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笑颜》 第175章 心碎的往事 约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宁岚和太子乘坐马车,顾非晚也带着仆从,一同前往齐王府。齐王府早就得到了消息,傅承愈亲自在门口等候,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 齐王府的偏殿里,烛火安静地跳动着。傅承沅揽着宁岚的肩,傅承愈则坐在顾非晚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他们都知道,怀里的爱人并非这个时代的人。宁岚带着她那个世界的聪慧机敏,顾非晚则藏着一段模糊的过去,零碎的梦里总飘着陌生的旋律。可这又何妨?无论是哪个时空来的,她们都是刻在心上的人。 桌案上摆着一只莹润的水晶球,是赵媛儿临走时留下的,说能照见人心底最深的牵绊。宁岚捧着水晶球,指尖轻轻拂过球面,看向顾非晚时,眼里带着几分期许:“非晚,这水晶球是媛儿留下的,她说能照见你们原本的世界,”她顿了顿,声音柔缓下来,“或许能帮你想起些什么。” 顾非晚点点头,指尖攥着裙摆微微用力。她总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那些关于聚光灯和琴弦的碎片,像沉在水底的石子,摸不着,却硌得心慌。 宁岚指尖轻叩球面,对面的白墙立刻亮起光幕。画面里,首先映出的是座灯火辉煌的音乐厅,台下座无虚席,聚光灯齐刷刷打在舞台中央——那里站着的顾非晚,穿着一身曳地的银色晚礼服,肩颈线条被灯光勾勒得愈发优美,怀里抱着一把深棕色的小提琴,琴弓悬在弦上,神情专注得像在与无形的缪斯对话。 琴弓落下的瞬间,悠扬的旋律漫满整个空间。时而如月光淌过湖面,泛起细碎的银辉;时而如飞鸟掠过云端,带着挣脱束缚的轻快。她微微闭着眼,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指尖在琴弦上跳跃翻飞,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敲在人心尖上。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她鞠躬时,裙摆如绽放的昙花,眉眼间的自信与光彩,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天哪!”宁岚忍不住拍手,眼睛亮晶晶地转向身边的顾非晚,“非晚,你太厉害了!原来你在舞台上这么耀眼,这小提琴拉得比我们宫里的乐师还好听百倍!” 傅承沅也跟着点头,看向顾非晚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赞叹:“确是风华绝代。” 傅承愈的视线在光幕与身边人之间转了一圈,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顾非晚,自信、明媚,像被阳光吻过的花朵,与此刻安静坐在他身边的模样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他心动。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原来你说的‘拉琴’,是这样的。” 顾非晚看着画面里的自己,脸颊微微发烫,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那些关于琴弦的触感、松香的气息、舞台地板的微凉,似乎就在记忆深处翻涌,却怎么也抓不住具体的形状。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光幕上的画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灯光骤然熄灭,音乐厅的喧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顾氏老宅那间古雅的书房。年少的她穿着单薄的中衣,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背上覆着一层薄纱,纱下是风水师用朱砂画的繁复符咒。那天顾氏旗下的楼盘出了人命官司,股价大跌,父亲说她“命盘带煞,需以血肉养符”。她能感觉到笔尖划过皮肤的冰凉,更能看到父亲站在廊下的身影,他手里端着茶盏,眼神落在她背上的符咒上,像在审视一件合不合用的法器。 “疼吗?”宁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攥着顾非晚的手,才发现对方的指尖早已冰凉。顾非晚没说话,只是盯着光幕,睫毛上凝着一层湿意——那时她疼得掉眼泪,父亲只冷冷说了句“忍着,顾家的富贵,哪样不是拿东西换的”。 光幕流转,画面切到二十岁生日那天。 祠堂偏房的木门上了锁,缝隙里透不进半点光。顾非晚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脚踝被红绳勒出深深的痕,绳端坠着的玉佩贴在肌肤上,凉得像块冰。那玉佩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据说是风水师特意开过光的,能“镇压桃花煞,扭转家运”。 顾氏海外投资崩盘的消息,是她生日前一天从佣人的窃窃私语里听来的。父亲摔了书房里最值钱的青花瓷,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他砸东西的闷响,第二天一早,那个穿着道袍的男人就被请进了家门。 “双十年华,命带煞星,需禁足祠堂三日,断水断食,借玉佩灵气挡灾。”风水师的声音尖细,像指甲刮过玻璃,“三日之后,若小姐安好,顾家便能转危为安。” 第三天夜里,门锁“咔哒”一声被拧开。父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廊下的烛火,看不清表情。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海外市场稳住了。” 顾非晚趴在地上,手指抠着地砖的缝隙,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隔了几秒,他又说:“没死就出来吧。” 说完,脚步声便远了。 天光微亮时,房门被彻底推开。 刺眼的阳光像淬了火的针,猛地扎进黑暗里。顾非晚下意识地用手臂挡在眼前,指缝间漏进的光让她瞬间眯起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佣人低着头走进来,脚步轻得像猫。一人手里拿着把银剪刀,另一人捧着个暗红色的锦盒,盒面上绣着繁复的云纹。 她们走到顾非晚面前,蹲下身。拿剪刀的佣人动作麻利地挑起她脚踝上的红绳,咔嚓一声剪断。红绳落地的瞬间,那块刻满符文的玉佩从她脚踝滑落,被另一人接住。 佣人从锦盒里抽出一方雪白的锦缎,蘸了点桌上不知何时放着的清水,细细擦拭着玉佩上的污渍。冰凉的玉面被擦得发亮,那些扭曲的符文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擦完后,玉佩被小心地放进锦盒,衬着里面的红绒布,像件被供奉的祭品。 两个佣人捧着锦盒,低着头快步走出房门,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房门大敞着,阳光浩浩荡荡地涌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带。顾非晚抬起头,看见父亲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指尖夹着支烟,烟雾缭绕着模糊了他的侧脸。 听到动静,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没什么温度。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他没弹,任由它落在锃亮的皮鞋上。 “没死就出来。”还是那句话,和夜里在黑暗中说的一模一样,没有半分波澜。 说完,他便转过身,踩着满地阳光往主宅走。西装裤的裤线笔挺,背影决绝得像从未回头看过。 顾非晚慢慢撑着地面坐起身,吊带睡衣的肩带滑到臂弯,露出的肌肤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三日滴水未进让她浑身虚软,刚走出偏房的门槛,眼前便一阵发黑。 宁岚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往傅承沅怀里缩了缩——她虽是穿越,但是这几年在皇家也算是见惯了阴私算计,却从未想过亲生父亲会这样待女儿。而此时,光幕上的画面突然变得扭曲,白光撕裂开一道猩红的口子,紧接着,血腥气仿佛顺着光幕漫进了殿内。 黑屋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尘埃的腥气,头顶那盏油灯忽明忽暗,豆大的光晕勉强照亮石坛边缘诡异的纹路,像无数扭曲的蛇,在昏黄中张着嘴。顾非晚被按在石坛中央时,白裙下摆已经被地面的碎石磨出破洞,脖颈上的铁链每挣动一下,就勒得喉间泛起腥甜,粗粝的铁环嵌进皮肉,留下一圈紫红的血痕。 “放开我!”她的指甲抠进石坛的缝隙,指尖被磨得生疼,“我父亲说只是回来签股权转让书!他骗了我!你们到底是谁?!” 按住她的两个男人像两块沉默的黑石,单膝跪地时膝盖撞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的指节比铁钳还硬,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将她的手掌死死摁在石坛中央那朵最大的花纹上——那花纹像朵盛开的曼陀罗,花瓣边缘的尖刺正对着她的掌心。 其中一个男人从麻袋里掏出的铁钉,锈迹里还嵌着暗红的渍,显然不是第一次用。铁钉粗得吓人,尖端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像某种爬行动物的獠牙。顾非晚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涌向心脏,撞得她胸腔剧痛:“不要!求你们!我可以给你们钱!我父亲有的是钱!” 回应她的是铁锤扬起的风声。 “咚——” 闷响炸开的瞬间,顾非晚的尖叫像被撕裂的绸缎,尖锐得几乎要刺破黑屋的屋顶。铁钉穿透掌心的刹那,她清楚地感觉到皮肉被撕裂、骨骼被顶开的剧痛,那痛感顺着手臂窜上后颈,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可男人的手死死按着她的肩膀,她只能被迫承受着掌心的血汩汩涌出,染红了曼陀罗的花瓣,那些刻痕里的凹槽立刻被血填满,像活了过来似的,在油灯下泛着妖异的光。 “疼……好疼……”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裙摆,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眼泪早就流干了,此刻从眼角滚出的,更像是血,混着额头的冷汗滑进嘴角,又咸又腥。 可折磨没有尽头。 第二锤落在铁钉尾端时,她甚至能听到骨头碎裂的轻响。铁钉穿透小臂的瞬间,她的尖叫变成了嗬嗬的抽气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另一只手掌被摁下去时,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只是徒劳地摇头,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旋转,只有那枚铁钉越来越近,近得能看清上面的锈斑。 “不……” 第三锤,第四锤……铁钉穿透另一只手掌,穿透小腿,穿透脚掌。她被钉成了张开双臂的姿势,铁链还在勒着她的脖颈,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血顺着石坛的沟壑往下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漫过她的裙角,将白色染成暗沉的红。 “为什么……”她的嘴唇翕动着,声音轻得像缕烟,“我到底是你们的女儿,还是……祭品……” 黑屋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穿堂风卷着外面的香火气涌进来,吹动了油灯的火苗。顾非晚模糊的视线里,走进来的人影穿着笔挺的西装,熨帖的裤线在昏暗中依旧清晰——是她的父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手里握着的匕首,红宝石柄在光线下泛着油亮的红,像刚从血里捞出来。他走到石坛边时,皮鞋踩在血泊里,发出轻微的“滋啦”声,可他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甚至弯下腰时,还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笑意。 “我的非晚,”他的指尖划过她汗湿的脸颊,动作轻得像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可眼神里的狂热却藏不住,“顾家的资金链断了三个月,海外的项目全砸了,只有用你的心头血献祭给‘山神’,才能换来转机。” 他顿了顿,看着她被钉穿的手掌,忽然笑了:“你出生那天,相士就说过,你是‘凤血命’,生来就是顾家的祥瑞,也是……最后的筹码。” “筹码……”顾非晚的瞳孔里映出他的脸,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此刻只剩陌生的冷酷。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曾把她架在肩头,带她去公园喂鸽子;想起母亲去世那年,他抱着哭得发抖的她,说“爸爸会保护你”。那些画面此刻像碎玻璃,扎得她心口更疼。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的声音气若游丝,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 “你什么都没做错。”