 没点人脉怎么可能。 他今天就要叫姜随云知道,这房子他拆定了,赔偿款也肯定是他的。 屋内。 贺凛川对旁边站着的保镖冷声道:“去看看。” ……- 分公司,办公室。 贺明远有些激动,在知道贺兴国在公司的职务被卸任,甚至老爷子把原本属于他的那点股份也收回去之后,他彻底急了:“爸!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这个项目肯定能拿下的吗?结果被贺凛川捷足先登了,别人都等着看我们笑话呢,你让我之后脸往哪儿搁!” 这段时间,他简直是诸事不顺。 喝中药调理,别说有用,甚至让他越来越…… 贺明远恨!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被他那个堂弟占着? 他整个人都是处于一种极其扭曲的状态,内心的敏感就像是气球,一戳直接就能炸开。 贺兴国本来也在气头上,谋划那么久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要听自己儿子质问。 他一时气上头,一巴掌扇在了贺明远脸上。 “你嚎什么?你以为我想!要不是你这么废物,老爷子至于把股份也收回来吗?!” 这一巴掌下去,直接把贺明远打老实了。 但是心里的怨毒却越积越多,他只觉得所有人都看不起他,现在连他爸也是! 贺兴国虽然溺爱儿子,但是也仅仅是在其他方面,要是真的挑衅到他的权威,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他冷哼:“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 贺兴国眼里闪过一丝阴翳,拿出手机编辑了条信息发送。 他现在只庆幸之前找人给沈琳做局,虽然当时没弄死他大哥达到目的,现在拐了个弯,倒是发挥了其他作用。 “就算我得不到盛荣,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他不是拿到了那个项目吗?” “那也得吃得下才行。” …… 沈琳自从收到上次那条消息,现在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神经绷紧。 她托人去查那号码,最后也没查到什么东西。 不过二房被踢出盛荣,甚至老爷子把股份都收回了,让她心里出了口气。 心情都好了不少。 其实她一直觉得当初贺兴家在外面找小三小四小五,就是他那两个弟弟挑唆的。 要不是他们,她和贺兴家的夫妻关系也不至于那么淡漠。 还不t等她高兴完,就听见手机滴一声。 她眼睛里的红血丝瞬间更加明显。 这次对面直接发送过来一段完整的视频。 很显然就是先前那段视频的完整版。 甚至还有一段她和那大货车司机交易的具体证据。 这次对面倒是多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不要钱,我要你帮我办件事。】 【你也不想我把这些公之于众吧。】 沈琳气得砸了桌上一整套护肤品。 直到心情平静下来。 她才咬牙切齿地编辑信息发过去。 【我们见一面再谈。】 发完这条信息,她复制了号码,先是打开了贺凛川的聊天框。 但是过了几分钟还是退了出来,最后,打开另一个聊天框,发了过去。 沈琳:【小驰,你再帮妈最后个忙,帮我查查这人,好不好?】 当初的命案也不是她主观意愿,她只是想对那个小三下手,根本没想过后面会成这样,本来以为,当时她多给那司机家里人一点钱,把这事儿顶上,也就过去了。 沈琳其实是不以为然的,但是现在被翻出来,她也开始害怕了。 她害怕自己多年经营的光鲜亮丽毁于一旦。 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 A国。 贺驰风面色很阴森,正处理着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他在收到税务机关的信函的时候,就确定是谁动的手脚了。 是他大哥在警告他。 他没想到他大哥竟然还不肯放手。 明明和叶家联姻对他来说是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要缠着姜随云呢? 他第一次觉得他大哥在这上面实在是太不理智,心中的烦躁愈发堆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烦什么。 但是想到他大哥会找到姜随云,两人耳鬓厮磨……他心底的火就压不下去。 他目光落在手背上那道已经愈合的伤疤上,上面结了道浅浅的痂。 贺驰风莫名想起上次女人帮她包扎时,呼吸喷洒在上面的感觉。 很痒,就像现在。 他将文件夹甩在办公桌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男人眼底的阴沉无比。 姜随云和他签了合同,她要是敢再和他大哥在一起,就是违约。 违约两个字,就像是为他的怒火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理由。 他恨不得现在立马飞回去。 但眼下处理这些东西,总得有人在这边盯着。 他冷笑一声,发消息给游卓。 游卓其实想劝贺驰风别管这事儿了:【啧,其实要我说,这事儿吃力不讨好。】 贺驰风不耐烦:【不让她和我大哥接触,也是为我大哥好。】 这句消息弹过来,原本躺在沙发上的游卓腾一下坐了起来。 游卓:【???】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贺二:哥,我都是为了你[柠檬] 大哥: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柠檬] 第40章 她不在 贺驰风让游卓过来帮他盯着。 自己则是回了国。 看着手机里沈琳发来的消息。 他冷笑一声只当是没看见。 如果只有H市航班信息这么一个信息点,查人还是有点困难的,但是贺驰风当初调查过姜随云。 知道她老家就是南县的。 而且姜随云离开之后,他甚至把游轮上先前和她接触过的人也都查了一遍。 贺驰风翻出先前调查的文档。 确定了具体住址。 很明显她肯定会回去。 …… 小院外,声音嘈杂。 陈正兴带过来的那群人虽然看着凶神恶煞的,但到底也就是强壮点的普通人。 没有经过训练。 大多数还是厂子里的工人,本身也就是迫于无奈陈正兴的压力,来凑个数,自然也不会太卖力。 一对上那群黑衣保镖,三两下就被制服。 瞬间所有人都歇菜了。 陈正兴没想到姜随云还请了打手。 周围还围着一堆看热闹的邻居。 他只觉得丢面子。 一时间骂骂咧咧:“那死丫头人呢?让她出来!反了天了!” 旁边的张姨昨天回去之后和别人聊了半天八卦,才知道小姜家里那些破事儿,她来这里的时间不久,之前也就是模模糊糊知道点儿,但不知道是谁家里的。 今天看见陈正兴带着一堆人,来者不善的样子,她都准备报.警了。 看见院子里出来一群保镖的时候,她悬着的心才放下去。 手上打着扇子,也开始探头探脑地看好戏。 贺凛川是在陈正兴说这句话的时候出来的,他原本还算是温和的眸子瞬间变得不善。 “你找谁?” 男人声音里冷冽,带着压迫感。 他就这么盯着中年男人。 来之前他就完全了解了姜随云这边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然也包括陈正兴。 周围邻居看见一个气质长相不凡,看着就很矜贵的男人从院门走出,都开始咬起耳朵来。 贺凛川之前来过一回,虽然只是露了一面,在姜玥葬礼结束之后就离开了。 但是周围的邻居对他印象很深刻。 老刘手肘抵了抵张姨,压低声音道:“你看那人,眼熟不?这不是上回小姜带回来的那人吗?当时说是她公司领导……” “我看着不像,哪有领导三番五次跑人家家里来的。” 张姨也是老早就注意到了,她凑近道:“这小伙子长得俊,条件不差,别说,其实和小姜还挺登对的。” 当初她就八卦地问过姜随云。 但是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她还有点可惜。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多。 陈正兴虽然贪心,但是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生意人的敏锐度还是有的。 特别是打量了一遍男人后,他心里有些嘀咕,咽了咽口水,警惕道:“我找我女儿,姜随云。” “她不在,有什么事你跟我谈。” 男人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置喙。 陈正兴也没那么好打发,他试探:“你是谁?我跟她的事,为什么要和你谈?” 贺凛川向来不愿意和这种人浪费时间,也讨厌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 但是在对面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是顿了一下,语气冷淡,却又带着很明显的上位者的傲慢:“我是她丈夫。” 张姨打扇子的手都顿住了,听见这话连忙和老刘眼神交流。 “丈夫?”陈正兴明显不相信。 但是不管他信不信,贺凛川示意其中一个保镖上前,直接将人带进来。 当时陈正兴叫厂子里的人一起来的时候也就是以家事为理由。 就算是警察来了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这下他们见陈正兴被带走。 其中一个人看着几个魁梧的黑衣保镖,咽了咽口水:“陈哥女儿的丈夫,这也就是他们的家事吧……” 另一个搓搓手,不确定道:“那咱们……要不回去?” 陈正兴明显感觉到危险,他不愿意去,但是由不得他:“你们放开我!” 还想要身后人来救他:“你们愣着干嘛?还不来帮我!” 但是他带来的几人直接是选择性失聪。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们又不傻。 听见陈正兴的话,溜得更快了。 陈正兴是被两个人强行架着进去的。 两个保镖下手很重,疼得他嗷嗷叫。 “我要报警!你们等着!我要报警!” 但是没有一个人在乎他说的话。 如果是平时,陈正兴这种人,贺凛川会直接派手下人处理好。 但是涉及姜随云,他会亲自动手。 在他眼里,这种人根本不配和姜随云扯上一点关系。 他冷冷甩出一份文件。 “签了。” 陈正兴翻开就看见上面三个字。 断亲书。 “不可能!” 他向来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就算是为了这房子,他也不会签这东西。 但是很显然贺凛川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力。 “你可以看完再决定。” 陈正兴虽然怵这人,但是在他眼里觉得这人不过也就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能怎么着他?再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直到他往后翻了几页,里面将他调查的干干净净。 包括他先前偷税漏税,甚至是他背着现在的老婆,在外面还有几个私生子,都被扒得干干净净…… 他一瞬间就知道自己是踢到铁板了。 原本还嚣张的态度立马弱了下来。 …… 姜随云听见外面先是叮叮咣当的巨响,接着是许多人讲话的嘈杂声。 甚至她总感觉听见了陈正兴的声音。 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推开。 姜随云慌忙躺回床上装睡。 察觉到来人逐渐靠近,她手心微微攥紧。 贺凛川站在床边,目光从女人微颤的睫毛,到白皙纤细的脖颈,再到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一寸寸扫过。 他刚刚给陈助理去了消息,关于这边景区拆迁的承包,本来不在他们这次H市的项目内,但是这些东西大多数是交叉的。 也不过就是走几道程序的事。 和她相关的一切,他都要牢牢攥在手里。 哪怕是闭着眼,姜随云也能感受到男人视线的灼热,仿佛能透过薄薄的毯子直接烙在她的肌肤上。 她感受到一阵难言的压迫感。 手心不自觉冒汗。 突然—— 一只微凉的抚上她的脸颊,指腹缓慢摩挲着她红肿的唇。 男t人语气里带着点戏谑的危险:“乖乖,你装睡技术还是这么差。” 低沉的嗓音让姜随云一个激灵。 她睫毛不受控制的颤了颤,但是还是没睁眼。 只是,在男人呼吸凑近,几乎打在她的唇上时,姜随云还是没忍住,偏过头去。 空气一瞬凝固。 贺凛川盯着她,眼神很沉,他忽然伸手捏住女人下巴,强迫她转回来,直视自己。 “躲什么?” 他嗓音很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我不想亲,你离我远点。” 姜随云直视男人的眼睛,她有时候也是有点犟脾气在身上的。 现在身上还疼得要命。 完全不想给这人一点好脸色。 贺凛川忽然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真不听话。” 姜随云现在都害怕听见这种话,昨天也是这样,这人不知道问了她多少遍,以后会不会乖……她有些防备,总感觉这人下一秒就又要对她做什么。 但是没想到男人只是坐了下来,半环抱住她。 他用手指勾起姜随云的一缕头发,细细把玩。 像是完全不在意她刚才的话。 姜随云胆子大了些,她问:“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明天……明天我有事。” “我知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等祭拜完姜阿姨,回去就举行婚礼。” 姜随云并不意外贺凛川知道她妈的忌日,只是听见后面这句话,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什么?婚礼? 谁的婚礼?和谁? 她几乎是脱口就问了出来:“什么婚礼?” “当然是我们的。” 男人语气平静,理所当然。 之前是因为有些麻烦还没有解决,而且不想吓到姜随云,才迟迟没有确定。 至于现在,虽说现在还有件事,但他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看着眼前人瞪大的双眼,贺凛川自顾自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凤冠霞帔,还是婚纱?或者不同风格的各举行一次。” “不过可能会有点累。” 很久之前他就已经选好了场地,甚至雇人策划了好几版方案。 只是不知道姜随云喜不喜欢。 说起这些时,他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笑。 姜随云彻底懵了。 但是很明显,贺凛川说出来的这些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男人目光渐渐幽深,像是已经透过她看到那天的场景。 他伸手扣住姜随云的手腕,就像是在模拟锁链一点点收紧。 姜随云觉得这人简直是疯了。 她头皮一麻,被贺凛川盯得毛骨悚然:“等等,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而且你是不是跳过了什么重要的步骤?” 贺凛川轻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额头:“比如?” 姜随云顿住,往后缩了缩,她想先用点缓兵之计:“比如……求婚。” “不需要。”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嗓音温柔的诡异:“反正你最后都会是我的。” “当然,这也很简单,如果你需要这样的仪式感,回去后我也可以找人策划。” 作者有话说: 今天因为有点儿事儿,忙到下午才开始码字,不好意思[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 40-50 第41章 好乱啊 姜随云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个消息,其实在昨天贺凛川知道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只是她想过像贺凛川这样的人,可能会用各种手段报复她,唯独没想到是这种。 他居然要和她结婚? 这不对吧? 姜随云CPU都要干短路了。 但是贺凛川完全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男人抱着她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一点点翻看起先前的各种策划方案。 相当仔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看什么重要合同。 “你喜欢什么样的?” “要是都不喜欢我可以提前让他们重新设计。”贺凛川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动作亲昵。 在这种小事上,贺凛川不介意给她选择权。 姜随云宁愿不要这种选择权。 对于这种强制性的选择,涌上心头的只有抗拒。 但眼下这种情况,这么做显然不明智。 她下意识摸鼻子,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糊弄道:“……我不想选,我困了。” 话音落下,男人眸色沉了沉。 贺凛川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姜随云的各种小动作,他太了解她了。 “困了?” 姜随云总有种已经被看穿的感觉,但依旧硬着头皮嗯了两声。 她想的是把贺凛川支出去。 只是她没想到,男人伸手轻轻拨开她颊边的碎发,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那睡吧,我抱着你睡。” 姜随云一僵。 ……失策了。 她眼睫颤了颤,犹豫一秒,故作镇定睁开眼道:“……突然又不困了。” 男人低笑一声,像是料到她会这么说,一字一顿道:“不困?那我们来做点别的。” 他语气很淡,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 姜随云却听出危险意味。 她立刻改口,把毯子往身上裹了裹:“……还是有点困。” 像一只缩进壳里的蜗牛。 贺凛川却没有轻易放过她。 掀开毯子,他手指沿着她的腰线滑下去,睡裙很单薄,跟肌肤相贴没什么两样。 男人掌心贴着她大腿内侧,缓慢摩挲。 姜随云浑身一颤,想躲,却被扣住。 “别动。” 他呼吸喷在她耳后,很烫。 “不困为什么撒谎?不想和我结婚吗?” “那想和谁结?” 一句话将姜随云无情拆穿。 “……没有。” 她喉间无意识吞咽。 腿上能感受到男人指腹灼热的触感,在外面蹭着,让人颤栗。 “你和他也这样过吗?” 贺凛川突然问,声音冷得像冰。 盯着怀里人泛红的眼角,他几乎是避无可避的想起他们在游轮上的那几天。 他表情很平静,但眼神里的阴森却让人无法忽视,贺凛川手上动作逐渐加重。 姜随云心里莫名升起几分害怕。 …… 腿根发麻。 人也麻了。 …… 最后两人都去了浴室。 姜随云想哭,但感觉身上的水都不够流的,眼泪都干了。 这下是真又累又困。 …… 贺凛川吻了吻床上人的额头,出去办公。 如果姜随云醒着,肯定会破防。 这简直就是高精力人群,对低精力人群的霸.凌。 H市的项目这两天敲定了,需要他过去签个合同,顺便柯建国那边也有了新消息。 办公桌前。 贺凛川手上正把玩着一部手机,手机壳是一只毛茸茸的德牧,看着很可爱。 上面还挂着一串彩色的手机链。 他目光落在信息栏的一条消息上,消息是三天前发过来的。 陌生号码。 原本是虚拟IP。 但是他的人查出来属地在京市。 发过来的是一段视频。 贺凛川眸子瞬间冷沉。 只差一点就会被她看见。 他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是谁发来的很明显,除了他那两个叔叔,他想不出还有谁。 负责人推门进来,汇报情况。 先前查柯建国虽然让人捷足先登了,但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那柯建国赌瘾是真的大。 他们这次专门在京市几个地下赌场打点过,没想到还真的蹲到了人。 直接就扣下了。 顾一算是在贺凛川身边跟得最久的一波人,对贺家的那些事自然是一清二楚,包括当初沈琳做的那些事。 其实这些年来,沈琳拎不清的是不知道做了多少,最开始没有惹出大问题,加上贺凛川也不喜欢他爸在外鬼混带回家的那群情妇,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次甚至是他在后面帮沈琳扫的尾巴。 偏偏沈琳毫无所觉,一直以为自己在贺凛川面前还是慈母形象。 但后面沈琳越来越偏激,做事也开始变得极端。 老爷子明里暗里警告过她。 但是她被贺兴家刺激得太厉害,那段时间简直跟疯了一样。 巧得是贺凛川也正好在外出差。 沈琳毫不意外地被贺兴国做了局。 当时贺兴运让柯建国去给那个大货车做手脚,只要去了,就帮他把赌债还了,当时的柯建国也确实是被逼得没办法,而且,雇主还说,成功之后还会再给他两百万。 两百万,他一辈子也没见过。 铤而走险,一狠心就做了。 撞死人是意外,但对于贺家这种阶层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儿。 就像是一颗小石头被投进大海,波澜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就被巨浪掩盖得无影无踪。 更何况,当时沈琳花了大价钱让那货车司机顶罪。 贺凛川知道的时候也只是皱了皱眉。 他向来不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最多也就是给沈琳打了笔钱,让她给亡者家属赔偿。 只是,沈琳找人顶罪后,松了口气,不以为意,完全忘了还有个受害人,至于赔偿,也早就被她抛之脑后。 从前的这些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贺凛川在知道姜随云身份的时候,就早知道会有这天。 但只要不让她知道,她就能一直在他身边。 贺凛川从来不打算放手。 负责人偷偷瞄了眼神情冷淡的男人。 其实有时候,要不是职业操守,他真的想感叹一句。 贵圈真t乱啊。 狗血。 感受到贺凛川的低气压,他清了清嗓子继续汇报:“柯建国手上可能不止一份录像,他当年就是赌场老手了,滑头的很,办这种事不可能不留点儿后手,不过我们抓他的时候,他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结果把自己腿摔断了。” “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他说他知道我们是谁的人,要求一定要见到您,才能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免谈……他还说……” 贺凛川不意外柯建国会知道他的身份。 “还说什么?” 他突然合上手中文件。 顾一继续道:“……他还说,他已经设置了定时发布,要是我们敢对他怎么样,明天所有录像都会全部发出去。” 贺凛川眼底冰冷:“是吗?” 顾一额头冷汗涔涔,不敢接话,他知道贺总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他。 “贺总,那咱们……” “呵,回京市。” 男人轻笑一声,但眼神相当吓人。 凭顾一对贺凛川的了解,他感觉这个柯建国要惨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惨。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姜随云没有看见贺凛川。 反而是保镖直接将她带去的墓园。 她虽然疑惑,但是也没问。 心里反倒是轻松了几分。 大概是这几天伤口反复,加上有点着凉。 姜随云感觉自己头还有些疼。 但是也不是特别严重,她就干脆没管。 墓园离的不远,去扫墓之前,她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身上斑驳的痕迹也全都用遮瑕遮住了。 买了一束白玫瑰,这是她妈生前很喜欢的花。 她去得很早,晨雾都还没散开。 水汽沾湿了她的裙摆。 墓园被打理的很好,哪怕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和上次也没什么区别。 墓碑上照片栩栩如生,照片里的女人眉眼温柔,和她有七分相似。 “妈,我来看你了。” 姜随云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接着,她照常一个人开始絮絮叨叨说话,手也没闲着,把先前拍的照片拿出来。 说的其实也就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大意就是她过得还不错,不用担心。 两年了。 姜随云蹲下身,指尖没忍住抚过墓碑上的照片,一片冰冷。 她和妈妈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其实姜随云一直觉得自己挺乐观的,七百多个日夜,她照常吃饭、睡觉、生活,甚至看见和妈妈的合照她也能笑出来。 现在心里却突然酸酸的,堵得慌。 回程的路上,她心情都是低落的。 …… 贺驰风飞机落地就开着他那辆大G,风驰电掣来了南县。 这边本身就是老矿区,而且前段时间就说要拆迁了,原本的指示牌都拆掉了。 他找了个本地人问路。 张姨一回头,被吓一跳。 眼前人眉头紧锁,眉骨高,眼窝深,面露凶相,身高直逼一米九,黑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肌肉线条凌厉的小臂。 她本来是出来买菜的,菜篮子差点掉地上。 贺驰风自觉已经够礼貌了,甚至嘴角僵硬扯出一抹笑。 张姨觉得更瘆人了。 她磕磕绊绊:“……你……说这个门牌号啊。” 看清纸上的数字后,她心里嘀咕。 这不是小姜家的地址吗? 她留了个心眼儿:“……就是往右拐,再往左拐,然后再往右……再……哟,小伙子你看我这记性,我想想,对了,你是?” 贺驰风:“……” 他也看出来这人是在防着他。 但是眼下也没什么其他人能指路,他耐着性子,想说什么。 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想到合适的词,黑着脸道:“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张姨一惊,还以为自己年纪大,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小姜不是结婚了吗? 怎么现在又来了个男朋友? 第42章 她在哭 张姨表面波澜不惊。 实际上脑子里已经千回百转了,正常人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当事人脚踏两条船,其中一个来抓奸了。 张姨也不例外。 但是小姜平日里嘴那么甜一孩子,长得也漂亮…… 张姨又抬头看看眼前人。 看着就不好惹。 她心里天平一下就偏了,又假装瞅了两眼地址,一拍大腿:“……唉哟,你看我这老眼昏花的,小伙子,我想起来了,你得往那边走,走一二十分钟也就到了……我这忙着回去做饭呢……” 她指了个相反的方向,然后拎着篮子假装很忙地离开了。 她得赶快回去给小姜报个信。 小姜那老公看着也不像是好惹的,要是被她老公发现她还有个男朋友,那就完了。 贺驰风看着刚才那大姨离开的方向,心下狐疑。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直到按照那人指的路,走了十分钟,走进一处死胡同,贺驰风脸都黑了。 往回走的时候,他路过另一边巷口。 老槐树下围坐一堆人。 几个大妈大爷蒲扇摇的哗哗响。 一部分下棋打牌,还有一部分在嗑瓜子闲聊。 嘴里的话比树上的知了还聒噪。 李大爷提起话头:“哟,昨天那事儿,知道吗——” 胖婶吐出瓜子皮,接话:“听说了听说了,这么大动静,巷子里都传开了。” 李家媳妇嗑着瓜子,脸上满是鄙夷:“我说啊……啧,小姜也是命苦啊,那个爸真是脸比城墙厚,当初出去经商,她妈在南县这边可是又出钱又出力,哦哟!转头就和别人搞上了!抛妻弃女,一走了之。” 贺驰风原本皱着眉就要绕开,隐约听见了一个“姜”字。 脚步慢了下来。 胖婶咂咂嘴:“可不是!你都不知道,当初娘俩儿刚来的时候,饭都吃不上……姜玥白天运货,晚上穿珠子,眼睛都熬坏了。” “好不容易小姜出息,考了个好大学,要毕业了……”胖婶突然压低声音,“结果她妈又被货车撞,在医院不知道躺了多久,本来医生都说没救了,但小姜那丫头也是倔,那医药费跟流水一样,她硬是咬牙抗。” “她妈葬礼那天,那丫头抱着遗像哭都哭不出来,也没多大,连个能依靠的亲人都没了。” “你说说……唉。” 几人一阵唏嘘。 最后感慨一句,这也是命。 贺驰风几乎是从头到尾听完了这些话,指节无意识攥紧。 他对姜玥的名字有点印象,不过当初调查姜随云的时候,父母亲属只是简单一笔带过。 原本以为当初姜随云攀上自己大哥只是单纯拜金,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他蓦地想起之前离开他哥的时候,她也是除了原本自己的东西,其他的珠宝首饰也是都没带走。 那时候他心里还在嘲讽她。 心像是被重重锤击,有点不舒服。 但是又说不上来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就像是原本对一件事固有的认知被打破,第一反应不是接受,而是想要去遮掩。 贺驰风想很快把心里的那点不对劲驱赶出去。 就算她不是拜金女,那又怎么样?姜随云耍他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又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圣父。 …… 他随便找了个人重新问路,只不过这次他戴了个口罩,问路也只问了具体方位。 这次倒是很快就问出来了。 巷子很窄,开不了车,除了小电瓶,大家都是十一路。 贺驰风沿着那方向继续走。 脑子里却忍不住响起刚才那些人聊天的话“她妈葬礼那天,那丫头哭都哭不出来,也没多大,连个能依靠的亲人都没了。”…… 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此时更烦了- 这座墓园本身是建在一个柏树林山坡上的。 从上往下都要走上一二十分钟。 天阴得发沉。 姜随云站在台阶上,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没说话。 风卷着潮湿的土腥气扑过来,搅乱了她鬓角碎发。 眼角的一点湿意很快就被风干了。 她手心紧紧捏着块平安扣的小挂件,这是之前妈妈留给她的。 小心的将东西包好收进怀里。 身边的几个保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大概是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他们丝毫不敢放松。 只是今天墓园里扫墓的人也不少。 突然,身旁一对中年夫妻和姜随云擦肩而过。 他们手上提着个篮子。 里面装了不少水果,还有扫墓用的各种东西。 这么撞一下,瞬间,那些东西顺着楼梯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原本就是个长楼梯,加上在花坛边上还转了个弯。 不知道滚到了哪里。 姜随云转头的一瞬间,有片刻僵住。 倒不是其他,而是这两人她都认识。 周姨和周叔。 当初在京市的时候周姨还经常给她送东西,叮嘱她天冷加衣。 后面,她虽然和承泽哥联系少了,但每年只要回来,她都会带礼品上门走走。 她本来也没什么亲人。 能走动的更是少之又少,姜随云其实打心底把周姨和周叔当成长辈对待了。 看见人有点惊喜。 她刚要开口,就被一把拉住,中年女人憋红了脸:“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儿!你看看你把我撞的!东西都撒一地。” 随即她就t要往地下倒。 姜随云连忙扶了把。 保镖见状立马要上前,但被中年男人拦住了,男人身体跟干柴似的,瘦得吓人,杵着根拐杖。 “你们撞了人还想干嘛?不把那些东西捡上来,别想走。” 他一边咳一边道,明显中气不足,病入膏肓。 姜随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整懵了,但是立马意思到这两人是想帮她。 只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承泽哥? 姜随云一时间脑子里思绪万千。 “你们去捡吧,用不了多久。” 这边动静大了,旁边也已经不少人看了过来。 两个保镖看着姜随云被人拉着,也走不了,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眼前仿佛只要他们敢拒绝就能直接咳死在这里的中年男人,终究是畏惧了,提着篮子沿着楼梯开始捡。 其实如果散落的水果是苹果梨还好,但偏偏是蓝莓。 保镖不是南县人,也不知道这边的扫墓习俗。 虽然心里嘀咕,但也只能命苦地去捡。 周秀娟见那两个保镖越走越远,拍了拍姜随云的手,眼眶有点泛红。 她有些心疼的扫过姜随云苍白的脸和浅淡的唇色,同时还有些难为情,她一辈子的没做过什么背良心的事,上次给承泽打电话实在是不得已,只是现在不需要了。 “周姨,你这是?” 周秀娟不敢耽搁,推着姜随云往另一个方向去:“快走,墓园东边栏杆有个缺口,别被他们发现了。” “您怎么知道?” 最近不清不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姜随云虽然知道这次机会宝贵,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周秀娟眼神有些躲闪,她嗫嚅着说出实情:“……之前承泽送你的那条项链,其实是当时有人给了阿姨一笔钱,周姨让他给你的,小姜,周姨跟你说声对不起。” “也怪你周叔这病……” 听着这话,姜随云先前想不明白的地方,一瞬间就清晰了,难怪贺凛川对船上的一切知道的那么清楚,难怪她一回来,贺凛川就立马找上门了…… 她脸色瞬间更白了,伸手摘下脖子上的项链,指尖收紧。 这种被熟悉的人背叛的感觉实在算不得好受。 她本来该是生气的。 但她看着周姨沧桑的面颊,小心翼翼的眼神,还有周叔消瘦得像干柴一样的身体,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退了几步:“……谢谢周姨。” 然后,朝周秀娟指的方向去。 风猎猎地从耳边呼啸,嗓子又干又疼。 她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走路还好,跑起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姜随云咽了咽口水。 一口气跑到墓园的东边,果不其然,有个栏杆缺口。 也许是风太大,腿太疼,又或者是今天日子实在是太特殊了。 她总是忍不住想起妈妈还在的时候。 姜随云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 但是她也不敢停。 出去之后她找了个开动的小货车,把项链扔了上去。 然后朝另一个方向去。 但是她身上没钱,又没手机。 光靠腿肯定是走不了多远的,但好在,墓园和景区本身是一条道上的,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坐上了景区的免费观光车。 绕一圈,坐回市里。 …… 周秀娟搀着丈夫往下走。 眼眶越来越红。 直到最后,眼泪憋不住落了下来。 周叔咳着,咳出血来,悄悄把手帕往自己手里拢了拢。 他声音嘶哑,勉强笑着:“别哭,你哭我也难受,生老病死,人都是要经历的。” “今天还约了大师来,等下就要到了。” “咱们选个风水旺的。” …… 天色逐渐晚了,巷子口老槐树下的人群散去。 姜随云贴着墙根快步走着,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 腿上的伤越来越疼了,甚至带着点撕裂的痛感,她感觉自己额头有点烫,但她不确定是又发烧了,还是太紧张。 再拐两个弯就到家了。 其它她都可以不要,但先前她整理的笔记本必须要拿出来。 姜随云很肯定那项链里面有定位。 她猜那些保镖会跟着定位去找人,这边说不定会没人,她家院子后面有个小门,是从前养狗的时候,专门请木工师傅留的一个小门,后面虽然用木栅栏挡住了,但那个门没拆,走这边进去比较安全。 突然,前面巷子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姜随云猛地刹住车,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几名保镖的黑衣几乎融入夜色。 其中一人正背对着她打电话,声音隐约传来:“……对,还没找到姜小姐……” 姜随云屏住呼吸,朝后撤,生怕一不小心向电视剧里演的,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 旁边就是垃圾桶,她小心翼翼避开身后的树枝还有易拉罐。 一点点拐进身后巷子。 还差几步时,她松了口气。 正打算一鼓作气,一只大胖橘猫从墙头窜了出来,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对望。 这片老街区大家都养了不少猫。 姜随云从前读书的时候,上下学包里都备着猫粮,很多猫都认识她。 之前回来还跟着她喵喵叫,姜随云连忙装作没看见它。 但是胖橘猫已经冲上来了,她怕它乱叫,慌忙伸手摸摸,以示安抚。 结果胖橘被摸爽了,在地上打滚,热情示好,一脚踹飞了易拉罐。 “哗啦!” 姜随云人麻了。 保镖立刻回头:“谁?” 她血液几乎凝固住。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拽进了另一边的巷子。 “唔——!” 她惊恐挣扎,下一秒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和她之前船上用的那款沐浴露,一模一样。 海盐柠檬味的。 贺驰风。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顺着男人的力道朝后去了。 男人上身穿的件薄T,灼热的温度顺着她的背脊蔓延,明明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在这种情况下,姜随云居然感到几分安心。 贺驰风原本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正心里烦躁着,发现了他大哥的人也在找什么。 在找什么显而易见。 他沿着巷子口走到这边,就看见角落里一团身影正小心翼翼蹲下摸猫。 昏黄的灯光投下,只能看清女人半张白皙的侧脸。 贺驰风回国连时差都没倒,又找了半天人,整个人都是暴躁的,他原计划是找到人之后兴师问罪。 但眼下,他感受到怀里的温热。 心头那点暴躁竟然就这么奇异的消散了。 虽然如此,但他也没忘记自己之前说的话。 他这次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姜随云。 贺驰风突然后退一步。 姜随云没了支撑,差点往前栽过去,但好在她稳住了。 巷口脚步声逼近。 这是个死胡同,而且几乎没有任何遮挡的地方。 男人却转身倚在墙上,他目光带着点戏谑,似乎专程赶过来就是为了看戏。 “看我干什么?不是要跑吗?” 姜随云觉得这人真的纯添乱,原本觉得他人还挺好的,没想到他这种时候还要耍她玩,大概是今天哭了几次,眼泪袋都被打开了。 从某种层面上来看,贺驰风确实没有帮她的义务。 换成平时,姜随云绝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哭出来,她肯定会立马想其他办法,就算跑不了也一定会尽力一试。 但是她现在不光觉得心累,还有点委屈。 那边保镖正沿着巷子一个个找过来。 手电筒的光柱时不时扫过。 贺驰风等着这人求自己,结果,转头发现姜随云正低着头。 她在哭。 不是那种梨花带雨的啜泣。 而是死死咬着唇,眼泪却一直往下掉的那种哭,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贺驰风霍然起身,声音依旧冷硬,却下意识绷直了身体:“你哭什么?” 姜随云别过脸,胡乱擦了两下:“……没哭。” 他盯着这人微微发抖的肩膀,烦躁地“啧”了声,一把将人拽到怀里。 下一秒,巷子外传来保镖的声音—— “还有这边!” 贺驰风眸色暗了暗,他压低声音,拇指粗暴的蹭过女人脸上的水痕,看见这人哭他心里不爽,但是又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她,搞得好像自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样,他威胁道:“不想被发现,就吻我。” “快点。” 姜随云被他这态度整得懵圈,加上哭得太狠了,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还有巷子外的脚步声。 贺驰风本意是吓唬她的,而且他也不觉得姜随云会主动吻他,只是没想到—— 姜随云脑袋发懵,下意识踮起脚,亲了上去。 她唇瓣冰凉,甚至因为还在抽噎着,不小心咬到他的下唇。 生涩,慌乱。 还带着泪水的咸湿。 贺驰风呼吸一滞。 下一秒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他手掌扣住她的后脑,撬开她的齿关开始攻城略地,吻得又急又凶,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呜咽都吞下去。 姜随云只觉身体发软,被人牢牢禁锢在怀里,没有丝毫后退的余地。 手电筒扫过他们身侧的垃圾桶时。 贺驰风连头都没回,一个反身,将姜随云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男人身形高t大,直接隔绝了一切窥探的视线。 他单手撑在姜随云身旁的墙上,另一只手继续捏着她下巴加深这个吻。 巷子外,来人的脚步声渐近,又识趣地远去。 姜随云腿软得站不住,又被男人掐腰提起,后背抵在墙上。 “唔……走了。”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 男人冷笑着咬在她的唇上:“用完就丢,哪有这么好的事?” 两人不知吻了多久。 姜随云感觉这人的吻技确实有提升,自己倒是不难受,就是头是真的好晕。 吻完,贺驰风打算来算一下先前的账,但是还不等他开始说话,眼前人呼吸越来越弱,最后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 “姜随云?” 他皱眉,手掌贴上女人脸颊时,只觉烫得吓人。 “……操,发烧了。” 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冲出了巷子。 — 医院白炽灯刺的人眼睛发疼。 姜随云上午在脖子上涂的遮瑕,此时已经完全脱妆了。 贺驰风目光猛地盯在她颈侧。 脸色很难看。 离得最近是一家社区医院,此时还有不少人。 坐诊的是一位年纪大比较大的女医生。 她给姜随云掀开被子做检查时,贺驰风注意到她大腿内侧隐隐绰绰露出来的一些痕迹,明显的指痕淤青,在雪白的肌肤上泛着狰狞的紫红色。 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他大哥。 这个认知让贺驰风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暗潮。 愤怒和嫉妒夹杂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理智。 明明之前他只是想和姜随云玩玩而已,也确实是他越界在先,但是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哥碰了他的人。 无法言说的怒意不断升腾着。 甚至比先前姜随云骗他升起来的情绪要强烈得多。 “年轻人还是要节制点。”医生推着眼镜瞥了他一眼,“你看看,你女朋友都烧成什么样子了。” “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再送过来晚点说不定会化脓。” 烧得厉害,姜随云脸颊两侧都带着红,她无意识瑟缩,输液管跟着轻微晃动。 贺驰风一把扯过被子,重新盖住她。 语气阴沉得吓人:“开药。” 医生被他眼神骇到,但是还是有点不放心,匆匆又嘱咐了几句,然后开了个单子。 “输液三天,伤口每天都要消毒,然后擦这个药。” 第43章 凉凉的 姜随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下一片凉意,还嗅到自己身上淡淡的药膏味。 眼皮沉重的像惯了铅,她勉强睁眼,看见的就是酒店的壁灯。 周围已经换了一番景象。 她下意识动了动腿,掀开被子一角。 ……腿根的破皮处,居然都被上过药了。 床头柜上放着散落的退烧贴和药膏,还有一杯温水。 姜随云整个人都不好了,耳根烧得通红。 她碰了碰那水,还是热的,但是环视一圈,并没有看见贺驰风。 虽然退烧了,但身上之前出了不少汗,现在整个人都是黏黏糊糊的,有点难受。 想起昨晚上贺驰风那一脸要报复她,不会让她好过的样子,姜随云心里有点打鼓。 转头闻到了一旁桌上放着的食物的香味,她肚子发出抗议的声响。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现在简直饿得前胸贴后背。 床边没放着拖鞋。 她干脆光着脚就过去了。 桌上的早餐很丰盛,不光有中式的粥、虾饺、蟹黄烧麦……还有西式的吐司面包。 饿得有点狠,姜随云把粥拿了过来,决定喝点先暖暖胃,她拿起勺子开始慢吞吞喝燕窝粥。 过了一会儿,才又拿起一个杏仁可颂,一口下去,酥皮简直绝了,她满足得眯起眼。 姜随云突然感觉这和之前游轮上有点诡异的重合,嗯,那看来这人也不是特别生气,她发现其实贺驰风这人看着凶,其实还挺容易心软的。 这么一想,她心思又飞远了,昨天那个笔记本没拿到,现在看来更不容易了。 除非是重新跑调研,确实麻烦,但比第一次会快不少,而且她那个里面其实数据其实也没收集完整。 她叹了口气。 到时候还有场比赛要参加呢,但是想起贺凛川那边…… 姜随云就头疼,突然有点没心思吃东西了。 …… 贺驰风心里那股火气一直消不下去,跑步机嗡嗡作响。 汗珠顺着他脸颊,落到胸前。 想起先前他大哥给他找的那些事儿,他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其实如果姜随云一直待在A国,他能保证他大哥找不到人。 至于国内,他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势力,但是给他大哥找点麻烦还是容易的。 贺驰风手机上发了条信息。 想给他大哥找麻烦的,也不止他一个。 豪门圈子虽然大家看起来都光鲜亮丽,但私底下明枪暗箭不少,不光是家族内部争斗,还有外面盯着盛荣的。 贺凛川搭着毛巾从健身房出来。 身上全是汗。 他线上处理了俱乐部的事情。 往年除了公司的事务,他还有个比赛要参加,这段时间的训练量也加了起来。 虽说是在酒店,但贺驰风没有懈怠。 至于姜随云,他想起那群人的谈话,还是让游卓查了下之前的事。 果不其然,当初是他大哥知道姜随云缺钱后,主动接近的她。 如果说原来他一直觉得姜随云是因为拜金所以缠着他大哥,现在他只觉得当初就是他大哥主动给姜随云下的套。 要不是那医药费,她根本就不会和他大哥有交集。 不知道为什么,清楚这些,贺驰风反而觉得自己心里舒服不少。 姜随云根本就不喜欢他哥。 那头游卓继续发来消息。 游卓:【你怎么突然要查这个,不过凭我经验来看的,这也说不准,凛川哥当时也算是雪中送炭,说不定人家心存感激,然后就喜欢上了呢~】 那边停顿了一下。 接着发来消息:【你最近怎么对那个小金丝雀这么关心?你不会……】 游卓本来想说,你是不是喜欢她,但是他总感觉自己要是这样问,贺驰风肯定会生气,他委婉道:【你看上她了?】 贺驰风眉头皱起,连发了三个“滚”的表情包。 贺驰风:【喝多了就去醒酒。】 游卓乐了:【老年人上网了?你居然学会发表情包了!】 贺驰风:【……】 他继续道:【不过我看了那小金丝雀的背景,确实也不适合咱们这种圈子。】 贺驰风冷嗤一声,丢下手机就要去冲澡。 那头甩来一个安装包链接。 游卓发了个骚包表情包。 游卓:【好不容易连上网了,给你推荐一下,最近我们公司新出的匿名社交APP,内测版,玩玩看。】 以前游卓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捣鼓这些,后来继承公司了之后专门投资干了个子公司干开发。 每次内测版都要给周围朋友发一圈。 贺驰风是真的不怎么上网,每天已经够忙了,除了公司就是俱乐部,回来之后还要健身,还要保证充足睡眠,完全空闲时间刷手机。 不过每次游卓发他,他都会随手点个注册。 算是精神上支持。 贺驰风皱眉点开,随手注册,然后就准备退出,结果系统自动跳转到同城板块。 几条热帖赫然入目: 【求助贴:被嫂子扇了一巴掌很开心,我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 【求助网友,有偿!有偿!:老婆好像背着我又谈了一个,怎么才能让那个小三主动离开?】 图片封面上还详细展开: 「昨天晚上我洗衣服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嘴还破皮了。 并且这半个月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不抱着我了(大哭.jpg),还一直对着手机聊天笑个不停。 她以前最喜欢摸着我的腹肌睡觉的(也可能是我最近练得不太好)。 我昨晚哭了一个晚上她也没发现,她好像根本不在乎我…… 但我不想分手,有时候她对我真的很好,她工作那么忙,昨晚回来还给我带宵夜。 我觉得肯定是外面的男的不检点勾引她。 求助大家,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小三主动离开。(鞠躬.jpg)」 …… 什么乱七八糟? 贺驰风看得额间青筋直跳,如果让他回复肯定会毒舌一句,脑子有病就去治。 可能是因为沈琳,他最讨厌这种拎不清的人。 他点击退出。 却一不小心,误触了底下的那篇帖子。 评论区哗啦一下涌了出来。 大部分都是在骂帖主恋爱脑的。 结果转头一看置顶。 帖主:「二编:抱歉大家,已经弄清楚了,我老婆说香水味是上班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嘴是因为上火。 她今天又开始摸我的腹肌了(开心转圈.jpg),之前是我太敏感了(害羞.jpg)。 大家骂我可以,不要再说我老婆了,谢谢大家!! 然后,我还想问一下各位网友有没有增加夫情侣之间新鲜感的小技巧?还是有偿!888!」 …… 网友A:「醒醒!香水味都糊脸了,还自我洗脑呢?不分等着过年???t她明显对你失去新鲜感,变心了。」 帖主:「她没有变心。不过我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了,最近确实有点懈怠,之后会努力加练的。比心.jpg」 网友N:「我从上面评论区看下来的,这帖主简直了,恋爱脑晚期,埋了吧……」 上一编的帖子几乎都是嘲讽,大多数觉得这人是恶搞的,也没人相信他会真的有偿。 好不容易有一条真出主意的—— 网友L:「帖主我……你……唉,虽然但是,你可以试试在床|上玩点制服诱惑~」 帖主:【红包】 帖主:「谢谢,我刚刚在购物平台下单了几套。」 这下所有网友都懵逼了,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发红包。 于是,所有人画风一转都开始出主意。 也没人嘲讽帖主恋爱脑了。 贺驰风只觉得这群人无聊。 不明白这么多人为什么要聚在一起就为了讨论一件和自己无关,并且还很蠢的问题。 而且,作为一个男人,其实贺驰风骨子里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他看着那条评论,“在床上玩点制服诱惑”,只觉得不屑。 他直接退了出去。 然后转身去洗澡。 …… 洗完澡他回了房间。 贺驰风推门进去的时候,身上还冒着水汽,姜随云正好吃完东西。 他目光落在女人光着的脚上,昨晚上这人高烧他忙前忙后,见状,立马眉头皱起,语气有点凶:“怎么不穿鞋?” 姜随云回头就看看见男人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脚趾不由得蜷了蜷,目光下移,注意到这人满身水汽,头发半干,明显是刚刚健身完洗了澡。 她解释:“没找到。” 其实她根本就没找,姜随云实在是太饿了,这是个酒店套房,面积挺大的,她懒得动,现在吃完饭总算是心满意足了。 “我现在去……” 她刚要站起来她现在去找,就被男人单手抱住,一个腾空,被放在了床上。 姜随云:“!” 她伸手搂住贺驰风的脖子。 其实从刚才这人进来,她就一直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意识到他情绪没有太大波动,姜随云松了口气。 贺驰风瞥了她一眼,就她这身体素质,认识才几天,都已经发烧好几次了,他就没见过身体素质这么差的,真是麻烦,他硬邦邦道:“坐好。” 姜随云转头就发现鞋被丢在了旁边。 男人还搬了个高脚凳过来,他去浴室洗了手。 “这是干嘛?” 她有点好奇。 贺驰风拧开药管:“擦药。” “自己把腿放上去。” 昨天晚上擦了药今天早就蹭掉了。 姜随云压住裙摆:“我可以自己涂。” 贺驰风没什么耐心:“又不是第一次涂,而且自己涂你看得见?” 他直接伸手把女人的腿捞了过来。 也就是顾及姜随云刚吃了饭,要不然他直接把人翻过来擦,更方便。 药膏冰冰凉凉的,但男人凑得太近,滚烫的呼吸打在上面,烫得姜随云直缩。 “别动。” 男人一把扣住她乱动的脚踝,声音有些沉,手掌贴上去的一瞬,不自觉摩挲着内踝处凸起的骨头。 姜随云猛地一颤,下意识想并拢双腿,就被男人抵住了膝盖。 “说了别动。” 这次带了点警告意味。 贺驰风拿着面前的手沿着伤处缓缓打圈,力道很轻,他呼吸越来越重。 目光却从腿.根逐渐看向更深处,看着那处光裸的皮肤,他目光逐渐幽深。 “……好了没?”姜随云声音发颤。 身.下棉签力道却陡然一重。 “啊!” 姜随云弓起身。 “疼?” 注意到男人逐渐染上欲.望的目光,她咬唇把那声呜咽吞了下去,但还是点点头。 见状,贺驰风突然丢了手上的棉签,掌心直接贴上她的大腿内侧,滚烫的温度像是能把人灼伤,姜随云惊得轻哼一声。 她眼睛都瞪大了:“你……” “不是说疼?我不习惯用棉签,掌握不好力度,而且药得揉开,手更方便。” 这理由冠冕堂皇。 姜随云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等她说话,男人指腹已经打着圈开始揉起来了,一点一点,她是躺着的,看不见,但她总觉得男人手掌贴着的范围越来越大了。 涂完药,姜随云整张脸都烧透了,她腿发着细微的抖,除了两侧,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药膏在她体内化开,逐渐黏腻的感觉。 太羞.耻了。 贺驰风收起东西,看着那处肿.胀的靡艳处,看着就可怜得不得了,他喉结滚动着,最后一言不发进了浴室。 大概是上次两人“坦诚相见”过,姜随云眼下只觉得脸上发烫,但居然没有觉得尴尬。 她扯了扯裙子,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抿了一小口,凉意瞬间顺着喉咙蔓延,缓解了脸上的热意。 …… 因为姜随云这伤,加上要输液消炎几天,两人在酒店待了好几天。 贺驰风不急,毕竟他大哥这两天还在疯狂找人呢,现在出去会很麻烦,除非他闲得慌。 他想的是过两天就把姜随云带回A国,至于回那边怎么样,他还没想好,只是这两天,那些不着边际的旖旎梦境又重新席卷而来,让贺驰风很烦躁。 看着姜随云的目光越来越灼热。 他盯着姜随云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心里那股奇怪的,难受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只想全部覆盖。 姜随云现在对这种目光敏感得要命,她对上贺驰风的眸子,心里一个咯噔,随即假装无事发生,用衣领把脖子上的印记捂住。 因为这是个套房,在姜随云的强烈要求下,她现在是在另一个房间住的。 她转身回了房间。 贺驰风仰头灌下一整杯冰水,喉结急促滚动着,心中那股燥热却依旧压不下来。 他目光像是被定住,死死盯着女人裸.露在外的那截白皙小腿和脚踝,光裸的皮肤像是不断在勾引他握上去。 真细。 贺驰风憋得难受,一直到女人进去,他又灌了杯冰水,冰冷的触感让他的理智重新回归。 他突然顿住,他为什么要忍呢? 之前船上姜随云明明答应他的。 而且她现在和他也大哥没有一点关系。 只要你情我愿,睡一觉,那也就是成年人的一夜荒唐。 …… 隔天,下午。 姜随云重新买了个手机又补办了张电话卡,上个手机还没捂热乎呢,就被贺凛川拿了。 真是够了。 好在因为第一次的教训,她回国之后社交软件都是用的时候才下载,实在不行就登陆网页版。 她登上VX,给维拉回了消息。 那边也回得很快。 问这边进度怎么样。 维拉:【后天需要提交详细的周报汇总哦。】 姜随云回了“OK”,之前在盛荣做秘书的时候,也要写不少日报周报月报,现在写这个也算是手拿把掐,但是手上没数据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好了,出去走街串巷地调研是必须的,要不然到时候来不及了。 只不过—— 贺驰风那里…… 姜随云感觉应该?也不会特别难。 她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作者有话说: 双更梦碎了[捂脸笑哭],俺有罪 第44章 不眠夜 姜随云抬手敲门的瞬间,门从里面被拉开。 她猝不及防对上一片赤.裸的胸膛,吓了一跳。 贺驰风就只松松垮垮地披了条浴巾。 水珠顺着沟.壑分明的腹肌滚落,没入浴巾边缘。 男人的黑发湿.漉漉的垂落在额前,衬得那双眼睛越发幽深。 “有事?” 他单手撑在门框上,浴巾随着动作微微下滑,露出半截性感的人鱼线。 姜随云视线不受控制落在他身上,从宽阔的肩膀到紧实的腰腹,她快速扫过。 肌肉线条流畅,还充满爆发力。 不得不说,这人的身材确实好。 “咳咳,我是想找你……” 她张了张嘴,原本组织好的语言一瞬间卡了壳。 贺驰风挑眉,目光落在姜随云泛红的耳尖上,他突然俯身。 带着湿热的沐浴露气息逼近。 姜随云反应过来猛地后撤半步,后脑勺“咚”地一声撞在了门上。 “找我干什么?” “要擦药?” 姜随云眼睛瞪大正要反驳。 不要诽谤她啊。 除了开始,后面好得差不多,都是她自己擦的药。 但不等她反应,人已经被拉进了房间。 贺驰风早就发现,每次他脱.衣的时候,姜随云的目光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停留几秒又慌忙地假装不经意移开。 分明她也很喜欢。 也许是破罐子破摔,又或者是借着这样的说法来合理化自己的作为,贺驰风觉得人还是要遵从自己的欲.望,既然没有办法解决它,那不如享受它。 “我已经好了,不用擦药了。” 姜随云拒绝,她双手撑在身后,贺驰风半跪在沙发上,眼见男人要上前,她一脚抵住他的大.腿。 贺驰风呼吸骤然加重,姜随云发觉自己这个动作不妥,慌忙要收回脚,结果被男人按住了,他手贴上她的小腿,开t始缓慢摩挲着。 “是么?” “那我得检查一下。” 男人勾住睡裙,眼底是浓重的侵略性。 他带着姜随云的脚往自己胸膛上抵去,直接代替了先前擦药时的高脚凳。 这个动作让气氛变得旖旎至极。 姜随云心跳快得要蹦出来,她被这人的动作整懵了。 脚下肌肉紧实滚烫,她忍不住瑟缩一下。 不过脚感很不错。 旁边,粉色的红豆看上去很涩气。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姜随云甚至忘了自己是来办正事儿的,这个发展趋势显然完全不对,但大色批是这样的,这种时候她想的居然是,好想上手捏捏。 “喜欢吗?” 男人突然发问。 “喜欢。” 姜随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两个字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空气骤然凝固。 她猛地反应过来,抬头对上男人暗沉的眼神。 贺驰风喉结正疯狂滚动着,更可怕的是。 她清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腾地…… 姜随云连忙道:“等、等等!哈哈……我是说……你练得好,练得好,没其他意思,不是我喜欢……” 她礼貌微笑,小心收回腿准备从沙发上下去:“真不用检查,我恢复得很好,我等下再来找你吧……” 但男人根本没想给她一点想要逃脱的机会,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动弹不得。 “你说的喜欢,你现在不想负责?” 这话一出。 姜随云怀疑自己被人做局了。 这人不会是和上次一样,故意不穿衣服勾.引她吧,要不然她根本不会色令智昏。 “……那你说怎么办?” 这简直是废话,姜随云感觉自己脑子可能被踢了,要不然怎么会顺着他的意思问出来。 “当然是负责。” 话音落下。 男人的唇狠狠覆了上来。 似乎早就忍无可忍,甚至带了点迫不及待。 姜随云仰头承受着这个急促的吻,他毫不客气地掠夺着她肺里的氧气,又凶又急,手上像是装了定位似的,相当熟练的顺着她的背脊开始游走。 姜随云不由自主想起船上荒诞……的一晚。 海浪声夹杂着……… 她应该是要拒绝的。 但当男人手按上她的腰窝,回忆里那几乎……悄然攀上脊背。 那种羞.耻感混合着隐秘的期待感,在血液里沸腾。 姜随云只觉得整个人脑子都在发晕。 ………男人的吻突然停下,感受到温热的触感远离,她唇下意识往上追了下,又贴了上去。 贺驰风感受到回应,浑身绷紧,理智就像是断线的珠子……………………………… “唔啊……!” 姜随云惊呼一声,她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想要汲取一点安全感。 贺驰风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喉结滚动,占有欲在此刻达到顶峰。 偏偏转头就看见女人脖颈处先前还未消去的浅淡痕迹,这些痕迹就像是在不断挑衅他,他心中的嫉妒像藤蔓般疯长。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姜随云从内到外染上他的味道,身上也只能有他的标记。 贺驰风冷笑一声,不知是想到什么。 他托着女人的臀猛地起身。 姜随云腾空一瞬,下一秒整个人在重力的作用下,又或者说,在男人的有意为之下,她猛地……………………………………………………………………………………………………… 她只觉得眼前都是白色的眩晕。 “别……别这样走……” 姜随云慌乱地搂住男人的脖子………………………………………………………………………… 贺驰风呼吸陡然一重,他抵着女人的肩窝,汗水顺着下颌滚落到她的锁骨上。 但哪怕是在这种头皮发麻的时候,他还是没忘记质问:“我大哥……” 男人声音哑得可怕,腰身微微一动,就让姜随云不断发.抖。 “到过这里吗?” 姜随云眼泪涌出,感觉这种话莫名熟悉,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发丝被汗水打湿,粘黏在颈侧。 见状,贺驰风那股火气总算是不再升腾,他喘着气,心里诡异地多了几分攀比……男人还是年轻的好。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每走一步都将女人往上踮一下,逼得姜随云时不时就要发出呜.咽声。 女人脸上全是汗珠,细细密密,她面色潮.红,咬着贺驰风的肩才咽下呻.吟。 “等着,今晚一定伺.候好你。” ………………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翌日中午。 斑驳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撒进来。 看得出来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姜随云被铁钳一样的手臂牢牢禁锢在怀里,身后男人温热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声,让人无端充满安全感。 大概是累极了。 她居然睡到了现在。 昨晚的伺.候简直要命。 从傍晚一直闹到凌晨,各种各样的…… 现在想起姜随云都脸红,真是够了。 但好在这次贺驰风比上次经验只多不少,倒是没让她太受罪,加上前戏足,没怎么伤到,就是整个人都觉得酸,特别是腰。 还有就是身上乱七八糟的印子,不用想,她都知道,全是。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这俩兄弟都是狗,要不然怎么这么喜欢标记呢? 上次是一.夜情,这次姜随云感觉两人这是彻底发展成了p.y。 混乱。 但她向来不是内耗的人。 睡都睡了,管他一次两次。 没区别。 就在她想悄悄起身的时候,男人醒了,手臂重新箍紧她,将她拉进怀里。 “不多睡一会儿?” 姜随云没想到自己这么随便一动就把人弄醒了,昨天贺驰风应该比她还要睡得迟多了,毕竟后来她直接累得睡着了,这人还给她清理来着。 她肚子不争气地叫唤一声,嘟囔着:“我饿了。” 她目光瞥到地上乱七八糟的纸团,全是昨晚疯狂过后的证据。 一片狼藉。 除了脸热,姜随云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她这么饿,他们这是做了多久的有氧运动啊? 贺驰风现在正是餍足的时候,心情愉悦,虽然是大少爷,但加上这段时间,他已经很熟练地将姜随云当成他的人来照顾了,以至于听见这话,他几乎没什么犹豫,立马起来。 不过这个时间点,酒店已经不供早餐了。 他随手套上裤子,又从衣柜把姜随云要穿的衣服也翻出来。 男人冷硬的脸上难得柔和几分:“等着。” 他转身出了卧室,几分钟后,端了杯牛奶过来,塞给姜随云。 “先垫垫。” “餐还要一会儿才能送来。” 转头,贺驰风注意到了地上的狼藉,他面无表情地把垃圾桶提了过来。 姜随云抱着杯子小口啜饮,偷偷看他。 男人抄起旁边的扫把,三下五除二地把地面清扫干净,然后把纸团倒进垃圾桶里,他上身没穿衣,动作起来肌肉崩出凌厉好看的弧度,格外吸引人。 “看什么看?” 注意到女人偷偷打量的目光,他突然抬头,语气习惯性的带着点凶。 姜随云没有一点被抓包的窘迫,反倒是冲他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来。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观察这人,她很肯定,这人现在心情不错,她决定抓住机会道:“……我今天想出门,我还有个调研要做。” 贺驰风听见这话,眉头瞬间皱起,昨晚他让游卓帮忙做了个假的行踪,把他大哥那边的人引过去,今天还不知道效果。 现在出去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他放下扫把,刚要说不行。 就听见床上人继续道:“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姜随云眼巴巴地看着他。 贺驰风对上那目光,喉结滚动一瞬,拒绝的话卡住了。 他有些不自然挪开眼:“你这是在求我?” 第45章 玩而已 姜随云接话道:“求你你就答应吗?” 贺驰风冷脸堵在门口:“想得美。” 姜随云撇撇嘴,幽怨地盯着他。 那眼神,仿佛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却微妙地弱下来半分:“看我也没用。” 放了扫把,他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床。 虽说酒店有专门清理卫生的阿姨,但两人还要住一段时间,加上贺驰风对住的地方私密性要求很高,也不喜欢外人随意进出。 干脆就自己来了。 姜随云自从上次发现贺驰风能娴熟地做饭后,现在看他换床单,虽然依旧觉得有点魔幻,倒也没那么不可思议了。 她能察觉到了贺驰风是有点动摇的。 想起第一次蹭车的时候,这人就是这样,上一秒还满脸写着不耐烦,但夸他两句,下一秒就让她上车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稍微哄着点。 他还挺好说话的。 姜随云咕噜咕噜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啧,也不管贺驰风同不同意,她直接把出门要用的东西收拾好了。 总之,今天这个调研她做定了。 吃饭的时候,姜随云咬了口吐司煎蛋,眼睛亮亮地看向贺驰风:“今天的早餐真好吃,煎蛋边缘脆脆的t,火候刚刚好,不过你上次做的比这个更好吃,房间也好干净——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贺驰风倒咖啡的手一顿,眉头习惯性皱起,听着这跟哄小孩子一样的话,他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说好话我就会让你出去。” “被我哥发现有你哭的。” 姜随云凑近一点,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臂:“所以我才说让你陪我一起嘛,有你在肯定不会被发现的,对吧?” 听见这话,男人紧绷的神色明显松动一瞬。 嘴角微不可察的往上抬了抬,然后又立马压平。 姜随云继续道:“现在去,很快的。” 贺驰风喉结滚动,最后,冷哼一声:“麻烦。” 然后转身就要去拿车钥匙。 但被姜随云制止了。 南县很多老街区不方便开车,开车效率还不如走路高。 …… 大街上人声鼎沸,南县除了到处开着的珠宝店、DIY工坊、设计工作室,就是遍地生长的旅行团。 地方不大,但是每年接待游客几百万。 好在是中午,人不算特别多,姜随云是特地挑的这个时间点,主要是其他时间游客多,她怕打扰老板做生意。 就是毒辣的日头,简直能把人烤化。 连空气都扭曲着热浪。 这条网红街为了方便游客,搭建了遮阳棚,但是完全抵挡不出高温蔓延的灼热感。 姜随云身上全是汗。 贺驰风更是不用说,冷脸跟在身后,眉头能夹死苍蝇,像尊煞神。 这高温酷暑,她都有点担心身后人会撂挑子不干,毕竟人好歹是个大少爷,还是个脾气不好的大少爷。 两个人靠得近就更热了,她看着贺驰风黑衬衫都快湿透了,这人体温本来就高,靠太近简直像是贴着个火炉,姜随云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 只不过越往这边靠,遮阳棚越透。 还是热。 贺驰风不理解,为什么姜随云要在这破天气,费心费力来做这什么破调研,他烦躁得扯了扯领口,汗珠随动作滚落。 见女人离他越来越远,他心里不爽,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将人扯了过来:“你走那么快干嘛?赶着晒太阳?” 姜随云好声好气解释:“热。” “热?我还没嫌弃,你倒是先嫌弃起我来了!” 天气一热果然人的脾气就会变得翻倍暴躁。 贺驰风声音里带着浓重的不满:“你躲那么远,我会吃人?” 姜随云根本没想到自己就说了一个字,对面人反应这么大,而且她什么时候嫌弃他了?这人幼不幼稚啊。 她又热又无奈:“我没有嫌弃你,只是客观事实上的热。” 她在一旁的小摊贩买了两瓶冰水,看见贺驰风阴沉的神色,踮脚把矿泉水贴上他的脸颊。 男人冷冷哼了一声:“……少来这套。” 接过水,他看见那层薄薄遮阳布下透过的光斑,照在姜随云身上,眉头皱起,伸手把人拉到了自己另一侧。 姜随云没反应过来,两人就调换了位置:“……你干嘛?” 男人觑了她一眼:“那边人挤人,我想走你这边不行?” 姜随云:“……” “你还不如认真学一下怎么讨好我,比你这破工作强多了,实在不行,到时候回A国我可以出资给你开一家工作室。” 姜随云选择性失聪。 开什么玩笑。 到时候回A国解除了这边的危机,她肯定是会断掉和贺驰风的关系的,她又不傻。 她辩驳道:“其实……我这工作挺好的。” 贺驰风沉默一瞬,其实刚刚那话说出来,他就有点后悔,搞得像自己上赶着似的,现在听见姜随云这话脸都黑了,自己都这么说了,这人还一副不稀罕的样子。 他心里瞬间火气升腾,走路的动作顿住:“也就你会稀罕你那破工作……呵,反正我就这么一说,毕竟也就是玩玩……” 原本这条路上游客就多,贺驰风忽然停下了,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姜随云连忙胡乱应声,推着他往前走:“嗯嗯嗯,我知道了,快走吧……咱们堵在这里挡别人路了。” 贺驰风气笑了。 两人继续往前面走,姜随云发现这人步子快得她都跟不上。 她看着这人的背影,松了口气。 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刚才贺驰风说要给她开工作室确实吓了她一跳。 虽说这人当床.伴也不赖。 但是…… 从小追她的人也是能从教室排到校门口的,姜随云并不是完全察觉不到贺驰风那点微妙的心思,只是没有去戳破。 只要保持一个度,就很好。 她现在真的有点儿ptsd了,要是再遇上贺凛川那样的,才是要大命。 姜随云很清楚知道,贺驰风这次来找她大概率是出于面子,上次被她耍了,自然气不过,还有一部分原因,她将其归结于雏鸟情结。 就跟初恋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两人走的是肾。 姜随云感觉自己看透了,啧啧,二十几岁年轻人,欲.望大点很正常。 等过两天贺驰风发现,其实她也就那样,和别人没什么区别,自然就不会缠着她了。 …… 姜随云来之前就提前和老板约好了时间,南县的老街区是产业聚集地,很多珠宝商都是在这里进的货,算是一手货源。 像南县这种兼具原料产地与消费旅游的地区,都是采用的“产业+消费”双维度的调研方法。 耗时也比较久。 两人东奔西跑的忙了一个下午。 直到晚上九十点才弄完。 姜随云看着笔记本上还有手机里满满的材料,满意了,她哼着小曲儿往前走。 晚上的南县依旧灯火通明。 霓虹灯在暮色里闪烁着,烧烤摊的油烟夹杂着孜然香顺着排风扇飘散在空中。 到处都是大排档和烧烤摊。 喧哗的街道两边,歪七扭八的放着小木桌和塑料凳,上面坐着正大声谈笑的食客。 姜随云从前上下学,每天都要经过这儿,这里的烧烤店都是开了好多年的老店,吃过的都赞不绝口,她读书的时候不知道在这里吃过多少回。 她走了一天,感觉腿都快废了。 早就饿了。 眼下闻到飘香的烤串,肚子里馋虫瞬间被勾出来。 看了眼身后冷脸跟着她的男人,姜随云轻咳两声:“你饿了吗?我请你吃饭吧。” 贺驰风站在街口,打量了一眼这破烂的装潢,油腻的桌椅,和嘈杂的环境,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嫌弃:“你确定要在这儿吃?” 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大少爷,对这种地方本能排斥。 姜随云却已经迫不及待地一屁股坐下了,她抽了张纸巾擦擦凳子,仰头冲贺驰风笑道:“试试嘛,这家的烤串特别好吃!” 女人眼睛亮晶晶的,汗水沾湿在颈侧,明明刚才还疲惫得不行,眼下却透露着雀跃的气息。 贺驰风盯了她两秒,舌尖顶了顶腮帮,最终还是一脸不爽地坐下了。 但一举一动,和周围松弛的气氛还是有些格格不入。 姜随云熟练的在旁边拿了两瓶冰饮料,还有两根吸管。 打开递给贺驰风:“尝尝?” 贺驰风看着那廉价的饮料,接了过来,但没喝。 老板上菜的速度很快。 姜随云起初还惦记贺驰风习不习惯,但很快,她撸起串来就将人抛之脑后了。 谁懂忙了一天,深夜坐在大排档吃烤串的含金量? 简直不要太香。 贺驰风原本还端着架子,但是看姜随云吃那么香,他也早就饿了,仰头喝了口那瓶廉价汽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竟然意外地也没那么难喝。 姜随云托着腮看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怎么样?还不错吧。” 她往贺驰风手里塞了几根羊肉串。 “快吃,这东西就是要趁热吃。” 这次贺驰风倒是没了先前的抗拒。 他一口咬下去,只觉辣,但紧接着就感受到鲜嫩的羊肉在舌尖化开,各种香料混着,让羊肉变得醇厚,组合在一起就是香辣,这样的辣味甚至让人有种奇异的爽感。 贺驰风怔住了。 其实他很少吃还是热气这么足的食物,毕竟小时候在老宅,后面直接出国了,冷食偏多,他也早就习惯了。 姜随云期待的目光看向他。 贺驰风不愿意丢面子,他偏过头去:“还行。” 两人离得很近,姜随云嘴角沾了点红油,鼻尖因为太热沁出细小的汗珠。 贺驰风突然伸手扯了张纸,给她擦掉了唇边的油渍。 指尖碰到女人温热的脸,他心下一动。 他突然觉得,偶尔来这种地方…… 也不错。 第46章 吓唬人 不多时,烤鱼也上来了。 姜随云打算再拿两瓶饮料,结果贺驰风比她起身快一步。 早先外面放的一打饮料已经空箱了,老板没来得及补货,得去店里拿。 有两种口味,贺驰风问她要什么。 “柠檬的。” 姜随云冲男人笑了笑:“那我等你。” 然后心安理得坐下。 贺驰风目光扫过女人扑闪的睫毛和弯得像月牙一样的眼睛,最后落在了她殷红的唇瓣上,灯光打下来,像是在刻意勾引他t,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故意的吧。 不就是拿个饮料,冲他笑得这么招摇,还说等他这么暧昧的话。 贺驰风喉结滚动,转身的动作快了几分,他承认姜随云的手段确实有几分厉害,难怪他哥跟被下了降头一样…… 姜随云吃得老欢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更不知道这么几分钟,某人脑子里脑补了一场大戏。 这边是大学城,一到晚上,学生不少。 隔壁就来了桌聚餐的大学生。 他们正在讲笑话。 四五个男生嬉戏打闹着。 姜随云也听了几嘴,听着听着没忍住就笑出声。 结果悲催地被辣椒呛到了,疯狂咳嗽起来。 动静一大,旁边桌都看向了姜随云。 恰巧离姜随云最近的男生就是刚才讲笑话的,他从进来就注意到了一个人吃烧烤的姜随云。 见状立马递上纸巾:“没事吧。” 姜随云接过纸连声道谢。 男生脸腾地就红了,原本要说的话瞬间卡顿,他僵硬地把自己手里的饮料递过去:“那个,同学……你要不先喝我这瓶饮料解解辣吧。” 怕姜随云不接受,男生补充道:“这,这是没开封的……” 辣椒呛到气管里那滋味简直酸爽。 “咳……谢谢……咳咳咳……我喝了把钱转你。” 姜随云眼泪都咳出来了,连带着肩膀都在颤抖,她忙不迭接过喝了一口,瞬间感觉整个人得到了救赎。 缓了一会儿好多了。 男生原本想说不用,身后好友就用手抵了抵他。 他脸烧得更红了:“……好。” 然后,默默打开了自己的VX二维码。 姜随云打开手机,有些好笑:“错了,收款码哦。” 这男生看起来才刚成年,说不定还是今年新入学的新生。 根本藏不住事儿。 她也不想让别人尴尬。 委婉提醒。 贺驰风拿着两瓶柠檬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女人笑魇如花,而旁边有个男的正倾身向前,手机屏幕明晃晃亮着二维码。 一瞬间他脸就黑了。 嘀—— 姜随云给那边转了50。 多的算是感谢费。 男生有点不甘心,还想说什么。 “你们在干嘛?” 一到冰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贺驰风面无表情把柠檬水往桌上重重一放,瓶身凝结的水珠瞬间在桌上溅出印子。 重响把那男生吓得一激灵。 这样子,活像抓奸。 姜随云就知道这人要误会,连忙解释。 贺驰风才不管这么多,眼里的占有欲简直下一秒就要溢出来,他将那瓶饮料挤到了一边,冲男生冷笑道:“我们一起的,你还有什么事吗?” 男大学生抬头对上这人黑沉沉的眼睛,眼神锋利得像是能杀人,瞬间怂了,讪讪收回手:“抱、抱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抱歉什么,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然后转身走了。 那速度,快得恨不得自己没来过。 本来就还没点菜,这么一闹也尴尬,几人干脆都溜了。 姜随云拉拉贺驰风衣摆,示意这人坐下:“就是一小孩儿,你吓唬他干嘛?” 贺驰风拧开瓶盖,递给她,眼神危险:“你还关心他?” 她睫毛快速眨了两下,愣住:“啊?” 有时候姜随云真的会被贺驰风突然的一句话问卡顿。 难以理解的脑回路。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一个词——无理取闹。 姜随云懒得反驳,跟这人讲不明白,她干脆道:“怎么?你吃醋啊?” “哼。” 贺驰风冷冷嗤了一声。 没说话,但明显不屑姜随云这个说法。 姜随云也不恼,左右今天贺驰风是陪她出来的,口舌之争嘛,她让让这大少爷也无所谓。 …… 两人吃完饭。 沿着老街往酒店走。 路边全是卖东西的小摊贩。 姜随云忍不住走一路瞧一路。 这样的氛围实在是太放松了。 南县占地不大,除去来旅游的游客,本地人生活节奏慢得不行。 如果不看物价水平,这是一座很宜居的城市。 姜随云自从去了京市,已经好几年没有体验过南县的这种夜生活了。 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不过就算不匆匆,贺凛川也不会让她吃这种垃圾食品。 走到一半,姜随云一眼看中摊位上的小挂件,她有点收集癖,每次看见这种小挂件都忍不住,不过这条街上大半都是用来忽悠外地游客的,像本地人一般都不会来这种地方买。 贺驰风眉头皱起,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陪着姜随云跑一整天,做这个破调研,然后又在这连个店面都没有的小摊上解决了晚饭,现在还陪着她逛上夜市了。 瞥了眼这一堆挂件,一看就很廉价。 姜随云拿起来仔细一看,发现这挂件还挺特别,是个饕餮迷你兽面牌,原本应该是块危料,但瑕疵的地方处理得很好,反倒让这挂件显得特别。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睛滴溜溜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热情招呼:“哟,您真识货,这个兽面牌卖的可好了,护主去凶,招财纳福!” 姜随云问价。 摊主笑眯眯地伸出四根手指。 姜随云:“四百?” “这可是纯手工,四千,童叟无欺。” 姜随云:“……”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这也是黑得没边了,她先前也是卖过这些东西的,成本价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她拿起那兽面牌对光看:“老板,你这么做生意要不得,你看看这料子,别说四千,四百我都喊高了,我本地人,也是诚心要的,你给个最低价,行就行,不行我们就走。” 贺驰风原本抱臂站在旁边,满脸都是,这种破烂也值得费时间的不耐,但看见姜随云认真杀价的样子,突然又觉得有点意思。 摊主瞪眼:“这是纯手工的,和那些机器刻的不一样。” “那我们走。” “欸欸欸!最低也得两千。” “一千。” “算了算了,看你是个小姑娘,我不跟你说多的,一千五,我这也是成本价了。” …… 两人来回一番拉扯。 姜随云最终一千二拿下两条。 算不上最低价,摊主忙活一趟,她也得让人赚点,但砍价砍得顺利,还是让她神清气爽。 潇洒掏钱。 旁边,贺驰风看得挑眉,他视线就这么不自觉跟着姜随云,他不是没见过市井气的人,但是出现在姜随云身上,还是有点不一样。 回酒店的路上,姜随云把其中一个塞进贺驰风手里,她其实就想要那个特别的,而且同样的东西,有一个就够了,但是另一个也不能浪费:“喏,送你,招财运。” 贺驰风看着手上的东西,脱离刚才的环境,看着都没那么廉价了。 ……其实还挺可爱的。 但见姜随云那一脸迷.信的样子,他忍不住嗤笑:“他就这么说说,你还真信,要是真的招财运,那穷人买一打全戴上,就该暴富了。” 姜随云无语,伸手就要拿回来到时候她挂两条在包上,那就是双倍暴富:“不信算了,你还我。” 结果下一秒,那挂件就被贺驰风揣进兜里。 男人斜觑她一眼:“哪有送人东西又往回要的道理?” ……- 上次那条信息过后。 沈琳和那人约在了一周后见面。 那人要求她把盛荣的公章盗出来,才会把手里的录像证据销毁。 简直是欺人太甚…… 沈琳死死掐着手里的包,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出门的时候她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 帽子口罩墨镜。 刘姨问她,她只说是防晒。 这么多年能够处理自己丈夫这么多任情人,还能一直在沈夫人位置上,她手段向来足够狠。 不可能放任别人一直威胁她。 包厢里。 沈琳墨镜下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不多时,包厢门终于再次被推开。 “终于舍得露面了?公章我带来了,说吧你到底——”沈琳抬头,却在看见来人的一瞬,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贺凛川一身黑西装立在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得渗人,像是淬了冰。 他身后保镖压着个瘸腿男人,男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看着已经昏迷了,像条死鱼一样被两人架着,看不清脸,只能看见满手血。 “妈。” 贺凛川声音冷沉,缓步走进来,明明皮鞋没有发出声响,但压迫感却像是化为实质,他在对面坐下,两条长腿交叠,镜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一瞬间,沈琳背后渗出冷汗。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了,桌面上的玻璃杯瞬间被带倒,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你,小川?