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磕CP》
3. 恋爱是这么谈的吗
云尧说,他知道启明里换了衣裳。
因为她进帐时,是一身宝蓝。后来他在外面吐,回头看见的是一身朱红。
至于其他。
他回头时,西梁公主背着手弯腰,脸都要贴他鼻梁上了。
所以,他看清了那双眼睛。
西梁公主年纪轻轻,就有一双能把人拆吃入腹不吐骨头的锐利眼眸。
他从中看出了她浓烈的捕猎欲望。
她对自己感兴趣,但伴随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感。
他是被盯上的猎物,
他必须要跑了。
但启明里却说:“虽然他嗓子坏了,说话不太顺畅。但我俩还聊了挺久的,我看他一直盯着我的千里飞,就问他会骑马吗,骑上转一圈?呵……”
我恍然大悟,果然是霸总那套,搭讪美人后,就会展示豪车,邀请兜风。
“然后他跑了。”启明里开心道。
我懵道:“怎么跑啊?跑哪去?当着你面跑?”
“他等到半夜,哄走我的千里飞,一人一马跑路了。”启明里摇头,指着云尧笑他,“去荼兰送死呢。”
“也不一定是送死。”云尧叹了口气。
西梁并非上下一心,距此处不到二百里的荼兰驻扎着一支贺支部骑兵,贺支也是西梁王室一脉,与梁王一起打江山,但却有噬主野心,只等攻下北周后谋夺帝位。
云尧先从西梁人短暂又荒诞的客套话中发现了自己能去贺支部谋求转机,继而又从围着军营转的那几圈中找到了守备的薄弱之处,还相中了启明里那匹叫千里飞的宝马,成功逃走。
“我以为能成功。”云尧遗憾道,“哪想这混蛋半夜不睡,没多久就发现我跑了。”
“不,美人儿。”启明里晃着食指,气定神闲道,“是我看着你跑的,我可不光是半夜不睡,我一直盯着你呢。不然真以为你能哄走千里飞?”
云尧没脾气了。
但我又磕到了,快乐地笑出了声。
启明里肯定是想“图谋不轨”这才能撞上云尧逃跑全程。
不过,还有一个疑问亟待解决,我好奇:“哥为什么要跑到荼兰呢?感觉跑荼兰更危险啊,这边姐不是都拉着你一起骑马了,还聊天了。这算示好信号了吧?”
云尧指着启明里说:“没用的,她看起来就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何况她爹她哥都要杀我祭旗。我不甘心就这么死,那群灌我药把我送来的人都还没死,我不能死在他们前头。”
他说这些时,表情是阴冷的。那双本来看起来清纯圆润的眼睛,忽然变得窄长幽深。
梁王和他的儿子们,看他就像看待宰的羔羊。
北周唯一的明白人,那个狗皇帝翻盘的微弱希望,就这么落在了他们手中。
自然是杀。
用不了多久,他的尸首就会成为全面开战的讯号。
逃到荼兰大概率也是个死,但他或许能搏来一丝生机。荼兰的贺支部很快就会攻下北周的丰城,他想借力,先送自己的至亲上西天。
“他去荼兰不为求生,还是奔着求死去的。”启明里同我解释,“当时的情势,的确去荼兰更能实现他的心愿。死前再先埋几个同姓兄弟。”
但他没能成功。
启明里追上了他,拉满了弓,一箭穿了云尧的左肩。
“她是个无情的女人。”云尧似告状般,语气中带着埋怨,但同时又有一种微妙的自豪感?
“我又不舍得射千里飞。”启明里漫不经心道,“那可是我的心头爱,知道养一匹合脾气又不怯战的好马有多难吗?当然射你了。”
我:“啊?可是姐那个时候,不是已经看上了……”
“是看上了,看上脸了,但又没感情,怎跟我的马相提并论。”
然后二人陷入沉默。
我也有些始料未及,这糖磕到这里似乎有些硌牙。
“但箭送出去射中他后,我手抖了。”启明里说,“过去捞起他一看,慌神了。当时就差点骂出来,位置太靠下了,差点穿心,嘶……我以前对自己的准头特有把握,这下直接把我搞乱了,很不愉悦。”
现在提起这事,启明里还有些后怕,她声音明显收紧了。
“她后来玩命练射箭。”云尧补充。
我活了,又放心磕上了。
“这才算抢了他。”启明里说,“这之后他就跟我睡同一张床,这人底子差,昏昏沉沉睡不醒,大约能有一个多月,但挺好玩的那个时候。”
西梁抢了北周九皇子,杀了“送亲”的北周官员们,大军开拔。
启明里把云尧带在身边,是桌子是椅子是床榻,几乎都在视线范围内。
“感觉那一箭把他魂儿给伤到了。”启明里回忆,顺手点了点云尧的额角,说道,“头十天,他这里不灵光,东西放嘴边就吃,让他喝就喝,也不说话,怎么揉他他都不挣扎。不过,后来的不灵光全是装的,装着装着,就把我们的西梁话学会了,后来还用西梁话冷不丁的调戏我。”
我不住搓手,恳切请求她:“这段能具体讲讲吗?”