父亲的手移到她的胸口,轻轻按在心脏的位置,那里的布料已经被血浸透,“只是你生的恰逢其时,这就是你的命。” 匕首刺进心口的瞬间,顾非晚甚至没感觉到太多疼,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伤口往外涌,带走了她最后一点力气。她看着父亲拔出匕首时,红宝石柄沾了血,亮得刺眼;看着他举起那碗接在她心口下的血,转身往外走,步履匆匆,像是怕耽误了什么。 “父亲……”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唤他,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她的头歪向一侧时,油灯的火苗正好晃了晃,照见她混着泪水瞳孔里最后映出的,是石坛上那些被血浸透的花纹,像一张咧开嘴的笑脸。 偏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宁岚第一个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扑进傅承沅怀里,浑身抖得不成样子:“承沅……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傅承沅搂着她,脸色铁青地盯着光幕,他虽在监牢里见过各种酷刑,却从未见过这样以亲情为名的虐杀,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而傅承愈,傅承愈站在光幕前,指节攥得发白,骨缝都在响。刚才还温热的茶水在手里凉透了,杯壁上的水珠滴落在深色的锦服上,洇出一小片湿痕,他却浑然不觉。光幕里顾非晚的尖叫还在耳边回荡,那声“父亲”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耳膜。 他见过最残忍的刑法,审过最穷凶极恶的敌国罪犯,可没有哪一幕像此刻这样,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而后他把目光凝聚在顾非晚身上。他看到她蜷缩在座椅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咬得出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嘴里反复念着:“别看了……求求你们……别看了……” 他快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伸手,才发现她的身体烫得惊人,抖得几乎要散架。“非晚,”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别怕,我在。” 顾非晚像是没听见,只是盯着那面墙,眼泪糊了满脸:“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献祭我……我也是他的女儿啊……” 傅承愈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烫得他心口发疼。“别看了,我们走。”他说着,抱着她转身就往外走。 顾非晚的头靠在他的肩窝,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嘴里还在喃喃:“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 傅承愈抱着她走出偏殿,脚步飞快。廊外的月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他低头看着她颤抖的睫毛,喉结滚动,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戾气——那个所谓的父亲,还有那些动手的人,若真有那么一天,他定要让他们尝遍顾非晚受过的所有疼。 怀里的人还在哭,声音细弱,像只被暴雨淋湿的幼兽。傅承愈收紧手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非晚,以后有我在,没人能再伤你分毫。” 夜风穿过回廊,带着深秋的凉意,却吹不散他眼底的偏执与心疼。他抱着她一步步走向齐王府,怀里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细微的抽噎,像根线,紧紧攥在他的手心里。 喜欢遇笑颜请大家收藏:()遇笑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章 喂药 傅承愈抱着顾非晚走出偏殿时,指尖还在发颤。他自小在权谋倾轧中长大,监牢里的酷刑、战场上的血污见得不算少,可从未见过那样以亲情为名的虐杀——那个本该护她一生的父亲,竟能亲手将匕首刺进女儿心口,眼底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对权势的狂热。 怀里的人还在抽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傅承愈放缓脚步,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放得极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非晚,别怕,都过去了。” 他抱着她穿过回廊,月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那不是你的错,”他一遍遍地轻声安抚,指尖拂过她颤抖的脊背,“从来都不是。” 回到顾府的顾非晚的房间,傅承愈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想替她盖好被子,手却被她死死攥住。她闭着眼,眉头紧蹙,像是还陷在那个血腥的梦里,嘴里喃喃着:“别刺……父亲……别……” 傅承愈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俯身坐在床边,任由她攥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似的低声呢喃:“我在呢,非晚,没人能再伤你了。” 顾家的老爷和顾非晚两个哥哥都过来了,他们不知道顾非晚怎么了,说实话,傅承愈同样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只得说了顾非晚是因为小憩时梦魇惊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非晚的手渐渐松了,呼吸也变得绵长,只是脸色依旧白得吓人,眼角的泪还在断断续续地淌。傅承愈替她擦去眼泪,又拧了热毛巾,一点点擦净她哭花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不像他自己。 他守在床边,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天光透过窗纱照进屋里,顾非晚依旧没有醒。她睡得很沉,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偶尔会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是在梦里又撞见了那间黑屋。傅承愈请了太医来,诊脉后只说她是心神受创、惊惧过度,开了安神的方子,嘱咐好生静养。 傅承愈亲自守着煎药,药熬好后,他端着陶碗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吹至温热才递到她唇边。可她牙关咬得极紧,哪怕在昏睡中,唇瓣也抿成一条苍白的线,药汁刚碰到唇角,就顺着下巴淌了下来,打湿了颈间的衣襟。 “非晚,张嘴喝药了。”傅承愈放柔声音哄着,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她却蹙紧眉头,像是被惊扰了噩梦,头往枕里缩了缩,牙关闭得更紧了。 他又试了几次,换了小勺,甚至想撬开她的唇,可指尖刚触到她的下颌,就见她眼睫剧烈地颤抖,眼角沁出细泪,显然是在梦里也抗拒着什么。傅承愈的手顿住了,心口像被针扎似的疼——她连昏睡时都在防备,是怕再被强行灌下什么,还是怕那黑屋里的痛苦重演? 药汤渐渐凉了,他端着碗站在床边,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喉结滚动。太医说这药必须喝,否则她心神耗损太过,怕是要伤了根本。 思忖片刻,傅承愈转身将药汤倒进干净的白瓷碗里,自己先喝了一大口。药味很苦,涩得舌尖发麻,可他没皱眉,只是俯身凑近顾非晚。 他轻轻抬起她的后颈,让她的头微微仰起,然后低头,用自己的唇轻轻覆上她的。顾非晚的唇很凉,带着一丝未干的泪痕。傅承愈放缓呼吸,将嘴里的药汁小心翼翼地渡过去,舌尖轻轻撬开她紧抿的唇瓣。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本能地要抗拒,可昏睡中力气微弱,终究没能推开他。药汁顺着两人交缠的唇齿滑入她的喉咙,傅承愈能感觉到她喉间极轻的吞咽动作,哪怕带着抗拒,终究还是咽下去了。 一碗药,他就这样一口口渡给她。每一次俯身,都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混合着药的苦涩,竟让他心口泛起一种奇异的酸胀。他吻得极轻,怕弄疼她,更怕惊醒她,只有在药汁完全渡过去时,才会用拇指轻轻擦去她唇角溢出的药渍。 最后一口药喝完,傅承愈直起身,额角已沁出薄汗。他看着顾非晚依旧紧闭的眼,指尖抚过她被药汁濡湿的唇,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委屈你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宁岚和傅承沅来看过她两次,见她始终不醒,都红了眼眶。“她这是把自己关起来了,”宁岚握着顾非晚冰凉的手,声音发颤,“那些画面太可怕了,她一定是不敢醒过来。” 傅承愈没说话,只是替顾非晚掖了掖被角。他知道,那场光影里的献祭,不仅撕开了她遗忘的记忆,更撕碎了她对“父亲”二字最后的幻想。她不是睡不醒,是怕醒来后,那个血腥的世界会变成真的。 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夜。 第三天夜里,傅承愈正坐在床边替她暖手,指尖突然被轻轻动了一下。他猛地抬头,看见顾非晚的睫毛颤了颤,像蝶翼般缓缓张开。 她的眼神很空,像蒙着一层雾,盯着床顶的帐幔看了许久,才缓缓转过头,对上傅承愈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枕头上。 “承愈……”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疼……” 傅承愈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俯身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我知道,我知道你疼,”他的声音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都过去了,非晚,以后有我在,再也没人能让你疼了。” 顾非晚靠在他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地方。她没再说话,只是抱着他的腰,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三天三夜积压的恐惧、委屈、疼痛,全都哭出来。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映着相拥的两人。傅承愈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我在”,直到她哭累了,在他怀里渐渐睡去,眉头终于舒展了些。 他低头看着怀里人苍白却不再紧绷的脸,眼底闪过一丝狠戾。那个所谓的“父亲”,还有那个将她视作祭品的世界,他或许无法替她抹去记忆,但他能做的,是让她在这个时空里,再也不必尝到半分那样的疼。 夜还很长,但天亮总会到来。而他,会一直守着她,等她真正醒过来,等她相信,这一次,她真的安全了。 喜欢遇笑颜请大家收藏:()遇笑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7章 她会慢慢好起来 顾非晚醒来后的第三日,终于能扶着傅承愈的手慢慢下床。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身上,却没像从前那样在她眼底映出细碎的光,那双曾像盛着星辰的眸子,如今蒙着一层淡淡的雾,看人时总带着点疏离的怔忡。 傅承愈扶着她坐在窗边的软榻上,递过一杯温水,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腕,只觉得她瘦得硌手——这三日她虽喝了些米汤,却没正经吃过东西,原本圆润的脸颊都陷了下去。 “想吃点什么?”他放柔声音问,“厨房炖了燕窝粥,要不要尝尝?” 顾非晚摇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海棠树上,声音很轻:“承愈,我想拉琴。” 傅承愈愣了一下。她醒来后很少主动说话,更没提过小提琴。他让丫鬟昕月取来那把从她木屋里找到的小提琴,递到她怀里时,清晰地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 她抱着琴,却没有立刻拉,只是低头摩挲着琴身,指腹划过那些熟悉的纹路,眼眶慢慢红了。过了许久,才缓缓将琴抵在肩上,拉动琴弓。 旋律响起来的瞬间,傅承愈的心猛地一沉。不再是记忆里那般明快悠扬,每个音符都带着化不开的沉郁,像深秋的冷雨敲在窗上,带着说不出的委屈与悲凉。她闭着眼,睫毛上沾着泪,拉到动情处,肩膀微微耸动,琴音里竟掺了哽咽。 一曲终了,顾非晚放下琴,没看傅承愈,只是低声说:“我以前……是不是很傻?” 傅承愈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为什么这么说?” “总觉得父亲是爱我的,”她笑了笑,眼泪却掉了下来,“他给我锦衣玉食,让我学喜欢的琴,我就以为……那些刺身、禁足,都只是他一时糊涂。