你怎么……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双更[加油][加油] 第47章 我困了(二合一) 沈琳以为贺凛川是为公章来的,她拿着手里的盒子:“这是假的。” 毕竟,她就算是再拎不清,也知道公章的重要性。再者,贺凛川是她儿子,她不可能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 但贺凛川连个眼神都没给那黑盒子。 他将手上的东西丢到桌上。 “看看。” 沈琳不明t所以。 但打开文件夹,入目是银行卡流水截图,还有她和那大货车司机会面的照片,一瞬间,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惨白下来。 她有些惊慌:“这些是谁给你的?!” 第一反应是先前给她发图片的人,但是下一秒就被她否定了,那人还没拿到她手上的东西。 近日连续的紧绷,让她整个人情绪有些崩盘。 “不光这些。” 贺凛川将另一个文件袋丢到桌上,这是更早之前,沈琳对贺兴家养在外面的那些情人做的事。 不是欠债就是抑郁症跳楼…… 只是当初的事,做得还算隐蔽,加上那些人确实上不得台面。 男人声音很冷:“你以为当初那些事,没人知道?” 不光是他,老爷子也一清二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沈琳完全没想到她以为瞒得天衣无缝的事情,会留下这么多证据,更没想到,拿出这些的会是贺凛川。 她无措的面色扭曲一瞬,就像是突然被人戳穿假面,沈琳无所适从,从前她在贺凛川面前扮演的是受害者,现在却突然转换成了施害者。 “……那都是她们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那这个呢?” 沈琳看着桌上,女人倒在血泊中的照片,还有旁边的死亡档案。 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 上面姓名那一栏写着「姜玥」两个大字。 沈琳对这件事不陌生,但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因为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当年车祸的死者姓甚名谁。 她手一抖,文件照片散落满地。 当初,她一心扑在贺兴家身上,只想把他身边那个情人按死,打发那个货车司机后,就完全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毕竟之前解决过那么多次其他人,她觉得这些和那些没什么两样。 沈琳咽了咽口水,手指攥紧照片:“没……没事的。” 她喃喃自语:“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除了那些威胁她的人,就没有外人知道了,那些人有所图,只要把他们揪出来,就能以绝后患。 她已经找私家侦探在查了。 再说,就算真的出了事。 她身后还有贺家,以老爷子的性格绝对会保她。 这么一想,沈琳瞬间冷静下来。 但是眼下这样的状况,还是让她有些慌张,她示弱道:“小川,我……我是你妈,你得帮我。” “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的,我……” 贺凛川指尖敲击着桌面,节奏感缓慢,却压迫感十足。 他今天来不是来质问沈琳的。 事已成定局。 他现在只想拿到录像。 男人眸底黑沉。 他道:“你们约的几点?” 沈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答道:“两个小时后。” 她来得很早,今天也是做了万全之策,就是想把那人揪出来,但是没想到…… 但好在,小川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沈琳下意识就觉得贺凛川是默认了。 她宽慰自己。 他们是母子,他肯定是要帮着她的……心下安定几分。 一旁。 保镖一杯冰水将架着的柯建国浇醒。 中年男人声音沙哑,一边呻吟,一边喊着救命,保镖将人扇清醒了几分。 他痛苦睁眼,就看见沙发上的贺凛川,几乎是条件反射:“别杀我别杀我……是贺兴运啊!是他!” “我也不想给那个车动手脚……但是我当时太缺钱了……” “我对不起小姜,放过我吧!” 他似乎痛苦至极,浑身都在颤抖。 两只手弯折成诡异的弧度,似乎被折断了。 相当骇人。 沈琳知道贺凛川手段不算温和,但也还是被吓了一跳。 看见这张脸的时候,她反应了一下,才认出这人,当初她为了双重保障,花钱找人在开庭的时候作证。 就是这人。 但眼下听着他这话,又听见贺兴运的名字,她立马察觉不对。 还有什么动手脚……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没忍住上手,柯建国手骨本来就被折断了,被这么一抓,渗出血来。 他痛得失声,下一秒又晕了过去- 黑色轿车内,气氛紧张。 贺明远在前面开车,车后座坐着贺兴国和贺兴运。 路上,两人难得地发生了口角。 先前,大多时候贺兴运都是无脑听贺兴国的。 但最近因为柯建国的事,贺兴运总觉得自己在这次的谋划中应该算头功,原先心里对贺兴国的不满,开始若有似无地显露。 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两人产生矛盾。 听着手机里空号的提示音。 贺兴国压低声音,手指狠戳着坐椅扶手:“我当初说什么来着?让你看好那柯建国!要是被贺凛川发现了,我们计划就泡汤了!” 贺兴运这两天自己分公司忙得不行,哪里还记得他二哥交待的事,只觉这人小题大做,他们那个侄子这段时间一直也没动静。 再说老爷子也不允许对自家人下死手,说不定只是前段时间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而已。 早就没查了。 “二哥,你放心吧,柯建国那人滑头得很,我还不知道?说不定又跑去赌了,你急什么?” 这话把贺兴国气得够呛。 “咱们有这录像怕什么,他把这东西都给我们了。” 贺兴国冷笑:“你也知道他手上有沈琳的证据,那你怎么不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说不定他手上也有你的呢?” 如果是他,肯定要把人攥在自己手里。 听着这话,贺兴运脸色一变。 他当时还真没想那么多。 但不等他再说什么,贺兴国就已经下车了,车停在别墅外,这是贺兴国的私宅。 贺兴运连电脑都没来得及拿,连忙跟上去,还不忘嘱咐身后人一句:“明远,我和你爸先去拿个东西,很快,你等等。” 前面的贺明远是被他爸薅过来开车的,胡子拉碴,黑眼圈重得,一看就纵欲过度,他有些不耐烦,毕竟这段时间没什么顺心事,前两天还被他老子扇了一耳光。 过得浑浑噩噩。 天天流连会所。 企图找回点自己挫败的自尊心。 他叼着燃尽的烟,随手把烟头丢出车外。 贺明远突然想起上周,他被他老子扇了一巴掌后,喝得醉醺醺,身边那群酒肉朋友跟他说的,让他留点后手。 谁知道他爸外面有没有私生子? 现在打他,以后指不定怎么着。 贺明远觉得还挺有道理的,他目光转了一圈,落在车后座的电脑上。 虽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是模模糊糊也能察觉到这是件重要的事。 他心一动。 将电脑拿了过来。 就他二叔这密码,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他从小玩到大闭着眼睛都知道。 …… 贺明远操纵鼠标点开视频。 视频录像上明显是一场蓄谋的车祸。 又打开死者的档案,他一目十行看下来,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直到他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姜随云。 系母女关系。 虽说他没见过他那个堂弟养的金丝雀,但有一次听叶雅提过,他有点儿印象。 贺明远心脏狂跳。 脸上不自觉露出点得意的笑,总算是给他抓到把柄了。 关上电脑时,他反复确认录像有没有上传云端。 顺手给文件加密。 …… 南县。 回去后,姜随云就开始整理材料,还把报告也写了一部分。 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越汇总越精神。 甚至忙完报告,姜随云又忍不住拿出速写本开始画图。 今天收集了不少灵感。 一直到凌晨两点,才算是画得差不多。 姜随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虽然这样,但感觉自己还能熬。 就这个熬夜爽。 直到贺驰风忍无可忍,推门而入。 其实之前他都是十点睡六点起,自律得不行,不过这两天和姜随云在一起,这个规律完全打破了。 “睡觉。” 他站在桌边,眯起眼直接抽走了姜随云的笔,扔在桌上。 刚才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总觉得怀里少了点东西。 “欸,你——” 姜随云抗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拦腰抱起,往男人房间去。 “你影响到我睡觉了。” 姜随云:? 隔了两扇门,就算要无理取闹也该想个好点的理由吧。 她挣扎两下,但是被抓得更紧,无奈道:“……我还不困,你干嘛啊?你要睡就先睡。” 贺驰风大步走进卧室,将人丢到床上,俯身撑在女人上方。 “不困,那做点助眠运动?” 他单手解开睡衣最上面的几颗扣子,露出锁骨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目光危险地盯着姜随云。 男人的体温顺着睡衣蔓延过来,姜随云只觉指尖像是要被烧着,她一把将人推开。 “突然困了。” 姜随云一秒闭眼。 她今天也确实走累了,如果不是刚才画图,现在肯定早就困迷糊了。 明天还要出去呢。 要是今晚……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但男人滚烫的胸膛已经贴了上来。 姜随云真的有点害怕贺驰风这过于旺盛的精力,她敷衍拒绝道:“明天还要出门。” 男人才不听,凑近姜随云吻了上去,他指尖撩起她的裙摆。 “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姜t随云被吻得喘不上气,她感觉自己需要中译中。 什么叫…… 但很快就无暇顾及。 …… 直到第二天,姜随云醒的时候。 感受到身体的酸胀感,才懂昨天贺驰风的话。 简直是锄了一晚上地。 看了眼旁边,没人。 桌上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姜随云拿着三明治嚼嚼嚼,心里嘀咕,这人总不会今天还去健身吧?但是当看见贺驰风带着满身汗进浴室,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心里默默感叹:高精力人群恐怖如斯。 浴室里—— 贺驰风冲着凉水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己身上肌肉没有之前那么紧实了。 脑子里不自觉想起今天一大早,手机推送的那篇帖子,还是上次那个帖主,像这种垃圾帖子,明明是该看一眼就划过的。 他关了水,莫名烦躁地扯过浴巾随便擦了擦。 瞥了眼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 最后还是重新点了进去。 帖主更新了最新后续。 依旧是求助帖。 【求助帖:老婆好像不想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大哭)(大哭)(大哭)】 上面标着hot。 评论区简直爆满,一部分在安慰帖主,不要就不要呗,下一个更好。 一部分在嘲笑他恋爱脑,该。 看得出来帖主难过得快要碎掉了。 网友A:【帖主,你太没男子气概了,天天哭,我要是你老婆我也不喜欢。】 帖主:【没有,我老婆喜欢高冷霸总款的,我在她面前一直都装得挺硬气的。】 网友B:【说说看,你怎么发现她不想要你的?上次的制服诱惑弄了吗?】 帖主:【已经试过了,确实很有用,当时老婆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但是就那么一段时间。】 【之后她说要回娘家待一周,明明以前她都是带着我一起回去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走的时候跟我说,我的胸肌好像没有第一次那么大了,最近体力也有点下降,她是不是在暗示我不够持久了……】 网友C:【嘶,这样啊,听起来确实有点不妙,不过帖主,说到胸肌大……帖主你那里……】 一瞬间,大家都在C老师评论下盖起了【大不大】的大楼。 …… 一聊到裤衩子,众网友都聊美了。 …… 最后,大家讨论出结果。 帖主的老婆应该是进厌倦期了,让他试试换风格。 网友L出主意:【帖主,实在不行你别装了,去求求你老婆呗,你也说了,你平时挺硬气的,你这款装绿茶你老婆肯定心疼,你试试。】 底下网友全是帮顶的,清一色添如乱。 贺驰风冷嗤一声,觉得帖主每天发这些傻.逼帖子,真是丢男人的脸,他匆匆扫了眼,点了收藏。 大概因为狗血抓马的帖子就是这么吸引人,贺驰风也不例外,他倒要看看,这人后面还有什么离谱操作- 充实工作的这几天,姜随云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关于专业性的方面,她也咨询了温音老师和之前的柏教授,两人都很耐心的给出了见解。 这头的温音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原本画设计稿的动作停了下来。 其实,她当年就很看好姜随云这个学生,刻苦努力,天赋也好,她本身是S大毕业的,当初想推荐姜随云去S大深造,结果被拒绝了,她一直都很惋惜。 眼下联系上,她又动了点心思。 主要是姜随云这个学历在圈子里不占优势,要想继续往上走,深造是肯定的。 自己老师那儿正好缺个学生。 她可以帮忙牵牵线。 不过温音删删减减,还是没发出去,她想,还是等这孩子比完赛再说。 …… 这工作确实费腿又费脑。 姜随云身心俱疲。 白天累也就算了,晚上还被缠着。 而且她发现贺驰风起得更早了,好奇问了嘴,才知道他下个月有个格斗比赛。 姜随云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人是练综合格斗的,也知道他有个俱乐部,但只以为是那种二代公子哥开着玩儿的,没想到还挺……正式? 最后两天调研。 姜随云甚至跑了趟矿区。 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暮色降临,两人走在喧哗的街道上。 路边全是小摊贩,来往有不少行人游客,暖黄的路灯将所有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姜随云今天傍晚的时候就把写好的报告交给了维拉,现在只觉一身轻。 她跟在贺驰风身后,时不时踩踩这人的影子,勉强算是泄愤。 刚踩了两脚,就被贺驰风一把捞进怀里,被迫并排走。 姜随云侧身想从他怀里出去。 被牢牢按住。 这人是有什么皮肤饥渴症吗?怎么总喜欢动手动脚的? “热死了。” “我都不嫌热。” “这和你热不热有什么关系,我说我热。” 姜随云掐了把他横过来的小臂。 男人轻嘶一声,威胁道:“再掐就亲你。” 姜随云确实有被威胁到。 这大街上,贺驰风不要脸,她还要。 好在晚上也不是特别热,偶尔还会吹来一阵凉风,要是像今天中午那个温度,姜随云真的会急眼。 两人就这么走着。 不多时,姜随云看见一栋熟悉的涂鸦墙,她怔愣一瞬,是当初她学画画的少年宫。 路旁的梧桐树一如当年,枝桠繁茂。 树下是推着车卖烤肠和冰棒的大姨,时间不早了,大姨都卖得差不多了,周围还围着零星的学生,叽叽喳喳。 大姨手脚麻利地收钱找钱拿东西。 姜随云看着那群跑跑跳跳的学生,莫名有点感慨。 贺驰风见人愣住,顺着她的视线过去:“看什么?” 姜随云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指着不远处的那片平楼,这边是老街区,都是些很有年代感的建筑,不少墙上都写着“优生优育,一个孩子好,政.府来养老”。 一片正经标语中混着一面彩色涂鸦墙,格外有辨识度。 “看那片涂鸦墙。” “学校?”贺驰风目光扫过身旁的那些学生。 “少年宫,我小时候也在那里面学画画。” 大概是这两天和贺驰风相处还算愉快,说起这个,姜随云没忍住打开了话匣子:“那时候,我每周最期待的就是来这边,之前这里有个小游乐园,小孩子应该都挺喜欢的,老是玩得忘记时间。” “然后我妈就会提着藤条,过来喊我回去吃饭……我妈有时候特别凶,每次我那些小伙伴看见她来,就知道我要挨揍了。” 其实妈妈去世后,姜随云不是很愿意回南县,因为这里有太多回忆,看到熟悉的东西就容易想起熟悉的人。 但是每次回来了又不愿意离开,毕竟看着这些熟悉的地方,就有个念想。 “……不过其实大部分时候,我妈还是很温柔的,每次都假装要揍我,我一装哭,她就心软,不过她挺唠叨的。” 讲到妈妈,姜随云鼻头有点酸。 大半夜就是容易上头。 她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哭,很不自在,也怕被贺驰风看出来,忙调转话头:“我想吃冰棍。” 贺驰风在听见姜随云提到姜玥时,想到什么,难得没有不耐烦,只是沉默地听着,在她调转话题的时候,瞥了眼女人的脸。 这两天看姜随云笑多了,陡然看见她哭,他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贺驰风心里升起点烦躁,她以为路灯照不到她脸上,哭丧着张脸就不明显吗?他伸手擦过女人眼角。 姜随云感受到温热的指腹轻柔在她脸上擦过,心下一动。 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 就听贺驰风硬生生憋出来一句:“就算想吃冰棍,也不至于想吃到想哭吧?” 听见这话,姜随云原本伤感的情绪被骤然打破了。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抬头对上贺驰风的那双眸子,她总觉得在昏黄路灯的折射下,这人原本有点凶的眼神,此时莫名柔和。 只是,这种柔和就像是错觉。 一瞬即逝。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贺驰风还有讲冷笑话的天赋? 这么想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男人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大少爷活了二十几岁还没讲过笑话给别人听,这人真是不识好歹。 他冷哼道:“等着。” 然后抬脚朝卖冰棍的小推车去。 一口气把剩下的冰棍包圆了。 大姨笑得合不拢嘴。 姜随云看着贺驰风提过来的一兜子冰棍,哭笑不得:“我们这是要去卖冰棍吗?” “我怕买少了,有人会馋哭。” 作者有话说: 小贺[眼镜] 前期——丢脸。什么离谱操作。 后期——教程。必须逐帧学习。 (PS:其实水煎是一种很美味的食物[爱心眼],看懂的都馋了,等之后一定尝一尝[加油][眼镜],等俺) 第48章 分开睡 回去路上,姜随云啃着雪糕,默认了贺驰风揽着她肩的动作。 但是一兜子雪糕确实太多了,最后剩下的都分给了路上游客,还有酒店前台。 …… 南县的调研算是彻底告一段落。 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得还不错。 如果这人精力没那么旺盛,其实姜随云还挺享受被t伺候的。 不过,距离大赛只有两天了。 姜随云当时忽悠贺驰风说的是,只要调研完就立马可以离开。 但那只是缓兵之计,现在明显是不可能的。 不同主办方举办的比赛规则不同。 这次的初赛和那些直接提交作品的比赛不太一样,考的是限时珠宝设计比拼。 三轮比拼加上复赛,初赛过了进半决赛才可以重新选择赛区,时间不算短。 而简历和现场观众的人气投票,也会起到积分累计的作用,百分之二十的占比。 这就是为什么姜随云这段时间费劲巴拉卷简历,相当于大厂项目经验。 努力这么久,这个比赛她是一定要参加的。 不过好在有了上一次的经验。 贺驰风好搞定多了,就是脸色依旧那么臭。 …… 坐上驶离南县的车。 姜随云莫名心潮澎湃。 其实,她刚进大学的时候就参加了不少比赛,那时候年纪小,参加的比赛也少,总是忍不住紧张,后来参加得多了,渐渐也就放平心态了。 但眼下她竟然又生出了点紧张感,感觉自己像是要去出征,这是她成为设计师的第一战。 姜随云有点期待。 毕竟生在南县这片土地,没几个人不想成为珠宝设计师,她当年在少年宫学画画的时候,就这么想过。 大赛前夕,H市内比赛场地周边的酒店全是爆满的,好在当时报完名,姜随云就订了房。 其实比赛安排算得上轻松,一天比一场。 姜随云为了自己的睡眠,这两天拒绝和贺驰风睡一起,抱着纯睡也不行,毕竟这人根本不老实。 她是为了自己的睡眠,但贺驰风却不是这么想。 男人长腿交叠,半倚在沙发上。 他眉头紧皱。 最近大数据时不时就会给他手机推送帖子,有时候人真的会习惯某件事。 明明先前是抗拒的,但现在他已经能毫无芥蒂地点进去了,甚至偶尔会怼一下评论区的观点。 他冷笑着按灭屏幕,目光盯着紧闭的房门,眼里的怨念几乎要溢出来。 这才睡了几天?就厌烦他了?真是好样的。 他烦躁地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手机发出砰的声响:“反正都是玩玩儿,等我玩腻了……哼。” 贺驰风冷嗤,他不是不清楚,这段时间姜随云能和他和平相处,是因为他大哥,他心中忍不住怒火升腾。 等他玩腻了,一定狠狠甩了姜随云。 想是这么想,心情却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反倒是更烦了。 他砰地关上门。 ……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得很晚,因为初赛的人确实有点多,为了保证公平,每天晋级的名单都会公示。 姜随云毫无悬念地晋级了。 而且成绩还在第一组。 回酒店洗完澡,她扑通翻进柔软的被窝。 舒服。 忙活一天,她终于长舒一口气,摸索着枕头旁的手机,解锁,睁眼。 一眼看见手机上熟悉号码发来的短信。 她心里一个咯噔。 发短信的不是别人。 ——是贺凛川。 她腾一下坐起身。 凌乱的发丝被一阵风带起,又落下。 男人不知道怎么弄到的她的电话号码,姜随云捏着手机的指节收紧,他发来的消息很简单。 姜随云心脏骤然收紧。 【乖乖,等我查,或者你自己回来。】 底下附上一张照片,拆迁公告上赫然敷着盛荣的公章。 【我在老房子等你。】 她放大那照片,确定自己没看错,只不过上面的拆迁日期提前了很多。 最快的在一周后。 姜随云一瞬间只觉通身血液凝固。 这房子算是妈妈留给她的念想,她不可能同意拆迁。 之前那拆迁的公司说不定还能合理协商,但是贺凛川用这个逼她回去,肯定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姜随云突然想起那天,院子里传来的陈正兴的声音,她还以为是自己幻听,现在看来,分明是他来过。 正好撞上了贺凛川。 这种无孔不入的控制感,简直像是被鬼牢牢缠住。 如果姜随云是在小说里看见这样的桥段,她一定大口吃饭,然后称赞一声好香,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只觉得惊悚。 姜随云呼吸急促。 她想起当初她妈和陈正兴离婚的时候,那人也是这么逼她们的,只不过当时他是用外公来威胁她妈,逼着她们从原来的房子出去。 她心里的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 这边,当沈琳看见被“请”进来的贺兴运时,眼睛都红了。 她也不傻明显知道自己被人做局了。 至于贺兴国,老狐狸一个,自然不可能自己涉险。 就包括当初那场车祸,他也没沾上太多,能让贺兴运做的,他不可能去蹚浑水,贺兴运本来也没打算亲自出面,但是他才进靠近附近,就被两波黑衣人拦住了。 被强制带过来时,他还叫嚣着自己的身份,但进了包厢看见柯建国,又看见了旁边坐着的贺凛川,他心一惊。 瞬间表情难看得跟见了鬼一样。 特别是看见柯建国满手满脸的血迹。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他挣扎着。 贺凛川看着手机上发出去的短信,面色平静的吓人,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里满是阴鸷。 他当时将南县的拆迁项目并进来,是想把那间小院保下来的,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贺凛川感觉先前对姜随云的手段还是太温吞了。 金丝雀不听话就应该永远关起来。 如果不是他心软,她根本不可能从他身边逃走。 贺凛川听着耳边贺兴运聒噪的声音。 他冷声道:“把他下巴卸了。” 贺兴运吓了一跳。 “你!你想做什么?你别忘了,老爷子当初可是说过的,不能对自家人动手。” 贺老爷子虽然在挑选继承人这方面堪称是养蛊。 但是在另一方面又相当传统,可以斗,却不能真的把自家人弄出问题。 只是眼下都撕破脸了。 贺凛川并不打算放过他。 “卸。” 贺兴运惊恐万分,但是眼下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唯一能搬出来的就只有老爷子:“你,你想被老爷子动家法——啊啊啊啊!呜——” 不等他说完,一瞬间失声。 只剩痛苦呻吟。 自贺凛川成年,在分公司干出成绩后,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听见过“动家法”这三个字了。 但是又一次听见这三个字,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涌上无尽的厌恶感。 他眼神冰冷:“动手吧。” 贺兴运眼神里透露着惊惶,看着越靠越近的黑衣保镖,他眼里逐渐浮现绝望。 — 京市。 一到晚上豪车遍地。 会所内,烟雾缭绕,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的光影,茶几上摆着一排黑桃A。 一堆公子哥正搂着女伴玩骰子,笑声里时不时夹杂着几声下流的调侃。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染着银发的男人搂着女伴,笑嘻嘻地递过来一杯酒:“远哥,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喝酒?最近怎么样?” 贺明远叼着烟,陷在沙发里,一左一右簇拥着两个女伴,颇有种春风得意的感觉:“不错,有段时间没看见你小子了,躲哪儿去了?” 贺明远虽说在上流圈子里名声不好,但是在这帮人里还是人人都要捧着的。 他一来,周围围上来一圈人。 本来也都是些酒肉朋友,平常贺明远才看不上这些小门小户的公子哥,也懒得和他们多聊,今天心情好,难得回应几句。 倒是让这银毛有些受宠若惊,他忙道:“害,别提了,我妹最近要参加个什么设计比赛,本来京市也有赛区,她硬要跑到那穷乡僻壤的地方,说是要采什么风……” 银毛正说着。 旁边卡座突然响起熟悉的女人笑声。 叶雅和小姐妹正聊着圈子里的八卦。 小姐妹:“欸,之前天天跟在你身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那个阳痿哥,最近终于放弃了?” 叶雅嗤笑:“跟在我身边,他也配?” 两个半封闭式的卡座,中间隔着装饰性的珠帘,她们看不见隔壁卡座什么情况,吐槽起来无所顾忌。 不过,就算看见了,叶雅也无所谓。 叶家和贺家虽说有一定的距离,但也差不了很多,叶家这辈就她和她姐两个,只要不太过分,说她能在圈子里横着走也不为过。 …… 只是这边,贺明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而是扭曲。 周围一圈人也是神色各异。 特别是听见“阳痿哥”这三个字的时候,不过只说了个代称,没说人名,但这事儿在圈子里人尽皆知,大家都默契当没听见。 不至于让贺明远脸上太难看。 当然,也有人想笑,只是完全不敢表现出来,怕被贺明远记恨上。 眼见气氛有些安静。 银毛有点不明所以,他来玩得比较少,也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儿。 贺明远眼神阴沉,一脚踹在面前银毛的小腿上:“……继续说。” 银毛磕磕绊绊,接着上面的话题:“奥奥……那个……我妈不放心,我妹一个人参加那个珠宝比赛,要我跟着去H市,这不,不过刚去就被我妹赶回t来了,但路上还是耽误了几天。” 说起这个,银毛想起他妹晚上兴高采烈给他发的晋级名单,存着点骄傲的意思。 打开给贺明远看。 贺明远本来因为刚才那茬,心情差得要命,也就随便一问。 见这人没点眼力见,还要往他这边凑,不耐烦:“看个屁,你——” 只是他怒视着一眼扫过去,顿住了。 作者有话说: 快写到转折点了。 明天双更!![加油] 等把这个阶段写过,就要开始正式扯头花了。 我最近尽量快点儿写。[眼镜] 第49章 去爬床 三天比赛结束得很快。 因为是现场评委评分制,所以比赛结束的时候,很多人心里就已经有数了,但是晋级名单却不是像前两场一样,当天比完当天就出来。 因为最后还要加上简介和投票的积分,各种权重计算,所以得等到第二天,在此期间,大部分的设计师都不会离开,而是直接等结果。 初赛会留下百分之二十的人,难易程度算中规中矩。 姜随云倒是不担心初赛的成绩,只是不担心这个还有其他要担心。 她抱着枕头躺在酒店床上,把自己的头埋在另一个枕头下。 像是这样就能短暂逃避现实。 想到前两天的短信,她就头疼。 让她放弃院子不可能,但是她就这么回去,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加上心里还装着事,就更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随云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 一墙之隔的房间内。 贺驰风翻来覆去睡不着,床单被蹂躏得一团糟。 枕头怎么摆都不对劲,太软太冷,还没有那股熟悉的香味。 他烦躁抓起手机,在搜索框输入:「不抱着人睡就睡不着是什么病?」 几分钟后,匿名论坛多出了条帖子。 #不抱着她睡就睡不着,什么毛病?怎么解决?# 没多久,一群网友蜂拥而至。 网友A:【矫情,一个手刀劈晕自己就能睡了。】 网友B:【亲亲,这边建议结婚,直接锁死呢。】 网友C:【笑死,这还用问?你喜欢她呗,生理依赖是爱情的开始(狗头),你是不是还每天都想和她贴贴?不管她做什么都觉得可爱?】 贺驰风盯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 特别是看见网友C的回复,喜欢?他喜欢姜随云? 贺驰风顿时冷嗤。 ……一群白痴。 他们懂什么? 男人指节捏得作响,恶狠狠打字回复「网友C」:【只是生理习惯,跟感情无关。】 不回复还好,一回复底下立马盖起了高楼。 【(翻白眼)楼主嘴硬的样子真搞笑。】 【那你失什么眠?】 【楼主单相思吧,你睡不着,对面睡得老香了。】 ……清一色全是嘲讽。 但是其中也有零星评论给出了解决方法。 网友L:【睡不着就去爬床呗,之前我老婆嫌我烦,和我分床睡,我就是半夜爬床把人哄回来的,兄弟别怂,我懂你哈。】 网友M:【楼上+1】 网友Z:【+1】 …… “……操。” 手机砸在桌上发出巨响。 贺驰风猛地坐起身,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这些人在瞎说什么? 两分钟后,贺驰风黑着脸推开了旁边的房门。 姜随云睡得正熟,怀里还抱着先前的那个枕头,呼吸均匀,睡裙已经被蹭到了腰际。 露出一截冷白的腿和修长的腿,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贺驰风站在床边看了几秒,喉结滚动。 睡得这么熟?贺驰风心里不爽。 想起刚才那些网友的发言,更不爽了。 他眯起眼,伸手捏住枕头的一角,缓缓抽出。 姜随云在梦中轻哼一声,手指抓了抓空落落的怀抱,眉头微蹙,但却没醒。 贺驰风眸色一暗,他本来睡觉就不喜欢穿衣服,眼下身上就套了件睡袍。 他单手解开睡袍腰带,布料滑落,露出精悍的身躯,没什么犹豫就掀开被子上了床。 从身后将人牢牢锁进怀里。 他将头埋进女人颈窝,深深吸了口,嗅到熟悉的香味,贺驰风烦躁的情绪被安抚下来,姜随云在睡梦里迷迷糊糊“唔”了声,无意识往男人小臂上蹭了蹭。 男人眸底瞬间幽深,躁意平息但心头另一股火却烧了起来。 …… 姜随云在梦中轻颤,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让她忍不住蹙眉。 想往前躲。 但却被大掌完完全全扣住了腰肢。 “别动……” 贺驰风轻咬女人的后颈,嗓音低沉。 姜随云迷迷糊糊睁眼,感受到腰间异样的胀意,一脚踢在身后男人的腿上。 她甚至以为是梦。 只是,这梦未免太真实,就连身后男人的体温也那么烫。 但姜随云眼下被困意缠得脑子一团浆糊 “……够了。”她半梦半醒,声音还带着点未睡醒的软意,困倦地推着男人的手臂,“别闹……我要睡觉……” “很快。” 姜随云困得睁不开眼,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含糊地“嗯”了两声。 然后又睡了过去。 就是一晚上都睡得极不安稳。 …… 翌日清晨。 晨光刺眼。 姜随云是被那股异样感惊醒的。 身后男人滚.烫的体温,沉甸甸地压在她腰上的手臂,还有…… 她整个人都在随着男人的呼吸起伏。 姜随云猛地睁眼,瞬间清醒。 “醒了?” 男人低哑的嗓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掌心覆上她的小腹慢慢摩挲,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事,缓慢按着。 姜随云瞬间脚趾蜷紧。 耳尖都红的滴血,羞愤道:“贺驰风……出、去!” 现在这个时间点,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房间。 男人懒懒应了一声,但却没有任何动作,反倒就着这个姿势往前凑了凑,将人抱得更紧了。 姜随云咬牙切齿,她声音都在发颤:“……你……” 贺驰风带着餍足的愉悦,将头埋进她颈窝处:“你昨天同意了。” 姜随云:? 她冷笑:“我同意你爬床了?” 男人像是料到她会说这种话。看着怀里人红痕遍布的颈侧,他喉结疯狂滚动。 “好啊,那我现在走。” 姜随云狐疑,这人今天床上这么好说话? 下一秒,就感受到什么,她对上男人的目光,瞪大眼,声音突然变调。 贺驰风扣住她的腰,把人往上提了提,低头咬上女人的锁骨。 “现在晚了。” “出不去。” …… 贺明远确定名单上那熟悉的名字后,原本满身的怒气,消了下去。 甚至不自觉笑了出来,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乐呵呵约了林群出来喝酒。 两人在圈内也算是臭味相投了,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喝着喝着酒,两人都开始微醺。 贺明远整张脸都红透了,身上酒气冲天,这段时间让他烦的要命的那些事儿也是不吐不快,特别是先前因为贺凛川,二房的股份还被老爷子收回去了,这简直是在啖他的肉,毕竟他把这些东西都看成是他的。 说到最后,贺明远笑了出来:“不过……可算是给我抓住他的把柄了。” “嗯?什么把柄?” 林群也早就醉了,拍着贺明远的肩膀哥俩好儿。 贺明远差点脱口而出。 但尚存的理智还是让他憋住了。 没把视频的事说出来。 模糊扯过了这个话题。 好在林群是真的醉得不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知道自己这兄弟在贺家过得一直不太好,特别是上面还有其他人总压他一头,这感觉确实不爽。 他家老头子总拿他和别人比,林群太懂这种感觉了。 他出着昏招:“实在不行,你把贺凛川绑了,给他揍一顿。” 如果是平时,林群肯定是不敢招惹贺凛川的,但是喝醉了就喜欢说大话。 不过反正也不是他动手。 也有几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 贺明远迷迷瞪瞪看了他一眼:“绑架?” 林群喝着酒大笑:“咱们这种圈子,绑架多正常,我当年就差点被绑了,给我爸吓得,那段时间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 “欸,我没记错你那两个堂弟小时候也遇了好几次绑架吧,后来不是也没追查出凶手?” “要我说,虽然这是个烂套路,但是有效啊,成了一了百了。” 贺明远“啧”了一声,又是一杯酒下肚:“你说的什么浑话,要是贺凛川这么好绑,早就不知道多少人成功了。” 林群满不在乎:“那你就绑他身边人呗……” 贺明远一瞬间像被点醒。 旁边人推搡着他:“算了别聊别人了,烦,咱们还是继续喝酒吧。” “好,继续喝。” 话是这么说,但贺明远喝酒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京市。 从前贺凛川用在贺兴国和贺兴运身上的手段就不温和,但眼下更加残暴直接。 他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拿到了贺兴运这边的录像还有其他证据。 至于贺兴国,上回被老爷子收去了股份,自从上次股份被老爷子收回去后,他私下里投了不少来钱快的灰产,这些东西都够他喝t一壶。 贺凛川派专人检查了两人的所有设备包括云端还有私密。 不过就算销毁了东西,他也没有放过两人,和柯建国一样,叫人把手脚都打断了。 老宅内。 四四方方的屋内,红木桌椅更显尖锐,压抑的装潢,让屋内气氛更加凝重。 贺凛川穿着一身黑西装,站立笔挺。 主位上,贺老爷子杵着拐杖,他向来垂着的眼皮总算抬了起来,声音发冷:“你还把我这个爷爷放在眼里吗?” 贺老爷子年纪虽然大了,但什么事都还清明得很,一双眼睛极具威严。 “你二叔三叔现在还在医院。” 男人声音冷淡,没什么起伏:“想偷公章,是他们咎由自取。” 贺老爷子眯眼:“是吗?到底是为了其他还是为了你养的那只金丝雀,你心里有数。” 贺凛川冷笑,没有一点被揭穿的意外。 “如果由着他们来,这种事情爆出去,肯定会影响到盛荣股票,现在这样不是正好吗?我出手压下去,不过就是断了几根骨头。” “没把他们送进去,就已经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男人目光深沉。 “至于我的婚事,不需要其他人做主。” 两人目光对撞,没有人肯退让。 贺老爷子被气得连声咳嗽起来。 旁边的管家连忙给他顺气。 “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有分寸。” 男人声音冷硬。 转身离开。 贺老爷子看着贺凛川的背影,咳嗽声越发厉害。 在孙辈里,凛川这孩子是最像他的,他也对他寄予厚望,很早之前就将人带在身边教育,一直用最严苛的规矩来规范他的行为,就是为了将他培养得更好。 他呕心沥血栽培他这么多年,就是希望贺家能繁荣兴盛,越来越好。 哪怕是他有时候放手让他们去斗,也绝对不是想看到这种局面。 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但没想到孩子大了渐渐有自己的想法了,他甚至管辖不住。 他站起身来,旁边的管家立马过来扶他。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个情人。 他不是不知道当年的那些事。 但在他看来,这种对贺家没有贡献的,无关紧要的外人,和其他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贺老爷子当然要将所有的错误都归咎给姜随云。 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 酒店内。 整个早上,姜随云都没能消停。 直到她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贺驰风才放过她。 然后两人一起去浴室冲澡。 浴室内水汽氤氲,姜随云抹开镜子上的水雾,呼吸一滞。 锁骨往下全是红印,腰侧还有几处极其明显的指痕,在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像是被野兽标记过的地盘。 “在看什么?” 身后男人胸膛贴上她光衤果的后背,带着湿热的水汽,男人掌心自然而然拢上她的腰。 姜随云指着镜子里自己惨不忍睹的胸口,气得用手肘撞他:“你是狗吗?” “讲点道理。” 男人挑眉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看清镜子的另一面,他背上全是抓痕,肩膀上也是牙印,就连喉结上都是泛红的咬痕。 “谁是狗?” 姜随云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和贺驰风讲上道理,但这道理不讲也罢。 贺驰风见这人气得瞪他,起了点逗弄的心思:“那又是谁刚才夹……” “你闭嘴!” 姜随云脑子里闪过刚才失控的画面,顿时耳根发烫,她那是生理反应,人之常情。 谁像这人,乱啃一通。 根本没用可比性。 …… 姜随云快速洗完去吃饭,她快要饿死了。 去饮水台倒了杯水。 顺手帮贺驰风也接了一杯。 回到餐桌,她打开手机。 昨天的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 她顺利进了半决赛。 到时候几个分赛区的都会汇集到主赛区继续比赛,不过中间会休息半个月。 至于先前贺凛川发给她的消息。 姜随云虽然没办法对付贺凛川,但是想到一个很损的办法。 其实…… 只要让贺驰风喜欢上她,然后去对付她哥,两边打起来,他们兄弟俩儿就都没空管她了。 不过姜随云有点纠结,这样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哗啦—— 浴室门滑开。 贺驰风也出来了。 姜随云有些心虚,把手机屏幕往桌上一扣,然后开始埋头吃饭。 在男人坐过来的时候,为了显得自己动作没那么生硬,她随手把旁边的水杯推了过去:“咳咳,喝点儿水。” 贺驰风心一动。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女人一眼,姜随云正埋头啃着红烧排骨,睫毛低垂,脸颊因为刚刚洗完澡,还带着点潮红。 腮帮子鼓鼓的,莫名有点可爱。 他接过水杯,指尖摩挲着玻璃杯壁,心头涌上点奇异的感觉,贺驰风喉结滚动,一口气把水喝完了,温度不冷不热,像是专门为他调的。 姜随云原本吃着饭,见着人喝得这么快,惊讶地看他一眼:“你……这么渴吗?” 这可是整整五百毫升。 贺驰风没注意姜随云在说什么,盯着眼前人红润的唇瓣。 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想亲。 他感觉自己像中蛊了似的,如果是生理需求,从昨天到现在,两人已经不知道亲了多少次了。 真见鬼。 贺驰风突然想起昨晚上那网友的评论,「你是不是还每天都想和她贴贴?不管她做什么都觉得可爱?」。 你喜欢她…… 这句话像是恶魔低语。 贺驰风猛地站起来,差点把椅子带倒。 “怎么了?” 姜随云看着莫名其妙站起来的人。 女人就这么抬着头看他,细长的脖颈吻痕斑驳,都是他的痕迹…… 贺驰风别开脸,咬牙切齿憋出一句:“难喝。” 姜随云:? 又发什么疯? “……这是白开水。” 作者有话说: 缺的1300明天补[捂脸笑哭],感觉断章断在这里好点儿 第50章 想骂人 “我饱了。” 贺驰风拿起手机转身。 感受到身后人追上来的目光,他浑身紧绷,步子加快。 砰一声。 关上了房门。 姜随云嘴里嚼着食物,一脸懵,有时候真搞不懂这人。 看着桌上剩下的一堆吃的,这人怎么突然饱了? 但是她也没想太多,毕竟这人脑回路总是奇奇怪怪的,随他吧。 吃完饭,姜随云整理了一下这两天的材料作品,突然发现自己小包好像落比赛展会的寄存中心了。 当时比赛结束后她脑子里就一直在想贺凛川那边的事,想得太投入,居然东西忘拿了。 包里虽然只有两个新速写本,不贵重,但是挂着的小挂件她很喜欢,是之前逛夜市的时候买的迷你兽面牌。 而且她还专门给那个迷你兽面牌编了个绳子。 不知道比赛结束后,展会有没有关门?姜随云打算打车过去拿东西。 但好巧不巧,外面开始落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顿时,窗外像是蒙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水雾。 没多久,雨势逐渐扩大,雨滴也变成了黄豆大小,砸在玻璃上砰砰作响。 姜随云还想说等雨停,但是不知道过了多久,雨还在下。 H市这边每年夏天多雨水,季风过境,总是洪涝不断,姜随云都习惯了。 看着外面的大雨她叹了口气。 …… 贺驰风反锁了房门,烦躁地划开手机。 与此同时,某个社交平台上。 新鲜出炉一则hot帖。 帖主:【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喜欢她?】 发完似乎又觉得不够具体,补充:「她今早给我倒了杯水,这代表什么?她是不是喜欢我?」 冲浪的网友闻声而来。 网友A:【帖主几岁了?倒杯水也能脑补,人类基本礼仪哈,建议分去“她呼吸是不是喜欢我”系列。】 网友C:【倒杯水,至于吗?楼主母单吧?】 网友D:【她不喜欢你,但是你好像喜欢她,要不然也问不出这种弱智问题。】 …… 一楼叠一楼。 网友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戳人心窝子。 贺驰风盯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他冷笑着打字回复网友D:【你懂什么,你又不是她。】 网友D:【帖主破防了吧……我说不喜欢你又不乐意,不就是想让大家说她也喜欢你,呵呵,她就不喜欢你,你破防也没用。】 贺驰风直接把人禁言拉黑。 …… 帖子人渐渐多了起来。 人一多,很快就有人发现,发帖人是先前那位失眠哥。 网友M:【哟,这不失眠哥吗?昨天还嘴硬是生理习惯,怎么今天就来探讨上情感问题了?】 网友G:【有幸昨天看过现场,笑死了,失眠哥昨天爬床成功了吗?】 网友Z:【楼上,我看是没成功吧,要不然今天也不会这么破防,发现别人压根儿不喜欢他,哈哈哈哈。】 贺驰风冷笑,把网友Z禁言。 原本是懒得理这群网友,但是看着最后一句话,他还是没忍住回复:【她许我爬床。】 发完觉得不够,又补充一句:【还允许我整晚不出去。】 这下帖子瞬间炸锅了—— 网友A:【???】 网t友B:【所以帖主是来秀恩爱的?】 网友F:【等等,重点不应该是“整晚不出去”吗?是我想的那样……】 网友X:【楼上的穿条裤子吧,人家说的是待在房间一整晚(狗头)。】 网友J:【你们两个谈上了吧?耍网友很好玩吗?(愤怒狗头)】 …… 评论区画风陡然翻转,贺驰风眉头总算松开了,给看着还算舒服的评论发红包,至于那些对他恶语相向的,全部禁言。 …… 姜随云等了半天也不见雨停。 这么大的雨也不好打车,她敲响了贺驰风的房门,男人出来的时候看她的目光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贺驰风开车将她送去展会。 好在还没有关门。 “我很快回来。”姜随云关上车门,冲前座的男人露出道感谢的笑来。 贺驰风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不自觉跟随那道纤细的身影。 半晌,人不见踪影,他别过脸去,冷冷收回视线。 脑子里却忍不住想。 她刚才又对着我笑。 ……那群白痴网友,姜随云要是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冲他笑?为什么送他挂件?为什么默许他爬床?为什么给他倒水? 她分明就是…… 喜欢他。 贺驰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看着车钥匙上挂着的迷你兽面牌。 打开手机拍了个照,发在帖子里- 展馆内。 姜随云踮着脚在寄存柜的最上面摸索着,这是个老展馆了,后面新添置的电子寄存柜数量比较少。 还有一部分是最原始的带锁的柜子。 不过来的迟就都没地方放,只能到处塞。 展会结束,除了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其余地方就零零散散几个人,寄存处在地下负一楼,空荡荡的,下雨天莫名有一种森冷感,特别是顶灯还忽明忽暗地闪烁。 “找到了…” 姜随云长舒一口气,碰到包带的一瞬间,她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 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从背后伸出就要捂上她的口鼻,她警觉地朝旁边躲去。 但那药粉剂量实在是太大,散开的一瞬,眩晕感像潮水般涌来。 对方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勒住她的腰,姜随云剧烈挣扎,指甲在对方手臂上抓出血痕,但四肢却越来越沉。 “老实点!”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听到男人恶狠狠的声音,贴着她耳膜在震动。 身后带着黑色手套,纹着花臂的黄毛混混见人晕了,弯腰捡起地上的包,翻了翻,什么都没有,就两个本子。 扯下挂件,花臂男对着光眯眼看了看:“这什么破烂?” 直到看到那兽面牌上裂开的一道瑕疵,他失望咂嘴,随手一抛,玉牌咕噜噜滚落到寄存柜旁的一角。 “啧,还以为是什么值钱货?走,给老板打电话。”他指使旁边的小弟:“你们两个把人抬着,从消防通道走。” …… 几人合力将人抬上面包车。 面包车沿着国道驶离。 H市四面环山。 面包车最终停在了一处废弃的林场。 “这鬼天气,跑这么远了怎么还在下雨?”瘦猴抬着人,脸上全是水,骂骂咧咧。 刀疤从车里翻出几件破烂的雨衣分给几人,其中最新的那件被花臂男一把夺走。 瘦猴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嫌弃:“这破雨衣能遮个什么?” 花臂男一脚踹在他身上,恶狠狠道:“你他娘的矫情个屁?等我们干完这单,不就有钱了?至少八位数。” 瘦猴衣服上瞬间多了个大黑脚印,他不吭声了。 山路难走,特别还是下雨天。 面包车根本上不来。 几人抬着麻袋,不知走了多远,才进了约定地点的废弃木屋,这木屋潮得不行,原先是河流改道,洪期容易被淹才荒废的,不过今年算是比较干旱的年份,六七月没下什么雨。 选在这里也是因为一般没人会来。 小弟是轮换着抬的人,但山路实在是太难走了,眼下都气喘吁吁,脚上身上全是泥,瘫着将带着麻袋往地上一放。 花臂男叼着烟拨通了电话:“老板,人到手了。” 电话那头是变声过的电子音:“你们把人放那儿,到时候我的人来了你们就可以离开了,尾款会打给你们。” 花臂男得意地吐出个烟圈:“欸,好好好。” 挂断电话,旁边小弟凑上来,挤眉弄眼:“老大,咱们运气真好,本来都找不到人了,多亏兄弟群里那条消息。” 花臂男一想到马上就有一笔巨款要进账,心情好得不行,转头问身后一众小弟:“刚刚谁在群里发的消息?” 这一下,把大家问的面面相觑。 瘦猴挠头:“我以为刀疤发的呢……” “放屁!”刀疤瞪眼,“我以为是老大的小号。” 一时间几人争论不休。 花臂男是这片区的老大,平常手底下跟着他的小弟不少,他只当是其他小弟发来的消息。 他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到了一边,无所谓地踢了踢角落里的麻袋:“管他呢?钱到位就行了,把这妞捆严实一点,别让她给跑了,这可是咱们的金疙瘩。” …… 展馆外。 贺驰风在车里等了十分钟,也没见人出来。 打电话还显示已关机。 他察觉不对,猛地拉开车门,大步朝展会中心的寄存处走去。 这两天他对这里布局早就非常熟悉了。 因此几分钟就走到地方。 但是寄存处早就空无一人。 贺驰风瞬间脸色阴沉。 第一反应是姜随云又溜了。 顶灯接触不良的闪烁着,忽明忽暗,将男人的脸色照得极其恐怖,直到他看见地上孤零零的小包,还有角落里的迷你兽面牌。 系绳断口带着新鲜毛刺,明显是被人暴力扯断。 旁边还有稀疏散落的白色粉末。 这些东西他太熟悉了。 贺驰风瞳孔缩紧,血液冲上太阳穴。 可以说只要在豪门圈子里的,从小都接受过了危机生存训练,反绑架绝对是排在第一的。 更何况那段时间老爷子身体不行,盛荣又处于后继无人的状态,对继承人格外严苛,当时他和他大哥被老爷子养在身边,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甚至找专人模拟绑架。 这也是为什么后面他顺着沈琳的意思出国。 毕竟,贺家没什么正常人。 只是,除了他大哥,现在还有什么人会对姜随云下手? 贺驰风眸子冷得吓人,他注意到地面,粉末拖行的方向,往安全通道去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玉牌拿起立马追了上去。 …… 姜随云是被一阵尖锐的疼痛疼醒的。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喉咙里还泛着一股化学药剂的苦味,药效还没过去,她身体四肢都是软绵绵的。 她下意识抬手想揉揉额角,就发现手腕被粗糙的麻绳捆得死紧,脑子因为药物作用,有点转不过来,直到感受到磨破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姜随云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绑架了。 但是谁闲着没事儿来绑架她? 她真的想骂人。 “王炸!给钱给钱!” “操,又输了……” “这狗屁破手气!” 粗嘎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姜随云艰难抬起眼皮,就见不远处围着一圈五颜六色的头发,花臂男叼着烟正和另外两个小弟就着折叠桌打扑克,一人身前一叠纸币,地上被丢满了烟头。 见她醒了,花臂男原本气急败坏的声音又平复下来,把钱丢给了刀疤。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冲姜随云笑道:“哟,金疙瘩醒了?” 姜随云脑袋晕晕乎乎但勉强能思考,她哑着嗓子:“……咳咳,谁让你们绑我的?我可以给你们开双倍的价钱。” “口气不小。” 花臂男和旁边小弟对视一眼,嗤笑出声,他平常就是帮有钱人解决一些他们不方便出手的脏事儿,见多了也识货,但是这女的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刚才那玉吊坠还是个破烂货,他当然不信。 “哈哈哈哈,还双倍价钱?骗骗自己得了,你身上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开得起吗?” “老大,你看这小妞儿还想装阔,哈哈哈哈。” 几人调笑一番,又去打牌了,根本没有一点要理姜随云的意思。 姜随云还不知道这些绑匪就因为看见她那边角料小挂件,打心底觉得她没钱。贺凛川两次给她放定位后,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往身上戴饰品,身上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财力。 她还想挣扎一下,想说,实在不行,你们查查我手机余额呢? 但是那药效又一波涌上来,瞬间四肢乏力。 药效太猛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忽快忽慢,不知道这些人给她药量给得多大,姜随云都害怕自己会留后遗症。 她艰难地喘了口气,朝刚才那花臂男道:“……我要喝水。” 花臂男就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人质。 他叼着烟不耐烦:“忍着。” 说着手上甩出一对二。 姜随云喉咙又干又涩,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喉间的灼烧感像潮水t一样袭来:“咳咳咳……绑我的人没说让你虐待我吧?你们给我下的药,药量太大了,我要是出什么问题,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她适时摆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原本安稳坐着的花臂男听她这么说,粗暴拧开瓶盖递到姜随云嘴边。 水从嘴角溢出来,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姜随云终于找回一丝清明。 她打量了周围一圈环境。 明显是个废弃的木屋。 角落处,垒着一堆木箱,几乎高到屋顶。《 》 50-60 第51章 很凶残 姜随云咳嗽两声,她手脚都被紧紧的绑着,只能尝试从这些人嘴里套点有用信息。 但很明显,对面应该是被提前嘱咐过,又或者是他们也不知道,就是纯拿钱办事。 花臂男给她喂完水,警惕查看了下姜随云手脚处的绳子,恶狠狠警告道:“老实点。” 姜随云眼神缩了缩,故意露出害怕的神色。 花臂男满意了,转头又投身牌桌。 四五个壮年男人围坐在桌边,姜随云心都凉了半截,眼下这种情况实在算不上好,她只能祈祷贺驰风快点发现她不见。 她目光搜寻了一圈周围,突然,目光落在一排歪斜的木箱子上,箱子右下角印着的几个小字上“天源林场”。 好熟悉的名字。 姜随云脑子飞速运转,H市虽然环山,但是离市区距离适当还不是景区,能随意进入且平常人烟稀少的山却不多。 她印象里就只有一处。 岫云山。 小时候她跟着妈妈来过这边捡蘑菇,因为当时外公就在离这边不远的地方矿区采矿,她记得这边也有个林场。 后来矿区塌方,河流改道,这边林场宿舍被淹,就废弃了,姜随云对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脏跳得快了几分,她几乎能确定,现在她在的这个地方就是当时废弃的林场宿舍。 她挣了挣手腕上的麻绳,纹丝不动。 绑得真是够紧的。 她咬牙,尝试勾着手去够绳结,发现根本够不到,忽然,她注意到木箱旁躺着一小截生锈的刀片,和土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姜随云心中一喜,那群人打牌正打得高兴,无人在意角落里的她。 她开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就在她拿到那小截刀片时,花臂男突然满脸怒容回头。 霎时间,姜随云心脏扑通直跳,简直提到嗓子眼。 好在,他只是因为打牌又输了,正愁没地方发泄火气,见姜随云看他,他吼道:“看什么看!” 姜随云无语。 神经。 她默默挪开视线,手里捏着小刀片,虽说钝是钝了点,但总比没有强。 ……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着,雨水砸在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动。 废弃的小木屋在风中摇晃,浑浊的泥水从门下淌出,在地上积出一片水洼。 刀疤扒着窗往外看了眼。 只见原本的林间小路已经慢慢汇聚成了一条湍急的小河,枯枝杂草都在浑浊的水面上打着旋。 原本还在嬉笑打牌的几人此时笑不出来了。 花臂男暴躁地踹了脚嘎吱作响的木门:“他娘的,这水涨得真邪门!” “老大,那些接头的人什么时候来啊?再不走,真的要淹上来了!” 瘦猴不满抱怨:“之前这么久都没下雨,偏偏今天……刀疤,你看你这地方选的,地势这么低,肯定得淹,时间问题。” “嘿!你个死猴子!之前选地方的时候你不也在?怎么不说?现在倒开始马后炮了……” 两人内讧起来。 花臂男听得厌烦:“好了,都闭嘴!” 姜随云蜷缩在靠墙的角落,冰冷的雨水顺着头顶的破洞滴落在她身上,打湿半截衣物。 她悄悄活动着身后的手腕,从拿到刀片开始她就一直在磨,不知过了多久,粗麻绳的纤维一根根崩裂。 姜随云能感受到,体内的药效已经慢慢消退了。 听着这几人的话,她心下微动。 但凡稍微了解点岫云山的都不会下雨天把交易地点选在这个地方,明显几人对这里很不熟。 姜随云目光落在离她最近的窗户旁。 那边还有一叠木箱,排列比这边更加歪扭,甚至感觉随便一推就能带着旁边一排连锁倒下…… 花臂男又给那头打了电话。 电话生嘟嘟响了几声才被接通。 姜随云本来想仔细听听,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出去也方便报警。 但那花臂男瞥了她一眼,就去了隔壁房间,明显是防着她。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挂断电话后,花臂男掐着姜随云的脸又拍了几张照,录了个视频,发给了对面。 这人手劲大得姜随云直皱眉,捏着断绳的手心微微冒汗,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也不敢反抗,相当配合。 拍完,花臂男收起手机不耐烦指挥几个小弟:“把她扛着,咱们换地方。” “老大,怎么回事儿?” “雨太大了,上不来,也怕到时候滑坡封山,雇主让咱们把人带下去。”花臂男骂骂咧咧,“操他大爷的!耍老子玩呢,上来又下去。” 几人都有些烦躁。 刀疤不满:“这么大雨,还涨水,扛着这女人怎么走山路?” 听着这话,姜随云突然开口:“要不……你们给我脚松绑,让我自己走吧。” 她喉间吞咽,努力维持自己语气的平静:“山路这么颠簸,我被你们抬着太难受,再说,你们人多,我也跑不掉。” 几个绑匪交换眼神,这小妞还挺老实的,应该也没什么花招。 最后花臂男拿刀割断了姜随云脚上的绳子。 旁边的刀疤丢给她一件破雨衣。 “穿好,别耍花招。” 姜随云一脸唯唯诺诺,然后垂头装模作样地穿雨衣,实则不动声色往窗户边靠了靠。 瘦猴正从窗户看刚才那条小河,但是这才过了多久,那水又漫上一个山坡:“诶呦我去!老大你看那水,是不是在猛涨!” 几人都朝那边看去,姜随云找准时机挣脱绳索,一把撞倒旁边堆叠的木箱,瞬间歪斜的木箱像多米诺骨牌轰然倒塌。 腐朽的碎木和生锈的铁钉暴雨一样落下。 打得几人措手不及。 这种箱子都是实木做的,重得很,砸在人身上疼得五脏六腑都能扭曲在一起。 趁着他们抱头躲闪,姜随云翻身从窗户跑了出去。 花臂男被砸中背,怒吼:“操!她娘的想跑!” “抓住她!” 从屋子里出来,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人的脸上。 手腕还有脚腕都火辣辣地疼! 姜随云视野模糊,她深一脚浅一脚踩进泥里,身后是男人凶狠的叫骂声,她不敢停。 一鼓作气往前跑,耳膜里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大雨冲走松软的土壤,露出老树虬乱的树根,姜随云脚一滑被绊了跤,重重摔在地上,膝盖和小腿瞬间被磨破皮,血水淋漓,她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她对这片还算熟,但到底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少会有变化,而且大雨模糊视线,她看着眼前的分岔路口,没有时间纠结,只能凭着感觉走。 身后那群人的咒骂声越发逼近。 她没记错的话,再往下去有个能藏人的山洞,姜随云吊着一口气,努力稳住步频。 直到前面出现一条湍急的小河—— 她心跳一滞。 ……选错了。 被迫停下来的那一刻,姜随云肺部涌上浓重的灼烧感,她大口喘着气,整个人跑得发抖。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脚步声,姜随云心跳越发急促,但眼前已经没有路了。 花臂男带着一群小弟追过来,脸上是表情凶恶,他没想到这小妞看起来细胳膊细腿,这么能跑。 姜随云进退两难,过去可能会被湍急的水流带走,但是后退,无异于羊入虎口。 她咬牙,拉着藤蔓就要过河,但花臂男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头发:“你再跑!” 姜随云被扯得一个踉跄,头皮痛得要命。 被迫跟着他的动作后退。 花臂男气急败坏,眼睛都追红了,粗糙的手掌使出极大的力道,重重一巴掌扇过去。 “啪!” 一声巨响。 姜随云被打得偏过头,嘴角裂开,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跑啊?怎么不跑了!”花臂男啐了口,“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老子还要拿钱,第一个弄死你!” 姜随云眼前发黑,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刺骨的疼痛袭来,她浑身发抖,只觉心如死灰。 她死命掐上男人的手臂,心一狠将人往身后湍急的河流拽。 花臂男手臂上被划出血痕。 他痛嘶一声,嘴里骂着污言秽语,扬起手又要落下一巴掌。 这时,一道人影几乎从林间暴射而出! 贺驰风眸子骇人可怖,特别是看见姜随云浑身的血迹时,他眼里瞬间翻腾起汹涌的怒意。 他一拳砸在花臂男的侧脸,瞬间,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的声清晰可闻。 “啊——” 花臂男惨叫一声。 贺驰风本身长相就极具压迫感,眼下暴怒,更是让人听见他的话就直打哆嗦:“谁让你碰她的?你t找死!” 花臂男看着男人的拳头,脸上满是惊悚,但不等他反应,又是一拳,直捣腹部,打得他呕出混着血丝的酸水。 另外几个绑匪见状,立马举刀扑来,贺驰风侧避锋芒,擒住一人持刀的手,用力一折,插进对方大腿,右肘猛击另一人的太阳穴,他动作简直快出残影。 雨水不断冲刷着,衬衫被打湿,露出男人紧绷的肌肉线条,血水在他指节滴落,他一脚踹向其中一个的胸口,那人倒飞出去撞上树滑落下来。 贺驰风一把提起惊恐的花臂男,掐着他的脖子将人按进泥水,俯身时,背脊绷出暴戾的弧度:“哪只手打的她?” “右、右手……” 花臂男从来没这么绝望过,他徒劳地呜咽着,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人弄死。 贺驰风冷笑一声,攥住他的右手使劲一拧,几乎能听见骨头折断的声音,凄厉的惨叫声中,花臂男早就不成人形,其余绑匪瘫在泥地里抽搐着,疯狂求饶。 这样的画面实在有些凶残。 贺驰风甩开那软绵绵的肢体,转身走向姜随云。 姜随云本来就白,眼下脸上已经肿起红印,看着很吓人,她怔怔地看着男人。 男人原本想抬手查看一下她的伤势,但看着自己满手泥血,又停了下来,用手背蹭了蹭。 他动作放得很轻,眼底翻涌着晦色,但声音比起刚才却平静得可怕:“疼么?” 贺驰风来的路上几乎将油门踩到底,眼下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似乎还在轻微发抖。 作者有话说: 现实中暴雨不要上山哦[眼镜],地质灾害超级危险,而且经常来得猝不及防,一个不小心就完蛋了 第52章 受伤了 姜随云在看见贺驰风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她没想到这人能这么快找到她。 脸上还有膝盖都火辣辣地疼。 她踉跄着站起来,胸口堵着一口恶气,咬牙猛踹了地上人几脚,腿上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 贺驰风大手稳稳扶住她的腰,方便她踹得更用力。 直到姜随云力竭微喘,才开口:“还要踹?我帮你踹。” 姜随云原本只是气愤,但是听见这话,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委屈。 就像是小时候被欺负之后找大人告状,然后被带着去找场子,今天莫名其妙被绑,挨打,都让她眼眶发酸,有点想哭。 她一把将头埋进男人怀里。 贺驰风身体一僵,只觉心脏被撞了一下,下意识拍了拍女人的背:“没事了。” 就在这时,山顶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巨兽苏醒的轰鸣声。 其中夹杂着树木断裂的声响。 姜随云猛地抬头,脸色骤变,她几乎是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快走!滑坡!” 贺驰风也变了脸色,但他反应很快,直接将姜随云打横抱起,朝向山体的侧下方冲去。 滚落的泥浆,像瀑布般倾泻速度惊人。 地上的花臂男和几个小弟都面露绝望神色,一个个也拼尽全力连滚带爬往旁边去。 但滑坡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巨石和断枝裹着泥浆轰然而下,哪怕贺驰风的速度已经足够快,还是有部分碎石裹着万钧之势,奔两人而来。 轰隆隆——!! 姜随云甚至有种错觉,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只是她没想到,男人猛地转身,将她死死按在怀里。 衬衫布料撕裂声和压抑的闷哼同时响起。 尖锐的岩石边缘在男人的背脊处划出一道极深极长的口子,鲜血涌出,夹着雨水浸透了衬衫,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前踉跄一步,险些跪倒。 姜随云的心跳声几乎停滞。 她有些着急,甚至声音都在颤抖:“贺驰风!你……怎么样?” 剧烈的疼痛让贺驰风面色有一瞬间扭曲,但他脚步没停。 只是,手下意识紧了几分:“……没事。” 姜随云急了,刚刚那石头,怎么可能没事?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跑。” 但男人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他沿着狭窄的坡道往下,沉着嗓道:“别乱动,再动我们会摔下去。” 山路本来就难走,这话一出,姜随云确实不敢动了,只是她突然感受到环着男人后颈的臂弯,涌上一股湿热的液体。 但大雨干扰着她的判断,她没反应过来那是血。 直到又跑出相对安全的一段距离,她才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贺驰风将她放下,单手扶着树干,指节攥得泛白,额间全是冷汗,背上狰狞的伤口外翻着,血流不止。 姜随云原本是想查看他的伤势。 只是她没想到,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她目光落在男人肩背上迅速扩大的殷红鲜血时,她瞳孔下意识猛缩,有些站立不稳。 呼吸也骤然急促起来。 血……好多血…… 她努力想要保持意识清醒,但眼睛却像是被染上一片红。 这些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模糊她的视线。 眼前的场景和几年前几乎重合,大雨滂沱,她看见妈妈躺在血泊间,被抬上救护车担架,地上的大片晕开的血迹。 她脑子里全是那双被大货车压烂的双腿,姜随云几乎瞬间胃里翻涌,那种想要干呕的感觉冲上来。 她眼前浮现模糊的血肉。 “止……止血……” 姜随云脸色惨白,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她想要伸手去捂住那不断流着血的伤口,似乎这样就能将血止住。 贺驰风被女人的手猛地一按,疼得一个哆嗦。 但听着她一直念叨着止血,也发现了不对劲,他忍疼皱眉看她:“姜随云?” 没反应。 贺驰风用力攥住女人的手腕。 “……妈……妈妈……” 他凑近,才听清楚姜随云后两个字说的什么。 心一紧。 他想起之前查到的资料,姜随云的母亲就是雨天被车撞的。 这表现,像是应激了。 贺驰风眉头皱紧,喊了好几声她的名字。 姜随云意识是飘忽的,嘴里一直念叨着止血两个字,直到感受到手腕的疼痛,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最后汇聚到贺驰风脸上。 她看见男人因为疼痛而紧绷的下颌线,还有紧皱的眉头,耳边传来他粗暴的声音,这声音像是有种奇异锚点的心安。 姜随云逐渐停下剧烈的喘息,但是身体却不自觉颤抖起来,混沌的大脑骤然清明一瞬,她才意识到自己不对劲。 “好冷……” 暴雨时山上温度会骤降,寒冷,恐惧,失血,加上湿透的衣物,都极其容易让人失温,姜随云忍不住牙齿打颤。 贺驰风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现在没时间耽搁。 “先找个地方避雨。” 不光如此,他身上的伤口也需要处理,要不然根本撑不到下山。 姜随云努力集中注意力,回忆着辨别方位:“我知道这附近有个能避雨的山洞。” “指路。” 两人艰难移动方向,幸运的是,他们一路上几乎没有走弯路,成功找到了那个山洞,虽然简陋狭窄,但好在能遮风挡雨,并且洞内相对干燥。 甚至还有不少枯枝落叶。 贺驰风将人放在最干燥的角落。 他快速检查了一下洞外,确认洞外安全后,又快速退回洞内。 危险暂缓,冰冷的湿衬衫和失血也立马让贺驰风打了个寒颤,这是失温的前兆。 他解下腰间绑的应急用救生包,脱下上半身曼是血污的衬衫,丢在了旁边。 刚刚上山的时候,山下就放警示牌,他想过可能会受伤,但没想到运气这么差,一来就遇上了滑坡。 这还是他先前在车上放的紧急救生包。 来的路上,他让游卓找了H市这边的朋友来帮忙,也报了警。 只是,看外面这雨,估计救援找到他们需要一段时间。 直到进到洞内,姜随云才从刚才那种惶惶的状态中脱离,她也脱下了身上的破洞雨衣。 虽然穿着雨衣,但身上大部分地方还是湿了,她也脱下了被雨水打湿的上衣,只留下最里面的小背心。 这个洞口是背对着风口的。 顿时回温不少。 姜随云只觉刚才冻僵的脑子又开始运转了,她抬头看见男人精壮的上身和背后狰狞外翻的伤口,很长很深的一道伤口,看着就疼,心头涌上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甚至眼眶有些酸。 贺驰风正扭着身子处理身上的伤口,那位置实在是太别扭了。 但是想到刚才姜随云的反应,他还是打算自己包扎。 只是没想到身后陡然贴上一只冰凉的手来, 明明两个人亲密接触都不知道多少回了,贺驰风在女人手覆上来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浑身紧绷,身后那双细微发抖的手,带来的是截然不同的触感。 甚至他觉得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姜随云小心翼翼接过绷带,她颤抖着止血,但这伤口似乎像个无底洞,鲜血不断染红绷带,嘲笑着她的无用。 这一整天堆积的情绪几乎在这一刻崩盘,姜随云眼泪一滴滴落下,无助的情绪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眼t泪砸在男人紧绷的背脊上。 贺驰风浑身一僵。 “……哭什么?又死不了。”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出来,姜随云原本无声的哭泣开始变成抽泣,她手上动作没停,但是……她也是真的害怕贺驰风会死在这里。 她一边哭一边凶道:“……你闭嘴!” 贺驰风从来没见姜随云这么哭过。 一滴滴眼泪像是砸在他的心口,一种陌生而强烈的酸胀感,瞬间从心脏蔓延到喉咙口,几乎将他堵得喘不过气。 明明是这种不容乐观的情况。 他心头却陡然冒上一种异样感,从来没人为他这么哭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她在为他哭。 她果然喜欢他。 怕这人哭得缺水,他无奈道:“别哭了……你多按会儿,再绑紧点,血就止住了。” 姜随云手上力道重了几分,不得不说,贺驰风在这方面还是有经验的,没多久,血还真止住了。 女人哭声戛然而止,只是时不时还有点抽泣声。 贺驰风好笑,他突然问道:“冷吗?” 姜随云抹了把眼泪,也感觉到自己刚才好像有点太丢脸了,她故作冷静:“目前还行。” 贺驰风喉结滚动,大概是失血过多,他罕见显出几分苍白,就这么盯着姜随云。 “我好像有点冷,你能抱抱我吗?” 姜随云看着这人惨白的脸色,犹豫一下,最后还是主动地,小心翼翼地环上了他没受伤的腰。 贺驰风一愣。 女人柔软的身体贴上他衤果着的侧背和腰际,细微的颤栗通过皮肤几乎传进他心里。 他突然觉得喉咙发干。 身体深处似乎涌上一股热意,比背后伤口更烫,他猛地吸了一口冰冷地空气,试图压制住正在疯狂跳动的心脏。 他小心翼翼回抱住姜随云- 岫云山山脚。 暴雨较先前而言,已经小了很多。 黑色越野车停在山脚,男人风尘仆仆。 “欸欸欸,现在上不去了,封山了,没看见指示牌吗?” 老大爷是住在附近的村民,他就奇了怪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不怕死,非要大雨天上山,那不是送命吗? 怕这人也不听他的话,往上冲,他补充道:“上山的口子都被堵死了,得清路才上的去呢!” 贺凛川脚步顿住。 脸色沉得要命。 第53章 修罗场 进山的路只有一条,但是因为塌方,被堵得严严实实。 贺凛川是在回南县的路上收到的威胁短信,看见姜随云照片时他几乎失去理智。 陈助理跟在身后不敢开口,他当然知道姜小姐在贺总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只是,眼下救援人员还没来,他们没工具,也是干着急,他想劝贺总要不回车上先躲一躲雨。 只是他没想到,贺凛川直接无视了方才老大爷的话,固执地朝上山的方向去。 陈助理都懵了。 他瞅了眼两侧仿佛多看一眼都要坍塌的山体,头一次在向来理智的贺总身上感受到荒谬地疯感。 这看着危险,实际上也不安全啊! 他弱弱开口想拦:“贺……贺总!那边好像有点危险……” 得到的回应只有碎石翻动的声音- 山洞外,暴雨短暂停歇,但天色却迅速被染成墨汁般的浓黑。 越到晚上,山上的气温越低。 两人身前燃着一簇微弱的火苗。 这是刚才收集洞内的枯枝落叶,用救生包里的打火石点燃的火堆。 但洞内的可燃物实在是太少了,还很潮湿。 姜随云只敢一点一点往上加。 救生包里还有几块很小的压缩饼干,两人勉强可以充饥。 她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稍微处理了下,吃了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儿,身体总算是回暖了。 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只是贺驰风的伤就不容乐观了。 男人闭着眼眉头蹙起,额头上布满冷汗,呼吸声很重,似乎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隐忍的痛苦。 他侧躺在姜随云怀里,面上带了点潮红,但明显能看出,那是一种与失血后苍白交织而成的不健康的色泽。 “贺驰风?” 姜随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被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吓了跳。 贺驰风艰难抬起眼皮,将女人腰圈得更紧几分:“……冷。” 姜随云有点着急,她拍了拍男人的脸,让他别睡。 除了额头,贺驰风身上的其他地方都冷得要命,姜随云将自己好不容易回温的身体贴了上去。 瞬间,她被冻得一颤。 “再坚持一下,等下救援的人就来了。”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 姜随云用剩余的纱布沾了雨水拧干后敷在男人额头上,试图给他降温。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姜随云几乎精疲力尽,眼皮不听话地开始下坠。 全靠着意志力照看着火堆和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贺驰风。 终于,她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细微声响。 是哨声,还有人的呼喊声…… 姜随云陡然惊醒,差点喜极而泣。 她半搀着贺驰风,从山洞里出去。 开始大声呼救。 没有大雨的干扰,山里的雾气少了很多,只是密林还是让救援受到阻碍,植物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姜随云咬牙,举起还剩最后一点火光的火把,继续呼救:“救命!这里有人!” 她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劲儿去发出声响,试图引起搜救人员的注意。 终于,一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破开黑夜,射了过来。 强光刺得姜随云睁不开眼。 但很幸运,对方注意到了她的呼救声。 “这里!” 姜随云嗓子都是哑的,男人一半的重量几乎压在她身上,她艰难往前挪动着步子。 光影中,一个高大身影疾步而来,只是她没想到来的最快的不是警察也不是消防员,而是一个她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贺凛川! 姜随云抬头的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贺凛川浑身泥污,昂贵的西装外套早已不见,白衬衫的袖口被划破了条大口子,小臂上满是划痕和擦伤。 姜随云从未见过这么狼狈的贺凛川,他向来都是矜贵从容,洁癖到连头发丝都精致得一丝不苟,但此刻他头发凌乱,呼吸急促。 带着满身的泥泞和寒气,几乎是扑过来。 “姜随云!” 姜随云心脏猛地乱了几拍,看着贺凛川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以及还在渗血的手。 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同时那种获救的激动也涌了上来,她甚至顾不得眼前人前两天还在发短信威胁她。 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得救了。 姜随云呼出口气:“快,叫救护人员。” 贺凛川从头到脚迅速将人扫视一遍,确认她没有严重外伤后,那紧绷的神情才微不可查地放松。 只是,在目光触及女人小心翼翼扶着的上身光裸着的男人身上时,眸子里又升起骇人的风暴。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伤情,也没有任何缓冲,伸手将姜随云从贺驰风身旁扯开。 姜随云都没反应过来,贺凛川已经攥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拳砸在了贺驰风脸上! 贺驰风本来就因为重伤和高热处在昏迷的边缘,没了支撑站立不稳,被这么毫不留情的一拳砸脸上,哪怕他身体素质再强也扛不住。 男人撞到身后石壁上,发出痛苦的闷哼,背后的伤口瞬间崩裂开来,险些彻底昏死过去。 “贺凛川!你干什么!” 姜随云还是第一次见贺凛川动手,她被眼下的暴力惊得尖叫,挣开贺凛川的手,扑过去挡在贺驰风面前。 她张开手臂将人护住,再看向贺凛川的眼里甚至多了点愤怒:“他为了救我伤得很重!你发什么疯?!失血过多会死人的。” 她之前虽然想过让这两人互相斗,但绝对不是眼下这种情况。 贺凛川盯着她护着另一个男人的姿态,占有欲和嫉妒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男人声音阴冷得像是从地狱传来的:“那就让他去死。” 姜随云听见这话有些难以置信。 她觉得这人是真的疯了。 对上贺凛川淬了毒的目光,她忍不住小幅度后退两步。 “杀人犯法。” 注意到女人有些抗拒的动作,贺凛川顿住了。 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从来不是个会情绪上头的人,只是在姜随云的事上,他还是不够冷静。 殷红的鲜血沿着指缝成股流下,刚才那一拳他几乎不留余力,手上的伤口完全崩开。 但对上姜随云那警惕的目光时,刚刚褪去的疯狂瞬间以更猛烈的态势卷土重来。 亲眼目睹姜随云护着别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把冰锥刺进他的心脏,比刚才徒手挖岩石的痛感更让人窒息。 只是他对姜随云太了解了,当初如果不是他替她垫付医药费,两人不会有交集,最开始的一切就是他谋划来的。 现在贺驰风救了她,这种时候,理智上来说,他不该动手,但嫉妒就像是心头烧起来的一把火。 姜随云看着贺凛川变幻莫测的眸子,心提到嗓子眼。 好在这时,陈助理气喘吁吁地进来了:“贺总!消防和t救护人员来了!” 刚说完,他就注意到洞内诡异的,不同寻常的氛围。 瞬间跟开了八卦雷达一样,这种三角恋情节当初姜随云还和陈助理共事的时候,两人不知道聊了多少小说套路。 眼下,他眸子瞪大。 虽然先前也隐约知道点内情,但是知道和看现场区别还是很大的。 直到消防和救护人员进来,姜随云松了口气。 …… 一直到下山,姜随云都是紧紧跟着救护人员。 原本以为能甩开贺凛川,却没想到这人也上了救护车。 狭窄的救护车车厢内,消毒水和雨水泥土混合的气味弥漫着。 贺驰风被放置在担架上,专业的急救人员在给他消毒缝针止血,然后进行进一步的检查,还有输液。 姜随云坐在一旁的折叠椅上,对面坐着贺凛川和陈助理,她身上裹着保温毯,落在担架上的目光透出几分担心。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 话音刚落,陈助理明显感觉到车内温度都低了几度。 陈助理默默开口:“医生,要不您也给我们贺总看看吧,他手上也伤得挺重的。”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护士处理完重伤的患者,转头给贺凛川清创,看见他手上还有小臂上的伤口,鲜血淋漓,吓了一跳:“诶呦,怎么弄成这样了?山上摔的?” 陈助理接过话头:“上山的那条路塌方了,救援人员还没来,我们贺总徒手清路弄的……” 陈助理边说边往姜随云那边瞟了几眼。 讲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姜随云目光落在贺凛川触目惊心的手臂上,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刚才山上光线暗,她看得隐约,虽然知道贺凛川受伤了,但是不知道他伤得这么严重。 