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 第434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14) 沈知意没想到,谢淮旸会从这样的角度,去帮她说服章拓。 很显然,站在别人的利益点出发,他们会更容易被打动。 章拓果然心动。 他的厂子是在赚钱不假,但只要别人拿到大额订单,开个差不多的厂子,很快就能取代他。 他缺个品牌背书。 又或者,正如谢淮旸所说。 他需要一款非常独特的香水,让市场知道,只有他们工厂的原料,才能做出这么别致又小众的味道。 只有这样,他才能区别于其他的厂子,成为行业的佼佼者和领先者。 谢淮旸敏锐捕捉到他脸上的松动,又捏了捏沈知意的手,低声道:“宝宝,你这款香水,有名字吗?” 沈知意莫名从他宽厚温热的掌心中,汲取到力量。 认真点头:“有的。” “这支香,名为破晓。” 谢淮旸扬起唇角,“章总,你刚刚喷过了,现在再好好闻闻。” “这支香的后调,应该完全出来了。” 章拓抬起手腕,鼻尖轻嗅,眸光一震。 突然激动起来。 这支“破晓”,前调的青绿感已经很别致,不是普通的黑醋栗,而是加了醋栗叶和某种藤蔓,有露水的气息,非常抓人。 中调更不必说,花香十分有层次,还带着鸢尾的柔和粉感和土壤底蕴。 他以为仅止于此,只是表达女性的柔美,只不过味道别致些。 可这后调,居然有种清冽的、带着矿物感的回甘! 让整支香的调性完全变了! 除了女性的柔美,居然还有一种非常高级的、清冷疏离的力量感! 他目光灼灼,难掩震惊地看着沈知意。 “破晓……好一个破晓!” “这名字取的太好了!” 确实有拨开云雾,重见天日的感觉! 谢淮旸唇角微勾,眼底划过肆意又自豪的光彩,好半天才将自己的目光,从沈知意脸上移开,对章拓道:“黑暗将尽,光明未满,正是最充满希望与挣扎的时刻。” “挣脱之后,天光大亮。” 他端起酒杯,偏了偏头,“章总,这支香,不正符合你工厂的前景么?” “路都送到你面前了,哪有不走的道理?” 章拓一愣,抚掌大笑。 连忙跟着端起酒杯,“谢少说得是!” “这批订单,我接了!” “价格就按你们说的定!” 沈知意心脏咚地一跳,脸上迸出喜悦的光。 “谢谢章总!” 有了这批原料,这次订单不仅不会亏损,还能赚好多钱! 她一激动,指尖收紧,却不小心握住谢淮旸。 惹得他低笑一声。 伏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宝宝谢了别人,也该想想,怎么谢我才好。” 沈知意脸一红,松开手。 章拓喝了酒后,又倒了一杯,敬沈知意:“沈小姐,你的才华,我很欣赏,我们厂刚到了一批很罕见的白松露原精,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拿回去研究?” “要是能做出下一款像破晓这么好的香水,我们工厂,可要追着你合作了。” “当然。”沈知意弯眸,伸手去摸酒杯。 谢淮旸看她高兴,将杯子推到她手中,嗓音低哑宠溺,“只准一杯,喝慢点。” 沈知意定了定神,唇角露出笑,举起酒杯。 “章总,合作愉快。” 她红唇触上杯口,仰头慢慢喝下。 谢淮旸看着她被灯光柔化的侧脸,心底那股与有荣焉的骄傲和汹涌热烈的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的宝宝,怎么会这么光芒万丈呢? 好喜欢…… 门外。 倪初莺出来上洗手间,回包厢的时候路过他们的包间,听到里面传来章拓的笑声,便想着进去和他的客户打个招呼。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谢淮旸的声音。 她心脏猛地一跳! 躲在门后,又惊又疑,悄悄推开一点缝隙,往里一看—— 果然见到了谢淮旸! 脸色霎时惨白! 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合上门,慌慌张张地回了自己的包厢。 “初莺,你怎么了?” “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喝多了?”她的小姐妹关切道,“要不要我去隔壁,请章总过来?” “别!”倪初莺立刻拉住她,“别去隔壁!” 她一阵腿软,坐到沙发上。 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倪初莺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眼神慌乱地左右游移。 谢淮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从哪里打听到她的消息,刻意接近章拓,是为了找她? 不,不对。 她这辈子,根本都不认识他。 难道…… 是躲不开的命运? 她登时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冻得浑身发麻。 她浑浑噩噩地待到了饭局结束。 章拓送走谢淮旸和沈知意,又和明杰打过招呼,才来到倪初莺的包间找她。 倪初莺看到有人推门进来,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了?”章拓有些奇怪地进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包厢,“你的朋友都走了吗?” 倪初莺看到是他,冷汗褪去,匆匆上前,揽住他的胳膊,试探道:“老公,刚刚和你谈生意的,是谁啊?” “明杰的一个朋友。”章拓想到沈知意,还有些佩服,“小姑娘眼睛看不见,还自己开工作室,不容易。” 工厂这次能不能打出知名度,就靠她了。 倪初莺却脸色一白。 小姑娘? 女的?! 她鼻尖闻到一股浅淡好闻的香水味,带着特别的清冷余韵,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刚刚光顾着看谢淮旸了,根本没注意包厢里还有谁! 章拓身上都沾了她的香水味了! 他们做什么了? 她脸色难看,松开他的手,“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只谈正经生意吗?” 他们这个圈子,迎来送往,章拓又这么有钱,多的是女人倒贴他。 尤其还是酒局之上,什么不要脸的人都有。 她之前就抓到过一次。 一个女的,敬酒都敬到他怀里了! 她跟章拓大吵一架,后来人家跟她保证,以后谈生意,再也不会让那些莺莺燕燕在场了,她这才作罢。 没想到这次又来了。 还是谢淮旸那个浪荡子带来的! 他想做什么? 在剧情控制之下,得不到自己,就破坏自己的生活吗? 倪初莺越想越不安。 这个世界太古怪了,她能重生,就代表着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章拓拧眉,有些不悦,“是正经生意啊,你别多想。” 那沈知意可是谢少的女人。 他敢动心思吗? 倪初莺看到他眼中的欣赏,心中又气又冷,却生生忍下。 一个盲女,有什么好的?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事实,她都不能让谢淮旸,和他有关的任何人,因为任何原因,和章拓有生意上的捆绑和往来。 她不想再和谢淮旸牵扯不清了。 倪初莺压下眼底暗光,强撑着扯出一抹笑:“你说没事,我就信你。” 她柔柔靠到章拓怀中,垂眸,指甲缓缓掐入掌心。 她会把那个盲女查出来。 阻止她和章拓的合作。 让她和谢淮旸,都离她的生活远远的!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5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15) 沈知意喝多了酒,回到家里的时候,还有些晕乎乎的。 谢淮旸将她抱到沙发上。 刚想起身去帮她倒水,就被她抓着衣领,压在椅背上。 “宝宝……”他嗓音微哑,大字型瘫靠在椅背上,托着她的腰,“乖一点,别闹。” “乖?”沈知意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般,慢吞吞扯出一个憨笑,指着自己,“你说我啊?” 她嘿嘿笑了两声,突然凑近,贴着谢淮旸的脖颈道:“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以前我什么样……都忘啦?” 谢淮旸被她缠得浑身燥热。 摩挲着她的后颈,眸色翻涌,嗓音喑哑道:“忘了。” “宝宝说说,以前,什么样?” 沈知意趴在他硬朗的胸肌上,痴痴笑起来,唇瓣擦过他耳垂,呼吸湿湿热热,醉醺醺道:“我呢,翻过墙,逃过课。” “还在这里……”她突然伸手,拉下自己肩头的衣服,“刺过青……” “你不是都知道么?” 谢淮旸看到她左胸上方,一闪而逝的玫瑰图案,眸光震颤,喉结猛地一滚。 像被烫到一般撇开目光。 “别乱脱。” 他耳根通红,指尖发颤地帮她把衣服拉好。 呼吸却凌乱又深重。 沈知意缓缓笑了声。 “谢淮旸,你不是想亲我吗?”她凑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唇边,“凭咱俩的关系,本来是不可能给你亲的。” “但是……”她双颊酡红,空茫的视线中荡着酒液微光,看起来晕陶陶的,甚是可爱。 她想到花房中的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心思莫名旖旎。 像有小蚂蚁在爬。 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但是你今天帮了我,本小姐大仁大义,给你亲一下。” 谢淮旸闭目深喘,捉住她作乱的手,胸膛不住起伏,掐着她腰间的指骨缓缓收紧。 却生生忍下体内奔涌的渴望,哑声道:“宝宝……你喝醉了。” 他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她在清醒的时候,不准自己亲她。 现在喝醉了,提出这种要求,等酒醒了之后怪他,把他赶出去怎么办? 他不想离开她。 沈知意却嗤了声。 “缠着要亲我的是你,现在怂包的也是你。” “谢淮旸,你很没种。” 没种? 他? 谢淮旸狠狠望向她,眼尾都翻起薄红,死死锁住她殷红柔润的唇,眼底的汹妄,几乎要将她扯碎。 “宝宝,别激我。” “就激,就激就激就激!”沈知意也学着他无赖起来,撒娇似的,在他怀中扭来扭去。 “别乱动。”谢淮旸握着她的手腕,牢牢抱住她,埋头在她颈侧深喘。 身体的每一处线条都紧紧绷着。 连肌肉都变得硬朗可怖。 “祖宗,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他声音哑烫道。 沈知意受他钳制,有些不满地仰起头,在一片黑暗中,随着自己的心意,胡乱亲了一口。 堪堪碰到他的唇角。 谢淮旸却像被电流打过,僵在原地。 有个画面恍惚闪回脑海。 他将她按在花房,吻上她的唇角…… 谢淮旸掀开长睫,黑瞳骤缩。 他们早就亲过了! 他像得了特赦,猛地搂住她的腰肢,一个旋身,将她压在身下。 掐着她的下颌,逼她抬起头。 “宝宝……我都吻过你了,你还说我们不是情侣。” “骗子。” 他俯身低头,重重吻上她的唇。 像得了什么宝贝般,珍重又疯狂地厮磨、碾弄。 沈知意微微张唇。 闭上眼,抬起身子回应。 她的主动,像一滴水炸入油锅,激起猛烈的火星。 谢淮旸像被点燃的野兽,带着炽热的占有欲和霸道的荷尔蒙气息,将她全然淹没。 他含吻她的唇瓣。 在尝到她的那一刻,那些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晦暗心思,通通烧成势不可挡的烈火,摧枯拉朽,燎原遍地。 谢淮旸无师自通,撬开她的唇齿,勾住那只逗引他的软舌,狠狠卷住,惩罚似的搅弄、深尝。 沈知意脚趾头都紧紧蜷起。 她酡红着脸,无力招架,从口中软软溢出一声娇吟。 却险些把谢淮旸逼疯。 “谢淮旸……我好热……”她拉开他的衣服,微凉的指腹攀上他的腹肌,呜叫着感叹,“你也好热……” 谢淮旸重喘一声,眼底暗火腾烧。 是啊,他热。 他热到快爆炸了! “别再撩我。”他嗓子哑得厉害,额头重重抵住她,鼻尖因忍耐而冒出细汗。 浑身的筋骨血肉,都在叫嚣,要将柔软却调皮的猎物,狠狠按住撕扯! 可却仍然死死克制。 脑袋里,一直有道声音在告诉自己:她不清醒。 她不清醒! 沈知意被他的体温,烫到指尖发颤。 手指却被他攥住,按在原地。 她不满地撇撇唇,用指甲轻轻撩刮他的肌肉。 “谢淮旸,你记得高中地理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提这个做什么?”他不满地捕住她的唇舌,又肆意地吻了一通,才温柔缱绻地将吻游移至她的下巴、脖颈…… 却没有更进一步。 很自觉地守着分寸,连她的纽扣都不敢碰。 沈知意仰起头,指尖穿入他的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微喘着道:“里面有一段,关于冷暖气团的,你记得原文么?” 谢淮旸眼尾赤红,贴着她跳动的颈部血管,咬吻一口,微恼她此刻还不专心,骂道:“我是理科生。” “哦……那我背给你听。”沈知意酒意上头,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轻勾着唇角道:“冷锋是冷气团主动向暖气团移动的锋。” “冷气团的前缘插入暖气团下面,使暖气团被迫抬升。” 谢淮旸动作顿住。 连抓着她的手都僵硬了,不自觉松开。 瞳孔微微收缩。 “你什么意思?”他抬起头,垂眸看她。 是他会错意了? 难道她想…… 谢淮旸喉结重滚,眼底有些不可置信。 沈知意手指得了空,游鱼一般从他掌心钻出,再次大胆地覆上他的腹肌,指腹贴着那些肌肉沟壑,或轻或重地游移。 红唇微启,悠悠吐息:“暖气团在抬升过程中冷却,容易凝结成云,如果水汽充足,还会下雨哦……” 她仰起头,靠近他耳畔。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轻声道:“谢淮旸,你不能学学冷锋么?” “主动一点,向我移动。”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6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16) 谢淮旸胸膛起伏。 一双眼死死盯着她。 他掌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攀上她脸侧。 目光从她水光潋滟却毫无焦点的眸,缓扫至醉意十足的脸颊,和微嘟的唇瓣,嗓音低哑,不确信地问她: “宝宝,你是认真的?” 