直到看到水晶球里的画面才明白,我从生下来就是他的工具,连死都要被他拿去换富贵。”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傅承愈心慌。那个从前会因为他一句重话就红眼眶、会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的姑娘,好像被那场血腥的记忆彻底打碎了。如今的她,安静得像一潭深水,再也看不到底。 傅承愈喉结滚动,心里涌起一阵尖锐的悔意。 他想起看水晶球的前一夜,宁岚找到他,犹豫着说:“非晚总说记不清过去,我想试试用媛儿留下的水晶球帮她……但又怕她承受不住,你觉得呢?” 那时他只想着,她若能记起过去,或许能更安心地留在这个时空,便随口应了句:“她若想试,便随她去。” 他从没想过,那些被遗忘的记忆里,藏着这样剜心刻骨的疼。他以为自己能护她周全,却没料到,光是让她记起自己是谁,就已经将她伤得千疮百孔。 “非晚,”他握紧她的手,声音哑得厉害,“是我不好,我不该……” “不怪你。”顾非晚摇摇头,终于抬起眼看向他,眼底虽有泪,却多了几分清明,“就算没有水晶球,那些记忆也迟早会回来。与其糊里糊涂地怕着,不如痛痛快快地记起来。”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动作带着点小心翼翼的依赖:“至少现在我知道,这个世界是安全的,至少……你是真的疼我的。” 傅承愈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猛地将她搂进怀里。他知道,她眼里的那层雾不会轻易散去,那个单纯明艳的少女或许再也回不来了,但没关系。 他会陪着她,陪她一点点驱散眼底的阴霾,陪她把那些破碎的片段重新拼凑成安稳的现在。哪怕她从此多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防备,他也会用余生的温柔,让她慢慢相信—— 这一次,她不用再做谁的祭品,只用做他傅承愈捧在手心里的人。 窗外的海棠花被风吹落几片,落在窗台上。顾非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紧绷了许久的脊背,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或许伤口不会消失,但有他在,她想,自己总能慢慢好起来的。 喜欢遇笑颜请大家收藏:()遇笑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8章 心口疼痛 日子像檐下的雨,淅淅沥沥地淌过。顾非晚在自己的府邸,白日里看看琴谱,拉拉曲子,偶尔会去太子府找宁岚说话,只是眉宇间总蒙着层淡淡的郁色,不像从前那样眼里总落着光。更让人心惊的是,自醒来后,她时常会心口疼——不是伤风感冒的那种疼,是像有把冰冷的匕首扎在那里,一阵阵抽着疼,疼得她蜷起身子,脸色发白,冷汗直冒。 太医来看过,只说是“心神受创,郁结于内”,开了些疏肝理气的方子,却总不见好。傅承愈知道,那是记忆在作祟,是水晶球里那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在她心口刻下了永不愈合的伤。 他得空便会过来,从不催她,只默默陪着。她在廊下练琴,指尖刚搭上琴弦,心口突然一疼,琴弓“当啷”掉在地上,她捂着胸口弯下腰,疼得说不出话。傅承愈几步冲过去,蹲下身扶住她,手掌覆在她后背轻轻顺气,指尖能感觉到她剧烈的颤抖。 “又疼了?”他声音发紧,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顾非晚点点头,额角的冷汗打湿了鬓发,嘴唇咬得发白:“没……没事,过会儿就好。” 可傅承愈的心却像被那把虚拟的匕首狠狠剜了一下。他总会想起水晶球里的画面:那把红宝石匕首寒光一闪,刺进她心口时,她瞳孔骤缩的样子,她吐出的血沫溅在白裙上,像极了雪地里绽开的红梅。每一次她喊疼,那画面就会在他脑海里重演一次,比刀子割还难受。 她在书房看书,看着看着,突然按住胸口,呼吸急促起来。他便立刻放下手里的公务,跑过去替她揉按胸口,用自己的掌心贴着她的心口,试图用温度驱散那阵寒意。他的手指微微发颤,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不稳:“忍一忍,我去叫太医。” “别去,”顾非晚拉住他的手,声音微弱,“老毛病了,太医也没办法。”她抬头看他,眼里蒙着层水汽,“承愈,你说……是不是我太没用了?连这点疼都熬不过去。” 傅承愈的心像被泡在酸水里,又胀又涩。他握紧她的手,把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不是你没用,是这疼太狠了。”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喉结滚动,“要是能替你疼就好了。” 她若说想独处,他便起身告辞,却总让贴身侍卫守在府外,嘱咐丫鬟仔细照看,怕她疼得厉害时身边没人。有好几次,他刚走出顾府没多远,就被丫鬟匆匆叫回去——她又疼得晕过去了。 这天午后,日头正好,顾非晚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打盹,手里还捏着半本琴谱。阳光透过窗纱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呼吸轻浅,倒比往日安稳了些。 傅承愈走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他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她,只在榻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看着她。她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想来夜里睡得并不安稳,唇瓣抿着,像是在做什么梦。他的目光落在她心口的位置,那里覆着层薄毯,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下面藏着的、被记忆反复凌迟的疼。 他就那样坐着,看了约莫半个时辰。窗外的蝉鸣聒噪,屋里却静得能听见她翻身的轻响。直到顾非晚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了,他才收回目光,端起桌上微凉的茶盏,假装刚到不久。 顾非晚睁开眼时,还有些迷蒙。看清坐在对面的人,她愣了一下,才慢慢坐起身,拢了拢微乱的衣襟:“你来了。” “刚到,看你睡得沉,没敢叫醒你。”傅承愈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琴谱上,“又看了许久?” “嗯,翻到些旧曲子。”顾非晚把琴谱合上,指尖划过封面,“这是我第一次获奖时拉的曲子。”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那天父亲也去了,坐在第一排,结束后还给我送了束白玫瑰。” 傅承愈沉默着。水晶球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个男人在黑屋里说的话像淬了毒的针——“你生得恰逢其时,天生就是顾家的祭品”。可此刻听着顾非晚的话,又能感觉到她语气里残存的、对那点温情的眷恋。 “他那天穿了件灰色的西装,”顾非晚继续说,像是在回忆一件遥远的事,“我当时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坏。现在才明白,那束玫瑰,大概是因为那天顾氏的股票涨了吧。” 她笑了笑,可那笑意没到眼底,倒像是有根细针,轻轻刺了傅承愈一下。话音刚落,她突然按住胸口,眉头瞬间蹙紧,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又疼了?”傅承愈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榻边,伸手想替她揉按,却被她按住了手。 “没事……”她咬着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过……过会儿就好。” 傅承愈看着她疼得发颤的样子,眼底翻涌着心疼与无力。他知道自己替不了她疼,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用拇指反复摩挲着她的手背,试图传递些力量:“我在这儿,别怕。” 等那阵疼过去,顾非晚的脸色才缓和些。她喘着气,靠在榻背上,眼神有些空茫。傅承愈从怀里掏出个小锦盒,打开来,里面是支玉簪,簪头雕着朵小小的白玉兰,莹润剔透。“前几日让玉雕师傅做的,”他递到她面前,指尖带着薄茧,“你名字里带个‘晚’字,我总觉得该配点干净的颜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顾非晚抬手接过,指尖触到玉簪的冰凉,心里那点翻涌的酸涩竟慢慢平了些。她低头看着簪头的玉兰花,突然说:“其实我还记得些别的。” “小时候学琴,手指被琴弦磨破了,偷偷哭,有个打扫琴房的阿姨给我贴了创可贴,还塞了块糖给我。” “还有一次去郊外演出,车坏在路上,是个放羊的老爷爷让我们搭了他的驴车,一路颠得我肚子疼,他却笑我‘城里姑娘细皮嫩肉’。”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被血腥记忆掩盖的、细碎的温暖,像被拂去灰尘的珠子,一颗颗显露出来。傅承愈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看着她说话时眼里慢慢亮起的光,心里那块因揪心而发紧的地方,终于松了些。 原来她不是只记得疼,只是那些温暖被藏得太深,需要人一点点帮她找回来。 傍晚时,顾非晚在榻上午睡,竟做了个安稳的梦。没再梦见黑屋和石坛,而是梦见了音乐厅的舞台。聚光灯落在身上,她穿着银色的晚礼服,拉着那支获奖的曲子,台下掌声雷动。只是这一次,第一排坐着的不是父亲,而是傅承愈。他没穿朝服,只着一身月白长衫,眼里带着她熟悉的温柔笑意,像此刻廊下的月光,干净又安稳。 她笑着醒来时,夕阳正透过窗棂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丫鬟端来晚膳,她看着桌上的莲子羹,突然说:“去告诉齐王,明日若得空,来听我拉支曲子吧。” 丫鬟应声去了。顾非晚坐在榻边,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支玉兰簪,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她知道,那些刻在骨头上的疼或许不会消失,但没关系。 因为总有新的温暖,能一点点将那些伤口包裹起来,慢慢长出新的血肉。就像此刻想起他时心头的暖意,就像鬓边的玉簪,就像他眼里的光——都在告诉她,过去已成过去,而她的未来,会被好好珍藏。 喜欢遇笑颜请大家收藏:()遇笑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谈情还是弹琴 第二日午后,傅承愈如约来到顾府。 顾非晚已在庭院里备好琴,紫檀木的琴身被阳光晒得温热,琴弦泛着细密的光。她换了件月白色的衣裙,发间别着那支玉兰簪,衬得脸色比往日红润些。 “等很久了?”傅承愈走过去,目光落在她身上,不自觉地放柔了些。 “刚摆好。”顾非晚笑了笑,扶着琴身坐下,指尖轻轻搭在琴弦上,“今天不拉那些沉郁的,给你拉支轻快的。” 傅承愈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颔首道:“好,我洗耳恭听。” 琴弓落下的瞬间,清脆明快的旋律便漫了开来,像春日里的溪流淌过青石,又像檐角的风铃被风拂动,带着勃勃生机。顾非晚微微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指尖在琴弦上灵活跳跃,神情专注又平和。 傅承愈静静听着,心里那点因她心口疼而悬着的焦虑,竟随着琴音一点点消散了。他注意到,她拉琴时呼吸平稳,眉宇间不见丝毫蹙紧,从始至终没有抬手按过心口——这几日,她的疼确是减轻了。 一曲终了,余音绕着廊下的藤蔓轻轻回荡。 顾非晚抬起头,看向傅承愈,眼里带着点试探的笑意:“怎么样?” “很好听。”傅承愈由衷道,语气里藏不住欣慰,“比上次在水晶球里听到的,多了些活气。” 顾非晚脸颊微红,低头拨了下琴弦,发出一串清脆的音:“或许是……心里敞亮些了。” 她顿了顿,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滑动,声音轻下来:“前几日总觉得心口像堵着块冰,一疼起来就想起那把匕首,浑身都发寒。但这两日……” 她抬眼看向傅承愈,阳光落在她眼底,漾起细碎的光:“想起你的时候多了些,那冰好像就化了些。” 傅承愈的心猛地一跳,像被琴音轻轻拨了一下,又暖又麻。他看着她,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以后若疼了,就想想我。” 顾非晚被他直白的话逗笑了,眼角弯起,像落了两瓣桃花:“哪有人这样说的。” “我说的是真的。”傅承愈认真道,“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在。” 他看着她眼里重新亮起的光,看着她拉琴时舒展的眉,心里是抑制不住的轻快。那些刻在她记忆里的血腥画面或许不会彻底消失,但至少此刻,她的疼轻了,笑多了,这就够了。 顾非晚又拉了几支曲子,有悠扬的,有婉转的,却再没有半分沉郁。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玉兰簪在发间闪着温润的光,和着琴音,构成一幅安稳的画。 傅承愈坐在对面,看着她指尖翻飞,听着琴音流淌,只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他知道,驱散她心口那股寒意的,或许不只是时间,还有此刻的琴声,此刻的阳光,还有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想护她一生的心意。 日头渐渐西斜,顾非晚收起琴,傅承愈起身帮忙收拾琴盒,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温热的,不再像从前那样冰凉。 “明日还来吗?”顾非晚轻声问,眼里带着点期待。 