“那就长了,得挑着讲,你乐意听哪段?”启明里问。
“讲讲二位的第一次。”我说。
云尧一滞。
姐先挑了下眉,兴致昂扬的,而后眸色突然沉了,不言语。
“……”
我以为他们有别的顾虑,解释道:“姐,死都死了。管天管地管不着咱了,讲这个可以的,没问题,绝不会被什么酸腐书生指着鼻子骂,也不会被规则禁……”
二位相视一眼后,又都别开眼,仿佛无声冷战。
我触碰到这丝不同寻常的气氛,略微明白了些。
“第一次……不大顺利?”我问。
“那倒不是。”姐说。
“还好。”哥也说。
“……那,是第一次后,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我继续引导。
“不算吧。他虽经不起折腾,但很会配合,这方面算天赋异禀,总有花招。”启明里明显在回味,眼神都飘了几分。
云尧耳廓红了个尖儿,手在唇边半掩着,轻咳一声。
我想也是,以这二人的性格,射穿肩膀这事都能自在讲出来,就算睡后闹不愉快,也是会大大方方讲的。
不讲,应该是发生了更沉重的事?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云尧问:“你手中的那个方板,是命薄吗?”
“算是。”我说,“一块板子,装了整个阴司所有的命簿。”
“我能看看吗?”他伸手。
表情真清纯啊。
我望着那双干净水润的眼睛,差点就把手中的平板递给他了。
启明里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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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小姑娘,可别着了他的道。你这里头,什么都有吧。不怕泄密?”
我又缩回了手,一脑门冷汗。
云尧瞥向了启明里。
我百分百确认,夫妻俩是在闹别扭。
但,到底是哪个节点?提到第一次后,他俩到底想起来了什么,开始闹别扭?
既然床榻上很和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等等。
我看向手中的平板,
我看着平板上,二人的子嗣栏,
我觉得我找到了这个节点。
启明里仿佛看穿了我,也有可能,她想缓和气氛,换口气。
她问我:“史书上记载,我俩有多少个孩子?”
“三个……”我说,“长子绍,次子策,女儿尚。”
她看向我手中的触控笔。
“这支笔能改命薄对吗?”
我点头:“你要说批注的话,可以的。”
然后,我恍然大悟,连忙又添了句:“您说了什么,添加了什么,我写上去,鬼王审完就能入档了。”
她略有赞许:“不钝。”
于是,她启口:“我们应该有四个孩子,第一胎是个女儿。”
我快把平板划出火花了,疯狂输入查找检索,发现,真的没有长女记载。
我新建了个文本框,抬头认真道:“您说,我帮你添上。”
云尧闭上了眼。
“他伤病好差不多了,我们就试着打了一架,在床上。”启明里用词很是新鲜,“那时年轻不懂事,不懂节制,有个六七日吧,对吧?”
她像是询问,但我看她神色清明,并不像记不清的样子。
云尧睁开眼,没去看她,只重重点了点头。
“那会儿入冬了,折腾完,他又患了风寒,后面就没继续。”启明里说,“再加上宫里事多,我就带着他回江都,在都城猫冬,还挺高兴的那几个月,云尧也高兴。等开春,就没了。”
我愣愣盯着她,又把她这话装大脑里过了几遍,才捋明白。
她这句讲述里没有提孩子,按现在的话说,应该是ptsd?我不懂,我就是上网听了点皮毛科普。她避开不提,我却拼凑完整了。
她射穿了云尧肩膀,又把他带在身边养伤的那个月,两人睡了有六七天,云尧病没好透又倒了,她带云尧回江都过冬,发现怀上了,两人都很高兴,然后孩子没了。
我算了算,猫冬加上开春,大约有四五个月。
“是我的缘故。”云尧终于说话了,“我身体不好……”
启明里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她似乎想说什么安慰,但这道坎,她自己到死也都没跨过。
我挠头。
我必须得说点什么来安慰他俩。
我的触控笔点着平板,看到他俩连线下明确的二子一女,福至心灵。
“阴司无记载,所以,这个孩子还未凝出命魂。”我这般说道,说完,忐忑这句话的效果。
启明里的手轻轻拢在了云尧的手上。
二人总算是看向了对方。这一刻,二人似乎是放下了一部分。
不过,云尧转头对我说:“她名字叫逢。”
启明里纠正:“耀。”
我全盘接收,批注:母亲为长女取名耀,父亲为她取名为逢,二人未达成一致。
4. 最大的秘密
既然已经提到了孩子——
“所以孩子们还好吗?”云尧问。
不必我说什么了,我只需要替启明里捏把汗。
无他,这二位的孩子们,都不是省油的灯。长大后更是花样百出的作死,最后过早凋零。
不知道启明里会如何向云尧说这些。
“你想先问谁?”启明里语气轻松自然,甚至带着戏谑。
“……”云尧又叹了口气,他说,“阿尚,但你还是最后讲吧。”
“怕听见难受的?”启明里问。
云尧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忽然问她:“你活了多少年?”
“我?六十。”启明里撩了下衣摆,把腿放下,胳膊撑在了膝盖上,歪着头笑看着云尧。
启明里生命中,没有云尧的日子,已经远超有他的日子了。
云尧眼神渐渐散了,敛了语气,轻声问她:“绍儿如何?”
“你心里清楚,难堪大用。”启明里说,“早放弃了。”
我不敢补充,只盯着手中的平板看。
启绍从未被立储,他平庸平凡却又是个共情能力极其强的人,悲天悯人到最后,过早地耗干了自己。他以为自己身为长兄,应该肩挑大梁,可他也认识到,自己能力不足。
于是,谨小慎微又唯唯诺诺的长兄,很早就远离了政治舞台,连同他的后代,都不在皇储的考虑范围内。
然后,三十而亡,还不及他的父亲活得久。
云尧又问:“阿策呢?”