他听到血液奔流的声音,难以自控地激动起来。 “我真的可以主动对你……” 沈知意十分缓慢地眨了眨眼。 头一歪。 脑袋重重砸向他掌心。 谢淮旸:…… 他愣了瞬。 晃了晃掌中憨态可掬的脸。 沈知意闭着眼,脸颊软肉随着他的动作鼓动,长睫紧闭,颤都没颤。 是彻底睡过去了。 谢淮旸险些气笑了。 满身火气无处发,捏着她的鼻子,咬牙道:“沈知意,你耍我?!” 沈知意被迫张开唇,大口喘息。 “嗷”了一声,头歪到另一侧,靠上他的肩,又睡着了。 谢淮旸:…… 他垂眸,看向怀中红扑扑的脸,捏了捏眉心。 压下浑身燥热,大掌一抄,抱着她起身,走向卧室。 …… “什么冷锋暖锋,老子要疯了!” 谢淮旸握着手机,在自己的房间走来走去,“明杰,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真心撩他? 还是故意耍他?! 谢淮旸抓了抓头发,感觉头更痛了。 明杰都听愣了。 他在电话那头倒抽一口凉气,“嘶——此人淫商,恐在我之上啊……” 谢淮旸:…… “你说什么呢?”他停下脚步,眉眼愠怒,“别编排她。” “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以后兄弟没得做。” “诶诶诶!别啊!”明杰急忙道歉,“我那不是玩梗呢嘛,没有对嫂子不敬的意思。” “旸哥,消消气,原谅我这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开嫂子玩笑了。” 谢淮旸听他一口一句嫂子,心情这才好了些。 “行了,我看你也憋不出什么好屁。” “挂了。” 他撂了电话。 明杰瞧着熄灭的屏幕,摇头感叹。 此人狗商,大大在他之上! 谢淮旸将手机丢到床上,拉开门,望向沈知意卧室的方向。 终究还是不放心,走过去看了看。 把他撩得心神不宁的小醉鬼,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着。 刚刚替她盖好的被子,已经被踢到一边。 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肢。 裙子边也卷起来一点。 谢淮旸看得又是一阵热气上涌。 他忍着焦渴,帮她盖好被子,又站在那儿看了她好一阵,气得低下头,狠狠吻了下她的唇瓣。 果冻般柔软的唇,带着栀子花和甜酒的香气。 他像是怎么也尝不够似的。 又险些失控。 “唔……走开……”沈知意醉醺醺的,一巴掌摔在他脸上。 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谢淮旸松开她的唇,抵了抵腮帮,嘴角溢出一声气极的嗤笑,抬起指骨修长的手,捏住她的下巴。 “醒来再跟你算账。” 他动了动,拇指摩挲她的脸,带着灼人的温度。 眸色却温柔。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部的自制力,起身,关门离开。 沈知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脸颊烧红。 她怎么对谢淮旸说出了那种话? 还摸了他的腹肌! 他不会把她当色鬼了吧? 沈知意想到他昨晚的反应,和腹肌的手感,忍不住勾起唇角。 嗯…… 下次还敢。 等她慢吞吞地洗漱完,摸索着出房间,刚打开门,就被一个宽阔的身躯抵在门板上。 她吓了一跳,跌进他怀中。 “谢淮旸?” 谢淮旸握着她的腰,咬牙道:“昨晚的事,还记得吗?” “你说的那些话,还算不算数?” 沈知意唇角带了些促狭的笑,却故意敛平,无辜道:“什么话?” “我喝多了,不记得了。” “你……”谢淮旸瞪着眼,胸口起伏。 他细细描摹她的神色,思忖着,是不是以前他对她太恶劣了,所以她才这样耍他。 他眉眼黯下来。 忽地俯身,压住她的唇,“宝宝……” “为什么故意折磨我?” 她明明知道,他有多想要。 不给他,亲一亲总行吧? 谢淮旸像是争夺糖果的小孩,誓死扞卫自己的甜头。 他将她提抱起来,压着深吻。 沈知意在他贴上来的那一瞬,脚就软了。 她张开唇。 任他的唇舌闯进来,宣泄怒火,和难以释怀的欲。 他指尖挑开她衣摆的那一刻。 沈知意的肚子叫了。 谢淮旸:…… 他泄愤似的,咬吻她脖颈,声音低哑又无奈:“真是败给你了……” 他单手托抱起她,像抱小孩一样将她抱到餐厅。 “先吃饭。” 沈知意满面晕霞,拿着碗筷小口小口地埋头吃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觉得自己刚刚真是失心疯了。 这种事,明明只有真正的情侣才能做。 他都还没恢复记忆。 等他想起自己和他是死对头的关系,想到他们之间像今天这样,这么亲密地接过吻,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沈知意心跳渐缓。 谢淮旸盯着她小小的、张合的唇,脑袋里全是不想给她喂饭,想喂点别的东西的想法。 他抱住头,闭眼趴在桌子上。 * 这天,温修成急急忙忙地打电话给沈知意。 “知意,这批香水订单出了点问题。” “有客户反馈,他们拿到的成香品质,和我们寄出的样品不一样。” “现在有几个已经闹到工作室来了!” 沈知意心一沉。 “学长,要麻烦你跑一趟,把有问题的香水带一瓶过来给我。” “好,我这就过去。” 温修成没过一会儿就带着香水来了。 沈知意闻了后,眉头紧锁,“确实不一样,这里面的香料被人换过。” “怎么可能?”温修成皱眉道,“香料都是章总的工厂统一送过来的,怎么会有的有问题,有的没问题?” 沈知意没多说什么。 “学长,能不能再麻烦你,送我去香料厂一趟?” “当然。”温修成看了看家里,“谢淮旸呢?” 沈知意摸索着走到玄关处,拿起盲杖,“他去见朋友了。” 好像是从京市来的,一个姓何的朋友。 也是挺重要的事。 不过走前,他千叮咛万嘱咐,如果出门,一定要告诉他。 沈知意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自己去工厂。 他们到了香料厂,才发现章拓的女朋友倪初莺也在。 “明明是你们做出的成品有问题,怎么还反过来,怪我们的香料不好?”倪初莺嗤了声道,“给你们的香料,明明都是一样的。” 她娇哼着挽住章拓的胳膊,“老公,你怎么和这样的人合作啊?” “我早说了,她眼睛看不见,分不清东西好坏。”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7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17) 章拓原本是很欣赏沈知意的。 但他更信任自己的工厂。 听到倪初莺这话,也有些动摇,神情严肃地看向沈知意道:“沈小姐,我们工厂的原料,绝不会有问题。” “订单出了差错,你们得负全责。” 沈知意面色沉静,笃定道:“我闻过了,就是你们原料的问题。” 倪初莺闻言大笑。 嘴角的嘲讽毫无遮掩,“沈小姐,你也太好笑了吧?” “光你闻一闻,就能把锅甩到我们头上了?” “当我老公是三岁小孩吗?” 章拓脸色难看。 “沈小姐,你要是再说这么荒唐的话,我们工厂以后,恐怕不能再和你们合作了。” 倪初莺垂下眸,眼底闪过得逞的光。 温修成拉拉沈知意的袖子,心中也打退堂鼓。 压低音量,悄声道:“知意,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咱们贸然来工厂发难,是不是不太好?” 万一损失了这批订单,工作室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沈知意心一冷,不动声色地抽回袖子。 温修成动作一顿。 沈知意脸色不见慌乱,温声开口:“章总,口说无凭,请您现在就去仓库,随机抽检几瓶大马士革玫瑰来,我们当场验一验。” “我已经带了工作室收到的,你们提供的大马士革玫瑰原料。” “到时候比对看看,就知道了。” 倪初莺脸上慌乱一瞬,哼了声道:“谁知道你带来的原料,是不是我们工厂出的。” 她转向章拓,“老公,咱们可别被她骗了。” “干嘛听她的呀?” 一个盲女,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才不信她有那个本事,能分得清香料好坏。 章拓想到她和谢淮旸的关系,挥了挥手,对手下道,“按沈小姐说的,取几瓶原料过来。” 很快送来了四瓶原料。 沈知意一瓶瓶闻完,拿着其中一瓶,对章拓道:“这瓶香料,虽然初闻时,有非常鲜明的玫瑰调,但甜腻单一,没有层次,根本不是真正的大马士革玫瑰。” “和送到我们工作室的这瓶一样,都是人工合成的香叶醇。” “章总要是不信,可以把这两瓶原料一同送检。” 章拓大骇。 难道真是他的原料出了问题? 他夺过沈知意手中的原料,仔细嗅闻。 这味道,明明就和大马士革玫瑰一模一样啊! 沈知意是怎么闻出来的? 他心存疑虑,不想得罪谢淮旸,决定立刻送检。 一行人心思各异地等着检查结果。 事实正如沈知意所说。 “章总,这人工香叶醇为什么会混在工厂原料中,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工作室的供应中,恐怕您要好好查查厂子里的人了。” 章拓又气又怒。 工厂里出了这样的人,不是为了捞油水,就是为了栽赃陷害! “沈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这批订单的合作,我再让利一成,给你们补上新的原料,当做赔偿。” “希望咱们还能合作。” 沈知意只想解决问题,不想纠缠,点点头,“章总是明杰的朋友,我们自然愿意给机会。” 但心里,她已经决定,做完这批订单,就不和章拓的工厂合作了。 不管是工厂本身有问题,还是有人要刻意陷害她。 再合作下去,只会麻烦不断。 章拓很快就查到了负责沈知意工作室供给的仓库管理员。 是倪初莺的堂哥,倪海。 倪初莺吓得脸色都白了,“老公,堂哥为人老实,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他老实?”章拓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借着仓库管理员的身份,从工厂捞了多少油水。” “以前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你们去了。” “可我没想到,你们弄点蝇头小利还不够,现在还敢私换原料!” “是要毁了我的工厂吗?!” 沈知意的这批订单,本来就是为了去打他工厂的知名度的。 他已经掏钱,做了不少宣传。 现在原料出了问题,要是没处理好,他们厂反而会受难! 要是再不处理这个倪海,以后厂子估计要毁在他手里。 章拓当即报警。 倪初莺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吓得腿都软了。 她只想破坏他们的合作。 没想把堂哥送到局子里啊! 她现在只求倪海不要把她供出来。 沈知意起身告辞:“章总,客户那边我们还要去安抚,就先走了。” “好。”章拓点头,“实在不好意思。” 温修成一直处在震惊中,听到这话,猛然回过神,也跟着起身。 “知意,我扶你。” “不用了。”沈知意握着盲杖,态度疏离,“我男朋友已经到了,就不坐学长的车回去了。” 刚刚谢淮旸给她来了电话,说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她杵着盲杖,朝门外走去。 温修成心一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知意这是……怪自己刚刚没有相信她。 他追上去。 倪初莺看着他们的背影,缓缓握紧拳头。 仓库外,装卸区。 倪海听说章拓要找自己,还发了大火,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他正要过去,突然看见一个盲女从办公室出来。 倪海马上就认出了,这是这段时间,一直碍倪初莺眼的人——沈知意。 他看着不远处正在卸货的叉车,眸光闪了闪。 沈知意经过装卸区。 头上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她皱了皱眉。 “知意!小心——!”温修成的喊声在身后响起。 没过一秒。 她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死死箍进怀里,又一个侧身,往旁边扑去! “砰!” 沉重的香料包擦着她的肩膀,轰然砸落在地,扬起一片粉尘。 可面前的男人,用整个后背护住她,被惯性拖着,甩向墙角,后脑好像磕上了什么东西。 她听到他闷哼一声。 “谢淮旸?!” 沈知意从他怀中爬起来,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指尖轻颤着,从他的胸膛摸上他的脸。 一片温热。 是血。 沈知意眼泪一瞬间就冲了出来。 “谢淮旸,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医生!快叫医生!” 谢淮旸在一片剧痛中睁开眼,按住她的手,嗓音沙哑地艰难安慰道:“别哭。” “我没事。” 他看着她被泪水沾湿的脸,心口一痛。 眼前猛地一黑。 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脑海……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8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18) 谢淮旸想起很多。 高中时她专注学习的侧脸,父母拿她作比较时的唠叨,他们日常的针锋相对…… 那晚在花房,她身上的馨香和触感…… 她因为厌恶他的表白,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时,他的痛楚…… 那些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发了疯的想念…… 他来到沐城的第一晚,看到她时的欣喜与心疼…… 以及,他们之间还未坦白,却已经唇齿相依的死对头的身份…… 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中纷乱交叠。 最终凝成现实的一张脸。 在他眼前的,着急的、沾着泪水的这张脸。 他呼吸急促,耳中传来宿命的嗡鸣。 他又见到她了。 还吻了她。 过量的冲击,刺痛他的神经。 谢淮旸在骚乱轰动、逐渐聚集的人群中,眩晕难忍,彻底昏过去。 ……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耳中传来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响。 谢淮旸缓缓睁开眼皮,转头,看到他日思夜想,同时在他的春梦和噩梦中萦绕的一张脸。 “沈知意。”他嗓子哑得厉害。 沈知意坐在他旁边,捏紧盲杖,猛地转向他的方向,“谢淮旸,你醒了?!” “我马上叫医生。” 她倾身过去,摸索着去按床头的呼唤铃。 手腕却被握住。 “我没事。”他看着她空茫的双眼,心口揪成一团,“你的眼睛……” 沈知意微微一怔。 跟着他的力道,缓缓坐下来。 “我的眼睛都多少年了,早就习惯了,倒是你。”她摸到他的手,“医生说你短时间内脑袋撞了两次,真的要好好养才行,还有你后背的伤……” 她絮絮叨叨跟他说着他的病情。 谢淮旸看着她翕动的嘴唇,听到她刚刚轻描淡写的,对她眼睛失明的稀松平常,忍不住更加心疼。 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他只怪自己,应该脸皮再厚一点,在她这里,丢掉那些不值钱的自尊,就算被她拒绝,被她厌恶,也不该那样任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如果他能早一点找到她,或许她的眼睛,就不会失明…… 都怪他。 谢淮旸头上缠着纱布,满脸病容,眼中满是自责。 却又缓缓升起一道坚定的光。 他会治好她的。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从今往后,就算她赶他、骂他、怨他、恨他…… 他都不会再离开她。 死也不会。 谢淮旸闭了闭眼,艰难转头,看向床头柜的矿泉水瓶。 “宝……” 他倏然止住话头。 扭过头,耳根慢慢攀上一点薄红。 昨天还习以为常的称呼,今天却觉得有些过分亲密,都不好意思叫出口了。 沈知意却握住他的手,“你渴了是不是?” 她摸索着,将床头摇起来一点,又慢慢地挪过去,将矿泉水瓶拿过来,拧好,放到他手中,指腹还柔柔地捏着他。 “能动吗?要我喂你喝吗?” 谢淮旸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和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的,她温柔的关心,喉结重重一滚。 “宝宝。”他反握住她,哑声道,“要你喂我。” 说完这些话,他脖颈都红了。 好恶劣。 又好期待…… “好,我喂你。”沈知意摸到床头的吸管,拆开后插入水瓶,摸着他的胳膊,递到他唇边,“慢点喝。” 谢淮旸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的小臂,一路摸到大臂、肩膀、下颌…… 浑身的肌肉都忍不住鼓动。 他含住吸管。 一边喝,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她。 喉结深滚,将水流缓缓咽下。 可他心中却无比清楚,能解渴的,不是这瓶水。 而是眼前的她。 沈知意给他喂完水,又抽了纸巾,帮他慢慢擦掉唇上的水痕。 谢淮旸看到近在咫尺的她,那张脸,离自己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 他看到她扑闪的眼睫和柔软丰美的唇。 脑中闪过他们拥吻的画面。 这些亲密和关心,都是和她当死对头的时候,他不曾见过,甚至不敢奢望的。 这记忆能恢复吗? 不能…… 绝对不能!!! 明杰一进来,就看到缠着纱布的巨型野狗,眼冒精光,哈喇子都恨不得流下来,一脸馋样地盯着沈知意。 嘴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他一拍额头,猛地冲过去。 “哎哟!怎么能叫嫂子做这些!” 人家还看不见呢! 他歘歘夺过沈知意手上的纸巾,往谢淮旸嘴上胡乱一按,利落扔进垃圾桶,又将水瓶拧好,精准摁了呼叫铃。 “嫂子快坐,医生马上就到。” 谢淮旸:…… “兄弟,你真是我兄弟。”他咬牙切齿地笑了声。 明杰对他的眼刀全然未觉,拍拍胸脯。 “放心吧哥!” “有我在,保准累不到嫂子一点儿!” 沈知意忍笑,坐回椅子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淮旸看到她唇角的笑容,心念微动。 她没有反驳明杰的这声“嫂子”,甚至还心情很好地接受了…… 难不成死皮赖脸,真的有用? 他垂下眼睫,眸光闪了闪。 沈知意道:“谢谢你啊明杰,工厂里的事和医院的事都是你在跑。” 明杰挠头,嘿嘿笑了声,“能者多劳嘛!” “嫂子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在沐城,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谢淮旸掀眸,神情冷沉,“工厂那边,什么情况?” 他总觉得这次意外,没那么简单。 明杰表情也严肃起来,道:“控制那个叉车的,是倪初莺的堂哥倪海,他是故意要拿香料包砸嫂子的。” “要不是旸哥你护着,嫂子这小身板,估计早被砸没了。” “倪海人呢?”谢淮旸眼神冷锐,迸出杀人的光。 “放心吧,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他也招了更换香料陷害嫂子工作室的事,我已经找了律师,不会轻易放过他。”明杰安慰道。 “现在香料厂因为重大事故停工,章拓急得要死,听说都跟倪初莺分手了。” “不过旸哥放心,我已经派人过去帮忙了,嫂子的工作室,不会受影响。” 谢淮旸嗯了声,握住沈知意的手。 “宝宝,别担心。” 章拓的工厂,是不能再合作了。 他会为她找新的资源。 沈知意想到他今天舍身救自己的事,心口一软,覆住他的手背,柔声道: “有你在,我不担心。” 谢淮旸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只觉一阵热气冲向头顶,简直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明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 这是把单身狗,骗进来杀啊…… 他转头,看到赶过来的医生,救星一般,眼神倏地亮起,“医生,您快来看看,他的脑袋到底怎么样了?” “啥时候恢复记忆啊?” 这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酷拽酷拽的旸哥吗? 他都怕现在送他去参加最强大脑,他能掏出个恋爱脑来,随机吓死观众。 谢淮旸看到进来的医生,指骨瞬间僵住。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9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19) 医生检查了伤势,道:“情况已经稳定了,至于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谢淮旸屏住呼吸。 “这得看病人自己的情况。” 谢淮旸暗暗松了口气。 医生近前,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淮旸脸不红心不跳,皱着眉道:“以前的事,还是想不起来……我只要一想……嘶……头好疼。” “那就别想了。”沈知意立刻担忧地拉住他的手,“这种事急也急不得,别勉强自己。” “嗯。”谢淮旸敛去一身傲气,目光缱绻,乖乖道,“都听宝宝的。” 医生:…… 明杰:…… 病例诊断,好像知道该写什么了。 「恋爱脑,晚期。」 谢淮旸在医院躺了几天,身上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才被沈知意批准,可以跟着她回家。 “宝宝,过两天有个酒会,我们一起去参加。”谢淮旸一进家门就道。 出事之前,何博士来找他,新的萃取技术已经稳定,可以在业内发布,寻找合适的品牌商和高净值人群。 他准备借此机会,帮她做个香水展览。 “酒会?”沈知意秀眉蹙起,“你身体都还没好全呢,怎么还参加这样的活动?” 谢淮旸道:“你和章拓的合作已经停了,幸好这批订单全部完成了,没给你造成什么损失。” “但是后面的事,未必会一帆风顺。” “趁现在多认识点人,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他眸光闪了闪,道,“我有个朋友是做原料萃取的,这次酒会,就是发布他们的新技术,里面来的都是你的同行,还有不少有钱人。” “他跟我关系挺好的,可以顺便在展厅里,帮你办个香水展览。” 她的审美和调香能力这么好,只要拿到合理的进价和销售渠道,一定能把工作室做起来。 这是她的梦想。 他会不遗余力地帮她。 当然,现在还不能告诉她,这个所谓的朋友,就是他自己。 不然失忆的事,就瞒不住了。 沈知意叹了口气,“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想着我的事?” “我的工作室,可以自己弄的。” 谢淮旸俯身靠近,大掌覆住她的脸,声音低下来,“宝宝,别拒绝我。” 如果她眼睛正常,他相信她可以做到任何事。 可在她视力恢复之前,他都要力所能及地帮她。 况且,他只是帮她搭个台子。 上面展示的,还是她的能力,能吸引谁来看、认识谁、留下谁,也都是她自己的本事。 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 “我已经说过了,要学会利用身边的资源。”谢淮旸眸色深深,眼中只有她一人,“宝宝,我也是你的资源。” “要学会利用我。” 沈知意垂下眼睫,脸色微红。 “况且……”谢淮旸忽然弯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沈知意惊呼一声,搂住他的脖颈。 谢淮旸压眸看她,神情恣肆,唇角弧度懒懒勾着,“谁说我身体不好的?” 他掂了掂沈知意,“还敢说我没恢复吗?” 因为以前经常玩极限运动,力量训练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她这么点体重,任何时候抱她,都跟抱一团棉花似的。 没有任何压力。 沈知意被他掂得受不了,挨在他肩窝处笑道:“不敢了不敢了……谢淮旸,别闹,快点放我下来……” 他们的笑闹声,填满整间屋子。 三天后,酒会。 沐城一家顶级展厅内。 何越光何博士,以实验室代表人的身份,发布了他们最新的萃取技术。 有不少京市的人慕名而来。 “听说这SavorMind生物科技实验室,是一群学生在还没毕业的时候搞出来的,没想到能做出这么前沿的技术。” “它背后的创始人是谁啊?” “是啊,到现在都没露过面,还挺神秘的。” “何博士,你们的实验室名字,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和你们创始人有关?” 何越光想到谢淮旸,推了推眼镜道:“确实是我们创始人取的名字,中文译为——存意。” “存意?”有人惊呼道,“你们实验室一直致力于留下植物本身的味道,该不会是……保存植物的本心的意思吧?” “正是如此。”何越光微笑。 心中却在腹诽。 在来沐城之前,他也是这么以为的。 来了沐城,见到了一个叫沈知意的人,他才知道,存意的真正含义。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理想奋斗。 没想到实验室里发散的,原来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 谢淮旸带着沈知意,从门口的展厅进来,牵着她的手,一处处帮她介绍。 “宝宝,这里放的都是你的香水。” “从你调的第一支香,到上次研发出的’破晓’,我都按照时间顺序,一瓶瓶摆过去了。” 她看不见。 不知道谢淮旸帮她在每一瓶的香水处,都做了单独的主题展览,耗资巨大,还贴心地在每一处都做了试香区,方便大家停留品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几个人对香水感兴趣,沈知意主动帮他们介绍。 谢淮旸面色自豪,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候。 不远处,几个人围着窃窃私语。 “谢少一直盯着的那个女生,是他最近的追求对象吗?” “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谢少每隔十天半月,就会换个绯闻对象,没想到连盲女都不放过啊……” 这怎么不算一种丧心病狂呢? “诶,那不是以前的沈家千金,沈知意吗?!” “听说她父母车祸双亡后,就离开了京市,没想到是留在沐城了,眼睛还瞎了,真是世事多变。” “她以前不是和谢少不对付吗?现在怎么这么亲密了?刚刚他们是一块儿来的吧?” 有几个女生哼了声。 “一个连大学都没有上的盲女,怎么配得上谢家二少?” “她以为攀上了这棵大树,以后的生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人家只是图新鲜,跟她玩玩而已。” 以前和谢少传过绯闻的人那么多,不到一个月,就会被新的名字代替。 这个叫沈知意的,又能撑几天? 有个千金眸光闪了闪,故意靠近谢淮旸,道:“谢少,好久不见。外面的人都在传,你不在京市,是跑到沐城来给沈知意做舔狗了。” “这传得也太离谱了,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她看了眼沈知意,哼了声,“说不定这谣言,就是沈知意为了接近你,故意传出去的呢。” “谢少可不能被她骗了。”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0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20) “舔狗?” 谢淮旸睨她一眼,神情冰冷。 他眉眼本就生得好看,天生恣意冷傲,此刻眼尾上挑,更显出几分不可靠近的锋芒。 那千金脸色微红。 看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忍着心中的小鹿乱撞,连连点头。 “是啊,你说夸不夸张?” “像谢少你这样的人,家世、相貌、学历,样样都是顶级,怎么可能给人做狗呢?” 尤其对象还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盲女。 