听见陈助理说的,没想到是因为徒手搬那些岩石断树…… 她下意识抬眼,正对上贺凛川的冷沉的眸子,他一路上几乎什么也没说,就这么一瞬不瞬地一直盯着她。 那目光就像一张网,莫名让人喘不过气来。 贺凛川就这么沉默坐着,任由护士清理伤口,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姜随云一时间心情复杂,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的占有欲,这种行为本身都带着一种疯狂且不计代价的力度。 一种难以言喻地动容攫住她。 如果说之前她一直觉得贺凛川对她是完全偏执的占有欲,而不是喜欢她,现在她内心的天秤又不自觉摇摆几分。 只是这种爱实在是太扭曲了。 至少在姜随云人生的前二十年,她从未遇见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以至于,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心跳失序。 同时还有点害怕,贺凛川每次的手段都太强势,太让人窒息。 她下意识想避开男人的目光,却又像是被定住了般,手指无意识绞着保温毯的边缘。 一直到进了医院,所有人都下了车。 姜随云不敢停留,她总觉得身后那道目光极其危险。 第54章 自毁式 进医院的第二天,姜随云就接到了警察的问询,怕打扰病人休息,问询是在医生的办公室进行的。 贺驰风还没醒。 而那几个绑匪因为滑坡,两死三伤。 其中那三个受重伤的,也在昏迷中。 姜随云详细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顾警官作为H市刑警队队长,在这方面的办案经验丰富。 其实这种普通绑架案,一般是不需要他出手的。 不过上面重点关注这个案子。 顾警官在了解完几人的身份信息后,心下明了,这明显就是一场典型的豪门绑架案。 这种案子基本上都是“特事特办”。 …… 医院病房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姜随云守在贺驰风的病床边,一整天,这人发烧反反复复。 直到彻底退烧,她悬着的心才放下。 进医院后,贺凛川就没再找她,明明是好事,但她却总觉得不安。 其实经过上次被囚禁,发短信威胁,姜随云原先只是觉得贺凛川对她占有欲强,现在觉得他是偏执,出于道义,她本来应该去道个谢,但她现在有点害怕见到贺凛川。 这人做起事来比贺驰风更不可控。 她除了害怕外,更多的是一种无孔不入地窒息感。 姜随云目光落在隔壁病房虚掩着的门。 就是这么巧合,医院VIP病房就只剩两间,还是面对面的,不用说都知道是谁干的。 她脑子里不自觉浮现贺凛川昨天那触目惊心的手,要不是为了早点上山,他也不会伤成那个样子,想到这个,她又忍不住叹气。 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 要不她去问问医生? 就在她正纠结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姜随云心猛地一跳。 一看来人,居然是陈助理。 “小姜。”陈助理压低声音,轻轻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焦急和为难。 姜随云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助理语气恳切道:“贺总那边医生刚给他上完药,嘱咐要先吃点东西再吃药,要不然胃受不了,但是我现在得去处理H市这边一个紧急项目,山下的车也还得开回来……”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就一会儿,护士等会儿会送餐和药过来。” 她本能地想要拒绝。 但陈助理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立马道:“你也知道,贺总现在手实在是不太方便,而且这一路折腾,到现在他还一点东西都没吃……咳咳,小姜啊,我会尽快回来的,就一会儿。” 姜随云拒绝的话到嘴边,可目光瞥见陈助理急切的样子,又想到贺凛川那双血肉模糊的手,确实是为了救她。 ……她心底那点该死的责任感和愧疚又冒了出来。 还是心软了。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你快去快回。”反正她也就过去看看,医院这么多人,问题不大。 陈助理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姜随云原地站了几秒,给自己做了点心里建设,才往隔壁病房去。 门虚掩着,贺凛川半靠在病床上,受伤的双手已经被仔细包扎好,白色的纱布很醒目,昨天的狼狈不复存在,他又恢复了矜贵的样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点疲惫,以及一丝未消的阴沉。 她推门进去的瞬间,男人的目光锐利地投了过来,就像是锁定猎物的鹰隼。 那目光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来。 带着点无声而又偏执的掌控感。 姜随云看见床边柜子上放着的餐盘,里面放着清粥和小菜,还冒着腾腾热气,明显是刚刚送来的。 旁边还放着药片和水。 “陈助理有事先离开,让我暂时过来看看。”她尽量让自己面色看起来显得平静,目光扫过他包扎好的手,没忍住问了嘴,“你手怎么样?” 这句话一出,病房内的低气压缓和几分。 “我以为你不会过来。”贺凛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姜随云有点尴尬,轻咳两声:“你这伤好歹也是因为我受的,我不至于这么没良心。” 她上前一步,端起桌上的粥碗:“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吃药。” 她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唇边。 贺凛川没有立刻张嘴,深潭一样的目光从女人微颤的睫毛,落到她因为紧张而抿紧的唇。 “怕我?”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哑。 姜随云动作一顿,勺子在碗沿发出点声响,她抬眼,迎上男人的目光,没有否认,也没有退缩:“我只是觉得你手受伤了,需要帮忙。” 这话回答得巧妙。 但避而不答,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贺凛川嗤笑一声,很轻,带着点自嘲的意味,他终于张开嘴,接受姜随云喂过来的粥。 喂食的过程很沉默,他吃得慢条斯理,每一口都细细咀嚼着,只是目光总盯着一处。 姜随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每一次递过去勺子,她都能感受到男人灼热的视线。 就好像吃的不是粥,而是……她。 周边的空气开始逐渐变得粘稠紧绷。 姜随云动作下意识快了几分,想早点结束。 放下碗,她将药喂给贺凛川用水送服。 “陈助理很快就回来了,你有什么需要就按铃。” 姜随云说完站起来就要离开,只是刚转身,手就被猛地攥住。 贺凛川声音冷沉,裹挟着刺骨的寒意,比起先前的沉默,此时就像是暴风雨的前骤:“又去找他。你们在一起了?姜随云,你觉得和他在一起会比我更合适?” 姜随云被这一连串的质问砸懵。 她还没开口,就又听见男人冷笑:“如果他有一点用,你都不会被人绑走,也不会受这些苦。” 贺凛川用那只包着白色纱布的手死死攥住她。 一瞬间,纱布上洇出一小块刺目的鲜红,并开始迅速扩大。 “嘶……” 姜随云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手腕被攥得生疼,可见这人用了多大的力气,难怪伤口都崩开了。 她看着他血流如注的伤口,斥责道:“t贺凛川你干嘛?你手在流血!松开!” 但她又不敢用力,怕一用力会加剧贺凛川的伤势,只能焦急地看着白色的纱布上迅速扩散的血色,声音都带着颤。 这人是真的够疯的。 一点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专门问过护士,贺凛川这伤挺严重的,有一只手是深部撕裂,肌腱损伤,要是不好好养,可能还会留后遗症。 “我们没在一起!” “是吗?” “松手!”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贺凛川那双黑眸亮得骇人,只是他依旧没有松手,反而将手收紧几分,更多的血渗出。 他语气有些瘆人:“乖乖,你还是会关心我……那为什么总是想从我身边逃走呢?” 这种完全不顾一切的自毁,让姜随云声音都有些发抖。 她简直要气得发笑:“贺凛川,你这是在用自己威胁我?你觉得你这么做我就会妥协?” 她确实很容易心软。 但是像这种情况,要是她心软一次,她怕后面等着她的,就是同样套路的N次使用。 当初贺凛川在她最缺钱的时候,雪中送炭,后面这两年,虽说控制欲强了点,但对她好得也没话说。 只是后面这人的控制欲逐渐失控,几乎全面操纵她的生活,她才选择逃离。 但不管怎么说,姜随云还是很感激他,而且当初两人也确实有过一段相处愉快的时光,说一点感情都没有肯定也不可能。 她不希望贺凛川用伤害自己的代价来威胁她。 男人眸子里满是阴鸷,但是语气却平静得吓人:“不是威胁你,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他低笑一声,猛地用力将她拉得几乎跌在他身上,姜随云慌忙用另一只手撑住床沿,才避免压住他的伤口。 但这个姿势却让她完全笼罩在了男人的气息中,无处可逃。 她只觉刚才那些话都苍白无力,一直逃避问题毫无用处,特别在面对贺凛川时。 姜随云心里憋着口气,先前那些问题一一浮现出来,她第一次这么直接了当回绝。 “不好,至少你现在这种状态,我和你在一起会感觉窒息,你觉得一直把我捆在身边就是喜欢?还是说你觉得你之前用我妈妈的房子威胁我,关着我是喜欢我?你这样……我只会越来越讨厌你。” “这不是喜欢,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会伤害到我。” 她冷笑着目光落在男人手上,纱布濡湿一片,是刺目的红,姜随云忍不住皱眉:“……也不会威胁我。” 她语气难得带了点冷硬:“我不会心软,所以现在,放手……” 贺凛川沉默。 那双眸子看不出情绪。 半晌,他还是松了手。 姜随云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但是这人能放手,还是让她松了口气。 竟然生出一丝欣慰来。 有种终于能沟通的感觉。 她语气缓和几分:“我去找护士来处理你的伤口……” 说着,没再停留,往门外去。 身后,贺凛川的目光一直紧紧跟着她。 他当然知道姜随云不喜欢他强硬的手段,可心底翻涌的嫉妒和铺天盖地的占有欲,都叫嚣着,让他立马将人绑回去,锁起来…… 但是想到刚才姜随云的话,他第一次,强压下心中扭曲偏执的想法。 贺凛川重新靠回病床上,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眸色沉沉。 不会心软吗? 作者有话说: 不伤害姜姜[狗头]但可以伤害自己 B计划启动[加油][加油] 第55章 沉默了 姜随云心神不宁,刚一出来就撞上了人,她连声抱歉。 好在这人没说什么,只笑着说了句“没关系”,然后离开了,虽然是笑着的,声音却有点儿冷,还莫名耳熟。 姜随云反应过来时,发现走廊已经没人了。 走得怎么快吗? 但她也没多想,继续去找护士。 护士进去换药的时候,她在门口站了会儿,不过没进去。 转身回了贺驰风那边。 只是她没想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病房内多了个人,男人穿着骚包粉衬衫,正在削苹果。 看样子贺驰风已经醒了。 两人说着什么,隔着门,姜随云听不清。 不过,这人她认识,恒星的总裁,之前盛荣和恒星合作业务的时候她和恒星的工作人员对接过,而且上回扇贺驰风巴掌的时候,两人也在停车场见过。 病床前。 游卓一边削苹果,一边满是担忧的叨叨着:“伤这么严重,你比赛怎么办?” 昨天贺驰风给他打电话给他吓一跳,上来就让他联系H市这边的警局高层,还要调各个路段的监控,他还以为他出事儿了。 这不,他今天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比赛明年还有。”贺驰风半靠着枕头,失血过多还没缓过来,但那股不耐和暴躁还是一如既往,“警方那边进度怎么样?” “放心我都打过招呼了,不过,我看了下那边反馈的信息,说绑匪最后联系的号码属地是京市……你看。” 这些事,贺驰风从小到大也见得不少,自然知道游卓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随云没有什么其他仇家,能对她下手,还是京市的,也就只有贺家人了。 贺驰风第一反应是沈琳。 很显然,游卓也是同样的想法,其实他今天来除了看贺驰风,也是为了说这事儿。 贺驰风顿了顿,下一秒冷笑:“……记得找最好的律师,管他是谁动的手,都得给我牢底坐穿。”他虽然这些年不在贺家,但是对贺家的情况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沈琳做过的事,他也不是不知道,就算这次被查,贺驰风也只觉得是报应。 游卓挑眉:“得得得,我知道了……” 他将苹果切小块,递了一块给贺驰风,然后不动声色将话题拐了个弯:“我说……你这趟英雄救美代价不小啊,你来真的啊?” 贺驰风就知道游卓要问这话,想到自己之前在游卓面前说过的那些话,他选择不正面回答:“别管。” 游卓顿了下,还是觉得有必要跟贺驰风强调一下利害关系:“虽然你和凛川哥的事我不掺和,但你要想清楚,就为了只小金丝雀,伤了兄弟情分,到底值不值?” “再说,像这种拜金女,将来肯定还会在你和凛川哥中间左右摇摆。” 能在生意场上做事儿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的,游卓虽然平常见谁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心眼子却不少。 他担心这人当局者迷。 像这种脚踏两条船的女人他也见了不少,人心不足蛇吞象。 只是,他没想到,贺驰风听见这话,立马皱眉反驳:“她不是这种人。” “那之前……” “是我大哥一直纠缠她,你以后别说这种话。” 游卓沉默了。 明明之前还说这人是拜金女,现在倒护上了。 他皱眉,刚刚路过隔壁病房的时候,他还看见小金丝雀和凛川哥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甚至还扑到凛川哥怀里,正要开口,身后响起敲门声。 游卓回头,在看见姜随云时,原本要说的话憋了个不上不下。 姜随云注意到一起投过来的两道目光。 其中一道带着点审视的意味,不算敌视,但也算不上友好。 游卓眯眼笑着和姜随云打了个招呼:“姜小姐,上午好。” “你好。” 姜随云礼貌性回应。 贺驰风在她进门时,目光就精准看了过去。 他脸色有点苍白,唇色很浅,但那双原本带着不耐和戾气的眸子在看见姜随云时瞬间亮起。 视线在她身上一寸寸扫过,随即,眉头蹙起:“你去哪儿了?” 姜随云知道贺驰风不喜欢她和贺凛川见面,要是说出来又要被胡搅蛮缠,她嫌麻烦,糊弄道:“出去透透气。” 站在一旁的游卓心中冷哼,还装,他笑着开口:“姜小姐出去透气了?可我刚刚还看见你从隔壁病房出来,听护士说,凛川哥手伤了,就在隔壁,姜小姐透气透到隔壁去了?” 姜随云听着这话,心里一个咯噔,立马意识到,刚刚出来撞到的人,就是游卓。 贺驰风瞬间下颌线绷紧,语气忍不住又冷又冲,还带着点不安的暴躁,以及细微的醋意:“你去他那边了?” 游卓敏锐地察觉到火药味,然后开始站在一旁看戏,他就不信这人面孔被揭穿后,贺驰风还会被迷惑。 姜随云被这目光看得发毛,不是?这语气怎么搞得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她只不过是去帮了个忙。 于是解释道:“……陈助理有事,让我过去帮忙看一下。” “帮忙?”贺驰风声音陡然拔高,牵扯到身后的伤口,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只是脸色更差,语气也更恶劣了,想起自己昏迷前挨的那一拳,他心中冷笑,他哥还真是会趁人之危。 “他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不就是伤了个手,还要住院?” 他挣扎着想t要坐直身体,检测仪立马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姜随云和游卓同时上前一步。 游卓离得近,一把按住他肩膀:“祖宗!你背后缝了十几针,乱动什么!” 贺驰风甩开游卓的手,简直像是个被点燃的炸药桶,目光死死盯着姜随云,他不经又想起上回在诊所时,姜随云身上乱七八糟的伤,语气阴沉:“他是不是强迫你了?还是说他威胁你了?” 虽然他和他哥很多年都不亲近,但是他又不是不知道,整个贺家,几乎人人都不择手段,只是看底线在哪儿。 游卓没想到贺驰风反应这么大,甚至有点后悔刚才说了那话。 男人语气又凶又急,听着像是质问,但姜随云却从恶劣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关心。 她看着贺驰风这幅恨不得下一秒就要下床,冲过去和他哥打一架的样子,又看见他背部因为激动,丝丝缕缕渗出的血迹。 原本心里的那点复杂都被这更暴躁、直白的情绪冲淡了。 刚才沉闷的情绪轻松几分。 怕等下贺驰风伤口真崩了,连忙道:“没有,你先躺好,伤口要裂了。” 姜随云伸手按在男人小臂上,力道不大,但带着点奇异的安抚意味,她有点儿无奈:“医院这么多人,他手还伤着,不能把我怎么样,你冷静一点。” 这话像一根针,轻巧地扎破了贺驰风心里鼓胀起来的暴躁,他愣了一秒,但严眼中的警惕和不爽依旧不减,仿佛要从姜随云脸上找到任何一丝被强迫的痕迹,但什么也没有。 他鼻腔内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哼声,最后被姜随云扶着老老实实躺了回去,甚至躺下去还用力攥着对方的手。 游卓在旁边跟吃了苍蝇一样,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把恋爱脑这三个字用在贺驰风身上。 …… 而隔壁病房内。 白炽灯的冷光反射在电脑屏幕上,甚至倒映出天花板的惨白。 贺凛川手虽然伤了,但是有些工作也不能耽误,基本上就是他过目,然后陈助理负责后续事宜。 负责人敲门进来。 他是来汇报昨天的工作情况,还有了解到的案件情况,最近的问题是越来越棘手了,主要是感觉现在的贺家已经是乱成一锅粥,热一热就能直接喝了。 负责人轻咳两声:“贺总,老爷子那边在施压,想把这次事情压下去,不过二少爷提前打了招呼,现在案件还在查,我们……” 贺凛川眸光冷厉:“不用管,让那边继续查。” “必要时,可以加把火。” 说这话时,男人眼里浓重的压迫感,让负责人额头冒冷汗,他能感觉到这次贺总是真的生气了。 而那群人,就像是秋后的蚂蚱,虽然贼能蹦跶,但离死不远- 京市。 贺明远在知道自己找的人被抓后,后悔得要命,他当时真是昏了头会听林群的酒后胡言乱语,但事情已经这样,终究瞒不住,被他爸知道后狠狠骂了一顿。 贺兴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了个这么蠢的儿子,恨铁不成钢:“蠢货!蠢货!你这种事情怎么能亲自动手?就算你要动手,你也不该随便找几个人,制定了个漏洞百出的计划!” 贺明远眼下生怕自己会有牢狱之灾。 早就乱了阵脚。 满脑子都是他还这么年轻,后半辈子怎么能在牢里囹圄度日? 他喉间疯狂吞咽,喃喃自语:“我又没得手,再说那姜随云不是没事吗?爸,你让老爷子那边再给警局施施压,都是一家人,难道一定要为了个外人把事做得那么绝吗?” “再说,再说,当初大伯母撞死了人!不也是找人顶的罪吗?” 贺明远想起先前那录像,像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了论据支撑,还有点绝处逢生的庆幸。 贺兴国眉头蹙起,正要说什么。 “要不我们去求求大伯母,好歹那也是她儿子,就算再冷心冷情,也不会一点不管她!” 贺明远瞬间又恢复精神,他心脏跳得飞快。 “对,只要他们不追究,这事儿就过去了。” 要是他们敢把这件事做绝,他就算鱼死网破,也得拉着人下水。 第56章 想上位 姜随云在医院的这几天,风平浪静。 她身上是些皮外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出了这档子事,原本要提前出发去比赛地也耽误了。 姜随云在VX上跟温老师说了声。 温音没想到这种恶性事件居然会在展馆内发生,她本身也是有女儿的人,在知道姜随云不仅被绑,还受了伤,相当气愤。 展馆本身设施比较老久,监控死角很多,确实存在不少隐患。 她直接打视频过去,安慰姜随云不用着急,半决赛一共有两场,在不同时间段,可以报名时间稍微久一点的那场,让姜随云好好修养段时间,还给她寄了祛疤用的药膏。 最后又联系展馆负责人加装监控。 姜随云原本是要拒绝的,其实她的伤不重,留疤的几率也不大。 但是温老师相当坚持,她就收下了。 温老师:【小姜,有什么事一定要跟老师说,不用跟我客气,对了,需要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吗?正好我有个老同学在H市做心理咨询,还是很靠谱的。】 姜随云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想起,一般这种绑架之后确实容易有心理创伤。 毕竟,被绑架说不害怕是假的,最开始她也确实挺害怕的。 不过万幸贺驰风来得还算及时。 而且进医院后第二天,警方也安排了心理疏导。 她现在没什么大问题。 连忙拒绝了,温老师那边还很坚持,但是在姜随云解释一番后,也不再强求。 只是最后还不放心叮嘱:【要是需要,不用客气,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那个药膏要一天涂三次,效果很好,别忘记涂。】 姜随云看着这条消息,心头突然涌上一股热流。 暖暖的。 其实在京市那两年,因为贺凛川的缘故,她和从前很多老师,包括朋友的联系都断掉了,就连沈岚也是后来加上的。 眼下温音的关心让她有点不习惯。 她删删减减一大段话,最后发出去四个字:【谢谢老师。】 姜随云打开药膏,给自己已经愈合成淡粉色的伤口涂药。 药膏在指尖被揉开,变热。 …… 中午,护士查完房。 姜随云坐在贺驰风床边削苹果。 水果刀在她手里稳稳当当转了圈,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 贺驰风靠在床头,一脸不爽,活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姜随云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更是避免和这人对视。 最近,夹在两个病房中间,她简直不要太头疼。 贺凛川那伤到底是为她受的,让她完全丢下不管,她良心不安。 过去的话贺驰风又要闹。 但这两天陈助理有事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反复几次,姜随云觉察出点不对味儿来。 她怀疑贺凛川也是拿捏住了她的这个心理。 不过也许是上次的话起了效果,这几次的贺凛川居然破天荒地什么也没做。 姜随云诧异,但同时也觉得松了口气,贺凛川能自己想明白最好。 至于贺驰风这边,他身体素质好。 眼下伤口都愈合了个七七八八,已经能偶尔下地,只是还不能做太大动作。 贺驰风目光时不时飘过去,发现姜随云一点没注意他,更不爽了。 明明先前在山上的时候,还为他哭成那样。 现在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想起这两天闲得无聊刷得那些帖子…… 贺驰风“啪”地一声巨响,将水杯重重放在旁边的桌上。 结果发现姜随云还是没抬头。 他喉结滚动,声音像是绷紧的弦:“姜随云。” “嗯?” 姜随云专注着手里的苹果,只差一点,马上就能得到一条完整的果皮。 “……我们。”贺驰风语气有点烦躁,像是难以启齿,又像是酝酿已久,“……结束那种关系吧。” 姜随云一听这话,又看见男人通红的耳根,几乎能猜出贺驰风想说什么。 手上一顿,吧嗒,苹果皮断了。 “结束什么?苹果马上就削好了。” 这话一出,贺驰风脸立马黑了一个度。 姜随云不傻,自然能看出来贺驰风目前对她的喜欢,至少比先前的有好感要上一个台阶。 但是她选择装傻。 “乖一点,我去给你拿碗切块。” 这段时间她已经能熟练顺毛了,大多数时候,这人挺好哄的。 就是技能有冷却时间,也不是每次都有用。 比如现在。 贺驰风额角青筋跳起,他猛地攥住她的手,眼底都烧着暗火:“你分明就知道我在说什么……结束床伴关系!我不想只跟你上|床了。” 这话一出,空气沉默了。 姜随云脑子转得飞快:“……那你想干嘛?打牌?还是纯聊天?” 她无奈,感觉这人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前段时间还说不可能喜欢她,说她纠缠他哥,现在这一时上头的喜欢,也说不准是因为她去了t贺凛川那边,攀比心上来了。 这种话,姜随云一律当是玩笑,她指尖轻轻在贺驰风包着的纱布边缘点了点,示意他小心点,然后就要挣开。 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把贺驰风气得够呛。 她这是什么表情? 觉得他在开玩笑吗? 他咬牙切齿:“都、不、是!” “那你想干嘛?” 姜随云故意问,她赌的就是这位大少爷要面子嘴硬不会说。 贺驰风从来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扭捏的一天,这人就像是故意逗他玩,他有点恼怒,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 但是抬头对上女人笑盈盈的眼眸,他心脏又忍不住泛起一阵细密的痒意,让他恨不得现在将姜随云按在怀里亲,一瞬间,所有暴躁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姜随云就知道,她笑道:“我去拿碗。” 见人要走,他猛地将人拉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我想当你男人!正经关系的那种,不是睡完就滚的关系!你故意的吧?!现在听明白了吗?” 姜随云本来想糊弄过去,没想到把人逼急了,就这么说了出来! 还说得这么直白。 她看着贺驰风通红的耳尖和强装凶悍的眼睛,心下一软。 但面上依旧装傻:“你之前不是说不可能喜欢我吗?其实我们现在这个关系也挺好的,过命交情的床搭子关系。” 这不挺亲密的吗? “不好。” 贺驰风气笑了,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还想着,等腻了姜随云就甩了她。 满脑子现在就是姜随云根本就没有一点,要给他名分的想法。 一点也没有。 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只是想玩玩儿。 贺驰风死死瞪着她,刚才那番破罐子破摔短暂治好了他的嘴硬:“你不喜欢我为什么给我包扎,为什么送我挂件,我受伤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贺驰风越说越气,最后怒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我哥!?” 他年轻,有钱,体力好,技术也不差,而且她后来不是也很喜欢吗?除了他哥他想不出其他理由,她会拒绝他。 “我哥年纪那么大了,他时间有我久?他硬件……” 姜随云听着他越来越离谱的话,脸上差点烧起来,连忙打断:“闭嘴!你乱说什么!” 贺驰风心底翻腾的暴躁和委屈混杂在一起,烧成更直接的谷欠念。 他紧攥姜随云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姜随云猝不及防,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就要去挣扎着往后退。 “嘶——” 贺驰风立刻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皱起,连声音都带上几分虚弱,似乎是痛极了,“别动……扯到伤口了……疼。” 这话一出,姜随云所有的挣扎瞬间僵住了,不敢再乱动。 毕竟贺驰风这人其实还是挺忍得住疼的,这段时间她就没听他喊过疼,他说疼那肯定是很疼。 她身体微微绷着,语气又急又恼:“你放手,把衣服脱了,我看看是不是崩到伤口了?” “不放。”贺驰风得寸进尺将脸埋进她颈窝,他嗅着姜随云身上淡淡的香气,听见她关切的话语,心情瞬间转晴。 他小臂横在女人身后,箍住她的腰。 姜随云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就被人抬起。 一个灼热的吻落了下来,似乎是为了报复刚才她的“装傻”行为,这个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但又因为刻意放轻的力道,多出几分缠绵来。 姜随云被困在怀里,顾忌着他的伤。 连偏头都不敢太用力,只能是被动承受着这个吻。 喉间发出模糊的抗议:“唔……贺驰风!” 男人眼底带着点得逞的笑意,趁着她不敢反抗,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了,原本揽着腰的手开始悄悄下滑。 姜随云浑身一抖,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按住他乱摸的手,气息不稳地呵斥:“你手,往哪儿放呢!” 贺驰风没有丝毫觉得不对,他呼吸粗重,却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手有自己的想法,我也管不住。” 他握住姜随云的手,十指交缠,举到嘴边轻咬了一下她的指节,望过去的目光烧人得厉害。 “你……”姜随云被他就歪理气得脸颊绯红,但又因指尖传来的酥麻触感,而心跳失衡,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赖!” 却被贺驰风死死按住。 “那又怎么了?”男人哼笑,再次低头又含住了她的唇瓣,声音模糊在唇齿间,带着浓浓占有欲。 姜随云整个人都被亲得发软,所有的抗议和理智都被男人滚烫的气息,还有那句“伤口疼”吃得死死的。 最终也只能是任他为所欲为。 最多就是在贺驰风亲她的时候狠狠咬下去。 结果就是,男人捏着她的腰含糊不清道:“再用力点咬。” 姜随云气死了,还咬个屁! 咬他都怕他爽到。 第57章 玩脱了 漫长缠绵的吻终于结束。 贺驰风心满意足,搂着女人的腰,眼底带着餍足又得意的光。 姜随云顾不得生气,伸手要查看他后背上的伤:“你刚刚是不是真的扯到伤口了?让我看看。” 她有点担心,手指急切地去解贺驰风病号服的扣子。 贺驰风本来还想继续装一下,享受她的关心,但听见这话,瞬间紧张起来,他下意识用手去拦:“没事……不用看……” 只是他越躲,姜随云越坚持,怕这人死要面子强撑:“你别动!让我检查下!” 两人一顿拉扯。 姜随云还是解开了他上衣的几颗扣子,小心翼翼将布料从他肩头褪下。 预想中伤口狰狞,纱布被鲜血浸透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白色的纱布干干净净,缠绕在男人结实的背部,只有边缘,因为刚才的亲吻拥抱摩擦有点松垮,但绝对没有任何新鲜的血迹或裂开的痕迹。 根本就不像是刚才压到过。 姜随云动作顿住,质问的目光看向贺驰风。 刚才还喊疼喊得情真意切、虚弱无比的男人,此刻眼神飘忽,耳根通红,明显一副心虚气短的模样,甚至试图拉起衣服遮掩。 空气安静。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咬着牙冷笑:“伤口疼?疼得受不?嗯?” 贺驰风不自在挪开目光,喉结滚动:“……可能刚刚突然疼了一下,现在又好了……” “装疼这招,好用吗?” 姜随云站起身和男人拉开距离,眼里是明显的怒气。 贺驰风还想着嘴硬不承认:“……没装。” 没装?这是还把她当傻子呢? 一股被欺骗的怒火涌上心头。 姜随云越想越气,转身就走,亏她刚才还那么担心,感情这人在耍她玩。 见人真生气了,贺驰风也慌了,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顾不上装虚弱,连忙从床上跳下来,但动作太着急,这次是真的牵扯到伤口了,他疼得咧嘴,但不敢再装。 他急切地一把拉住姜随云的手:“你去哪儿!” 姜随云一把甩开,脸色难看,声音也很冷:“骗我很好玩?看我担心你,不敢反抗很好玩?” 贺驰风心里咯噔,知道自己玩脱了,看着姜随云那双含着怒意的眸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比起姜随云这么看他,他宁愿自己背上的伤口是真的崩开了。 “没有,我……”向来目中无人,随心所欲的大少爷罕见的带上一丝结巴和笨拙,“我就是……”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嘴里的道歉怎么都说不出口,低吼道:“……我就是太着急了!行不行?” 这道歉听起来更像是在吼人。 姜随云更气了,骗她就算了,还给她甩脸色看。 她冷冷看了贺驰风一眼,就要拉门出去。 贺驰风心里堵得厉害,见姜随云要走,他瞬间行动快于理智,一把从身后抱住她,不让她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别开脸,耳根红得烧起来:“……对不起。” 这三个字,别扭的像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过一旦开口,后面就顺畅多了。 贺驰风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脑袋急切地往女人颈窝蹭了蹭,带着点讨好意味,飞快补充道:“不好玩……我不该骗你,你别生气,我以后不骗你了,我发誓。” 姜随云颈间传来痒意,看着他这副前所未有的慌张样,心里火气消了点。 只是面上依旧板着,她有些无奈:“贺驰风,你想要什么可以直说,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很幼稚。” 贺驰风听见“幼稚”两个字,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又要炸,但是看见姜随云的脸色,硬生生把脾气压了回去。 他抿了抿唇,反正今天他面子已经碎成渣了,也不差这么一回,他盯着姜随云红肿的唇,语气里还有点委屈和期待:“那我想让你亲我,现在,立刻。” “直接说,行了吧?” 这直球打得姜随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又羞又恼。 她怀疑贺驰风被刺激过后,是不是打开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开关。 刚压下去的火气蹭蹭蹭地t冒头,尤其是看见男人眼底冒出的得寸进尺的光亮。 这跟道歉态度良好,但打死不改有什么区别? 她气笑了,盯着贺驰风看了两秒,突然凑近。 贺驰风心脏猛烈跳动着,下意识闭上眼,期待的嘴角微扬。 然而,预想中的吻没有落下,反倒是脚背上传来一阵刺痛! “嗷——”贺驰风痛呼一声,睁眼就见,姜随云正毫不留情的用鞋跟,碾上他的脚面。 “这是医院,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姜随云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连背影都带着怒气。 贺驰风抱着吃痛的脚,疼得龇牙咧嘴,看着被甩上的房门,气得想骂人,但更多的是警觉,他有些慌张:“你要去哪儿?你不许去隔壁!” 姜随云觉得就不能给贺驰风太多好脸色,要不然立马就能蹬鼻子上脸。 她懒得理身后人…… 但是听着身后吵嚷的声响,姜随云脸色还是缓和不少。 跟只傻狗似的。 幼稚- 京市这边,时间回到几天前。 老宅偏院,客厅一片狼藉,气氛剑拔弩张,地毯上溅满深色的茶渍和陶瓷碎片。 沈琳和贺兴家在对峙着,贺兴家身后还躲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小心翼翼拉着他的衣角,说出的话虽然是在劝两边都冷静一点,但明里暗里都有点煽风点火的意味。 很明显是一场三角大戏。 吴姨不敢上前,这种闹剧,每年都有几回要发生,只不过今年这出格外凶。 沈琳尖锐的声音响起:“你要和我离婚娶这个小三进门?贺兴家你是不是疯了?!” 她一把将茶水泼向贺兴家旁边的女人,女人尖叫一声,朝贺兴家身后躲去。 茶水尽数砸在贺兴家脸上,他被泼得恼火,一时间怒骂:“沈琳,你这个泼妇,这婚早就该离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是你找的人去京大散播的曼曼的谣言!要不是你,曼曼也不会跳楼!” 沈琳气道:“我让人传的那些难道不是事实?她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是不是跟你说了,有什么冲着我来,你想离婚我们就离,我净身出户都行!” “是你自己不肯!” “这些年,每次看见你都让我觉得恶心,我真是后悔,当初没听我爸的话,娶了你!现在我想和小芸在一起,你有什么脸阻止?!” 沈琳气得头晕目眩,听见贺兴家的话,刺得她心脏钝痛,她强撑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不明白她和贺兴家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 年少时青梅竹马,当时的沈家比起贺家差得更远,贺兴家力排众议也要娶她,她当时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现在却生生熬成了一对怨偶,明明当初他们那么相爱。 至于冯曼,就是两人感情破裂最重要的原因,贺兴家有多喜欢她,沈琳就有多恨她。 后来她跳楼死了,更是成了贺兴家心头的朱砂痣,就连他后来陆陆续续找的人,身上都有冯曼的影子,而现在的小芸是最像的。 沈琳听见这个名字都呼吸不顺。 其实最开始她在知道贺兴家出轨后,也不是没恨过他,但是她人生前几十年都有贺兴家的影子,她没办法割舍,只能从别人下手。 她眼神怨毒,看见小芸那张脸更是恨不得直接给她撕烂。 小芸原本是静静看着这出好戏。 她眸底闪过一丝晦暗,在沈琳看过来时,又变得怯怯,往贺兴家身后躲了躲。 …… 没多久贺老爷子得到消息从主院过来。 这场闹剧终草草结束。 贺老爷子虽说偏爱自己儿子,但骨子里还是利益至上的,沈琳至少还有个沈家,至于那个小芸,什么都没有,他当然不可能让她进门。 怕贺兴家再胡闹,各打五十大板,这事儿就算是糊弄过去了。 …… 贺明远火急火燎来偏院时,人才散干净。 沈琳本来情绪就没恢复平静,眼下看见贺明远更不待见他。 贺明远一直讨厌他这个大伯母,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而这一切还都是拜他那两个堂弟所赐,心里那股恨压都压不下去,他面色扭曲:“还真是看了场好戏。” “你来干什么?” 沈琳性格向来要强,怎么可能让人看自己笑话,更何况是个不喜欢的小辈。 她语气相当恶劣。 直到贺明远说了句什么。 沈琳猛地抬头- 病房内,贺驰风眼神幽怨地盯着书桌前正在画草图的背影。 一直到吃完晚饭,姜随云也没理他。 说话不是“嗯”,就是“哦”。 贺驰风这暴脾气上来,恨不得直接将人压在桌上亲,但是想起先前的不愉快,他又怕姜随云更生气。 他阴沉着脸点开论坛。 很快,一篇新的帖子发了出去。 为了避免帖子沉底,他还专门「加热」砸钱推流,直接把帖子又砸上了「hot」。 【求助帖:有偿,装伤口疼把她惹生气了,怎么哄?她说我幼稚……】 内容:她生气了,现在不理人,跟我说话很敷衍,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是不是玩腻了? 一发出去就涌进大批吃瓜网友。 因为这段时间频繁成热帖,有些网友都开始眼熟这个ID了。 网友A:【……这不是上次那个床搭子帖主吗?有人记得吗?】 网友B:【有印象+1。】 网友C:【+1】 …… 网友K:【(狗头)帖主不是前段时间还说是生理反应,不谈感情的吗?现在这是切换纯爱频道了?】 帖主:【……闭嘴。】 网友F:【重点不是骗,为什么装伤口疼?为了搏关注?还是占便宜?】 帖主:【……为了亲她,还摸了。】 网友J:【你这……要我,我不光生气,还得给你一巴掌。】 …… 网友Z:【直接说“要个亲亲”,难道不比装伤口疼更高级??】 帖主:【说了,现在脚背还是肿的。】 网友Z:【……】 网友V:【气头上肯定啊,不过要我说,啧,你们都不懂,老祖宗智慧博大精深——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懂否?要是特别生气,你可以先色诱,缓和一下气氛。】 网友V:【等我给你@个前辈过来。】 贺驰风目光落在最后一条评论上。 他点进这人发出来的帖子链接,这“前辈”莫名眼熟。 果不其然。 跳转后,贺驰风脸色一黑。 这不是他很早之前就收藏了的那篇? 他当时还骂那人丢他们男人的脸来着。 第58章 好丢脸 除了这条链接,还有另外一条。 这是上次那个“哭唧唧”的帖主总结的,自己这段时间使用过的有效方法。 内容千奇百怪。 贺驰风忍着强烈想要退出去的想法。 往下滑了滑。 然后就看见……#成熟男人一举一动##咪咪粉嫩教程##制服诱惑##温存技巧#…… 简直是,伤风败俗。 他要是真这么干了,说不准姜随云还会嘲笑他,那他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但是翻到最下面评论区。 网友H:【感谢帖主,老婆跟我冷战一个月了,呜呜呜,今天终于哄好了!!】 网友M:【真的有效,兄弟们可以试试。】 网友L:【这方法卡建模哈,如果建模OK,信我!没有一个女人扛得住色诱。 而且换换花样还能保持情侣间的新鲜感,没买制服的也可以试试换场地!! 新鲜感太重要了!这种事儿一次回温,包有用的。】 网友G:【对对对,而且……咳咳,我对象温存的时候很好说话,撒撒娇,一下就哄好了。】 网友V:【支持+1】 网友O:【+1】 …… 一楼叠一楼。 贺驰风原本是不屑的,但是看见这些,下滑的手还是没忍住顿住。 他冷哼,这些人这么整齐统一,不会是这帖主买来的水军吧? 贺驰风一条条往下翻看,眉头越皱越紧。 …… 几分钟后。 对着浴室里窄窄的镜子,贺驰风拨弄着自己的衣领。 他刻意把衣领弄松散些,露出锁骨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膛,腹肌因为这段时间的卧床,稍微没那么紧绷,但依旧是轮廓分明。 回到床上。 贺驰风试图按照教程,摆出一个慵懒且带着诱惑的表情。 但习惯性的蹙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又冷又凶,像是下一秒就要找茬干架。 姜随云的声音传来:“医生,他今天应该可以拆线了……” 门被从外面打开。 贺驰风瞬间紧绷,意识到现在是个好时机,他立马用刚才练习过的音调,有些别扭开口:“姜随云,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不舒服。” 他故意把“不舒服”三个字咬得暧昧不清。 才进去,姜随云脚步顿住,看着床上男人那副衣冠不整,腹肌半露,眼神乱飞的样子,愣了一下。 随即有些微妙挑眉。 跟在她身后的老医生推了推眼镜,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咳咳。” 贺驰风这才注意到姜随云身后跟着的白大褂和护士,他瞬间僵t住,刚才刻意营造的那点暧昧氛围顿时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错愕,涨红,到黑如锅底。 姜随云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走上前,非常“贴心”地帮他把扯开的衣领拢好,语气一本正经:“哪儿不舒服?正好让医生看看。” 贺驰风:“……” 接下来的拆线过程,对贺驰风来说简直就是公开处刑,他只觉医生和护士的每道目光都带着嘲笑。 尤其是姜随云,站在旁边,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目光里戏谑的笑意。 他这辈子没这么丢过人! “恢复得不错。”老医生手法相当利落,语气带着点揶揄,“年轻人身体素质好,不过近期还是注意……不要剧烈运动。” 最后几个字一出来,旁边的小护士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贺驰风把脸埋在枕头里,有点不耐烦应声:“……嗯。” 这样子,看得姜随云有些好笑,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背,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不舒服’?” 本来她还因为昨天的事,懒得理贺驰风,免得被蹬鼻子上脸,没想到今天他就整这死出。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整活天赋呢? 贺驰风耳根简直红得滴血,他咬牙切齿低声道:“……你等着。” 拆线结束,众人都离开了,贺驰风立马翻身坐起,胡乱把病号服套好,脸色依旧黑沉,还透露出一种罕见的窘迫。 姜随云笑得眉眼弯弯,看见这人这幅表情,这大少爷向来眼高于顶,难得窘迫一回,她没忍住起了逗弄心思:“你刚刚要给我看什么?现在没人了,要不……再给我展示一下?” 色诱计划中道崩殂。 贺驰风有点恼火,他伸手一把将人拽进怀里,姜随云被拉得一个趔趄,低头被人锁骨上不轻不重咬了口,男人声音带着点恼羞成怒的威胁:“……不准笑!” 姜随云根本不怕他的威胁,这人也就吓唬吓唬她,又不能真的把她怎么着。 医生离开的脚步声被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病房门合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拆线时留下的消毒水味。 贺驰风维持着将人圈在怀里的姿势,方才的窘迫实在是太丢脸了,但是都这样了,也不在乎其他,他一把抓过姜随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掌心,牢牢按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病号服本身很薄,贴上去滚烫的体温灼烧着姜随云的指尖,她甚至能感受到腹肌轮廓,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掌心。 姜随云心脏不由得跳快了几分,指尖下意识蜷缩,却没有立即收回。 她有些好笑,展示自己的身材,简直就像是动物界最直接的求偶方式。 “你在开屏吗?” 贺驰风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在感受到姜随云的迟疑和她指尖细微的颤抖时,有些得意,他目光里的渴望简直露骨:“你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练。” 姜随云咽了咽口水,成年人有谷欠望很正常,她其实不排斥,而且贺驰风这副皮囊和身材确实无可挑剔,此刻还带着点委屈和刻意讨好。 很难不心动。 她没忍住捏了捏。 这无疑是对贺驰风最好的鼓励,女人柔软的指腹,轻柔滑过他的腹部,让他血液都在沸腾。 贺驰风趁势逼近,两人几乎呼吸交.缠,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烫得姜随云脸热:“你伤还没好,刚刚医生……” 贺驰风喉结滚动,拉着姜随云的手缓缓下移,滑过紧绷的腹部。 “担心我的伤?”他声音哑得不成样,自从受伤以来,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和姜随云亲近了,气血方刚的年纪,怎么可能没有生理需求? “那你在上面……掌握节奏,好不好?这样根本不会扯到。” 这提议直白又放肆。 姜随云抬眼瞪他,男人眼里的渴望简直下一秒就要溢出来,她只觉自己像被饿狼盯上般,一点头,这人能直接扑上来,将她拆吃入腹。 “咳咳……” “这里是医院。”她最后挣扎了下,但声音已经软了几分。 姜随云脑子里其实有点蠢蠢欲动……嗯……她在上面…… 之前每次她都被贺驰风吃得死死的,这么一提议,她竟然真的有点该死的心动。 “VIP套房,里面很隔音,而且也有锁。”贺驰风敏锐捕捉到面前人的松动,他立马道,“没人打扰。” 姜随云沉默了,迟疑一瞬,她眨巴着眼道:“嗯……那我有个要求……我叫停就停。” 这种时候,贺驰风自然是什么都答应。 几乎是在怀里女人同意的瞬间,他眼底欲.望升腾,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贺驰风!你的背!” 姜随云没想到这么突然,惊呼一声,下意识搂紧他的脖颈。 “小伤……抱你够用了。” 贺驰风语气里带着愉悦,先前的不爽一扫而空。 VIP套房里面有专供家属休息的房间,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姜随云被抱着放上去,她揪住男人衣领,想起先前医生的嘱咐,到底还是有点不放心,她顿了下:“你……咳咳……可以快点。” 虽说她担心贺驰风精力过剩,但也害怕他受了伤还逞强,到时候伤口崩了就真老实了。 贺驰风听着这话,脸一黑,什么叫可以快点?这简直是在侮辱他。 他喉结滚动,在姜随云唇上轻咬,嗤笑道:“……你还是省点体力等下叫停。” 贺驰风捏着她腰上的软肉,带着点危险的暗示意味。 姜随云知道这人好面子,不以为意地哄着嗯了两声。 那眼神就差没写着“我听你吹”四个字。 贺驰风气笑了。 …… 直到两人颈间都被汗水打湿,周围涌上一股甜腻的气息。 姜随云支撑不住,伏倒在贺驰风汗湿的胸膛,好不容易稍微缓缓:“停……唔……” “停下”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男人湿热的唇堵上。 好几次之后,姜随云欲哭无泪,她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 不知过了多久。 姜随云带着破碎的哭腔,一把拧在男人腰上,终于说出了“停下”两个字。 贺驰风抱着她,额间青筋暴起,手托着女人腰,死死将人按在自己怀里,不肯松开半分,终于,一直到最后……他才不情不愿停下。 姜随云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眼尾都泛着一层薄红:“……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贺驰风装傻,下巴蹭着她汗湿的发顶。 “走开。” 姜随云想将人推开,但发现根本推不开,推开了这人也会蹭上来。 终于,她放弃了。 贺驰风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姜随云,仿佛不知餍足。 只是吻着吻着渐渐就变了味。 他唇舌沿着锁骨逐渐向下,留下湿热的痕迹,大手不安分地在姜随云背脊上摩挲,缓缓向下。 姜随云冷哼了声,微微扭动身体躲开:“……烦死了……别闹。” “……没闹,伺.候你你不喜欢?” 话是这么说,男人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姜随云本身腰就很敏感,加上灼热的吻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她忍不住脚趾蜷缩。 她几乎不用想都知道这人想干嘛。 “贺驰风……别……”姜随云眼角渗出生理性泪珠,“太……太过了……” 只是这种情况下,她这样的声音,对男人来说和鼓励没什么区别。 姜随云再也无法抑制,难耐地仰起头,纤细的脖颈拉出优美的弧度,喉间忍不住溢出破碎的……她身体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绷紧到极致即将断裂,但是又还差最后一点—— 偏偏这时候,门外传来清晰而规律的敲门声。 “扣、扣、扣” 一道男声响起。 “有人吗?” 姜随云脚背瞬间绷直,身体深处那根被撩到极致的弦,因这突如起来的刺激。 猛地绷断。 她整个人像是触电般,被抛上前所未有的……姜随云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攥住男人的头发,整个人开始不断颤.抖。 “停……唔……停下,有人来了。” 但贺驰风却没有丝毫停歇,他伸手从女人腿上滑过,按住,声音含糊,但又带着莫名的强势:“别乱动……专心点。” 作者有话说: 改了啊[爆哭][爆哭],没写没写,审核让我过吧 第59章 越界了 门外,传来游卓清晰又有辨识度的声音,声音极高:“人呢人呢?不是说今天拆线吗?” 游卓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锁住了,嘀咕了一声:“锁门了,去哪儿了?” 不可能是先走了吧? 他看着床边放着的保温盒还有茶杯,明显还没收拾,有些摸不着头脑。 游卓在门外徘徊两下。 最后,他一边拿出手机发消息,一边朝外去。 一门之隔—— 姜随云几乎崩溃,她想要阻止又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只能压抑着发t出几声呜咽。 直到她开始疯狂痉挛,贺驰风才慢条斯理抬头。 男人吻了吻她轻颤的小腹,声音带着饱餐后的慵懒和得意:“你看……没人进来。”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姜随云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随即涌上的就是刚才差点被撞破的羞窘,还有这人不管不顾的恼怒,她将自己裹进被子,抓起身旁的枕头砸向面前男人:“贺驰风!” 男人赤着上身坐在床边,头发被蹭乱,唇上还沾着旖旎的水色,只是想起先前答应过什么,他眼神有些飘忽。 枕头砸过去,被接住,贺驰风舔了舔嘴角,下一秒强势地将姜随云连人带被子一起卷进怀里。 下巴亲昵地蹭上女人发顶。 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眉头都没皱,认错的速度显然快很多:“别气……不闹了,真的不闹了。” “我……我没忍住,下次不会了。” “下次你让我停,我尽量停……刚才是不是吓到了?” 这哄人的口吻,和她之前每次敷衍他的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随云看他这幅“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样子更来气,还有,什么叫“尽量停”? 她挣开贺驰风的怀抱,原本想要一巴掌扇过去,但被男人扣住手腕,毕竟这招用多了,现在贺驰风都已经能预判了,姜随云冷笑,抬起还在发软的腿,一脚踹过去:“滚开!” 这人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这一脚没什么力道,软绵绵的。 因为角度问题,脚几乎擦着男人高挺的鼻梁和下颌线过去。 踹其他地方是调情,但踹脸简直是明晃晃的羞辱,尤其在贺驰风这种从小就是大少爷的人看来。 果不其然,男人瞬间变了脸色。 几乎条件反射就要发作。 长这么大,贺驰风还没被人用脚碰过脸!火气在胸腔内翻腾,他伸手就去抓那只胆大包天的脚,想将人好好收拾一顿! 姜随云原本是想踹这人的胸,谁知道他往前凑那么一下,顿时有点心虚,她半是僵硬的保持着踹人的动作。 被子此刻半耷拉在她的大腿上,底下露出一截光滑的小腿和白皙秀气的脚。 姜随云忍不住蜷了蜷脚趾。 她又不是故意的。 但看见贺驰风瞬间变脸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有点心慌,虽说这段时间这人脾气看着变好了,但不代表他真的是个好脾气的人。 姜随云怕他报复自己。 但这种时候她肯定不可能承认自己有错,否则就是给人得寸进尺的机会。 她虚张声势地继续瞪过去。 只是,当男人滚烫的大手伸过来,攥住她脚踝时,她还是忍不住一惊:“你干嘛!” 她下意识要抽回脚,却被握得更紧。 贺驰风冷笑一声,猛地一用力,将离他越来越远的人拖了过来:“你猜。” 姜随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扯过去,脚踝被箍得生疼,甚至皮肤上都硌出薄红。 她呼吸急促起伏。 只是,当贺驰风视线落在姜随云身上,猛地顿住了。 女人浑身肌肤都泛着点情|动的粉,尤其是脸颊,还有锁骨处,往下是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红得诱人。 浅杏色的眸子平日里看上去平静温柔,但此时水光潋滟,蒙着一层雾气,正羞愤交加地瞪着他。 只是那眼神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被欺负狠了的控诉。 像是炸毛但却又无力反抗的猫。 贺驰风心头那把刚烧起来的火,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呲啦”一声。 尤其在看见刚才那只踹到他脸的脚,冷白秀气,脚踝纤细,此刻因为他的注视和刚才大胆的举动,而紧张地蜷起,展现出她的虚张声势。 心里汹涌的怒意,更是彻底灭得干干净净,连点烟都没剩下。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有一种更隐秘,更躁热的冲动,瞬间窜遍全身。 操。 贺驰风心里低声咒骂。 但面上依旧蹙着眉。 他握着姜随云的脚踝,捏了捏,像是惩罚,又像是把玩珍宝。 “下次再敢踹我脸,”贺驰风声音低哑,带着威胁,“我就把你脚踝咬出血印子,让你三天都记得教训。” 这话说得凶狠,可他摩挲她脚踝的动作却轻柔得近乎挑.逗。 姜随云:“……” 她看见眼前这仿佛被调包的人,一时间都忘了挣扎。 刚刚看他那架势,姜随云差点都以为他要动手了,结果……就这? 贺驰风见姜随云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他“啧”了声,气性还挺大。 他还没生气呢,但是心里那点别扭在将人抱进怀里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他一把将女人那只脚也拉过来,放在自己腰侧。 其实…… 被踹一脚也没什么的。 要不是他太过了,她也不会这样。 想明白,他整个人重新贴上去。 两人鼻尖蹭上鼻尖,他语气软下来,带了点讨饶的意味:“好了,是我不对,不该那么疯……别气了,嗯?” 姜随云愣了下,刚才那点羞恼和踹人后的心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低姿态搅得七零八落。 不过看着贺驰风面上,她心底那点火气还是莫名其妙消了大半,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她面颊,烫得她别过脸去。 “没有下次了。” “嗯嗯,都听你的。” 贺驰风抱着她又亲了亲。 姜随云有点嫌弃地推开,每次都弄她一脸口水,这人真是……这样子,搞得像是她欺负他一样……- 两人洗完澡,清理完已经到下午将近晚上。 姜随云困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昨晚她本来就熬夜画图,今天又高强度有氧,不困才怪,被抱上床,几乎是一沾枕头,意识就模糊起来。 敲门声再次响起。 笃、笃、笃。 比先前的更沉,更稳,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先前游卓离开后,贺驰风就给他发了消息,但是对面一直没回,眼下想起敲门声,他有些不耐烦,还以为又有什么事儿。 他眉头皱起,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大步走过去,猛地拉开门。 “又干嘛——” 不耐烦的质问卡在喉咙里。 门外站着的人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是他大哥。 贺凛川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他站得笔直,面容冷峻,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沉郁。 因为是手伤,而且H市这边的项目也确实不能再拖,他好几天前就出院了。 贺凛川视线越过面前人的肩膀,扫向空无一人的外间病房,最后落回贺驰风身上,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她呢?” 看见他大哥的那一刻,贺驰风眉头蹙起,瞬间有一种被侵犯领地的不悦和强烈的占有欲。 他非但没让开,反而将门堵得更严实,形成了一个阻拦的姿态,刻意地,慢条斯理地,松了松刚扣好的病号服领口:“睡了,刚累着了。” 这句话里的暗示性浓的得几乎化为实质,声音里还带着事后的沙哑以及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目光挑衅。 脖颈侧面,几处新鲜而暧昧的红痕,在灯光下清晰无比。 贺凛川的目光果然瞬间钉在了那道刺眼的痕迹上,眼中冰冷的几乎要凝成实质。 周围空气温度骤降。 他极其缓慢地扫视着,贺驰风颈侧那些刺眼的痕迹,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眼底翻涌起骇人的风暴,冷峻的目光像是下一秒就要将眼前人剥皮拆骨。 但他极快控制住了,只是下颌线绷得更紧。 “你越界了。”贺凛川语气威胁,“有些东西,不是你的,碰了,就得付出代价。” “越界?”贺驰风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哥,她不喜欢你,看不出来吗?强求有什么意思?” 至于越界,呵,如果说这样就是越界,那他能直接把界碑扛走。 “不喜欢我?”贺凛川眼神阴鸷得可怕,他低笑一声,但笑里却毫无温度,只有骇人的偏执:“那你呢?你是她什么人?” 他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贺驰风心上:“一个趁着她心软,仗着她愧疚,就能爬上她床的……床伴?” “还是说,你以为靠这点身体纠缠就能困住她?” “只要我想,我依然可以让她回到我身边。” 贺驰风脸色一变,拳头在身侧攥紧,脸上的慵懒和挑衅一瞬间荡然无存。 他竟然没有办法给出一个理直气壮的名分。 这样的认知,让贺驰风胸腔里陡然翻涌起暴躁又憋屈的怒火,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能睡在他身边的,是我。” 说着,他忍不住回击:“哥,她怕你。” 兄弟俩在昏暗的走廊光下对峙,浓重的火药味弥漫开来,空气瞬间凝固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里见隐约传来模糊的响动,贺驰风眼神一厉,不再给贺凛川任何机会,他猛地后退一步。 “不送。” 砰的一声,门被毫不客气地甩上,彻底隔绝了门外那道冰冷刺骨的视线t。 作者有话说: 贺二:老婆真香[星星眼]不管什么先答应,至于听不听,我另有安排[奶茶] [红心]问题一:把惹老婆生气了怎么办? 正确答案:哄 [红心]问题二:老婆把我惹生气了怎么办? 正确答案:先把自己把自己哄好,然后继续哄老婆[眼镜] — 后续还有修罗场,马上要换地图了,想到后面小贺还要给女主自荐,我就想笑[鼓掌](至于自荐什么哈哈哈哈哈,后面就知道了) 大哥的戏份还有,后期比较病态,病态程度只多不少(好爱写扭曲畸形的爱[眼镜]),比较疯狂 第60章 要名分 昨晚的一切姜随云浑然不知。 直到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晕。 姜随云才迷迷糊糊睁眼,她昨晚睡得早,今天醒得也早,身体还残留着昨天疯狂后的酸软,下意识往身旁的热源蹭了蹭。 几秒后,猛地惊醒。 她摸过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呼,还早。 后天是第二场半决赛的开场时间,这次的比赛地点在N市,她等下还要收拾东西,赶下午的飞机。 N市虽说在国内外不算特别出名,但离京市近,甚至两座城市还有‘同城圈’,经济自然也发展得不差。 比赛的主办方是Cielo,但国内最大的赞助商是N市当地一家百年珠宝品牌,所以半决赛地点就定在了当地。 姜随云轻手轻脚起身,尽量不吵醒旁边还在睡觉的人,拿起手机查看航班信息。 只是,贺驰风昨晚本来也没怎么睡,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放下手机。 眼下一点窸窸窣窣的声响就让他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姜随云正背对他,在手机上操作什么,地上还摆着打开的行李箱,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 一夜没睡积攒下来的火气,加上昨晚被他哥质问“你是她什么人”的憋屈和不安,瞬间涌上心头。 让他陡然清醒。 贺驰风猛地坐起身,面色阴沉:“大清早,你在干嘛?” 姜随云听见声音下意识回头,等看清男人眼底浓重的乌青,还有绷得死紧的下颌线,她吓了一跳。 这人昨晚等她睡了后又出门做贼了? 黑眼圈这么重。 “你……醒了?我比赛后天就要开始了,被分在了N市赛区,今天下午要赶飞机。” 说起去N市比赛姜随云还有点心虚。 毕竟她之前还跟贺驰风说,不用几天就可以回A国,结果这都个把月了。 不过,就算要过去,也要等她把国内的比赛都比完,而且,之前本来也就是躲贺凛川,但这段时间,贺凛川几乎在她生活里销声匿迹。 她最开始还有点警惕,怕这人诈她,但自从上次两人对峙后,她已经一周多没见到贺凛川人了。 姜随云心下稍安。 也对。 贺凛川有颜有钱,没必要非得在她这棵树上吊死。 只是看着贺驰风难看的脸色,甚至他整个人周身都散发一种压抑不住的暴躁气息,明显一晚上没睡好。 她欲言又止,忍不住眉头皱起:“不过你这是……” 伤口还没好要尽量少熬夜,看着人的样子,简直是熬穿了。 贺驰风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想到昨晚的事,他就恼火。 在论坛上发了帖子后,那群网友不光一点主意都没有,还对他冷嘲热讽。 说姜随云就是图他的身子,他本来也没名没分。 还有让他主动让位的。 那群白痴,懂个屁! 他和那群网友吵了一晚上,最后硬是气得睡不着,但这种事,他肯定不会让姜随云知道,简直有损他的形象。 贺驰风语气阴沉,咬牙切齿道:“昨晚熬夜处理工作了。” 姜随云知道贺驰风几乎不怎么玩电子设备,平常用手机不是工作就是工作,倒也没怀疑:“你伤还没好,少熬夜。” 听见这话,贺驰风脸色缓和不少,姜随云的关心对他来说很受用,想到昨晚他哥嘲讽他的那些话,他又忍不住得意起来。 看,至少姜随云还是关心他的,如果只是床伴,为什么要关心他伤怎么样? 等两人相处时间再久一点,她迟早会接受他。 贺驰风心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下床,也准备收拾东西:“几点的飞机?开车过去……” “不用不用。”姜随云连忙阻止,晃了晃自己手机,“你伤还没好全,我等下可以自己打车。” 贺驰风盯着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买了几张票?” 姜随云下意识回答:“一张啊。” 难不成还给他也买一张?他又不去比赛。 贺驰风气笑了,他劈头盖脸就问:“你就买了一张票?”说出的话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姜随云愣了下,不懂他这火气从何而来:“不然呢?我去比赛,又不是旅游。” “我呢?”贺驰风被她这幅理所当然,完全没把他计划在内的样子,彻底点燃了引线。 他猛地逼近一步,将她困在柜门和自己胸膛之间,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她脸上,“你就打算自己这么走了,把我一个人丢这儿?” 姜随云抬头,撞进男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那里面翻滚着压抑的怒火和一种她看不懂的……委屈? 其实她不想带着人主要也是他太能闹腾了,说真的,几次还好,天天这样,姜随云觉得自己真扛不住。 她推开他一些,试图讲道理:“咳咳……你伤还没好全,需要静养,而且……你没有其他事要做吗?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一起吧。” 她虽然觉得贺驰风是个优秀的床搭子,但是姜随云觉得床搭子也是需要有边界感的。 只是,她没想到贺驰风听这话,瞬间炸了。 贺驰风就知道,她根本就是想把他用完就丢。 昨夜那股无明火再次窜起,他猛的攥住姜随云的手腕,力道有些失控:“你什么意思?昨晚刚睡完,今天就想自己溜!你把我当什么,免费的鸭子吗?!” 姜随云被他吼懵了,手腕也生疼。 她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自然也不懂这人到底在敏感些什么? 一时间,又气又委屈,忍不住把话说重:“贺驰风你发什么疯!我们之前……之前不就是这样吗?床伴关系,我又没答应你别的!” 床,伴,关,系。 四个字简直是踩在贺驰风雷点上,他气急败坏:“姜随云!” 姜随云看着他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发怵,但话都出口了,她硬着头皮也得说完:“难道不是吗?你之前也这么说过,你不是不可能喜欢我吗?” 贺驰风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对,这话他以前确实说过,但现在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刺耳? 他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猛地想起昨天论坛看见的回复:【别管她心里有没有你,先把名分占住,有了名分,很多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而且,这样才能光明正大赶苍蝇,什么前任后任的,都滚蛋!】 名分…… 他眼神暗了下去。 一个念头迅速闪过脑海,虽然憋屈,但似乎是目前最快能绑住她,并有效膈应他哥的办法。 贺驰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冷静一点,甚至带着点为她考量的意味。 “好,就算是床搭子。”他几乎是咬着牙承认的这点。 “那你想想我哥,他昨晚,来找过你。” 贺驰风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 姜随云果然愣住了,瞳孔微缩:“……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你睡着之后。”贺驰风观察着她的反应,敏锐察觉到她的抗拒后,立马加快语速:“你猜他跟我说什么?他说,他会不择手段把你弄回他身边。” 姜随云呼吸明显急促几分。 她想起贺凛川那双深不见底,充满阴鸷的眼睛,心里确实一寒。 “所以呢……” 贺驰风见状,冷嗤一声:“你说他为什么找你?分明是对你还没死心,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安心比赛,以后都清静点……” “什么办法?” 姜随云下意识问出来。 男人像是就等着她这句话,图穷匕见,终于说出了这个在他心头盘旋一夜的计划:“你只要对外假装是我女朋友。” 姜随云抬眼,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人,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看我像傻子吗? 这借口简直拙劣得可笑。 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贺驰风避开她探究的目光,语气更加“理直气壮”,说出的话也更有说服力。 像是完全为姜随云考虑:“我哥那人,最看重公司利益,他再疯,总不至于明目张胆抢自己亲弟弟的女朋友,闹出这种丑闻,除非他想让盛荣股价大跌!” 这理由还算站得住脚。 贺驰风看着眼前人犹豫的神色,心底升起一丝希望,又夹杂着更深的憋闷。 他贺驰风,什么时候居然还要靠这t种借口来讨名分! 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快的办法。 他凑近姜随云,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只是假装,对你又没坏处,难不成你还怕我到时候会缠着你?我没我哥那么不要脸。怎么样?” 姜随云心脏砰砰直跳,虽然这提议听着荒谬,但是竟然莫名有道理。 理智告诉她,贺驰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他都这么说了,就凭他死要面子的性格,不至于最后甩不掉,大不了难甩点……如果能彻底摆脱贺凛川,其实还挺划算的,姜随云居然可耻的心动了。 她主要是怕贺凛川会做出更过激的事来,如果有贺驰风做挡箭牌,确实会好很多。 而且……只是假装……对吧? 她深吸一口气,鬼使神差地,轻轻点了下头。 “只是假装。” 贺驰风眼底迸发惊人的亮光,刚才那点阴霾和怒火早就一扫而空,得逞的笑容几乎藏不住,他迅速点头,语气斩钉截铁:“当然,只是假装。” 假装? 呵,上了他的船,还想轻易下去? 他突然感觉昨天晚上,和论坛那群白痴网友的架也没白吵。 他们说得也有点道理——名分,只要占住了,假的……也能慢慢变成真的。 贺驰风打开手机开始订机票,作为男朋友,肯定不能让自己女朋友一个人去比赛,他也得跟着去。 合情合理。 作者有话说: [奶茶]现在:我没我哥那么不要脸。 [奶茶]后面:对!我不要脸怎么了? — [红心]祝各位读者贝贝,七夕快乐!!《 》 60-70 第61章 酸酸的 飞机落地N市时,已经是晚上。 姜随云在酒店待了两天,时间一晃就到了比赛的当天。 赛前,她和温老师通了很久的电话。 温老师主要就是让她放平心态,不要太紧张。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姜随云感觉,温老师比她还要紧张。 这次比赛也是好几天。 不过,因为半决赛比初赛时候人少了很多,时间要短不少。 比赛分数由两部分组成,占大头的是现场设计,一共三轮,评委投票,三局两胜的淘汰制,而淘汰的部分排名靠前的人会进入复试,复试主要是给场上发挥失常的人再一次机会,但被刷进复试,压力肯定也会更大。 另外一部分组成比较复杂,比如之前初赛的胜率,评委打分,还有观众投票支持率……不过占比小一点。 相比上次的轻松应对,这次姜随云明显紧张很多。 这种大型赛事卧虎藏龙,要是运气不好,开局就被匹配给实力特别强的对手,那才是真的绝望。 巧的是,姜随云运气还真就这么背。 开局就撞上了一位业内颇有声望的设计师,并且还是网上投票,公认有望进决赛前五的种子选手。 姜随云抽签抽到时心拔凉拔凉的。 果不其然,评委在点评她的作品时指出,她的作品虽然灵气十足,但在工艺的复杂度还有大型赛事的主题宏观把控上,相对其他经验丰富的选手来说,还是显得太过稚嫩。 这简直就像是围棋赛里,刚成职业选手就给她配了个九段的高手对打。 结局毫无悬念。 但好在第二局她就扳回了一场。 稍微松了口气。 只是不等姜随云这口气松太久。 第三轮比赛,就在评委席上就看见了安德森。 评委是轮换制,在一轮比赛开始之前,都没人知道自己的评委是谁,这也是为了保证赛制的公平性。 只是,不愿意遇到安德森,是所有参赛选手公认的。 因为他要求实在太过严苛,评价起来咄咄逼人,一点情面不留。 被他评价一轮下来直接道心破碎,特别是新人选手,经常是笑着上去,哭着下来。 姜随云觉得自己这次还真是倒霉,什么坏事儿都被她赶上了。 但是好在之前也算是领教过安德森的臭脾气,她心态还算稳。 而且她感觉这场她发挥得不错。 甚至有点超常发挥。 在第一场被评委老师点明缺点后,这几天她针对性的看了不少相关资料。 虽说不至于几天就突飞猛进,但也算是考前突击。 加上这轮考题和“传承”,“非遗”这些相关,算是姜随云的舒适区,临场发挥的时候,她只觉灵感如泉涌,甚至进入心流状态,渐渐也就不紧张了。 不过跟她同组的另一位选手显然有点崩心态。 因为太过紧张,发挥失常。 被安德森“这是垃圾吗”“线条跟蚯蚓一样,如果说这就是你的水平,建议你比赛完直接转行。”的话直接干破防。 下到后台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一下就让其他候场的选手更紧张了。 生怕轮到自己的时候也被骂成这样。 姜随云深吸一口气,上场。 虽说有过短暂合作,但看见她的时候,安德森也没什么反应,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只是看见作品时,他先是一顿,然后皱眉。 毫不含糊地开始挑刺,甚至比上一个选手还要严苛。 见安德森骂得这么厉害,其他评委老师还以为作品有多稀烂,毕竟虽然安德森出了名的嘴毒,但在专业这方面却没得说。 只是看过去的时候,几位评委老师眼前一亮,这不挺好的吗? 作为一个新人,这样的临场发挥,已经不输很多老练的设计师。 最多也就是一点小瑕疵,比如因为时间太紧,工艺还不够熟练。 但那也是瑕不掩瑜。 搞得其他评委都有点同情姜随云。 忍不住嘀咕,安德森这脾气最近是越来越古怪了。 姜随云深呼吸保持微笑,脑子转得飞快,毕竟评委打分也是比赛的重要一环,她本来第一场就没有优势,要是进入复试只会更头疼。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先前和安德森在餐厅的那次,也是各种刁钻的问题,一直到最后才说了句“还行”。 姜随云就知道今天这一遭不好过,但好在还算有心理准备,安德森提出质疑的地方,她认真做出解释。 不怯场,逻辑清晰,见解独到,这倒是让另外几位评委更欣赏她。 就这么一问一答,但有时候安德森提出的问题实在是太细节,明明之前也有选手有这种问题,他也没指出,到最后—— 场内观众有些甚至开始阴谋论,怀疑姜随云是不是得罪过安德森,要不然不至于这么刁难。 同时,各位评委也再度刷新了安德森对设计精益求精的印象。 连各种细枝末节的边边角角都拉出来说了一遍。 简直是刁钻! 毕竟这次比赛,虽说是国际性赛事,规模大,且不限年龄,但绝大部分还是面向青年群体,这里面很大一部分设计师都是才冒头的,或者说冒头不久的,当然也有一部分是有名气有声望的,只是这部分终究是少数。 再加上是临场发挥,选手们做不到十全十美是必然的,甚至有些作品,让一些资深的设计师去看,还会觉得眼前一黑,这都很正常。 姜随云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场压力面。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 让她应接不暇。 但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安德森问的这些问题,她都有条不紊地答上了。 白发老头眼里难得露出一丝欣赏,他鼻子出气轻哼了声,不咸不淡道:“还不错,你这件作品虽然很多地方还是很烂,但跟之前那些比起来还是让人眼睛舒服多了。” 先前,安德森大部分时间都是弃票,只有很少数时间会投给选手。 但是这次他投给了姜随云。 这反转看得在场众人都一愣一愣的。 在听见安德森那句夸奖后,其他评委更是觉得有点惊悚。 还不错? 如果说是其他人说还不错,他们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安德森,那简直是匪夷所思! 毕竟,这段时间,共事这么久,他们就没见安德森夸过人。 嘴毒得跟抹了砒霜似的。 每天都无差别攻击每位选手。 但各位评委也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在其他人还愣神的时候,很快反应了过来。 也把票投给了姜随云。 虽然是全票,但姜随云满脑子都是“好险”。 到了台下,她才清晰感觉到自己胸腔内心脏跳得有多快。 咚、咚、咚。 耳膜差点被震碎。 结果要等比赛彻底结束,系统核算其他数据的分数占比,才能计算出真正的排名。 大屏幕上的排名是实时变动,每计算一项值,排名就变动一下。 姜随云盯着大屏幕,最终的结果没出来之前,所有人心里都像是被坠了一个秤砣,呼吸不上来。 只有前三十名才有资格直接进决赛。 再往后数六十名就只能重新进复赛,然后从中再角逐出十人进入决赛。 没有人想加赛一场,更何况复赛更考验人的心态。 终于—— 倒计时结束,屏幕上滚动的排名静止了。 姜随云飞速定位自己的排名。 26!进了! 她心脏一瞬间狂跳,脸上浮现喜色。 连忙打电t话给温老师报喜。 …… 比赛结束,忙碌一整天的疲惫席卷而来,但先前结果带来的兴奋还是让姜随云脚步轻快。 走出场馆她一眼就看见了那辆嚣张停在路边的黑色大G,以及靠在门上,穿着黑色衬衫,神色慵懒但存在感极强的贺驰风。 男人低着头在看手机,侧面只能看见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却又不敢多看。 姜随云脚步一顿,无奈叹气。 比赛前明明再三交待别让他来,就是怕他这架势打扰她备赛的心态。 贺驰风抬头,在看见姜随云的一瞬,眼神明显亮了亮,随即刻意板起脸。 长腿一迈,几步跨到她面前,表情不爽,语气也硬邦邦的:“比完了?” “……嗯。”姜随云点点头,试图从他身边绕过去,“你怎么还是来?不是说好……” “说好什么?”贺驰风打断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溜走,“让我一个人在酒店干等?来接你还不乐意?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你不想让我接还想让谁接?” 这话说得又酸又冲,活像是个被冷落的小媳妇。 偏偏又配上他那副满是戾气的冷硬长相,显得格外别扭。 姜随云无奈:“我是来比赛的……” 而且,他们不是假扮的情侣吗? 但是贺驰风根本不听。 算了。 姜随云也懒得多费口舌。 男人直起身,抢过她手里沉重的工具包,掂了掂,眉头皱起:“就这点破东西这么沉?”嘴上嫌弃着,动作却利落地将东西放进了后备箱。 随后,拉开副驾驶,示意姜随云上车。 姜随云坐进去,系好安全带,引擎发动汽车发出低沉的轰鸣,汇入车流。 一路上贺驰风倒是没怎么说话,只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方向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车停在酒店地下车库,熄了火,昏暗密闭的空间内只剩下彼此呼吸的声音。 贺驰风突然侧身,手臂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有些灼热地看着她:“比赛比完了,你现在有空了吧。” “嗯?” 姜随云疑惑。 “做戏做到位。”贺驰风看她这样子,理直气壮地提醒,仿佛是在履行什么重要合同,“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你不该官宣我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恢复18:00更新[加油] 第62章 回京市 贺驰风凑近她,气息灼热,顿了顿,又像是给自己找补:“这还不是为了应付我哥,也就拍张照发出去,简单得很。” 姜随云觉得也有道理,迟疑一瞬:“那……拍吧。” 只是,原本是个简单的拍照,贺驰风却怎么拍都不满意,不是嫌两人距离太远显得不熟,就是说姜随云笑得勉强。 不知道拍了多少张,姜随云实在受不了了,一巴掌拍在男人箍在她腰的手上,才停止了这场“闹剧”。 回到酒店,姜随云浑身疲惫。 卸完妆,正准备敷面膜,贺驰风就像个大型挂件一样黏了过来,他从背后环住她腰,下巴搁在她颈窝,特有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席卷而来。 “我发完了。”他把手机屏幕怼在姜随云面前,手指点着那条刚新鲜出炉的朋友圈。 姜随云瞥了眼。 朋友圈内容相当简洁,两个字【我的】,配的是刚才车上拍的那张照片了。 评论区下面已经是炸开了锅,贺驰风嘴角得意翘起。 “嗯,看到了。”姜随云敷衍地应着,拍了拍脸上的面膜,调侃道,“戏演完了,贺二少可以把手松开吗?还有你的头,好重。” “谁跟你说演完了?”贺驰风不满地收紧手臂,温热的唇在她敏感的耳后皮肤上故意蹭了蹭,引得姜随云一阵细微颤栗,“你的呢?” 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意味。 姜随云被她蹭得有点痒,有点无奈地拍了拍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你发不就行了,效果一样的。”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早就没你哥联系方式了,他看不到我的。” 没有他联系方式? 这话让贺驰风脸色瞬间好转,只是心里舒服几秒,随即更大的不满涌了上来。 “那也不行。”他眉头紧锁,蛮不讲理地反驳,“万一他找人查你呢?万一他有小号呢?而且,我都发了,你就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 姜随云被他一通胡搅蛮缠弄得没脾气,瘫在沙发上:“贺驰风,你别闹,我好累。” “谁闹了?”贺驰风像是被踩了尾巴,音量瞬间提高,但是看见她确实疲惫的神色,又压低了声音,“你动手转发一下累个屁,姜随云,我见不得光?还是拿不出手?” 