“莽得很。”启明里说,“十六的时候圈不住,就放他野去了。”
次子启策,脑瓜子似乎不太灵光,史书上并未详细写,我靠阴司命薄中的记载了解到了一些边角料。启明里所说的十六岁放他野去了,指的是圈了块地,让他离宫了。
“……是我的错。”云尧又愧疚上了。
启明里眼中尽是嬉笑:“有可能呢。”
我不明所以,紧急抬头插话:“我错过了什么?”
启明里道:“一些小事。有小策时,我正在收拾我那几个哥哥,孩子们都是他带的,绍还算好,能自己走,策离不了手,他要日日抱着。但他不是有旧伤嘛,累到了。”
启明里拍了拍肩膀,无奈道:“孩子抱多了,手臂麻了,脱力把孩子摔了。”
我大约能想到那个场景。
“那么启策智力……我是说,不聪明的很明显吗?”
“还行。”启明里说,“小时候学不进东西念不了书,白长一身使不完的劲。好在云尧去得早,不然看到他长大后的德行,怕是要气死。”
我说:“既然有力气,做个武将也……”
启明里和云尧一齐看向我,眼神仿佛看鬼。
诶,我本来就是鬼,忘了忘了。
我一怔,试探着问:“是哪里不对吗?”
“武将才是靠脑子的。”启明里这会儿的笑容,像极了笑傻子。
云尧在旁边点头。
我一脑门汗。
倒是我刻板印象了,害,都怪网文跟影视剧。武将塑造的都像莽夫,就跟打仗是街头混混瞎干架似的。
好在我这人机灵,一点就通,连忙对二位表示强烈认同。
脑子不好,做不了武将。
武将可是指挥官战略决策者,最依赖头脑。
我又低头看了眼平板里,这个不灵光的次子资料。
年幼时脾气就不太好,进入青春期后更是炮仗,脾气阴晴不定。
年纪轻轻就酗酒,靠酒精麻痹镇痛,最后饮酒过量,二十一就没了。
不过,他因为早早地就婚配了,还耽于声色,儿女挺多。
傻是傻,孩子没少生,六个。
我这边还在看着,那边夫妻俩又开始对账了。
云尧问:“阿尚呢?”
启尚,启明里和云尧唯一的女儿——不算那个未出世孩子的话。
云尧去世时,启尚才五岁。
这个女儿,史书记载用词是,呃,戾。
至于我平板里的资料用词,就更客观直接一些。
调皮,任性,无法无天,空有野心,贪嗔痴都占了。
所谓调皮任性,说的应该是她小时候。
云尧恰巧提起:“真怀念啊……阿尚趴在我头顶上,扼住我咽喉,咬破我额头……”
喏,调皮。
至于无法无天,空有野心。这就不得不提,她自认为两位哥哥一个平庸一个疯傻,储君之位自然落在她手上。
不料启明里也看不中她。
启尚自顾自地玩小聪明,自顾自的弄权,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相当于,她赖在政治舞台上不下场,但身无长技,自以为跳得很热闹,实则像极了发疯唱戏。
而贪嗔痴。
喜欢的东西就要占有,并且要更多。达不到目的就闹情绪,总以为自己是对的。痴迷得不到的人,痴迷到没有自我。
最后,死在了二十九岁。
尽管活的没大哥年岁长,但她死在了大哥的后面。
所以,启尚离开前,也还在做江山帝位的美梦。
这位公主成婚也早,生了两个。
一个是正经的婚生子,叫文威。
另一个名启临,生在王宫,由启明里养大。
“阿尚像你得多。”云尧对女儿的印象,还停留在稚气未脱的幼儿时期。
启明里不屑地笑了一声。
看起来,她真的对自己的孩子们很失望。
云尧应该读懂了她的笑声,问她:“阿尚长寿吗?”
启明里垂眸,好半晌,才说:“都还不如你。”
云尧早有准备,可还是被她的话震到了,好久好久,才失落道:“真没想到啊……”
又过了好久,他应该是哭了。
启明里起身,揽住了他的双肩,轻轻拍着,“早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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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说,启明里是个人物。
养大了孩子们,然后冷眼看着孩子们为权力发疯,为权力怅然,为权力寂寞,再一个个凋零早逝。
我得说点什么驱散一下沉重的气氛,但我又实在不是专业的,我只会磕CP。
我想了想,对启明里说:“姐生这么多,辛苦了,挺伤身体的。”
加上未出世就失去的那个,启明里算是生育了四次。
没想到姐很诧异,跟我说:“生着还行吧,养着比较头疼。”
她一下又一下撸着云尧的头发,跟我炫耀道:“我刚生完阿尚,就得去收拾我爹的部下。尧儿是知道的,我让那个怂蛋先跑五百步,仍然能一箭射穿他头颅。”
云尧点头,告诉我,是真的。
甚至她搭弓时,还在扭头跟他说笑。
我稍微一想那个画面,就心旷神怡了——姐真是战神。
“姐,刚听你叫哥尧儿,平时都这么叫的吗?”我适时端糖盒等他俩撒糖给我。
启明里神采飞扬,报菜名似的:“尧儿,云哥,尧哥,小哥,心肝儿,美人,大美人,妹妹,没良心的,捂不热的……”
挺不正经的还,尤其那句妹妹。
“那哥呢?”我笑眯眯问。
“启明里。”云尧顿了一顿,一口气道:“混蛋,傻子,逞能鬼,四妹……四姐。”
你俩还挺混乱。
然后二人忘我大笑。
“不错,就这样。”启明里发话,“再聊点开心的。”
“我想聊点刺激的。”我说。
我可真是个职场叛逆青年,看懂老板脸色,但依然坚持自我,煽风点火。
“二位有什么打死也不能跟对方说的秘密吗,现在死了,可以说给对方了。”我非常开心,我死到现在,就是为了听这个!