她眼神不屑。 再看向谢淮旸时,却满是崇敬,恨不得疯狂眨眼送秋波。 谢淮旸视若无睹,冷嗤了声,“狗怎么了?” “他们说的没错。” “以后,我就是她的专属导盲犬。” “她也只能有我这一条狗,谁也不能和我抢。” 千金:??? 她有些呆滞。 看着谢淮旸上前,搀住已经讲解完的沈知意的手,刚刚还桀骜发冷、不屑疏离的脸上,此刻全是温柔。 眼底的波光,都快荡成水了。 “宝宝,慢点。” 他声音低醇,充满耐心和宠溺。 看沈知意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绝世珍宝。 那千金瞬间脸色铁青。 恨恨跺了下脚! 谢淮旸是失心疯了吧?! …… 沈知意被谢淮旸带着,走遍整个会场。 他每引荐一个人给她,介绍完之后,就耐心地等在一旁,让她自己发挥。 他并不占她的光芒。 也庆幸自己从前混不吝的名声,没给她带来太大的麻烦,影响她的事业。 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香水上。 酒会进行到一半,沈知意就收了不少名片,谢淮旸说要把它们都打成盲文通讯录,方便她以后联系。 她笑笑。 只觉得他跟记忆中的比起来,真的变了很多。 中间休息的时候,谢淮旸带着她穿过人群,到专门为她留出来的角落沙发处休息。 “宝宝,累了没有?” 他单膝在她跟前蹲下,握住她的脚腕,帮她轻轻揉了下,满眼心疼,“下次还是不要穿有跟的鞋子了,运动鞋也可以配礼服。” 不远处的吃瓜群众意外瞥见这一幕,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眼高于顶的谢少吗? 现在看起来都快成狗中贵族了…… 沈知意失笑。 她今天穿的是玛丽珍鞋,并不是细高跟,况且,也只是稍微有点跟而已,并不累脚。 “我没那么娇气。”她摸索着握住他的腕,拉着他起身,坐到自己身边,“况且这么重要的场合,穿运动鞋还是不太合适。” 谢淮旸抿唇,定定看着她。 “有我在,你可以娇气。” 以前叔叔阿姨还在的时候,她也是千娇万宠的小公主。 现在他们二老不在了,他会代替他们,好好守护她。 想怎么作都可以。 沈知意心中暖意一片。 她想到刚刚打招呼的好几个,都是以前他圈子里的朋友,贴心道:“你不是最喜欢玩了吗?现在朋友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多去陪陪他们,不用一直守着我。” “我在黑暗中都待习惯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她听着不远处的喧嚣,唇角带笑道:“这里安静,我还蛮喜欢的,可以自己在这儿吃点东西,你不用担心。” 谢淮旸看着她柔和的眉眼,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从胸口处冲出,遍涌全身。 酸酸胀胀的,刺得他心口微涩。 “我哪儿也不去。” “就陪着你。” 他看着还有不少人在悄悄打量他们,知道她即使看不见,也不喜欢这样的目光,索性搬了旁边一个巨大的花篮,挡在他们跟前,堵住所有视线。 而后,又坐回沈知意身边,握住她的手。 “宝宝不会再一个人在黑暗中待着,我陪着你。” 沈知意眼睫垂落。 “展会上,应该有很漂亮的灯光吧?” “嗯。”谢淮旸看着她温软的眉眼,低低道,“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有好几种打光。” “不过现在……” 他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拉着她倒在沙发靠背上,将他们两个一同罩了起来。 “现在,只有我和你一起在黑暗中。” 他隔绝喧嚣。 为他们共同圈定一方天地。 只属于他们的天地。 沈知意心脏漏跳一拍。 他的外套很宽大,有他身上独特的冷冽又粗犷的香味。 野性不羁。 和他这个人一样,恣意妄为,没什么章法。 却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和他的交缠在一处。 不知道是因为空气稀薄,还是他身上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让她心跳加速,脸颊温度都上升了。 “宝宝……”谢淮旸挨过来,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额头处,视线沉落,低低道,“我现在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看得见你。” “你好美。” 沈知意耳根腾地一下红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揪紧他的外套,羞恼道:“乱讲什么?” “都在西装外套里了,这么黑,怎么可能看得见我,美什么美……” 她想起他在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样的一张脸,从小到大都是惹人瞩目的存在,轻狂又张扬。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长成什么样了。 沈知意莫名有些遗憾。 “没乱讲。”谢淮旸声线染哑,双眸在黑暗中一瞬不瞬地锁着她,“我不用眼睛看,用的是心。” “你在我心中,任何时候,都是最美。” 他虽然声名浪荡,却从未对谁说过这样的情话。 面对她,一切好像都变得自然而然。 在他心中,她是所有美好词汇的总和,当然值得这世上所有的夸赞。 他只怕这些浅薄的话语,不能表达他万分之一的心情。 更怕她觉得他轻浮。 沈知意垂下眼睫。 心情像一颗粉色泡泡,被蒙上一层灰。 “等你恢复记忆,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她声音落寞。 他的失忆,好像把他们之间的距离,都硬生生消弭。 那些尖锐的过往,此刻也变成最柔软的荇草,在失声的记忆之水中缓缓飘荡。 可等这一切都褪去,所有的一切,终究还是会现出它们本来的样子,现出河底的流沙与对抗。 他们何曾靠近过对方? 谢淮旸贴近她,双手捧住她的脸,将她的脸颊转向自己,指腹轻柔地蹭着她的脸颊。 “不会的。” 他声音褪去散漫,前所未有地笃定道:“我会一直这么想。” 从小到大,他本来就都一直这么想。 沈知意在黑暗中,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 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他的气息从上方压下,磅礴而深柔。 她感受到他慢慢贴近的呼吸,在距离她唇瓣一寸的地方停下,声音克制而轻颤,却带着灼人的热度,轻声问她: “可以吻你吗?宝宝。” 他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想,带着记忆地吻她。 在人群喧嚣之外。 在那个被她拒绝过的遥远花房之外。 在只属于她和他的,现在。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1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21) 沈知意闭上眼。 循着他的气息,往前贴了下。 柔软的唇瓣碰上他的。 她允许! 谢淮旸浑身的血液都被点燃。 扣住她的后颈,再无顾忌地压下深吻。 唇齿交缠。 他从耐心变得急不可耐。 像得了蜜的野兽,舔尝之后,急于得到更多可以消解渴望的丰美珍馐。 他近乎凶蛮地撬开她的牙关。 搜刮她唇齿间每一处可以霸占的领地,汲取她的呜咽和气息。 他一手掌住她的腰肢,一个旋身,将她压在沙发靠背上,扣住她后颈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指腹陷入肌肤,迫使她仰起头,更彻底地迎向他。 一场无可逃脱的索取。 沈知意在他怀中颤抖,指尖抓着他胸前的衬衫,将那些昂贵的布料攥成皱巴巴的一团。 她本就一直在黑暗中。 可此刻,所有的感官,都在他灼热的气息和霸道的掠夺中被无限放大。 她甚至能听到他们接吻时,令人面红耳赤的细碎水声。 和他压抑的喟叹闷哼。 他身上的热度,也几乎要将她灼伤,激起一连串难以自控的战栗。 氧气耗尽,她满面薄红。 谢淮旸好心地松开她的唇,从强硬的掌控变成带着安抚意味的舔吻,缠绵、温柔,却几乎将她的灵魂也吻走。 “呼吸。”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沈知意偏头,额头抵着他坚实的肩膀,张着嘴,小口小口地喘息。 可每一次呼吸,都汲取更多他身上的味道。 肺叶火烧火燎。 一颗心也咚咚乱跳。 她指尖蜷起,忍不住抓紧他的衣服。 谢淮旸低低笑起来,因为她的反应,胸腔不自觉盈满密密麻麻的愉悦。 “宝宝……”他低下头,唇瓣擦过她耳廓,声音带着餍足的慵懒,“你好甜。” 沈知意埋在他肩头,耳根都红透了。 他抱住她。 将她用力深锁在自己怀中,带着十足的占有欲。 沈知意心中竟也涌起一种贪恋的情绪。 谢淮旸…… 你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 谢淮旸拉下西装,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一手安抚似的摸着她的后背,让她呼吸新鲜空气。 “宝宝,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回去上学?”他卷着她的头发,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眼神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 她想做自己的品牌,想在这条路上持续钻研,就躲不开进修这条路。 除了大学,还有国外着名的调香学府。 如果她愿意,他会想方设法帮她。 沈知意神情微怔。 垂下眸。 “哪有那么简单。” “我看不见,没有多少学校会收我的。” 那就是愿意。 谢淮旸直起身,握住她的肩,认真道:“那就治好你的眼睛。” 他顿了顿,有些紧张道:“宝宝,其实今天我请了个医生过来,他很厉害的,你愿不愿意,让他看看你的眼睛?” 他没有告诉她。 当初他想尽办法,帮她保留了学籍。 要是她的眼睛能恢复,她就能重新回京市上学。 当年她的成绩那么好,只要通过入学测试,一定能去自己喜欢的专业。 但是他还没有“恢复记忆”,这件事,得暂时瞒着她。 “医生?”沈知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嗯。”谢淮旸重重点头。 这几天,他查了当年她治疗的全部信息,是因为心理对抗,加上舅妈有意拖延,根本没有考虑给她进行角膜移植,这才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但现在她情绪已经稳定。 只要她心理上愿意接受,不排斥移植的角膜,只要有技术好的医生操刀,不是没有复明的可能。 沈知意默了瞬,半晌后才抬头应了声:“好。” 她知道自己的眼睛能恢复的希望很渺茫。 可不知为何。 此刻,她不想拒绝他的心意。 心中也有一点隐隐的期盼。 万一……真的可以再次见到他呢? 谢淮旸高兴起来,连忙叫医生过来给她看。 明杰听到动静,走过来道:“旸哥,我家在这附近刚好有家私人诊所,要不要带嫂子和医生过去,在那边做个全面详细的检查?” 谢淮旸当然同意。 何越光刚好也有些实验室的事要和谢淮旸接着商量,就和他们一起去了诊所。 沈知意在检查的时候,一行人等在门口。 何越光看谢淮旸一脸着急,推了推眼镜道:“你替她保留学籍和开实验室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谢淮旸还未回答,明杰瞬间跳脚。 保留学籍? 开实验室? 他瞪大眼,惊愕道:“旸哥,你恢复记忆了啊?!” 谢淮旸淡淡“嗯”了声。 “不是……”明杰看看紧闭的大门,又看看谢淮旸,“那你不是想起和沈知意是死对头了吗?!” “怎么还和她那么亲密啊?” 他脑中猛地有道白光打过,指着谢淮旸:“你、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背着浪子名声,搞纯爱暗恋啊?!” “你小点声!”谢淮旸一把拍开他的手,“敢说漏嘴,坏我好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明杰张了张嘴。 “那沈知意同意你住她家就算了,现在竟然也允许你对她又搂又抱,她什么意思啊?” “是没把你当死对头,也爱上你了,还是故意将计就计,逗你玩呢?” “旸哥,你可要仔细分辨啊……” 别到时候被人家耍了,那可真成乐子人了。 谢淮旸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唇,眸色深柔,唇角扬起一点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是爱我还是玩我,我自己会分辨。” 明杰看他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拍了下他的肩。 “我知道,你其实根本就没有被她骗到,你就是在跟她博弈,装作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其实这只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你有自己的节奏,对不对?” 谢淮旸唇角轻勾,“你知道就好。” 明杰:…… 得,这是彻底成舔狗了。 * 三个小时后,沈知意做完所有的检查,得了医生可以治疗的肯定结论,心神俱震地跟谢淮旸回了家。 “宝宝,我就知道,一定有希望的!” 谢淮旸比她还激动。 沈知意心绪复杂。 又想起刚刚在酒会上,他说的愿意给自己做导盲犬的言论,心中又感动又好笑。 “谢淮旸,是不是我所有的心愿,你都可以帮我实现啊?”她拉住他的手,一根根捏着他的指骨。 谢淮旸被她摸得心旌摇曳,肯定点头,“当然。” “宝宝还有什么心愿?” 沈知意咬唇,轻声道:“我其实,有件一直以来都很想做的事……”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2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22) 一直想做的事? “是什么?”