姜随云闭着眼睛都能想出他现在是副什么表情,肯定是又凶又委屈,感觉这人就像是大型犬在求收养。 她心里软了下,看着他这幅较真的样子,又觉得好笑。 发就发吧,省得他没完没了的。 “行行行,发发发。”姜随云投降了,她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开始编辑。 贺驰风立马又凑过来,像个监工一样,盯着她的屏幕。 姜随云飞快打了行字。 【嗯,他的。】 简单,直接,还有点敷衍。 贺驰风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十秒,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他猛地咳嗽一声,又强行压住,故作挑剔:“不能光转发……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姜随云无语白了他一眼,手在屏幕上方快速点击【谁可以看】的选项,熟练选择仅一人可见,然后干脆利落地点击了【发表】。 “发了。”她把手机屏幕在他眼前一晃,立刻收回。 贺驰风只来得及看到发送成功的提示,心花怒放,根本没注意到还有隐私设置这回事儿。 他顿时只觉得通体舒畅,得意地轻哼一声,却还要强行挽尊:“……这还差不多,演戏就要有演戏的样子。” 姜随云看着他那副明明开心得要命,但还要装模作样,强调“演戏”的别扭模样,忍不住好笑,转头去浴室洗脸。 懒得揭穿他。 …… 这次设计比赛进了决赛,还有温老师的引荐,进DY几乎没有太大的悬念。 姜随云想到之前温老师给她寄来的药膏,还有这段时间的帮忙,决定表示一下感谢。 不过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点什么。 送奢侈品,名表,钢笔,显得太俗气,温老师也不会收,送设计的珠宝像是班门弄斧,而且时间也来不及…… 她视线扫过桌上散落的画稿,以及几块备用的样本材料,突然灵光一闪。 想起先前在温老师朋友圈看见的,她最近在收集,各种稀有奇特的原石和金属,正好她手上就还有不少之前收集的。 这还要多亏,她先前还和贺凛川在一起的时候,遇见这些好看的稀有的材料忍不住手痒,经常一买就是一堆。 后面离开的时候,也带了不少出来。 她挑了一些出来,打包寄给温老师。 不是特别贵重的材料,但是难找,这种礼物不会太贵重,显得刻意,又很有诚意。 弄完之后,姜随云想起先前打算给周承泽的回礼,自从上回那事后,两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了。 姜随云正想着。 消息界面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周承泽:【云云,听温老师说你进决赛了,恭喜恭喜。】 姜随云道谢,两人还是一样的交流,但明显比起之前还是疏远很多,甚至又多出了点尴尬。 那边沉默一会儿,发了句抱歉。 其实,过了这么久姜随云早就不生气了,再说,就算当时他不帮贺凛川,贺凛川也有其他办法,至少后来周姨和周叔也帮了她,只是不管怎么说,心里到底多了点芥蒂。 姜随云:【没事。】 她问周承泽住址还是不是原来的地方,先前很谢谢他的照顾,给他寄点谢礼。 其实每年差不多要到中秋的时候,姜随云就会给周姨周叔他们寄点东西,那边也会给她寄南县特产。 只不过今年发生的事,加上她最近太忙,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想起来,她下意识问了嘴。 【周姨周叔最近怎么样?身体都还好吧?】 那边删删减减,很久也没有消息过来。 姜随云有点疑惑。 过了一会儿,那边发来两条信息,却不是文字,而是语音,她点开。 那头声音很嘈杂。 似乎是在医院,还有叮咚的叫号声。 周承泽向来温和儒雅的声线此刻是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沙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停顿了一下,呼吸声沉重:“我父亲…昨天下午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情况很不好,可能…就这几天了,我妈听见这消息当场就昏过去了。” 那边重重的叹息声砸在姜随云心上。 她心猛地一沉。 病危? 前段时间不还好好的吗?她没想到t会这么突然。 周承泽声音充满了无力感:“我现在已经回国了,在京市,本来也是想着京市协和…治疗他这病更权威些,才急忙把他转到这边,但…似乎还是不行了……” 姜随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复,任何安慰的话语,在生老病死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 想起先前每次节假日都给她寄东西的周姨,还有之前过年回去,笑眯眯给她包红包的周叔,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甚至鼻头发酸。 …… 贺驰风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姜随云握着手机眼眶有点红,长长的睫毛垂着,神情凝重正在发呆。 就像只被雨打湿翅膀的小鸟,整个人被低沉的气氛笼罩着,看着有点可怜。 “怎么了?”贺驰风拧眉,在原地站了两秒,然后大步走过去,语气带着不自觉的紧张,“谁欺负你了?” 姜随云摇摇头,大概晚上比其他时候更容易让每人emo,想到周叔,她忍不住想起当初妈妈出事的时候,也是这么突然,鼻头又酸涩几分。 她语气有点低落:“承泽哥父亲病危,在京市……” 贺驰风接过手机,听完语音脸上的不爽稍微收敛几分,沉默片刻,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对姜随云别有用心,心怀不轨的小白脸,但是生死面前,这种醋意就显得微不足道。 “哪家医院?” “协和。”姜随云叹了口气,“承泽哥说……可能就这几天了。” 贺驰风看着她眼睛空茫茫的,像是蒙了层水雾,眉头拧得更紧了,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和不知所措交织在一起。 他伸手,不是很有耐心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有点粗鲁,但又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控制着力道怕弄疼她。 “要去看看吗?” 姜随云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有点犹豫,她确实想去,但是她去的话不知道合不合适…… 贺驰风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哼了一声:“想去就去,我陪你去,不算你违约。” 他这话说得别扭,他既不想姜随云见那小白脸,但在这种事上他也不可能阻止她,还不如全程“监视”。 看着姜随云还苦着张脸,贺驰风想开口安慰,但他哪里安慰过别人,话一出口就变了味,语气硬邦邦的:“生老病死,人各有命,你愁眉苦脸有什么用?” 他顿了顿,搜肠刮肚想找点安慰人的话,最后干巴巴挤出一句:“我的意思是……京市最好的医生都在这儿了,治不好也是命。” 姜随云:“……” 看着眼前人努力想说点什么,但又句句踩在雷点上的人,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原先沉重的心情都被冲淡了几分。 她回怼了句:“你要是不会说话,其实可以闭嘴的。” 贺驰风见她表情松动,拧紧的眉头也松开了,他嗤一声:“真难伺候,狗咬吕洞宾啊,安慰你你还不乐意。” “你才是狗。” 男人喉结滚动一下,突然站起身,就在姜随云以为他要走的时候,他突然把她从沙发里捞了出来,打横抱起。 “贺驰风!”姜随云低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 “我在,别喊那么大声。”男人瞥了她一眼,顺手把她往上掂掂。 姜随云气得锤了他一拳。 贺驰风啧了声,看着怀里恢复活力的人,挑挑眉:“睡一觉起来,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他将人塞进了柔软的被窝,紧接着自己也跟着躺了进来,手臂强硬将姜随云圈进怀里,让她背对着自己,紧密地贴合着他的胸膛。 “闭眼。” 男人蹭了蹭她的发顶,在她耳边命令。 贺驰风体温很高,像个火炉,在初秋的夜里刚刚好。 姜随云紧绷的身体,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忍不住放松下来,背后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击在她背脊上,奇异地抚平了此刻她心中纷乱沉重的情绪。 她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轻轻闭上眼。 贺驰风感受到她的动作,身体微微一僵,搂着她腰的手臂更紧了,嘴角在黑夜里,无声向上弯了弯。 作者有话说: 可恶的痛经[心碎]此生之敌 本来今天想多写来着 — 应该没多久就会写到文案名场面了,希望我明天可以一口气写过去,哈哈哈哈哈,不过也说不好,因为中间剧情还有点多[眼镜] 第63章 迷魂汤(二合一) 因为订的是最近的航班。 到候机室的时候,天还很早。 先前绑架案立案调查后,姜随云就加了顾警官的联系方式,眼下那边发来信息,说是嫌疑人已经锁定,但抓捕过程中潜逃了,请受害人注意人身安全,如有线索及时联系。 姜随云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不自觉皱眉:“贺明远?” 这人她有印象。 贺凛川和贺驰风的堂哥。 以前,她在盛荣的时候,还见过这人。 是个玩票二世祖。 姜随云虽然知道贺家内部关系盘根错乱,但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绑架,绑架她的人还和她平日里毫无交集,简直是无妄之灾,她心头骤然浮上一种淡淡的荒谬感。 贺驰风早就已经在游卓那边提前知道了,眼下看见这消息,一点也不意外。 更何况这两天沈琳一个劲儿给他打电话,拉黑了都换号码打给他,从绑架案结束的整个住院期间,她没有关心一句,警察开始查案的时候倒是打电话来了。 像是突然良心发现一样,开始嘘寒问暖,贺驰风只觉得可笑。 这么多年,沈琳作为母亲从来没给过他一分温情,小时候他也许还会有点期待,但现在,他完全不在乎。 果不其然,图穷匕现。 沈琳问他能不能放过贺明远,都是一家人,闹得太难看不好。 贺驰风只觉得稀奇,沈琳那么恨二房,也不知收了什么好处?现在居然肯出面当说客。 但他怎么可能松口。 沈琳骂他白眼狼没良心,沈家那边的股份都给他了,这点小忙他都不愿意帮。 自家人还斤斤计较。 对沈琳来说,就算是他死在山上,恐怕她也只会说一句,命不好。 就像当初把他送出国一样,贺家的海外业务板块,本家当时完全是放养状态,不少还涉灰涉黑,乱得不行。 那些人仗着山高皇帝远,几乎为所欲为。 别人都说,这么小送去那边历练,怕是要受欺负,而她只会冠冕堂皇说一句,这也是为他好。 他眼神冷了几分,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一旁,姜随云正在看顾警官发来的详细信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贺驰风揽过她的肩,语气里带着冰冷的笃定:“不用看了,警方那边你放心,我会盯着,一定追查到底,不会让他轻易脱罪的,就算是他现在想往海外跑,也没那个能耐跑出去。” “你们家,还真是……乱七八糟。” 姜随云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吐槽。 这种无妄之灾,任谁都会觉得糟心,豪门恩怨的戏码,她一点都不想卷入。 “贺家水确实深,但我业务重心都在海外,跟本家这些破事儿牵扯最少,平常也懒得掺和他们的事儿。” 贺驰风注意到她难看的脸色,立马撇清关系,但同时也不忘给姜随云上眼药。 “不过我哥,他要继承盛荣,盯着他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是和他走得近,和活靶子没什么区别,说不定这次就是冲着他来的,只不过你受了牵连。” 姜随云自然也是知道这点的,不由得脊背发凉。 “至于我二叔那边。”贺驰风提起这个名义上的长辈,语气没什么温度,他嗤了声,满是轻蔑,“……呵,他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他倒是拼命在捞他那蠢儿子,不过想往海外跑?哪有那么容易,就算真让他溜出去了。”他冷笑一声,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让人心悸的寒意,“……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贺明远名下的资产早就被冻结了,眼下被通缉,东躲西藏,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像他那种过惯了纸醉金迷生活的人,根本受不了,到时候肯定会想办法联系其他人,守株待兔就行。 男人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眸冷厉,透出一股姜随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近乎残忍的冷静和势在必得。 这段时间她几乎都习惯了贺驰风时不时的幼稚行径。 以至于,她不知不觉间,带上几分纵容和哄孩子的心态去对待这人的无理取闹。 但眼下,她忽然意识到,这人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善茬,这个认知让姜随云心情有点微妙,果然,习惯成自然才是最可怕的。 她心里突然有点忐忑。 总感觉之前答应这人假扮情侣,莫名像是走了岔路。 贺驰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安静,立马收回投向远处的冰冷目光,低头看向她,在对上姜随云略微复杂的眼神后,他脸上的冷厉和算计,瞬间如潮水般褪去。 他微微皱眉,语气难得带上点别扭的关心:“怎么了,害怕?t都说了有我在,他动不了你。” 姜随云看着他这瞬间变脸的样子,心情更复杂了,她摇了摇头,故意打了个哈欠:“……没有,就是有点累。” 贺驰风看着外面才蒙蒙亮的天,信以为真,把人拉过来搂进怀里。 “困就睡觉,我抱着你睡。” 姜随云:“……” 昨天睡得早,她今天还真不困,为了不让自己的拒绝显得太生硬,她道:“咳咳,我去趟洗手间。” 贺驰风下意识接话:“我和你一起。” 姜随云:“?”她看了眼贺驰风,那眼神不用多说。 贺驰风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强行挽尊:“我是说……门口等你。” 姜随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未免有点太粘人,她道:“我自己去就行。”几步路而已。 进了洗手间,关上门,外面的世界被隔绝开。 就在姜随云准备用冷水洗把脸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连续跳出两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第一条,只有一张照片。 像素有些模糊,似乎是用几年前那种老式手机拍的,雨夜,扭曲的刹车灯灯光,地上有一滩深褐色的,被雨水正冲刷着的液体,旁边似乎还散落不少黑乎乎的煤块,隐约还能看见什么碎片……照片的角度和内容都透着股不祥的气息。 姜随云心脏猛地漏跳一拍,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很确定当时事故现场没有监控,那这照片又是哪里来的?而且看图片还是视频的截图…… 姜随云有些颤抖地点开第二条短信。 【你不想知道你妈是被谁害死的吗?你以为当初的事真的是意外吗?】 冰冷的文字就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妈妈……车祸……意外? 难道不是意外? 巨大的震惊海啸般席卷而来,将她吞没,她手脚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 姜随云大脑空白,嗡嗡作响,她死死盯着那行字,仿佛要将它烧穿。 半晌,她才找回一丝力气,指尖不受控制颤抖着回复:【你是谁?你到底想说什么?说清楚!】 那边似乎专门在等着她回消息,几乎是在她发出去的瞬间,对方就回复了,速度快得惊人。 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别问我是谁,想要证据,准备好五百万现金来京市,等我通知时间地点。别想报警,除非你不想拿到东西了,现在证据就我手上一份,其他的……早就被你那好金主毁干净了,你猜贺家有多少知道这件事?】 贺凛川…… 销毁了证据? 姜随云感觉自己像突然看不懂眼前的文字。 无数可怕的猜测和混乱的思绪瞬间涌入她的脑海,让她浑身发冷,如坠冰窟,难道当初妈妈的车祸和他有关系? 仅仅是猜测就让姜随云呼吸困难,她扶着洗手台才能勉强站稳,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吓人。 就在这时,手机上弹出贺驰风的电话。 姜随云猛地回神,巨大的恐慌扼住她,她下意识地迅速删掉那两条短信,手指抖得几乎按错键。 “……喂。” 男人的催促声传来:“怎么还没好?你掉进去了?” “没……没事。”她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甚至带上点不耐烦,“马上就好。” 姜随云拧开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泼在脸上,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压下眼底的惊慌和混乱,她看着镜中惊魂未定的自己,心脏仍然疯狂跳动。 那个陌生号码,那些话,就像是一根缠绕在她脖颈的毒蛇,让她呼吸不上来。 五百万……证据……贺凛川……妈妈的死…… 这一切都太突然,太骇人听闻,她一时间分辨不出真假,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深吸几口气,她努力调整好表情,确保看不出异样,才出去。 贺驰风见她出来,视线立刻在她脸上扫了一圈,眉头微蹙:“怎么这么久?脸色这么白?” 姜随云垂下眼,避开他探究的目光,侧身从他身边走过,语气尽量平淡:“可能最近太累了吧。” 贺驰风跟过来,狐疑地看了她两眼,但是也没看出什么,也没再多问,只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不舒服就说,别硬撑。” 姜随云只觉心乱如麻,想起刚才的信息,她偏头躲开他的触碰,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贺驰风的手僵在半空。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连忙主动拉过他的手,试图补救:“真的没事,要登机了,我们走吧。” 贺驰风看着她明显躲闪的眼神和强壮镇定的样子,眼神沉了沉。 ………… 飞机在京市平稳落地。 来的时候,姜随云就提前联系了周承泽。 到医院后,周承泽专门下来接她。 住院部在另一栋楼,人多得要命,病房不容易找到。 再次看见周承泽,他整个人清瘦很多,眼下是浓重的乌青,看上去疲惫不堪。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姜随云就跟着他上了楼,身后贺驰风也不情不愿地跟着。 其实姜随云不太喜欢医院,每次进来总有种压抑的感觉。 尤其是她本身心里也装着事的情况下。 消毒水的味道和各种仪器的滴滴声,都让她心脏一紧。 病床边,周姨佝偻着背,紧握着床上昏迷人的手,无声地流泪,肩膀微微颤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个疲惫哀伤的躯壳。 姜随云心一下子被揪紧了。 这场景就像是一根针,猝不及防地揭开她记忆深处最不愿回想的场景。 周姨的头发全白了。 比起上次见面,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周叔一直还在昏迷状态,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就算醒着也必须靠着仪器吊一口气,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姜随云看了两眼就觉不忍心,她太理解这种眼睁睁看着至亲在病痛中煎熬,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巨大痛苦和绝望,在这种切肤之痛下,再多的言语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默默走上前,伸手覆上周姨那双冰凉颤抖的手。 周姨抬起泪眼,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姜随云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她, 周姨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短暂依靠的支点,压抑的哭声终于从喉咙中溢出,她回抱住姜随云,肩膀剧烈抖动着,将所有耳朵绝望和痛苦都宣泄在这个无声的拥抱里。 情绪是会传递的,悲伤也不例外,姜随云眼眶也红了。 她轻轻拍着周姨的背,如同安抚一个无助的孩子。 贺驰风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他不太习惯这种过于外露的情感场面,但看着姜随云眼中流露出的深切共情和理解,他躁动的心奇异的平静下来,没有进去打扰,只是默默的靠在门边守着。 周承泽站在一旁,眼神复杂。 转头看见贺驰风,他低声道:“谢谢你们过来。” 贺驰风难得没有摆出冷脸,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依旧落在姜随云身上。 过了一会儿,周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姜随云才轻轻松开她,递上纸巾。 离开的时候,又握了握她的手。 一直到上车,气氛都有些沉默。 贺驰风开着车,目光时不时瞟向她抿紧的唇线和微微失焦的眼神,喉结滚动几下,像是有什么话在喉咙卡着,欲言又止。 终于,车在红绿灯前停下时,他突然开口,语气有点别扭:“……你以前……也这样?” 姜随云回过神,愣了下,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她轻轻“嗯”了声,声音有点飘忽:“看着最重要的人一点点消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贺驰风想起之前调查过的关于她母亲的资料,只是冰冷的几个字“车祸去世”。 他当时没什么耐心去了解具体的信息,现在心底生出几丝后悔的情绪。 姜随云语气里的破碎感,让他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想说出点什么安慰的话,但那些矫情的词语堵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长这么大,没人对他说过这种矫情话,他也没对别人说过这种矫情话。 憋了半天,他猛地伸出右手,精准覆盖在姜随云紧握着放在腿上的手背上。 他手掌很大,掌心温暖干燥。 带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瞬间包裹住她冰凉微颤的手指。 姜随云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理智上,她应该抽回手,先前那条短信就像是一根刺,让她如鲠在喉,哪怕暂时分不出真假,她也本能产生警惕和抵触。 但情感上…… 他的掌心温度太真实,太灼热,刚刚经历了一场情绪上的巨大冲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冰冷的悬崖上,浑身发冷。 突如其来的,笨拙却坚实的温暖,就像是一道微弱却无法抗拒的光。 她贪念这份短暂的温暖,忍不住想要靠近。 理智和情感疯狂拉扯,最终,情感在那t瞬间的脆弱中占了上风。 姜随云没有抽回手,反而指尖微微蜷缩,像无意识的回握,虽然动作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紧绷的身体却悄然放松了一点。 贺驰风敏锐捕捉到她细微的回应,他心头一松,那股莫名的焦躁和不知如何是好的憋闷感瞬间消散了不少。 他拇指无意识地在女人手上摩挲两下,甚至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内陷入沉默,但气氛比起先前那种凝滞和压抑,明显要轻松很多。 …… 老宅后院。 佣人正打扫着地面上吹落的金黄色的枯叶,安静的院落内只有沙沙的扫地声。 管家挥挥手,让几人先下去。 贺老爷子穿着一身中式褂子,慢条斯理地往水里洒落着鱼食,仿佛寻常午后的消遣。 贺凛川立在一旁,身姿挺拔如松,面色沉静。 只是眼底深处翻涌着不易察觉的暗流。 “听说。”贺老爷子开口,声音不高,但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那个女人,又和小驰搅和在一起去了。” 鱼食簌簌掉落水中,锦鲤争先抢食,搅碎了一池平静。 贺凛川眼神微暗:“爷爷消息倒是灵通。” “哼。”贺老爷子冷哼一声,停下手里的动作,浑浊却锐利的眼神直视眼前人,“不是我消息灵通,是你弟弟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全世界广播,就算我不想知道,也自然有人来告诉我。” 贺老爷子撒完最后一点鱼食,拍了拍手。 然后拿起拐杖,往地上杵了杵,发出沉闷的声响:“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贺家还有盛荣的未来都在你身上,有些心思该收就得收,你把那女人放在身边就是埋了颗雷,除了让董事会那帮人看笑话,还能得到什么?别忘了我从前是怎么教导你的,贺家的名声,公司的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为一个女人,还是那样一个女人,做出糊涂事,不值得,更不像你。”贺老爷子话中对姜随云的轻蔑之意可见一般。 贺凛川终于侧过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您多虑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却分明写着不以为然。 爷孙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锋,无声的较量在鱼池周围蔓延开。 一个是掌控全局多年的老狐狸,一个是羽翼丰满,不受辖制的继任者。 最终,贺老爷子先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池中抢食的肥硕锦鲤,他语气恢复平淡:“你知道其中利害就好。” 贺凛川垂眼,声音平稳,只是身侧的手不断收紧:“我不会做糊涂事,爷爷放心,等下公司还有个会,我就先走了。” 贺老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心思有多深,绝不是几句敲打就能轻易改变的,他挥挥手,语气低沉:“你知道就好,去吧。” 贺凛川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冷峻,丝毫看不出波澜。 直到他身影完全消失,贺老爷子才缓缓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一直沉默站在不远处的老管家走上前来。 “老爷……” “中秋家宴的邀请函上,把那女人的名字也添上。”贺老爷子打断他的话,语气里除了疲惫,还有一丝清明的算计。 老管家有点诧异:“这……” 他知道,老爷子最是重规矩,这种场合从来不会让外人参加,更别说还是个身份尴尬的外人。 “凛川这孩子,从小跟在我身边,心思重,执念也深。”贺老爷子看着池子里抢食的锦鲤,语气冷漠,“他不死心,无非是觉得那女人还能回到他身边,那就是个祸根,我不管她跟小驰现在是真是假。” “事已至此,只能让她和小驰绑死。” 贺老爷子顿了顿,语气冷硬几分:“贺家的掌舵人绝不能拎不清,为集团利益联姻是最好的选择,就算不能,也绝不能和一个跟他弟弟纠缠不清的女人有瓜葛,那才是真正的丑闻。” 管家明白了:“是,老爷,我这就去办。” 只不过,才走了两步,管家又转身回来,有些迟疑:“老爷,明远少爷那边……” 说起这个,贺老爷子眉头皱起。 他就说这女人是个祸害。 “贺明远那边,不用管。” 当初,他也为贺明远投资过不少,只是废料雕不成玉,他厌烦地挥挥手。 绑架的事他有意推波助澜,东窗事发后,他本意也是想保贺明远。 毕竟怎么说都是他的孙辈。 但是他没想到那个蠢货,留了那么多尾巴没扫干净,他就算有心打点,也不可能把他完全摘出来,更何况有人不想让他干涉。 贺老爷子眼神微眯,语气很冷:“小驰对那女人还挺上心。” “哼,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金丝雀,不知道对他们兄弟俩儿用了什么手段,一个两个都跟喝了迷魂汤一样。” 老管家站在一旁不敢接话。 作者有话说: 提前发了[亲亲][红心] 第64章 你没说 老宅每年都有中秋晚宴,收到消息的时候,贺驰风正让游卓去查沈琳和贺兴国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毕竟在他看来,沈琳能帮贺明远说话,就很不正常。 至于贺明远那边,他知道,他哥也出手了。 贺驰风看着手机上管家发来的消息。 原本这种活动他是懒得去的。 但是在看见邀请函上还有姜随云的名字后,他迟疑了一瞬。 老爷子的心思显而易见。 既然都邀请了,那必须要回去一趟,他巴不得有机会带着姜随云去他哥面前晃悠,自然毫不犹豫答应。 姜随云不愿意,但是架不住贺驰风连哄带骗,加上她想起先前的那条消息……最后也同意了。 挑礼裙的时候,姜随云挑了件青色的流光长裙,换好后,她发现旁边男人目光像是钉住了,死死粘在她身上。 布料贴合着曲线,蜿蜒向下,锁骨处还点缀着几颗碎钻,随着她的呼吸起伏,晃得贺驰风眼花缭乱。 腰线收得极紧,勾勒出不盈一握的弧度,姜随云还没来得及穿外搭,背后露出大片白皙光滑的肌肤,一直延伸至腰窝…… 贺驰风眸色瞬间暗沉得吓人,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占有欲。 他喉结剧烈滚动,脑子里嗡一声,只剩一个念头。 想亲。 “不可以!”姜随云早有预料,在男人凑过来的一瞬间,就伸手精准捂上他的嘴,“妆会花。” 贺驰风的动作被硬生生拦住,他蹙眉,有点不甘心,打扮这么漂亮,他连亲一口都不行? 下一瞬,姜随云就感受到掌心泛上一层濡湿的痒意,带着点挑逗意味。 这人居然伸舌头! 她瞬间收回手,瞪了他一眼:“贺驰风!” 贺驰风得逞地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微恼的神情,在女人湿漉漉的掌心又重重亲了口,理直气壮地抱怨:“你只说不能亲,没说不能舔。” 姜随云抽回手,在他西服上用力蹭了蹭,又气又恼地警告:“不许亲!更不许舔!” …… 老宅的中秋宴设在中式宴会厅。 厅内灯火通明,巨大的红木圆桌居中,上面铺着暗红色刺绣桌旗,摆满了精致的青花瓷餐具和银质器皿,低调中透露着奢华。 柔和的灯光洒下,照得厅内如同白昼,但同时又蒙着一层暖金色的,略显压抑的光晕。 这种家宴不比其他,来的主要是亲朋好友,除了贺家本家,还有其他旁支血脉,人也不少,算得上一场小型宴会。 贺驰风牵着姜随云手进去的时候,两人身上不可避免地多出了许多打量的目光,因为常年在海外,贺驰风出现在老宅的次数都少之又少,甚至不少亲戚好多年没跟他见过面。 这一出现就带了个女朋友,大家可不是好奇吗?但是好奇归好奇,没人敢上前。 直到贺驰风主动带人来打招呼,大家一瞬间又热情起来。 “哎呦,一晃这么多年,长这么大了……” “女朋友吧,真漂亮。” “看看,多般配啊,什么时候结婚啊……” 一顿寒暄过后,贺驰风嘴角微扬。 宴会上,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姜随云,举止亲昵,介绍“这是我女朋友”的语气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姜随云有点尴尬,扯了扯贺驰风的衣袖低声道:“我们不是来你哥面前演戏的吗?其他人就没必要……”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贺驰风打断了。 “假装也得装得像一点啊。”贺驰风理直气壮,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头发把玩,眼神幽暗,“我哥看着呢……你难道想让他知道我们感情不和?那你这‘女朋友’岂不是白当了?” 这话有点道理,但是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只是不等她说什么,就被贺驰风拉着往里走。 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进里面之后,目t光就精准投向主位旁面色不佳的男人。 “哥,中秋安康。” 贺凛川闻声抬头,他端坐在那里,一身熨贴的深色西装,面色平静无波,甚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缓缓抬头。 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下,挪开,最后目光落在姜随云脸上,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中秋安康。” 他表现得太过正常,甚至有些疏离。 只是,四目相对,姜随云敏锐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 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清减了不少,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下还有淡淡的倦色,握着茶杯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比起贺驰风每根头发丝都精致得不行,跟孔雀开屏一样,贺凛川明显都没有花太多时间在穿衣打扮上。 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某种强撑的脆弱。 想起先前他为了救自己徒手挖开塌方时的手伤,估计她没看着之后,就没好好吃过饭,加上公司事也忙,难怪这么憔悴…… 她心情有些复杂,一股莫名的愧疚悄然滋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甚至心里那点因为陌生短信而升起的怀疑都淡了几分,毕竟陌生短信的事没有更多的证据,冷静下来后,她也知道,仅凭一张照片并不能说明什么。 注意到姜随云的目光去向,贺驰风瞬间黑脸。 他清楚地看见姜随云落在他哥身上的视线,那眼神里的情绪绝不是厌恶和恐惧,反倒像是……心疼! 一瞬间,胸腔里的醋火“噌”一下烧了起来,他费尽心思带着她来示威,结果她倒好,当着他的面就盯着别的男人看! 他哥比他好看? 贺驰风冷哼一声,也不晃悠了,强硬地将人带去了另一边。 姜随云不懂这人为什么东一下西一下,只觉他又犯病了,无奈地跟着走。 …… 没多久,桌上开始上菜。 姜随云心里惦记着短信的事,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贺凛川。 ……妈妈出事的时候,两人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况且,出事后那大货车司机也认了罪,后面医院的巨额医药费还是贺凛川付的。 如果车祸这件事真的和他有关,那他图什么?或许……那短信真的是胡说八道,只是为了骗钱? 这个念头让她一直紧绷的心稍微松动一丝。 ……她看得太过专注,甚至没注意到身旁,贺驰风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 “看够了吗?”他终于忍无可忍,凑到姜随云耳边,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烈的醋意和不满,“他就那么好看?” 姜随云猛地回神,对上贺驰风那双快要喷火的眸子,心里一虚,下意识就要解释:“我没有……” “没有什么?”贺驰风语气更酸了,“从进门到现在你看他不下十次!怎么,后悔了?觉得还是他好?” 姜随云被他这胡搅蛮缠的醋劲弄得有些无奈,又因为心里装着的事本身就很烦躁,只能低声反驳:“你乱说什么……” 这一幕尽数落在坐在上首的贺老爷子眼里,目光在神色各异的三人身上转了转,看向明显心神不宁的姜随云,他心中有了计较。 宴席结束后,管家开始安排今天晚上留宿客人的房间,轮到贺驰风和姜随云的时候,贺老爷子慢悠悠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主桌附近的人都听见。 “小驰,你以前那间房一直有人打扫着,今晚就带姜小姐歇在那儿吧,这么晚了就别来回折腾了。” 这话一出,餐桌上气压低了不少。 贺凛川抬眸看向老爷子,眼眸深沉难辨,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喝完了最后一点,贺老爷子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只是随手安排。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姜随云,姜随云被众人看得不自在。 她伸手拉了拉旁边人的衣袖。 先前来的时候也没说还有留宿环节啊?她想让贺驰风拒绝。 然后就听见男人毫不犹豫答应了:“好啊……”姜随云连忙掐了把贺驰风大腿。 但是男人不为所动,甚至一把搂过她:“来回折腾是挺麻烦的,是不是啊,宝、贝。” 这极其亲昵的称呼,听得姜随云都有点肉麻。 贺老爷子眯眼,随即笑呵呵道:“瞧瞧,感情真好,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贺驰风拉着姜随云往楼上去,脚步又急又快,无视身后那道几乎要将他们背影烧穿的视线。 姜随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贺驰风半搂半抱地强制带回了房间。 一进去,贺驰风反手就锁上了门。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他刚才在宴会上压抑的醋意和怒火立马爆发出来。 他猛地将姜随云按在门板上。 姜随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 “怎么?还喜欢他?” 贺驰风声音又冷又沉,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姜随云脸上。 姜随云被他困在方寸间,看着男人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她下意识头往后仰,但身后就是门板,她动弹不得,无奈道:“不喜欢……” 贺驰风低笑一声:“撒谎。” 他根本不信姜随云的话,伸手强迫她抬起头,眼底翻滚着骇人的风暴:“不喜欢你还一直看他?” 姜随云下巴被捏得生疼,又急又气:“疼!你快放开!” 只是这次,被怒火和醋意彻底吞噬理智的男人,完全无视她的话。 他气极冷笑:“怎么?见到我哥,我连碰都不能碰你了?”他盯着女人因为剧烈挣扎而浮起红晕的脸颊,以及泛着水光的唇瓣,心中扭曲的嫉妒成倍增长。 他猛地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瓣! 这个吻毫不温柔,带着点惩罚和泄愤的意味,啃咬,纠缠。 唇齿间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 姜随云被按在冰凉的门板上,身后是坚硬的红木,身前是男人滚.烫的身体。 无处可逃。 “呜……贺驰风……你放开……” 她的抗议声细碎而无力,反而更像是一种催化剂。 嫉妒将理智燃烧殆尽,贺驰风眼底一片暗色,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几步跨过客厅,把人丢进身后柔软的大床。 雕花木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姜随云陷进柔软的被子里,还没来得及起身,男人高大的身躯就覆盖上来,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单手轻易攥住她两只手腕拉高至头顶。 姜随云从一开始的挣扎,到后面彻底脱力,直到她身体软下来,男人才稍稍放松力道,但依旧没有离开她的唇。 他抵着姜随云的额头,呼吸粗重,伸手扯开她的礼服前襟,布料顿时发出一声撕裂的轻响。 “不准看他……”贺驰风声音沙哑得可怕,一口咬在她裸露的肩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乞求,重复道,“看着我……只准看我……” 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姜随云顿时感到一阵颤栗,她胸口呼吸剧烈起伏,口腔内全是咸涩的血腥味。 第65章 不要脸 肩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贺驰风竟然真的咬了下去,力道不轻,像是在宣泄无处安放的醋意和占有欲。 姜随云又痛又气,被他刚才那通不分青红皂白的强吻和质问激得理智全无。 想也没想,抬起手就朝着他脸上狠狠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贺驰风脸被打得偏过去,鲜红的指印瞬间清晰可见,足以见得用了多大力气。 姜随云手心火辣辣的疼,看着眼前人骤然沉寂下去的眼神和微微抿紧,甚至显得有点委屈的嘴角,心里掠过一丝后悔。 她是不是打得太重了? 然而,贺驰风只是顿了两秒,就缓缓转过头。 他舌尖顶了顶微微发麻的脸颊,眼底翻涌的不是怒火,而是一丝极其隐晦的暗芒。 “呵……”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笑一声,“……打得好。” 话音落下,他再次俯身,湿热的吻沿着姜随云刚刚被咬出牙印的肩头,一路向下,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动作甚至比之前更加急切,企图分明。 显然没把刚才那巴掌当回事。 “贺驰风你放开我!”姜随云又惊又气,亏她刚才还有一瞬间觉得这人委屈,她心底火气更旺了,一时间口不择言,“我们只是假扮!假扮你懂不懂?我就算看了你哥又怎么样?你凭什么管我?” 要是平常,她肯定不会选择这种时候还说这样的话激怒贺驰风,但是眼下,她只想骂他。 “假扮?”贺驰风动作一顿,抬起头,黑沉的眼里带着嘲弄和怒火,他嗤笑,“谁跟你假扮?” 姜随云惊呆了,他之前明明承诺得好好的,她没见过颠倒黑白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气得发抖:“你……你要不要脸!?” 听见“不要脸”三个字,男人脸黑了几分,但随即像是破罐子破摔般:“嗯,就不要脸。” “你……!” “我什么我?” 姜随云气得直骂他,手上动作也t没停,拳头落在男人背上,肩上。 “骂,继续骂。”男人喘着粗气,从她颈窝间抬头,眼神幽暗得吓人,里面翻滚着浓稠的欲念,以及近乎无赖的执拗,他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走,声音沙哑,“打也行……刚才那下……挺带劲……” 他喉结滚动,吐出的话又混又欠:“……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那副样子,分明是……爽到了。 姜随云从来不知道这人还可以这么无赖,所有的挣扎和斥责都像是打在棉花上,反而助长了对方的气焰,根本无法交流,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鼻子一酸,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 贺驰风正吻得投入,忽然察觉身下人的僵硬,以及极轻的、压抑的吸鼻子的声音。 动作猛地顿住,抬头一看,就看见姜随云泛红的眼圈,以及强忍着不落泪的样子。 “你……”他像是烫到了一样,松开钳制,手忙脚乱想帮她擦眼泪,声音都变了调,“……哭什么?不准哭。” 刚才那么粗暴地咬她,现在还不准她哭。 姜随云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眼泪忍不住掉得更厉害。 贺驰风看得心口发紧,胸腔里那股烧的正旺的邪火,被这突如起来的泪水硬生生浇灭。 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他烦躁又无措的憋闷感。 他小心翼翼吻掉姜随云的眼泪:“你……你别哭……你打回来,咬回来,怎么样都行……”他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带,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姜随云用力抽回手,根本不接招。 只是扭脸不看他,但是眼泪因为这个动作终于滚落下来。 打他?让他继续爽吗? 想起之前这人每次都这样,认错及时,但死性不改。她就觉得,不该抱一时侥幸心理,答应这人假扮什么情侣。 分明就是引狼入室! “出去。”姜随云气息还有点不稳,她忍不住抽噎,但语气冷得要命。 贺驰风看着那双写满委屈和愤怒的眼睛,所有的浑话和强硬的举动都卡住了,一股憋闷的火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烧得他烦躁不堪,却又不敢再发作。 他能看出来,姜随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你别生气……我错了——” 他话才出口,就被姜随云直接打断。 “你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这样有意思吗?” “还是说你的道歉就这么不值钱?” “贺驰风……你要不要脸?” 最后几个字,咬音极重,姜随云目光不避,就这么看着他。 但这句话此时说出的感觉,和刚才暧昧气氛下所呈现的截然相反。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剑拔弩张,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 你要不要脸。 这五个字就像是一把钝锤,猛地敲击在贺驰风心上。 他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姜随云看了几秒,那眼神仿佛要吃人,骇人可怖。 姜随云感觉他这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揍自己,喉间无意识吞咽。 只是语气里的讥讽依旧没变,她整个人气得发抖,没留任何余地骂道:“你和你哥一样讨厌!滚出去!” 今天这人揍她她都认了,但这回她不想受这窝囊气。 男人脸色变幻莫测,一阵青紫。 半晌,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挤出一句:“讨厌我?姜随云……好得很!你是不是以为我非你不可?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吗?” “我不要脸?呵……” 他抓起被扔在一旁的枕头,脚步很重地,几乎是泄愤一般地大步走出卧室,反手“砰”地一声带上门,力道大得整个门框都震了震。 巨大的关门声让姜随云的肩膀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 客厅里没开主灯,只有角落一盏小灯散发着暖黄色光晕。 贺驰风烦躁地把自己摔进沙发,他仰头靠着沙发背,手臂搭在额前挡住眼睛,胸腔里内的无名火还在灼灼燃烧,带着不甘和憋屈。 他什么时候这么低三下四过?偏偏这人还不知好歹! 讨厌他?她还讨厌他? 沙发狭窄得让他长腿都无法舒展,更憋屈了! “操!”他低骂一句,火冒三丈。 他凭什么睡沙发?这是他的房间! 他猛地起身,几步冲到卧室门口,手都搭上了门把—— 脑海里却猛地闪过她泛红的眼眶和那句“你和你哥一样讨厌!”。 …… 他动作僵住,胸口那股邪火又泄了气。 半晌,他狠狠抹了把脸,低声又骂了句什么,最终还是认命地,极其不爽地倒回那张狭窄的沙发上。 辗转反侧。 闭上眼,他脑子里不受控制浮现出刚才的画面,女人惊怒的眼神,泛红的眼眶,还有肩膀上被他咬出来的清晰的齿痕……贺驰风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甚至罕见带上点反思的意味。 ……她哭得那么伤心……他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之前匿名论坛上确实有人说过,对待喜欢的人要温柔,要循序渐进……可是每次一碰到她,那些所谓的技巧和耐心就全部喂了狗,只剩下最原始的占有和冲动。 下次是不是该轻点儿? 总把她惹生气,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贺驰风抓过一旁刚才带出来的枕头蒙住头,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熟悉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狭窄的沙发上翻了个身,然后猛地坐起,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卧室门紧闭,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根本睡不着! 贺驰风憋着一肚子火,却又掺杂着一种陌生懊恼的情绪,他敏锐的感觉到,要是这件事处理不好,会有很大问题。 他摸出手机,咬牙切齿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匿名情感论坛。 在搜索框极其缓慢且羞耻地输入: 【把女朋友惹哭了怎么哄?】 【道歉不管用怎么办?】 【睡沙发还有救吗?】 页面瞬间弹出无数帖子,贺驰风皱着眉,耐着性子一条条往下看。 几分钟后,他默默收藏了几个看起来稍微靠谱一点的建议。 然后自己发了个帖: 「求助帖。有偿。把人惹哭了怎么哄?咬重了点,现在被赶出来睡沙发了,怎么办?」 网友A:【咬???是我想的那种吗?帖主玩得挺大。】 帖主:【……肩膀。别废话。】 网友K:【怎么哄?废话,买包!买珠宝!转账啊!】 网友X:【楼上俗不俗?帖主明显是行动派,直接敲门进去按墙上亲!】 帖主:【她哭了,还说讨厌我。】 …… 网友G:【哭了??帖主禽兽啊,赶紧跪榴莲道歉吧!】 网友J:【真诚才是必杀技,写检讨,手写,声泪俱下,绝对有用!】 网友L:【你们都教得什么乱七八糟,听我的帖主,你直接卖惨,眼神要委屈!要可怜!憋红就行。】 …… 贺驰风盯着屏幕,眉头紧锁。 红眼眶?装可怜? 他冷嗤一声,觉得这建议简直蠢透了,这跟摇尾乞怜有什么区别? 这种讨好人的手段,他这辈子也不可能用。 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买包!买珠宝!转账!’上。 这个倒还可以。 作者有话说: 贺二:这种讨好人的手段,我这辈子也不可能用。[小丑] 今天被姜姜扇了一巴掌,终于学会了反思[比心] “里程碑式”进步bushi[狗头叼玫瑰] 第66章 恐慌感 房间内,姜随云的情绪渐渐平复,擦干眼泪后,理智回笼,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外面静悄悄的,贺驰风似乎真的老实地待在了客厅。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拿起手机,看到了温老师早些时候发来的消息。 半决赛后她就提交材料,也通过了线上面试,DY的offer就是这两天的事。 只是她没想到除了offer,还有一份关于S大深造的邮件邀请。 温老师:【小姜,S大那封邮件你仔细看看,我个人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无论是开阔眼界还是对未来的职业发展,助力都会非常大。如果你决定去深造,不用担心DY这边,我会亲自帮你申请职位保留。】 温老师:【别有后顾之忧,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然后给我答复。】 看着这条消息,姜随云微怔。 时隔两年看见熟悉的邀请函,莫名百感交集。 点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S大的校徽,作为艺术领域的顶尖学府,应该没有人不向往,当初母亲生病,她错过了深造机会,眼下看到温老师发来的消息,说不心动是假的。 这是很久以前她就梦寐以求的,能将她的设计和理念推向更广阔的平台。 如果是前几天,她肯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但眼下,她第一反应是想起那条短信,那条短信就像是飞来横祸,砸碎了她所有的未来规划。 妈妈死亡的真相…… 如果这一切背后真的有隐情,她没办法装作不知道就一走了之。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许t久,她叹了口气,最终打字回复:【谢谢老师,机会非常宝贵,但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清楚再给您答复。】 点击发送后,一缕怅然若失萦绕心头。 突然,手机再次震动,姜随云瞬间屏息凝视,连心脏都快了几分。 是之前联系她的那个陌生号码! 那边似乎很急切,甚至信息里标点都没断清楚,还有不少错别字。 大意是问她钱准备好了没有。 明天晚上十点,城西废弃的1号仓库。让她单独过去,别耍花样,除非她不想知道母亲死的真相。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明天晚上?城西1号仓库? 姜随云的心沉了沉,那个地方她有点印象,非常偏僻,周围几乎没什么人烟,只有一个管理相对松懈的小型货运港口。 把交易地点定在那里,除了鱼龙混杂,还有一点,适合……偷渡! 一个模糊的猜想瞬间在她脑海中成型。 她想起之前顾警官发来的通知。 ……能精准抓住她母亲这件事来敲诈她,无论真假,那必然是熟悉她和贺凛川的。 这个人索要巨额现金,选择这种地方和时间,根本就没打算久留,交易完成后很可能直接从港口跑路。 陌生短信那边的人是谁,呼之欲出。 贺明远! 猜到对面是谁,姜随云头脑反倒冷静下来,如果发信人真的是贺明远,那么他话里的可信度就有待商榷了。 她虽说对贺家内部了解没那么深,但跟了贺凛川这么久,公司流传的八卦谣言,都够她盘一圈了。 贺明远的那些破事儿她也不是没听过。 其实最开始贺老爷子有意想培养这个大孙子的,但奈何贺明远不争气,扶不上墙,这才转头栽培起贺凛川,他几乎完全成了反面对照组。 长期这种环境下,他恨贺凛川是肯定的。 更别说这人上回还策划了绑架,姜随云内心深处其实更倾向于这人是上回没捞到好处,逃跑前故意发来恶心人。 这样,既能报复贺凛川,又能从她这里捞一笔跑路费。 所谓的“证据”,说不准子虚乌有。 姜随云握着手机,心中升起警惕感。 这么看的话,她不能去。 但想起先前他发来的照片……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妈妈的死真的有蹊跷,那她岂不是放走了唯一的机会。 这种万一又让姜随云陷入无尽挣扎。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冷静下来,不能慌,这种时候绝不能自乱阵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对面现在情绪明显不对劲,她说不定能趁机问出点什么。 深吸一口气后,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敲下一行字。 点击发送。 屏幕上,消息尖锐而充满质疑,甚至带着点挑衅:【贺明远,被通缉的滋味不好受吧?急需用钱跑路,所以编造我母亲的事来敲诈?你觉得我会信一个绑架犯的话?】 发送完这条消息,她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中,心跳微微加速。 直接点破了对方的身份,无疑是一种冒险的试探。 她在赌。 赌对方在被戳穿身份后,会惊惶、愤怒或者急于证明而露出骗子马脚,或者……赌一个她不敢深想的,可怕的可能性。 她更希望是前者。 短信发送成功,时间仿佛变得格外缓慢。 几秒后,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对面直接拨来电话。 尖锐的铃声格外刺耳,彰显着来电者被戳破后的惊怒交加。 姜随云没有接。 她调小音量,任由铃声响到自动挂断。 紧接着,一条条满是戾气和急躁的短信疯狂涌了进来——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谁敲诈?你以为贺家那群是什么好东西?贺凛川又是什么好东西!?】 【老子手里有完整的视频,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老子才懒得告诉你这个蠢女人!】 字里行间充满了被识破的气急败坏。 口不择言的威胁,以及一种狗急跳墙般的疯狂,虽然他没有直接承认身份,但这反应已经几乎默认。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一个极短的视频文件。 【五百万,少一分钱你都别想知道真相!到时候老子直接带着东西远走高飞,你就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吧!】 姜随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点开了它。 视频画面有些模糊,像是从前那种旧手机拍的,光线昏暗,看场景应该是某处停车场。 画面中,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蹲在一辆大货车的车头旁,手里拿着工具,似乎在破坏着什么线路。他的动作很快,很慌张,不时左右张望。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辆大货车的颜色、型号……姜随云死都不会忘记! 那就是当年撞到她母亲后,声称刹车失灵想要二次碾轧的那辆货车。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剪切得恰到好处,没有显示男人的正脸,也没有后续,但暗示性强烈得令人窒息,车祸是人为的。 “嗡”的一声,姜随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她死死盯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她一直以为那是一场不幸的意外,一场让她失去了唯一亲人的悲剧。 可现在…这个视频像一只残酷的手,猛地撕开了过往认知的假象! 原来…妈妈可能真的不是死于意外? 巨大的震惊、愤怒堵在心口。 那条未知号码的短信紧随而至: 【现在信了?想要完整的,拿钱来换。记住,别报警,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看到剩下的部分。】 姜随云看着这条短信,之前所有的怀疑和理智的权衡,在这一小段极具冲击力的视频面前,变得摇摇欲坠。 她猛地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几乎要失控的情绪,她脑子里疯狂盘旋着贺明远昨天发的那句话。 ‘其他证据……早就被你那好金主毁干净了。’ ‘你猜贺家有多少知道这件事?’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姜随云稍微冷静了一点,如果这件事是贺凛川做的,贺明远肯定会直接说他是凶手,可不是他,他为什么要毁掉证据? 如果…如果妈妈真的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人害死的…那她这么久的认知算什么?她因为贺凛川后续的帮助而对他产生过的感激和愧疚…又算什么? 她脑子里思绪纷乱。 像是陡然载入过量信息,运转不开。 心底有道声音在呐喊着,不能完全相信!贺明远现在就是亡命之徒,为了钱和逃命,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但另一道声音像是魔咒般,不断在她耳边低语。这么真实的场景,车辆,这就是真的…… 一种被巨大谎言愚弄了的愤怒和恶心感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需要知道真相。 她必须知道。 这种渴望强烈到几乎压过了对危险的恐惧。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念头,也像一根细小的毒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她心里。 贺驰风呢? 他对这些事情知情吗? 这种不确定性带来的恐慌,甚至比面对贺明远的勒索更加让她感到窒息。 …… 翌日,天才亮贺驰风就醒了,生物钟准得不行。 他习惯性地想去搂身边的人,才发现怀里空荡荡,这才想起自己昨晚被赶出了卧室,睡了一晚憋屈的沙发。 不太美好的记忆涌上心头,他脸色比平常更臭了几分。 习惯性起床晨练。 高强度的一组力量训练下来,汗水顺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滑落,但贺驰风心里的那股郁闷还是没能发泄出去。 目光时不时瞟向卧室那扇依旧紧闭的房门,眉头拧着,按照往常,姜随云这个点也该醒了。 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气性这么大?”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心里有点没底,想过去敲门,又怕她还没消气,自己贸然过去反而火上浇油。 这种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的感觉让他极其不习惯,也更加烦躁。 正当他拿着毛巾擦汗,考虑是再去跑十公里还是直接冲个冷水澡冷静一下时,手机响了。 是游卓发来的消息。 贺驰风随手点开,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文字,动作瞬间顿住。 游卓:【你上次让我注意,还真有点奇怪的地方,我也是刚收到风,沈姨那边最近好像在大量筹集现金,数额不小,走的还是私人渠道,挺急的样子,至少这个数。】 后面跟了一串零。 贺驰风擦头发的手顿住了,眉头拧紧。 短时间筹集这么大一笔数目的现金? 她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会写到一个转折点,大哥收拾一下出手了,不过明天不虐不虐不虐!!![比心]重要事情说三遍。 —— [狗头叼玫瑰]给大家捋一下 ①沈琳找大货车司机撞贺兴家的情人。 ②但因为当时有传言贺老爷子会把家产交给贺兴家,二叔三叔想直接撞死自己大哥,于是三叔找柯建国对货车动了手脚,打算伪造一起交通事故,把两人都撞死,而且就算查出来,也是t沈琳背锅。 ③但是雨天路滑,货车没有撞到该撞的人,却不小心把姜姜妈妈卷进这场祸事。 第67章 禁锢她 贺驰风有些心烦意乱。 看着游卓发来的消息,筹集现金这事儿蹊跷,结合二叔最近上蹿下跳想要保他那个废物儿子的举动。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笔钱大概率是要用来给贺明远偷渡跑路的,沈琳一向和二房那边明争暗斗,现在这种事上倒是突然展现出了令人作呕的“家族团结”,也不知道两边达成了什么交易。 想到这,贺驰风眼底闪过一丝骇人的戾气,这群人还真是不安分。 他得去查清楚,最好能抓个现行。 只是拿起车钥匙,他看向紧闭的房门,顿了顿又丢下了。 想到论坛上那群网友的建议,什么“想和好就送珠宝”“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得先抓住她的胃”。 贺驰风半信半疑,最后拨了个电话,让人把之前他定的那套珠宝送过来。 接着转身进了厨房,别的不敢说,他的厨艺倒是被国外独居那几年练就得相当不错。 早餐不用做太复杂,他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动作利落地煎了两块顶级和牛,火候把控得极其精准,边缘微焦,内里粉透诱人,又煮了碗拉面,接着还烫了两颗翠绿的青菜卧在旁边,色香味俱全。 看着还是有些单调。 他又煎了两个鸡蛋,还特意把鸡蛋煎成了有点幼稚的爱心形。 甚至别扭地挤了点酱料做装饰,虽然效果看着有点抽象。 做完他自己都嫌恶地皱了皱眉,但别扭归别扭,最后还是摆了上去。 没多久助理送来了一套珠宝,满钻的,闪得不行,其实这套珠宝游轮上他就找人定了,当初就打算送,结果转头这人就跑了,没送出去。 眼下,看着这套珠宝,他总觉得少了点儿,怪寒碜。 他突然想起当初给姜随云打钱的时候,她喜笑颜开的样子。 于是,摸出自己身上的副卡也塞了进去,这大概是他能想到最直白,最实用的“心意”。 一切做好,贺驰风却犯了难,他拿出手机,点开聊天框又退出,反复几次,眉头越皱皱紧。 姜随云跟他生气不理他他难受,但咽下这口气他也不爽,昨天她都对他那么恶语相向了,现在让他再去道歉,他拉不下脸。 这辈子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再说,这人要是之后越发得寸进尺,那他不是把把柄送到她手里? 删删减减半天,消息界面还是一片空白,最后,他冷漠打下四个字:【出来。吃饭。】 贺驰风心下冷嗤,上赶着倒贴的事他学不来,最多也就是给她个台阶。 发出去后,他时不时瞥一眼紧闭的房门,但这条消息就像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过了一会儿,怕姜随云没看见消息,他又发了条:【有东西给你。】 这次上面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贺驰风脸色缓和几分,一瞬不瞬地盯着,只是等了好半天也没有消息。 甚至他都要以为刚才上面显示的正在输入是自己的错觉。 贺驰风有点恼火,依他的暴脾气,对上谁,这种情况他都会来一句“爱吃不吃”,但是对上姜随云,他心里就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他喘不过气,而那粗粝的石块还不断磨着他心脏,泛起细密的疼。 甚至让他觉得棘手,讨好姜随云比谈个生意,确定个方案还要难得多。 昨晚那句“你和你哥一样讨厌”,又开始在他脑子里无限循环,越来越响。 不回他消息?讨厌他? 就因为咬了她一口?就因为管着她不让她看别的男人? 前者,他也可以让她咬回来,咬得再狠他都一声不吭。 至于后者,贺驰风不觉得自己有错。 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但姜随云现在的这种冷处理的态度,让他不自觉焦躁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这人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他。 答应他是因为要躲着他哥,睡他是因为生理需求,现在是不是觉得他烦了,腻了,不好用了,所以就想一脚踹开? 这个念头一窜出来,一股混合着暴怒,委屈的情绪直冲头顶。 他猛地起身,抓住门把手开门,果不其然,里面锁得死死的,冲动的情绪几乎让他想一脚踹开那扇门,但是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动作又生生停下。 贺驰风停在门前,脸色难看至极,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响了声。 他几乎瞬间点开VX,结果是游卓发来的。 他脸色更差了。 看了眼紧闭的门,最后换身衣服,出去了。 …… 和姜随云也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贺驰风当然知道这人什么性格。 看起来好说话,其实倔得要死。 脾气比他还硬。 他脸色阴沉。 刚走出房间没几步,经过那间平时贺兴家很少用的书房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从书房门口快步离开,动作有些慌张。 是个女人。 看着很年轻,穿着一身白裙,怀里抱着几本书。 贺驰风眯起眼,认出了她。 这不是他那个一年上头也见不上几次面的爹,养在外面的女人吗?上一次老爷子寿宴,沈琳贺兴家还因为这女人大吵一架。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一副做贼的样子? 不过,贺驰风现在脑子乱得很。 也没心情管这些破事,只觉得这人出现在这里有点奇怪,也懒得问。 咔哒—— 书房门被关上。 小芸怀里抱着书,看不见的地方,她手里紧紧捏着U盘,手心全是汗。 只是她没想到,转身就对上一道冷厉的目光,看见贺驰风,她浑身一僵,心如擂鼓。 但好在眼前人根本没看她,径直越过了。 等人走后,小芸才定了定神,脚步飞快朝另一侧去,她眼中是藏不住地激动,捏着U盘的手都更紧了几分。 …… 房间内,姜随云早就醒了。 视频的内容和今晚的约定沉重地压在她心头,让她昨天晚上辗转反侧一整夜,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强入睡,眼下脸色相当憔悴。 门外贺驰风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她故意没回。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人大概是耐心耗尽,总算是响起了离开的脚步声。 直到声音完全消失,她才轻轻打开门。 看着门口摆盘精致的拉面,鸡蛋上抽象的笑脸,几百年前的幼稚示好方式,也不知道这人哪里学来的? 姜随云心情复杂。 同时忍不住吐槽,真是……土掉渣了。 至于餐盘上放着的丝绒盒子,她拿起来看了眼,打开的时候,她有点诧异,没想到这人会突然给她送这个,满钻在灯下闪得不行,看着就价值不菲,下一秒,盒子底下掉出张卡。 密码标着888888。 姜随云:“……” 这道歉方式还挺朴实无华的。 就是有点太直男。 一旁的面此时还升腾着热气,碗底下还放了个保温的暖菜板。 姜随云把东西拿去餐桌,慢吞吞地吃着面,胃里渐渐暖了起来,她心下一动,没想到这人平时看着粗手粗脚,这种时候心还挺细。 她冰冷了一晚上的心在此刻细微地泛起细微的涟漪。 生气吗?还是有点的,但这点生气,在巨大的秘密和恐慌面前,似乎又变得微不足道了。 就像心底泛起的细微涟漪,在此时,也显得微不足道,姜随云甚至没有察觉。 她默默吃完了早餐,面很好吃。 不过,那套珠宝和卡,她原封不动地留在了餐盘上。 …… 小洋楼,光线晦暗的书房内。 贺凛川面前摆放着巨大的显示屏,屏幕上分割着数十个监控画面,其中一处,清晰地显示着老宅主入口附近的景象。 画面中,十几分钟前,贺驰风脸色阴沉地出门,汽车的引擎声通过视频清晰传来。 不久之后,另一个隐蔽角度的摄像头,捕捉到了姜随云独自走出来的身影。 她低着头,脚步很快,看起来神色疲惫,贺凛川手指搭在鼠标上,将女人出现的那段监控慢放,再慢放。 画面一帧一帧地跳动,他身体微微前倾,显示屏冰冷的光反射在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上,模糊了他眼底深处的翻腾着的,几乎要实质化的占有欲。 他伸出手指,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屏幕上姜随云微微蹙起的眉心和那双总是能轻易挑起他极端情绪的眼睛,目光贪婪地、一寸寸地描摹着她的轮廓,仿佛要通过屏幕将她重新禁锢回自己身边。 他的金丝雀……飞离了他的笼子,却落在了他弟弟的巢穴旁。 这段时间,他强忍着没有再去逼迫她,没有用那些她最害怕的方式将她抓回来。 他看着她参加比赛,看着她和他弟弟出双入对,看着他们在宴会上装模作样地“演戏”…… 每多看一秒,他心底那头名为嫉妒和占有的野兽就咆哮得越发狰狞。 几乎要撕破他精心维持的冷静表象。 他目光落在手机上‘t城西一号仓库’ 的地址上,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杀意。 在贺明远威胁沈琳要钱的时候他就知道。 他早知道贺明远那条丧家之犬不会安分,只是他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胆子把主意打到姜随云头上,还用……那件事。 真该死。 金丝眼镜链轻微晃动,贺凛川微微偏头,目光再次定格在画面中姜随云的侧脸上。 他指尖也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桌面,想象着触碰她肌肤的触感,想象着将她重新锁回只有他能看到,能触摸的地方。 但想到她如果知道真相,看他的眼神里可能会出现厌恶或者……恨意,贺凛川就抑制不住暴戾的情绪。 她只能爱他。 她不会知道任何不该知道的事情。 第68章 笼中鸟 城西旧港区十号仓库。 咸湿的海风裹挟着铁锈味和腐败的鱼腥气。 远处是嘈杂的货船的鸣笛声,月光被浓云遮蔽,周围只有零星灯火。 沈琳坐着的黑色轿车无声地停进阴影处,她走下车,看见贺明远的时候,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钱在这里。”她手里推着个沉重的皮箱,打开,露出里面整齐的钞票,“东西呢?” 贺明远贪婪地看了眼里面的纸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防水袋密封好的U盘:“喏,都在这儿。” 沈琳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狠厉,她恨不得现在就让贺明远彻底消失,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眼下还是保持着面色平静。 她接过U盘看了眼,确认无误,合上皮箱推了过去。 “拿着钱,立刻滚出国内,永远别再回来。” 贺明远抓过皮箱,掂量一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狞笑,他转身迅速消失在了集装箱群尽头的阴影处。 沈琳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中全是怨毒。 暗处走出几个黑衣保镖,她示意人跟上去。 …… 这头,贺明远重新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防水袋。 呵,蠢货,还真以为他就准备了一份。 他啐了一口。 一个视频能赚两份钱,贺明远越发觉得当初拍下这视频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来到一号仓库附近。 几乎同时,姜随云也到了。 她现在心乱如麻,没有彻底看见证据前,“真相”两个字就像是一座山,死死压在她心头,让她呼吸不过来。 出老宅的时候她遇见了贺凛川,如果说现在她最不想见到的是谁,一定就是他。 也许是昨天和贺驰风假扮情侣有点见效,又或者是在贺家老宅很多人盯着,并不方便,他没有其他举动,只是叫停她说了几句话。 提醒她这两天注意安全,贺明远这人又蠢又坏,现在被警方通缉,还被贺家放弃,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以找他。 对上那双向来洞悉一切的目光,姜随云几乎想直接开口质问他,但是最后她只是缄默地离开。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 不管怎样,她都要一探究竟。 空旷的废弃仓库前,一股腐朽的气味蔓延开。 “证据呢?” 姜随云声音紧绷,目光锐利地盯着贺明远。 贺明远看着眼前女人,冷嗤一声,比起沈琳,他显然更恨姜随云,想起自己如今丧家之犬的境地,一股极致的怨恨猛地窜起,要不是因为她,还有他那两个堂弟,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姜随云是用行李箱装的现金,她将箱子推上前:“钱在这儿。” 贺明远举起手上的东西:“证据,不过你得去船上拿。” 他扯出一个恶毒的笑,突然扬手,将东西用力抛向水面上那艘半沉没的旧驳船甲板上。 语气里是戏谑的笑:“就是得快点儿,这破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彻底沉了,或者再来个浪,东西可就没了!” 贺明远毫不掩饰自己想看姜随云狼狈的狰狞面目,伸手要抓住行李箱拉杆要夺过。 防水袋掉落的位置极其刁钻,那船的甲板严重倾斜,浪花不时拍打上来,船体湿滑难行,稍不注意就容易掉下去。 明晃晃的就是为难。 姜随云冷笑一声,拉住行李箱拉杆不松手,在贺明远没反应过来之前,把箱子往旁边的水坑一推。 “五百万,记得清点好。” 这笔现金不是小数目,重得要命,箱子偏移掉落的一瞬间,就把贺明远从岸上带了下去,这水坑不算深,但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贺明远面色瞬间扭曲,脸上被泥水糊了一脸:“贱人!” 姜随云没有犹豫,在贺明远掉进坑里的时候就快步冲向码头,她小心翼翼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板,伸长手臂去够那个袋子。 贺明远费劲全身力气想快点把行李箱捞上来,毕竟偷渡的船不等人。 好不容易等他捞上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闷响声,一群拿着刀棍的人迅速朝他靠近。 他没想到姜随云过来居然还带了人! 贺明远看着眼前朝他挥来的闪着寒光的利刃,一时间惊怒交加。 手里的行李箱还没捂热乎,又掉进了坑里。 “贱人!敢阴我!” 他嘶吼着,躲闪中手上挨了一刀,剧烈的痛感让他目眦欲裂,连钱也来不及再捡,一路躲上那辆破旧的皮卡。 原本想开出去,却发现唯一出去的路口被堵死,这群人显然有备而来。 贺明远猛地踩下油门,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一瞬击垮了他的理智。 这些人分明就是奔着要他命来的!汹涌的愤怒和恨意将他淹没,他眼睛都气得发红,下一秒,不管不顾,朝着姜随云那边疾驰而去! 这一瞬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今天他跑不掉,她也得死! 油门被踩到底,车速快得惊人—— 姜随云回头,瞳孔里倒映着疯狂逼近的皮卡,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她只觉浑身血液都被冻住。 瞳孔中急速放大的车灯让她骇得僵在原地! 千钧一发! 另一道刺眼的车灯几乎撕裂黑夜闯了进来!黑色轿车以决绝的姿态从侧面猛冲出来,毫不避让地撞了上去。 “轰!!!” 一瞬间时间像是静止,连那些黑衣人动作也顿住了。 半空中,碎片飞溅……巨大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黑色轿车精准又野蛮地拦腰撞上了贺明远的车,皮卡被撞得翻滚出去,砸在地上变形冒烟。 只是轿车车头也完全凹陷,安全气囊弹开,汽油从破裂的油箱汩汩涌出,瞬间弥漫开刺鼻的危险气味。 姜随云被气浪掀翻在地,耳鸣不止,她惊恐地望过去——是贺凛川的车! 果不其然,驾驶室车门被打开,贺凛川踉跄着扑出来,额角淌血,而他的一条腿,此时正被变形的车门和零件死死卡住,鲜血迅速浸透他的西裤,伤口深可见骨。 “嗯……”男人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姜随云惊魂未定,此刻看着这样的场景,声音颤抖,几乎是本能反应,她慌张上前:“贺凛川!” 她甚至没办法思考眼下是什么情况,比如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只是她才过去,就被贺凛川一把推开,他将她推离漏油的区域,脸色惨白:“……快走。” 另一边,变形的车里,满头是血的贺明远竟然挣扎着爬了出来! 贺明远摔得七荤八素,但是他运气不错,没受重伤,挣扎着爬起来,看见眼前混乱的一幕。 “……贺凛川?!竟然是你?” 他语气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踉跄着摇摇头,试图保持清醒,只是在发现这人比他伤得还重,比他还狼狈的样子后,贺明远原本扭曲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快意和恶毒的笑容。 他倒是没想到他这个堂弟,竟然为了个女人,命都豁得出去! 心中陡然横生出更加恶劣的想法,杀人诛心,他指着驳船方向,冲姜随云道:“你还在浪费什么时间?要是再不去拿证据,下一个浪过来,东西就永远沉进海底了!” 他又指向被压住、血流不止的贺凛川,笑容恶毒:“或者,你可以先救他?不过看他这腿,怕是废了,而且这车…漏油漏得这么厉害,说不定下一秒就炸了呢?选吧!要真相,还是要你的老情人?” 时间仿佛凝固。 海水在不远处黑暗里咆哮,像张开的巨口。 姜随云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和抉择像两只手撕扯着她,她看向贺凛川,他腿上的伤触目惊心,鲜血几乎染红了半个车厢! 汽油味越来越浓,危险一触即发。 贺凛川的呼吸因为剧痛而急促,但他目光死死盯着姜随云。 眼底翻涌着偏执、痛苦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他声音嘶哑地开口:“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去拿你想要的东西吧……乖乖,救你是我自愿的……只要我还活着,就永远不可能接受你离开……” 他顿了顿,像是用尽全部力气,眼底闪过一t丝破碎感:“……但只要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这些话就像是刀一样刺在姜随云心上,搅得她心口鲜血淋漓,没有人会不对极端但纯粹的爱打动,特别是生死攸关的时候。 “不行……!”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颤抖带着哭腔,真相固然重要,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因她而死。 而且,此刻姜随云的心也发生了偏移,她突然开始怀疑那所谓的“证据”,这一切的一切更像是贺明远为了报复他们,做的局。 人在极度紧张之下,几乎是在凭本能做事,姜随云眼眶泛红,努力想要弄走压在贺凛川腿上的车门。 看着眼前人,贺凛川沉郁痛苦的眸色,骤然多了几丝亮光,他盯着姜随云正发力搬着变形车门的侧脸。 焦急,担忧…… 比起之前任何漠视他的表情都要动人。 他心口泛起一阵酥麻。 甚至有种疯狂的想法,哪怕现在汽油爆炸,两个人死在一起,他也觉得这是一桩合算的买卖,而他是利益既得者。 但是还不行……现在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贺凛川掩住眸底的痴迷,逐渐化作实质的冷意。 一旁的贺明远根本没想过姜随云会折回去救人,他怒火中烧,朝两人啐了一口:“妈的!一群贱人!” 作势就要把文件袋扔向大海! 就在这时,贺凛川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甚至姜随云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猛地推开了变形的车门。 不顾那截几乎贯穿小腿的金属造成的二次伤害和喷涌的鲜血,猛地扑了出去。 只见他冲上前去抢那东西,明明他腿伤严重,行动不便,但那股狠劲却丝毫不减,每一招都冲着要害! 姜随云看着他腿上泊泊的鲜血,脸色惨白:“别……!” 她根本没想到贺凛川会带着伤主动去抢这东西。 贺明远也没想到,他先是一惊,随后立马反击。 两人在争抢过程中U盘,东西从贺凛川手上掉进水里,他眼神一凛,快速伸手从水里捞了上来。 接着狠狠一拳将贺明远打翻在地,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将东西丢给姜随云:“拿好。” “小心!” 