二位各自回忆。
但看回忆时间……秘密不少啊!
这之后,启明里冲着云尧扬了扬下巴,挑逗似的:“你先。”
云尧微笑,突然转向我,春风和煦,问我:“说出的话,能鉴真伪吗?”
虽然并不能,但我表示:“能的,阴司无所不知。”
“你先吧。”云尧说,“我不信你说的能有我的秘密精彩。你那点秘密,我没有不知道的。”
“……你肯定不知道。”启明里的手游到了云尧衣带方向,寻空隙进去后又往后腰滑去,我火辣辣地死盯着,坚决不“非礼勿视”。
“你有次病昏了,我在你腰后纹了朵牡丹,你到死都不知道。”她说,“太勾人了,我做过最值的事。”
云尧一怔,大怒:“我说你总摸我腰做什么,混蛋!”
“该你了。”启明里说。
沉默了会儿,云尧说:“我死后……其实,跟了你三年。我能看到你,每一天,每一刻。”
“……”启明里收回手,转头问我看向我,语气稍有的不稳。
“是真的吗!”
5.大表演家
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
但无论真的假的,都是真的!
我们磕CP就是这样,哪有什么假的,只要能让我磕到,那就是真的!
我说:“是真的。”
哥跟姐还相拥着,两张脸都望着我——绽放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像两只计谋得逞的狐狸。
“原来不能鉴真假。”云尧眼睛微微一低,眼睛便与启明里极其相似。
“哈哈,小孩还嫩点。”启明里说。
“啊?”我像个痴呆,还没反应过来他俩骗了我。
“所以哥说的是假话?”我问。
云尧轻嗤,手指戳了戳启明里的胸口:“她好好骗。”
“太好骗了,不大爽哈哈。”启明里捏住他的手指,迅速亲了一口。
我的眼睛争分夺秒地磕,而我的大脑在宕机。
“所以是假话吗?”我刚都脑补上云尧如何人间飘三年,看启明里为他血洗周王宫的虐恋爽文了,结果是假的?
真相是假。
我碎了。
但与此同时,我又大磕特磕他们俩的默契。
回想刚刚启明里的语气眼神,确实太“夸张”太演戏了。
嗨呀,真是的。
我还活着时,我同好群里的赛博亲友曾说过这样一句至理名言:所有帝王都是大表演家,而有卓越功绩的帝王是表演艺术家。
我为面前这位表演艺术家鼓掌,并且为金句再续一截:
表演艺术家身边,也必然都是演员。
云尧演的也不错,听听那句每一天每一刻,语气咬字停顿神情,都恰到好处。
我说:“这样的话就不太公平了。毕竟姐说了秘密,但哥没有。”
表演艺术家说:“哟,真逗,还傻着呢。”
表演艺术家旁边的男演员说:“小孩儿,她在我腰后纹的是名字。”
我彻底明白了,这夫妻俩把我耍了,彻头彻尾的。
后腰纹身是人家俩小情侣的小情趣,云尧早就知道。
于是,我又磕到了。
启明里说,纹了朵牡丹花时,云尧就对上了暗号。启明里先验我是否能查验细节,而后云尧验我是否连真假都判断不出。
我服了。
我失望道:“我还脑补了一出阴阳相隔人鬼情未了的大戏。”
这一对CP互拥着坐回沙发,云尧嘟囔了句,软的不舒服,腰疼。
启明里顺手帮他揉了。
“打死不能说的秘密,就是死了也不能说。”启明里道,“何况我就是有这种秘密,这些秘密也都与云尧无关。”
云尧点头认同,并补充:“只要与她无关,秘密就都无足轻重。”
他俩的确适合一起打江山。
不过提起打江山,我坏心眼了起来。
“姐在哥去后,身边就没再添个排忧解闷的?”
启明里乐了。
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皮痒了的孩子,眼中敛着的光迅速一转,就想好了要怎么收拾。
实话说,我有点怕。
话又说回来——我已经死了耶,有什么好怕的,她又不能取我命。
启明里脸一扭,跟云尧闲聊了起来:“胡庸你还能记起吗?”
“记得,五大三粗,如碳黑。”
“但他儿子长得不错。”启明里说,“举手投足,像你。”
云尧眉头动了动,嘴唇似抿又似想笑……或许想骂?感觉快要被气笑了。
“那是第十年,他儿子长起来了,来殿试,我看他拿笔姿势也像你,写字时撅嘴用力这个小习惯也像你,字也有几分相似,我就使劲盯着他看。”
“好好的孩子,别给看坏了。”云尧道。
启明里手指一抬,哈哈道:“这点不如你。”
小年轻才十七八岁,考试被陛下盯了个全程,吓到了,强撑着答完了,回家同父亲描述了陛下对他的重视,一拍脑袋觉得许是自己文章做得好,还默了考试时写的文章,问父亲自己是不是要被重用了。
胡庸迟钝,压根没把自己儿子跟云尧放一起想过。
于是,胡庸神清气爽上班,见了老板,屁颠屁颠问老板,陛下是不是相中了他儿子?
启明里说:“能用。另外我发现,你儿子跟云尧有些地方挺像的。”
胡庸回家叫来儿子,端着那张脸左看右看,不像啊。
儿子问他,像啥啊。
胡庸就说,陛下说你像云尧。
儿子也不解,又喜,说:“文章像?”
胡庸一把撇开手,吹胡子道:“你可拉倒吧!像个屁!你想屁吃呢!”
“那总不能是脸吧?”