谢淮旸发誓,无论她说出什么,他都要帮她实现。 沈知意一本正经道:“可能是眼睛看不见的关系吧,我一直很想学车。” “在今天之前,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学开车了。” “可是现在,好像又有了希望。” “谢淮旸,你能帮我提前练练车么?”她垂下眼睫,揪着衣摆,“我想……先提前适应一下。” 谢淮旸听得心疼不已。 上前一步,抱住她,“当然可以了宝宝,你想怎么练?” 十分钟后。 谢淮旸倒在沙发上,喉结重滚,偏过头去,从耳根到脖颈都是一片通红。 他没想到,她的“练车”,是这么练的…… 沈知意撩开他的衣服,按住他的胸肌,慢吞吞地问:“你教教我,到时候学车,除了转方向盘,还要学什么?” “打转向灯?” “鸣喇叭?” 她的指腹,在他偾起的肌肉,和沟壑纵横的纹理间缓缓游移。 每一句疑问,都是一次实践的落点。 谢淮旸险些闷喘出声。 他跟着她的动作,浑身战栗,额角青筋暴起。 终于忍不住抬手握住她的腕,眼尾赤红。 “宝宝……”他声音轻颤,哑得不成样子,“别作弄我了……” 他快受不了了…… 浑身的热气,都不受控制地往她指腹所到之处冲涌。 身体的每一处肌肉线条都硬朗紧绷,像是亟待喷发的火山,压抑着滚滚岩浆。 “这怎么是作弄呢?”沈知意叹了口气,“我明明是在很认真地练车啊。” “我现在眼睛看不见,为了安全,只能先这么练习了。” “而且,我都想过了,我一定要学手动挡。” “这样以后能开的车多一些。” “谢淮旸,难道你不愿意帮我吗?”她垂下眼睫,敛去眸底狡黠微光,语气低落道。 “不是的!”谢淮旸立刻道,“我愿意……” “宝宝想怎么练习都行。” 他生怕她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了。 沈知意仰脸,纤长的睫羽眨了眨,“谢淮旸,谢谢你。” 谢淮旸撇过头,闭了闭眼。 大不了,就让她玩吧…… 沈知意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认真道:“那……我将来要是学手动挡的话,必须要练习拉手刹吧?” “唔……是不是还要学习换挡、挂挡?” 谢淮旸快疯了。 他蓦地重喘一声,忍住暴烈涌动的渴望,翻过身,将她压在沙发靠背上,赤红的眼死死盯着她,气息深重地问道:“宝宝是不是还要学学怎么踩离合器?” 沈知意小腿轻勾,攀上他腿侧。 声音又轻又撩,羽毛一样,在他心上轻轻划过。 “听说离合器很难踩,动不动就会熄火……谢教练,是不是真的啊?” 她用力,踩了下他的小腿肌肉。 谢淮旸像一辆车,完全被她发动。 他掐着她的腰,整个身躯覆上去,脑袋重重抵在她肩窝处,嗓音哑烫道:“真的那么想学?” “那我带你上路好不好?” 他贴近她的唇,几乎覆住,“你知道,练车这种事,如果不实际开一开,是没办法学会的。” “只有时长够了,才有考试的资格。” 沈知意搂着他的脖颈,在他灼热的气息中几乎软下身来,长睫轻颤,贴上他的唇。 “那慢慢练嘛……”她软声道,“等什么时候攒够时长,我就让你上路。” 凉水溅入滚油。 激起一连串可怕的反应。 谢淮旸身躯滚烫,压下身去,狠狠吻住她! 有了第一次的接吻经验,他无师自通,张开唇舌,慢慢描摹她的渴望。 沈知意浑身发热。 在险些招架不住的关头,蓦地想到—— 他失忆前,名声那么差,现在技术又这么好,该不会和她分开的这些年,谈了好多个女朋友吧? 她像被一盆冰水,劈头盖脸浇下。 火焰瞬间熄灭。 沈知意推开他,忍不住质问道:“谢淮旸,你该不会是老司机吧?” “经验这么丰富,是不是和很多人都有过?” 谢淮旸身躯僵住。 愣怔过后,委屈道:“宝宝,你怎么舒服了还给我乱扣帽子呢?” “我哪有什么经验啊?” “就不能是天生奇才么?” 他辩解道:“再说了,我的驾驶证,不都在你这儿放着么?你还没同意,我怎么上路?跟谁上路?” “嗤。”沈知意哼了声,“谁知道你以前有没有。” “我才不开二手车。” “你起开,别压着我,重死了。” 在他恢复记忆,给她个准话之前,她还是不要尝试无证驾驶了。 风险太大。 谢淮旸:……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的火气都在血管中快速冲涌,无处发泄。 他呼吸深重,胸膛重重起伏。 “宝宝……” “要怎么跟你说你才会相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真的没跟别人有过。” 他不仅没跟别人做过这种事,连自己都很少动手,只有想她想得受不了的时候,才会…… 谢淮旸耳尖染红,扭开头。 “你怎么保证?难道……你恢复记忆了?”沈知意狐疑道。 谢淮旸张了张唇。 “我……” 他要是告诉她,他已经恢复了记忆,他们就失去了情侣的身份,还能肆无忌惮地抱她吻她,跟她做这些事吗? 说不准,会立刻被她赶出去。 可要是不说,他又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谢淮旸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考试都没这么难。 沈知意看他半天没说话,哼了声,推开他,摸索着往屋内走,“我就知道。” 他没了记忆,说出口的话,连自己都没法保证。 她暗下决心。 要从此刻开始,提醒自己,不要沦陷于他尚未清醒的温柔中。 那太具有欺骗性了。 可能根本就不是他真实的想法。 “你知道什么了啊?”谢淮旸委屈巴巴地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沐城酒吧。 谢淮旸在鼓噪的音乐声中,仰头喝下一口闷酒。 桀骜的侧脸融在跳跃的灯光中,显出几分冷峻的痞劲,黑眸也因为酒液而染上星星点点的光,看着迷离又肆懒。 可身上,却莫名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可怕气场。 明杰咂舌,拦下他的酒杯。 “旸哥,别喝了。” “今天不是给何越光饯行吗?你喝这么多,我会嫉妒的,怎么感觉我不是你最好的兄弟了啊?” “你为我买醉过吗?”他贫嘴道。 心里知道,他是为沈知意的事郁闷呢。 嫂子也真是,怎么只知道撩火,不知道灭火呢? 拉手刹这事儿都想得出,也真是个人才。 谢淮旸冷嗤了声,横腿踢了他一下,“滚开,再贫你也回京市去。” 明杰嘻嘻笑了声。 “我可不去。” “那儿竞争太激烈了,我还是安安稳稳待在沐城,继承我的亿万家产就好。” “你说是吧,越光?” 何越光捏紧酒杯:“……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明杰朗声笑起来。 有几个人在远处咬耳朵。 “诶,你们听说了没,谢少是因为失忆了,以为沈知意是他女朋友,才跟她在一起的。” “我就说嘛,谢少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盲女。” “现在没跟她分手,估计也是可怜她罢了,等他恢复记忆,肯定第一时间把她甩了。” “诶?那不是谢家大少爷谢斯礼吗?他怎么也来沐城了?” 酒吧门口,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进来。 他梳着背头,冷峻的视线在四周环顾一圈,定在角落里的那个落拓不羁的肆懒身形上。 他直直走过来,停在谢淮旸跟前。 没什么表情地道:“沈知意,在哪儿。”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3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23) 谢淮旸撩起眉骨,冷冷看向他。 半晌后,嗤笑了声。 “谢斯礼,你可真会当哥。” “到沐城的第一件事,不问你弟,倒问起弟妹来了。”他语气薄冷,似笑非笑,“你这谢家继承人,当得可真有道德。” 谢斯礼并不理会他的嘲讽,眉头深拧,“你和她在一起了?” “关你什么事?”谢淮旸冷淡起身,朝何越光偏了偏头,“一路顺风,我先走了。” 何越光点点头,举起酒杯遥遥碰了下。 谢淮旸手插着口袋,一脸散漫地往外走,路过谢斯礼时,在他身侧停下,脸上神情一下从恣傲变得冷锐。 “从前我不跟你抢,但现在……”他转过头,睨向谢斯礼的侧脸,“集团的香水业务,我接手了。” “绝不相让。” 他眸色冰冷,言语间满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谢斯礼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公司业务上心,瞳孔微微一震。 在他拔步往前走的刹那,握住他的胳膊,转身道:“是为了她?” “沈知意现在,在做香水?” 谢淮旸抿唇不答。 谢斯礼道:“公司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集团的香水线因为风格老旧,正在面临品牌升级的困境,除非找到一款高端又别致的香水,才能破局转生。” “可市面上的香我都找过了,根本没有可以合作的对象。” “如果收益持续缩水,集团会考虑,砍掉这条业务线,你要是对做生意感兴趣,大可不必意气用事,找一条这么难的路。” “毕竟做生意和玩儿,不是一回事。” 谢淮旸眼神冷傲,扯了扯唇,“你以为,我就会吃喝玩乐?” “不然呢?”谢斯礼皱了皱眉,“大学四年,你一直不务正业,没帮过家里一点忙,就连专业,都是违逆爸爸的意思去上。” “现在贸然要接手业务,还是这么难的业务,叫我怎么相信你?” 谢淮旸轻嗤。 “我用不着跟你证明什么。” “这件事,是看在你是我哥的面子上,提前通知你,不是来征询你的意见。” “既然是一条快死的业务线,你又怕什么?” “难道怕我把它救活了?” “别忘了,我也有股权,也有接手业务的资格。” 他只是还没挑而已。 谢斯礼沉默。 “你要上进,我当然不会拦你。”他顿了顿,开口道,“但前提是,让我见沈知意一面。” “我已经知道她在做香水,迟早查得到她。” “你要自己带我去见她,还是要我弄得满城风雨,影响她的生活,你自己选。” 谢淮旸眼眸微眯,指骨根根收紧。 咖啡馆。 沈知意听到对面男人的声音,惊讶道:“斯礼哥哥,真的是你!” 谢斯礼看到她空洞的双眼,满脸心疼。 “是哥哥不好,没照顾好你。” 她消失的那段时间,他忙于集团业务,正在海外各处考察。 根本不知道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 更不知道…… 她孤身经历了这么多。 沈知意笑笑,“你说我的眼睛吗?” “没关系的,谢淮旸已经帮我找了医生,应该很快就能复明了。” 谢斯礼转头,望向玻璃窗外靠着的那个人影。 他背对着他们,侧脸桀骜冷锐,眼眉间压着浓浓的不悦。 一看就是快醋死的样子。 他微微扬起唇角,道:“臭小子为了你,又是查学籍,又是找医生的,现在还要接手集团业务,看来他对你,确实是上了心。” “你告诉哥哥,对他是什么想法?” “还像以前那样抗拒吗?” “要是还讨厌他,我帮你把他拎回京市去,不让他在这惹你心烦。” “学籍?”沈知意怔了瞬,“什么学籍?” “你不知道?”谢斯礼道,“他大学的时候帮你保留了学籍,前阵子突然又打电话去学校询问,我这才知道你的消息的。” “他没跟你说吗?” 沈知意脑中像被闪电劈过。 谢淮旸大学时……帮她保留了学籍? 不对…… 他恢复记忆了?! 不然怎么会巴巴地想起这件事,特意打电话给学校? 她嘴唇骤然一白,捏紧手中的咖啡杯。 他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难不成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耍她?! 大门外,不远处的街道。 沈知意的舅妈岑凤琴拉着媒婆的手,连连道歉,“哎哟,那件事是我那外甥女做得不地道,我保证,下一次,绝对不会再让她乱来了!你就帮我再介绍介绍吧!” “我还是那个要求,什么条件都好说,只要彩礼给得高就行!” “你看我外甥女那相貌身段,多突出啊!” “你就再帮帮忙……” “诶?那不是你外甥女吗?”媒婆推开她的手道,“人家不是自己聊上了?还用得着我介绍吗?” 岑凤琴往咖啡厅的方向一看—— 果然看到沈知意正和一个西装得体的男人聊着什么。 咖啡馆外,还站着她的那个男朋友! 叫谢……谢什么的来着? “诶?!那不是明大少爷的朋友,谢淮旸吗?!”媒婆又惊道。 对,谢淮旸。 岑凤琴刚点头,愣了下,“你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媒婆八卦道,“那可是京市数一数二的豪门谢家!” “比我们这儿最富的明家,还有钱得多呢!” “那谢淮旸就是谢家二少爷,人还长得又高又俊,刚来我们沐城,就有不少小姑娘找我打听他了!他是在这儿等人吗?” 岑凤琴瞳孔骤缩。 猛地转头,看向谢淮旸。 那个被她辱骂的地痞混混,居然是京市的豪门继承人?! 她瞬间感觉一尊财神爷大驾光临。 眼神刚刚亮起。 就见咖啡馆的大门被打开,沈知意杵着盲杖,从里头出来。 谢淮旸刚迎过去,就被她怒甩一巴掌! 岑凤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一拍大腿! 哎哟!她这个不长眼的外甥女哟! 把王伯瀚弄局子里就算了,现在怎么还敢动手打财神爷呢?!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4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24) 岑凤琴冲到街对面。 “哎哟!知意啊!可使不得啊!” 她拉住沈知意的手,劝道:“现在年轻人谈恋爱,有点摩擦很正常,那夫妻相处还床头吵架床尾和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还动上手了……” “小谢,你没事吧?” 她转头去看谢淮旸,却听沈知意凉声道:“舅妈,那都是骗你的。” “我们两个,从来就没有交往过。” 谢淮旸一听这话,脸色煞白。 “宝宝……”他着急上前,脸上红印灼灼发烫。 沈知意却闭了闭眼。 “别这么叫我。” 她立在那儿,纤薄的身形在日光下像一张半透明的宣纸。 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卷走。 说出口的话,却像最沉重的闷锤,砸在谢淮旸心上。 “谢淮旸,别再骗我了。” “我现在心里很乱,想要自己好好想一想。” “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转过身,谢斯礼适时上前,“我送你。” 