姜随云下意识接过东西,眸子一瞬间瞪大。 身后,贺明远再次扑来,混乱中他狠狠撞在贺凛川受伤的腿上! 男人闷哼一声,剧痛让他失去平衡,竟被撞得踉跄着向后倒去,直接摔下了码头,噗通一声,两人同时坠入了冰冷汹涌的海水中! 这一刻,所有的动作都仿佛成了慢镜头。 “贺凛川!” 姜随云猛地伸手想要拉住人,但终究迟了一步,鲜血在水面晕开,像一朵朵炸开的花。 第69章 催化剂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港口死寂的气氛,红蓝闪烁的灯光迅速包围了这片混乱的区域。 贺驰风和警察同时赶到。 他在查沈琳的时候,也发现了姜随云卡上的资金异常,想到这段时间姜随云的不在状态,明显就是有事在瞒着他,他想质问姜随云,但是没想到回去就发现人不见了。 想到她很可能也是和沈琳一样去见贺明远,他就惊出一身冷汗。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贺驰风毫不犹豫报了警。 一路上油门踩到底。 只是,当他冲下车看见眼前一幕的时候,呼吸还是几乎停滞—— 入目是撞毁的车辆,满地狼藉的碎片,还有不远处几个黑衣保镖模样的人,正将昏迷不醒的贺凛川从海里拖上来,他腿上血肉模糊,脸色惨白得像纸,显然伤势极重。 但更加刺痛他眼睛的,是跌坐在冰冷海水边缘,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姜随云。 她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眼神空洞,身体微微颤抖着。 “姜随云!”贺驰风冲过去,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和颤抖,心脏就像是被狠狠揪住,后怕和心疼瞬间淹没他,“你怎么样?受伤没有?对不起……早上我不该闹脾气离开,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充满懊恼和自责。 姜随云仿佛这才回神,缓缓抬起头,看到贺驰风,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混合着海水滑落,声音哽咽:“贺驰风……我不该……不该……” 她说不下去,只是用力的抓住他的衣服,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 看着被抬上担架的贺凛川,他脸色惨白毫无生气,昂贵的西装破烂不堪,湿漉漉贴在身上,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双腿,膝盖下方一片血肉模糊,伤口被海水浸泡的发白外翻,鲜血依旧不断渗出。 姜随云视线模糊了。 巨大的后悔和自责像滔天巨浪将她淹没,她手里紧紧攥着U盘。 想起了那条陌生的短信,那个剪切过的视频,想起了自己对贺凛川产生的那些可怕的怀疑……她竟然真的相信了贺明远的话,相信自己母亲的事和贺凛川相关。 可他……他却为了救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的,也不该相信这件事……” 她语无伦次,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贺驰风看着她的样子,又看向重伤昏迷的大哥,心情复杂到极点。 他不清楚姜随云口中的“这件事”是什么,但是看着她此刻崩溃的抽噎,无暇思考其他,只能紧紧抱着她,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后背,有些沉痛又无措地安慰:“不是你的错,贺明远那个杂碎是不是威胁你了?是他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 然而,铺天盖地的心疼和自责之下,还有一种阴暗的情绪在贺驰风心里疯狂滋生——嫉妒。 他就该死地离开了几分钟…… 警察过来例行询问,贺驰风强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条理清晰地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和报警原因说明,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怀中惊魂未定的人。 姜随云将手里的U盘也交给了警察。 警察说到时鉴定结果出来会通知她。 医护人员将贺凛川往救护车上送。 姜随云挣开贺驰风的怀抱,踉跄着也想要跟上救护车,但精神的高度紧张和体力的透支,让她在失去倚靠,往前冲了几步后,就眼前一黑地晕了过去。 说是昏迷,但更像是一场梦魇。 梦里反复出现那恐怖的一幕——刺目的车灯、剧烈的撞击、贺凛川被压在变形的车里血流如注的腿、他苍白着脸说出的那句“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以及最后两人同时坠海,被黑暗吞没的画面…… “不——!贺凛川!” 姜随云猛地从梦中惊醒,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冷汗几乎浸透了睡衣,下意识地嘴里喃喃。 贺驰风一直守在她床边不敢合眼,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状态,听见她一醒来就喊他哥的名字,脸色瞬间黑了。 但看到姜随云惊惶未定、脸色惨白的样子,又想到医生叮嘱的“患者受到巨大惊吓,需要静养,避免情绪激动”,他硬生生将冲到嘴边的质问又咽了回去。 最终他伸手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做噩梦了?” 姜随云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问话,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急切:“贺凛川呢?他怎么样了?” 贺驰风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绷得又硬又干:“……他没死,也在医院。” 姜随云猛地松了口气,但随即担忧又涌了上来,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去看看他……” “不准去!”贺驰风猛地按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暴躁和醋意,“你去看他干什么?嫌自己吓得不够?医生让你休息!” “我已经没事了。”姜随云异常坚持,挣扎着要下床,眼眶泛着一层薄红,“是因为我他才伤成那样的……我得去……” 看着她这副为了另一个男人心急如焚,甚至带上恳求的样子,贺驰风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又疼又怒,偏偏发作不得! 他宁愿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他。 心里那种后悔更加汹涌,他就该时时刻刻守着她,要不然也不会被人钻了空子!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病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陈助理走进来,手里拿着伤情的诊断,感受到贺驰风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他头皮一紧。 “我哥怎么样了?” 贺驰风抢先开口,语气不善。 陈助理轻咳两声,语气稍微沉重几分:“贺总他……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在昏迷中。” 他顿了顿,顶着巨大的压力,继续道:“医生的初步诊断是腿伤非常严重,好几处粉碎性骨折,神经和血管损伤,后续即便是经过最好的治疗,也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听见这个消息,姜随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陈助理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脸色黑如锅底的贺驰风,还是补充了句,声音压得低了些:“另外……贺总昏迷中,一直无意识地喊着姜t小姐的名字……”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姜随云心上,但也让贺驰风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致。 “我哥那边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生和康复师,钱不是问题。”贺驰风声音冷得像冰,强行打断陈助理,“至于我女朋友,她刚受了惊吓,需要休息,没空过去,你回去好好照顾我哥。” ‘女朋友’三个字,贺驰风咬得很重。 下达逐客令的同时还不忘宣誓主权。 只是,他话音刚落下,一只微凉的手就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贺驰风身体一僵,低头去看。 就对上她恳求的目光和惨白的脸。 姜随云仰着头,什么话都没说,又像是什么话都说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此时心头有一种负罪感,特别是在听见陈助理说的,贺凛川的腿很可能恢复不了,会留下后遗症的时候,这种情绪达到顶峰,愧疚,担忧,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驱使着她,此刻,她只想亲眼看见贺凛川平安。 “我想去。” “……”一瞬间,贺驰风所有拒绝的话都赌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姜随云现在的情绪经不起任何刺激,也知道自己如果强硬拒绝,可能会让她陷入一种应激状态。 操! 他在心底狠狠咒骂,嫉妒和怒火涌上心头,但是对着姜随云,他又说不出一句重话。 最终,他极其憋屈地,几乎是咬着牙,从喉间挤出一个字:“……好。” …… 医院顶层的VIP病房内。 踏入病房,姜随云脚步顿住,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人,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挣脱开贺驰风的手,快步走到床边。 贺驰风手被甩开,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强忍着把姜随云拽回来的冲动,阴沉着脸靠在门口的墙上,像一尊煞神,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不知道多久。 时间一点点过去。 姜随云就那样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守着,时不时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水润湿贺凛川干裂的嘴唇,或者替他掖好被角。 她的全部注意力仿佛都被病床上的人吸走了,完全忽略了门口还有另一个几乎要喷火的男人。 贺驰风几次想强行把姜随云带走,但一对上她疲惫的眼神,所有狠话就又咽了回去,只能暴躁地在病房外来回踱步,那样子活像是别人欠他八百万,吓得护士都不敢靠近。 ……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 贺凛川才有醒来的迹象。 男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姜随云第一时间发现,惊喜地凑上前,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感觉怎么样?腿还疼吗?医生!医生他醒了!” 贺凛川视线最初有些涣散,很快便聚焦在她写满担忧的脸上。 金丝眼镜被取下,那双眼睛少了平日的锐利和伪装,露出底下更深沉的、几乎能将人吞噬的偏执。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艰难地抬起没有输液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甚至有些疼。 “你……”他声音干涩沙哑,像是在确认什么,“为什么……没走?” 他昏迷中断断续续的噩梦都是她转身离开、投入别人怀抱的画面。 姜随云被他攥得生疼,却没有挣脱,反而用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放缓了声音:“嗯,我没走,你刚做完手术,别乱动,小心伤口。” 这样的包容和温柔,就像是最有效的催化剂。 一瞬间,贺凛川眸子里多出几分晦涩。 他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姜随云,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 “腿……”他缓缓吐出这个字,目光紧紧锁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医生怎么说?” 姜随云的心微微一沉,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且充满希望:“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只要好好配合复健,慢慢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她隐瞒了“可能留下永久损伤”的最坏可能。 贺凛川何其敏锐,他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和沉重。 但他没有戳穿,只是极淡地勾了一下嘴角。 “是吗?”他低声应着,手指却更加收紧,将她拉得更近,微微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那在我好起来之前……你都会在这里陪着我吗?” 姜随云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下顿时有些酸涩。 她当然知道贺凛川对她有多执着,甚至是偏执。 看着他惨白的唇色,还有面上闪过的细微不安,心里的愧疚和责任感瞬间就涌上了心头,她几乎没有迟疑,点头:“我会陪你做复健,直到你好起来。” ……… 门外。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贺驰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看着姜随云那副小心翼翼,满是心疼包容的样子,看着他哥那只紧紧攥着她的手,看着两人之间那种该死的、旁人难以插入的氛围! 一股暴戾的妒火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气得眼睛都红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两人紧握的手掰开! 然后,把她扛起来带走。 但他不能。 他哥这苦肉计真是下血本了,而且效果显著。 他如果现在发作,就是无理取闹,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所有的怒火和嫉妒,都只能硬生生憋回心里,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猛地转身,一拳砸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骇人的响声,就在他气得恨不得拆了医院走廊时,一个念头猛地窜进他几乎被嫉妒烧糊的脑子里。 等等! 现在,名义上,他才是姜随云的正牌男友! 虽然这个“男朋友”的身份是他连哄带骗强占来的,但是那又怎么样? 他哥什么都不知道。 贺驰风心里那股几乎要把他憋死的郁气,竟然诡异地消散了一点点。 一种扭曲的、带着酸涩的优越感悄悄冒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把那股酸溜溜的嫉妒压下去,换上一副从容淡定的表情。 又整理了一下刚才被他抓的有些皱的衣领,昂起头,自以为像只斗胜的公鸡,重新推开了病房门。 开门的声响让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贺驰风径直走到病床边,无视贺凛川瞬间冷下来的目光和依旧攥着姜随云的手,非常“自然”地伸出手,圈住了面前人的肩。 姜随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贺驰风捞进了怀里,男人动作带着明显的占有欲。 贺驰风居高临下看着病床上的人,努力保持语气平静:“哥,你醒了就好,这次多亏了你救人,谢了。”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每个字都像是在刻意强调:“我女朋友守了你一天一夜,我都快心疼死了,现在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这就带她回去休息,她需要好好缓缓。” 说着,就要把姜随云拉走。 贺凛川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攥着姜随云手腕的手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 姜随云吃痛一声,左右为难。 贺驰风看着贺凛川那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姜随云吃痛的表情。 刚才那点虚假的优越感瞬间又被怒火取代,他脸色黑了几分,眯起眼,盯着贺凛川的手:“哥,你弄疼她了,松手。” 第70章 狼狈样 眼看这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姜随云心下暗道不好。 她真的怕这两人在病房就闹起来,尤其是贺凛川还伤得这么重。 她挣开贺凛川的手,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贺驰风拉到了病房外的走廊。 “贺驰风!你干什么?” 姜随云压低声音,语气里不自觉带上点焦急和责备。 贺驰风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被她拉到一边,又这么一责备,顿时语气又酸又冲:“干什么?当着我的面跟他拉拉扯扯没完,现在又要帮着他赶我走?” 姜随云头疼按了按太阳穴,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你小声点。他刚醒,又伤得那么重,需要先发静养,你不能少说两句刺激他吗?” “我少说两句?然后呢,看着你继续守着他,摸着他?姜随云你心软了?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关着你的?难不成他救了你一次,你就又要回去和他在一起?” 这种局面让姜随云没办法去捋清三人之间混乱的关系。 但是贺驰风的质问像刀子一样,她被问得心烦意乱,她试图安抚他,放软了声音:“贺驰风,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现在真的不能走……等他情况稳定一点,我就……” “你就什么?”贺驰风打断她,嘴角扯起嘲讽的笑,“等他好了再离开?那要是他好不了呢?你是不是准备一直陪着他了?” 憋屈了整整一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他的说话声就t像是连珠炮一样,全部砸在姜随云此刻敏感又矛盾的心上。 她确实心软,确实有愧。 确实被贺凛川此刻的脆弱和救她时的决绝而扰乱心绪。 贺驰风音量差点没压住,气得发笑:“姜随云,你到底是谁的女朋友!?” 这样的质问让她的心更乱。 “那是假的!”姜随云脱口而出,但说完就有些后悔。 果然,贺驰风的脸色瞬间沉得吓人,他当然知道是假的,但是这段时间他是真的把姜随云当成了自己女朋友,虽然经常嘴硬,但是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这么掏心掏肺对一个人好过,可偏偏这人一点不领情!刚才的话就像是在往他心上扎针,一股巨大的失落和酸楚猛地冲上头顶,混合着先前的怒火,几乎瞬间将他淹没。 他死死盯着眼前人。 姜随云被看得有点心虚,张了张嘴,最后道:“……别闹了,我们都冷静一点好吗?” “我闹?你觉得我在闹?你选他了,是吧?”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用来气他的工具?还是一个随时可以丢掉的床伴?” 明明知道是假的,明明只是想和她玩玩,明明他也不是非她不可,但这种强烈的,被抛弃的感觉让贺驰风难受得几乎窒息。 姜随云看着他受伤的神情,心里莫名跟着刺了下:“我不是选他,也没有拿你……” “你不用说了!”贺驰风猛地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像是再也无法再忍受。 他不再看她,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僵硬,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让他窒息。 姜随云看着他愤然离开的背影,心里像是突然空了一块,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说什么好像都不对,而且她也没有立场,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 奇怪…… 先前他生气离开,她只会觉得松了口气,摆脱了麻烦。 可这次……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莫名有点不舒服。 这种陌生的牵动感让她心慌。 …… 姜随云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好表情,转身回病房。 她强迫自己将心头泛起的那点陌生的,不对劲的酸涩感抛到一边。 病床上,贺凛川的目光几乎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就牢牢锁定了她。 即便刚刚经历了剧痛和昏迷,也丝毫没有减弱他平日里的敏锐感知力。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姜随云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还没来得及完全掩饰的恍惚。 ……一丝极淡的,不属于他的情绪。 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冰冷扭曲的嫉妒像藤蔓一样在贺凛川心底疯狂滋生。 他脸色苍白,脆弱地靠在枕头上,腿上打着厚重的石膏,每一处都透露着伤后的虚弱,这极大地削弱了他平时那种极具侵略性的气场,反而增添了一丝易碎感。 “他走了?”贺凛川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听不出太多情绪。 只是微微下垂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翻涌的黑沉。 “嗯。”姜随云轻轻应了声,走到床边,下意识替他掖了掖被角,动作温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的厉害吗?” 贺凛川没有回答,忽然抬起手,轻轻握住她正在整理被子的手腕。 他指尖冰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姜随云动作一顿,看向他。 只见男人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冰冷锐利,反而蒙上一层不安。 “乖乖。”他声音很低,那模样与平日里强势的形象形成巨大的反差,“别走……好吗?”他艰难地动了动身体,腿上的伤,让他疼的蹙紧眉头,冷汗瞬间渗出额角。 也许是因为重伤和剧痛,醒来后的贺凛川整个人都透露着不安,脆弱。 还有点……可怜。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贺凛川,一瞬间心被揪紧,刚才那点情绪瞬间被愧疚和怜惜冲得七零八落,姜随云反握住他的手指,语气坚定:“别乱想,我哪儿也不去,我会陪着你好好复健,直到你康复为止。” 贺凛川感受到她全神贯注的担忧和温柔,看着她眼底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倒影,心底那股扭曲的暴戾和嫉妒才稍稍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餍足的占有感。 他顺势将她的手拉得更紧,贴在自己微凉的脸颊上,像是汲取唯一的温暖源,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闭上眼,他将眼底所有的疯狂收敛起来,只留下苍白和脆弱- 会所包厢内。 贺驰风面前已经空了好几个酒瓶,他眼神阴沉,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酒,仿佛那不是酒而是水。 游卓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试图劝两句:“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不值当……” “闭嘴!”贺驰风一把挥开他,眸底都泛着红,他瞪着游卓,“谁说我是为了她?!我就是渴了!” 游卓:“……”行吧,你渴你牛逼。 贺驰风眼神有些涣散,平时那股拽冷的气势被酒精泡得软塌塌的,只剩下满满的憋屈和不甘:“游卓……你说……我之前给她洗衣做饭,她怎么不念着我的好?没良心……白眼狼!” “噗——”正在喝水的游卓直接喷了出来,呛得惊天动地,像是听见了什么世纪奇闻。 “等等……你?洗衣?做饭?” 他上下打量贺驰风,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这大少爷脾气跟炸药包一样,居然会给人洗衣做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贺驰风完全没理会游卓的震惊,还沉浸在自己的委屈里,语气越来越酸:“林场那次我也救过她……嗝……我哪里不如我哥?” 他一把揪住游卓的衣领,喷着酒气质问他:“而且她是我女朋友,守着我哥!算怎么回事儿?啊?” 游卓被他晃的头晕,好不容易从刚才他“洗衣做饭”的冲击里回神,看着他这幅为情所困、借酒消愁的狼狈样子,无奈道:“是是是,不像话!太不像话了!但你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啊……” 贺驰风又猛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憋闷。 酒精放大了所有的情绪,他脑子里那些画面更加清晰。 只是在脑子里想想那两人亲亲我我的样子,贺驰风就受不了! “假的……” 这两个字像冰水一样浇下来,让他瞬间更加暴躁和绝望。 对啊,她从来都没承认过,所以她当然可以随时收回那点可怜的“配合”,转身就去心疼别人。 那他在这里发什么疯?喝什么酒? 可……心怎么就这么疼呢! “假的……去他大爷的假的……”他喃喃自语,猛地把酒杯砸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把游卓吓了一跳。 贺驰风烦躁地掏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他眼睛疼,划开通讯录,找到置顶的名字,手指悬在上面,犹豫了半天。 打过去骂她一顿? 还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最终,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和憋屈的愤怒占了上风,他咬牙,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带着醉意的宣泄:【姜随云!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有护工,需要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吗?】 删掉。太掉价。 【还记得谁是你男朋友吗?】 删掉。像个怨夫。 【我告诉你,你再不回来,我就……】 就怎么样?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任何能威胁到她的话。 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涌来,贺驰风烦躁抓了抓头发,最后硬邦邦发出去一句:【你还在医院?】 发送。 然后,他死死盯着屏幕,既期待又害怕。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屏幕漆黑,没有任何回复。 贺驰风的眼神从期待逐渐变得暗淡,最后染上冰冷的自嘲和怒火。 好,很好。 又不回他消息。 他猛地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发出“砰”的巨响。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那个“假男朋友”的名头此刻就像是巨大的讽刺。 咯得他浑身难受。 作者有话说: 哥:又是卖惨的一天[比心] 弟:呜呜呜,假的假的假的,到底什么是真的?[爆哭]- 哈哈哈哈,弟会后悔和姜姜宝贝发脾气的[狗头] 以后有你哭的时候哈《 》 70-80 第71章 主动权 病房内灯光柔和。 姜随云趴在床边,疲惫地睡着了。 贺凛川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侧脸,旁边手机屏幕时不时亮起,上面不断弹出消息,他眸色晦暗不明,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小,然后丢去了另一侧的床头柜上。 他手指轻柔地拂过眼前人的发丝,微微倾身,一个克制的轻吻,落在了姜随云的额头上。 姜随云本来就是浅眠,感受到一阵湿热的触感。 不由得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睁开眼。 四目相对。 正好撞进男人那双近在咫尺的、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滚烫而灼热的视线,在她睁眼的一瞬,像藤蔓一样缠上来。 姜随云心脏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后退,却被男人握住手腕。 贺凛川眸色沉了沉。 “吵醒你了?t”他声音低沉,带着伤后的沙哑,却异常温柔。 “没……没有。” 姜随云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她直起身,两人间的距离被拉开,其实,她能感觉到,贺凛川这次醒来后,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那双眼睛里除了以往的偏执和控制,多了太多太多不加掩饰的情愫,过于炽热,比起过去两人之间那种大部分用金钱维系的关系,这种,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要不要吃点水果?” 姜随云找了个蹩脚的话题,试图打破眼前这暧昧又令人不安的气氛。 贺凛川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闪躲,他就这么看着她,直到把她看得耳根微微发烫,才缓缓挪开视线,答道:“不用。” 他顿了下:“躺久了有点闷,推我出去透透气吧。” 这段时间确实一直待在室内,正好今天阳光好,适合出去转转。 姜随云忙不迭答应。 她和护工小心地将人扶上轮椅。 其实照顾病人这一方面,她还是挺在行的,特别是腿脚不便的病人。 几乎方方面面都能考虑到。 出去的时候,她摸了摸兜:“等等,我手机没拿。” 贺凛川垂眼:“不用,转一圈就回来,用不了多久。” 这话倒是没错。 姜随云看了眼床头,没看见自己手机,不知道刚才丢哪儿了,她记得是放在这里的啊? 不过总归就在这块儿,也没太纠结:“那走吧。” 她推着轮椅,穿过走廊。 来到外间休息区。 这边基本上都是些老人,还有零星小孩。 午后的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玻璃窗,落下斑驳的光影。 这样的氛围莫名让人放松。 走廊拐角处放了台自动售货机,姜随云看见个小男孩正扯着妈妈的衣角,撒泼打滚要买售货机里色彩鲜艳的糖果罐子。 闹得很。 “妈妈……我要吃那个糖……哇……” 年轻妈妈被吵得头疼,最后还是拗不过孩子,扫码买了一小罐。 拿到东西小男孩脸色立马转晴,迫不及待地剥开一颗塞进嘴里。 然而下一秒,他“噗”地一声把糖吐了出来:“呜呜……好难吃……” 姜随云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那罐熟悉的,包装花里胡哨的糖果上,微微一怔。 一段并不愉快的记忆瞬间涌上她心头。 推轮椅的动作下意识慢了下来。 姜随云想,这糖确实挺难吃的。 吃了一次,让她记到现在。 当时母亲重病住院,高昂的医疗费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每天都要做了好几份兼职,加上照顾母亲,连轴转之下自己也病倒了。 发着高烧独自在医院打点滴,针头刺入血管的瞬间,生理性的恐惧难以克服,同时,巨大的委屈猛地攫住了她,她从小就怕打针,以前每次打针,妈妈都会抱着她安慰她。 可那时,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看着药液一滴一滴落下,眼泪毫无预兆地就决堤了,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怕被旁人看见,强撑着打完针,躲进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间,空无一人的角落里,她没忍住,不知道哭了多久,嗓子干哑,眼睛肿痛。 本着吃点甜的心情能好点儿,她抹掉眼泪,翻遍口袋才找出几枚零钱,鬼使神差地去了楼下的自动售货机前,然后她就倒霉的买到了那罐看起来最好看,却又贵又难吃的糖果。 她剥开好几颗,一股脑塞进嘴里,试图用甜味压下喉咙里的苦涩和心头的酸胀。 可那糖的味道却糟糕透顶——香精味甜得发齁,后又泛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工业酸味,黏腻地糊在喉咙里。 恶心又难受。 期待中的安慰没有到来,反而被这难吃的味道恶心得更想哭。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赌气似的用力咀嚼着,心里恶狠狠地诅咒着无良商家以后吃泡面都没有调料包! 却又因为心疼钱,舍不得吐掉,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 就在她哭得稀里哗啦,吃得龇牙咧嘴的时候,楼梯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昂贵西装、身形挺拔的陌生男人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清冷锐利,正淡淡地看着她。 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看起来像是来医院探病或是处理公务的,与这昏暗的楼梯间格格不入。 姜随云瞬间僵住,脸上还挂着泪珠,嘴里塞满了糖,鼓着腮帮子,样子狼狈又滑稽。 被陌生人看到自己最脆弱难堪的一面,巨大的尴尬和羞窘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空气凝固了几秒。 按理说,她应该假装若无其事地快点离开,或者换个地方哭。 但她当时脑子一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也许是过于窘迫,也许是那一刻太需要一点来自外界的,哪怕微不足道的联结。 竟然伸出手,将手里那罐难吃得要命的糖果递了过去,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了嘴:“……你……吃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 这人一看就非富即贵,怎么可能吃这种廉价又难吃的糖?而且他眼神那么冷,肯定觉得她很奇怪。 果然,男人只是看着她,没有动。 那目光看得姜随云有点害怕。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识他?但是很明显,她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号人。 姜随云讪讪地想要收回手,心里嘀咕:真没礼貌,偷看别人哭还不理人。 然而,就在她的手刚要缩回去时,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伸了过来,从她掌心里取走了一颗包装鲜艳的糖果。 “谢谢。”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没什么情绪,像冰凉的玉石,然后将那颗糖放进了西装口袋。 那是她和贺凛川的第一次相遇。 古怪,陌生,尴尬,还混着糖果糟糕的甜腻和眼泪的咸涩。 她当时怎么也想不到,没多久贺凛川就为她母亲垫付了巨额的医药费,而后……他们之间发展成了那样扭曲又纠缠的关系。 …… 回忆戛然而止,现在想起来,其实当时的贺凛川也挺装的。 轮椅上的贺凛川显然也想起了那段往事,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售货机里那罐一模一样的糖果上,眸色难辨。 “你当时哭得很伤心。” 被这么一提,姜随云有点尴尬,毕竟当时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着实算不上好看,正要说点什么,他突然开口:“想吃吗?” 姜随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太甜了,不好吃。” 贺凛川却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扫了售货机上的码,买下了那一整盒。 他选了颗最鲜艳的颜色,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姜随云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几乎能想象出那劣质香精和甜味剂混合的、齁死人的味道在他舌尖炸开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蹙了下眉,仿佛自己也再次尝到了那令人恶心的甜腻。 然而,贺凛川细细品味了片刻,喉结微动,竟侧过头来看向她,语气平淡却肯定地说:“好吃。” 姜随云:“……?” 好吃?难不成商家良心发现,终于改配方了? 贺凛川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又从袋子里拿出一颗递给她,声音低沉:“尝尝。”动作自然,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彩色的糖纸几乎要碰到她的嘴唇,空气中弥漫开那股熟悉又廉价的甜腻香精味。 姜随云愣住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手指和那颗糖,心跳没由来地漏跳了一拍。周围的声音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他过于专注的目光和指尖那一点突兀的色彩。 入口的一瞬,那股熟悉的,甜到发苦,香精味浓烈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味道再次充斥口腔! 呕! 她怀疑这人的味觉坏掉了。 “明明还是很难吃……”姜随云忍不住嘟囔,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 贺凛川看着她嫌弃又不好吐出来的表情,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他声音放缓,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温柔的暧昧。 “没变。”他顿了顿,侧头看她,目光专注而深沉,“和当年的味道,一模一样。” 当年的味道…… 这几个字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带着隐秘的暧昧和时光回溯的恍惚感。 姜随云的耳根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她当时递给他的那颗糖,他居然吃了?还记得味道?甚至觉得……好吃? 这太荒谬了。 可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眼神,一种奇异的感觉如同细小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四肢百骸。 那颗齁甜的糖仿佛在舌尖融化,变成了一种更复杂难言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搅得人心慌意乱。 ……姜随云一瞬间想起从前很多事,那段孤立无援的日子里,贺凛川确实像光一样照进来过,虽然是道冷冰冰的光,但是并不妨碍,他曾经为她照过明。 即便他后面用的手段过分了点,但曾经对她的好是实打实的。 她抬眸,撞进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微微怔忡的模样。 贺凛川沉沉看着她,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平静道t:“姜随云,回到我身边吧。” 相当突然的一句话, 却并不突兀。 姜随云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应。 “小驰他冲动,年轻,玩心重,身边诱惑太多,给不了你想要的安稳,他或许能陪你玩些新鲜刺激的。”他像是兄长般客观评价,却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针,“但你们之间的兴趣,能维持多久?他能给你的不过是些浮于表面的热闹和冲动。” 贺凛川唇角极淡地勾了一下,像是提及什么无足轻重的孩童把戏。 他的话语里没有明显的贬低,却每一个字都在不动声色地将贺驰风剥离出“可靠”和“长远”的范畴,将他定位成一个幼稚、不稳定且缺乏担当的选择。 “我能给你的一切,远比他能给你的多,你的时间,不应该被浪费在应付他的情绪和不成熟的麻烦里。” 贺凛川抬起眼,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力度:“乖乖,你和他不合适,和他断掉,好不好?” 他的话语听起来理智,宽容,甚至充满了为她考量的尊重。 只是,他说出“和他断掉”这几个字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占有欲和偏执,还是没能完全掩藏住,像毒蛇吐信,稍纵即逝。 但对姜随云,犹如一盆兜头的冷水,她眉头下意识地蹙起。 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代表着不容置疑的控制和掠夺,与他此刻温和的言语形成了强烈的割裂感,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和警惕。 然而,下一瞬,男人微微偏过头,仿佛她刚才只是错觉,他语气变得更加尊重和退让:“当然,这只是我的希望,最终的选择权,始终在你手里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我以前的方式……或许过于强硬,让你感到压力,但我知道,一个人如果想离开,用什么手段都是留不住的。” 他苦笑一下,笑容里带着落寞和自嘲:“所以……我不会再那样了。” 姜随云怔了怔,有点不太相信这些话会从贺凛川嘴里说出来。 但眼前又的确如此。 实在……匪夷所思。 贺凛川声音低沉而清晰:“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柔和的日光落在身上,给他周身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这番“坦诚”和“放手”的姿态,配合着他重伤未愈的脆弱,极具冲击力。 姜随云看着眼前人期待的眼神,嘴唇动了动,却没能立刻给出回答。 他这副清冷矜贵却又因伤病而显得脆弱的样子,对比起他从前强势的控制,确实更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她几乎要相信,他是真的改变了,真的在为她着想。 尤其是当他提到“尊重你的任何决定”,将自己放低时,一种混合着愧疚、同情和一丝恍惚的心软,悄然在她心底蔓延。 “我……我现在有点乱……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你先好好养伤最重要。”她试图将话题重新拉回他的伤势上,像是本能的拖延和自我保护。 然而,她这点细微的慌乱和逃避,落在贺凛川眼中,却成了最明确的答案。 他目光微闪,心底那份早已存在的猜测得到印证——什么情侣关系都是假的。 以姜随云的性格,如果她真的和贺驰风确立了关系,即便此刻因为恩情而对他心软犹豫,也绝不会回避否认。 她或许会拒绝他,但不会是这样心虚气短的模样。 看来,他那个蠢弟弟,果然是在唱独角戏。 一抹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冷笑在贺凛川心底划过。 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语气更加温和宽容,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理解。 “是我心急了,你现在需要时间,我明白。”他不再紧逼,反而主动递了台阶,表现得无比通情达理,“不用现在给我答案。无论多久,我都等。” 他这话说得极为大度,仿佛将所有的主动权都交到了她手里。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上没有更新哦,因为作者明天要参加考试[爆哭],爱你们[比心](缺的这一章之后会补) 第72章 耍流氓 回到病房,姜随云发现自己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去了另一侧床头柜。 打开屏幕就看见上一堆未读消息,甚至不少是昨晚就发来了的。 【你还在医院?】 【姜随云,你为什么不回我……】 【姜随云……】 …… 姜随云姜随云姜随云姜随云…… 一溜烟全是自己名字,姜随云看得眼花,还有点头疼。 不确定看了眼静音设置。 没开啊。 借口拿药,她去了外面走廊,正斟酌着要怎么回复,手机就响了,是贺驰风的号码。 姜随云迟疑接起。 那边却传来的是游卓焦急又无奈的声音:“喂,姜小姐吗?阿驰他喝多了,现在在我这发酒疯,摁都摁不住!嘴里还一直喊你的名字,你也知道他这脾气和体力,比过年的猪还难按,再这么下去我这就该被他拆了!” 背景音里,果然传来贺驰风模糊又执拗的声音:“别拦我!我要找她……” 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紧接着,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贺驰风瘫在卡座里,领带歪斜,头发凌乱,像是刚闹了一场,眼神迷茫又颓丧地看着镜头,旁边是倒了一地的酒瓶,那副落寞又暴躁的样子,和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大少爷判若两人。 看着狼狈可怜。 喝成这样,多半是因为之前两人说的那些话,想起先前这人离开的时候问她那句“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用来气他的工具?还是一个随时可以丢掉的床伴?”,姜随云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下,莫名多了点酸胀感,有些不好受。 这两天她心里一直很乱,她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对贺驰风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现在横在她面前的事情太多,她没空去考虑。 前几天温老师发来的信函她也还一直没有做出决定,眼见就要到时间了,但是先前医生和她说的话,又让她心里没底。 毕竟她也不知道贺凛川的腿能不能康复…… 姜随云叹了口气,正准备对电话那头的游卓说“行,我等会儿过去”,话刚到嘴边—— “哐啷!” 病房内传来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紧接着是贺凛川压抑着的痛苦闷哼。 姜随云心脏猛地一跳,所有思绪瞬间被打断。 “怎么了?!”她对着电话匆匆说了句“不好意思,有点急事儿。”,也顾不上游卓的回答,下意识就挂断了电话,转身快步冲向病房! …… 游卓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看向旁边那个刚才还“烂醉如泥”、“又哭又闹”此刻却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神清明得要命的贺驰风。 “操!”男人脸色阴沉,一把抢过手机,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气得狠狠将手机砸在沙发上,胸腔剧烈起伏。 姜随云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他哥? 真是够不要脸的。 现在居然卖起惨来了。 他好不容易拉下脸演这么一出苦肉计,眼看她就要心软答应了……居然又被他打断了! “冷静,冷静……”游卓试图劝阻。 “冷静个屁!”贺驰风猛地站起来,那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冲去医院把病床掀了,“去医院。” 只是走了两步,看了眼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又停下。 他冷笑一声,忽然想起什么。 …… 而这边姜随云一推开病房门。 就看见病床边的地上,水杯摔得粉碎,水渍和玻璃碴溅了一地。 贺凛川半撑着身体,一只手按着自己受伤的腿,脸色苍白,眉头紧锁,额角甚至有冷汗渗出,看起来像是想拿水杯却不慎碰掉了,然后牵扯到了伤处。 “碰到伤口了?” 姜随云立刻冲了过去,也顾不上地上的狼藉,焦急地查看他的情况。 贺凛川蹙着眉任由她检查,目光却飞快地扫过她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手机和脸上未褪的焦急,眸中闪过一丝冰冷,但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因疼痛而脆弱的样子,声音低哑:“没拿稳……吓到你了?” 姜随云看见他腿上渗出的点点血迹,脸都吓白了,紧张几乎瞬间漫上心头,之前医生叮嘱过她,这腿伤要是好好养着,恢复几率还是很大的,但要是再有二次创伤,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她立马道:“别乱动,我去叫医生!” 比起醉酒,眼前的状况显然紧急多了。 被这么一闹,姜随云也无暇顾及那个被中途挂断的电话。 …… 护士小心翼翼的给贺凛川腿上渗出血的地方重新消毒包扎。 语气略带责备:“家属一定要多上心,不要让病人单独拿取重物或者易碎品。” 姜随云面带抱歉:“是我没注意,以后不会了。” 医生随后也过来检查。 避开病人,他面色严肃的再次强调了腿伤的严重性和复健的艰难。 姜随云连连点头。 医生扶了扶眼镜,继续道:t“这种重大创伤后,患者心理上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不安和依赖都是正常的,家属的陪伴和理解非常重要,最近尽量让病人感受到被重视,充足的安全感是恢复的前提,尽量不要刺激患者。” 这番话让姜随云有点愧疚,她确实因为贺驰风的事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刚才还差点答应游卓过去帮忙。 透过门上的窗,她看见贺凛川苍白的侧脸,认真道:“我知道了医生,我会注意的。” 伤口处理好,医生护士就离开了。 没多久,陈助理拿着几份文件进来,低声和贺凛川讨论起一个紧急的项目决策。 其实这段时间照顾贺凛川的事基本上是她和陈助理轮换着来的。 不过每次陈助理每次来都会带来一堆公司的文件。 贺凛川虽然受了伤,但思路依旧清晰冷静,只是偶尔会因腿上的疼痛而微微蹙眉。 讨论到一半,陈助理忽然想起关键的一份数据报表似乎落在车里了。 他刚要起身,姜随云便主动说:“我去拿吧,你们继续。” 她拿起车钥匙下楼,找到停车位上的黑色宾利。 拉开车门,弯腰探伸进去寻找文件。 就在她半个身子都钻进车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往后一拽! “啊!” 来不及挣扎,她就被迅速拖进旁边一辆不知何时停靠过来的,贴着深色防窥膜的越野车后座。 姜随云整个人被吓得魂飞魄散,下一秒,一只滚烫又熟悉的大手从后面紧紧箍住她的腰。 她认出来人时,车门“砰”落上锁。 狭小昏暗的车厢内,姜随云惊魂未定,转头就对上贺驰风那双燃烧着怒火,妒火还有某种更深沉欲|望的眼睛。 “贺驰风?!” 他显然没醉…… 刚才那通电话分明就是骗她的。 只是更让姜随云瞳孔地震的是,他外面随意套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外套,此刻外套散开,里面竟然穿着一件极其性感的,几乎半透明的黑色纱质蕾丝背心! 那薄如蝉翼的蕾丝根本遮不住什么,反而欲盖弥彰的勾勒出,他快垒分明又紧实的胸肌和腹肌,透出一种极其野性又羞耻的诱惑力,甚至带着点故意的……骚气? 与他平时西装革履或者休闲打扮的样子截然不同。 姜随云脸“轰”一下全红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甚至有点语无伦次:“你这是穿得什么?!你不是醉了,怎么在这儿?” 话还没说完,贺驰风已经欺身压近,手臂撑在她两侧,将她牢牢困在座椅和自己身体之间,灼灼热气喷洒在她耳边。 男人声音喑哑,带着浓浓的醋意和不满:“我怎么在这里?我要再不来找你,你眼里是不是就只剩下我哥了?” “装醉都骗不来你……姜随云,你可真心狠。” 他故意又靠近几分,将自己完全贴在女人手臂上,甚至恶劣地蹭了蹭。 “你别……” 姜随云才伸手想抵住,就被烫到了。 贺驰风看着她爆红的脸和慌乱的眼神,刚才被挂电话的怒火奇异地消散了不少,转而升起一股得意而汹涌的情愫。 他就知道,她虽然不在乎他,但生理上还是诚实的,她喜欢他的身体。 这个认知,让贺驰风心下冷哼。 “不是嫌我幼稚?那我换个方式……勾引你?” “怎么样?喜欢吗?” 他低头,鼻尖蹭过姜随云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和浓浓的诱惑。 “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看看我?嗯?” 他说着,抓起姜随云的手,强行按在自己那穿着少得可怜的蕾丝布料的胸肌上,掌心下温热弹韧的触感,让姜随云忍不住颤栗,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死死按住。 她大脑一片空白,脸颊烫的能煎鸡蛋。 “贺驰风!快放手,你又耍流氓……” 这人怎么不讲武德? 车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而暧昧,温度急剧攀升。 贺驰风虽然洗了澡,但是身上还是有股淡淡的酒气,混合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烧得姜随云窒息。 她想推开他,但手却不争气地软了,眼神闪躲,声音发颤:“……我还要去拿文件……你哥那边等着呢……” “还想着他?” 贺驰风听见她这个时候还敢提贺凛川,醋火更旺了。 惩罚性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不重,但是却带来了一阵颤栗的酥麻。 “我现在也需要你‘照顾’,我喝多了,头疼。” 他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不像亲吻,更像是一种惩罚性的啃咬和宣告,带着浓烈的醋意。 “唔……你……”姜随云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挣扎徒劳无功,反而更像是一种欲拒还迎。 狭小的车厢内,他滚烫的身体,带着酒气的侵略性亲吻,以及那身简直是为犯罪而生的制服…… 所有的一切都让姜随云头晕目眩,理智节节败退。 ……喝多了?她看他清醒得很。 作者有话说: 明天补更[比心] 第73章 分开吧 车内的空气炙热黏腻,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姜随云被他牢牢困在身下,座椅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倒,形成一方逼仄却充满侵略性的空间。 男人湿热的胸膛紧贴着她,肩带滑落,露出大片细腻泛红的肌肤。 他的吻不再是最初的惩罚,变得深入而缠绵,大手急切地在她身上游走,处处点火,带着近乎贪婪的索取。 意乱|情迷间,所有的顾虑和挣扎,似乎都被这强大的攻势,和令人晕眩的男性荷尔蒙暂时击溃。 姜随云残存的理智被烧得所剩无几,手也无意识攀上男人汗湿的后背,细微的呜咽和喘|息声溢出唇角,融在两人交织的呼吸里。 贺驰风感受到她的纵容,眼底的得意和情愫更盛。 “呃!” 正是关键时候,姜随云散落的外套旁的手机屏幕倏地亮了起来。 尖锐的手机铃声,冰锥一样猛地刺破车里炽热暧昧的氛围。 屏幕上刺眼地闪烁着三个字—— 【贺凛川】 这三个字像是兜头一盆冰水,姜随云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了大半! 她心中唾弃自己,昏头了,一点男色居然真给她迷住了。 “电……电话……” 她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贺驰风去接电话。 贺驰风也看见了名字,低咒一声,脸色阴沉可怕,一把按住她乱动的手,声音沙哑充满欲求不满的暴躁:“不准接!” 他试图继续,甚至想直接挂断电话。 “不行……贺驰风……松手……”姜随云开始真正挣扎起来,眼神里的迷离彻底褪去,想起先前医生的叮嘱,她莫名紧张道,“现在给我打电话,说不定是有什么事。” 贺驰风看着她瞬间清醒甚至担忧的眼神,原本的得意就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干瘪,取而代之的是怒火。 “他能有什么事?!他就是故意的!”他气得几乎要爆炸,额角青筋爆起,甚至想不管不顾的继续下去。 但对上姜随云的眼神,他硬生生顿住了。 想起论坛网友的那些话,他是来求和的,不是来吵架的,他不能发脾气……得忍着。 ……但是根本忍不住。 想到她这段时间无时无刻陪在他哥身边,他就嫉妒得发疯。 “贺……贺驰风!” 姜随云浑身颤栗,猛地推开他,终于……“啵”的一声过后,一切趋于平静,姜随云狠狠瞪他一眼,狼狈地抓过响个不停的手机,深呼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喂?” 电话那头,是贺凛川依旧虚弱但平稳的声音:“怎么这么久,是没找到文件吗?我让陈助理现在下来。” 男人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只是恰到好处的关切。 姜随云心却跳得更厉害,有种差点被捉奸在床的心虚:“不……不用,文件比较多,我马上就上来了。” 她躲开旁边贺驰风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匆匆挂了电话。 车内陷入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刚才的旖旎和火.热荡然无存,只有贺驰风粗.重未平的喘|息声,证明着刚才的激.情是多么的真实和汹涌。 姜随云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下被他撩拨的混乱的心跳和发软的身体,眼神逐渐清明,甚至带上一丝冷静的疏离。 她尴尬咳了两声:“那个,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这段时间还是不要来了。” 说着就要下车。 贺驰风一把抓住她,气笑了:“回去?你就这么让我回去?还让我别来了,姜随云你什么意思?”感情他是白过来送|炮的? 姜随云没有看他燃烧着怒意的目光,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就是字面意思。” 她顿了顿,脑子里不受控制想起先前贺凛川那些听起来“为她好”的话。 虽然她也并不想回到贺凛川身边,但是不可否认,那些话也确实刺中了要害。 是了。 她不能再一直这样下去了。 贺驰风作为男朋友是称职的,在很多t时候也提供给她情绪价值,炽热、直白、在某些时刻甚至称得上可爱,但是也确实如贺凛川所说,冲动暴躁,情绪极其不稳定。 自己事业刚有起色,贺凛川的腿又形势未明,她的生活已经够乱了。 不能更乱了。 她整理好被弄乱的衣服,转回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坚定,尽管心脏像被细线勒紧般难受。 “贺驰风,你做事太容易情绪上头了。” 她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冲动,不顾后果,就像今天,装醉、跑到医院门口堵我……这些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复杂,更难以收场。” 她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让贺驰风心慌的疲惫和冷静。 “这样拉扯下去,对谁都不好,也许分开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瞬间刺穿贺驰风所有的伪装和怒火。 什么得意,勾引,势在必得,在这一刻显得可笑和徒劳! “最好的选择?!” 他猛地攥住她的肩头,力道大的几乎捏碎她的骨头,眼睛赤红,像是彻底被她这个说法所激怒。 “谁最好的选择?你的?还是我哥的?” 她说他幼稚,他改,说他脾气不好,他改,就算她打他骂他他也认了。 现在她说累了,想彻底甩了他?做梦! “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着急甩开我!?” “跟他没关系!”姜随云被他眼底的赤红和疼痛刺得心口发涩,却还是强迫自己说下去,“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段关系其实从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我现在只是把它重新摆正。” 贺凛川的伤是为她受的,她会一直照顾到他痊愈,但是就贺驰风这脾气,她也没把握每次都能和他交涉好,要是这期间,他突然冲动一把,她心脏实在承受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你总是这样,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用最激烈的方式表达情绪,贺驰风,和你沟通总是很累,我真的累了。” “错误。你觉得是一种错误?” 贺驰风几乎是咬牙切齿,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几乎喷涌而出的怒意。 “不适合,累了?我告诉你,姜随云,晚了!” 姜随云只觉耳侧传来的声音震耳欲聋,看,就是这样,这人抓重点的脑回路永远这么神奇。 “你现在这个样子。”她头疼,“我们没办法冷静沟通,你先冷静下来好吗?” “你跟我说这种话,还让我冷静?我冷静不了!” 他冷笑着伸手攥住姜随云,猛地将她重新拉回车内,俯身,狠狠吻上她,像是要用这种方式,将她彻底烙上自己的印记。 姜随云腰间被箍得生疼,她没有回应这个吻,也没有挣扎,只是僵硬地承受,直到贺驰风发泄完所有的愤怒和不安,喘|息着松开她。 姜随云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声音有点:“闹够了吗?我可以上去了吗?他那边还需要人照顾。” 这句话里的“他”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贺驰风。 他死死盯着她,眼底翻滚着骇人的风暴,但最终却化作灰败的绝望和自嘲,心里难受得要命,他这辈子还没这么倒贴过一个人,也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换来的就是四个字“闹够了吗?”,她一直都觉得他在闹……脸上火辣辣地疼,眼睛也涩得厉害,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拼命上涌,几乎要冲破他死死绷住的防线。 仅剩的一点尊严让贺驰风做不出更难为情的举动。 他猛地向后靠回座椅,抬手遮住眼睛,喉结剧烈滚动,不再看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语气:“……行。姜随云,你真行。” 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滚吧。” 姜随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像是被狠狠拧了一把,甚至有点动摇,她刚刚是不是把话说得太狠,打击到他自尊心了。 听着这人闷闷的鼻音,她眉心一跳,她不会把人说哭了吧? 只是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姜随云否认了。 这人怎么会哭? 她哭了他都不会哭。 应该是被气的。 姜随云压下心里头那点异样,最后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少喝点酒,早点回去。” 说完,她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背影决绝。 仿佛真的要将这一切混乱彻底抛在身后。 深秋的风吹在姜随云滚烫的脸颊上,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烦闷,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去深究的细微刺痛- 医院VIP病房。 姜随云拿着文件,重新回到病房时,正巧遇到两名警察从里面出来,对她点头示意后离开。 她心中微微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 推开病房门,贺凛川靠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黑色U盘。 是之前贺明远用来勒索她的所谓“证据”。 “这是之前那U盘?”姜随云将文件放在床头柜上,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自然,避开贺凛川过于洞察的视线。 目光落在那U盘上,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嗯。”贺凛川应了一声,将U盘递给她,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鉴定结果出来了,之前那个U盘里的视频,技术鉴定结果是高度合成伪造的。” 姜随云接过,指尖微微发凉。 白纸黑字,清晰地写着视频存在多处技术合成痕迹,并非原始录像。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官方确认,心里还是像落下一块石头。 她下意识地看向贺凛川,眼神里带着愧疚和一丝庆幸。 贺凛川目光微闪,表情却平静无波,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劫后余生般的疲惫:“真相大白了就好。” “另外。”他继续道,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略微凌乱的衣领,和似乎比刚才更红润些的唇瓣,眸光几不可查地沉了沉,但声音依旧平稳,“贺明远死了。” 死了?! 姜随云猛地抬头,这消息太突兀,她有点震惊地看向贺凛川。 虽说当时他落水没有第一时间获救,但是后面警察来得很及时,他的伤也不算重,居然死了? 这一切……似乎结束得太快,太干脆利落了,总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贺凛川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和疑虑。 他缓缓靠回枕头,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疲惫:“也算是罪有应得,只是没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二叔那边,恐怕又要闹一阵子。”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等下00:00发[比心] 第74章 心乱了 姜随云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又想到他的重伤,心里那点疑虑被压了下去。 她轻轻叹了口气:“死了也好……免得再害人,天天防着也是心累。” 话音落下,贺凛川忽然抬眼,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是看向姜随云的目光格外锐利,像是探照灯般,落在她锁骨处那抹极淡的红痕处,往上,一寸寸扫过她略微凌乱的发丝,鲜艳的红唇……他清楚记得,出去的时候她身上没有这些痕迹。 眼下,虽然明显已经处理过了,但几乎瞬间他就猜到她刚才下去“拿文件”时遇到了谁,发生了什么。 他们又见面了……不仅见了面,甚至还有亲密举动。 一股阴鸷冰冷的怒火瞬间窜过四肢百骸。 心底扭曲的念头再次涌了上来,这一瞬间,贺凛川几乎不想装下去,就该把她关起来,这样她的目光就永远都不会落在别人身上……她只能永远看着他,陪着他。 但不能。 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喉结滚动,阴沉的目光落在姜随云侧脸,心底寒意横生,不过,敢惦记她的,无论是谁……都该死。 只是,这样的眼神在姜随云目光看过来的瞬间,迅速收敛,丝毫没有显露。 仿佛只是随意一瞥,他语气平静:“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想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能用这些事情来打扰你了。” 他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是一个邀请的姿态,神色从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累了就休息会儿吧。” 姜随云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不像是简单的邀请。 明明这种时候她应该大脑飞速运转,想一个既让贺凛川有安全感,又让她不那么被动的回答。 但是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刚才楼下,车里发生的一切。 如果贺驰风看见他们拉手,估计又要闹了。 这么一想,姜随云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贺凛川伸过来的手:“不用,我不累。” 这动作实在是太自然,自然到姜随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避开了。 但是重新把手伸出去又显得刻意。 她僵硬一瞬。 贺凛川伸出的手悬在半空,顿了几秒,才缓缓收回。 他脸上没有任何被拒绝的恼怒,只是目光更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极其自然t地转而拿起水杯,抿了一口,仿佛刚才那个邀请从未发生过。 但病房内的温度,却骤降下来。 姜随云有点尴尬,但同时还有点心乱如麻,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乱的- 接下来的日子,出乎姜随云的意料,贺驰风果然没有再出现。 没有电话,没有消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起初,姜随云觉得松了口气,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清静”。 然而,这种刻意的平静反而让某些东西变得更加清晰。 她会下意识地看向手机,期待某个熟悉的号码跳出来,哪怕是条暴躁又废话的短信;会在经过医院楼下那辆黑色越野车曾经停靠的位置时,脚步微微一顿;甚至会在听到走廊传来类似他那样急躁的脚步声时,心脏莫名一跳,又在发现不是他后,悄然沉寂。 这些细微的、不受控制的联想,让她感到心烦意乱,她用力甩甩头,试图将某人的身影从脑海里驱逐。 告诉自己,他不出现最好。 可心底某个角落,却弥漫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空落感,习惯一个人的纠缠实在是太可怕了。 竟然也会有戒断反应。 姜随云只能努力让自己忙起来,画设计稿,帮贺凛川复健,甚至闲暇的时候还看看书,养养花。 期间,她收到了温老师的感谢邮件,谢谢先前她寄过去的稀有材料,除此之外,温老师还从S国给她邮了个精致的包裹,里面是一套很重工的珠宝设计工具。 问起她考虑得怎么样,关于S大这边的入学申请。 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姜随云的心蓦地顿住,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是想要把握的。 然而,目光转向复健室内艰难支撑着行走的贺凛川时,她的指尖又迟疑了。 这些天,她心底压着的疑虑越来越重,贺凛川的复健过程异常艰难不顺,他的腿伤实在是太严重了,每次训练她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但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她发现,只要她稍微离开得久一点,哪怕只是去楼下买杯咖啡,回来时总能“恰好”遇到意外——他要么“不小心”在复健器械上失去平衡摔倒,要么喝水时“意外”呛到,剧烈咳嗽牵动伤口,最严重的一次,他甚至“莫名”从轮椅上侧滑下来,手肘磕在地上,一片青紫淤血…… 每一次,贺凛川都表现得无比歉疚和无奈,仿佛这一切真的只是意外,又或者是因为他伤势未愈导致的笨拙。 可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次数多了姜随云没办法不产生怀疑。 她仔细观察过。 那些“意外”发生得恰到好处,既不会真正危及生命,却又足够吓人,能轻易拴住她的愧疚和注意力,让她根本没办法轻易提出离开。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寒意和荒谬。 而且,之前医生也跟她说过,贺凛川的腿部神经损伤或许会影响平衡,但以他核心肌群的力量和上肢的协调能力,绝不至于频繁到这种地步。 姜随云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盛,她猛然想起上一次他手受伤后,故意加重伤势让她心软的事。 但是,这次受伤性质和上次完全不一样,用可能终身残疾的风险,来赌她的心软和不离不弃? 这代价太大了,太疯狂了…… 姜随云不愿意相信贺凛川会偏执疯狂到这种地步。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可那些“意外”又实实在在地发生着,每一次都让她更加无法抽身离去。 她看着邮件里温老师殷切的询问,又看向复健室里,正在咬牙忍受又一次痛苦训练的贺凛川。 他苍白的脸上布满汗水,眉头紧锁,仿佛用尽了全部意志力,却在看到她时,极力想挤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 姜随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 理智告诉她,这很可疑,她应该警惕,甚至应该想办法验证。可情感上,她又无法将那个“故意”的可怕猜测说出口,那像是对他牺牲和付出的亵渎。 更别说,这伤还是为自己受的。 两种情绪在她内心激烈交战,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中,愧疚和责任感让她从心底升起痛苦。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是温老师打来的。 “喂,温老师?” “小姜,这个机会真的非常难得,工作室这边也一直在为你保留位置,但也不能无限期等下去,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过来?” 温老师的声音充满了期待和关切。 姜随云握着手机,一边是触手可及的广阔天地和职业理想,一边是沉重压抑、仿佛永无止境的愧疚牢笼。 她问自己,如果贺凛川真的想用恩情捆绑她,这次她能挣脱开吗? 她没法给出答案。 这个认知让姜随云心底发凉。 那种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隐隐感觉到,如果她此刻提出离开,贺凛川可能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老师,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承诺变得无比艰难,“……我再需要一点时间,明天晚上,明天晚上我再给您答复,可以吗?” 温老师在那头轻轻叹了口气,难掩失望,但还是表示理解:“好吧,家务事确实重要,但这个机会……唉,最多再帮你拖三天,这已经是极限了。小姜,你好好考虑清楚,不要错过让自己后悔。” “谢谢老师……对不起……”挂断电话,姜随云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三天……她需要做出决定。 姜随云重重叹了口气。 复健室的门轻轻打开,贺凛川坐在轮椅上,被康复师推了出来,他额发湿透,脸色疲惫,却在看到她时表情陡然温和,只是这温和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在和谁打电话?”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带着洞察一切的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姜随云却感到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双似乎能看穿她所有犹豫和挣扎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清晰而又惊悚地意识到,她就像是笼中鸟,明明有翅膀,却永远也飞不出去。 第75章 真与假 “没有,骚扰电话而已。” 姜随云下意识不想让贺凛川知道。 她走过来,从康复师手中接过轮椅。 回到病房,桌上又多了两个果篮,姜随云只觉得晦气,将东西放到一边。 这段时间有不少合作商来探望贺凛川,但几乎都是表面关心,实则心怀不轨,还有借着关心的名头故意不小心说些冒犯的话,以此打探虚实。 一般能推的基本上都推了,只有实在推不掉的,贺凛川才会见一面,但人也不少。 姜随云叹气,她将这些水果都送给了前台的护士小姐姐。 重新回到病房时,她看见贺凛川膝上放着一份文件。 午后,阳光透过窗洒进来,满地碎金,还有一部分阳光落在贺凛川侧脸上,显得他眸光有些沉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以往绝不会在他身上出现的……落寞。 他抬手将文件递给她。 “这个,你收好。” 姜随云疑惑地接过,翻开一看,瞳孔微微收缩——是原本早就列入拆迁规划的那套老房子的房产证明。 “这……?”她抬头,看向贺凛川。 “之前手续上出了点问题,现在我已经让人处理好了,不会拆。” 他的话轻飘飘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有些疏离的淡漠,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什么情绪,与往日那种掌控一切的姿态判若两人。 姜随云心情有些复杂,贺凛川对所有物的掌控欲有多强她是知道的,更别说是这种对她有实际掌控力的东西,他……居然愿意让步,突然变化这么大,她还有点不习惯。 太不像他了。 姜随云沉默一瞬:“嗯……谢谢。” 贺凛川拿起水杯抿了口水,他语气轻描淡写,却突然掉转话锋:“先前那通电话,是你老师打过来的吧?” “乖乖。S大的入学机会,为什么不跟我说?是怕我会不让你去?” 话音落下,空气一瞬凝滞。 她猛地抬头,心中止不住地惊愕。 他知道! 一瞬间,姜随云只觉浑身血液发冷,是了,贺凛川想知道她的事,实在是太容易了,她心头蔓延出一丝惊惶,和先前很多次一样。即便眼前人这段时间,改变不少,但姜随云下意识的反应还是抑制不住。 哪怕此时她并没有做出决定。 但如他所言,她第一反应是害怕他会阻止。 姜随云喉间发紧,斟酌开口:“没……没有不告诉你,只是还不确定。” 贺凛川视线几不可查地从她脸上扫过,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顿了下,突然轻笑道:“去吧。这次机会很宝贵,对未来你的发展会更好。” “什么?” 姜随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贺凛川陡然说出这种让她离开的话,比起真心,更像是故意试探她。 姜随云t瞳孔微微放大。 贺凛川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不用担心我,我的复健……虽然慢了点,但总会好的,总不能一直拖着你。” 话落,姜随云极快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熟悉的偏执和阴霾,但很快又被一种沉重的,仿佛认命般的疲惫所覆盖。 熟悉的眼神里带着痛苦压抑。 “以前总觉得,把你留在身边就好。”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罕见的,袒露弱点般的脆弱,“现在这样……倒是成了你的拖累了。” 拖累。 一个月前她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两个字会从贺凛川嘴里说出来,她见过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贺凛川,见过手段雷霆的贺凛川,但无一例外,都是矜贵高傲,如今他却因为救她重伤,说出“自己是拖累”的话……这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了姜随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让她从心底涌出一股酸涩。 