岂不是差得更远。
胡庸说:“文章差一大截,所以,说不定是脸呢……”
这把小年轻吓的,当晚就病了一场。
后来病好上班面圣,发现陛下看他就跟看他爹一样,啥感情都没。
启明里说:“听说他病了以后,别说,心里还真有点痒痒,想去看看。”
她可太怀念云尧病气缠身时的模样。
会心疼,但不耽误她馋这口。
“结果小孩儿病好后上朝,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子。”
她应该知道的。
人生病后,面容憔悴,脸色也极差,很难好看。
病愈后上朝的那个年轻人,又瘦又单薄,头发枯糙,脸黄中泛青,眼也黯淡无光。
这天下,唯独她的云尧,意气风发时光彩照人,生病时姿容不改,周身绕着柔光。
“你走后,他们都无趣。”启明里道,“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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寞得很。绍知道,要是绍在这里,你问他,我最常跟他说的话,他肯定会说……”
——你看,你看,多好的景,多稀奇的事,多蠢的人啊……要是你父亲还在这里就好了。
无人能懂那种寂寞。
看到美景时,就想把目光从美景上撕扯下来,看向身边的人,寻找他眼里的同一片风景。
听到稀奇事,心底哈哈大笑时,就想拍一拍身边人的衣袖,只需一眼,他也会与你同笑,笑同样的东西。
被蠢人烦扰时,就想转过头去,小声与身边人抱怨,不必多说什么,只需要舌尖递出一个啧,他就会眯眼笑,与你配合着戏弄。
我了然,不由想到了刚刚他俩的配合表演。
“好久没这样过了。”启明里说,“原来我们死了也这般契合。”
“早就说过。”云尧眼角红染,愉悦极了,“你我天作之合。”
我适时问出下一个问题:“二位最快乐的时光是?”
“成婚那两年。”启明里说。
“有绍儿之后也挺快乐吧。”云尧说,“一直到有小尚……都挺好的。”
启明里道:“有排序,成婚到绍出生那段日子,简直欢喜得要死。你那两年身体好,神采飞扬的,美到我现在想起,五脏六腑还是痛的。”
我懂,快乐到极致时,五脏六腑是会幻痛的。
“……舒服极了。”启明里目光飘远,吐出了危险之词,“好想再回到那段时光,带着你,再耍他们一遍,杀他们一遍。”
云尧手指撑着下巴,皱眉思索着:“要是回到那个时候……这次就知道要先杀了你三哥,烧了所有粮草,再去奇袭图陆部。”
“但知道结果再去玩,没意思。”启明里说,“还是胜负未定,偶尔靠赌一把定生死最为愉快。”
“孩子就不要了。”云尧说,“要是我能病到生不出就好了。”
启明里一愣,忽然笑得异常灿烂。
我一边摇头磕,一边在平板上写注释。
启明里骨子里恶劣淡漠。
云尧也不遑多让。
真不道德。
也挺没良心的。
但我,磕疯了。
没办法,咱爱好广泛,掺了毒的糖也不是不能尝。
何况……我在平板上移出那份CP名单,
这俩恶人夫妇,是这份名单中,唯一的1V1夫妻了。
后面再婚的,殉情的,搞死正宫要情人的都还在排队等着呢。
咱们这里,毕竟是如假包换的阴司地狱嘛。
都下地狱了,谁磕正常糖。
当然是越荒唐越好,
越狗血越甜,
反正我死了,在场的大家也都不是人,这片子拍出来给鬼看,
磕点阴间的,没毛病!
6.陛下再狂一回
我叫小吏十三,是地府的一名普通的基层工作者。
因近期地府升级改造,与现代化接轨,所以领导想将一些有趣的、典型的人物档案升级为高级版本。
我是负责给这些有趣典型的人物录制视频的。
当然也负责剪辑。
我工作非常努力,现在也还在加班。
说起加班,就没有人疑惑过,地府如何区分白天黑夜吗?
如果没有白天黑夜,那又该怎样定义加班?
不过再严谨些,加班应该指的是规定的工作时间结束后,还在继续工作。
诶,那我算不算加班呢,领导好像也没说过我的工作时间啊。
那我这是在干什么?
还有还有,我这台电脑怎么如此慢?
还有……我要剪什么来着?
哦,启明里和云尧,嘶,我把他俩录完了吗?
我怎么不记得了?
对了,我其实还有个疑问,就是说,地府的电从哪来?
不过,既然都是地府了,那雷公电母也应该是一个体系的。
用的是电母的电?
也对,不能把电归于现代化才有的东西,
电和雨雪冰雹一样,是大自然造物。
不对,大自然造物,这种用法,岂不是承认了大自然是造物主,拥有主观能动性,那大自然也应该是“人”而不是自然。
完了,我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哦,说起来,我以前还活着时,高度活跃上网,在网上给自己确诊了无数“病”,其中有一条,是说我这样的,叫ADHD。
所谓ADHD……
我的大脑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朦胧五官的黑风衣领导,也就是我的上司,鬼王大人,不耐烦地训斥我:“你这个ADHD!!”
我当时就笑了,他也刷过X红书。
就知道X红书通地府,怪不得半夜三更不睡觉时,净刷到些阴间的玩意儿。
等等……
我半张着嘴痴呆了会儿,大脑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啥也没想起。
如想。
算了,我站起身去拿我的采访稿。
然后我摔了。
网上还说过,感统失调的人会经常撞到桌角门框,而且容易摔跤,尤其平地摔。
我不仅生前给自己确诊了ADHD,死后还给自己确诊了感统失调。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平地摔的。
这阴司地府的路,它绝对有问题!