傅承愈看着她,笑了:“来,只要你愿意见我。” 他转身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顾非晚还站在庭院里,手里攥着琴盒的带子,见他望过来,便挥了挥手,脸上是真切的笑意。 傅承愈的脚步轻快了些,晚风拂过衣襟,带着草木的清香。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也跟着轻快起来——她的疼减了,他的揪心病,自然也跟着好了大半。 有些伤口或许永远不会消失,但只要身边有能温暖它的人,那些疼,总会慢慢变成不值一提的过往。他想,他愿意做那个一直温暖她的人,直到她再也不会因过去而蹙眉,直到她眼里的光,再也不会黯淡。 喜欢遇笑颜请大家收藏:()遇笑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银戒为契 大晟王朝的秋意浸满街巷,顾府后院的梧桐树叶落满青石小径,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卷起满地金黄。顾非晚披着一件杏色软绒披风,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手中捧着一本闲书,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她身上,暖得让人犯困。她的脸颊透着自然的粉润,呼吸平稳悠长,全然没了往日心悸发作时的不安模样。 那日在齐王府偏殿,傅承愈透过那枚神秘的水晶球,不仅知晓了她穿越的秘密,更窥见了她来时世界的孤寂与不易。那份跨越时空的心疼,化作了实打实的呵护。自那以后,顾非晚反倒添了心悸的毛病——许是秘密揭开后的忐忑,或是担忧这份感情难以长久,稍有情绪波动,便会心口发紧、呼吸不畅。可谁也没想到,短短两三周里,齐王殿下竟几乎日日登门,风雨无阻,仿佛这顾府才是他的宅邸一般。 有时他清晨便到,带着刚出炉的桂花糕和润肺的蜜茶;有时午后携着孤本古籍,陪她在窗前静静品读;有时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她身边,听她讲现代的趣事,或是为她梳理微乱的鬓发。他知晓她心悸怕惊,便嘱咐顾府上下禁绝喧哗;明白她情绪波动易诱发不适,便从不提朝堂纷争,只说些轻松惬意的琐事;甚至亲自学着为她按揉穴位,寻来安神的香料置于室内。 在傅承愈无微不至的照料下,顾非晚的心悸竟日渐好转,如今早已不再发作,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色都愈发红润。那些因时空错位而生的惶恐、因秘密曝光而起的纠结,都在他温润的目光与耐心的陪伴中,渐渐烟消云散。 “在看什么?这般入神。”低沉的嗓音带着熟悉的暖意,傅承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玄色锦袍上沾着些许秋日的凉意,却丝毫不减他温润如玉的气质。他大步走进来,自然地坐在贵妃榻边,指尖下意识地探了探她的脉搏,确认平稳后,才松了口气。 顾非晚抬眸看向他,眼底漾着笑意,合上书页:“没什么,不过是本闲书。你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 “处理完公务,便想着过来看看你。”傅承愈拿起一旁的毯子,轻轻盖在她腿上,“今日风大,廊下也凉,往后若想透气,便在窗边坐着,莫要出去受了寒。” 顾非晚乖乖点头,心中暖意融融。她看着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忽然轻声道:“承愈,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早就把这里当成家了。”穿越而来的二十余载,顾府的一草一木、亲人的呵护陪伴,还有如今傅承愈的深情相待,早已让她彻底接纳了这个世界,“以前总觉得自己像是个过客,如今才明白,有牵挂的地方,便是家。” 傅承愈的心猛地一软,他握紧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微凉的指腹,语气坚定:“往后,我便是你的牵挂,顾府是你的家,我的王府,亦是你的家。”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认真与好奇,“晚晚,你说你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里定有许多我们不曾见过的习俗与趣事。如今你身子渐好,不如用你们那里的方式,让我也感受一番?不管是想做些什么,或是想玩些什么,我都陪你。” 顾非晚闻言,眼眸骤然亮了起来。她沉吟片刻,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轻声道:“我想做一对银戒指,我们两个戴。” “银戒指?”傅承愈挑眉,显然未曾听过这般物件。 “嗯。”顾非晚用力点头,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画着圈,“在我们那里,相爱的人会互赠戒指,戴在手上,既是心意的见证,也意味着往后余生,不离不弃。”她说着,眼底满是憧憬,“不用太复杂,简单好看就好,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平平淡淡,却安稳长久。” 傅承愈的心瞬间被填满,他握紧她的手,语气温柔而坚定:“好,我们这就去。” 顾非晚本想推辞,说等自己身子再好些再出门,可傅承愈却执意不肯,细心地为她添了件厚披风,又吩咐下人备好暖炉,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平稳地驶往京城最有名的“玲珑阁”,这里是专为皇家与勋贵打造金银首饰的匠人铺,阁内的工匠手艺精湛,各式纹样的首饰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掌柜见是齐王殿下亲临,连忙亲自迎了出来,恭敬地引着两人到内间挑选。 顾非晚细细打量着柜中的银饰,大多纹样繁复,镶嵌着各色宝石,虽华贵却少了几分简约。她思索片刻,提笔在纸上画了两个简单的环形,只在戒指内壁刻上一个小小的“愈”字和一个“晚”字,递给掌柜:“掌柜的,麻烦按照这个样式打造,银料要最纯的,做工精细些便好。” 掌柜接过图纸,虽觉得这样式太过简单,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道:“殿下放心,小的这就吩咐最好的工匠来做,保证合二位的心意。” 等待戒指完工的间隙,傅承愈陪着顾非晚在阁中闲逛,怕她累着,特意让掌柜搬来软椅让她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为她一一介绍那些首饰的纹样与寓意。顾非晚听得认真,偶尔提出几个问题,傅承愈都耐心解答,眼神里的宠溺毫不掩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多时,工匠便将打造好的银戒送了过来。两枚素圈银戒打磨得光滑锃亮,内壁的小字刻得工整清晰,戴在手上不重不轻,刚刚好贴合指腹。 顾非晚拿起刻着“愈”字的那枚,拉起傅承愈的左手,将戒指轻轻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在我们那里,要戴在这个手指上,”她仰头看着他,眼神认真,“寓意着一生相守,永不分离。” 傅承愈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情意。他拿起另一枚刻着“晚”字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右手,动作轻柔地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指尖在她的指腹上轻轻摩挲:“傅承愈此生,唯顾非晚而已。”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顾非晚的眼眶瞬间湿润。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银戒的微凉与他肌肤的温热交织在一起,成了这个秋日里最动人的印记。 两人相携离开玲珑阁,一路说说笑笑,满心满眼都是彼此,却不知这一幕早已被暗处的眼线看在眼里,飞快地传回了尚书府。 林奉妍坐在窗前,手中的绣绷被她用力攥得变形,丝线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她本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自小对傅承愈心生爱慕,只盼着能嫁给他为妃。可自从顾非晚出现,傅承愈的眼中便再也没有了别人,那份独有的温柔与呵护,让她嫉妒得发狂。 林奉妍气得胸口发闷,却又无可奈何。她深知傅承愈对顾非晚的保护欲极强,若是自己贸然去找顾非晚的麻烦,不仅讨不到好,反而会惹得傅承愈厌恶。思来想去,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猛地站起身,吩咐侍女:“备车,我要进宫见皇后娘娘。” 皇后虽是她远房的表亲,是吏部尚书夫人那边沾亲带故的亲戚,平日里并不亲近,可如今,这却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就不信,凭着皇后的身份,还整治不了一个小小的顾非晚! 马车驶离尚书府,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林奉妍坐在车内,双手紧紧攥着帕子,眼底满是不甘与怨毒。顾非晚,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霸占傅承愈,这齐王妃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而此时的顾府后院,顾非晚正依偎在傅承愈身边,指尖把玩着手上的银戒,感受着戒指带来的安稳与暖意。她并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即将打破这秋日里的宁静。 喜欢遇笑颜请大家收藏:()遇笑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空欢喜一场 坤宁宫的暖阁里,熏香袅袅,暖意融融。皇后斜倚在铺着软垫的宝座上,手中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串紫檀佛珠,眼底带着几分疏离的平静。林奉妍跪在下方的锦垫上,脸颊泛着激动的红晕,语气带着刻意压抑的委屈与不甘,将顾非晚与傅承愈在玲珑阁打造银戒、当众亲密的场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娘娘,您瞧瞧顾非晚何等不知分寸!虽是顾丞相的亲妹、顾府嫡小姐,可性子未免太过张扬,竟与殿下在市井铺子中私相授受,用那些新奇玩意儿蛊惑殿下心思!”林奉妍攥紧帕子,声音微微发颤,“臣女自幼倾慕殿下,两家又是沾亲带故,论身份、论性情,哪点比不上她?求娘娘为臣女做主啊!” 皇后听着她的哭诉,指尖的佛珠停顿了片刻,抬眸看向林奉妍。眼前的姑娘容貌秀丽,眼底的嫉妒却藏不住,透着几分急功近利的浮躁。她心中暗自思忖,林家虽是吏部尚书府邸,可与自己那点远亲关系,实在是八竿打不着,不过是借着吏部尚书夫人那边的牵连,偶尔来宫里走动罢了。再说傅承愈的婚事,陛下早有考量,自己虽是皇后,却也不愿过多掺和皇子的私事,免得落个干涉储君之嫌——毕竟傅承愈在朝中声望日隆,陛下对他颇为器重。更重要的是,顾非晚的身份清白,既是顾丞相的亲妹,又是顾府嫡小姐,并无过错可指,林奉妍的抱怨,不过是儿女情长的嫉妒罢了。 “奉妍,起来说话吧。”皇后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齐王殿下的性子,你也知晓,向来有主见。他与顾小姐情投意合,这是他们二人的缘分,旁人插手不得。” 林奉妍一愣,没想到皇后竟是这般态度,连忙又跪了下去:“娘娘!可顾非晚平日里总说些怪诞不经的话,行事也与寻常闺阁女子不同,谁知道是不是性情乖戾?若是让她误了殿下的前程,岂不可惜?”她刻意模糊了“怪诞不经”的具体所指,只敢隐晦造谣,生怕说得太过离谱,反而露出破绽。 皇后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心中对林奉妍的纠缠有些不耐。她淡淡道:“顾小姐是顾丞相亲自教养的嫡妹,性情温婉与否,顾丞相自有分寸,岂容旁人妄议?殿下自有判断力,不会让人耽误了前程。”她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疲惫,“本宫今日乏了,想早些歇息。你也回去吧,婚事之事,自有陛下做主,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话音刚落,立在一旁的张嬷嬷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对着林奉妍躬身道:“林小姐,皇后娘娘凤体为重,您还是先回府吧,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林奉妍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皇后闭目养神、不愿再理会的模样,以及张嬷嬷不容拒绝的眼神,只能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叩首道:“臣女告退,恭送皇后娘娘。”起身时,眼底的怨毒又深了几分,心中暗恨皇后不肯援手,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地退出了坤宁宫。她不知道,自己随口编造的“性情乖戾”“怪诞不经”,在皇后眼中不过是无稽之谈,反而让皇后对她的印象更添了几分不佳。 皇后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缓缓睁开眼,对张嬷嬷道:“往后林家姑娘再来,便说本宫身子不适,不见了。”张嬷嬷恭敬应下,心中了然,皇后这是摆明了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其实此前陛下也曾与皇后聊起过傅承愈的婚事,询问过合适的人选,皇后当时便随口提了林奉妍,不过是碍于那点远亲关系,走个过场罢了,并未真的放在心上,毕竟皇子的婚事,终究是帝王说了算,她何必多费心思。