谢淮旸死死盯着那双即将离去的背影,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没过一会儿,拔步追上去。 岑凤琴站在原地,愣愣地盯着他们。 嘴巴和眼睛都瞪得圆圆的。 这怎么一个没搞明白,又来了一个? 那个穿西装的,一看就有钱! 她这个外甥女,傍上的,到底是哪个啊? …… “宝宝,你听我解释!” 谢淮旸死缠烂打,跟着愠怒的沈知意到了家门口。 回应他的,是一道巨大的关门声。 他碰了一鼻子灰。 气冲冲地转身,提住谢斯礼的衣领,“你跟她说什么了?!” 谢斯礼表情平静。 “是你欺骗她在先。” “既然恢复了记忆,为什么不告诉她?” 谢淮旸身躯僵住。 蓦地压下眉骨,将他掼到一旁,咬牙道:“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跟你解释!” 谢斯礼踉跄了下,站稳后,理了理领带。 “你不解释,自然有人‘帮’你解释。” “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有多少人背地里来找过她?” 他冷声道,“她们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告诉她,你这些日子的示好,不过是为了让她卸下防备,而后,伺机报复当年她拒绝你的事。” “你做得越多,付出得越真心,就越让她困惑。” 感情这件事,本来就很复杂。 人们往往能接受全部的假意中,掺杂的那一丝真心。 并为之感动、落泪。 可若是在一开始的真心中,发现了一丝假意,那之前的一切示好,都会变成怀疑的种子,盘根错节,根植于心。 甚至……推翻全部。 “你应该给她点时间,整理对你的感情。” “滚开!”谢淮旸眼尾赤红,怒道,“你没出现,我们好好的,你一来,她就需要整理对我的感情了?” “谢斯礼,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谢淮旸脑中播放电影似的,闪过沈知意从前缠着谢斯礼的画面。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摄住了他。 他不接受任何整理的结果。 除了继续和他在一起。 她只能和他在一起! 谢淮旸攥紧指骨。 谢斯礼皱了皱眉,“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长进,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要不是你过去太过胡闹,放浪形骸,透支了她对你的信任,她怎么会混乱?怎么会需要时间去理清楚?”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话虽如此,谢斯礼心中仍是惊异。 一向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谢淮旸,居然会为了沈知意气成这个样子。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他解释清楚。 “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一直以来,我都把知意当妹妹。”谢斯礼面色沉静道,“我不会是你的情敌。” “过去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所以不要到处发疯。” “但如果她在你这儿受到了伤害,我会负起做哥哥的责任,帮她好好教训你。” “呵。”谢淮旸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压下眸底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眉宇隐怒,“我最讨厌你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从小到大,他总是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什么都可以相让,什么都不需要的样子,可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还是会落到他头上。 即使谢斯礼宣称,自己有多么不想要。 谢淮旸恨他。 恨他总是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父母的重视和喜欢,老师的夸赞,董事会的拥趸,亲朋好友的信任和依赖…… 谢斯礼像一座沉稳可靠的大山,压在他前半段的人生中,挡住所有人的目光。 只要他一靠近,父母就会不由自主地,将他拎到那座山前作比,谴责他的渺小与飘摇,告诉他,比起谢斯礼,他不值得,也不够格。 渐渐地,谢淮旸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因为只要不在乎,就可以不被剥夺,不受伤害。 可沈知意不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是她此生唯一想要靠近并留下的光亮。 他不管谢斯礼怎么想,也不在乎他怎么想。 他只在乎沈知意。 只想知道,在她心底,真正想选的人,到底是谁。 过去的一切,他都没有和他争。 只有沈知意,他绝不会放手。 绝不! 就算她喜欢的是谢斯礼,他也要一辈子留在她身边! 谢斯礼看他眼底偏执,一副说不通的样子,摇摇头,“集团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你克制一点情绪,别再气她。” 说完,他转身离开。 谢淮旸看着他的背影,一拳捶在墙壁上! * 谢淮旸在门口枯坐,任由关节处的伤口破皮渗血。 不知过了多久。 他红着眼睛,再次敲响她的家门。 “宝宝,你开开门好不好?” “谁同意结束了?” 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像低语,又像是哀求,“在我心里,我们就是在交往。” “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从以前到现在,唯一的女朋友。” “沈知意,眼盲心瞎的明明是以前的我,把你当死对头的那个我!” “宝宝……求你,开开门好不好?” “你都还没听我解释,为什么要相信别人口中的我?” “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亲口跟你说,好不好……求求你……” 他沿着门框,缓缓滑落。 手背上的伤已经干涸,可他心中,仍是一片鲜血淋漓。 绝望之际。 大门咔哒一声,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5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25) 谢淮旸腾地起身。 在看到沈知意的第一秒,就大步上前,牢牢抱住她。 “宝宝……”他声音哽咽,几乎落下泪来,“你终于肯见我了……” “骗你是我不对,对不起,我不该为了留在你身边,编出那样的谎言。” “可是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离开你……” “你原谅我好不好?” “就这一次,求你……” 热泪滚烫,一滴滴落在她颈间。 沈知意怔了瞬,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终究没有推开他,咬唇道:“你受伤了?” 谢淮旸看她还愿意关心自己,心中更是自责。 “是我自作自受。” 沈知意默了瞬,垂下眼睫,“我刚刚想过了,我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和你继续当男女朋友,那根本就是假的。” “所以……我们还是从朋友开始吧。” 谢淮旸双臂收紧,高大的身躯控制不住地轻颤。 “所以,你不生我的气了,对不对?” “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开始,还愿意见我,不管是以什么身份,我都很高兴。” 他脸颊贴着她的发,像汲取氧气一样汲取她的气息,“宝宝说得对,我都还没正式追求过你,就这样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实在太委屈了。” “我要从今天开始追你。” “我不当你的死对头了,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惹你生气。我应该从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 “沈知意,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我没有吻过别人,也没有抱过别人,我只吻过你、抱过你,以后,也只会有你。不要相信别人说的,相信我就好。” “宝宝,相信我,好吗?” 沈知意被他一连串热烈的告白,弄得脸热不已。 她说做朋友,他怎么就理解成这样了? 难怪以前成绩不好。 不过先前被他欺骗的怒火,确实散了些。 她叹了口气,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被他牢牢按在胸前,动弹不得,只好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腹肌。 “谢淮旸,没有朋友会像我们这样,搂搂抱抱,还说这种话,叫这么亲密的称呼。” “我还没答应你。” 谢淮旸委屈地松开她,“那我叫你什么?” “知意?小意?”他眉眼耷拉,捏住她的手,“我感觉离你好远……还是叫你宝宝好不好?” “我们不是普通朋友。” “我也不想和你只当朋友。” “你可以先不回应我,但我想继续这么叫你,可以吗?宝宝?” 沈知意脸色微红。 抽开手,拍了他一下,“你要是再这样死皮赖脸的,就给我滚回京市去。” 掌心却触到一团温热。 她神情微讶,心口莫名一紧,“你伤到手了?” 谢淮旸有些贪恋地盯着她的眉眼,在她关心的神色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嗯。” “我的伤没什么。”他抽了玄关的纸巾,拉过她的手,帮她把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 而后捧住她的脸,目光虔诚而专注,像是在凝视自己的整个宇宙,低声道:“宝宝不答应我没关系,可是,不要因为对我有怨气,就不去看眼睛。” “过几天的手术,让我陪你,好不好?” 沈知意倒是意外,在这种时候,他还记挂着自己的眼睛。 她垂下眼睫,难得乖顺地点了点头。 谢淮旸从她家搬了出去。 但一连几天,都是天不亮就过来敲她的家门。 又是送早餐,又是做卫生的。 沈知意被他闹得没办法,实在撑不住每天那么早起来开门,只好给了他一把钥匙。 她获得了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好像请了个免费家政。 还是肩宽腿长,声音好听,有六块腹肌的高个子帅男家政。 谢淮旸每天都会给她带一束花。 家里除了花香,到处都是他的味道和气息。 他名为追求,实际上以一种自然无比的方式,霸道地侵入她的生活。 她都快习惯他的饭、他黏黏糊糊的声音,和他每一次若无其事的靠近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勾引,还是他想做到自己不再欺瞒她的承诺,谢淮旸事无巨细,连每天的穿搭都会跟她汇报。 “宝宝,我今天穿了你最喜欢的白衬衫,要摸摸吗?” 沈知意坐在沙发上,微囧。 “谁说我喜欢白衬衫了?” 谢淮旸撇撇嘴,“谢斯礼每次穿白衬衫,你都会跟他撒娇。” 沈知意瞪大眼,“我哪有?” “怎么没有?”谢淮旸像只委屈的大狗,蹲在她跟前,指尖一点点挪过去,碰到她的手,“你从来没用那么软的声音,叫过我哥哥。” 沈知意耳根一烫,缩回手。 她把谢斯礼当哥哥,不叫他哥哥叫什么? 况且,她跟爸妈也是那样说话。 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露出本性,忍不住呛他。 “我才不会叫你哥哥。” 她实在无法想象谢淮旸穿白衬衫的样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野性不驯的人,又是那么宽大的体型,胸腹肌肉和手臂上的肌肉都那么明显。 穿白衬衫,会爆开吧? 她脸一红。 “谢淮旸,我不喜欢白衬衫。”她轻咳一声,道,“我喜欢工字背心、冲锋衣。” 谢淮旸险些跳起来。 这不就是他日常最爱的穿搭? 她在说喜欢他吗?! 谢淮旸被幸福的眩晕击中,整个人飘飘然,一颗心激动难忍,哑声道:“好,我明天就穿这个。” “宝宝看不见,到时候,可以摸摸我确认。” 他没忍到第二天。 下午就回了家,换了她喜欢的衣服。 还强迫她摸他。 沈知意被他缠得受不了,在他胳膊和胸腹上胡乱摸了好几下,摸得他哑声深喘,整个人倒在沙发上。 浑身肌肉都硬邦邦的。 “……变态。”她抱着靠枕,缩在沙发的另一头,红着脸小声控诉。 谢淮旸倒在那儿,眸色迷离,用深潭一般的目光,晦暗黏稠地勾勒她。 “宝宝……你要什么时候才肯相信我?” 他想要她快一点相信,他很早很早就开始喜欢她。 他想要她知道,自己不是个浪荡玩咖。 他想抱她,想亲她。 想毫无顾忌地扑倒她…… 沈知意想到躺在自己抽屉里的那本日记,语气故作平淡,慢吞吞道:“等明天做完手术之后,再说吧。” 到时候,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她自然会知道。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6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26) 第二天,手术室。 谢淮旸看着“手术中”的红色灯牌,紧张地靠着墙。 没过一会儿,又忍不住走来走去。 满脸的焦急和担忧。 “旸哥,坐下来等吧。”明杰走过来,安慰道,“医生是你亲自找的,国内最好的眼科专家,不会有问题的。” 谢淮旸像是没听见似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扇门。 没有一台手术,可以保证百分百安全。 而且,她已经进去很久了…… 谢淮旸心脏收紧。 “啪”地一声,灯灭了。 谢淮旸猛地站直身体,血液冲向四肢百骸,朝刚刚打开的手术室大门冲过去。 “病人怎么样?”他抓住出来的医生,焦急道。 “手术很成功。”医生脱下口罩,“后续只要好好恢复,半个月后,应该就能拆线了。” 紧绷的弦骤然松开。 谢淮旸膝盖发软,深吸一口气,“谢谢医生,辛苦了。” 病房。 沈知意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蒙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有些苍白,柔顺的黑发铺在枕上,衬得皮肤愈加瓷白。 谢淮旸放轻脚步,近乎屏息地走到床边。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 目光贪恋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听着监测仪上传来的规律的滴答声,确认她没有任何问题,才交叉双手,抵住额头,劫后余生地闭了闭眼。 她没事就好。 “谢淮旸?”沈知意动了动指尖。 谢淮旸立刻握住她的手,“宝宝,我在。” 她没再说什么,像是确认过他的存在就能令自己安心似的,又沉沉睡过去。 谢淮旸却险些没哭出来。 她需要他。 醒来后喊的第一个名字,也是他。 他一颗心咚咚乱跳,帮她拂开额边碎发,桀骜的眼底淌过温柔微光。 以后,他可以陪着她,看遍这世上所有的风景。 永远、永远不会离开她。 温修成在病房外看着他们,神情落寞。 谢淮旸不顾自身安危,救了知意,还帮她找了最好的医生,连眼睛都快治好了。 是他低估了他的爱。 论用情至深,他比不上他。 唯一能替知意做的,就是在她昏迷的时候,替她打理好工作室,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 谢淮旸的条件那么好,他的父母,能同意他和知意在一起吗? 温修成隐隐有些担忧。 同时,还有些隐秘的期盼。 万一他们走不到最后,他是不是……还有希望? 他心绪复杂。 终究没有进去,转身离开了病房。 …… 沈知意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总算度过了所有的危险期,也没有任何排异反应,才被医生允准,可以拆除纱布。 她坐在检查椅上,脊背挺直,双手不自觉攥紧衣摆。 谢淮旸立在她身侧,比她还要紧张,连呼吸都几乎屏住。 纱布一圈圈拆开。 沈知意缓缓掀开眼皮,在白茫茫的一片中,隐约看到一些晃动的光影和色块。 而后,渐渐沉淀,变得清晰。 她看到一个模糊的、离她极近的男性轮廓。 视线慢慢聚焦。 轮廓也慢慢变得具体。 她看到英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那双她记忆中的,褪去了青涩的双眼。 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盛满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与期待。 那双眼,她在记忆中描摹过无数次,此刻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她眼前,比想象中的更加深邃,也更加滚烫。 沈知意怔怔望着他。 “谢淮旸……”她顿了顿,唇角漾开笑,“好久不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谢淮旸浑身猛地一僵。 所有的紧绷、不安,在她轻柔的声音中尽数瓦解。 一股汹涌的热意毫无预兆地冲上眼眶。 他视线模糊,飞快地别过脸,抬起手,用手背狠狠蹭了一下眼睛。 动作仓促又狼狈。 再转回头时,眼圈泛红,还带着湿润的微光。 “宝宝……”他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努力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恢复她记忆中的桀骜与不羁,声音却颤抖低哑道: “好久不见。” …… 沈知意又恢复了几天,才重新适应光明的世界。 出院前,谢斯礼来看她。 “知意,我马上就要回京市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和哥哥一起回去?” “我去过你的香水工作室,闻过你的作品,如果你愿意,完全有能力胜任我们集团的调香师。” “我们需要一款别致的香水,帮我们重回香氛市场,而你,也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去展示你的才华,做出让大众都喜欢的香水。” 沈知意摇摇头,拒绝道:“斯礼哥哥,谢谢你的好意。” “但是,我想做的,不是符合市场的大众香水,而是可以表达自我的、有灵魂的香水。” “我想做自己的品牌,找到可以欣赏我的,一小部分的受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加入这么大的集团,就势必要为了利益,牺牲自己的喜好和表达,去迎合大部分人。 她不想做“不出错”的事。 她想做自己。 谢斯礼默了默,道:“忘了告诉你,这条业务线,已经被谢淮旸接手了。” “如果你跟我回京市,后半辈子,可以和他共事,天天都在一起。” “我也可以时时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发生任何意外。” “你难道,不想跟着他吗?” “她不需要跟着我。”谢淮旸推开病房门,眉眼恣肆地走进来,坐到沈知意身边,握住她的手,定定看着她。 “我跟着她。” 他知道,她在黑暗中困得太久,想去追求更广袤、更有生命力的叙事。 他会守护她的梦想。 不论她去哪里,都和她一起。 “那你怎么救集团的香水业务?”谢斯礼不赞成道,“待在沐城,能完成指标吗?” “怎么不能?”谢淮旸剑眉微挑。 “我有技术,集团有稳定合作的原料供应商,只要宝宝愿意和我联名,一起推出一款属于我们两个的香水,一定能救活这条业务线。” 他转向沈知意,语气低柔道:“宝宝,你愿不愿意,和我联名?” 这是一次合作。 她的工作室,会和谢氏集团,一同出现。 并排出现。 她不从属于他,是他自主自愿,追随她,靠近她,死皮赖脸地缠着她。 沈知意震惊之下,不免有些担心。 “这合适吗?” 谢氏那么大的一个集团,和她这个不知名工作室联名? 想想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怎么不合适?”谢淮旸唇角勾起肆懒笑容,眼底却神采灼灼,直勾勾地凝着她,“看起来温柔无害的小白兔,却用巨大的能量,救了一只濒死的大灰狼。” “这么有戏剧性的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卖点。” “会有人为他们的故事买单的。” 沈知意听得一阵脸热。 什么大灰狼,什么小白兔…… 他的说法,就跟他这个人一样莫名其妙…… 但不可抑制的是,她心动了。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7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27) 谢斯礼却敏锐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 “你有技术?” 他眯眸道:“什么技术?” 谢淮旸不再隐瞒,撩起眉骨,直直望向他。 “SavorMind生物科技实验室,听过么?” “那是我的。” 谢斯礼瞳孔巨震。 第一次没有维持住冷静的神情,惊愕道:“你说,那个风靡业内的存意实验室,是你开的?!” “嗯。”谢淮旸道,“大学时候办的。” 谢斯礼这才知道,他当初选择换专业,根本就不是为了混日子,相反的,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还做得很好。 他第一次用复杂又欣赏的眼神,重新打量他这个弟弟。 “我没想到,你居然……” 不。 他应该想到的。 存意……存意! 谢斯礼猛地抬眼,看向沈知意,心潮起伏之后,闭了闭眼。 “好,你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 “哥支持你。” 谢淮旸嗤了声,有些冷傲地撇开头,“谁要你支持。” 他垂下眼睫,眸光却微微动了下。 “我该走了。”谢斯礼看了看表,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逡巡,定格在沈知意脸上。 “知意,照顾好自己,有任何麻烦,联系哥哥。” “不过……”他顿了顿,眸色柔和道,“有臭小子照顾你,我很放心。” 谢淮旸抿直唇线,没说话。 …… 谢斯礼走后,沈知意犹豫着,问出刚刚的困惑。 “你哥哥刚刚说的是什么?” “存意?” “我没听错吧?” 谢淮旸倾身,捧住她的脸,眸光深黯又柔情,“没听错。” “宝宝,我就是为了你。” 沈知意心脏骤然漏跳一拍。 她的目光被他眼底的认真捉住,完全无法移开。 鼻尖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清冽好闻的味道,带着木头燃烧的粗犷燥热,混着他的呼吸,沿着毛孔,一路钻进她心底。 沈知意忽然有了新香的灵感。 “谢淮旸,我想调香。” 灵感转瞬即逝,她必须立刻抓住。 “好。”谢淮旸揉揉她的唇,几乎要用眼神吻上她,“出院后,我送宝宝回家。” 沈知意无暇顾及其他,带着新鲜的热忱,一头扎进调香的世界。 能亲眼看见那些香料,用最短的时间,精准实现那些配比,对她来说,是无与伦比的新奇体验。 她换了新手机,学着和谢淮旸线上联系。 他的话真的很多,一天能发百八十条,却在白天见面的时候,言之凿凿地道:“我发我的,宝宝还是要保护视力,少看电子屏幕。” “甚至……不回也可以。” “但不可以不接我电话。”他执拗补充道。 沈知意无奈轻笑,在他的碎碎念中,突然想到那本日记。 这天晚上,她洗漱完,穿了一身软乎乎的兔子睡裙,钻进被窝,开了盏暖灯,靠在床头,开始从头翻阅那本日记。 少年人的心事别扭又傲气。 却带着热烈的,无法掩藏的直白情意,在安静的夜里,将暖色的灯火,燃到她脸上。 她翻阅着,有时候嗤笑,有时候心脏像被攥紧。 有时候,却又像淌了蜜。 她这才知道,从前他那些别扭的讨厌举动,居然大半都是因为醋意。 她也这才相信,他口中的暗恋和喜欢,都不是作假。 而是从小到大的真心。 只掏给她一个人的,明明白白的真心。 那个花房里的吻,不是挑衅,也不是宣战,而是再也无法忍耐的,爱意勃发的渴望。 “幼稚鬼。”沈知意眼眶微红地吐槽。 唇角却忍不住轻轻勾起。 她拿起手机,果不其然又收到了一大串来自谢淮旸的消息。 她眉眼温软,轻敲指尖,在对话框输入“晚安”,却在打完第一个字的时候,不小心误触,点了发送。 谢淮旸收到沈知意的消息,惊愕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wan」 他眉头紧锁,盯着这串拼音,困惑不已。 这什么意思? w、a、n? 我爱你? 我爱你?! 谢淮旸瞳孔巨震,一瞬间被狂喜的浪潮淹没,险些喘不上气。 立刻发消息到小群。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其实很爱我,准备接受我的追求了?」 @阿杰:「呆滞.jpg」 他看着聊天截图上,谢淮旸的一连串消息,和末尾沈知意回的,一个孤零零的拼音。 忍不住轻嘶一声。 @阿杰:「旸哥,有没有可能,她只是误触?」 谢淮旸嗤了声。 「你以为谁都是你?」 「我们现在可是在暧昧期,她发这种东西给我,一定别有深意!」 「算了,跟你们这群单身狗说不明白。」 明杰急了。 「单身狗怎么了?单身狗没惹任何人!」 他当机立断道:「如果她是故意的,那她绝对就是在钓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旸哥,劝你小心!」 「别人家一个平A,你就把大招交代了。」 「钓我?」谢淮旸哼道,「她要是每天都钓我,那和爱我有什么区别?」 明杰:…… 他现在怀疑,要是沈知意叫错旸哥的名字,他都不会反驳,而是选择立刻去改名。 一直潜水的何越光出声了。 「恕我直言,你是不是被沈知意PUA了啊?」 谢淮旸没太理会他们的回答,兀自陷在自己的猜测中。 想到浑身血管都开始暴动。 他起身穿衣服,一边套背心,一边回何越光的消息。 「PUA?」 「p是protect保护,u是understand理解,a是acpany陪伴,她保护我、理解我、陪伴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要她愿意,对我做什么都行。」 何越光:…… 明杰:…… 这咋调的啊? 他真的想去求教程了! 沈知意躺在床上,“哈秋”、“哈秋”地打了两个喷嚏。 她摸摸鼻子。 这才刚刚入秋,就着凉了吗? 正这么想着,手机上突然传来震动,她低头一看,是谢淮旸打来的电话。 “喂?”她有些疑惑地接起。 “宝宝,睡了吗?”谢淮旸低醇的嗓音透过电流,显得更为磁性,酥酥麻麻地传入耳膜。 沈知意耳尖发烫,握紧手机。 “没呢。” “那看看窗外。”他道。 沈知意愣了瞬,扭头看向紧闭的窗户。 她心脏猛地一跳。 掀开被子下床,趿上拖鞋,走到窗边。 指尖顿了顿,才拉开窗帘。 果然看到外面的大树下,站着个人影。 谢淮旸穿着一身黑衣,身躯挺拔,斜倚在红色的跑车旁,身后是一株在夜风中轻轻晃动的老树。 昏黄的路灯光线,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驳杂晃动的光影。 将他勾勒得有些不真实。 “看见了?”他抬起头,碎发凌乱撩过眉眼,视线穿过小院,精准捕捉到她站立在窗后的身影,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痞气的弧度。 隔着一段距离,沈知意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却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专注与灼热。 好像有一根丝线,从他身上无形穿出,越过玻璃,紧紧缠绕住她。 她抓着窗帘,轻轻咬唇,“你怎么过来了?” “想你。”谢淮旸目光沉黯,直白道,“想你对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想得睡不着。” “想看看你,就过来了。” 他嗓音低哑,如缱绻耳语,“宝宝,没睡的话,能给我开个门吗?”