我迅速爬起来恶狠狠回头,想找茬甩锅给地面。结果看到了地面像活着的地毯,自己起了褶皱后,又把自己抻平当无事发生。
这下不是我甩锅,这真的是地面的锅。
我随意揉了两下膝盖以示安抚后,嘴里发出哦哦哦的怪声,指着地面惊喜不已,转过头想要把这诡异之事分享出去,结果发现我是一个人工作的。
纠正,是一只鬼。
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启明里说过的话。
看到美景,听到趣事,转头想要和身边人分享时,却扑了个空。
我大叫一声,又卧槽了一声。
这下全都想起来了!包括被鬼王拍着桌子骂,让我不要整日卧槽卧槽的,用词要文明点这件事。
诶!我终于想起来了!我他娘的被鬼王清了记忆!!
他奶奶的,他祖宗的,他先人的!
我可算是想起来了——
我采访启明里跟云尧,结果却反过来被他俩采访。启明里问我从哪来,几岁死的,死前是什么人。
然后又问我,知不知道这地府的构造,地府谁说了算。
我一问三不知。
我说我是新人。
“我俩是头一个?”启明里挑眉问我。
我点了点头。
云尧好奇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刚下来,就被鬼王亲自安排到这里,并且把重任交给了你?”
我说:“可能我被阴司主赏识。”
“啊……原来还有阴司主。”云尧与启明里相视一眼。
我怀疑,天生一对的爱侣,脑电波是相通的。
他俩能够通过一瞬间的对视,交换情报。
这时,云尧又问我:“你把我俩请回来,可知道怎么把我俩请走吗?”
我傻眼了。
我不知道。
我说,我问问吧。
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送他们走,没人交代我主要是。
而且我一个新人工作,竟然没个职场老人带我!
这怎么想都是领导的错!
“你只身一人问肯定没头绪也不够分量。”云尧温柔道,“我们陪你一起吧。”
我感激不尽,鞠躬又道谢的。
我带着他们离开了录制片场。
两个人又相视一眼,云尧轻声道:“没散。”
我带着两人往鬼王的办公室去。
启明里却道:“来都来了,带我们参观下阴曹地府?”
想了想,这种要求确实不过分。人都是好奇的,尤其好奇生前没见过的。
我同意了。
考察完,启明里冲我一笑,说:“真有意思。”
我还傻愣愣的跟着笑,说:“当然当然,地府是挺有意思的,啥都有。”
云尧也笑,悄无声息绕到了身后,拍了拍我肩膀:“有王没兵,确实有意思。”
启明里笑得更灿烂了,又道:“是实心儿的呢。”
云尧点头:“是的呢。”
我不明所以:“什么东西是实心儿的?”
云尧的胳膊绕过来,勒住了我脖子,在我耳朵旁笑着说:“你。”
——卧槽你俩说好的是陪我去问怎么送你们回去的,怎么突然劫持我了!!!
启明里仰天大笑:“走,会会鬼王!”
云尧紧跟一句:“死了能跟你一起闹回地府,下辈子不生孩子也值了!”
我在思考……
首先,我在想,我一个鬼,应该不会喘气才对。
但又想,不会喘气,还怎么说话?说话是要用到气息的,你没有气,哪来的话。
所以,我一个鬼,在地府也是喘气的。
那就太可怕了,所以鬼就是阴间活着的人。
其次,我在想,
他俩真好磕啊。
疯到死了碰到一起,抓住机会就是干,嘿嘿。
最后,我在想,
我在阴司的第一份工作是不是搞砸了?
鬼王是会把我嚼碎了,还是让我变成死鬼,还是干脆让我投胎,再去阳间受苦受气?
最后的最后……对不起,我这人就是这样,啰嗦。
最后的最后,我想说——
劫持我有啥用啊!有啥用啊姐,哥!你们倒是想想啊,我就是个小鬼,小吏十三!
小吏知道吗?吏!就是个小公务员!
十三,排到十三,一二三四五往下数,数到十三才是我。
我不重要啊!
但后来,启明里和云尧得到了他俩想要的。
一个,是他俩单纯的想在阴司也玩一把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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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以不求结果,但过程要好玩。
这俩就是这种性格。
另一个,他俩还是要达成一些目标的。
他俩如愿见到了鬼王。
至于他们交谈了什么,鬼王加密了,我听不清。
我只知道,启明里跟云尧最后笑着点头,应该是高兴的?走之前,还拍了拍我的脑袋,笑眯眯的。
然后,我就惨了。
他俩走后,我听从鬼王发落。
鬼王日理万机,被各种因系统升级而冒出的尸山代码搞的焦头烂额,还要忙里抽空回来擦我这个屁股。
鬼王说:“坐。”
然后他把我怀里的平板隔空抽了过去,修长的指头敲着平板,一页一页翻着看。
他在检阅我的工作。
接着,他又把我写的这份十分潦草东一句西一句的烂采访稿,发送了出去。
“等着吧。”鬼王说。
他扶着额头,长吁短叹。
不久之后,短信提示音响起。
鬼王点开回执,嘴角抽了一下,念道:“……这份对话记录像极了一些堆满夸张色情大胆引人向往勾人馋意标签的同人文,兴致勃勃点开后,看到的却是无聊干巴的描述,白开水一样的文笔,以及想到哪写到哪的内容,没有半点结构可言,完全的门外汉……”
我迷糊了半晌,才明白这是阴司主在点评我的采访稿。
我张大了嘴,半个字都说不出。
鬼王抬头,嗤笑道:“你水平就这?不是号称自己最会磕的吗?人被绑架,嘉宾闹场也就算了,工作怎也做这么无聊?”