更何况,顾非晚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是傅承愈心之所向,她若是贸然偏袒林奉妍,反而落个里外不是人。 本以为这事便这般过去了,谁知几日后,陛下驾临坤宁宫用晚膳时,竟又提起了此事。 晚膳的菜品精致丰盛,君臣夫妻相对而坐,气氛融洽。陛下夹了一筷水晶虾饺放入皇后碗中,随口问道:“前些日子咱们聊起承愈的婚事,你说推荐了吏部尚书家的嫡女,是叫林奉妍吧?” 皇后心中一动,连忙放下筷子,屈膝应道:“回陛下,正是。林尚书的嫡女,容貌端庄,性情温婉,与齐王殿下也算是匹配。”她刻意隐去了对林奉妍的真实印象,只按惯例夸赞了几句,毕竟陛下既然提起,便是心中有了几分考量,她不便多说其他。 陛下点了点头,沉吟道:“嗯,林尚书为官还算勤勉,林家姑娘的名声也还不错,此事可以考虑看看。” 就这“考虑看看”四个字,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皇后耳边,她虽未多言,却也明白陛下这话的分量。而这话,不知被哪个宫人听了去,转了几道弯,竟飞快地传到了吏部尚书林大人的耳中。 林府内院,林奉妍得知消息时,正在房中刺绣,手中的针线猛地掉落在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来报信的嬷嬷,声音颤抖:“你说的是真的?陛下真的要考虑我与殿下的婚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千真万确!”嬷嬷笑得合不拢嘴,“是宫里的熟人透露出来的,陛下在坤宁宫与皇后娘娘用膳时亲口说的,还夸咱们姑娘名声好呢!” 林奉妍只觉得一股狂喜涌上心头,连日来的委屈与不甘瞬间烟消云散。她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颊涨得通红,眼底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齐王妃的位置,她梦寐以求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有了希望!那顾非晚又算得了什么?虽是顾府嫡小姐,可殿下终究是皇子,婚姻大事岂能由着他自己性子?只要陛下点头,傅承愈纵是再喜欢她,也不能违抗圣命! 那一晚,林奉妍彻底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自己嫁入齐王府、成为正妃的场景,想象着傅承愈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就从未落下。她甚至开始挑选嫁衣的纹样,盘算着婚后如何执掌王府中馈,将顾非晚彻底打压下去,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配得上傅承愈的人。 然而,欢喜过后,便是漫长的等待。日子一天天过去,宫里却再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仿佛陛下那句“考虑看看”只是随口一提,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林奉妍的心从云端跌入谷底,每日坐立难安,食不知味。她派人去宫里打探,却一无所获;想再去求见皇后,又被坤宁宫的人以皇后身子不适为由拒之门外。眼看着傅承愈依旧日日往顾府跑,两人情深意笃的消息时不时传到她耳中——一会儿听说傅承愈亲自为顾非晚寻来安神的香料,一会儿听说他陪着顾非晚在顾府庭院中赏秋,林奉妍心中的焦虑与嫉妒如同野草般疯长。 她再也按捺不住,整日在父亲林尚书面前软磨硬泡,哭哭啼啼地哀求道:“爹,您就去问问陛下啊!陛下都说要考虑了,怎么这都好些日子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万一陛下忘了,或是被顾非晚那丫头蛊惑了,我该怎么办啊?” 林尚书看着女儿哭红的眼睛,心中也是焦急不已。他深知女儿对傅承愈的心思,也明白这门婚事若是能成,对林家在朝中的地位更是大有裨益。可陛下的心思难测,他身为臣子,怎敢贸然打探帝王的决定? 架不住女儿日日的软磨硬泡,林尚书终究还是松了口。第二日早朝,他趁着陛下与群臣商议政务的间隙,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陛下,近日臣听闻宫中在为齐王殿下挑选王妃,不知此事是否有了眉目?” 陛下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淡淡道:“此事朕确实考虑过,不过近日政务繁忙,便暂且搁置了。林尚书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林尚书心中一紧,连忙躬身道:“陛下,臣女奉妍自幼便对殿下心生倾慕,此前皇后娘娘也曾提及此事,臣斗胆想问问,陛下是否还在考量臣女?” 陛下听了,哈哈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林尚书倒是疼爱女儿。不过婚姻大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朕虽有考量,却也不能强扭瓜不甜。齐王的性子,你也知晓,若是他不愿,朕也不能勉强。此事日后再议吧。” 林尚书心中一沉,陛下这话虽是打哈哈,却也明里暗里地透露出,傅承愈本人并不愿意这门婚事。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陛下已经转向其他大臣,谈论起了边关军务,便只能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心中满是失落。 回到府中,林奉妍得知父亲打探的结果,顿时哭得梨花带雨:“爹,这可怎么办啊?陛下都说了,不能强扭瓜不甜,难道我真的没有机会了?” 林尚书看着女儿伤心的模样,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安慰道:“奉妍,你莫要太过伤心。陛下只是说日后再议,并未直接拒绝。或许是殿下一时糊涂,被顾非晚迷惑了,等他回过神来,自然会明白你的好。” 可林奉妍心中清楚,傅承愈对顾非晚的情意,绝非“一时糊涂”那么简单。她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整日在家中唉声叹气,盼着能有奇迹发生。 为了能打探到更多消息,林尚书不惜花大价钱买通了陛下身边的一个贴身公公。几日后,那公公悄悄来到林府,向林尚书透露了实情:“林大人,不瞒您说,前些日子陛下确实有意要给齐王殿下办理婚事,也确实考虑过令嫒。毕竟皇后娘娘推荐了令嫒,陛下也觉得令嫒的身份与名声都还不错。可不知为何,后来陛下又突然不再提起此事了。” 林尚书连忙问道:“公公,您可知晓是为何?难道是殿下从中作梗?” 公公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具体缘由,老奴也不清楚。只听陛下私下里说过,齐王殿下近日心思都在顾府嫡小姐身上,对婚事之事并不热衷。陛下向来疼爱齐王,不愿勉强他,便暂且搁置了。依老奴看,这门婚事,八成是要黄了。” 说完,公公便匆匆离去,留下林尚书愣在原地,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公公的话向来可靠,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这门婚事,确实是没有希望了。 林奉妍得知这个消息后,彻底崩溃了。她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恨。她恨顾非晚,恨她抢走了傅承愈,恨她明明只是个顾府嫡小姐,却能得到傅承愈的满心欢喜;她也恨自己,恨自己明明身份尊贵,却偏偏得不到心仪之人的青睐。 可她不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并非是顾非晚的“蛊惑”,而是傅承愈早已对顾非晚情根深种。更何况,顾非晚虽为穿越之人,却从未有害人之心,她的善良与通透,才是真正吸引傅承愈的地方。而林奉妍的嫉妒与偏执,终究只能让她在这场感情的角逐中,落得个空欢喜一场的结局。 宫闱之中的暗流,从未停歇。林奉妍的不甘心,皇后的冷眼旁观,陛下的权衡考量,都在无形中影响着傅承愈与顾非晚的命运。而此刻的顾府后院,顾非晚正依偎在傅承愈身边,指尖把玩着手上的银戒,感受着戒指带来的安稳与暖意,全然不知一场新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 喜欢遇笑颜请大家收藏:()遇笑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东宫助力,帝心暗转 傅承愈早已察觉林奉妍的异动,更通过心腹得知了陛下曾有意将林奉妍指婚给他的消息。他深知自己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微妙——母妃早逝,虽被寄养在皇后名下,却始终隔着一层疏离,如今的荣宠皆是靠沙场拼杀、收复大晟边境失地换来的。若是贸然向陛下拒婚,反倒会落得个“恃宠而骄”“不识大体”的罪名,甚至可能触怒龙颜,牵连顾非晚。 思来想去,傅承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太子傅承沅身上。太子与他虽非一母同胞,却自幼性情相投,更懂他的苦衷。这日,傅承愈换上一身常服,悄悄前往东宫。 东宫书房内,檀香袅袅。傅承沅见他神色凝重,便知有事,屏退左右后问道:“四弟今日前来,可是为了婚事之事?” 傅承愈颔首,语气恳切:“皇兄,陛下有意将林奉妍指给我,可我心中只有非晚一人。我若直接拒婚,恐惹陛下不快,唯有皇兄能帮我进言,保住我与非晚,也护住大晟朝堂的安稳。” 傅承沅沉吟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此事我已知晓。林奉妍在皇后面前说了不少顾小姐的闲话,皇后虽未表态,却也让陛下动了心思。你放心,此事我会妥善处理,绝不会让你娶不到心仪之人,更不会让朝堂生乱。” 几日后,御花园内秋阳正好,老太监李德全正指挥着宫人移栽一株罕见的“月心草”,准备送往御书房窗前摆放——这花是大晟南方贡品,花瓣晶莹如月光,极难培育。太子傅承沅恰好路过,见状便走上前,笑着与李德全寒暄:“李公公,这‘月心草’倒是别致,品相极佳,想来是父皇特意寻来的珍品。” 李德全连忙躬身行礼:“太子殿下谬赞,这确是江南进贡的稀罕物,陛下说摆在御书房,能清心明目。” 傅承沅目光落在那株开得正盛的草上,似是随意地说道:“说起这‘月心草’,前几日我偶遇四弟,见他也捧着一株,说是寻了半个大晟才得的,要送去给顾丞相的妹妹顾小姐。那模样,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了一片叶子,可见他对顾小姐用情之深啊。” 李德全何等精明,立刻听出了太子的弦外之音,连忙应和道:“齐王殿下对顾小姐的心意,倒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心中却已记下此事,转头便悄悄禀报给了陛下。 陛下听闻后,心中微动。他岂会不知太子的用意?皇后推荐林奉妍,太子却暗捧顾非晚,这兄弟二人的态度已然分明。他倒想听听太子究竟有何说辞,便下旨传太子前往御书房研墨。 傅承沅抵达御书房时,陛下正立于案前,手中狼毫挥洒,纸上“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八个大字苍劲有力,透着大晟帝王的霸气。 “儿臣参见父皇。”傅承沅躬身行礼。 陛下头也未抬,淡淡道:“起来吧,过来给朕研墨。” 傅承沅上前,拿起墨锭细细研磨,目光落在纸上的书法上,由衷赞道:“父皇的书法依旧苍劲有力,笔势如雷霆万钧,尽显我大晟帝王的气魄。” “别评这些虚的。”陛下放下狼毫,转过身看着他,语气严肃,“说说你对承愈婚事的看法。你额娘推荐了吏部尚书嫡女林奉妍,你却在李德全面前说承愈对顾非晚用情至深,你到底怎么看?这桩婚事,关乎大晟朝堂的稳定,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 傅承沅早有准备,从容答道:“父皇,儿臣以为,婚姻大事,既关乎皇家颜面,更关乎大晟朝局。若将林奉妍指给四弟,表面上看是拉拢吏部尚书,巩固朝堂势力,实则未必是好事。四弟的心根本不在林奉妍身上,强扭的瓜不甜,婚后难免生出嫌隙,不仅有损皇家颜面,甚至可能让林尚书因女儿受冷落而心生不满,暗中给朝堂添乱,这对大晟绝非幸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反观顾非晚,她是顾丞相的亲妹、顾府嫡小姐,身份清白,性情温婉。若将她指给四弟,表面上是促成一对佳偶,实则更是制衡顾丞相的良策。顾丞相身居高位,权倾朝野,若能与四弟联姻,既能让他更加忠心于大晟皇家,又能避免他一家独大,此乃一举两得。” “更何况,”傅承沅的语气添了几分恳切,“父皇您忘了前几年的私盐案?林家暗中掺和其中,导致大晟灾民怨声载道,险些动摇民心。是顾丞相临危受命,开仓赈粮、发放银钱,才扭转了我大晟朝廷的口碑,保住了民心。林尚书的为人,未必如表面那般可靠。” 最后,他看着陛下,目光真诚:“父皇,您最看重手足亲情,也最疼爱大晟的百姓。四弟为了大晟,常年征战沙场,在边关吃尽了苦头,身上伤痕累累。您想必也不愿看到他浴血奋战归来,却要娶一个不爱的人,最终郁郁而终吧?若是四弟心存郁结,日后怎能安心为大晟镇守边疆?” 陛下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落在纸上的书法上,若有所思。过了许久,他拿起狼毫,重新蘸上墨,继续书写,却始终没有开口表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傅承沅心中了然,父皇虽未言语,却已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他恭敬地站在一旁,继续研墨,心中清楚,这一步,他们走成功了。