她不由得想起母亲当年腿受伤后,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害怕成为她的负担,那种隐忍和自责曾让她无比心疼,现在看见贺凛川,那种熟悉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他明明可以像以前一样,用强硬的、不容置疑的手段留下她,但他没有……还主动提出让她离开。 姜随云理智依旧叫嚣着,提醒她那些“意外”的巧合,可她看着眼前人努力想要放手,却痛苦不堪的神情,看着贺凛川身上盖着的那条薄毯下,依旧轮廓可怖的伤腿,她的心,终究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 贺凛川偏过头,不再看她,侧脸线条紧绷,下颌线透着一股强忍情绪的冷硬。 他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起,手背青筋隐现,过了好几秒,他终于继续道:“如果你想去S国,那就去吧,我会让陈助理帮你订机票,明天你就可以离开。” “你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只要你想。”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贺凛川的脸色已经完全苍白,甚至手指忍不住发抖。 姜随云听着他的话,心脏忍不住汹涌跳动着。 只是对上贺凛川深沉又痛苦的目光,她想说的话又卡在了喉咙里。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先前医生说过,一般这种重大身体创伤后,接踵而来的是心理创伤,她蹲在轮椅前,轻轻拍了拍他颤栗的背,声音放得很缓:“先别说这些,放松点……你不是拖累,复健慢慢来,总会好的。” 贺凛川垂眸,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 他伸手极轻地握住姜随云的指尖,力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 会所音乐喧嚣。 重低音像是敲打在贺驰风的太阳穴上,他面前的空酒瓶又多了几个,眼神涣散,意识在酒精里浮沉,却压不住心底那股尖锐的疼。 他胡乱地摸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笨拙地戳开那个匿名的情感论坛,打字的手指都在发飘: 【她不要我了。】 【我哪里不好?洗衣做饭……都行……凭什么选那个瘸子……】 【心真狠……说断就断……】 语句颠三倒四,错别字连篇,充满了醉汉的委屈和不甘。 发出去没多久,底下就冒出几条调侃或安慰的回复,但他已经看不清了,手机从手中滑落,人歪倒在卡座里,意识彻底被黑暗吞没。 …… 游卓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最后一条收到的是贺驰风那条定位共享,地点还停留在几天前那家会所。 心头涌起一种不妙的预感,他骂骂咧咧地抓起车钥匙冲了出去。 找到地方,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已经不省人事的贺驰风,旁边还扔着亮着屏幕的手机,游卓捡起手机一看,额角青筋直跳,又是好笑又是火大。 “操!”低骂一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烂醉如泥的贺驰风拖回家,扔进沙发。 他毫不客气地踹了踹贺驰风的腿:“喂!醒醒!死了没?” 贺驰风毫无反应。 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浑身酒气、颓丧得像条被抛弃的大型犬的兄弟,游卓又是气又是心疼:“贺驰风!为了那么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值得吗?!” “你在这儿要死要活,人家指不定怎么逍遥快活呢!” 也许是酒精作用减弱,也许是游卓的骂声太刺耳,贺驰风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眼。 宿醉带来的头痛欲裂,但比头痛更清晰的是心口那片冰冷的空洞和钝痛。 “操,你……”他刚想骂人,宿醉的头痛和浑身的无力感袭来,让他又瘫了回去。 “我什么我!”游卓把手机怼到他面前,“看看你干的好事!贺二少爷,为个女人喝成这副死样子,还在网上发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至于吗你?!” 贺驰风眯着眼,模糊地看着屏幕上自己发的那些话,羞耻感和更大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他。 他烦躁地一把推开手机:“滚!老子乐意!” “乐意个屁!”游卓恨铁不成钢,一把将他揪起来,“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啊?为了一个心里根本没你的女人,把自己作践成这样!值得吗?贺驰风?这世上女人死绝了?!” “你懂什么!”贺驰风猛地挥开他的手,赤红着眼睛吼道,声音沙哑破碎,“老子就是喜欢她!就是犯贱!行了吧?!” 吼完,他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两步,重重靠在墙上,缓缓滑坐下去。 他低下头,手指插入头发,肩膀微微颤抖,不再说话,一种巨大的、无声的绝望笼罩了他。 游卓看着他这副样子,骂人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驰,至于吗?真的,至于吗?” 一时沉默。 作者有话说: 其实姜姜宝贝真的吃软不吃硬,你软她也会心软软。 不过大家放心,这个书最后是一定会去读的,就是中间有些许波折哈~[比心] 第76章 再见面【新增1000】 游卓看着贺驰风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憋着一股火,又掺杂着不忍。 最终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掏出自己的手机,快速调出几份文件截图和聊天记录,递到贺驰风眼前。 “你当时不是让我查银行流水吗?我顺着摸到的些东西,姜随云跟贺明远的聊天记录,对了,还有当时那个U盘,警方鉴定报告是合成的,你看了吗?” 贺驰风没什么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颓丧里。 游卓语气难得严肃起来:“我这里有个你哥的把柄,你要不要?” 这话终于让贺驰风动了一下,他手臂微微移开,露出一只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没什么温度地瞥了游卓一眼,然后将目光看向手机屏幕。 游卓无语看了他一眼。 屏幕上,是陌生号码和姜随云的对话片段,虽然残缺,但能清晰知道贺明远之前是怎么用“她妈妈车祸的真相”、“证据”等字眼威胁勒索她的,还有份检测报告,是关于那个U盘视频的,后面跟着的就是原件视频。 游卓解释:“贺明远说姜随云她妈当年的车祸是人为,这是他U盘里用来勒索姜随云的视频证据。” 贺驰风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这算什么把柄?”这视频虽说矛头指向他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贺明远狗急跳墙的诬陷。 游卓:“鉴定报告显示视频是合成的,我后来也找懂行的技术佬帮忙看了,确实是合成的没错,而且合成技术很高明,但坏也就坏在这里,贺明远当时被通缉着,根本找不到技术这么好的人帮他做视频。” “至于他自己,更是不可能,就他那水平,剪个视频都费劲。” 贺驰风听着这话身体绷直几分,眼神变得锐利而骇人:“你是说U盘是假的?” 酒精带来的晕眩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所取代,当时他到的时候,现场那么混乱,被调包也不是没可能。 难不成姜玥的死确实有问题? 那信息里贺明远说他哥毁掉证据,是不是也是真的? 一瞬间,他脑中闪过无数可能。 游卓看着他眼神骤然亮起的样子,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抿唇道:“我只是觉得,一个勒索视频,没道理,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细致。” 如果是其他人,游卓根本不会闲着没事儿多话,更别说点破,但是贺驰风跟他到底是情谊不同,那是从小穿一条裤子玩到大的兄弟。 想起这段时间,这人低迷的颓废样,他到底没忍住心软提醒:“你要是想查,还有个突破口,这事儿可能和你二叔三叔也有点关系,前段时间他们被你哥收拾得挺惨,你三叔断了几根肋骨还在医院躺着呢,你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他?他那种老油条,为了自保或者给你哥添堵,说不t定能吐出点有意思的东西。” 说着,他补充道:“不过这都是猜测,我能查到的也就那么点,不一定保真,就算是真的,结果也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游卓到底是局外人,没有外物的干扰,自然比贺驰风要考虑得多,有钱有权的圈子,脏事儿坏事儿不少,多数人是默认的。 其实他原本是没打算把这事儿告诉他的,凛川哥不是个会随便乱来的人……但告诉贺驰风,贺驰风很可能会乱来。 贺驰风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但同时……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兴奋。 像是重新活过来般。 如果“真相”真的另有隐情,他哥又早知道,那以他哥的手段,那场勒索更像是诱饵,引姜随云上钩,再用警方的手,让她发现证据是伪造的,这样既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又牢牢地用感恩和愧疚的枷锁捆住她。 明晃晃的苦肉计。 贺驰风突然一把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戾气。 “走了。” “去医院。” 游卓眉心一跳,看着人要出去,连忙道:“喂,查可以,别乱来啊……” 只是不等他说完,人就一溜烟不见踪影了。 游卓:“……”- 医院门口,贺驰风猛地踩下刹车。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和一股闷气冲到这里,但真的到了目的地,看着医院玻璃门上反射出的自己——虽然来的路上已经用冷水胡乱抹了把脸,试图振作,但眼底的红血丝,以及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憔悴,却清晰可见。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下意识地理了理其实并不乱的衣领。 这副鬼样子…… 她本来就不怎么待见他,现在连最后这点“能看”的优势好像都没了。 他想起论坛上那些扎心的回复,什么“男人倒贴就是没人要的”,什么“颓废邋遢样谁看得上”。 他狠狠掐了一下眉心,强迫自己停止这种没出息的想法。 他是来查真相的,不是来让她心疼的。 贺驰风深吸一口气,板起脸,努力做出平时那副冷硬淡漠的样子,推门下车。 原本想直接往他查到的贺兴运的病房去,但却下意识就往姜随云在的那栋楼去了。 贺驰风低低骂了声,刚准备转身。 一眼就看见了道熟悉的身影——姜随云正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手机,似乎正准备去拿午餐。 两人视线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相撞。 皆是一僵。 姜随云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讶,随即是一种复杂的怔忡。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这段时间,她强迫自己适应这种不被他缠着的日子,好不容易才将那份莫名的空落感压下去几分,告诉自己一切正在回到正轨。 可当他突然出现,尤其是以这样一副……明显清瘦又憔悴的模样出现时,那股被强行压下的心疼和酸涩瞬间又涌了上来,堵得喉咙发紧。 贺驰风更是浑身绷紧。 他几乎要用尽全部自制力,才能维持住脸上冷漠的表情,不让自己眼底翻涌的情绪泄露分毫,他飞快地移开视线,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姜随云看着他径直从自己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她,心里那点刚刚泛起的细微心疼瞬间被一种空落落的失望取代。 ……她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 明明先说断的是她,现在倒显得她有些矫情。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保温袋,告诉自己:这样不是很好吗?多正常。 可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 姜随云低下头,正准备快步离开,就听见贺驰风向旁边的导诊护士询问:“请问,住院部B栋怎么走?” 护士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先生,这里是A栋,B栋在东门那边,离这儿挺远的……” 护士甚至小声嘀咕了一句,“门口那么大楼号没看见吗?这也能走错……” 贺驰风:“……”他脸上闪过一丝快到几乎无法捕捉的狼狈,随即恢复了冷硬,“哦,没注意。” 姜随云听着这段对话,原本失望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 A栋和B栋距离那么远,标识那么明显……他怎么会走错?他……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念头让她心乱如麻,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因为心神不宁,她根本没注意到侧面通道快速推来的运送医疗器械的小车! “小心!” 男人低沉又带着急切和恼怒的呵斥在她耳边炸响! 下一秒,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猛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后一带,重重地撞进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 医疗器械车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角推了过去。 姜随云惊魂未定,男人手臂紧紧箍在她的腰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她。 腰际传来的力道滚烫而坚实,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和胸膛传来的剧烈心跳。 鼻尖全是他身上熟悉又令人心慌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酒气和须后水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姜随云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仰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满是担忧和紧张的脸,还有他眼下的青黑和眼底清晰可见的红血丝,浓重的疲惫一看就是没休息好……所有伪装的冷静和疏离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的心跳,失控地漏跳了好几拍。 贺驰风眉头紧锁,脸色难看,可那双紧紧锁住她的眼睛里,却丝毫不见冷漠,只有未散的惊悸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紧张。 “走路不看路?你瞎啊!” 贺驰风说完那句“你瞎啊”,自己也愣住了。 怀里温软的身体和惊惶的眼神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冷漠伪装。 所有刻意压制的思念、委屈、不甘和此刻翻涌上来的后怕交织在一起,让他心脏狂跳,喉咙发干,一时之间竟忘了松开手,也忘了该说什么。 两人就以这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僵持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仿佛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 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都褪去,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和交织的呼吸。 姜随云率先回过神来,脸颊“轰”地一下烧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他:“你…你放开……” 她的挣扎让贺驰风也瞬间回神,他像是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退半步,重新板起那张冷脸, 只是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的她腰肢柔软的触感和温度,让他指尖都有些发麻。 空气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尴尬和沉默。 “刚刚,谢谢。” 贺驰风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又落回到她身上,看着她颤抖的眼睫,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心里那点委屈和怨气忽然就又冒了出来,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软。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语气恶劣的:“我……我来找人,不是找你。” 姜随云的心像是被细微的针扎了一下,刚刚升起的那点旖旎心思瞬间冷却,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自然:“嗯,我知道。刚才听到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B栋从东门出去右转,有点远,别又走错了。” 这话听起来正常,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划清界限的疏离。 贺驰风被噎得说不出话,一股闷气堵在胸口。 正好这时,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姜随云立刻侧身让开,还是决定快点逃离这个尴尬的场景:“我先上去了。” 电梯缓缓上升,她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 刚才腰间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带着灼人的温度,烧得她心慌意乱。 狭小的空间内,姜随云心脏依旧疯狂跳动着,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因为心底突如其来的一阵悸动和慌乱。 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吼她时眼底藏不住的担忧和恼怒,甚至他那副憔悴又强装冷漠的样子……所有细节像慢镜头一样在姜随云脑海里反复播放。 为什么在他靠近的时候,心跳会那么快?为什么看到他憔悴的样子,会忍不住心疼?为什么被他无视会失落,被他刻意避开会难受?为什么明明决定划清界限,却还是会被他轻易搅乱心绪…… 问题太多,姜随云捋不清。 她想用大脑,用理智来做出判断,但往往这种时刻,能迅速做出回应的是心。 在这一刻,她一直以来刻意忽视掉的,压抑已久的答案,无比清晰地撞进了她心里——她好像喜欢他。 她好像喜欢上贺驰风了…… 不是出于感激,不是出于习惯,而是真真切切的,为一个具体的人而动心。 所以她会在他靠近时心疼加快,会在他憔悴时心疼,会因为他的故意无视而失落难受,会在划清界限后,依旧被搅乱心绪……甚至会对他那些幼稚的醋意t和纠缠,做出回应。 姜随云只觉脑袋一瞬清明,一切都有了答案。 但随即,她感到一阵慌乱和无措,还有浓重的不安。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只是习惯和些许心动,远不到喜欢的程度,所以才敢一次次推开他。 可现在……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打断了她一片混乱的思绪。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脸上的热度和混乱的心跳,拎着保温袋走出电梯。 一抬头,就看见贺凛川的轮椅就停在走廊不远处,似乎正等着她。 他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膝盖上搭着薄毯,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水,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开口,声音温和,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姜随云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楼下人有点多,上电梯排了会儿队。”她含糊地解释,走到他身边,将轮椅推进了室内。 姜随云把保温袋放在床头柜上,习惯性地问道:“刚才没什么不舒服吧?需要喝水吗?” 她在这些事情上向来细致,对贺凛川的关心不假,毕竟他的伤是因她而起,只是在意识到自己对贺驰风的心意后,面对他时,心底深处难免生出了一细微到连她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心虚。 “没事,都好。”贺凛川放下书,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脸色不太好,遇到什么事了吗?” 他仰头看着她,目光深邃,像是要望进她心底。 姜随云手上动作微微一滞。 ……这人的观察力,还真是敏锐得可怕。 正要说些什么狡辩时。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是从沙发角落传来的。 第77章 问旧事 姜随云松了口气,自己这电话来得还真是及时,但当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空的。 她愣了一下:“我的手机……” 贺凛川目光微动,倾身从沙发的缝隙里拿出了那只正在响动的手机,动作自然地将手机递给她,语气平常:“估计是刚才不小心掉出来了。” 姜随云接过手机,屏幕上跳跃着“温老师”的名字,她的心往下沉了沉。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贺凛川,他已经打开了饭盒,似乎并未在意。 姜随云顿了顿,留下一句:“我接个电话。”她边按接听键,边朝外去。 自从上回贺凛川说了那番话,她这两天想了很多,也问了医生,医生给出的答复是,病人心理问题不解决后续康复治理很难开展。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答案。 姜随云心底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拒绝去深造的这个机会。 也许真的是和S大没有缘分,每次有机会摆在她面前时,都会有另一个意外提前到来。 她深深叹了口气。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姜随云知道,想要在DY工作室站稳脚跟,深造学业是肯定的,她懂温老师对她的良苦用心……她心里有点郁闷难受,不甘和遗憾一股脑涌了上来,但是看着贺凛川的伤势和现状,让她甩手离开,她首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救命之恩和责任感,像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钉在这里。 姜随云走到病房外,深吸一口气,甚至已经酝酿好了婉拒的说辞。 听筒内传来“滋滋”的电流杂音,几秒钟后,电话接通。 “温老师,对不起,我这边……”姜随云语塞,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温老师这段时间,忙前忙后帮了她这么多,是真心想要栽培她,但她却三番五次辜负她的好意。 她突然很害怕,害怕听见温老师失望的声音。 然而,她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温老师兴奋而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小姜,有个好消息,最近S大出了一个新规。” “新生第一学年的部分核心课程可以申请线上完成,就是要提交不少材料会比较繁琐,但只要申请成功,之后就只用在关键节点和项目实践的时候飞过来线下参与就行,文件我发你了,你可以了解一下。” “我是觉得你完全可以申请,这样你就完全可以两国往返,能顾及国内,也不至于耽误学业。” “怎么样?你觉得呢?” 温老师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姜随云向来倒霉惯了,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这么幸运的一天,一时间僵住了,还真是…… 峰回路转! 巨大的惊喜像潮水般瞬间冲垮了她心里刚刚才用失望筑成的高楼! 她的眼睛猛地亮起来,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带着点雀跃:“……真的吗?老师,太好了!”手机听筒里的“滋滋”声在她情绪激动时,变大,又消失,再然后被她激动的声音掩盖。 “谢谢您!真的太感谢了!” 如果能一部分课程线上,她确实就能做到两边往返,累是累点,但是可以兼顾,姜随云觉得这已经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她兴奋地点开文件确认着细节,之前所有的郁闷和沉重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像是被点亮了。 申请材料这个倒是不难。 她等下就可以把东西提交上去。 回到病房,姜随云握着手机的指尖还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烫。 看向病床上带着耳机,正敲着键盘处理事情的贺凛川,胸腔里那颗被好消息充盈的心脏,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拉扯了一下。 喜悦被冲淡几分。 嗯…… 她还得想个办法开口跟贺凛川说这件事? 说“我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出国深造的机会,但是我会经常回来看你。”?这听起来显得她等不及想要离开一样。 姜随云怕刺激到他,毕竟这段时间的贺凛川,虽然看上去和先前没什么区别,但她能感受到,贺凛川很多时候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他虽然偶尔强势,但强势下面藏着脆弱和不安。这种反差让姜随云心里不好受,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贺凛川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到底是她欠他的。 她在心里斟酌半天,努力委婉措词。 “贺凛川……”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未褪的雀跃,但又努力想让它听起来更沉稳些。 贺凛川闻声,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眼,只是这一眼晦暗不明。 他微微侧头,抬手,修长的手指优雅地取下了一直戴着的无线耳机,动作自然流畅。 “贺凛川,刚刚温……” 贺凛川眸色暗沉,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今天是周二,现在已经下午了。” 每次周二的下午,都有复健课要上,不过贺凛川还是头一回这么积极,姜随云有点诧异,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刚才酝酿好的情绪一时间不上不下。 怎么说都好像不对劲。 她心里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等今天的复健结束,晚上再好好说下这件事。 “我去拿衣服和毛巾。” 贺凛川淡淡“嗯”了声,目光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后,没人看见的地方,他放在身侧捏着耳机的手不自觉紧几分,指节泛白。 …… 贺驰风按照护士指的路线,终于找到了B栋贺兴运的病房。 刚走到门口,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他爸贺兴家略显急切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娇柔做作的附和。 他脚步硬生生顿住,眉宇间瞬间染上毫不掩饰的厌烦。 果然,没多久,病房门打开,贺兴家带着他那个宝贝情人走了出来,贺驰风半倚靠在侧边墙上,两人都没看见他。 他眼神很冷。 他厌恶贺兴家的程度和沈琳没什么区别,从小到大,见他这个爹的次数,估计比不上他这么多年找的情人的次数,听说他和沈琳最近又闹上离婚了,年年闹,还真是没个新意。 他抬眼望去。 和贺兴家背后那低眉顺眼的女人视线相撞,小芸没想到病房外还有其他人,更没想到这个人是贺驰风,一瞬间,紧张起来。 贺驰风清晰地看见,这人眼底闪过一丝快到几乎无法捕捉的……怨恨和厌恶。 虽然那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又被柔顺取代,但贺凛川相信自己绝对没看错。 他冷笑,猛地想起上次在老宅书房外,撞见她鬼鬼祟祟,神色慌张地从书房溜出来的样子……他见过他爸的不少情人,这种倒是第一次见,还真是有意思。 但他现在没空深究这个,也没心情管他爸那点破事。 直到这时,贺兴家才看见贺驰风,他面露惊讶,到底是自己儿子,他还是有点尴尬和不自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拉着那个女人快步离开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丢人。 小芸在经过贺驰风身边时,头垂得更低,脚步加快,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贺驰风懒得理他们,直接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肋骨受伤的贺兴运正龇牙咧嘴地想躺舒服点,听到门响,以为是贺兴家去而复返,头也没抬就没好t气地抱怨:“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真疯了?为了那么个女人闹离婚还要弄进贺家?老爷子能答应才怪!你还想让我去说情?我怎么说?我……” 他抱怨到一半,觉得气氛不对,一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是面色冷峻的贺驰风,剩下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贺……贺驰风?!”贺兴运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牵动了肋骨的伤,顿时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冷汗都出来了。 他是打心眼里怵这个侄子。 这可是个混不吝的主,虽说手段上肯定比不上贺凛川阴,但贺驰风的狠是摆在明面上的,说动手就动手,根本不计后果。 更何况,他现在身上还伤着呢。 现在看到他们兄弟任何一个,他都条件反射地肋骨疼!尤其是看着贺驰风那一身掩藏不住的肌肉,他感觉自己的肋骨又在隐隐作痛了! 贺兴运声音发虚,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你…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 贺驰风没理会他的惊恐,反手关上门,甚至顺手落了锁。 “咔哒”一声轻响,让贺兴运的心脏也跟着猛地一跳,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贺驰风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怕什么?来找你问点旧事。” “关于视频的事。” “把你知道的,一字不落,全都告诉我。”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贺兴运的心脏上。 听到贺驰风的问话,贺兴运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但随即,脸上堆起了茫然和困惑,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无辜:“视频?什么视频?……驰风啊,你这问的是哪出?我不知道……” 他试图打哈哈蒙混过去,眼神却心虚地飘向别处,不敢与贺驰风对视。 贺驰风看着他这副油滑的样子,心底的耐心瞬间告罄。 “不知道?”贺驰风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贺兴运打着石膏的胸口上方,离那几根断裂的肋骨只有寸许距离,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因为恐惧而剧烈的颤抖。 他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吓人,“你这伤…看着就疼,我哥下手没轻没重的,你说…要是再来一下,会不会直接扎进肺里?” 作者有话说: 突然想起来,前两天我朋友说我每次评论都套“谢谢+表情包”的公式,好像人机[捂脸笑哭],莫名有点搞笑 第78章 怪异感 他指尖微微用力,贺兴运立刻痛得龇牙咧嘴,冷汗涔涔,所有侥幸心理瞬间溃散。 “别别别!我说……我说点我知道的……”贺兴运声音发颤,眼珠乱转,飞快地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干净,“但……但这事牵扯太深了…尤其是…尤其是跟你妈那边……”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贺驰风的反应,果然看到他眉头狠狠一拧。 “你也知道你妈的手段…对你爸那些…外面的女人……” 贺兴运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把贺驰风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挪开,见他没有立刻发作,才继续低声说道:“你既然看过视频,那大货车你肯定也知道,那是你妈找人安排的……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制造点意外,让你爸养的那个情人知难而退。” “谁也没想到那天下这么大的雨,不光撞错了人,还闹出了人命,那后面的事,就真是意外了,意外……” “你说什么?”贺驰风瞳孔剧烈收缩,声音顿时沉得可怕。 他知道他妈自私、偏心、也做了不少不光彩的事,但是买凶杀人,还跟姜玥有关…… 贺驰风不知道自己是不愿意相信前者还是后者,心脏一瞬间像是被死死攥住,呼吸不畅。 “我这真是实话!实话……”贺兴运怕贺驰风不信,连忙补充。 贺驰风脑中不断浮现,先前被他忽略的细节——不久前,也就是贺明远被警方通缉的时候,沈琳罕见地给他打过电话,语气着急,话里话外都是让他“高抬贵手”,“放过你堂弟这一次”,“他毕竟是你弟弟”…… 当时他只觉得烦,根本没细想,沈琳怎么会那么清楚贺明远的事?还那么急切地求情?甚至语气里都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恐慌? 就算是足够的利益,以她要面子的性格,也做不到这步。 ……除非是被人拿住了把柄。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慌瞬间席卷他全身。 贺兴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贺驰风的脸色,试图把自己完全撇清:“后面的事儿,都是你大哥处理的,他手段多厉害你不知道?掩盖证据、打点关系……他肯定怕姜家那丫头知道。” 贺驰风听着,脑子里嗡嗡作响。 难怪,难怪他哥要千方百计地毁掉证据,甚至不惜对自己下狠手,如果被姜随云知道,她母亲的死竟然和贺家人有关……他甚至不敢细想。 游卓那句“可能结果也不是你想要的”像警钟一样在他脑海里回荡。 贺兴运见他神色变幻,似乎有所动摇,连忙趁热打铁,声音带着讨好和劝诫:“你看,都是一家人…这事儿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证据也没了,人也死了……就当没发生过,对大家都好,是不是?何必再刨出来弄得谁都不好看呢?” 这件事虽然表面是沈琳的锅,但实际上他和他二哥都参与其中,更别说,贺凛川手上还有他的把柄,出了事大家都跑不掉,眼下,他只能是打起温情牌。 “没了?”贺驰风猛地回过神,眼底的慌乱被一种更深的冷厉和怀疑取代。 高大的身影在病房里投下一片压迫感十足的阴影。 再次逼近的时候,他目光死死锁住贺兴运闪烁的眼睛,声音低沉:“你确定所有的证据都没了?” 贺驰风眼中是审视,仿佛他只要再说一句假话,就会立刻迎来更可怕的后果,贺兴运被他看得头皮直发麻,感觉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无所遁形。 贺驰风最终还是没有再从贺兴运嘴里撬出更多东西,这老滑头,翻来覆去就是“不知道”、“真没了”、“都是意外”。 他摔门离开病房时,来时裹挟的满腔急于求证的怒火,在此刻烟消云散。贺驰风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每一步都踩在虚无缥缈的云端,又沉沉坠着冰冷的铁块。 真相残酷狗血到令人作呕。 告诉她?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他心底就升起一阵尖锐的恐慌。 告诉她什么?告诉她,她母亲的车祸可能并非意外,而是一场源于他母亲嫉妒和狠毒的阴谋?告诉她,她感激这么久的大哥,其实是掩盖真相,甚至可能利用这份恩情捆绑她的帮凶?也许就连最开始的资助,都不是偶然,而是他哥一手策划出来的。 那她会怎么样? 崩溃?绝望?还是……恨他?恨整个贺家? 光是想到她可能用那种充满仇恨的眼神看自己,贺驰风就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宁愿她像现在这样,因为别的理由推开他。 不告诉她? 那他就要眼睁睁看着她继续被蒙在鼓里,对他哥心怀感激和愧疚,看着她被困在恩情的牢笼里。 毫无疑问,这样的欺骗,意味着他会成为这件事的共犯之一。 而且,纸包不住火,万一有一天她从别的地方知道了呢?那对他的恨意,只会更深。 可……可告诉她,她就不会恨他吗? 他向来做事果决,但在这一刻,却只觉得痛苦挣扎,就像是命运跟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把他置于一个无论怎么选都是输的绝望境地。 每一个选择都让他痛不欲生。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他母亲,恨她的偏执,恨她的狠毒,恨她轻而易举就毁掉了他小心翼翼才能求来的片刻温存。 就算她以前偏心他哥,就算她为了给他哥扫清障碍把他丢去海外自生自灭,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 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击垮。他急需一点什么东西来麻痹几乎要炸裂的神经。 贺驰风走出医院大楼。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最终脚步停在了一个便利店门口,嗓音干涩:“拿包烟。” 贺驰风靠在路边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低头,用手拢着火苗点燃,动作熟练却又带着一丝久违的生疏。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呛得眼眶发红,辛辣的烟雾猛地灌入肺部,带来一阵久违又熟悉的刺激感,暂时压下那锥心的刺痛。 烟灰簌簌落下,烫到了手指,他才猛地回过神,将烟蒂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背景还是上回游轮上,那人偷拍的姜随云的照片。 指尖悬在熟悉的号码上空,迟迟无法落t下- 医院。 复健训练结束。 贺凛川额间沁着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些许。 他接过姜随云递来的毛巾,擦拭着脖颈,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哑:“这边的医疗设备终究有限,我已经联系了一位D国的康复专家,下周会到国内,之后我们回老宅,那边空间大,更方便。” 姜随云正收拾着器械,闻言动作微微一顿。 回老宅……她对那地方还是有点不自觉的怵。 大概是上回跑路的后遗症。 贺凛川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迟疑,继续道:“你的房间我让人重新布置好了。朝南,采光很好,窗帘换了暖杏色,我记得你说过喜欢阳光透进来的感觉,床品,台灯还有书桌书架,都换成了你之前用的牌子,你可以把你那些设计类的书都带过去。” 他语气温和,带着丝罕见的憧憬的意味,事无巨细地细细描述,甚至记得她偶尔流露的偏好。 姜随云听着,心里却愈发煎熬。 他越是如此事无巨细地“为她好”,她等下要说出的决定,就显得越发沉重和不近人情。 不能再拖了。 她紧了紧手里的毛巾,终于在他话音稍顿的间隙,打断了他:“贺凛川……” 贺凛川擦拭的动作停下,抬眸看她,目光沉静如水,带着询问。 “我……我可能没办法一直待在老宅。”姜随云深吸一口气,避开他的视线,声音有些发紧,“我已经提交了S大的入学申请,不过,第一学年很大一部分课程会在线上完成,不会花太多时间,而且我会定期往返两地……” 她语速很快,像是停下就会丧失说完的勇气:“入学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做复健,直到你适应新的康复师……” 说完,姜随云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病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贺凛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深沉得让她心慌,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直视她内心所有的犹豫和不安。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毛巾的边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良久,就在姜随云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力时,他却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什么情绪。 “我之前就说过,”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甚至比刚才更加温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他推动轮椅,靠近她一些,拾起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从她手里拿过另一个温热的毛巾,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掌心,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学业很重要,我支持你。”他仰头看着她,目光专注而深邃,“只是往返奔波会很辛苦,别累着自己。” 他答应得太轻易了,轻易得仿佛早就知道,并且毫不在意。 这样的结果完全超出了姜随云的预料。 倒是显得她先前的纠结和刚刚升起的疑虑有些“小人之心”。 预想中的阻力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种近乎纵容的放手,她压下心头那丝怪异的感觉,努力笑了笑:“好。”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期。 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贺凛川的伤势恢复速度似乎比预期还要快一些,虽然离独立行走还有距离,但气色和精神状态都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他不再提回老宅布置房间的事,也不再流露出任何试图捆绑她的言行,偶尔还会问起她学业准备的进度,给出一些听起来十分中肯的建议。 这种正常的有边界感的相处,反而让姜随云渐渐放松了警惕。 她开始觉得,或许是自己之前想多了,经历了生死之后,贺凛川真的有所改变,学会了尊重和放手。 她甚至开始积极地为不久后的出国做准备,查阅课程资料,练习语言,和温老师沟通线上学习的细节,对未来学业的期待,慢慢冲淡了心底残留的阴霾。 贺驰风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姜随云偶尔点开那个沉寂的聊天框,心里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但很快又被眼前的忙碌和对未来的规划所冲淡。 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各自回到原有的轨道。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就会大转折[比心] 如果我写得到,哈哈哈哈哈哈 第79章 表白她 回到老宅的第一天,姜随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专业设备,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窗帘、装饰画、插座孔、甚至天花板角落,看有没有摄像头。 好在,没有发现。 然后她又用激光笔把该照的地方全照了一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检查完,姜随云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而另一边,书房内。 贺凛川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听着下属压低声音的汇报。 “已经按您的吩咐,联系了S大那边的几个关键负责人,他们表示虽然遗憾,但会尊重我们的‘建议’,严格审核姜小姐的线上课程和特殊通道申请,让您放心。” 贺凛川面无表情地听着,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眸光幽深难测,看不出喜怒。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像是处理一件轻飘飘的小事,“确保流程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是,贺总。” 负责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书房内恢复寂静。 贺凛川拿起一旁平板上连接的特殊设备,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姜随云手机屏幕的实时镜像,看着她点开那条一分钟前的新消息,上面的备注名十分刺眼——【贺驰风】。 【明天下午有空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屏幕上,回复框内删删减减的字符,最后久久没有动作,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她那边的犹豫和复杂心绪。 贺凛川眼底瞬间覆上一层寒霜。 他按动轮椅上的按钮,径直敲响了姜随云的房门。 姜随云正对着贺驰风那条消息心神不宁,明明两人也才一周多没联系,她却莫名感觉过了很久,拒绝的话打出来又删掉,不知该怎么回复。 同意吗?不行。 可如果她回绝,他会伤心吗? 想到贺驰风先前颓丧的样子,姜随云又犹豫了。 直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打开门,看到门外神色平静的贺凛川。 姜随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将手机屏幕按熄,塞进口袋:“怎么了,有事吗?” 贺凛川推门进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家居服,削弱了几分平日的冷峻,显得更加温和。 他目光自然地扫过她略显慌乱的神情和刚刚放下手机的动作,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明天公司有个重要的发布会,我需要女伴。”他语气平常,像是专程过来通知她这件事,“你陪我一起去。” 明天。 还真是巧。 姜随云想到刚才的信息。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明天……” “已经安排好了造型师和礼服,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试试,不合适还能改。”贺凛川打断她的话,语气依旧温和,但完全不留给她拒绝的余地,“这次发布会很重要,关系到公司下一个季度的战略布局,我需要你在场。” 他把“需要你”三个字咬得稍重,精准地卡在了姜随云心上。 所有到了嘴边的推脱理由都被堵了回去,眼下,她好像没有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拒绝这个“合理”的要求。 “……好。”她心下叹气。 “那现在就去吧。”贺凛川微微一笑,仿佛对她的顺从早有预料,“车已经在楼下等了。” …… 姜随云推着贺凛川的轮椅,心思还沉浸在刚才那条信息中,有些心不在焉地沿着走廊走向电梯。 就在电梯门即将打开的瞬间,旁边楼梯间的门恰好也被推开,一个身影低着头快步走出。 女人穿着白裙子,手上挎小包,脚上穿着系带款的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很优雅,她垂着眼,猛地一脚没踩稳,就要崴脚。 姜随云眼疾手快扶住了。 “没事儿吧?” 小芸似乎也没料到,走楼梯上来还能这么巧得撞上人,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谢……谢谢。” 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在姜随云脸上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像是大白天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嘴唇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姜随云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惊和愧疚? 姜随云被她这过于剧烈的反应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停住了轮椅。 “扭到了?” “没,没有。” 那女人像是想跟她说什么,却又猛地咽了回去,她飞快低下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脚步踉跄地冲向了走廊另一头,迅速消失在拐角处。 姜随云怔在原地,疑惑蹙眉,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怪异感。 “……她?” 贺凛川目光落在刚才那人触碰到t姜随云手臂的地方,女人冷白的皮肤上因为刚才的用力抓握而泛起了淡淡的红色,他目光冷了下来:“我爸那边的,一个不相干的人。你不用在意。” 他拿出上衣口袋的手帕,拉过姜随云的手,给她细细擦拭。 姜随云对贺家还算了解,早先就知道贺凛川爸妈很早之前就不合了,现在听见这人是贺父带回来的自然也懂,她“哦”了一声,压下心里的怪异感。 感受到手臂上贺凛川体温隔着手帕传来,她有点不自在,其实被人扶了把倒也不至于……但是看着贺凛川这么认真的样子。 姜随云还是闭嘴了。 就是……照他这个擦法,得擦到猴年马月。 姜随云顿了顿,最后道:“嗯……要不我自己来吧……”- 回到最边缘的客房。 小芸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狂跳,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 她颤抖着手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用力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眼前却不断闪过刚才那张明艳却带着茫然的脸。 是她……竟然是她…… 两年前那场车祸,她看过资料,记得那张脸,刚才那人就是当初的受害者家属,她不会认错。 心头漫上铺天盖地的愧疚。 当初,这件事发生后,她手上有证据,却一再迟疑,最后因为她自己的私心,不了了之。 这两年来,她良心一直备受折磨,每天晚上都梦魇惊醒,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血雾在她眼前弥漫开,那辆车本来是奔着她来的,可她万万没想到,最终撞死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这桩事故后来被定性为意外的交通事故,但是她知道,不是的。 就像她姐姐当初被所有人说是因为私生活不检点,插足别人家庭,当小三,还妄想生孩子上位,最后被原配发现,豪门梦彻底破碎,最后跳楼自杀一样。 那段时间网上铺天盖地是对她姐姐的造谣网暴,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是贺兴家骗了她姐姐,她姐姐也不是跳楼自杀。 她们两人都是从偏僻小地方的孤儿院考来的,姐姐有多坚韧她知道,她不会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而且,她们两人从小相依为命,小芸从来不相信,姐姐会丢下她,就这么自杀,明明在姐姐去世之前,她还说想和她一起回老家散心。 她只想知道真相,于是,她靠着一张相似的脸,开始靠近贺兴家,她开始不断挑衅沈琳,让她露出更多马脚,甚至暗中跟踪。 那天,她看见了沈琳收买大货车司机的全过程,也录了下来。 她想把这些证据全部收集起来,等找到跟姐姐相关的证据,再把这些全部移交公安机关。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后面会出现那样的意外。她手里的证据仿佛变成了烫手的山芋,揭露沈琳,就意味着要公开这段视频,也意味着她要暴露。 所以,她退缩了。 那时候她还没有找到关于姐姐的证据。 良心和姐姐之间,她最终选择了姐姐。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到受害者的女儿。 而且看她的样子……显然对过去的一切毫不知情,依旧被蒙在鼓里,甚至……似乎和贺家的人关系密切。 一股巨大的、复杂的情绪冲击着她。 是她这种一直活在仇恨里,但至少早有心理准备更残忍?还是一直活在虚假的平静里,却可能在某一天被猝不及防地撕开一切伪装,直面最残酷的真相更残忍? 她不知道。 她靠在墙上,缓缓滑下身子,将脸埋进膝盖,良心反复受到煎熬拷打,她点开手机云盘里藏得最深的文件,这里面,有关于她收集的所有证据。 明天,在发布会上,面对众多媒体曝光一切,是她计划很久的关键一步。 她怕私下报警会被压下来。 毕竟贺家的权势,并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对抗的,只能让舆论引导。 她恨,她要让贺兴家还有沈琳都身败名裂。 但此刻,她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不是对仇人的动摇。 而是一种,要对着一个一无所知的人,撕开血淋淋真相的动摇- 一整晚,姜随云都在和贺凛川一起选礼服、定造型、甚至共进晚餐。 手机在口袋里安静得像块石头,她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去回复那条悬而未决的消息,心头像是压着什么,沉甸甸的。 回到老宅时,夜色已深。 经过小客厅时,姜随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女人,她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面前摊开着一本书,但眼神却放空着,似乎心事重重。 鬼使神差地,姜随云停下了脚步,白天那一眼让她有些好奇。 “晚上好。”她主动开口打招呼。 小芸被惊动,猛地回过神,看到是她,眼中再次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比白天收敛了许多,她勉强笑了笑:“你好。” “在看什么书?”姜随云试图找话题,目光落在她膝上的书脊——《沉默的羔羊》。 “随便翻翻。”她合上书,放在一旁。 “今天白天,谢谢你扶我,要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崴脚了。”小芸真诚道谢。 姜随云微笑,本来也就是顺手的事儿:“不客气。” 小芸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你叫……姜随云,对吗?” 姜随云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听……听人提起过。” 小芸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我叫冯芸。” “冯芸?”姜随云重复一遍,“很好听的名字。” “姐姐取的。翻了好几天字典。” 姜随云笑:“那你和你姐姐感情肯定很好。” 提起姐姐,小芸也笑,只不过笑容有些勉强:“确实很好,我们从小就形影不离,后面她考上大学我们才分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气氛意外地没有太尴尬。 没多久姜随云就觉得该回房了,毕竟明天还要早起去做妆造去参加发布会。 小芸突然转过头喊住她。 “姜随云。” 姜随云疑惑:“嗯?” 她目光直直地看向她,语气变得有些迟疑,“明天的发布会…你最好别去。” 姜随云一愣,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这个:“为什么?” 她眼神闪烁一下,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迅速低下头,含糊其辞:“……那种场合很无聊的,我想你不会喜欢。”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姜随云更加疑惑。 小芸抿紧了嘴唇,不再看她,只是摇了摇头,其实,也许消息早一点知道和迟一点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你就当我随便说说。累了,我先回房了。” 她说完,几乎是仓促地拿起书,起身快步离开,留下姜随云一个人在原地。 这人还真是奇怪- 一直到回房间,反锁上门,姜随云才终于有机会拿出手机。 看着贺驰风那条孤零零的邀约,她叹了口气,指尖敲击屏幕,正准备回复解释。 “咔哒。” 阳台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异响! 她吓一跳,猛地转头—— 只见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正利落地从阳台栏杆外翻进来,动作带着点野性的矫健,落地时却似乎因为疲惫,身形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是贺驰风!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和一丝淡淡的烟味,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下巴的胡茬似乎更明显了些,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的倦怠感,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却亮得惊人,直直地锁定了她。 姜随云惊得差点叫出声:“你…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贺驰风已经大步跨了过来,一句话不说,直接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他的拥抱用力得几乎要将她揉碎,滚烫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和脆弱。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沉重,胸腔里的心跳声快而有力,一下下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仿佛只有这样真切的触碰,才能确认她的存在,才能安抚他内心那些汹涌的、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挣扎。 “别动…”贺驰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埋在她颈窝处,像一头受伤后寻求安慰的困兽,“…就让我抱一会儿。” 姜随云僵在他怀里,大脑一片空白,手机从松开的手中滑落在地毯上,也浑然不觉。 她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怀抱的颤抖。 贺驰风脸色的憔悴程度远超她的想象,眼底的红血丝和眉宇间深重的疲惫都昭示着他这段时间过得又多糟糕。 心,不可避免地乱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难言。 在她几次三番的拒绝和冷待之后,她没想到他还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带着一身狼狈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执着,心头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酸涩、愧疚和一丝隐秘喜悦的情绪悄然蔓延。 她心里那片试图冰封的湖面,t悄然裂开了细密的缝隙。 “贺驰风…你先松开……”她声音发软,带着点无措。 贺驰风却抱得更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他把脸埋在她颈窝,闷闷地,带着点破罐破破摔的孤勇,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有话要跟你说。” 姜随云的心跳漏了一拍,安静下来,任由他抱着:“……你说,我听着。” “我喜欢你。”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错觉,“我喜欢你,姜随云,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他说不下去了,像是有什么更沉重的东西堵住了喉咙,后面的话语湮灭在痛苦的沉默里。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表达过心意,也从未如此艰难地吞咽着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姜随云看着他这副样子,想起他之前发来的那些笨拙又带着点委屈的消息,心里那点坚冰融化得更快。 比起贺凛川那种无处不在又令人窒息的控制,贺驰风这种近乎莽撞的赤诚和直接,反而更让她感到真实和安心。 或许…或许可以试试?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就再也无法压制。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她轻声问,语气里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还有…还有……”贺驰风张了张嘴,眼神挣扎,那件关于她母亲车祸的真相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脏紧缩,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口。 他该怎么告诉她? 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告诉她? 看着他欲言又止,满脸痛苦挣扎的模样,姜随云误会了。 她以为他是害羞,或者是想说什么更肉麻的话却不好意思说出口,这种难得的反差反而让她心里一软。 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地碰了碰他下巴上有些扎手的胡茬:“想不好就先别说了,等你想好了再……” 忽然——“叩叩叩。” 清晰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贺凛川温和却不容忽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睡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贺凛川每次敲门的时间,总是这么巧合。 要不是姜随云全部检查过,她真的会以为这屋子里有监控。 她被这敲门声惊得心跳加速。 看着贺驰风紧绷的侧脸和眼底的抗拒,又听到门外贺凛川耐心的等待,一时间进退两难。 最终,她还是轻轻推了推贺驰风,压低声音:“你先从阳台走。不能让他看见你在这里。” 贺驰风摇头,手臂收紧,眼神执拗,他心里乱得要命,既害怕此刻离开就再也没勇气说出真相,又害怕留下会忍不住现在就说出来,两种情绪疯狂撕扯着他。 “我不走。” 敲门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疑问:“乖乖?” 姜随云看着贺驰风那双写满了挣扎和痛苦的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看着他,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说道:“我已经提交了了去S大的申请,我会处理好和你哥之间的事情,我感激他救了我,这份责任我不会抛弃,但我自己的人生我也不会放弃。” 她顿了顿,声音里注入了一丝温柔的期待:“在我出国之前,我们好好谈谈吧。” “谈谈我们之间的…感情。”这次,是真的好好谈谈。 姜随云甚至开始构想,等贺凛川腿伤再好一些,她能顺利参加二月份的决赛,如果可能,就留在S国,留在DY总部附近发展。 像是为了给予一个承诺,又像是被某种冲动驱使,她踮起脚尖,快速地轻轻地在他带着凉意的唇上吻了一下。 一触即分。 贺驰风彻底愣住了,瞳孔微微放大,仿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定在了原地,也被她话语里透露出的希望和规划冲击得一时失语。 所有的挣扎和痛苦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悸动和以及更加汹涌的混乱。 姜随云趁他愣神,将他推到了阳台边,低声道:“快走!” 贺驰风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他还是翻身利落地跃下了阳台,消失在夜色中。 姜随云快速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服和头发,随便拿了点衣柜里的衣服铺在床上,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 贺凛川坐在轮椅上,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恰好路过:“还没睡?听到你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 姜随云的心跳尚未平复,努力维持着镇定:“没事,我刚刚在柜子里找衣服,动静大了点,现在已经找到了,正准备睡觉。” 贺凛川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房间,看着一床乱七八糟的衣服,最后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略显急促的呼吸上,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幽深难测,最终只是淡淡颔首:“嗯,晚安。” 房门缓缓关上。 阳台外,冷风中,贺驰风靠着冰冷的墙壁,脑中混沌,刚才她那句“好好谈谈感情”像蜜糖,又像毒药,几乎要将他撕裂。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告诉他? 作者有话说: 这一键发红包的功能我也是服气[捂脸笑哭][捂脸笑哭],发得乱七八糟的,啊啊啊啊 第80章 曝光了 发布会现场,宾朋满座。 台下还挤满了各路媒体记者。 姜随云推着贺凛川的轮椅出现在会场时,立刻吸引了所有媒体的镜头。 贺凛川一身定制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他的腿恢复得比预期好,一条腿已经能轻微着力,另一条虽还欠缺,但还是让姜随云心下稍安,仿佛肩头的重负轻了一分。 今天发布会来了很多人。 其中不少还是熟面孔。 场下,沈琳穿着一身珠光宝气的礼服,看到姜随云时,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但更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备和心虚,目光闪烁,几乎不敢与她对视。 姜随云好歹也当了贺凛川两年金丝雀,自然也是认识沈琳的,也一直知道她不想让自己和贺凛川搅和在一起,察觉到她不善的目光,并未深想。 后台的角落。 小芸手心濡湿,心跳如雷。 她趁着工作人员不注意,用早已备好的U盘换掉了即将播放的宣传视频。 就在她完成动作,准备悄声离开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冯芸。” 她浑身一僵,血液瞬间被冻结,机械地转过身,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贺驰风站在阴影里,身形挺拔,带着压迫感,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晦暗不明,眼神却锐利如刀,直直钉在她脸上。 不知他在这里看了多久。 “贺……二少爷。” 小芸内心忐忑,但是还是保持镇定,只要他没有抓到现形,那她就不算暴露。 她正准备离开。 贺驰风突然开口:“冯曼,是你姐姐,是吗?” 这话对小芸来说,不亚于脑中炸响惊雷。 她脸色瞬间惨白,瞳孔因极度惊恐而收缩,他竟然知道!一瞬间,巨大的恐惧攫住她,被贺家人发现几乎等同宣告她计划的失败! 她下意识地侧身,挡住身后控制台上那个至关重要的U盘:“你说什么?我不懂。” 贺驰风声音很冷:“你用不着跟我打哑谜,我既然说出口,肯定是有证据。” 一句话,将她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就在这时,几个保安似乎察觉异常,朝着这个方向走来:“谁在那边?” 小芸有些绝望,如果今天计划失败,再想找到机会可谓难如登天,她几乎是怒视着眼前的人:“你想做什么?阻止我?” 准备这么多年,就为了有朝一日能为姐姐翻案,就算是搭上她自己,她也会一条胡同走到底。 贺驰风看着面前人绝望又带着恨意的目光,眼神复杂难辨。 保安越靠越近,小芸心提到嗓子眼,她等着这人揭穿自己,可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到来。 她听见贺驰风淡淡对保安道:“我来这边看看,这里没你们的事。” 小芸有些难以置信。 他居然会帮她? 贺驰风转头,目光落在她身后的U盘上。 他在来的路上,心中的天平就不断摇摆。 贺驰风很确定,他哥已经处理掉了其他所有可能的证据,而这,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只要他现在出手,毁掉这个U盘,那么关于两年前那场车祸,最后证据将彻底消失,姜随云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个残忍的真相。 毁掉它。 这个念头像恶魔的低语,诱惑着他。 他承认,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在酒精麻痹理智的晚上,他甚至阴暗地想过,只要把姜随云锁起来,就能永远留住她。 而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他眼前…… 小芸戒备地看着贺驰风。 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心脏骤停,警铃大作!如果贺驰风想扣下证据,她根本抵抗不了。 然而,贺驰风最终只是极其艰难的别开视线,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挣扎,t痛苦,但最终,化为一种近乎疲惫的决断。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只是本能地,无法亲手扼杀真相。 建立在谎言上的一切,他不敢去赌。 而且,这对姜随云也不公平。 小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几乎虚脱,她紧紧攥住了口袋里的备用U盘。 来不及细想他为何放过自己,她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混入了人群。 厅内,发布会按流程进行。 轮到播放宣传片时,大屏幕骤然一暗,紧接着,一段模糊却足以辨认的视频跳了出来——不是光鲜的集团形象,而是一个女人从高楼坠落的监控片段,以及一段偷拍的、沈琳与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交易的录音和画面! 全场哗然!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骚动起来。 沈琳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关掉!快关掉!这是恶意破坏!” 姜随云起初是茫然,但当那辆她刻骨铭心的大货车照片出现时,她的脸色“唰”地白了!那是撞死她母亲的车! 她猛地看向身旁的贺凛川,男人脸上的从容瞬间冻结,金丝眼镜反射着屏幕的冷光,看不清眼神,但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她心下一寒。 就在这时,小芸冲破保安的阻拦,冲到了台前,抢过话筒,声音因激动和仇恨而颤抖:“这不是破坏!这是真相!沈琳!你敢说当年我姐姐的“自杀”与你无关?还有两年前的那场车祸,难道与你无关?” 全场死寂,随即爆发出巨大的骚动!所有媒体的镜头都像闻到血腥味儿一样。 贺凛川那双总是深沉难测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阴谋被赤裸撕开后的狼狈,以及看到姜随云眼神后,一种近乎疯狂的即将失去所有的恐慌和偏执。 他试图去握她的手,声音依旧试图保持平稳:“乖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先离开这里,我慢慢解……” 但姜随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看着台上的小芸,想起昨晚那句没头没脑的“别去发布会”,根本不是什么随口提醒,她早就知道…… 一种极度的荒谬感如同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解释?”姜随云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因极度愤怒和悲伤而变调,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我妈妈的死是真的吗?!你救我…是不是也只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只是为了让我更听话,更感激你?!是不是?!” 她的质问如同泣血,哪怕在喧闹的会场里,依旧格外清晰。 贺凛川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彻底破碎的眼神,那些精心编织的谎言在如此赤裸的真相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他眼底翻涌着偏执的疯狂:“不是,不是,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会疯的,我爱你啊……乖乖。” “爱?”姜随云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还能说出这种话,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从头到尾的欺骗她后,然后他告诉她,爱她。 实在是太荒谬了。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姜随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心被打得发麻,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动手,她几乎气到极致,没有人在发现自己一直活在谎言里,还能冷静得下来。 贺凛川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姜随云的手火辣辣地疼,浑身都在发抖,她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逼问:“之前的U盘是假的,对吗?” 沉默。一切尽在不言中。 “贺凛川,你的爱真让我恶心。” “你真的懂什么是爱吗?你爱我?爱我就不会想着毁掉证据,把我蒙在鼓里像个傻子!” 发布会现场彻底炸开了锅。 像往烧红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记者们疯狂了,长枪短炮。 “贺总!视频内容是否属实?” “沈夫人,请您回应一下逼死冯曼和买凶杀人的指控!” “姜小姐!您是否是视频里大货车目标的受害者家属?” “请问贺家内部对此事是否知情?” 姜随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浪拍懵了。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失声,又猛地被放大到极致,相机灯光疯狂闪烁,像无数尖刺扎在姜随云的眼睛上;记者们争先恐后的提问、人群的惊呼、沈琳尖厉的否认、贺凛川试图维持秩序的低吼……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变成一片嗡嗡的、令人作呕的噪音洪流,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神经。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发软。 无数话筒和镜头几乎要怼到她脸上,逼问着,窥探着她此刻的崩溃和狼狈。 贺凛川想伸手拉她,却被记者和混乱的人群隔开,他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焦灼和失控,但那只会让她觉得更加讽刺和恶心。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被这片混乱吞噬、窒息而亡时,一个强有力的手臂猛地圈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脑,将她整个人狠狠地按进了一个宽阔而熟悉的胸膛。 是贺驰风。 “放开……”姜随云几乎是本能地挣扎起来,她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与“贺”这个字有关的人,包括他! 贺驰风被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憎恶和挣扎刺得心脏一阵剧烈收缩,疼痛尖锐无比。 尽管他早已预见到她知道真相后会有的反应,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真的用这种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他,用尽全力想要逃离他时,那种铺天盖地的疼痛还是远超他的想象。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和卑微,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暴躁和冷硬,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恳切:“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但这里太乱了,先让我带你出去,有什么事,等安全了再说,算我求你…姜随云……” 他的声音低沉,几乎湮没在周围的嘈杂里,但那句“算我求你”和语气里罕见的低声下气,像一根细微的针,猛地刺痛了姜随云心里那块软肉。 