我还在回味阴司主刚刚的评价,魂儿在梦里似的说:“卧槽,看来大领导看了不少黄文啊!”
这他娘的都知道!
鬼王拍了下桌子,训我:“用词文明点!”
我说:“这不文明吗?还有,文明?文明就无聊我告诉你,你自己去问问阴司主,有些作品是不是越脏越有吸引力?文明……他奶奶的,该怎么用词怎么用词!它语境到了,这里该骂娘骂娘,该骂爹骂爹,太规矩哪有文字的生存空间?!又是这不能用又是那个用了会被挂被批判,文字都窒息了,还看你X的看!”
鬼王闭眼。
鬼王睁眼。
鬼王说:“确认了,你确实有ADHD,你连采访稿都东拉西扯,自己拟了一百个问题,问完第一个就被牵着鼻子走,说到哪就顺到哪。连训个话你都能拐到阳间创作上,你重度患者。我看你也做不了什么有用的工作,磕你都磕不明白。”
他语气极为嫌弃。
“我问一下。”我从启明里跟云尧那里刚学会一招,“你也是喘气的,对吧,实心儿的。”
鬼王不语。
我冲上去,拽着他的黑风衣领子,想学着云尧勒他咽喉要害。
鬼王:“……”
鬼王叹了口气,说:“姚儿,她真没救了。”
然后他把我揉圆搓扁,清了我的记忆。
“滚吧!”他说。
清了记忆的我像个小傻子,乐呵呵回到工位上,乐呵呵剪我的视频。
直到平地摔后,想起这些。
我:“卧槽。”
我看懂了,我明白了。
我挺起胸膛。
让我恢复记忆的是阴司主!
虽然阴司主认为我写的很烂,但是她实在太想磕CP了,所以她依然罩着我。
而阴司主在上,阴司主最大,只要阴司主还想看我磕CP,鬼王就拿我没办法!
我终于可以横着走了!
7.副手31
记忆回来后,我越想越不满。
但又怕自己注意力被带跑,于是手写了份质问鬼王的问题清单。
准备万全后,我只身一鬼昂首闯进鬼王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一群黑袍白底制服鬼,他们正在开会。
我进来,他们齐刷刷转头看我。
而鬼王看到我后,大为头疼,捏着鼻梁指着门:“出去!”
我才不。
我现在极为狗仗人势,叉腰站在鬼吏们的最前面,扬起下巴直面鬼王,哼。
“启明里云尧跟你说什么了?你凭什么不让我听!我要听!你把音频交出来!你耽误我磕CP!他俩提了什么条件!你放他俩去哪了!这些都是能大磕特磕的!”
鬼众又看向鬼王。
鬼王气笑了,尽管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我知道他嘴角都气歪了。
“说来说去,你还是满脑子磕CP……”
我差点又顺着他话反驳。于是我掏出清单,开始念问题。
“阴司怎么运转的?”
“投胎机制是什么?”
“我招回来的录节目的魂体怎么都是实心会喘气的?”
“莫非阴司也是阳间?”
“那我工资落实一下。”
“我的工作时间也要确定一下!”
“还有我要反驳阴司主昨天给我的评价……这里又不让我CP当场doi,只能是清水!磕CP不吃肉少一大半乐趣!不让doi不让激情四射的吻和摸,内容当然只能是不刺激不好看不带感的白开水!”
“我要见阴司主!”
鬼王飞快回答:“不行。”
我指着他鼻子道:“你一个个回答!”
他还是说:“不行。”
我扯着头发发疯:“你不解释明白我怎么专心工作?!”
鬼王轻呵一声:“你在阳间时,也没想明白世界如何诞生,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地球是什么,宇宙是什么,我们是什么存在……这些也没耽误你看文追番磕CP。”
有理。
“那我这么问吧,”我妥协一步,“阴司行走工作的鬼,其实等同于在阴司工作生活的人?”
“有相同之处,都是生命体,但也有不同,他们食魂气和情绪维持五脏六腑运转。”鬼王回答。
“这科学?”
“很科学。”
好吧,我继续问:“你又是怎么当的鬼王?谁任命的?阴司主吗?阴司主是谁任命的?”
鬼王笑得挺温柔的,气质都慈爱了起来。
“十万个为什么吗?像个五六岁的孩子……”他自言自语罢,对我说,“阴司主名姚,我名羽。都是上一任阴司主任命的。”
我宕机了会儿,有很多想吐槽的,但因为槽点太多,我一时间无法处理,于是选择忽略。
“以及,不许你叫我俩的名字。”鬼王又补充。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是吧?”我玩梗。
鬼王显然没看过人民的名义。
深感无聊的我,再次提出要求:“我想见阴司主,我要当面告诉她我写出来的东西不带感是因为没有肉!”
鬼王深吸口气——你看,果然阴司鬼也都是喘气的吧!
鬼王又捏起了鼻梁揉起了太阳穴。
然后鬼王告诉我:“灵魂精神的交缠,也可以如胶似漆,欲念满溢。”
我坦白道:“我不磕那么高级的,我就想磕点低级趣味的。”
鬼王:“……”
我拽着他裤腿满地打滚。
“我要见阴司主!我要见同好!”
鬼王低头看着我,感觉他整只鬼都在长结节。
他哄我说:“同好不面基只在网上同磕才是最完美的状态,不是吗?”