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陛下写罢,将狼毫一掷,目光望向窗外,秋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他何尝不知傅承愈的苦楚,也明白太子的良苦用心。林家虽有利用价值,却终究不及顾丞相的忠诚,更不及儿子的幸福、大晟的安稳重要。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只是,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他虽未立刻表态,却已在心中重新权衡起这桩婚事的利弊。林奉妍与顾非晚,吏部尚书与顾丞相,这场关乎大晟朝堂势力与皇子幸福的博弈,还未真正落幕。 而此时的齐王府中,傅承愈正焦躁地等待着消息。他派去东宫的人还未回来,心中难免有些不安。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飘落的银杏叶,脑海中浮现出顾非晚温柔的笑颜。无论如何,他都要娶她,哪怕付出再多代价,也要守住这份感情,守住他们共同的未来,守住大晟的安宁。 顾府后院,顾非晚并不知道皇宫深处正在进行的博弈。她正坐在窗前,手中绣着一方手帕,帕子上是一对交颈的鸳鸯,栩栩如生。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她只盼着傅承愈能早日来娶她,从此两人相守一生,再也没有分离,一起看着大晟的山河无恙,百姓安康。 远在吏部尚书府的林奉妍,却还在做着齐王妃的美梦。她每日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想象着自己嫁入齐王府的场景,却不知,她的希望,正在一点点破灭。 皇宫深处的那道圣旨,终究还未下达。这场围绕着傅承愈与顾非晚的婚事,依旧充满了变数。而太子傅承沅的进言,究竟能否彻底改变陛下的心意,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让大晟朝堂维持稳定,还有待时间的检验。 喜欢遇笑颜请大家收藏:()遇笑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瑞王搅局 御书房的那场谈话后,陛下终究没有下达任何赐婚的圣旨,甚至再也没有提及傅承愈的婚事,仿佛此前的考量从未存在过。朝堂之上,众人见陛下态度冷淡,也渐渐不再议论齐王的婚事,唯有吏部尚书府的林奉妍,依旧被这桩悬而未决的心事搅得寝食难安。 这些日子,林奉妍日日守在府中,盼着宫里能传来好消息,可等来的却是石沉大海的寂静。她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说齐王依旧日日往顾府跑,两人时常在庭院中赏秋、品茗,情意愈发深厚。每当听到这些,林奉妍便气得浑身发抖,将房中的首饰、胭脂摔得满地都是。 这日,她在京城最有名的“锦绣阁”挑选珠钗,看着柜中一对玲珑剔透的玉簪,不由得想起傅承愈曾为顾非晚寻来的那株“月心草”,心中的嫉妒与不甘瞬间翻涌。她猛地将手中的珠钗摔在地上,玉钗碎裂的声音引得店内众人侧目,她却不管不顾,只气得跺脚,眼眶通红地低吼:“凭什么?顾非晚凭什么抢走殿下!” “林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关切,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林奉妍正怒火中烧,本想呵斥“多管闲事”,可转身看清来人时,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戾气,连忙敛衽行礼,声音恭敬:“臣女林奉妍,见过瑞王殿下。” 来人正是瑞王傅承瑞。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手持一把绘着墨竹的折扇,面容俊朗,气质清雅,平日里总爱捧着诗集,与文人墨客吟诗作对,是京中人人称赞的“温润王爷”。可此刻,他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深处,却藏着几分算计与阴鸷。 傅承瑞早已听闻傅承愈的婚事风波,又素来与傅承愈不和——他自恃文采出众,却总被傅承愈的军功盖过风头,心中早已积怨已久。得知陛下搁置了赐婚之事,他便觉得这是扳倒傅承愈的好机会,于是暗中派人打探林奉妍的动向,今日便是特意来“偶遇”她的。 “林小姐不必多礼。”傅承瑞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地上碎裂的珠钗上,语气依旧温和,“看你神色郁郁,莫非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或许本王能帮你一二。” 林奉妍犹豫了片刻。瑞王是皇子,身份尊贵,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或许真的能挽回傅承愈的心。她咬了咬唇,终究还是红着眼眶,哽咽着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臣女……臣女心中倾慕齐王殿下许久,可他心中却有了旁人,陛下原本有意成全臣女,如今却再也不提此事,臣女实在是……” 她没有明说顾非晚的名字,却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自己的委屈。 傅承瑞闻言,故作沉吟,随即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原来是为了姻缘之事。林小姐不必烦恼,本王倒是知道一处祈福极为灵验的地方——南山的静心寺,寺中供奉着姻缘菩萨,据说不少女子前去祈愿,都如愿觅得了良人,就连那些想要求得丈夫回心转意的,也都得偿所愿了。” 林奉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傅承瑞颔首,语气笃定,“本王怎会欺瞒林小姐?你不妨去试试,或许能有转机。” 林奉妍连忙躬身道谢:“多谢瑞王殿下指点,臣女改日便去拜访。” 傅承瑞微微颔首,看着她急切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转身离开了锦绣阁。 回到府中,林奉妍辗转反侧,纠结了一夜,终究还是抵不过对傅承愈的执念,决定前往南山静心寺祈愿。第二日一早,她便换上一身素衣,带着贴身侍女,坐着马车前往南山。 静心寺地处南山深处,环境清幽,香火鼎盛。林奉妍进了寺门,直奔姻缘殿,对着菩萨虔诚地跪拜,口中念念有词,祈求菩萨能让傅承愈回心转意,娶她为妃。跪拜完毕,她又取出重金,添了厚厚的香火钱,只求能换来“灵验”。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一位身着灰色僧袍、面容清癯的僧人走上前来,双手合十道:“施主留步。” 林奉妍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大师有何指教?” 僧人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施主眉宇间萦绕着执念,想必是为觅得良人而来吧?” 林奉妍心中一惊,连忙点头:“大师慧眼,正是如此。不知大师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心仪之人回心转意?” “施主所念之人,身边已有佳人相伴,此事强求不得。”僧人缓缓说道,语气带着几分高深莫测,“不过,老衲这里倒是有个法子。”他说着,从案几上取出一张黄色符纸和一个绣着经文的小锦囊,“这符纸烧后,将灰烬与锦囊中的特制香灰混合,混入你心仪男子常吃的茶水或食物中,他便会渐渐对你心生情意,忘却旁人。” 林奉妍接过符纸和锦囊,眼中满是急切,却又带着几分不满:“渐渐心生情意?这太慢了!我等不了那么久,大师,有没有更快速的方法?”她恨不得立刻就让傅承愈对自己死心塌地,哪里能忍受这种漫长的等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僧人似乎早有预料,指了指案几角落处一把小巧的银质月牙弯刀——那弯刀不过半个手掌大小,刀刃泛着冷光,刀柄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着精致却又透着几分诡异。“施主若想速见成效,可用此刀。” 林奉妍盯着那把弯刀,疑惑道:“这刀……如何使用?” “只需用它取你心仪男子身边最亲近之人的三滴心口血后喝下,再配合符纸与香灰使用,效果立竿见影,他不出三日便会对你魂牵梦绕,彻底忘却旧人。”僧人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只是此法过于阴损,需施主三思。” “三思?我不用三思!”林奉妍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早已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阴损不阴损,“只要能得到殿下,我什么都愿意做!”她一把抓起那把月牙弯刀,紧紧攥在手中,刀刃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丝毫没有动摇她的决心。 僧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施主既然心意已决,便好。切记,取血时需隐秘,不可被人察觉,否则不仅会前功尽弃,还可能引来祸端。心诚则灵,施主好自为之。” 林奉妍如获至宝,连忙将符纸、锦囊和弯刀收好,又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子塞给僧人:“多谢大师!大师的大恩大德,臣女没齿难忘!” 僧人推辞了一番,最终还是收下了,目送着林奉妍急切地离开了姻缘殿。 她刚走,傅承瑞便从宝殿的屏风后走了出来,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温润,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的笑意。那僧人见状,连忙上前拱手行礼:“爷,成了。” 傅承瑞点了点头,走到案几前,拿起另一把一模一样的月牙弯刀,指尖划过冰冷的刀刃,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好。林奉妍,你就好好替本王‘办事’吧。顾非晚是傅承愈的软肋,你若敢对她下手,傅承愈必定会疯魔。到时候,他护妻心切,行事必定失了分寸,本王再在陛下面前添上几句,不愁扳不倒他。”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做得干净些,别让人看出破绽。等傅承愈倒了,本王不会忘了你的好处——这齐王妃的位置,或许真能让你坐上。” “是,属下明白。”僧人恭敬地应道。 傅承瑞满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静心寺。马车行驶在山间小路上,他打开折扇,轻轻扇动着,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策划阴谋的人并非是他。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傅承愈被陛下斥责、剥夺兵权的场景,心中充满了得意。 而此时的顾府后院,顾非晚正依偎在傅承愈身边,看着庭院中飘落的银杏叶,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她并不知道,一把冰冷的月牙弯刀,正朝着她悄然袭来;一场致命的阴谋,已经在瑞王的策划下,缓缓拉开了序幕。 傅承愈正低头为顾非晚剥着橘子,指尖带着温柔的笑意,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婚事风波,竟会被瑞王利用,成为攻击他的武器;更未曾察觉,他视若珍宝的女子,即将陷入一场生死危机。 喜欢遇笑颜请大家收藏:()遇笑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烬痕 宫门口的晨光刚漫过朱红宫墙,傅承愈便看见那抹熟悉的水绿色襦裙立在石狮旁。林奉妍提着绣篮,鬓边斜插一支珍珠钗,见他过来,立刻屈膝行礼,声音柔婉:“齐王殿下,好巧。” 傅承愈颔首,目光掠过她手中的绣篮,淡淡应了声。这已是本月第三次在下朝时“偶遇”吏部尚书家的嫡女林奉妍了。前两次他只当是巧合,可今日她眼底那丝刻意掩饰的期待,让他心头莫名窜起一丝异样。 他并未多言,转身拂袖离去。身后,林奉妍的目光黏在他的背影上,直到那抹玄色朝服消失在街角,才缓缓收回,指尖无意识地绞着绣帕,神色晦暗不明。 三日后,傅承愈换上便服,亲自去西市给顾非晚买她最爱的桂花糕。集市上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他刚走到糕点铺前,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他:“殿下?” 回头望去,林奉妍正站在不远处,身边跟着两个丫鬟,手里提着几个食盒。“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殿下,”林奉妍走上前,笑容依旧温婉,“殿下也是来买吃食的?” “嗯。”傅承愈的视线落在她身后的丫鬟身上,那两人垂着头,神色有些紧张,像是在刻意回避他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接过掌柜递来的桂花糕,用纸包好揣进怀里,“还有事,先行一步。” 林奉妍想说什么,却见傅承愈已转身融入人群,步伐沉稳,没有丝毫停留。她望着那抹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抬手示意丫鬟跟上,三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弄深处。 疑心一旦生根,便如藤蔓般疯长。几日后,傅承愈去校武场督查士兵训练,刚踏进演武场,就看见林奉妍正站在兵器架旁,由丫鬟扶着,似乎在端详一把长剑。听见脚步声,她回过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殿下也来校武场?我今日陪母亲来上香,路过此处,便进来看看。” 