她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 混乱的脑海中浮现一丝清明,是的,这里太可怕了,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而此刻,似乎只有这个怀抱,能暂时为她隔绝这片令人崩溃的漩涡。 她身体软下来,将脸深深埋进了他的胸膛,仿佛这样才能汲取到一点点稀薄的氧气,隔绝外界的疯狂。 感受到她的顺从,贺驰风心头巨石稍落,但更多的酸楚涌了上来,他不再犹豫,用一只手臂牢牢护住她的头脸,另一只手奋力拨开人群,如同破冰船一般,带着她,艰难却又坚定地朝着出口的方向挤去。 记者们还想追上来,却被周围的保镖和及时赶到的酒店保安勉强拦住。 混乱中,贺凛川看着贺驰风将姜随云带离,眼神阴郁得能滴出水,但他自身难保,根本无法阻拦。 “砰!”厚重的防火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 安全通道里光线昏暗,绿色的应急指示灯散发着幽微的光。 姜随云脱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别开脸,不肯看他,声音沙哑而冰冷:“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贺驰风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和紧闭的双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钝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他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向前逼近一步,将她重新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他莫名生出一种感觉,放开了她,他们之间可能就真的完了,这种认知让他心脏骤缩。《 》 80-87 第81章 求求你 “不……”贺驰风声音嘶哑,眼底多了点哀求,“我不放。” 他说着,竟低头,胡乱地吻上姜随云的脸颊,唇瓣尝到咸涩的泪水,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近乎本能的冲动,让他向下吻去,带着祈求又近乎野蛮的厮磨。 他企图用最原始的方式来掩盖横亘在他们眼前的现实。 “唔…!” 姜随云推拒着他这突如其来的吻,伸手挡在他的胸膛上,却被他的气息和力道完全吞噬。 这个吻并不温柔,反倒像是两个溺水者在水下绝望的纠缠。 贺驰风滚烫的呼吸近在咫尺,身上无比熟悉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霸道地侵占着她的感官,提醒着他们之间那些曾经亲密无间的时刻。 泪水咸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她被死死禁锢住,两人鼻息相贴,姜随云看不清他的脸,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脸颊上湿热滚烫的触感。 她心像是被狠狠按了下,她知道,那是眼泪。 只是她没想到,贺驰风会哭,可哭又怎么样呢?她不会心软。 可尽管如此……心口那股尖锐的刺痛却越来越t清晰。 但被揭露出来的血淋淋的真相,还有巨大的欺骗,都让姜随云胸腔内的怒火无法停歇。 她做不到若无其事。 姜随云狠狠咬下去,几乎是用尽全力。 终于,贺驰风吃痛闷哼一声,但却依旧没有放开,他的吻得更加疯狂,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爱意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她。 直到两人口腔里都弥漫开血腥味,姜随云才终于挣脱开一丝缝隙。 楼道里是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贺驰风眼眶红得要命,他胡乱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声音嘶哑:“我们……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 “谈什么?”姜随云几乎是冷笑,目光里满是审视,“你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对吗?” 贺驰风的身体僵住,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他无法否认。 但沉默,本身就是最残忍的答案。 姜随云眼中的最后一点光熄灭,随之而来的是愤怒和痛苦,她眼眶泛红,语气甚至开始哽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看着我把毁掉我妈证据的仇人当成恩人!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贺家人耍得团团转!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意思?你们……你们真让我觉得,恶,心。” 说到后面,姜随云几乎哽咽得已经说不出话,却还是咬着牙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她口不择言,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他,好像这样才能缓解自己那颗被撕扯得鲜血淋漓的心。 “你滚吧,我不想见到你。滚!” 贺驰风听着“恶心”两个字,脸色惨白,在听见“滚”的时候,更是手足无措,他慌张解释:“我没有,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件事我可以处理,姜随云,你不能直接给我判死刑。” “处理?”姜随云情绪彻底失控,在他怀里疯狂地挣扎起来,“你怎么处理?你能把你那个杀人犯妈妈送进监狱吗?!你能和贺家彻底断绝关系吗?!” “你什么都做不到!” 她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贺驰风死死抱住她,任凭她踢打,承受着她所有的怒火,他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地砸在她耳边。 “我能!” 姜随云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滞,她红着眼看向眼前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但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出眼前人细微的哽咽声。 贺驰风接着道:“我不在乎贺家,就算永远不回去也没关系!至于我妈,她会为她所做的一切负责。” “我不会阻止,会让凶手被绳之以法。” 他对贺家没什么留恋的,母亲的偏执和父亲的荒唐让他厌恶,以前他或许会冷眼旁观,但现在,他愿意为姜随云,亲手断掉那边的关系。 只要她不离开他。 她可以打他骂他,甚至……恨他,但唯独不能抛下他。 姜随云心里那股尖锐的恨意混杂进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她不是不明白,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贺驰风。 可当情绪彻底上头时,那种被欺骗、被蒙蔽、世界观崩塌的愤怒和痛苦,需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贺驰风感觉到她不再挣扎,只是无声地流泪,心里像是被无数细针扎刺。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极其虔诚地道:“姜随云,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贺家的海外板块我也会撤出来,我在海外有其他公司,和贺家没有任何关系,你去S大我就跟着你去那边,我可以把公司开过去……你想回国也可以,总之你去哪里都行!但是姜随云,你不能不要我……你说过会认真考虑我们关系的。” 如果是昨天,贺驰风说这段话,姜随云只会觉得感动。 但现在她却完全没办法回应。 沉默。 发布会上发生的一切,让原本明朗的事情,重新复杂起来。 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无声地拥抱着,一个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不放手,一个疲惫到失去所有反抗的力气。 像是一场对峙。 但对贺驰风而言,与其说是对峙,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审判。 不知过了多久,姜随云闭了闭眼,语气满是疲惫:“让我冷静一下吧,等冷静过后我们再谈。” 贺驰风心脏像是被骤然攥紧了般,急促的阵痛袭来。 良久回答一个“好”字。 声音艰涩。 他终于松开了禁锢住她腰的手,看着女人远去的单薄背影,他指节泛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下来的。 一个好字几乎用尽了他全部力气。 明明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发布会,却将一切都打乱了。 盛荣集团发布会上的丑闻如同投入油锅的冷水,在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 各大媒体头版头条都是这场豪门丑闻,警方也已正式介入调查,盛荣股价断崖式暴跌。 而在发布会现场因为太混乱,贺凛川原本好转的腿伤再次加重,被紧急送回了医院。 手机屏幕上不断给姜随云推送着相关信息,她只觉荒谬,这半个月,她如同置身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梦里她无数次午夜梦回妈妈去世的那天,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的整个世界。 她骗了贺驰风。 她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 她给自己换了个全新的住址,将自己锁在家里,拉紧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和光线。这半个月,她过得浑浑噩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彻底颠覆了她认知的一切。 痛苦、迷茫、还有对未来的无措,几乎将她吞噬。 她把手机完全调成了静音,屏幕上堆积着无数未接来电和消息,其中大部分来自贺驰风。 不知道他通过什么途径找到的她。 他来过很多次,敲门声从最初的急促到后来的小心翼翼,最后归于沉寂。 姜随云一次都没有开过门,甚至没有回应过一句,她能听到他在门外急促的呼吸,能感觉到他停留的沉默,但她只是蜷缩在沙发里,用抱枕捂住耳朵,任由心口闷痛。 直到证据不足,警局那边给她来消息,需要过去一趟,姜随云才终于出去。 警察局内,气氛凝重。 姜随云坐在长椅上,比起半个月前,她明显憔悴了许多,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但也许是经过半个月的消化,她整个人显得平静很多,只是眼底还是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她揉了揉眉心,这段时间总是梦魇不断,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靡的气息。 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咒骂声。 是贺兴家,他正对着被警察隔开的小芸破口大骂,言辞不堪入耳,指责她忘恩负义、蛇蝎心肠。 小芸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眼神里是冰冷的恨意和一丝解脱。 姜随云和小芸对上视线,她看上去脸色也不太好,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案情比想象中更难下定论。 小芸提供的视频虽然冲击力强,但毕竟年代久远,作为直接证据链仍有缺失和漏洞,无法完全钉死沈琳故意杀人的罪名。 沈琳在拘留所里,咬死自己没做过这些事,这都是污蔑。 她虽然心慌,但现在证据不全给了她极大的底气,加上她相信贺凛川会救她出去,她是他妈,之前贺兴国和贺兴运的事就是他压下来的,他怎么可能不管她。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随云只觉冷水浇头,一颗心沉了下去,难道母亲就这样含冤莫白? 她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就在这时,笔录室的门被推开,贺驰风面容冷峻,眼下虽有疲惫,但身姿挺拔。 他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沈琳看到是他,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看到了希望,急切道:“小驰!你来了!快想办法让我出去!这都是诬陷!” 贺驰风没有理会她的话,直接将手中的文件袋交给了负责的警官。 “这是补充证据,关于她和大货车司机之间的资金流水记录,以及见面地点时间佐证。” 沈琳脸上血色瞬间褪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猛地站起来:“贺驰风!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疯了!我是你妈!你怎么能拿出这种东西?!” 贺驰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谁也救不了你。” 姜随云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身体就先于意识僵硬了一下,半个月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地方。 她低着头,能感受到他进来后,目光似乎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疏离。 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在看她。 他之前说会让凶手绳之以法,确实没骗她。 做完笔录,走出警局大门。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姜随云因为长时间待在昏暗的室内,加上心神恍惚,下台阶时脚下微微一软,差点摔倒。 “小心!”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从身后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那动作快而精准,带着一种下意识的紧张t和小翼翼,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姜随云站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股熟悉的气息,隔着半个月的时光,依旧清晰。 她轻轻挣开他的手,低声道:“谢谢。” 贺驰风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缓缓收回,他看着她单薄而憔悴的背影,喉咙发紧。 半个月没见,她好像又瘦了。 他强忍着想将她紧紧抱入怀中的冲动,喉结滚动了几下,才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送你回去。” 虽然是陈述句却是询问的语气。 甚至是,带着点小心祈求的意味。 姜随云停下脚步,没有立刻回答,这半个月,他虽然没再敲门打扰,但她知道,他几乎每天都来。 大部分时候是深夜,她站在窗边,能看到楼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倚在车边,沉默地抽着烟,抬头望着她窗口的方向,一站就是很久。 此刻,看着贺驰风站在阳光下,明明依旧高大挺拔,眼底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一丝……近乎讨好的小心翼翼,与她记忆中那个暴躁大少爷的贺驰风判若两人。 她的心情复杂难言,有未消的怨气,有无法忽视的心疼,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理不清的混乱。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最终,在他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中,姜随云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好。” 只是一个简单的字,却让贺驰风黯淡的眼底瞬间迸发出一簇光亮。 “你……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马上就来!”他生怕她反悔,几乎是跑着冲向停车位。 第82章 保护他 一路上,贺驰风几乎用尽了全部自制力,才忍住不去看她。车厢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空调低沉的运作声,和两人擂鼓般的心跳。 他看着姜随云的背影进楼道,直到彻底消失。 一瞬间,他颓丧地靠回椅背,脸上写满疲惫,他知道她需要时间,他愿意等,哪怕像过去半个月那样,像个傻子一样守在楼下。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 警局内。 沈琳知道自己这次是真逃不过了,心理防线开始崩盘,一不小心就抖露了更多信息,甚至,把贺兴运和贺兴国也全部攀咬了出来。 贺兴国被警察带走时,目眦欲裂,对着贺驰风破口大骂,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为了外人对自家人下手,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你会遭报应的!还有你妈,你们都不得好死!” 他语气中的阴狠和报复意味浓重:“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那样子,分明是要鱼死网破。 旁边的警察没想到这人银手镯都带上了,还敢大放厥词,厉声呵斥:“老实点!” 贺兴国被唬住了,但是激动的情绪依旧止不住,怒瞪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看上去格外狰狞吓人。 像是下一秒就要来撕咬贺驰风身上的肉。 贺驰风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后半辈子在牢里好好反省吧。” 说罢,转身离开。 …… 姜随云回家后,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短时间内情绪大起大落,她太累了。 在家昏睡好几天,才勉强恢复精力。 趁着贺驰风不在楼下的时候她坐上了回南县的车,给母亲扫墓,她实在不想看见他,主要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似乎什么情绪都不对。 不是重大节假日,墓园很冷清,只有一个守门的大爷。 姜随云在墓碑前,坐了整整一天,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她低声喃喃“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在道歉什么,也许是在道歉自己识人不清,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落下,模糊了一切。 直到夕阳西下,她才离开。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又有人往墓碑旁放了一束白玫瑰,和她的整齐摆在一起,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夕阳下的影子,一直到看着她进小院。 姜随云并没有停留太久。 三天后,她返回了京市。 手机上,陈助理那头发来几条未读消息,姜随云没有点开,直接拖进了黑名单。 想到屏幕后的人,她心中那种被欺骗的怒火又泛起了涟漪。 她不想再和贺凛川有任何瓜葛。 至于贺驰风,她同样没有做出回应,她确实考虑过和他的可能性,但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他们的关系太复杂,太混乱。她不想再纠结这些,她太累了,只想逃,逃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 逃避可耻,但此刻,对她而言,有用。 也许……她应该和从前做一次切割。 姜随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理智又这么痛苦过,大概是这段时间情绪被消耗太多,她甚至有些麻木。 她在手机上订下明天飞S国的机票。 这次,没有任何事情阻碍她。 点击下去的一瞬间,姜随云只觉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她发现自己喜欢上贺驰风的时候太迟,而后面这件事来得又太急太猛,她还没来得及消化,两种情绪就叠加在了一起。 姜随云想,也许只是习惯使然,只要离开这个环境,她会忘了他,重新开始生活。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机械地收拾明天要带走的行李。 但收着收着,她只觉每件物品,似乎都带着贺驰风的影子,甚至连上面洗衣液的香味都是他之前惯用的。 当她看见包上的碎掉一个小角的迷你兽面牌挂件时,那种微妙的情绪更是到达顶峰,她脑子里又不由得想起南县发生的一切。 一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拿起它,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颤。 姜随云当然忘不了,当时石头滚落的时候,贺驰风是怎么下意识护住她的,但反复想起只会让她更难受,被两种情绪拉扯着陷入痛苦的漩涡。 她心乱如麻,最终将挂件仓促的塞进包里的夹层,仿佛慢一点,就会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拖住脚步。 第二天,她特意选了一个贺驰风通常不会出现的时间段,只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就能彻底为这段关系画上句号。 只是,当她终于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拧开门把手时——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贺驰风站在门外,抬起手,似乎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看到她开门,他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的光。 然而,当他目光触及姜随云身后显眼的行李箱时,光骤然熄灭。 男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惨白,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精心准备的想要缓和关系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可笑。 他伸手拉住眼前人,急切却又有些如鲠在喉,几乎是从喉间挤出的话:“为什么?不是说……要谈谈吗?” 姜随云沉默。 贺驰风只觉呼吸都变得困难,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红:“姜随云,你骗我!” 她根本没想到会正巧撞上,看着面前人她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尖锐地疼,但她强迫自己无视他通红的眼眶,她害怕自己会又像从前一样心软。 她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干涩的声音里带了点决绝:“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让开,我要走了。” “贺驰风……我想你知道,我从最开始就没打算和你在一起,我当初宁愿去照顾你哥也不选你,现在发生了那一切,我们更不可能了,我讨厌你!我恨你!我不……我不喜欢你……你懂不懂?” 姜随云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想让贺驰风彻底断了心思,如果他们在一起,那他的存在会不断提醒她之前发生的一切,而贺驰风也永远都要活在“补偿”她的阴影里,两人痛苦纠缠,不如彼此放过。 但尽管如此,姜随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心如刀绞,像窒息一样难受。 “我不懂!你说你讨厌我,你恨我,都可以,但是你说你不喜欢我,我不信!” “不喜欢”这三个字几乎将贺驰风的心捅得血肉模糊,他几乎是低吼,暴躁的情绪像是开闸的洪水,只是这情绪不是对着姜随云的,而是一种无能狂怒。 他看着眼前人决绝的脸庞,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什么去挽留眼前人,即将失去她的情绪在胸腔涌动。 他不是瞎子,他看得出她的勉强,他根本不相信姜随云的话,如果不喜欢他她当初就不会说那种话,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 姜随云扒开了他的手,她忍住眼眶里的湿意,低低道:“……随你,不需要你相信,现在你只需要让开。”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就在她以为贺驰风会转身离开,或者爆发怒吼时,他却只是深深地低下头,肩膀几不可查地塌了下去。 姜随云t垂眼不看他,绕过他,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慢慢合并,外面人的身影逐渐变窄,她鼻尖一酸。 然而下一秒,贺驰风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挡住了电梯门,他眼眸赤红,死死盯着她。 贺驰风从没想过人的眼泪会这么不值钱,偏偏他完全忍不住,语气几乎哽咽,他想说什么,但看着姜随云决绝的目光,他什么都说不了,她铁了心要抛下他。 是了,她铁了心不要他了。 而他毫无办法。 他眼前几乎模糊,但还是试图想要寻求一丝希望:“……好,你走可以,我送你。” 姜随云看着他这幅,不让他送就不会让开的样子,最后只是无奈叹气,良久她道:“随你。” 贺驰风挤近电梯,他拿出手机,指尖迅速地勾选了各个平台上接下来时间,所有去S国的机票。 他之前就说过,她去哪里,他就会跟去哪里。 …… 这段车程平稳又缓慢,仿佛要将这短短一段路无限拉长。 姜随云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她知道,只要自己此刻流露出哪怕一丝丝的软弱或回头的意思,贺驰风都会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不顾一切地抓住。 所以,她不能。 贺驰风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干涩地开口:“…到了那边,住处找好了吗?有人接吗?” 姜随云依旧看着窗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她不想说太多,怕给他任何希望的错觉。 又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 接下来一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只是,在车子驶向机场高速,经过一段偏僻的路时。 突然,两辆面包车毫无征兆地从侧面强行并道,其中一辆故意从侧面撞过来,贺驰风立马打方向盘躲避,另一辆见状,猛地撞击他的车尾。 “砰!” 巨大的撞击力让车身剧烈一震。 轮胎在地面擦出火星,车辆瞬间被逼停,贺驰风低咒一声,瞬间反应过来这不是普通事故,他下意识侧身护住副驾的姜随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冲击力。 安全气囊猛地弹开,姜随云被震得头晕眼花,耳边嗡嗡作响。 车刚停稳,那两辆面包车上迅速跳下来五六个手持铁棍、砍刀的蒙面壮汉,眼神凶狠,二话不说,抡起家伙就朝着他们的车疯狂打砸! “哐!哐!哐!” 玻璃在重击下出现裂痕,蛛网一样蔓延开,铁棍砸在车顶的声音震耳欲聋,车门瞬间凹陷变形。 他们人数不少,看这架势,用不了多久,车玻璃就能被砸开。 一直待在车里面,就是等死。 贺驰风对姜随云沉声道:“待在车里!我出去之后,你锁好!” 姜随云看着那些歹徒手上的刀和铁棍,心中又惊又惧,她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贺驰风已经一把推开车门,滚落在地。 他一个肘击就撂倒了离车门最近的那个歹徒,然后“砰”一声重新关上了车门。 对方有五六个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招招狠辣,直取要害! 贺驰风动作迅猛精准,避开迎面劈来的砍刀,重重肘击那人肋下,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那人惨叫着倒地。 他夺过一根铁棍,反手抵挡住另一人的攻击,棍风呼啸,招招直奔要害,一时间竟凭借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暂时抵挡住了几人的围攻。 “谁派你们来的?”贺驰风声音冰冷,身手矫健得惊人。 他观察着这些歹徒的表情,不动声色地争取时间。 为首的歹徒啐了一口,狞笑道:“小子,你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心里有数,有人花大价钱买你命!” “不过至于是谁,你没必要知道,反正不管怎样,你今天必须死!” 原本这单他是不愿意接的,但是雇主给钱实在是太大方,他愿意冒一次险。 听着他的话,几乎是瞬间,贺驰风脑中就冒出了贺兴国那张狰狞的脸。 能做出这种狗急跳墙事,除了他那个二叔,他想不出其他人。 还真是,进去了都不老实。 贺驰风眼中戾气暴涨,出手更加狠辣。 姜随云在车里,她心脏几乎快要跳出喉咙。她已经报警了,但看着贺驰风在刀光棍影中穿梭,每一次惊险的闪避和凌厉的反击都让她心惊肉跳。 他就像一堵墙,死死地将危险挡在外面。 但对方人太多了,而且手里还拿着刀,贺驰风身手再厉害,也是单打独斗。 一个疏忽,一把匕首从他背后刁钻地刺来!贺驰风虽然及时侧身,但锋利的刀尖还是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更危险的是,另一个歹徒瞅准空档,一根沉重的铁棍狠狠砸向他的后脑!贺驰风察觉到风声,勉强偏头,铁棍擦着他的太阳穴砸在肩膀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闷哼一声,动作明显滞涩一瞬。 就是这一瞬间的破绽,一把冰冷的匕首,带着致命的寒光,直直刺向他的腹部! “噗嗤——” 贺驰风的身体猛地一僵,低头看了眼没入腹部的匕首,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他硬是咬着牙,反手一击将那个偷袭者打飞出去! 鲜血迅速洇透了他深色的衣服,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动作也开始踉跄。 “贺驰风!” 姜随云在车里看得清清楚楚,那刺目的红色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了她的心上,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她。 就在这时,另一个歹徒见贺驰风重伤,眼中凶光毕露,举起砍刀就要朝他砍下。 这一刀下去几乎必死无疑。 不! 姜随云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本能和冲动压倒了一切!她猛地推开车门,目光扫到车座下的车载灭火器,想也没想,抓起那沉重的红色罐体,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举刀的歹徒后脑狠狠砸去! “咚!”一声闷响。 歹徒应声倒地,砍刀“哐当”落地。 姜随云握着灭火器,胸口剧烈起伏,挡在贺驰风身前,眼神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凶狠,她瞪着剩下的几个被这突如其来变故惊住的歹徒。 贺驰风靠在车身上,腹部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但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抹坚定的背影,他心中升起一丝微小而又滚烫汹涌的喜悦。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不要命地站在他面前保护他。 她明明……明明就很喜欢他。 喜欢到冒着危险也要来救他。 第83章 十指相扣(开作话~) 而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同时,几辆黑色的轿车也疾驰而来,猛地刹停,将现场团团围住。 车门打开,最先下来的,竟然是贺凛川。 他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身形比之前清瘦了些,但站立得笔直。 修养的这段时间竟然让他的腿重新站了起来,只是能看出来还是有些僵硬和踉跄,没有彻底恢复。 他脸色异常苍白,眼神复杂难辨,在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目光落在被姜随云护在身后的贺驰风身上,他腹部一片血红,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 随即,他的视线牢牢锁定了姜随云。 姜随云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贺驰风身上,她半扶半抱着他,感受到他身体重量不断压下来,体温在流失,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恐惧和撕心裂肺的疼瞬间充斥整个心脏。 她抬起泪眼,看向贺凛川,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救人……快救人!”她眼前模糊,甚至看不清来人,但此刻,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贺凛川目光在她布满泪痕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缓缓移到她紧紧扶着贺驰风的手上,那姿态是全然依赖和保护。 他从未在她身上得到过的一切,却看见她对着另一个男人展现,贺凛川指节攥紧,泛着白,一种混合着剧痛和嫉妒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精心布局,甚至不惜用自己的伤来挽留,最终却好像……把她推得更远,推到了他弟弟的身边。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转瞬即逝。 警方控制住了残余的歹徒,而这边,贺凛川的人迅速将重伤的贺驰风抬上担架。 整个过程中,贺凛川只是静静地站着,他看着姜随云亦步亦趋地跟着担架,眼神片刻不离贺驰风,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背影竟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和落寞。 他一直认为只要足够强大,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如果没有,那就是手段还不够,但感情和商场终究是不一样的。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有些东西,从他选择用谎言和算计开始,就已经彻底失去了。 …… 救护车风驰电掣地将人送往医院,护士把他推进抢救室,姜随云则是被拦在了外面,她双手冰冷,整个人不住地颤抖。 手术中的提示灯不知道亮了多久t。 漫长的等待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看着手上的鲜血,想起刚才喷涌而出的鲜血,好多血,被刺进去的地方还是上腹这么脆弱的部位,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好像每次遇到危险他都义无反顾地挡在她面前,车被逼停的时候,他下意识把她护在怀里,在被这么多人围攻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犹豫地下车…… 在大事面前,姜随云从来将理性置于感性之前,但是眼下,她心里乱成一团,她没有办法去理智分析,除了妈妈,几乎没有人能这么毫无保留地对她,赤诚又热烈。 如果……如果贺驰风真的死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姜随云只觉自己心像是在寒冷的冬季破了道口子,不断灌入冷风,凌厉的冷风让她几乎窒息。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内心。 她以为她可以抛下他,距离和时间会冲淡一切,可她错了。 当看到贺驰风倒下的那一刻,她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也许,她早该察觉,他在她心中的份量,远比她自己想得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世纪,姜随云在心中无数遍祈祷,祈祷奇迹发生。 她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满脑子都是贺驰风腹部不断涌出的鲜血和逐渐失去血色的脸。 “病人家属!”护士突然推门出来,语气急促,“患者失血过多,血库调来的血浆可能不够,正在从其他医院紧急调配,但需要时间!另外,刀尖距离肺部太近,手术风险极大,这是病危通知书,请签一下字!” “病危”两个字像重锤砸下,姜随云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情况紧急,姜随云只能代为签字,她颤抖着手签下名字,手上那支笔似乎有千斤重,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彻底将她淹没,她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如果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医生走出来,对她摇头…… 这个念头几乎摧毁了她之前建立的所有心理防线。 如果这是命运给她的选择,是痛苦地纠缠在一起,还是永远地失去他,那她选择前者。 终于,在经历了仿佛漫长到似乎经历了一辈子的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 姜随云立刻冲上去。 医生一脸疲惫,但语气很欣慰,她拍拍姜随云的肩:“抢救过来了,差一厘米就伤到肺了,真是命大……不过接下来24小时还是危险期,需要在ICU密切观察。” 姜随云悬着的心落下一半,虚脱感瞬间袭来,她几乎站立不稳,但是后面一句话,又让她忍不住心一紧。 …… 直到两天后,贺驰风情况稳定下来被转入普通病房,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一刀几乎让贺驰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昏迷了数日后才悠悠转醒,麻药过后是剧烈的疼痛,他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姜随云本就睡得不踏实,听见细微响动声,她立刻惊醒过来。 贺驰风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你……怎么还没走?”这句话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恍惚。 他记得她要离开的。 姜随云对上他虚弱的目光,听到这个问题,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棉签沾了水,湿润他干裂的嘴唇,整个过程小心翼翼,做完一切,她才道:“在等你。”声音很轻,却清晰无误地传进原本就在等待答案的贺驰风耳中。 他的心猛地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她,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任何一丝勉强或同情,但他只看到了温柔。 “等我……做什么?”他声音沙哑地追问,心脏因为期待而紧张地收缩着。 姜随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凑近了一些,近到能清晰地看到他苍白的脸上细小的绒毛,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 她顿了顿:“等你好了,再跟你算账。”这句话,看似带着埋怨,却更像是一种变相的默许。 她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和好如初”,而是说“算账”。 贺驰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对他来说和最动听的情话简直没有区别,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甚至冲淡了伤口的剧痛,他眼眶一热,差点又没出息地掉下泪来。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声音哽咽:“好,等你算……算一辈子都行。”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姜随云看着他,原本心中那种迫切的,想要逃离的感觉,奇异消散几分。 痛苦的纠缠,也好过永远的失去。 这个认知,让她终于放下了最后的挣扎,选择短暂沉溺在这片劫后余生的温暖之中。 ……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过得飞快。 窗外树叶落尽的时候,冬天悄然而至,京市落下了第一场雪,整个世界都被装点得一片纯白。细碎的雪花无声地飘落,覆盖了城市的喧嚣,带来一片宁静。 原本S大是十月多开学,但姜随云之前申请过线上课程,虽说后面材料被卡,差点没过审,但重审后材料又合格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可以稍微延迟一点去学校。 贺驰风伤口恢复得很好,她正好等贺驰风伤口恢复到能上飞机,两人一起过去。 这段时间,气温已经完全降下来了,窗外寒风呼啸,一派萧条,但好在病房里暖气开得很足,形成鲜明对比。 贺驰风靠在床头,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但偶尔动作间还是会牵动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姜随云削好一个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递给他,轻声问:“今天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贺驰风闻言,眉头立刻蹙起,摆出一副虚弱又可怜的模样,眼神却像带着钩子,直勾勾地看着姜随云:“疼……特别疼。” 姜随云明知他多半是装的,但看着他腹部的伤口,心还是软了一下,放轻了声音:“那怎么办?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医生。”贺驰风得寸进尺地抓住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目光灼灼,“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姜随云感受到指尖的湿热,脸一热,瞪了他一眼,这人伤没好利索,倒是把得寸进尺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 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紧紧的:“别闹,你伤没好。” “就是伤没好才需要安慰。” 贺驰风不依不饶,稍稍用力,将她拉向自己,他因为伤势不能有大动作,但手臂的力量依旧不容小觑。 姜随云怕碰到他伤口,不敢用力挣扎,半推半就地被他揽住了腰,两人距离瞬间贴近。 她看着他明明恢复了不少气色,却还要装可怜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妥协,又像是纵容很快很轻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一触即分。 “行了……”她刚想退开,却被贺驰风趁机搂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温柔缱绻,姜随云起初还顾及着他的伤势,微微挣扎,但很快便沉溺在贺驰风猛烈的攻势里,没忍住开始回应。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乱,贺驰风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角,眼睛亮得惊人。 姜随云脸颊绯红,生怕这人再闹腾,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拿起旁边一本杂志:“别闹了,我给你念会儿书吧。” 贺驰风对杂志内容毫无兴趣,但他喜欢眼下的氛围,他靠在枕头上,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姜随云身上。 看着她微垂着眼睫,专注地念着那些枯燥文字的侧脸,听着她清悦柔和的声音,他觉得这一刻美好得不真实。 他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勾住了她放在床边的那只手的小拇指,轻轻的,带着点试探和依恋,他觉得自己幸福得要命,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和心安充斥着他的胸腔。 姜随云念书的声音顿了一下,感受到他的小动作和指尖的温度,心底泛起一丝涟漪,她没有抽回手,任由他勾着,继续念了下去。 念完一段,她抬头想问他有没有在听,却撞进他一双深沉得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眸里,那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幸福。 姜随云故意板起脸问:“我刚才念到哪里了?你有没有在认真听?” 贺驰风低低地笑,指腹在她小拇指上轻轻挠了挠,声音带着餍足的慵懒:“在听……你念什么都好听。” 姜随云听着他直白的讨好,心里却像含了一颗糖,慢慢融化出甜意。 她没好气地轻轻拍开他的手,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起:“……专心点。” “我一直都很专心。” 贺驰风把玩着她的手指,他光顾着专心看她了,哪里知道刚才t念了什么?只是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挨这一刀,能换来她此刻的陪伴和温柔,很值,非常值。 再捅一刀他也愿意。 …… 出院这天,天气放晴,但路两边的积雪还没化完,空气清冷。 去机场的路上,是姜随云开车。 她时不时看一眼旁边的人,嘱咐道:“安全带系好,别乱动,小心扯到伤口。” 贺驰风坐在副驾,虽然已经能自由活动,但姜随云还是把他当重点保护对象,车速平稳,遇到颠簸处都尽量绕行。 “我又不是瓷娃娃。”贺驰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享受得不得了,虽然他觉得自己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那种被姜随云关注和纵容的感觉,让他幸福得冒泡。 他侧着头,等红灯时,像只大型犬一样凑过去,飞快地在姜随云脸颊上啄了一下,然后得意地坐回去。 “喂!开车呢!”姜随云吓了一跳,耳朵尖微微泛红,却也没真生气。 就是有些无奈,贺驰风这段时间未免有点太粘人。 而且幼稚指数简直成倍数增长。 一路上,他就像个大型挂件,时不时就要凑过来讨个亲吻,等红灯的时候还要捏捏她的手,黏糊得不行。 姜随云虽然嘴上说着“别闹”,但纵容的态度显而易见。 贺驰风絮絮叨叨:“等到了那边,我们先去看房子,一定要离你学校近的,最好走路就能到,还要带大院子的,你喜欢养花……” “公司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重要的业务可以远程处理,我以后重心就放这边了……以后你上课,我就在家给你做饭……”他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未来,每一个计划里都有她。 一直到下车,贺驰风还没停,姜随云无奈,但听着这些话心里又忍不住柔软起来。 姜随云:“好。” “还有你那个工作室,到时候入职的时候我陪你去……”他兴致勃勃。 姜随云:“好。” “你学校旁边就有个不错的公园,以后我们可以每天去散步……” 姜随云:“好。” 贺驰风连说好几条,姜随云都纵容地应着“好”,起初他还觉得心里甜滋滋的。但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微微蹙眉,带着点不满的意味看向姜随云:“你是不是在敷衍我?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只说‘好’?” 姜随云被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逗笑了,正要开口安抚他这突如其来的“玻璃心”,却听贺驰风话锋一转,故意使坏道:“那要我说……到时候新家还得准备一张很大的床,怎么都滚不下去的那种。” 他刻意加重了“很大”两个字,温热的气息凑近姜随云的耳畔,意图再明显不过。 姜随云差点像之前几次一样,张口就要习惯性地应一声“好”。 但刚要开口,她就反应过来这人给她挖坑呢。 她把那声“好”咽了回去,迎上贺驰风期待又戏谑的目光,清晰地说道:“不——好。” 贺驰风挑眉,没想到她会拒绝,立刻不满地追问:“为什么不好?床大一点不舒服吗?”他手臂稍微用力将她拉得更近,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在熙攘的人群中形成一个暧昧的小空间。 姜随云看着他这副明明心思不纯却还要强词夺理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故意板起脸,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逗他:“为什么需要那么大?各睡各的,不好吗?有利于保持睡眠质量。” 贺驰风一听,眉头立刻拧了起来:“我不同意!” 看着他瞬间炸毛,又急又气的样子,姜随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挣开男人的手,往前走了几步。 贺驰风看着她脸上的笑,先是怔住,随即反应过来,这人在逗他玩儿!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股羞赧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姜随云!”他长腿一迈,伸手就想把人捞回来亲,用行动宣告主权。 姜随云似乎早有预料,在他碰到她之前,停下了脚步,转回身,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带着点安抚和邀请的意味。 贺驰风所有酝酿好的“火气”,在这个简单的动作下,瞬间烟消云散。 他看着眼前那只白皙纤细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刚才还想强势索吻的念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捏的喜悦,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动作一点也不慢,故作镇定地将自己的大手覆了上去。 他抿了抿唇,掩饰住上扬的嘴角,先是轻轻握住,像是试探,又像是迫不及待,手指灵活地滑入她的指缝,牢牢地十指相扣。 做完这个小动作,他还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眼神却飘忽着不敢直视姜随云,只是耳尖的红晕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雀跃。 “咳……该登机了。”贺驰风声音有点哑,试图找回一点场子。 姜随云看着他强装镇定,却掩不住窃喜的侧脸,感受着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和微微的湿意,心间一瞬被充盈的暖意填满。 “前往S国首都的旅客请注意,请开始登机……”。广播响起。 姜随云声音带着笑意,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嗯,我们走吧。” 阳光透过机场巨大的玻璃窗,将两人十指紧扣的身影拉长。 不久后—— 飞机冲上云霄,穿过云层。 窗外是耀眼的阳光和无垠的蓝天,姜随云最后望了眼这座承载了她太多复杂记忆的城市,心中思绪万千。 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但掌心传来的温度,在此刻坚实而滚烫,无比真实。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了!!!之后就是恋爱日常+猛猛撒糖[猫头] 番外先写B(其他之后再排顺序),大家可以蹲蹲,或者有什么好主意可以在置顶评论留言[比心] 在这里推荐一下我的下一本文[猫头] 同类型[加油]——《恶犬囚主》 撬墙角/阴湿男鬼/恋爱脑自我攻略型 ——从始至终,我想要谋划的,只有你。 泪失禁大小姐&疯狗[比心] — 第84章 恋爱进行曲 恨嫁 来S国的这两个月, 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贺驰风果然在学校附近买了一栋带大院子的房子,也真的定制了张怎么都滚不下去的超级大床,对此, 姜随云无奈,但还是纵容了。 她逐渐融入了大学生活, 沉浸在学术和创作中, 如鱼得水地吸收着新知识,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课上时不时就要做小组汇报, 姜随云也逐渐和班上同学混熟了。 课程之余, 她还开始逐步接触DY工作室的实际项目, 日子充实而忙碌, 就是工作上总需要和周承泽对接,弄得贺驰风天天吃飞醋, 防他跟防贼一样。 但姜随云觉得,贺驰风这次是真的想太多了,自从周父过世后,周承泽整个人颓丧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近才振作起来重新投入工作。 姜随云能感觉到, 周承泽现在看她的目光跟先前是有点不一样的, 比起恋人, 大概更像是看妹妹的目光,她其实很高兴, 周承泽能放下她。 所有人的生活都没有停滞, 稳步向前。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二月,珠宝设计大赛最终决赛。 竞争相当激烈,毕竟到了最后,剩下的都是翘楚, 大家卯足一口气,力争上游,姜随云也是,只是她的作品比起一些人终究还是过于青涩,五进二时,被淘汰了,与奖项失之交臂。 但是在这种国际大赛上能取得这样的名次,已经是很多人所仰望的存在,姜随云在业界也因此一炮而红,知名度迅速打开。 消息传回学校,这天傍晚,姜随云正准备回家,同组几个同学邀请她一起去聚餐,说是正好给她庆祝庆祝。 姜随云有点尴尬,摆手拒绝着,虽说大家都挺熟了,但是前段时间组内两个男同学毫无征兆地就给她表白,弄出的阵仗还不小,什么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爱心蜡烛,给她吓一跳,连忙搬出自己有男朋友,没想到他说根本不介意。 姜随云惊呆了,但是好在她拒绝之后,这人也没有过多纠缠,只是很长一段时间她下课都不敢久留,生怕遇上。 实在是太尴尬了。 其中一个女生明显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连忙道:“哎呀!达希不在……没通知他们,来嘛来嘛!咱们还没一起聚过会呢!” 另外几个也附和着。 姜随云实在架不住这几个人的热情,被拉着往外走,她最后还是答应了。 想到贺驰风还做好饭在家里等她,她先给他打了电话:“晚上有个聚餐,我晚点回去,你自己先吃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贺驰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同学?哪些同学?男的女的?在哪儿聚餐?” 姜随云失笑,一一回答:“就是组里的几个同学,男女都有,在学校后街那家餐厅。” 她如实说了地点和人员,听到是同学,贺驰风哼了一声,并没放松警惕,他可记得清楚,这段时间有一个男的总是缠着她。 他最近忙着转移公司业务,就两天没看着人,居然就有人想挖他墙角,知道这件事后,他立马火了,恨不得冲去学校把那人揪出来好好警告一番。 姜随云没告诉他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再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没必要生事端,她好劝歹劝才把人安抚下来。 但贺驰风完全不这么想,谁知道那人是不是还贼心不死? 他声音绷紧:“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大概九点左右吧,不用接,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晚上不安全,我必须去接。”贺驰风在这件事上异常坚持,甚至有点不容商量。 姜随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挂了电话,贺驰风看着锅里滋滋作响的牛排,瞬间觉得不香了。 他果断关火,冲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然后打开衣柜,开始了一番精心打扮。 换掉居家随意的睡衣,做完头发,他挑了一件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的利落线条,衬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帅气,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慵懒和吸引力,简直像只开屏的孔雀。 他满意地出门,一脚油门踩去了聚会地点。 …… 餐厅。 这边聚餐才刚刚开始,气氛还没热起来,就多了一位不速之客,聚餐确实没邀请达希,但是防不住人家不请自来。 他相当自来熟地贴了上来,微笑着道:“云,好久不见,其实上次我说的,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拒绝。” “抱歉,我真的不感兴趣。” 姜随云对于这人毫无边界感的屡次冒犯,语气重了几分,她不满地往后靠去,准备避开达希过近的距离,但还没来得及避开,贺驰风就来了。 她神色有些错愕。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简单的黑色衬衫解开了最上面两颗扣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慵懒又侵略性十足的魅力,与周围略显青涩的学生们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姜随云身上,然后,落在了她旁边那个正试图凑近和她说话的达希身上。 从他的视角看去,那人就差要贴在姜随云身上了,真是够不要脸的! 他瞬间怒火中烧,脸色阴沉着大步走过去,猛地用手拎住达希的后衣领,原本达希见姜随云没有继续往后躲了,心中一喜,还以为自己有戏,结果下一秒身后就多了条结实的臂膀。 达希吓一跳,抬头对上一双压迫感十足的锐利眸子,只觉寒意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心口。 他颤巍巍后退几步,给贺驰风让出位置,贺驰风皮笑肉不笑,那表情看着更骇人了,只是眼神中还有着明晃晃的不屑。 贺驰风没有管他,转而低头在姜随云脸上留下一个轻吻,他语气有点幽怨,一字一顿道:“宝,宝,不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身份吗?” 姜随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叫“宝宝”这个称呼,还是有点不适应,太肉麻了,但是看着身边明显是精心打扮跑来“争宠”的男人,又有点好笑,她非常配合道:“咳咳,跟各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贺驰风。” 这下,整桌人都愣住了,尤其是达希,姜随云之前说自己有男朋友,他还以为她是在推脱,找借口,没想到是真的。 另外几个同学连忙出来打圆场,试图让气氛缓和一点。 “今天还真是巧,正好路过就看见你们在聚餐,不介意我加入吧?” 贺驰风嘴上说着询问,人已经非常自觉地拉过一把椅子,紧挨着姜随云坐下,手臂状似随意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形成了一个充满占有欲的环绕姿势。 人都坐下了,其他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干巴巴地说着“当然可以”。 贺驰风这一来,倒是省了姜随云不少口舌。 席间,他尤其“关照”达希,找各种理由和他碰杯,偏偏贺驰风酒量极好,几轮下来,达希已经面露窘态。 桌上的人都看出了苗头,气氛有些微妙。 姜随云开始由着他闹,觉得让达希吃点苦头也好,但眼看他撑不住了,她想到什么,在桌下轻轻拉了拉贺驰风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可以了。 贺驰风动作一顿,感受到姜随云的阻拦,心里顿时冒起酸泡。 她维护他? 一股闷气堵在胸口,但他还是依言放下了酒杯,只是脸色沉了几分,不再说话。 聚餐结束,一出餐厅,晚风一吹,贺驰风积压的醋意和火气就有点压不住了。还没走到停车的地方,他就把姜随云拉进旁边无人的阴影里,将她抵在墙上,带着酒气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急切又带着惩罚的意味。 姜随云今晚也喝了一点果酒,虽然度数不高,但也有点微醺,她脸颊泛红,反应比平时慢半拍。 被他灼热的气息包围,她微微挣扎了一下,便软化在他强势又熟悉的亲吻里。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不稳。 贺驰风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委屈和质问:“为什么维护他?嗯?看我灌他酒,你心疼了?” 姜随云看着他委屈的控诉,哭笑不得,抬手摸了摸他有些扎手的短发:“没有维护他,只是同学而已,以后还要见面,闹得太僵不好。”而且现在两人还在一组,她倒是无所谓,她怕影响其他同学。 她放软了声音,像安抚一只大型犬。 被这么一摸,贺驰风心头的火苗瞬间被浇灭了,他哼了一声,虽然还是有点不爽,但手臂却收得更紧,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闷声道:“……以后这种聚餐,我得跟着。” “好,跟着。”姜随云纵容地应着,拍了拍他的背,“回家吧,我有点晕了。” 贺驰风却不满足,想起她今天没有吃到他精心准备的晚餐,醋道:“今天我做的饭你都没吃到。”他抬起头,眼神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委屈,“我要补偿。” 姜随云抬头,对上他故作可怜的眼神,心里好笑,面上却故作不知:"想要什么补偿?" 贺驰风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光,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气息灼热:"回去再说。"那语调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姜随云就知道,果然……今天这顿"折腾"怕是逃不掉…… 可看着他装委屈的眼神,心底那点纵容又冒了出来,终究是没忍心拒绝。 两人都喝了酒,贺驰风提前就给司机发了信息。 车子平稳地驶回家,洗漱后,贺驰风只松松垮垮系了件浴袍,带子都没好好系,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和明显的腹肌。 几乎是一沾到床边,姜随云就被他带着滚进了柔软的被褥里,她惊呼一声,就感受到身上灼人的滚.烫,浴袍散开,肌肤相贴,温度瞬间攀升,就连空气都烫得惊人。 贺驰风俯身,细密的吻如同雨点般落下,从眉心到唇瓣,再到脖颈、锁骨,再含.住……一寸寸吮吸,缓慢而虔诚地巡梭过她的肌肤,像是在打下属于自己的烙印。 他的动作时而温柔舔舐,时而带着惩罚性的轻咬,引得姜随云阵阵颤.栗,她忍不住弓身,在他娴熟的唇齿动作间,细微的轻哼不受控制溢出,睡衣肩带被剥落,男人的掌心在她腰际,腿侧流连…… “贺……贺驰风……”她无助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破碎,带着哭腔。 这声呼唤彻底击溃了贺驰风的自制力…… “嗯……”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过程中,贺驰风的目光始终牢牢锁着她,看着她因情动而迷离的双眸,听着她难以自抑的轻吟,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更深的渴望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他在她耳边一遍遍低唤着她的名字。 姜随云的意识逐渐模糊,只能紧紧攀附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浪潮终于缓缓平息。姜随云累得连指尖都不想动弹,她身上泛着薄汗,还有遍布的吻痕,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拆解重组过一遍,但贺驰风却依旧神采奕奕,他从身后将她整个搂进怀里,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贺驰风低下头,薄唇贴在姜随云光滑的肩颈处,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内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充盈,当下,他只觉得爱极了怀里这个人,爱到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是他的。 一个冲动的念头再次涌上心头。 结婚。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了不知道多久,戒指他早就准备好了,是他等姜随云睡了偷偷量的尺寸,他想象过无数次为她戴上的场景,可每次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怕。 怕自己太过急躁,会吓跑她。 但想到今天团聚餐时,别人看姜随云心怀不轨的眼神,他心底的危机感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 他凑到姜随云耳边,带着点事后的慵懒沙哑,但语气无比认真,低声呢喃:"宝宝……你有没有想过关于以后……更长远一点的打算?" 他话还没说完,姜随云就隐约猜到了他想问什么,她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又来了。 最近贺驰风总是这样,旁敲侧击地试探她对未来的想法,尤其是关于稳定下来的那种未来。 其实,关于未来,关于更深的承诺,她内心深处还是有点犹豫的,也许是原生家庭父母失败的婚姻,她对婚姻本身并不抱有太大的信心和期待,甚至可以说是悲观,她享受现在和贺驰风在一起的安稳和亲密,但更进一步……她需要时间。 于是,她下意识地选择逃避,翻身面对他,仰起头,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带着点安抚意味:“嗯……好困,先睡觉好不好?” 她声音带着点困倦的软。 这招向来有效,贺驰风每一次被她主动亲吻,都心跳加速,头脑发晕,恨不得把身上所有卡都掏出来给她,哪里还记得要追问什么? 可今晚,这一招似乎失效了。 这个吻虽然让贺驰风心神一瞬动摇,但心底那份不安却更加汹.涌。 每次他试探性地提起关于未来更进一步的构想,姜随云总是避重就轻。 巨大的失落感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贺驰风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黑夜里,他能清晰地听见她逐渐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但他自己却清醒的可怕。 过了不知多久,他侧躺着,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身旁人安静的睡颜,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她的脸颊,动作珍重得像是在触碰稀世珍宝。 在遇见她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婚姻”这两个字扯上关系,甚至对此嗤之以鼻。 可现在,他恨不得立刻马上把她绑去民政局,让她的名字写在他的配偶栏上,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名正言顺,受法律保护。 可他不敢。 他试探过几次,每次刚起了个头,比如“宝宝,你觉得我们以后……”,或者“你看谁谁又结婚了……”,她总是能用最轻描淡写的方式堵回来,最常用的就是带着点困意的“好晚了,快睡吧”,或者干脆用一个温柔的吻封住他的嘴,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瞬间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他知道她在逃避,在害怕。 但他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以前他还能告诉自己慢慢来,不急。 可今天,亲眼看到那些围在她身边的追求者,哪怕已经被她拒绝了,但那种强烈的危机感还是将他淹没。 他害怕,怕她哪天觉得累了,觉得和他在一起太麻烦,或者被更“正常”,更“简单”的感情吸引,然后……离开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贺驰风就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眼眶发酸。 他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生怕惊醒她。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勾勒出他高大却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想到她下意识的回避,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委屈涌上心头。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有些发红的眼眶上。他熟练地登录了那个匿名的情感论坛,找到自己之前那个沉寂许久的帖子。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才开始编辑: 标题:「怎么才能让女朋友愿意结婚?她好像很抵触这个。」 【内容:之前发过帖,后来和她在一起了,很喜欢她,越来越喜欢了。 想跟她结婚,今天看到她同学对她示好,危机感爆棚,更想了。 我暗示了好几次,她每次都敷衍我,要么亲我一下转移话题,要么亲完就说困了要睡觉,(她亲我我就什么都忘了) 是不是她根本就不够爱我?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我钱都给她管了,人也随叫随到,除了偶尔控制不住脾气,但我也在改了…) 在线等,挺急的,睡不着。】 帖子刚发出去就一堆夜猫子网友回复。 网友A:【哈哈哈哈哈楼主你怎么又来了!这次是恨嫁了吗?】 网友B:【“她亲我我就什么都忘了” —— 楼主,你这定力不行啊!(狗头)】 …… 网友C: 【回避就是答案啊兄弟,节哀。】 贺驰风看到这些调侃,尤其是“不够爱”和“定力不行”这种字眼,火气“噌”就上来了,手指飞快地怼回去。 帖主回复网友C: 【你懂个屁!我们感情很好!她只是对婚姻本身有顾虑!】 网友D: 【啧,帖主急眼了。感情好怎么会回避?她真爱你恨不得立刻套牢你,肯定是没那么爱呗。】 网友K:【楼上别刺激帖主了……正经分析下,不想结婚,原因很多,可能是原生家庭影响,对婚姻有阴影?可能是觉得还没准备好,或者……你没给足她安全感?你想想自己有没有犯过。】 看到这条相对理智的回复,贺驰风暴躁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虚心求教。 帖主回复网友K: 【她是单亲,我之前……确实隐瞒过她一些事情,伤过她的心,但后来都解决了,我也用尽全力在弥补。】 网友F:【破案了。帖主,信任重建需要时间,尤其是涉及婚姻这种终身大事。她可能不是不爱你,而是害怕重蹈覆辙。你需要做的不是逼问,而是用行动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你得让她相信,你们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网友L:【附议楼上。楼主,你别光想着“我做了ABCD,她为什么还不答应”,你得想想她真正怕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光给钱和随叫随到,那是顶级保姆,不是灵魂伴侣。】 网友M:【还有,仪式感!安全感!缺一不可!帖主你正式、郑重地表达过你想和她共度一生的决心吗?不是暗示,是明示!让她感受到你的坚定,而不是试探。】 贺驰风看着这些回复,陷入了沉思。 也许他还有些地方没做到位? 是不是他表现得还不够“非她不可”? 其实在遇见姜随云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结婚,更别说为了结婚而抓心挠肝。 这事儿还是不能急。 但他得让她知道,他有多认真,多……恨嫁。 贺驰风回到卧室,重新躺下,将已经睡熟的姜随云轻轻揽进怀里。姜随云无意识地在他胸口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姜随云闭着眼,呼吸平稳,脸颊还带着点事后的绯红,恬静得让人心头发软,感受着怀里的温软,贺驰风心里那点憋闷立马被抚平了。 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一辈子也行…… 第85章 恋爱进行曲 制服&喜欢&求婚…… 姜随云不是木头, 贺驰风做的一切,她并非完全不动容,但是有时候恰恰心理上那关是最难跨越, 也许是时候未到。 于是,她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学业和事业中去, 人一旦充实起来, 就没那么容易想东想西。 原本两年的课程,姜随云一年修齐了学分, 顺利毕业, 她在行业内的成绩越来越出彩, 整个人跟陀螺一样忙得飞起。 对于这一切, 最欣慰的莫过于温老师,两人好久不见, 在S国组了饭局,一起的还有柏教授、黎悦和周承泽。 自从上回A国一别,姜随云已经很久没和黎悦见面了,她还是跟原来见面的时候一样, 整个人透着股干劲儿。 黎悦当初还是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柏教授入股, 她的工作室越来越大, 现在在S国也有了分部。 姜随云恭喜她, 原本早该当面祝贺的,只是大家都太忙了, 能见上面的机会实在少得可怜, 一直拖到了现在。 几人又是好一番寒暄。 聚餐结束后,黎悦冲姜随云眨眨眼,给她递了张婚礼邀请函:“下个月我结婚,记得来参加婚礼哦~” 姜随云看见请柬上新郎的名字“顾灼”二字, 有些惊讶,当初读书的时候,她就发现黎悦这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暗恋她,黎悦去哪儿他都跟着,但偏偏死要面子不长嘴,至于黎悦,在感情上又是木头,两人凑一块儿,每天不是相互嘲讽就是互相对喷,活生生处成了死对头。 她还以为他们要维持死对头的关系到老呢,没想到现在告诉她,要结婚了? 她震惊:“你们要结婚了?” 黎悦就知道她会惊讶,毕竟她和顾灼都恨不得攮死对方,没有人觉得他们会在一起也是正常的。 “先别震惊,契约婚姻而已,一年期满就离。”黎悦冲她笑了笑,露出一颗俏皮的小虎牙,“顾灼最近公司很不景气,又不想向顾叔叔低头,走投无路只能求我,啧,他也有今天,不过你放心,我敲了他笔大的。” 姜随云看了眼黎悦,目光一言难尽。 这孩子平常生意场上看着挺精的,怎么一到这种事情上面就这么木,她委婉提醒:“你确定……一年后离吗?” 离得掉吗? 黎悦听她这话,有些不明所以:“当然,我不离顾灼都得求着我离……嗯,说到求……离婚的时候也得敲他一笔!必须让他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姜随云:…… 得,这傻孩子。 之前上学的时候,有段时间她天天和黎悦一起手挽手去吃饭,顾灼那眼神跟要吃人一样,那占有欲…… 她又提醒了几句,不过黎悦完全没放在心上,没多久就被连环夺命call叫走了。 姜随云叹了口气。 不过想起结婚这个话题,她心里也有些乱七八糟,自从大半年前的那个晚上,贺驰风提起这个话题,被她敷衍过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提起过了。 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努力做得更好,甚至不断旁敲侧击问她他还有哪些不足,陪伴和体贴潜移默化地动摇着姜随云的心。 也许是时候,她该重新考虑一下这件事…… 周末晚上,两人窝在沙发里看一部老电影,享受忙碌时日里为数不多的一点静谧。 直到片尾响起悠扬的曲调,姜随云靠在贺驰风怀里,忽然轻声开口:“贺驰风……” “嗯?”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斟酌着用词,声音很轻,“我一直……都不想结婚呢?你会不会觉得我……”她的话没有说完,带着试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贺驰风环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打断了她后面可能的假设,眼神认真,却又带着点理所当然:“如果你一直不想结婚,那该紧张的是我才对。”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带着点无赖,“不过,反正我这辈子是赖定你了,结不结婚,你都是我的,当然,我也是你的,你别想甩掉我。” 没有压力,没有失望,只有一种“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在”的笃定。 姜随云的心瞬间像是从被酸水里捞出来,又泡进蜜里。 这种感觉很奇特。 还有点……感动。 贺驰风俯身,亲了亲她的侧脸,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别想那么多,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他不知道为什么姜随云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但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她彻底卸下心防。 之后的日子,甜蜜依旧。 只是,姜随云在专业领域越来越出色,散发的光彩越来越夺目,身边的狂蜂浪蝶也多了起来。 吃醋简直成了贺驰风的家常便饭。 但他也渐渐发现,生闷气或粗暴干涉效果还是不够显著。 所以,他开始学一些吃醋小技巧,在姜随云接到某些“图谋不轨”的同学或同事电话时,会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不说话,只是用嘴唇若有似无地磨蹭她的脖颈,直到她忍不住发笑,主动解释清楚。 并且,他还开始热衷于各种“制服诱惑”,今天可能是禁欲系的衬衫眼镜,明天就可能是慵懒的家居服,总能在不经意间散发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勾得姜随云面红耳赤。 明明在一起足够久了,但时不时姜随云还是会被他这种刻意的勾引弄得心跳加速。 当然,贺二少爷深谙“礼尚往来”的道理,他自己勾引得不亦乐乎,也没忘了给姜随云准备。 这天,他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姜随云。 姜随云打开一看,就见里面赫然是一套布料少得可怜,还带着毛茸茸可爱猫耳朵和配套铃铛项圈的衣服。 她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贺驰风!你……你从哪里弄来这些的!”她又羞又窘,想把盒子塞回去。 贺驰风却一把抱住她,相处时间长了,他现在撒起娇来简直越发得心应手,他蹭着她的颈窝,嗓音沙哑:“老婆,穿给我看看,好不好?就一次……我想看你戴……想了很久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那个毛茸茸的猫耳朵发箍,试图往她头上戴。 姜随云躲闪着,却被他牢牢圈在怀里,两人笑闹着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气息交织。 她拗不过他,半推半就地被哄着换上了。 那衣服穿在她身上欲遮还休,比全.裸更显得诱惑,雪白的肌肤在薄薄的衣料下若隐若现,配上羞赧泛红的脸颊,和一双水润的眼睛,贺驰风呼吸一窒,眼神瞬间暗沉下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欲.