我迅速爬起来伸手:“你告诉我她的Q号或者微信号。”
“……谁跟你说阴间有腾X的?”鬼王手伸到黑大衣里,塞给我一只小手机,千禧年小板砖那种老式机,“这个可以聊天,跟她玩去吧。”
“怎么是老人机!”我开始劈叉一字马,做好再次撒泼打滚的准备。
鬼王拎着我的领子提起我,往门口挪。
他说:“怕你智能机上网沉迷!”
他拉开门,扔我出去的瞬间,我忽然想起刚刚一连串地质问鬼王时被打断了,还有个问题遗漏了。
“对了老板。”我仰脸看着他,“我怎么把招来的节目嘉宾送走啊?”
鬼王皱眉:“那个谁……没帮你?”
“谁?”
鬼王沉默了片刻,一脸怪不得你工作干成这个德行的表情,转头对着鬼众下令。
“去找找他跑哪了,把他拖回来工作。”
幽风阵阵,鬼众消失不见。
“回去玩吧。”鬼王没再看我,把我扔出门并叮嘱,“有事找我,或者手机上问阴司主。”
“我还剩最后一句话。”我在他关门谢客前抢着气他,“再清我记忆,我就把你的办公室掀翻把你脸挠花!!”
鬼王一脸养了比格犬的憋屈,疲惫地挥了挥手,合上了门。
我依然没从鬼王嘴里问出,启明里和云尧挟持着我当筹码,跟他要了些什么好处。
但我选择越过总裁问董事长。
我手机上也只有一个联系“人”,阴司主。
我试探着发了一条你好。
她飞速发了个在的,你问。
瞧瞧!瞧瞧董事长这速度!
我噼里啪啦问:“姐妹,你知道启云CP最后跟鬼王提了什么要求吗?”
这次阴司主没能秒回。
等了等,阴司主三个字闪动了几下,她一口气发来:
——别叫姐妹。
——没提要求。
——那两位太聪明,猜到了一些秘密,询问羽后,从他那里得到了确切的回答。
“什么秘密。”我问。
“秘密就是你不能知道的意思。”阴司主说,“除非你自己猜出来。”
我又发了几个问号,但阴司主不再理我。
于是,我放了大招。
我把启云采访剪成十秒的短视频,发给了阴司主。
阴司主回我了一个大拇指。
我又发了个五秒的短视频,是启明里吻云尧的那段。
阴司主回了个:磕到真的了!
其实一个固定机位拍不出什么好看玩意儿,这东西得需要分镜。
但我会手动把放大当特写让重复片段用来强调情绪,简陋的剪辑。
音乐库里也有许多歌,搜了会儿海量的音乐库后,我冒出个猜想。
试着填了几个还在世的音乐人作曲家,果然搜不到完整的作品。
所以地府里的音乐库,拥有的都是已过世作品人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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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很贼,作词作曲编曲演唱,只要有一方去世,这曲子就能在库里翻到。
我大受震撼:“这也太阴间了吧!”
哦,没有不尊重谁的意思。
毕竟我也是个鬼,也死透了。
我将这一发现分享给阴司主。
见她不回,又加了一句:“一个固定机位拍不出太好的效果,我尽力剪辑了。”
她这才回我:“会找人帮你的。”
几乎是同时,我的肩膀上如鸟啄似的,被人戳了两指头。
我回头,一只标准的阴湿男鬼站在我身后,也不说话,指着自己胸前的工作证给我看。
他身材高大挺拔,披个黑兜帽都能看出身材健硕,但额发很长,长度能盖眼睛。
但他那双眼睛又太显眼,乌黑透红的,从发丝的空隙中直视着我。
脸色极其苍白,
还有小胡茬。
所以是个健身的阴湿男鬼。
我的椅子是带旋转滚轮的,当即脚一蹬滑过去,脑袋挨着他胸口看他的工作证。
吏31。
我质疑:“你这证怎么是手写的?”
我的都是打印体,宋体三号。
他不语。
我:“你是老员工还是新员工?你的吏字前面为什么没有小。”
可能因为他个高,他不小。
反正他还是没说话。
我拿起板砖问阴司主:“吏31是咱这里的员工吗?”
阴司主极快速地回我:“是,放心好了,他是你的副手,最可靠了。”
明白了,大领导的安排。空降一个可靠不言语的社畜牛马帮我干活。
“谢谢妈妈,小的一定好好干,给你剪出最好磕的CP视频!”
阴司主:“?”
我:“你不是女的吗?”
哦,说起来,我确实没问过阴司主性别。
但我好像本能地知道她是女的。
手机再无反应。
过了会儿,鬼王气喘吁吁来了。
我再次确认,在阴间也是要喘气的!
鬼王给我了一张黑卡。
我不明所以接过。
鬼王霸总般说道:“引渡资。你当钱看就行,阴司各界穿梭行走的过路费。”
我:“突然给我这个是?”
鬼王:“……”
鬼王鄙视我:“狗腿子一样……”
接着,鬼王说:“阴司主给你的,拿着吧。”
我明白了。
我给大领导叫妈把大领导叫爽了。
大领导认了我这个女儿。
大领导让小领导来给我送钱了。
我说:“唉哟,怎么还能让您跑一趟,这多不好意思啊……你说说,早给我配智能机,能收发红包不就好了嘛!”
鬼王嗤笑一声,潇洒走了。
阴湿男鬼还在旁边站着,不吭不响,依然盯着我看。
要放以前,我肯定怕。
但现在,我也是鬼,我还是他上司。
区区男鬼的凝视,不值一提。
“会剪辑吗?”我问他。
他点头,并坐下,十分钟后,他展示了工作成果。
……怎么会比我还会剪!!
我愉快地说:“后期就交给你了。”
而我,我要请第二对已死CP,上前撒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