傅承愈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演武场的士兵,声音冷了几分:“林小姐倒是清闲。” 林奉妍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紧,笑道:“比不上殿下日理万机,只是偶尔偷闲罢了。”她说着,放下长剑,顺势岔开话题,“殿下麾下的士兵,个个英武不凡,真是我大齐的栋梁。” 傅承愈没接话,只是盯着她的眼睛。林奉妍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注视,转而看向正在操练的士兵。那瞬间的慌乱,被傅承愈精准捕捉,心底的疑虑愈发浓重。 当晚,傅承愈回到齐王府,刚踏进后院,就瞥见墙角的阴影里有个人影。他脚步一顿,隐在廊柱后,借着月光仔细看去,竟是林奉妍。 只见她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小小的陶盆,手里拿着火折子,似乎在烧什么东西。火光微弱,映得她侧脸有些狰狞。傅承愈正要上前,林奉妍突然警惕地回头,见四周无人,才又低下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傅承愈按捺住心头的火气,悄然退回前厅,立刻吩咐心腹:“去后院墙角看看,她烧了什么,仔细搜查,一丝痕迹都别放过。” 心腹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回来复命:“殿下,墙角只有一片被烧红的地砖,灰烬和残渣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找到。” 傅承愈猛地拍在案几上,茶盏震得嗡嗡作响。林奉妍果然有鬼!她到底在隐瞒什么?为何频频出现在自己身边,又在府中烧东西?一连串的疑问在他心头盘旋,让他烦躁不已。 几日后,齐王府的门房递进一个精致的点心匣子,说是吏部尚书府的丫鬟送来的。傅承愈皱着眉,正要吩咐退回去,那丫鬟已经快步上前,躬身道:“齐王殿下,这是我家小姐让奴婢送来的。” “替我谢过林小姐,点心拿回去吧。”傅承愈语气冷淡,他对林奉妍已是满心戒备,自然不会收下她送来的东西。 丫鬟却不肯走,急忙说道:“殿下,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我家小姐从小就爱慕殿下,一直盼着陛下能赐婚,可陛下始终没有此意。小姐知道殿下心中只有顾姑娘,也明白之前多有打扰,这点心算是赔礼道歉,还请殿下收下。” 傅承愈沉默了。他倒是听说过吏部尚书有个女儿,温婉贤淑,只是从未放在心上。林奉妍这番举动,倒像是真的要放手。可他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反而觉得这点心来得蹊跷。 犹豫片刻,他还是让丫鬟把点心匣子留下。待丫鬟走后,傅承愈打开匣子,里面是一碟精致的梅花酥,香气扑鼻。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却瞬间皱紧了眉头。 那梅花酥入口不仅没有应有的香甜,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他猛地将口中的点心吐在地上,眼神骤然变得凌厉。 这根本不是什么赔礼道歉!林奉妍到底想做什么?是想下毒,还是想借此试探什么?傅承愈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看向窗外,月色朦胧,齐王府的高墙外,似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这里。 他立刻吩咐心腹:“密切监视吏部尚书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林奉妍,她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要一一查清楚,不准遗漏任何细节!” 心腹领命而去,前厅里只剩下傅承愈一人。他看着那碟变味的梅花酥,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林奉妍的频频偶遇,府中的诡异焚烧,还有这盘变味的点心,串联起来,像是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正朝着他和顾非晚缓缓收紧。 喜欢遇笑颜请大家收藏:()遇笑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血咒 齐王府的门房连着三日都收到了来自吏部尚书府的点心匣子,朱红漆盒上嵌着细碎的珍珠,精致得如同林奉妍平日里的装扮。可傅承愈连匣子都未曾打开,只冷着脸吩咐心腹:“原封不动退回去,告诉林小姐,不必再送。” 第三回送匣子的丫鬟垂着头,声音带着怯意:“殿下,我家小姐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就当是她一片心意,求您收下吧。” “滚。”傅承愈的声音淬着冰,吓得丫鬟一抖,抱着匣子狼狈地退了出去。 消息传回吏部尚书府,林奉妍猛地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青瓷碎裂的声响刺破了闺房的静谧。她攥着手中的锦帕,指节泛白,眼底满是怨毒:“傅承愈!你为何就是不肯吃?” 一旁的嬷嬷连忙上前劝道:“小姐,大师说了,那符纸拌在点心里,需得心上人亲口吃下才有效,若是一直退回来,这咒术如何能成?” “我知道!”林奉妍歇斯底里地喊道,脑海中浮现出大师的模样。那老道曾捧着罗盘,神色凝重地告诉她,若想让傅承愈回心转意,需得将他的生辰八字写在符纸上焚烧,灰烬拌入他常吃的食物中,让他连吃七日,便能慢慢断了对顾非晚的念想。可傅承愈警惕心极强,别说七日,就连一口都未曾碰过。 她烦躁地踱步,目光落在妆台上那柄小巧的月牙弯刀上。刀身泛着冷光,是大师一同交给她的,说是若咒术起效缓慢,可另寻捷径——取傅承愈心爱女子的心口血三滴,融入城南那口祈福湖的水中,自己饮下这“献祭”之水,便能以心头血为引,换得傅承愈的倾心,从此他眼中再无旁人,只容得下自己。 起初她还犹豫,可如今傅承愈的冷漠,顾非晚那副柔弱动人的模样,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献祭……”她喃喃自语,眼底渐渐升起一抹疯狂,“顾非晚,是你挡了我的路,那就别怪我心狠!只要能得到承愈哥哥,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成型。 次日清晨,顾非晚换上一身淡粉色襦裙,带着丫鬟昕月出门,打算去顾家的产业玉商阁看看。那是顾家大少爷、当朝丞相顾长卿,二少爷顾长风和她这个大小姐一同打理的产业,集吃住玩于一体,是京城里最热闹的去处。出门时,她还笑着对昕月说:“早点回来,殿下说今日会来陪我吃午饭。” 昕月笑着应了,提着食盒跟在她身后。两人刚走过两条街,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弄时,突然从暗处冲出几个蒙面黑衣人。不等昕月呼救,就被人捂住嘴打晕过去。顾非晚惊得脸色煞白,刚要挣扎,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黑衣人扛起顾非晚,迅速消失在巷弄深处,只留下晕倒在地的昕月和散落一地的手帕。 不知过了多久,昕月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空荡荡的巷弄,顾非晚早已不见踪影。她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出巷弄,一路哭着跑回顾府。 “老爷!大少爷!二少爷!不好了!大小姐被人劫走了!” 昕月的哭喊声打破了顾府的宁静。顾老爷子正在书房练字,闻言猛地将毛笔拍在纸上,墨汁四溅:“你说什么?非晚被劫走了?在哪被劫的?” “在去玉商阁的巷子里……有好多黑衣人,我被打晕了,醒来小姐就不见了!”昕月哭得浑身发抖。 大少爷顾长卿身为当朝丞相,平日素来沉稳,听闻亲妹妹被劫,脸色骤变,一把抓住昕月的胳膊,声音都带着颤音:“你再说一遍!非晚去玉商阁为何不提前派人护送?” 二少爷顾长风也急得团团转,立刻吩咐下去:“通知玉商阁所有伙计,再去联系城防军,封锁全城关卡,务必把小妹找回来!” 一时间,顾府乱作一团,寻人的告示很快贴满了全城,城门口也设下了重重关卡,可始终没有顾非晚的消息。玉商阁里的伙计们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加入了寻人队伍,可偌大的京城,竟找不到半点线索。 傅承愈的随从阿飞得知消息时,正在齐王府外等候傅承愈回来。昕月哭着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阿飞脸色一变,立刻策马赶往齐王府。 “殿下!不好了!顾小姐被人劫走了!” 傅承愈刚处理完公务回到府中,闻言如遭雷击,手中的奏折“啪”地掉在地上。他一把抓住阿飞的衣领,声音颤抖:“你说什么?非晚被劫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在哪?” “就在刚才,昕月说小姐去玉商阁的路上被黑衣人劫走了,顾府和玉商阁的人都在搜,可还没消息!” 傅承愈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他猛地松开阿飞,踉跄着冲出府门,翻身上马,朝着顾府的方向疾驰而去。一路上,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非晚那么柔弱,被劫走后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有危险? 赶到顾府时,顾长卿、顾长风等人正急得焦头烂额。看到傅承愈,顾长卿上前一步,声音沙哑:“齐王殿下,非晚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了。”傅承愈打断他,目光扫过众人焦急的脸庞,沉声道,“全城都搜过了吗?玉商阁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都搜过了,关卡也封了,玉商阁的伙计们也在帮忙找,可一点线索都没有。”顾长风叹了口气,满脸疲惫。 傅承愈咬着牙,转身就往外走:“我再去搜!就算把这座城翻过来,我也要把非晚找回来!” 接下来的一天,傅承愈几乎疯了一样,带着手下的士兵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挨家挨户地搜查,玉商阁周边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可顾非晚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夕阳西下,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站在街头,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心中的绝望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林奉妍。 前几日她频频“偶遇”自己,在王府后院鬼鬼祟祟地烧符纸,又接二连三地送来可疑的点心。这些异样的举动,此刻像串珠子一样串联起来,让他心脏狂跳不止。尤其是那老道的话,他曾无意间听手下提起过,林奉妍私下找过邪门的术士,难道…… “是她!一定是她!”傅承愈猛地攥紧拳头,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怒火。他转身翻身上马,朝着吏部尚书府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像是他心中翻腾的恨意。 吏部尚书府的门房见傅承愈气势汹汹地赶来,吓得连忙上前阻拦:“齐王殿下,您这是……” “让开!”傅承愈一把推开他,径直冲进府中。吏部尚书林大人正在前厅会客,见他如此失态,连忙起身:“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怒气冲冲?” 傅承愈根本不理会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神猩红:“林奉妍呢?把你女儿交出来!说!非晚是不是被你们抓起来了?她在哪里?” 林大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挣扎着道:“殿下,您误会了!奉妍一直在府中,怎么会抓顾小姐呢?您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了?”傅承愈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加重,“前几日她在我王府后院烧符纸,又送来了有问题的点心!如今非晚失踪,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做?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她是不是想取非晚的心口血,去搞什么所谓的‘献祭’!”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整个前厅都嗡嗡作响。林大人脸色煞白,他确实知道女儿对傅承愈有意,也知道她最近找过术士,可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劫持顾非晚、甚至要取人心口血献祭这样的事情。 “殿下,您先冷静点,我这就去叫奉妍过来,问清楚情况。”林大人连忙说道。 傅承愈松开他,眼神依旧冰冷:“最好快点,若是非晚少了一根头发,我定拆了你们吏部尚书府!” 林大人不敢耽搁,立刻吩咐下人去叫林奉妍。可没过多久,下人慌张地跑回来:“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她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只留下了这个!” 下人手中拿着的,正是几张未烧尽的符纸,上面画着诡异的符文,写着什么城南祈福湖,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罪恶。 