色。 只是那对猫耳朵,她死活不肯带。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贺驰风笑着将人一把打横抱起,他将头埋进姜随云颈窝,低喃:“……宝宝真可爱。” 最终,这件“可爱”的衣服也没在姜随云身上停留多久,就被随意丢弃在床脚。 其实有时候姜随云真的很好奇,贺驰风每天工作这么晚,精力是怎么做到这么旺盛的。 但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情到浓处,他轻咬着她的耳朵,一遍又一遍让她说,姜随云喜欢贺驰风。 最开始姜随云还配合,直到后面,他怎么都不停,姜随云眼眶都气红了,带着哭腔骂道:“贺驰风…我讨厌你。” 结果就是,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 直到,贺驰风公司接了个大项目,工作也加倍忙碌起来,这下是真没精力了,回来几乎倒头就睡,怕打扰到姜随云,甚至直接睡在了次卧。 最开始姜随云还是开心的,但是没多久她又心疼起来,怕贺驰风身体吃不消。 而且,她发现,她天天和贺驰风睡在一起,睡成习惯了,现在不睡一起反倒睡不着,特别还是冬天,姜随云实在太需要一个火炉了。 于是,她大半夜抱着枕头就去了次卧。 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贺驰风盯着她傻笑,姜随云用手把他眼睛合上,凶道:“继续睡。” 然后自己把头也埋进了他胸肌里,又睡了过去。 只是她不知道,她睡过去之后,贺驰风又睁开眼继续盯着她,睡意在睁眼看见她的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 ……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岁末的S国,雪花纷扬,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皑皑白雪中。 珠宝设计的沙龙会场外,路灯在雪幕中晕开一圈圈暖黄的光晕。 姜随云裹紧了大衣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熟悉车辆,以及靠在车边那道挺拔的身影。 是贺驰风。 他似乎刚到,穿着黑色的长款羊毛大衣,肩头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 这一年,他将公司重心转移到S国,几乎是从零开始,其中的艰辛姜随云都看在眼里。可他无论多忙,总会像这样,只要有空就跑来接送她。 看到她出来,贺驰风立刻快步迎了上去,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资料袋和电脑包。 “这么冷,怎么不在里面等?”他握住她的手,只觉一片冰凉,立刻皱紧了眉头,将她那两只冻得微红的手拉过来,捂进怀里。 隔着薄薄的毛衣,姜随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滚烫体温。 姜随云仰头看着他眼下的疲惫,心疼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她伸出另一只手,贴上他冰凉的脸颊,指尖摸了摸他眼底的浓重青黑。 “其实你不用特意来接我的,”她声音很轻,但能听出是心疼,“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贺驰风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她微凉的掌心,他摇了摇头,带着点调侃:“不行,那我可不放心,毕竟我老婆这么美,要是有小妖精趁我不在勾引你怎么不办?” 姜随云失笑:“除了你,还有谁会勾引我?” 贺驰风认真看着她:“那你喜欢吗?” 雪花落在他睫毛上,轻轻颤动。 周围是簌簌的落雪声和偶尔驶过的车声,但在两人对视的这一刻,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 他眼中的红血丝和毫不掩饰的爱意,像一颗投入姜随云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看着他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剧烈跳动的心跳,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涌上心头。 姜随云踮起脚尖,在漫天飞雪和昏黄的路灯光晕里,主动吻上了他微凉的唇。 “喜欢。” 这个吻来得突然而轻柔,带着室外清新的寒气和她唇瓣的温软。 贺驰风整个人都愣住了,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姜随云在外面向来矜持,很少会这样主动亲他,巨大的惊喜如同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寒意。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加深这个吻,就感觉到姜随云稍稍退开了一点。 她仰着脸,白皙的脸颊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动人的红晕,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的认真。 “贺驰风,我喜欢你。” 明明是极轻的几个字,却像是穿透风雪,清晰传入了贺驰风耳中。 雪花无声飘落,落满了两人的肩头。 贺驰风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随即被这四个字所包含的浓重爱意淹没。 他看着她,眼眶竟然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热。 下一秒,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再说一遍……”他像是在确认着什么,格外郑重,“宝宝,再说一遍……” 姜随云看着他激动得有些失措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她弯起眼睛,笑容在雪夜里格外温暖明亮,清晰地重复:“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贺驰风滚烫的唇便迫不及待覆了上来。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缠绵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寒气消融。 两人在风雪中相拥,此时此刻,两颗心紧紧靠在了一起。 贺驰风太激动了,激动到他脑中沉寂已久的想法又重新活跃起来。 跨年前夜,S国的街头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他提前好几天就神秘兮兮地告诉姜随云,要带她去一个最好的位置看跨年烟花秀。 当天傍晚,他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条他特意订制的香槟色长裙,看着就价值不菲,配着同色系的披肩和高跟鞋,甚至还有一套与之搭配的珠宝。 “看烟花……有必要打扮这么隆重吗?”姜随云拿着裙子失笑,但还是任由他折腾。 “当然有必要,跨年可是大日子。”贺驰风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肩窝,看着镜子里她的倒影,语气认真。 这理由倒也合理,姜随云半信半疑。 夜幕降临,贺驰风驱车带她来到市中心最高的观景餐厅,整层楼都被包了下来,安静得不同寻常。 通往露天观景台的走廊铺满了新鲜的玫瑰花瓣,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花香。 当贺驰风推开观景台的玻璃门时,姜随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巨大的观景台被无数暖黄色灯串和漂浮的透明气球点缀得如同梦境,正中央用玫瑰花瓣拼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周围散落着摇曳的烛光。 这哪里是普通的看烟花,这分明是…… 姜随云的心跳骤然失序,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贺驰风。 贺驰风显然比她更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牵着她的手,走到观景台中央,那双总是充斥冷戾的眼神里,此刻写满紧张。 “姜随云。”他开口,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低哑,他下意识地想单膝跪地,却因为太过紧张,膝盖弯到一半差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噗——”姜随云看着他紧张成这样,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伸出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这一笑,反而奇异地缓解了贺驰风的紧张,他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心头的巨石仿佛落下了一半。 他稳稳地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天鹅绒戒指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枚设计独特,璀璨夺目的戒指。 他的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姜随云。” “我知道我以前做过不少混账事,让你伤心,让你不安,我也知道,你对婚姻有顾虑……但我还是想问你。” “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迫切想要结婚,遇见你之后,我没想过别人。我爱你,比爱我自己更多,我想用剩下的所有时间,向你证明,我们的未来会不一样。”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灼热得像要把她融化,“嫁给我,好吗?让我合法地,纠缠你一辈子。” 他这些话并不算特别新颖,甚至因为紧张而有些语无伦次,但激动而又颤抖的语调,让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掏出来的,滚烫真挚。 没有逼迫,没有压力,只有一颗捧到她面前的毫无保留的真心。 姜随云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和小心翼翼的期待,突然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选择接受贺驰风的,只是,当他拿出戒指的那一刻,她发现她心中不是抵触,而是期待时,她就彻底看懂了自己的心。 姜随云伸出了自己的手,毫不犹豫道:“好,我答应你。” 听见肯定的回答,贺驰风几乎难以置信,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他几乎是颤抖着将戒指套上了她的无名指,尺寸完美契合。 他站起身,紧紧地将人拥入怀中,低头激动地吻住她。 一吻终了,他才像是想起什么,朝远处站着的服务生点了点头。 “可以让他们上来了。” 姜随云有点懵:“什么?” 观景台的电梯门打开,一群熟悉的面孔涌了上来,人很多,几乎都是姜随云来S国之后学习工作上认识的朋友,当然,黎悦和周承泽也被邀请了,大家面上全是惊讶,但是又带着点了然。 “哇!云云,恭喜恭喜!”黎悦有些不可置信,她笑着揶揄,“贺总这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只说请吃饭,原来是要求婚!” 这一年来,贺驰风天天跟在姜随云身边宣示主权,就算是跟姜随云不熟的同学,都混眼熟了,更别说其他关系近的朋友。 都认识贺驰风。 贺驰风紧紧搂着姜随云的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幸福,尤其在看到周承泽时,那眼神里的炫耀几乎要化为实质。 周承泽看着姜随云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目光落在了她手上那枚戒指上,释然地笑了笑,真诚地对她道:“云云,祝福你,一定要幸福。” 贺驰风立刻抢白,语气笃定:“她当然会幸福。” 带着一种“这还用你说”的嚣张。 周承泽:“……” 姜随云看着他那副幼稚的样子,好笑地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快闭嘴。 趁着朋友们围过来看戒指拍照的间隙,姜随云悄悄凑到贺驰风耳边,低声问:“如果……我刚才没答应你,你是不是就不准备请他们上来了?那今天,就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晚餐?” 贺驰风侧过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好奇的眸子,低笑道:“我说过,不会强迫你,也不会让你感到压力。”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如果你没答应,他们就只是来看烟花的普通客人。我会继续等,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 姜随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心几乎软化成了一滩春水。 就在这时,零点的钟声敲响。 “咻!” 巨大的烟花在城市上空轰然绽放,绚烂的光芒照亮整个顶楼。 窗外是璀璨的夜空,身后是坚实温暖的怀抱,耳边是朋友们真挚的祝福,姜随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第86章 婚礼进行曲 度蜜月&做&暴躁Dadd…… 婚礼时间定在六月初, 正是初夏,阳光明媚,绿草如茵。 这次婚礼姜随云邀请的人不少, 国内温老师和沈岚也都来了,在S国的朋友就更不用说了, 黎悦, 周承泽,还有DY的同事们。至于贺驰风那边, 除了游卓, 其余几乎都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 姜随云穿着洁白的婚纱, 头纱曳地, 挽着贺驰风的手臂,走在铺满花瓣的甬道, 婚礼盛大浪漫,一切都美好得像做梦一样。 交换完誓言,贺驰风掀起头纱吻上姜随云时,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姜随云脸上热意涌现, 只是她没想到贺驰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激动得多, 两人拥吻的时, 他眼眶都红了, 眼泪差点出来。 见他这幅样子,姜随云哭笑不得, 心里的那点不自在烟消云散, 其实婚前她是有点焦虑的,但真到了婚礼的这天,心底的幸福感又像突如其来的潮水,将她淹没。 一切都是这么鲜活, 热烈,真实。 一片喧闹祝福声中,姜随云被吻得偏过头去,余光不经意掠过人群边缘。 最角落的橡树荫下,一个穿着深色大衣的熟悉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男人身形修长挺拔,隔着遥远的距离,仿佛与现场的欢腾格格不入。 姜随云呼吸一滞,几乎瞬间认出了那人。 他的腿似乎已经完全康复,站姿笔挺如松,只是周身多了点深沉的寂寥。 两人视线似乎在空中交汇一瞬。 但距离太远,姜随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她下意识地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贺驰风恰好在此刻加深了这个吻,挡住了她的视线,周围朋友起哄的声音也更大了。 等她再次有机会望向那个方向时,树荫下已经空无一人,那个身影出现得悄无声息,离开得也干脆利落,仿佛真的只是来确认一下她的幸福。 “怎么了?”贺驰风察觉到了她瞬间的晃神,低声问道。 “没什么,”姜随云摇摇头,笑着将手放到他掌心,“刚才好像看见了个朋友……不是很熟……可能认错了。” 今天是她和贺驰风重要的日子,她不想被任何过去的阴影打扰。 贺驰风回头,顺着她远去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一辆化作小点的黑色轿车,看不清其它。 他目光微顿,下一秒,揽上姜随云的腰:“既然不熟……那就别管了,马上要抛捧花了,去准备吧。” 姜随云点点头。 …… 整场婚礼是在亲友们的祝福声中圆满完成的,折腾了一整天,临近傍晚,他们才回到被精心布置过的婚房里。 玫瑰花瓣几乎铺满了整间房子,还有各种彩灯丝带,囍字也几乎洒满地板,暧昧又缠绵的氛围从进入房间开始就变得如影随形。 姜随云换上轻薄的睡裙,刚走出浴室,就被等在外面的贺驰风拦腰抱起,肌肤相贴的瞬间,两人都像是被点燃了般。 贺驰风将人丢去了柔软的床上,大红喜被将姜随云衬得更加冷白,男人高大的身躯随之覆下,气息滚.烫,又带着点刚洗完澡的清爽气息,从姜随云的额头,眼睫一路细密吻向唇瓣。 水渍声阵阵响起,他轻咬,吮吸着她的脖颈……向下,向下。 情.动之时,姜随云白皙的皮肤泛起动人的粉色,眼眸湿润,微微喘息着,贺驰风却在这时,停了。 姜随云被不上不下地吊着,难受得几乎哭出声。 “唔……” 她眼尾都泛着红,控诉地望向他。 贺驰风低喘着,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稍稍退开些许,撑着手臂悬在她上方,深邃的眸子在暖黄的灯光下紧紧锁住她,喉结滚动。 “宝宝,”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说你爱我。” “爱你……” “我是谁?”他不依不饶,湿热的吻落在她敏感的耳后,引得她一阵轻颤。 “贺驰风……”她声音都带着颤。 “不对。”他继续逼问,指尖在她腿.根轻轻划过,带来一阵颤.栗,语气里是难以言喻的诱哄,“你再想想,今天之后,我是什么?” 他耐心地引导着,但是这种磨人的刺.激,简直把姜随云折磨疯了,在强烈的感官冲击下,她整个人都烧红了,终于如他所愿喊出了那个称呼:“老公……老公……” 这两个字如同最有效的催化剂,瞬间点燃贺驰风所有的克制,他喉间溢出一丝满足的轻笑:“宝宝真乖。”他吻住她的唇,大手握住脚踝,将她的腿架上了自己的肩…… 窗外是静谧无声的夜。 而窗内,红绸摇曳,纠缠,一.夜未眠。 …… 婚后生活蜜里调油。 婚假一批下来,贺驰风就立刻就把姜随云打包带上了私人飞机。 两人就此开启了为期不短的蜜月之旅。 从雪山下的边陲小镇,到广袤草原,再到落日城堡……全方位体验了当地的风土人情,美食特色,旅行很累,但度假很悠闲,不过姜随云并不觉得,因为她发现不管在哪里,都有一项固定活动开展。 大做特做。 姜随云一场假度下来,那叫一个腰酸背痛。 连体力都进步了不少。 最后一站是几座浪漫海岛,碧海蓝天,白沙椰林,风景美得像明信片。 姜随云喜欢海,所以他们在这一站预留的时间是最充足的,会待很久。 这天下午,在又一场酣畅淋漓的深.入交流之后,姜随云浑身酸软地趴在贺驰风汗湿的胸膛上,连指尖都懒得动一下。 她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有气无力地控诉:“贺驰风……我们这蜜月……运动强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贺驰风低笑,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 他的手掌熟练地探进被子里,轻轻揉上她的腰:“‘蜜月’的重点,不就是‘蜜’吗?我在很认真地……履行丈夫的职责,让你充分体验新婚的快乐。” 他特意加重了“丈夫”和“职责”这两个词,眼神灼热得像要把人融化。 为了这次蜜月,他提前几个月就把公司事务安排妥当,硬是挤出了一段完全不受打扰的时间,精力充沛得惊人,仿佛要把之前所有克制都弥补回来。 姜随云被他看得浑身发软,那赤裸裸的渴望和占有欲,在异国他乡无人打扰的环境里,被放大到了极致。 得,他总是有他的道理。 他侧过身,将她更紧地搂进怀里,语气带着餍足:“不过……老婆,你这体力……看来是缺乏锻炼啊。” 姜随云一把捏住他的嘴,骂骂咧咧:“闭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说好了听我的……” “嗯嗯,是我不对,不气了……”贺驰风低笑着哄她。 姜随云冷哼,说得比笑得好听,一到床上就忘本,但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贺驰风委屈巴巴说几句软话,她就容易受骗。 她有点气,还有点无可奈何。 …… 常住海岛的一个月,贺驰风似乎打定主意要全方位展示他的“能力”。 他带着姜随云去潜水,手把手教她辨认色彩斑斓的珊瑚和鱼群,还教她海上冲浪,他在旁边稳稳护着,姜随云在运动上也算有天赋的,没多久就试成功了。 她兴高采烈,然后贺驰风就又带她去体验另一项运动。 姜随云这才发现,贺驰风会的东西远比她想象的多,冲浪、潜水、摩托艇,甚至帆船他都能来上几手。 夕阳下,海面波光粼粼。 姜随云累瘫在沙滩上,看着身边男人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贺驰风拧开一瓶水递给她,随口道:“以前闲着没事,什么都想试试。”其实有些是在海外开拓市场时,为了应对各种环境和压力学的,有些纯粹是个人兴趣。 但现在,看着姜随云崇拜的目光,他格外受用。 短短的一个月,姜随云尝试了许多以前从未接触过的运动。 当然,白天的正经运动丝毫没有影响贺二少爷夜晚的“非正经”兴致,甚至因为姜随云体力的提升,某些活动的持.久度和激.烈程度还有所上升……美其名曰“检验运动成果”。 这种黏黏糊糊的生活,一直到蜜月结束,姜随云虽然偶尔有点累,但是如果问她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其实……她还是挺喜欢的,每天都是全新的一天,开盲盒一样的体验,是人都会上瘾。 但是班还是要上的。 蜜月结束后,两人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 这段时间积压了不少工作,一处理起来就没完没了,当然,不止她这样,贺驰风也是。 忙碌的时间总是很快,春去秋来就是一年。 姜随云自从去了DY,从最开始的实习期到现在成为主设计师,面对客户已经能独当一面,甚至能管理整个项目,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成长速度。 她的晋升之路很顺利,比起前半辈子的倒霉,在工作上,她甚至顺利得有些不像话,只是瓶颈也因此来得格外快。 看着刚刚审阅完的第十版设计稿,又是一处为了迎合客户而不得不做的妥协。 姜随云靠在椅背上,一种熟悉的倦怠感涌了上来。 “我们品牌的经典元素不能丢。” “客户的预算就在这里。” “生产工艺实现不了这种结构。” 她以为她不抵触作品被赋予商业属性,但在DY也工作了这么久,内心总是忍不住冒出别样的想法。 她设计的,究竟是她的作品,还是品牌的、市场的、客户预期的‘混合体’? 或者,是她做得还不够好,好的设计师应该能将市场和自己所要用珠宝表达的内核融汇贯通在一起?她好像没办法去平衡。 姜随云想得头秃,想不明白。 也许她该重新好好想一想,自己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只是还不等她想明白。 一个平静的午后,她看着验孕棒上清晰的两道杠,心情复杂到极点。 贺驰风在这方面很谨慎,措施每次都做了,事后还要仔细检查一遍,但没想到万分之一的概率,让她撞上了。 ……真见鬼。 她扶额,有点想笑,又有点生气,更多的是无奈。 她倒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她还有点没准备好。 更要命的是,贺驰风前两天刚出差,出差前,两人还闹了点不愉快。 起因是她觉得贺驰风最近黏人得厉害,严重影响了她深夜画图的效率,提出想一周分房睡两天,保证各自的工作和休息质量。结果贺大爷当场就炸了,觉得她是“得到了就不珍惜”,开始嫌弃他了,黑着脸出的门,这几天视频通话都还带着点赌气的味道。 姜随云知道他这时不时就要“作”一下寻求关注的性子,也懒得在电话里哄他。 两人目前还在“冷战”。 毕竟,他昨天还给她发信息,说最早都还得一周才能回来,迟的话要半个月。 姜随云想了想,如果她电话里说这个,隔着大洋彼岸,以贺驰风那个性格,指不定会立刻丢下工作飞回来,或者紧张过度在电话那头语无伦次。 还是算了。 正巧,她之前积累的年假该休了,黎悦也三催四请,约她一起去海边度假放松,她和黎悦两人从前读书的时候关系就不错,眼下都在S国又是同行,关系更是突飞猛进,她发了个信息给黎悦。 然后拿出便签纸,想了想,写下: 「我休年假,和黎悦出去旅行几天,散散心。回来有件事要当面告诉你。勿念。」 她把便签贴在冰箱上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利落地开始收拾行李。 嗯,反正也不会玩太久,要是一周后,他回来了,就让他先着急一下,谁让他之前跟她赌气。 至于怀孕的事……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她伸手抚上肚子,心情难以言喻,很难想象,此时此刻,她肚子里居然揣了个活生生的娃。 虽然还没成形,但是还是很难以想象。 …… 飞机上姜随云和黎悦聊了一路。 但她没敢上飞机就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黎悦,她怕说出来,一路上不会消停,虽然黎悦外表看起来萌妹子,但说起话来的尺度,她不敢听,她怕把自己聊红温。 所以直到下飞机到了酒店,姜随云才跟她说,果不其然。 黎悦一瞬间惊讶瞪大眼,目光落在她肚子上:“我靠,什么时候的事儿?” 姜随云不自在咳了两声:“就这两天,不过这个不是主要问题,其实我是想问问你关于个人品牌的事儿。” 她对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问题,其实心里是有一个解决方向的,只是,她也想听听其他人的建议,至于这个孩子,也在考虑的范围内。 黎悦还在消化刚才那个让她惊讶的事,原本还想要八卦两句,眼下听姜随云说起个人品牌,顿时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她在做品牌这方面是有经验的,大学研究到现在,说起来就是滔滔不绝,对姜随云也不藏私。 一聊到工作,两个人都聊美了。 躺床上还聊个没完。 不过聊到最后,黎悦还是没忍住挤眉弄眼八卦道:“……话说,你有宝宝了……你家那位知道吗?” 姜随云对上黎悦一双圆眼,笑道:“没,还没告诉他,我们前两天吵架了,他跟我单方面冷战呢。” 黎悦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他?和你冷战?” 不怪她不相信,就贺驰风对云云这个黏糊劲儿,居然会用冷战这招?她还以为他们闹矛盾都是拖上床狠狠,这样那样…… 姜随云:“而且他现在出差去了,这种事儿还是当面说好……悦悦?” “啊?对,你说得对。”黎悦回神,咳咳……一不小心就想偏了,她连忙收敛了自己眼里五彩斑斓的黄。 …… 昨晚聊得很晚,但是好在工作上的问题清晰了很多,姜随云整个人都舒爽了。 至于眼下,还是先享受度假的快乐,比如:阳光,沙滩,海风,海浪…… 她戴着宽檐草帽和墨镜,躺在沙滩椅上,难得惬意。 黎悦和她并排躺着,两人手边都放着椰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不远处,几个轮廓深邃的异国帅哥,刚冲完浪回来,身上还滴着水,笑着朝她们这边走来用英语搭讪,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拿出手机,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姜随云,显然是想问她要联系方式。 姜随云正要礼貌拒绝,就感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她疑惑地抬头,墨镜滑下鼻梁,对上了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脸—— 贺驰风?!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出差回去最早也该是下周,正好那天下午她也就回去了…… 没等姜随云反应过来,贺驰风已经一把夺过那帅哥手里的手机,随手塞给旁边目瞪口呆的黎悦,然后弯腰,不由分说地将姜随云从沙滩椅上打横抱了起来! “啊!”姜随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贺驰风!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干什么?”贺驰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力道大得惊人,眼神凶狠地扫过那几个同样愣住的男人,“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准备跟人跑了?嗯?留个纸条就玩消失,姜随云,你长本事了!” 他本来提前回去想给姜随云一个惊喜,结果家里根本没人,只有一张字条,两人刚吵完架,她就留字条跑人……贺驰风简直气疯了,眼眶都憋红了,一路风尘仆仆地追过来,脑子里全是她可能不要他的恐慌,结果一下飞机找到这里,就看到这么一幕,理智那根弦瞬间崩断。 “回家。”他言简意赅,语气里压抑着怒火,还有一丝委屈,抱着她就想转身走人。 姜随云不满挣扎:“我在休假,回什么家?放我下来!” 黎悦见状,赶紧跳起来拦住他:“诶!等等!”看着贺驰风那副山雨欲来的样子,又看看在他怀里挣扎的姜随云,她也懒得卖关子,连忙道:“你这么着急干嘛?她怀孕了!你不能这么莽撞!” “怀……怀孕?!”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让贺驰风僵在了原地。 “怀……怀孕?”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干涩,带着巨大的茫然,那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又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懵了,一时间,他抱着姜随云的手,都有点无措。 刚才那副要吃人的凶悍模样瞬间消失无踪。 他看看姜随云依旧平坦的小腹,又看看她的脸,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胸腔里的心脏,在经历了一场过山车后,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疯狂跳动。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周围那几个搭讪的帅哥也面面相觑,识趣地摸摸鼻子走开了。 他伸出手,想碰碰她的小腹,又怕碰坏了似的缩回来,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宝宝……是真的吗?你……你留纸条说有事告诉我,就是……就是这个?” 姜随云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那点因为他刚才粗鲁举动而升起的小脾气也烟消云散了。 她点了点头,轻声说:“嗯。你要当爸爸了,本来想等你出差回来再告诉你的。” 贺驰风得到确认,巨大的幸福感冲得他头脑发晕。 他猛地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顿时后悔不迭,紧张地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刚才……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弄疼你?” 本来贺驰风就是怕姜随云不要他才这么焦灼慌乱,眼下,她不光没有不要他,肚子里还怀了他的孩子,对他来说,就像是买彩票中了头奖,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说话都卡壳,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当下就把姜随云供起来。 “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样比较放心,对……岛上有私人飞机,要不等下就去吧……” 姜随云哭笑不得:“不至于,抱一下而已,我没这么脆。” 黎悦在一旁看着,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被贺驰风瞪了一眼。 但她才不管,这场面,可比看小帅哥有意思多了! …… 从度假村回来,贺驰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高度警戒又飘飘然的状态。 怀孕的是姜随云,但如临大敌的却是他。 家里所有边边角角都被他贴上了防撞条,地上铺满了厚厚的地毯,仿佛她不是怀孕,而是脆弱的瓷娃娃。 他亲自把控姜随云的饮食,手机里存满了各种孕妇禁忌清单,连她多看两眼的零食都要经过他严格的“安检”。 甚至她起身倒杯水,他都能像弹簧一样从书房弹射出来,抢过水杯,语气紧张:“你别动!我来!” 晚上,姜随云洗完澡,看着镜子里尚且平坦的小腹,感觉一切如常。 可一走出浴室,就看到贺驰风拿着吹风机站在门口。 姜随云:“……” 其实她知道,贺驰风之前也很紧张他,只是现在是加倍紧张,有时候,太紧张也不是好事。 “头发必须立刻吹干,不能着凉。” 姜随云无奈地坐下,感受着温热的风吹过头皮,舒服是舒服,但他那过度紧张的氛围实在让人有点想笑。 “贺驰风,”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笑意,“你真的放松一点,我只是怀孕,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医生也说了,适当的活动和正常的生活节奏对孕妇更好。” 贺驰风关掉吹风机,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我放松不了。” 他收紧手臂,将她圈在怀里,温热的大掌轻轻覆上她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孕育着他们共同的血脉。 “我一想到这里面有我们的孩子,我就……”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我又高兴得想告诉全世界,又害怕得不行。怕你辛苦,怕你难受,更怕……怕有一点点闪失。” 姜随云转过身,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眼底清晰的紧张,笑道:“我知道你担心我。” “但是贺先生,你的贺太太没有那么脆弱,我们一起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好不好?别让自己太累了。” 贺驰风看着她温柔的眼睛,感受着她语气里的笑意,紧绷的神经似乎终于松懈了一点点。 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嗯”了一声,像个被安抚好的大型动物。 然而,这份“放松”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 当姜随云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表示想睡觉时,贺驰风立刻又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亦步亦趋地跟到床边,仔细地帮她调整好枕头,盖好被子,每一个动作都郑重得像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仪式。 看着他这副紧张兮兮又无比认真的模样,姜随云在心底叹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她吧唧在贺驰风脸上亲了一口:“睡觉。” 好吧,看来整个孕期,她除了要适应身体的变化,还得习惯身边这个过度保护她的准爸爸—— 作者有话说:本来想写得刺激点,但是后来我想了一下,还是温馨点吧,最后的最后,还是希望他们幸福,永远幸福![加油] 第87章 带娃进行曲 小祖宗&老婆贴贴&耍流氓…… 宝宝是在第二年春天降临的, 一个漂亮的女孩,取名贺知棠,小名棠棠。 姜随云整个孕期都算顺遂, 只是没想到生产那天还是有些曲折,整个产程持续了十几个小时。 贺驰风在产房外来回踱步, 拳头紧了又松, 松了又紧,听着里面压抑的痛呼, 他眼眶红了好几次, 恨不得自己能替她承受。 直到护士抱着那个皱巴巴, 红彤彤的小团子出来, 告诉他“母女平安”时,他悬着的心才猛地落下, 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冲进去的第一件事是紧紧握住姜随云的手,吻着她的额头,哽咽着反复说“辛苦了”。 姜随云脸色惨白, 汗水把额间的发丝都打湿了, 直到她用微弱的气音问贺驰风孩子呢, 他才反应过来。 然而, 回家后,真正的挑战才开始。 虽然早早就请好了经验丰富的育儿嫂和保姆, 但初为人父的贺驰风还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手忙脚乱。 他看着育儿嫂怀里那个软得仿佛一碰就会碎的小小一团, 伸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抱孩子的姿势僵硬得像在拆弹。 先前看再多的育儿书,都是纸上谈兵,眼下实践起来才知道有多难。 尽管笨拙, 贺驰风却坚持大部分事情亲力亲为。 深夜,宝宝哭了,他总是第一个惊醒,轻手轻脚地下床,小心翼翼地把女儿从摇篮里抱起来,学着育儿嫂的样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用他那不算熟练甚至有点跑调的嗓音,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那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夜灯下,显得格外温柔。 姜随云有时候想帮忙,但每次贺驰风都让她好好休息,说她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养好身体,照顾孩子都是他当爸爸应该做的。 他跟着育儿嫂认真学习拍嗝、抚触、洗澡,那认真的劲头,比处理几十亿的合同还要专注。 姜随云本来还在思考,有了孩子后,自己热爱的事业该如何与家庭平衡。她却没想到,最先遇到这个“平衡”难题的,竟然是贺驰风。 她看着贺驰风一边开着视频会议,声音冷静沉稳地处理着几千万的项目,一边用脚轻轻推着旁边的婴儿摇椅,确保女儿睡得安稳;看着他因为熬夜照顾孩子,白天顶着黑眼圈却依旧精神亢奋地研究育儿百科;看着他那个曾经只放得下财经杂志和文件的平板电脑,如今塞满了各种婴儿用品购买链接和育儿心得…… 她突然发现,有了女儿后,贺驰风身上那种尖锐的棱角仿佛被磨平了不少,添了许多柔软的烟火气。 这天,贺驰风好不容易把闹觉的棠棠哄睡,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小床,他长舒一口气,瘫倒在姜随云身边的沙发上,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疲惫:“这小东西,怎么这么能折腾……比谈十个并购案还累。” 姜随云假装没有看见他微微上翘的嘴角,笑着递给他一杯水:“新生儿都这样,等大一点就好了。” 虽然嘴上抱怨,但现在这样的生活,贺驰风很满意。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一样好命,有这么好的老婆和女儿。 他揽住姜随云的腰,将头埋进她胸前蹭了蹭。 姜随云轻“啧”了一声,伸手去推,但没推开:“流氓。” 他隔着衣服,轻轻咬了咬:“嗯,对着自己老婆耍流氓,很合理。” 姜随云现在对他的动手动口已经应对自如,但生理性的脸红还是忍不住。 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去床上。” …… 带娃的日子并不轻松。 但看着棠棠一天天长大,贺驰风心里莫名有种成就感。 只是,娃稍微大一点,就更难带了,有了自己的小脾气,尤其不喜欢躺着自己玩。 一旦被放下,立刻就瘪嘴准备开哭。 贺驰风把她放到爬行垫上,试图用玩具吸引她注意力,失败。 小祖宗眉头一皱,就要开始哭。 贺驰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蔼可亲”,压低声音,试图跟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讲道理:“贺知棠,我们商量一下,你自己玩十分钟,就十分钟,爸爸去回个邮件,然后就来抱你,怎么样?” 棠棠:“哇——!” 贺驰风:“……五分钟?” 棠棠哭得更大声了,小脸憋得通红。 贺驰风彻底没辙,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认命地把她抱起来,无奈叹气:“行行行,你赢了,小祖宗!爸爸抱,爸爸抱还不行吗?” 那语气,哪里还有半点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只剩下满满的无可奈何。 抱着女儿,他干脆就把笔记本电脑拿到客厅,一边艰难地单手处理工作,一边任由女儿抓他的头发。 姜随云休完产假,开始逐步恢复工作。 她还是从DY离职了,然后开始自己创办工作室,毕竟这也算是创业初期,各种事情都需要她一手操办,工作量激增。 但尽管每天工作很忙,回家后她还是会习惯性第一时间去抱抱棠棠。 一般这种时候,贺驰风就会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眼神幽怨。 他凑过来想亲亲姜随云,却发现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怀里咿咿呀呀的小家伙身上,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老,婆。” 姜随云失笑,凑过去亲亲他的嘴角:“跟女儿吃醋,贺总,你羞不羞?” 贺驰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你最近陪她的时间都比陪我的多。” 那委屈劲儿,跟棠棠耍赖时有得一拼。 有时候姜随云都觉得,孩子是她生的,但产后抑郁是贺驰风得的,怕他多心,她哄完小的又过去哄大的。 她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等我这个月忙完,下个月工作量估计会少点。” 一听见这话,贺驰风眼睛瞬间亮了。 之前没有棠棠,姜随云工作也没这么忙的时候,两人几乎见面就是贴贴贴,但今时不同往日,贺驰风只能费尽心思找时间贴。 …… 好在棠棠一天天大了,姜随云的工作室也慢慢步入正轨,越来越好。 棠棠周岁宴的时候,宴会办得很隆重。 她穿着精致的小公主裙,被姜随云抱在怀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来往的宾客,一点也不怕生。 宴会进行到一半,正热闹,一份包装精美的国际快递送到,收件人是姜随云。 打开,里面是一份文件——盛荣集团旗下某个海外子公司的股权转让协议,受益人是刚出生不久的贺知棠。 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份重礼。 里面附着一张没有署名的卡片,只有一行打印的字:「祝安好。」 姜随云拿着那份文件,心情复杂。 不用说,她都知道是谁送的。 这份礼太重了,她下意识地想联系快递退回。 “退什么?”贺驰风抱着刚喂完,正在打奶嗝的女儿,凑过来瞥了一眼文件内容,挑了挑眉,语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大度。 他调整了一下抱女儿的姿势,让小家伙舒服地趴在自己宽厚的肩膀上,空出一只手随意地翻了翻那份股权文件,哼笑一声:“贺凛川倒是大方。不过,他愿意给,棠棠就收着,怎么说他也是孩子的大伯,给侄女见面了,天经地义。” 姜随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要换成以前,贺驰风恐怕早就炸毛,觉得贺凛川是别有用心,或者至少会阴阳怪气一番。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虽然贺驰风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棠棠的出生,确实给了他很大程度上的安全感。 他伸手,自然地将她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动作亲昵。 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怎么?在你心里,我是个一点就炸的醋坛子?” 他语气里带着点微妙的不屑:“他现在……也就是个普通亲戚,只能送送礼了。” 姜随云挑眉,头一次没看见贺驰风乱吃飞醋,心里莫名多了点欣慰,她敏锐察觉到贺驰风的转变,他似乎不再将贺凛川视为威胁,而是坦然地将对方放在了“孩子大伯”这个合乎情理的位置上。 这两年他也确实成熟了不少,对人对事都没那么情绪化了。 心中最后一丝顾虑消散。 她轻轻点了点头,将文件交给旁边的助理妥善收好。 姜随云拿出手机,踌躇一瞬,最终对着陌生号码,简单地回复了两个字:「谢谢。」 一切都泾渭分明。 贺驰风瞥见她手机屏幕上的那两个字,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女儿的手臂又紧了紧,低头对着懵懂的小棠棠,用只有父女俩能听到的声音,带着点得意地小声嘀咕:“看,还是爸爸最好吧,天天陪着你。那些只会送东西的,都是纸老虎……” 姜随云听着他幼稚的嘟囔,看着他和女儿互动时那温柔的侧脸,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宴会依旧热闹,无人知晓刚才片刻的微妙,过往种种,恩怨纠葛,在此刻与喧闹声和祝福声交融在一起,逐渐淡去……《 》 第88章【完结】 第88章 贺凛川番外 而现在的他只是…… 贺家爆出惊天丑闻后, 闹得满城风雨。 姜玥的案子因为证据确凿,审理很快,但还有一部分, 因为证据不足,官司打了很久。 这很长一段时间, 盛荣股价持续走低, 老爷子因为这次爆雷,心梗彻底住进了ICU, 就算度过危险期, 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 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 最后, 这桩舆情还是贺凛川用雷霆手段下,火速处理。 施害者得到了应有的刑罚, 而受害者也得到了应有的补偿,冯芸将她在贺兴家手里捞来的钱,还有一大笔赔偿款都捐给了家乡的福利院,建设福利院是姐姐的心愿, 也是她的心愿。 混乱的一切终于又重新明了起来。 但贺凛川并不在乎这些, 无论是沈琳, 还是贺老爷子, 他大概天生薄情,又或者说, 在贺家这种环境下,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获得过其他情感。 除了在姜随云身上。 但在那件事暴露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彻底完了,他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 连轴转的出差,开会,似乎只要不停下来,就不用去面对这一切,在贺凛川原来的世界里,没有“逃避”两个字,但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他依旧会无数次关注她,暗地里,像阴暗的老鼠。 看着他们越来越亲密,感情越来越笃定,他只觉得像一把把尖刀插在自己心上,血流满地,这对他来说是折磨,却也是生活中唯一的慰藉。 直到,在连续不眠不休工作三天,昏迷被陈助理送进医院,贺凛川才像是突然对眼下的时间有了一点实感。 这一年里,他活得就像是行尸走肉。 但他知道,他们要结婚了- 婚礼的那天,他去了。 没有请柬,没有露面,却又顺其自然。 他目光越过人群,落在红毯尽头的身影上,他看着姜随云一步步走向红毯的另一端。 婚纱洁白,头纱朦胧,衬得她眉眼愈发清晰柔和,他曾无数次想象过她穿婚纱的样子,却从未想过是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他看着她仰起头对别的男人笑,眼底闪烁着幸福的光,听着神父宣读誓言,听着她说“我愿意”,这三个字砸在贺凛川心上,仿佛有千钧重量。 那一刻,所有感知似乎都集中在心脏的位置,那里传来几乎将他撕裂的钝痛。 他没有像电影里那样中途离场,他站在那里看完了全程,看她交换戒指,看他们拥吻……他以为自己能足够冷静,如同旁观一场与己无关的商业宴会。 直到,在人群间隙,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与他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那一瞬间,贺凛川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一种罕见又尖锐的恐慌在他心底蔓延,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居然也会有一天,因为一个人的目光而害怕。 他怕从她眼中看到惊讶,看到不悦,看到被打扰的痕迹,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他习惯了被人敬畏,被人揣度,习惯了掌控局面,可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所有的冷静都土崩瓦解,只剩下一个近乎卑微的祈求——不要讨厌我。不要用看麻烦的眼神看我。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大人发现前,本能地想要藏起自己的存在。 幸运的是,她的目光只是顿了顿,没有惊讶,没有厌恶,甚至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是如同看见一个寻常旧识。 那一刻,贺凛川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钝痛。 她甚至连恨都不再给他了。 他心底再度涌上不甘,那些阴暗的,他曾驾轻就熟的手段,悄无声息地滋生,但在看见姜随云明媚的笑容时,一切的一切,又归于死寂。 她很幸福,她不想和他纠缠。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很徒劳。 贺凛川苦笑,在喧闹的祝福声中沉默离开,一如来时,唯独心空掉一块- 又一年过去。 贺凛川逐渐恢复独自一人的生活节奏。 今年京市的春天来得格外迟缓,暖风来袭,寒潮却僵持着不肯退却。 春和日暖并没有出现,反而,窗外,云层黑压压的,大雨将至。 空气里都弥漫着潮气,这样的天气让人心情压抑。 贺凛川靠在办公椅上,听着陈助理一字一句的汇报。 尽管他和姜随云的人生之后会像两条平行线,再不相交,但习惯性的注视,难以矫正。 …… “姜小姐一切安好,孕期反应不大。” …… “姜小姐顺利产下一女,母女平安。” …… “下周是孩子的周岁宴……”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指间的烟静静燃烧。 贺凛川的腿几乎已经恢复到出事前的状态,只是终究受过伤,阴雨天还是会隐隐作痛,就像此时,助理没汇报一句,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就收紧一分。 汇报完,陈助理看着自家总裁难看的脸色,识趣地往外退。 却被贺凛川叫停,他指尖落在桌上那份转让合同上,目光晦暗,盛荣的子公司近两年在S国开拓了不少业务,发展势头很不错,如果作为礼物,也算是一份厚礼。 他将文件递给陈助理。 陈助理接过,语气迟疑:“是赠与……姜小姐吗?” 贺凛川沉默一瞬,声音略微艰涩:“……给那个孩子吧。”也许这份文件,是他唯一能给的,借由孩子的名义。 陈助理也不敢多问,最后无声退了出去,关上门才重重叹了口气。 书房里只剩下贺凛川一人,他看着桌面上的相框出神。 记忆的阀门被打开,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些时日,他总是想起从前。 甚至有些恍惚。 …… 第一次见到姜随云,是在京大校庆,贺凛川作为备受瞩目的杰出校友,被校领导和各方人士簇拥着。 那时,他刚被老爷子下放去子公司,美其名曰“打磨”,实则是放任他被二叔三叔的人使绊子,除此之外,还需要和那帮老狐狸周旋,每日在会议和应酬中循环,耗神费力。 他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他这个身份,处处是眼睛。 这种浮于表面的热闹,让他心生厌烦。 于是寻了个借口,称要接个重要电话,不动声色地脱离了人群。 他没有去专用的休息室,反而走向礼堂后方一处连接着老旧艺术楼的回廊。 校庆活动正酣,大部分师生都聚集在主场区,这里显得格外僻静,只有斑驳的树影和远处隐约的喧闹。 他想出来透透气。 刚站定,却意外撞见了一幕。 不远处的廊柱旁,一个男生正拦着一个女孩,语气急切地表白,女孩背对着他,身形纤细,扎着简单的丸子头。 “姜随云,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大一开始就……” “谢谢,但我不喜欢你。”女孩的声音清脆,打断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那男生似乎不甘心,又往前凑了凑,带着点自以为是的深情:“姜随云,你别这么快拒绝,给我个机会,你会发现我很好的!我保证会对你……” 女孩似乎被这纠缠弄得有些不耐烦,她微微侧身,贺凛川看到了她小半张清秀的侧脸和紧抿的唇。 这种纠缠让他微微蹙眉,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打算离开。 然后,他听到她用一种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好笑的口吻回击:“同学,你这保证……上次高数挂科的时候也是这么跟老师保证的吧?” 那男生瞬间噎住,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贺凛川听着这话,原本淡漠的眼底,几不可查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人反应倒是快。 只是,那男生似乎有些下不来台,音量提高了几分,带着点质问:“是不是因为周学长?还是你眼光太高,觉得我们都配不上你?” 女孩轻笑了一声,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力道: “同学,喜欢不是施舍,拒绝也不需要理由。硬要一个的话——”她顿了顿,声音依旧温和,字句却清晰无比,“或许就是,你现在的样子,不太体面。”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无声的耳光,让那个激动的男生瞬间噎住,脸涨得通红,再也说不出话来,最终悻悻离去。 贺凛川看着叫姜随云的女孩松了口气,抬手随意地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然后脚步轻快地朝着礼堂热闹的方向走去,自始至终,没有发现廊柱后他的存在。 阳光勾勒着她干净利落的侧影,刚才那番应对,干脆利落,还带着点与她外表不符的锋芒。 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午后,偶然闯入视线的一幕,莫名鲜活,短暂地驱散了贺凛川周遭一部分沉郁的空气。 长得不错。 还有点小聪明。 大概是上位者做习惯了,贺凛川当时的心理活动都像是在公司点评员工,客观,冷静,像欣赏一幅色彩舒服的画,仅此而已。 他收回目光,整理了一下袖口,迈步转身。 一段小插曲而已,只是贺凛川没想到,还会第二次遇见他。 …… 在医院的楼梯间,她哭得伤心欲绝。 贺凛川脚步顿住,又一次窥见别人的隐私,他心里没有丝毫负罪感,但是面上还是说了句“抱歉。” 只是,这人大概哭懵了,整个人都愣愣的,一边抽噎,嘴里还塞满糖,鼓鼓囊囊。 很尴尬,但尴尬的不是他。 这样的情况下,贺凛川没想到,她第一反应竟然是递给了他一颗糖,问他要不要。 很滑稽,所以,他笑了。 他看着掌心那颗皱巴巴的糖,又看看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鼻子,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掠过心头。 近距离看,他才发现,她确实长得很出挑,哪怕眼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依旧让人惊艳。 那颗糖在她掌心,带着点泪水的湿意。 他鬼使神差地接住了,只是刚接过,他就后悔了,他从不吃这种东西。 但是,看她哭得这么伤心,还是算了。 后来,他因商业纠纷被对手报复,手臂骨折,原本他应该去私人疗养院养伤,但最后改了主意。 他开始频繁地“偶遇”她。 不是出于男人对女人的原始兴趣,更像是一个长期生活在黑白灰世界里的人,第一次看到鲜明的色彩,忍不住投去探究的目光。 那时,她母亲的病情似乎短暂好转,她总在病房里摆弄几盆花草,声音轻柔地给母亲念新闻。 明明眉眼间满是疲惫,眼神却又带着点韧劲。 因为那颗糖,也因为他的刻意接近,楼梯间再遇时,她开始朝他点点头,有事会露出一抹微笑,甚至会关切询问他的伤势如何。 贺凛川心湖像是被投进一颗小石子,泛起圈圈涟漪,他承认,这样的关心,对他很受用。 只是,没多久她母亲病情再度恶化,她分身乏术,窗台上那些花草也渐渐枯萎,唯独一株白色小雏菊,颤巍巍地开出了最后一朵。 她看着那朵花,沉默了很久,最终递给了他。 “这个……给你吧。”她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物尽其用的平静,“它很顽强,放在水里,还能活几天的。” 贺凛川接过了那朵花,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送花。 回到病房后,他剥开糖纸,将那颗橙黄色的硬糖放进了嘴里。 甜得发腻,还有点劣质香精的味道。 果然,很难吃。 但他却没有立刻吐掉。 他沉默吃完了这颗糖,打电话给助理,让他把姜随云的全部资料调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巧合,她母亲的车祸竟然和贺家有关。 他心情一下跌落谷底。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此刻还是有种复杂的情绪掠过心头——并非愧疚,他人生字典里很少有这样的词汇,更像是一种荒谬的命运交错感。 原本该给她母亲的赔偿款,沈琳也没有给,难怪她过得这么拮据,想到姜随云憔悴苍白的脸色,他心下莫名不悦。 本来这种事情他不该再出面,但他还是安排助理提供了匿名的资助。 像在阴暗处待久了的人,偶然见到一株向着阳光生长的植物,便忍不住想给它浇点水,看看它能不能继续生长。 只是,他这段时间奇怪的举动,加上频繁往返医院,还每次都会和姜随云搭上话,助理理所当然地理解成了——贺总看上这人了。 当助理小心翼翼地汇报,已经为“姜小姐”安排好了新的住所和更好的医疗资源,并暗示这一切都需要她“知情”并“接受安排”时,贺凛川正在签一份关键项目的文件。 他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 助理误会他想包养她。 他本可以轻易纠正,一句话就能拨乱反正。 但在那一瞬间的沉默里,多个念头飞速闪过:解释起来麻烦;纠正下属的误解或许会显得自己之前的举动很“多余”甚至“可笑”;而且……“金丝雀”这个身份,似乎更能合理长久地将她圈定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对。他讨厌麻烦。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垂下眼眸,在文件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笔锋凌厉。 算是默许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突如其来的一点兴趣,能在她身上停留多久。 说不定明天就会觉得索然无味。 …… 果然,伤好后回到公司,很长一段时间,他又开始忙碌地工作,应付各种想要在他身上咬下一口肉来的豺狼虎豹,分身乏术。他渐渐地,同时也是有意地,就这么将姜随云抛之脑后。 他不允许自己做出不合自己身份的事情来。 就像,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对某个人产生太多兴趣。 但缘分有时总是妙不可言。 贺凛川又一次想起姜随云,是在公司附近人多眼杂的咖啡厅。 他透过玻璃清晰看见对面的表白现场。 这次的表白者换了一个人,衣着体面了些,但眼神里的急切与上次那个男生如出一辙,贺凛川坐在靠窗的位置,恰好将不远处那幕收入眼底。 他知道她长得好看,气质干净,引人注目是常事,但接二连三,似乎什么人都敢凑上前来。 一种莫名的不悦,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心头。 这种情绪来得突兀,却强烈。 像自己领地边缘出现了一只不断试探的猎物,即使他尚未决定是否要将其纳入囊中,也绝不容许他人觊觎。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不适,她接受他的资助,哪怕他什么也不要求,但她也已经是他的金丝雀了,不是吗? 所以,当天晚上,他顺理成章地提出让她住进他的公寓。 他想,也许只是这段时间太乏味了,而她又恰好比较特别,引起了他过度的关注。把她放到身边,看得更紧一点,或许用不了多久,这种莫名的新鲜感和占有欲就会像他对其他所有事物一样,迅速褪去。 他的人生信条里,从来没有“非谁不可”的选项。 真情实感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唯有利益永恒。 只是,他并未意识到,这种急于“圈地”,排除干扰的行为本身,就已经背离了他所谓的“新鲜感”理论。 贺凛川甚至不动声色地,让那个表白的学长,悄无声息地出国,离开她的社交范围。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进行一场冷静的观察实验。 然而,实验对象却开始影响实验环境。 将姜随云接到静园之初,贺凛川并不觉得一切会有什么变化。 那套房子于他而言,只是个偶尔的落脚点,黑白灰的色调,极简到近乎苛刻的陈列,符合他一贯的审美——高效,整洁。 姜随云的到来,像一滴彩墨滴入了白水。 起初,她确实拘谨,像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动物,行动间都带着小心翼翼。 贺凛川并不限制她,但也很满意这种距离感。 但渐渐地,某些东西开始失控。 她开始“嫌弃”客厅太过冷清,于是换掉了冷冰冰的装饰,又铺上了柔软的米色地毯,然后,弄来几盆绿植,认真地侍弄起来,给灰白调的客厅增添了几抹不合时宜却生机勃勃的绿意。 发现他常常工作到忘记吃饭,她会轻声提醒,见他无动于衷,甚至会蹙着眉头,带着点无奈的语气:“胃会坏的。” 第一次听到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响动时,贺凛川是诧异的。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她系着围裙,有些手忙脚乱却又异常专注的侧影,一种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 她做的饭菜味道实在算不上好。 但她将饭菜端到他面前时,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让他那句“我不饿”卡在了喉咙里。 他拿起筷子,在她紧张的注视下,沉默地吃完了那份,相比阿姨做的,这份晚餐实在是平平无奇。 其实还有点咸。 “怎么样?”她小声问。 “……还行。”他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评价,却看到她脸上瞬间露出满足的笑,仿佛得到了莫大的肯定。 贺凛川最后还是沉默吃完了。 …… 就这样一天天。 他的空间里,开始侵入一种陌生的气息。 不是香水,是食物温热的气味,是植物根茎的泥土味,是她身上干净的皂香。 他发现自己变了。 他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他会注意到她看书时无意识咬笔的小动作,注意到她开心时眼睛会弯成月牙的弧度;会注意到她今天换了新的发绳,甚至会注意到她插在花瓶里的花换了新的品种。 他开始习惯性地在晚餐时间看向厨房的方向;习惯回到住处时,有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习惯了她偶尔的“僭越”,比如嫌弃他书房太乱帮他整理,或者在他连续熬夜后,不由分说地给他热一杯热牛奶,然后陪着他熬夜。 这种关注,起初是好奇,带着审视。 不知从何时起,审视褪去,只剩下纯粹而不受控的凝视。 这座房子原本只是他众多房产之一,就像是住酒店,但因为她的存在,竟然渐渐有了“烟火气”,有了“家”的错觉。 这种不受控的关注让他感到警惕。 爱? 在这个字冒出来的瞬间,贺凛川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爱”是一个丑陋的词汇。 他从小就看着他爸以爱为名,在外面四处留情,各种小三小四小五往家里领,也看见他妈因爱生恨后,各种疯狂和控制,那样的爱简直让人理智全无,丑态百出。 他不需要这种东西。 他将这些异常的情绪,归结为一种对“新鲜感”的残余兴趣,或者是对这种“烟火气”的短暂贪恋。他不断告诫自己,这只是利益交换的一种形式——他提供庇护和资源,她提供一种能让他偶尔放松的无害的陪伴环境。 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 直到某次在国外谈一个极其重要的并购案。 连续数日的高强度会议和商务宴请,让贺凛川的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状态。 谈判间隙,对方负责人为了缓和气氛,邀请他参观当地的私人花园。 行走在异国浓郁的花香中,贺凛川的心思大半仍停留在刚才的条款博弈上。 直到一丛极其特别的花闯入他的视线。 那是一种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花瓣层叠,呈现出一种罕见的色调,在午后阳光下,与周围争奇斗艳的玫瑰格格不入。 贺凛川驻足观赏,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 然而,下一秒,一个完全未经思考的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这花,她应该会喜欢。 这个念头清晰得让他自己都怔了一下。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看到这花时,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弯起唇角,小心翼翼用手指轻触花瓣的样子。 他停下了脚步,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丛花上。 “贺先生对花感兴趣?”对方负责人适时介绍,“这是我们本地很特别的一个品种,花期长,香气也独特。” 贺凛川回过神,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 他重新迈开步伐,将话题引回商业谈判,思维依旧缜密,言辞依旧犀利。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对姜随云的这种关注,已经超出了对一个“临时住客”和“新鲜事物”的范畴。 她开始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他的生活细节,甚至侵入到他最重要的商业行程中,在他最需要保持绝对理性的时刻,蛮横地分走他一丝心神。 贺凛川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但同时很庆幸,他提前将人牢牢攥在了手里。 至少现在,主动权在他- 而这一切,姜随云毫无所知。 她只觉得,在静园的这段日子,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虽然名义上是贺凛川的金丝雀,但两人完全分房,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偶尔客厅碰个面。 这种“纯洁”得诡异的关系,让姜随云不安。 她什么也没付出,却白白承受这么多恩惠,都说天上没有掉大饼的,要不是贺凛川确实很靠谱,她都要以为下一步要把她送去某北嘎腰子了。 所以,她开始偷偷接更多的兼职,小心翼翼地攒钱,盘算着等攒够一个可观的数目,就彻底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将钱还给他,两不相欠。 只是她不知道,她这些细微的举动,在贺凛川眼里有多明显。 他没想到,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竟然正蠢蠢欲动地试图飞走。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那股被刻意压抑的占有欲,灼烧了起来。 他当然不可能放她走。 他想,也许他们之间是时候该多一点更牢固的关系了。 …… 于是,一个看似寻常的夜晚。 姜随云结束兼职回来,屋内意外的只开了几盏氛围灯,光线昏黄暧昧。 她换上拖鞋,正准备回自己房间,就看到贺凛川端着红酒,靠在中岛台边。 他显然刚应酬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但眼神却异常清醒锐利。 与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西装革履不同,他今晚只穿了一件深紫色的丝质衬衫,最上面的三颗纽扣散漫地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 衬衫下摆随意地塞进窄腰西裤里,勾勒出流畅而富有力量的腰臀线。 头发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梳得严谨,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平添了几分野性的不羁。 这身打扮,完全踩在了姜随云的审美点上——那种介于禁欲与风流之间的微妙平衡,带着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性张力。 姜随云的脚步顿住了,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贺凛川,像一只刻意开屏的孔雀,无声地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回来了?”贺凛川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几分,“累吗?” 姜随云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嗯,有点。” 他放下杂志,起身走向酒柜,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喝一点,助眠。” 姜随云本想拒绝,但看着他那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沉的眼眸,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连日疲惫,或许是因为即将离开的复杂心绪,也或许……只是被他此刻罕见的风情所惑,她需要一点酒精来镇定。 两人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酒精的作用下,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视线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身旁的男人。 他今天……好像格外不同。 那似有若无的松木香气,那领口下的风光,那专注看着她的眼神,都像带着钩子。 贺凛川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一个隐形的包围圈。 他没有过多劝酒,只是在她杯中将空时,适时地为她斟上。 他看着她因为酒精而渐渐泛红的脸颊,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戒备心似乎在慢慢瓦解。 当姜随云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开口提及离开和还钱时,贺凛川却先一步有了“醉意”。 他揉了揉眉心,身形微晃,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有些头晕……扶我一下。” 姜随云不疑有他,连忙起身搀扶他。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他的手臂却强势揽住了她,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带着红酒香甜的气息萦绕在她颈间。 姜随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手臂揽过她的腰肢,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带入怀中,在她惊愕的低呼声中,他准确无误地覆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起初带着试探的温柔,仿佛只是醉意下的情不自禁。 但一旦触及那份他肖想已久的柔软温热,心底那头被禁锢已久的野兽便挣脱了理智的锁链。 吻变得深入,带着掠夺的意味。 他攫取着她的呼吸,品尝着她唇齿间残余的酒香和她本身清甜的气息。 他能感受到她最初的僵硬和推拒,但这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掌控欲。 “别怕……”他吻着她的唇角,声音模糊,带着伪装的醉意,手下却精准地解开她衣物的阻碍。 酒精、疲惫、长久以来压抑的好感,以及他精心布置的诱惑,在这一刻全面击溃了姜随云的理智。 她生涩地,几乎是凭着本能回应了这个吻。 意乱情迷间,她依稀觉得,好像是自己先……主动攀上了他的肩膀? 一切的发生,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在卧室昏黄的光线下,他半阖着眼,任由她笨拙地“主导”,仿佛真的醉意朦胧,无力抗拒。 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都是他在引导。 他感受着她生涩的触碰,听着她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内心的野兽在疯狂叫嚣,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最后的克制。 一夜缠绵。 当一切归于平静,姜随云因为疲惫和酒精沉沉睡去,他却在她身侧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醉意。 他侧过身,借着月光凝视她安静的睡颜,指尖极轻地拂过她微肿的唇瓣- 那夜之后,他如愿以偿地将姜随云以更紧密的方式绑在了身边。 然而,随之而来的,并非预期的满足与平静,而是一种更不受控的焦灼。 他的占有欲,像藤蔓找到了依附的墙壁,开始疯狂滋长,缠绕收紧。 最初那种“放在身边看着”的闲适心态早已消失殆尽。 起初,只是更频繁地确认她的行踪。 助理每日的汇报变得事无巨细:她几点出门,见了谁,吃了什么,甚至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觉得这理所应当,她是他的,他有权知道她的一切。 但渐渐地,这不够了。 他开始不满足于口头询问和偶尔的窥视。 他在家里安装更隐蔽的摄像头;在她手机上植入定位和监听;她每日接触的人,事无巨细,都会以报告的形式呈上他的书桌。 他书房的抽屉里,锁着厚厚一叠照片——她低头画图的侧影,她在阳光下微眯的眼,她和同学交谈时浅笑的瞬间……每一张姜随云都毫无所知。 起初,这些影像和数据能短暂地安抚住他。 但很快,这样也不够了。 看着照片里她对别人露出的笑容,哪怕只是礼貌性的,都像一根细刺,扎得他心绪不宁。 监听记录里,她与朋友轻松的闲聊,那毫无负担的笑声,也让他感到一种被排除在外的烦躁。 为什么她的世界不能只有他? 为什么她的笑容和注意力,要分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这种念头如同藤蔓,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理智。 他开始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让那些和她关系密切的朋友远离。 他的手段干净利落,从不亲自出面,总能找到合情合理的借口让那些人“自然”地远离她的生活圈。 他觉得这很好,她的世界应该纯粹,有他就足够了。 他觉得这理所应当。 他的世界只有利益和算计,他也试图将她的世界塑造成同样的模样——一个只有他的,绝对纯净的孤岛。 贺凛川想,只要有他在,她就不需要其他任何人。 只是这一切,姜随云终究还是有所察觉。 她感觉身边的熟人似乎在慢慢变少,一些原本亲近的关系莫名变得疏远。 特别是贺凛川对她的监视越来越强势,他在介入她全部的生活,这让她有些不安。 但当她对上贺凛川那双恰到好处关切的眼睛时,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他只是……比较保护她吧?她试图这样说服自己。 贺凛川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变化。 他内心烦躁,却将这理解为她的“不乖”和“外界的诱惑”。 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将手段做得更加隐秘、更加不留痕迹。 他像一个顶级的猎手,耐心且一丝不苟地清理着她周围的一切,坚信这是为了保护她,也是为了维系他们之间“纯粹”的关系。 姜随云开始表现出无声的抗拒。 她待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家越来越晚,有时他靠近,她会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 终于有一天,她放下画笔:“我想搬回学校附近住一段时间,方便。” 贺凛川握着文件的手几不可查地收紧。 他看到她眼底的抗拒。 他意识到,自己逼得太紧了。 习惯于掌控一切的他,第一次尝试着松开手。 他告诉自己,需要一点策略,不能真的将她吓跑。 他同意了她的离开,甚至体贴地让助理帮她安排了住处,他以为这只是暂时的退让,是更长远掌控中的一环。 他自信地认为,姜随云习惯了精致鸟笼的金丝雀,飞不远,最终还是会回到他打造的舒适区。 他克制着自己不去频繁联系,按捺住想去见她,想确认她一举一动的冲动,试图扮演一个宽容的,能给予她空间的男友角色。 可他错了。 他以为的“松一点”,给了另一个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直到他发现,她身上其他人的吻痕。 他愤怒的发现,他所有的克制,在这一刻,成了别人的嫁衣。 她早就想离开他了。 当他看到贺驰风肆无忌惮地靠近她,看到她脸上露出的在他身边时从未有过的生动神情,看到他们之间那种旁若无人的亲密氛围……贺凛川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怎么敢? 严防死守的领地被人入侵,他心底某个角落瞬间扭曲。 一种混杂着暴戾,嫉妒的情绪,几乎要让他窒息,但更多的是恐慌。 因为他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她早已不是那个可以随意安置的“摆件”。 她是他灰暗压抑世界里,唯一一道鲜活、温暖、能让他短暂喘息的光。 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空气里有她的气息,习惯了她偶尔带来的那些他不愿承认却悄然依赖的烟火气。 他不能失去她。 如果温和的圈养留不住她,那就用更强硬的手段。 如果她自己不肯回来,那就把她绑回来。 他几乎立刻付诸行动,动用一切力量,切断她所有退路,将她重新锁回只有他能触及的牢笼里。 他甚至开始冷静地规划细节,如何让她孤立无援,如何让她只能依靠他。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所以,他要用尽手段,将她重新拖回自己的领地,锁起来,让任何人都无法再窥视分毫。 可是最后,他输了。 不是输给贺驰风,是输给了她。 他忽然意识到,即使用尽手段将她的人绑回来,也永远绑不回她了。 哪怕他有再高明的手段。 ……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所有的回忆,如同这阵急雨,来得汹涌,去得仓促,最终只在心底留下一片泥泞的湿痕。 贺凛川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面除了一些不常动用的文件,只有一个素色的木质小盒。 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朵早已干枯,花瓣脆弱得一触即碎的小雏菊。 那是很久以前,在医院,她递给他的那朵。 他看了很久,然后合上盖子,将小盒放入大衣内侧口袋。 心脏的抽痛难以抑制,偏执像潮水,一浪又一浪涌起,但又总会在最后一刻归于平静,循环往复,折磨着他。 贺凛川驱车,穿过雨后的街道,来到了当初的那家医院。 在角落那排嗡嗡作响的自动售货机前,他停下,投币,按键。 一盒熟悉的水果糖掉了出来。 他拿着糖,走到靠窗的一排长椅处,找了个空位坐下,拆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依旧是工业香精勾兑出的甜腻,廉价,且没有丝毫能让人心情变好的魔力。 他抬头,看着天边雨后的落日正缓缓沉入城市天际线,将云层染成一片瑰丽。 光线透过玻璃,在他脚边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安静地坐着,看着那轮落日,感受着舌尖虚假的甜味渐渐消散,最终只留下一点涩意。 没有释然,没有顿悟。 那只是一种确认。 确认有些东西,就像这朵干枯的花,和这颗变味的糖,永远定格在了过去。也像这场雨后的落日,无论多么绚烂,终将沉入黑夜。 他从来都精于算计,习惯掌控,以为能将所有变量都置于股掌之中。 却唯独算漏了自己的心,也算漏了她的心。 但他这样的人,从动了妄念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无法善终。 而现在的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沉默地注视着她的人生。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天空归于沉寂的墨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