傅承愈看到那把刀和符纸,瞳孔骤缩,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他猛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声音冰冷刺骨:“传令下去,全力搜捕林奉妍,重点搜查城南祈福湖一带!另外,扩大搜索范围,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非晚!” 喜欢遇笑颜请大家收藏:()遇笑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祭湖 夜色如墨,城南祈福湖周边寂静得只剩风声。傅承愈带着人马疾驰而来,马蹄踏碎了夜的静谧,远远就望见湖畔假山方向透出点点摇曳的烛火,诡异又阴森。 “快!”傅承愈勒紧缰绳,纵身下马,大步朝着假山冲去。阿飞和一众士兵紧随其后,脚步声在空旷的湖畔格外清晰。 绕过假山,眼前的景象让傅承愈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顾非晚被粗麻绳死死绑在假山石上,乌黑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淡粉色的襦裙被撕烂了大半,露出的肩膀和胳膊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划痕,有的还在渗着血丝。她的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任由身体被束缚着,一动不动。 假山周围摆满了高低错落的白色蜡烛,跳动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扭曲又可怜。正前方,一个黄铜盆里燃着符纸,青色的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林奉妍身着一身素白长裙,手中举着那柄半个手掌大小的月牙弯刀,刀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她正绕着铜盆不停地转圈,嘴里念念有词,神情狂热而痴迷,像是被某种邪祟附了身。 “今天我要将你在此献祭,让承愈哥哥心回心转意,心里只有我!”林奉妍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执着。 “献祭”两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傅承愈的心脏。他瞬间想起了那个水晶球里的画面——现代的顾非晚,明明是锦衣玉食的富二代,却差点被自己的父亲取走心头血献祭,只为换取家族的荣光与财富。那两个字,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噩梦,是她最恐惧的深渊。 再看顾非晚那双空洞的眼睛,傅承愈的心像被生生撕裂,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非晚!”他嘶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把蜡烛都扔到湖里!踢翻铜盆!把林奉妍给我按住!”傅承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怒,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一时间,蜡烛被纷纷扔进祈福湖,湖面泛起阵阵涟漪,烛火在水中挣扎着熄灭,化作点点浮沫。有人一脚踢翻了黄铜盆,燃烧的符纸散落一地,很快被踩灭。两个士兵迅速上前,一左一右地将林奉妍死死按住,夺下了她手中的月牙弯刀。 林奉妍疯狂地挣扎着,尖叫道:“放开我!我要献祭!我要承愈哥哥!顾非晚,你这个贱人,你不配得到他的爱!” 傅承愈根本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冲到假山前,颤抖着手解开绑在顾非晚身上的绳索。“晚晚,晚晚,我来了,我救你来了。”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急切。 顾非晚依旧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听不见他的声音。她的眼睛红肿得厉害,显然是哭过很久,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却再也流不出新的眼泪。 傅承愈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了一件稀世珍宝。她的身体很轻,很凉,像一片没有生命力的羽毛。“别怕,没事了,我带你回家。”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哽咽。 他小心翼翼地将顾非晚打横抱起,转身朝着马匹走去。“把林奉妍绑起来,送进皇宫!再去把吏部尚书林景明那个老家伙请过去,让他好好看看,他教出来的好女儿究竟做了些什么!”傅承愈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殿下!”士兵们齐声应道,押着挣扎不休的林奉妍跟在身后。 傅承愈抱着顾非晚翻身上马,将她紧紧护在怀里,朝着顾府的方向疾驰而去。夜风凛冽,他却将自己的披风裹得更紧,生怕她受一点风寒。怀里的人安静得可怕,这种安静,比任何哭闹都更让他心慌。 赶到顾府时,顾长卿、顾长风和顾老爷早已在门口等候,脸上满是焦急。看到傅承愈抱着顾非晚回来,三人立刻迎了上去。 “非晚!”顾长卿声音颤抖,想要上前却又怕惊扰了她。 傅承愈沉声道:“先让她进屋。”说着,便抱着顾非晚快步走进府中。 早已等候在府中的御医连忙上前,仔细为顾非晚检查伤势。“怎么样?她有没有事?”傅承愈急切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御医。 御医仔细诊脉后,松了口气,说道:“回殿下,回丞相大人,顾小姐身上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时失了神智,陷入昏迷。老夫开几副安神的药,好好调理几日,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听到这话,众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顾老爷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心疼:“这个林奉妍,竟然如此歹毒!林景明身为吏部尚书,执掌百官考核任免之权,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真是失职至极!” 顾长卿脸色铁青,拳头攥得紧紧的:“林景明身居天官之位,素来以清正自诩,如今却纵容女儿行此妖邪之事,此仇我顾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傅承愈坐在床边,握着顾非晚冰凉的手,眼神坚定:“大哥放心,我定会让林景明父女付出应有的代价,给晚晚一个交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次日清晨,朝堂之上。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如铁,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傅承愈和顾长卿并肩而立,手中各执一叠奏折,神色肃穆得近乎冰冷,周身散发的寒气让周遭官员纷纷侧目。 “陛下,儿臣有本要奏!”傅承愈率先出列,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震得殿内梁柱仿佛都在嗡嗡作响,字里行间满是压抑不住的滔天怒火。 “陛下,臣亦有本启奏!”顾长卿紧随其后,同样躬身行礼,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能冻结空气。 两人接连递上四本弹劾吏部尚书林景明的奏折,内侍官将奏折呈给御座上的皇帝,每一本都字字泣血,细数林奉妍劫持顾非晚、私用邪术企图献祭的种种罪行——从先前在王府后院私焚符咒、刻意接近傅承愈的骚扰行径,到祈福湖畔绑架伤人、以邪术献祭的疯狂之举,桩桩件件都有据可查,触目惊心。奏折中更直言林景明身为吏部尚书,身掌官员铨选考核之职,却治家不严、纵容女儿作恶,甚至可能早已知晓其女的邪祟行径却刻意隐瞒,实属失察渎职,难辞其咎。 御座上的皇帝越看脸色越沉,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最忌讳的就是这些装神弄鬼、迷信邪术的事情,认为这会扰乱朝纲、动摇国运。而林景明身为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本应以身作则,匡正风气,如今其女却做出这等骇人听闻之事,简直是公然挑衅王法,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他抬眼看向傅承愈,这个素来被称为“战无不胜的杀神”的四儿子,此刻双目赤红,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像一头被激怒后随时可能暴走的猛兽,那是一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短的疯狂。再看顾长卿,这位平日里沉稳持重的丞相,眼中同样布满血丝,死死攥着的拳头暴露了他压抑的怒火,显然已是忍无可忍。 皇帝心中清楚,林景明此次罪责难逃,且不说其女恶行昭彰,单是他身为吏部尚书却治家无方、纵容邪术,就已触犯了朝廷大忌。此事若不给傅承愈和顾长卿一个满意的交代,恐怕不仅会寒了这两位重臣的心,更会让百官觉得朝廷法度形同虚设。 “林景明,你可知罪?”皇帝沉声问道,语气里的威严让整个金銮殿都静得落针可闻。 林景明早已吓得面如死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陛下,臣教子无方,治家不严,罪该万死!臣自请罢官降职,愿受任何责罚,只求陛下从轻发落小女!”他深知皇帝最忌邪术,此刻不敢有半句辩解,只能拼命叩首求饶,额头很快便渗出血迹。 皇帝冷哼一声,语气严厉如刀:“教子无方?你这是纵容!林奉妍妖言惑众,意图害人,罪不可赦!朕本欲将其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永世不得回京!” 林景明浑身一颤,流放宁古塔的下场他比谁都清楚,那无异于生不如死。他正要再次叩首求饶,却见顾长卿突然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封折叠整齐的书信。 “陛下,臣有一言启奏。”顾长卿双手捧着书信,躬身道,“今日上朝前,家妹非晚已然苏醒。她知晓陛下欲严惩林奉妍,特托臣转交此信,代为转告她的心愿。” 皇帝愣了一下,示意内侍官接过书信。展开一看,信中字迹虽显虚弱,却工整清晰。顾非晚在信中写道,她虽遭此横祸,却深知女子对待一段感情的执念与不易,林奉妍虽行差踏错,却也是因情所困。若将其流放宁古塔,未免太过残酷,她恳请陛下网开一面,只需将林奉妍遣送回江南老家,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即可。 皇帝看完书信,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看向顾长卿,沉声道:“顾非晚虽遭此劫,却仍有如此胸襟,实属难得。” 说罢,他转向林景明,语气稍缓:“既然顾小姐为你女儿求情,朕便网开一面。林奉妍,免去流放之刑,即刻遣送回江南老家,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谢陛下恩典!”林景明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叩首谢恩,声音里满是感激。他抬起头,看向顾长卿,眼中满是愧疚与谢意,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丞相大人,多谢顾小姐宽宏大量!” 顾长卿只是淡淡颔首,并未多言,心中却为妹妹的善良感到欣慰。 皇帝继续说道:“林景明,你身为吏部尚书,治家无方,失察渎职,罪责难逃!即日起罢黜你吏部尚书之职,连降两级,查封府邸,罚没半数家产!退下吧!” “谢陛下!”林景明再次叩首,虽丢了官职、没了家产,却因女儿免去了极刑而松了口气,连忙起身退到一旁。 傅承愈和顾长卿对视一眼,眼中的怒火彻底平息。这样的结果,既惩治了罪人,又遂了非晚的心愿,已是最好的结局。 退朝后,傅承愈几乎是立刻转身,快步朝着顾府的方向走去。他的心,始终悬在那个刚刚醒来、还带着惶恐的姑娘身上。 赶到顾府时,顾非晚正靠在床头,眼神虽仍有一丝疲惫,却已恢复了些许神采。看到傅承愈进来,她微微抬了抬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承愈……” “晚晚,我在。”傅承愈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过去,“都结束了。林景明被罢官降职,林奉妍已经遣送回江南老家,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顾非晚看着他,眼中泛起泪光,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感动。她轻轻点了点头,反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一定会护着我的。” 傅承愈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动作温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嗯,一辈子都护着你。” 喜欢遇笑颜请大家收藏:()遇笑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