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7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28) 沈知意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颀长身影。 谢淮旸像是刚刚小跑过来,呼吸还有些乱,碎发盖住一点眉眼,野欲气息十足地逼到她跟前。 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的目光就像燃烧的火焰,如有实质般,将她从头到脚烫了一遍。 “你怎么……” 她穿了一件毛茸茸的兔子睡衣,帽沿上的两只长耳朵耷拉在胸前,刚好勾勒出一段让人浮想联翩的曲线。 沈知意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后知后觉地攀起红云,后退一步。 谢淮旸喉结重重一滚,移开视线。 “你发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哑声转移话题。 “啊?”沈知意懵了瞬。 他大老远地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小心按错了……”她软声道,“我就是想跟你说晚安,结果不太习惯26键的键盘,还没打完就发出去了。” 空气瞬间凝住。 谢淮旸眼底翻起失望,光彩黯下去。 “是吗。” 还真是明杰说的那样,误触。 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他自嘲又失落地扯了扯唇,“行,那宝宝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他萧索转身。 像街道上的那棵树上,因风寥落的叶片。 沈知意蓦地握住他的腕。 温热的指腹从他的血管慢慢下滑,擦掠过他的手心,坠到他的衣角上。 “谢淮旸……”她拽住他,声音轻轻道。 谢淮旸身躯僵寂,垂落的头慢慢抬起,低眸看了眼自己被拽住的一块衣角布料,不可置信地转身。 “宝宝?” 沈知意仰脸看他,水润的眸像浸透的琉璃,淌着微光。 “你不是说,等我眼睛好了,就陪我去练车吗?” 谢淮旸看了眼楼道外。 墨一样的夜,深浓漆黑。 街道沉寂,仿佛全世界都已安睡。 他收回视线,握住她的手,低声哄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是想学,今晚就早点睡。” “等明天一早驾校开门了,我带你去报名。” “不……我是说……”沈知意上前一步,几乎贴上他的胸膛,心跳如鼓,气息又柔又热地缠着他,道,“就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你当我的教练,好不好?” 谢淮旸猛地抬眼看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又凶又沉,像压抑着风暴,“沈知意。” 他几乎咬牙,喊出她的名字。 “别再说这种会让我误会的话,你这样,我会以为你……” 沈知意忽然踮起脚尖,在他紧抿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以为什么?” 她仰着绯红的脸,柔柔望着他,“现在……还觉得是误会吗?” 谢淮旸脑子“嗡”的一声。 浑身的血管都开始暴动冲涌。 他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紧实的手臂上肌肉虬动。 他单脚带上门,长腿急掠两步,跨到主卧中,将她放在柔软的被褥里,双臂撑下,牢牢困住她。 “所以你就是故意的?”他呼吸粗重,亮如火星的眸烧过她的眉眼,在暗夜中呲出火花般的声响。 心跳一般。 “故意骗我过来,故意撩我?” 沈知意眼睫轻颤,食指勾着他的脖颈轻轻往下,扫过他的喉结,定在微敞的衣领上。 “洗过澡了吗?”她道。 谢淮旸闭目深喘,再睁开时,眼底红得吓人。 “嗯。”他捉住她的手,气息滚烫,吻住她的指尖,眼神却晦暗又浓烈地盯着她的兔子睡衣。 “本来都准备睡了。” “可没想到,这里有一只小兔子,在等故事中的大灰狼。” 沈知意脸色微红,唇角却止不住轻轻勾起,“你的故事,和现实不符,真的会有人愿意买单吗?” 她甜软的声音,在夜色中像撩人的羽毛,勾得人浑身酥麻,心痒难耐。 她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胸肌。 “现实中的大灰狼,不仅没有病殃殃,还身强力壮,随时等着扑过来,把小兔子吃干抹净。” 谢淮旸呼吸一滞,眼尾赤红,俯身抵住她的额头,嗓音哑烫道:“沈知意,别钓了。” “再钓,我就被你玩死了。” 沈知意轻笑一声,指尖勾住睡衣上的兔子耳朵,往旁边一撩,“那我补偿你,也让大灰狼玩一玩,好不好?” 谢淮旸眸光震颤,再也无法忍耐,裹着灼热的气息,狠狠吻住她的唇,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搅动她的撩拨和渴望。 她呜叫着,搂住他的脖颈。 …… 夜很静,很长。 沈知意真的开始学车了。 谢淮旸像个合格的教练,带着她,在夜色中驰骋。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路面上驰骋。 暗夜如火。 沈知意在经久日常地习惯黑暗后,感官早已变得十分敏锐。 一点点零星的火苗,都能引动她的开关。 更何况。 还是谢淮旸这样狂烈燃烧的炽焰。 油门,压踩。 连车轮都擦出了火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可他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烧出了更为可怖的烈焰,带着她一路往前冲。 心头火光冲天而起,带来滚烫的浓烟和热浪,轻而易举地灼烧她。 火舌烧卷暗夜中的每一处,堆出热浪,层层叠叠地往前扑。 带着要将万物化为灰烬的气势。 新手上路,总是没有章法。 只知道横冲直撞。 他牵着她的手,教她掌控方向盘,带着她撞倒了不少路障。 沈知意有点晕车,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刺激。 甚至在过载的速度与力量中昏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看到的仍是紧闭的窗帘,和黑暗中透出的,谢淮旸锋锐发汗的下颌。 “谢淮旸,天亮了吗?”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软软推着他的胸膛,控诉道,“怎么还在练?” “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腿也好酸。” 谢淮旸却兴奋不知疲倦,握住她的脚踝,心疼地揉了揉,眼底翻覆一片暗色。 “宝宝昨晚踩油门累了吗?” “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他甚至亲了一口。 沈知意羞得躲避,拿脚踹他。 谢淮旸半点也不觉得痛,低低喟叹一声,恶劣又浑坏地俯身,在她耳边道:“不过宝宝想错了,练车没有那么快的。” “要刷满时长。” “不然,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再来一次,好不好?” 沈知意在他的温柔诱哄中颤泣,声音断断续续,十足可怜地问道:“谢淮旸,教练都像你这么凶吗?” 还不近人情。 她都说不要了,还要一直练…… 谢淮旸低笑一声,轻柔吻住她的唇,在厮磨中分开一点距离,哑声道:“好可怜啊,宝宝。” “不过,严师出高徒,咱们得互相成就,是不是?” “现在是你累了,所以我载你。等以后,你可要学着载我哦……听到没有?” 沈知意受不了他的严厉,讨饶般地点头。 谢淮旸勾唇,兴奋加速,踩油门。 “宝宝别晕。” “等我,一起到终点。” 喜欢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请大家收藏:()病娇男主搞强制?她嫌弃,让我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9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29) 沈知意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她腰酸腿软,都有些后悔叫他带她学车了。 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到最后,还是谢淮旸擦掉她的眼泪,担心她哭得太多影响视力,才好心眼地放过了她。 沈知意睡了个长长的觉。 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和房间都已经被清理好,裹在舒舒服服的被窝中。 谢淮旸抱着日记,躺靠在她身侧。 眼底所有的恣肆神采,都变成了深柔的光,覆在沈知意脸上。 “宝宝都看到了?” 他将翻开的日记本盖在胸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嗯……”沈知意从被窝中露出一点头,“你不是要我相信你说的那些吗?” “如果不是这个日记本,我还没有这么快原谅你呢。” 谢淮旸将本子合上,放到一边,俯身拢住她,“所以,宝宝愿意相信我了,还让我亲,让我抱,让我对你做这些事……” 他贴了贴她的唇,指腹摩挲她脸侧,眸光深邃,像是藏着无垠黑夜,黏稠晦暗地覆住她。 低低道:“那我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屏息等着她的回答。 渴盼她能给他个名分,将他从孤身一人的暗夜中捞出来。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沈知意垂下眸,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谢淮旸指尖下落,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迎上他的视线,直白又热烈地道: “我希望你是我的女朋友。” “我的老婆。” “我一个人的老婆。” 沈知意被他一声声滚烫的称呼,和眼底流泻出的越来越强的占有欲,撩得耳根都烫起来。 “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谢淮旸不依不饶。 “就是……”沈知意深吸一口气,“我同意了。” “做你女朋友。” 时间骤停。 谢淮旸忽然没了声音,收紧手臂,将头埋入她颈间,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清甜好闻的栀子花香,险些热泪盈眶。 他箍着她的腰,高大的身躯轻轻颤抖。 “宝宝,我爱你。” “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 “你也别赶我走,好吗?” 他想跟她无时无刻待在一起。 “好。”沈知意眉眼弯了弯,也伸手抱住他,依赖地靠着他的脑袋,“但是……可以先放开我吗?” “谢淮旸,你真的很重。” 谢淮旸蹭了蹭她的颈窝,擦掉眼泪,唇角重新扬起散漫的嗤笑,“昨天是谁叫我重一点的?” “现在又嫌上了?” 粗粝的指腹沿着她腰际慢慢摩挲,他呼吸重起来,“宝宝,你怎么练车前和练车后,是两副面孔啊?” 沈知意脖颈都羞红了。 “你再乱来,以后不和你学车了。”她嗔道。 谢淮旸动作顿住,靠着她的肩,努力平复烧起来的渴望,委屈地嚎了声。 “等宝宝的眼睛稳定了,我一定要好好把时长补回来。” …… 倪初莺也在哭。 她坐在探监室里,表情害怕又紧张,“堂哥,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做出这种害人性命的事?” 她真怕他跟警察说,更换香料那件事,是她主使的。 到时候把她一起带进去怎么办? 倪海从她躲闪的神情中猜出了她的想法,有些落寞道:“你放心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事,不会牵连到你。” 他本来就打算替她顶罪。 是倪初莺把他从农村老家带上来,给他吃、喝、穿、住,还把他弄到章拓的工厂里,过了那么长一段滋润的日子。 他已经习惯听她的差遣。 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作为亲人,作为哥哥,自然有帮她拔掉的义务。 倪初莺松了口气。 可倪海的家人,却没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一出监狱,就被人堵住。 “大伯父,大伯母……” 她紧张地捏紧包包带。 “你还有脸叫我们!”倪海的父母崩溃,扑过来摇她的肩膀,“要不是因为你,我儿子能坐牢吗?!” “我告诉你倪初莺!要不是你天天在我儿子跟前撺掇,他做不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我们跟你没完!”他们拽着倪初莺的包包带,就往车上走,“现在跟我们回去,找你爸妈给个说法!” “既然你没把我们当亲戚,一句话都不肯为我儿子说,我们今天就撕破脸!都别过了!” 倪初莺尖叫一声,推开他们,跑了。 她不敢回家。 去找章拓也被拒之门外。 只能抹着眼泪,在街上走。 突然,在街边一辆等红灯的车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 谢斯礼! 他怎么会在沐城?! 难道……是老天派来拯救她的吗? 她眼瞳中迸出欣喜的光,刚跑过去,那车就开走了。 倪初莺连忙拦下一辆出租车,“快!” “跟上前面那辆车!” 她在疾驶的车中,一边朝前张望,一边紧张又期待地想。 上辈子,她因为谢淮旸的原因,错过了谢斯礼。 既然老天把机会送到她眼前,她就没有不珍惜的道理! 一定要牢牢抓住他! 就算再因此碰上谢淮旸,她也顾不上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机场。 倪初莺下了车,连忙朝谢斯礼追过去,“谢斯礼!是我啊谢斯礼!” 谢斯礼闻言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皱了皱眉。 他挥挥手。 保镖立刻将倪初莺拦下,“这位小姐,这里是机场,请自重。” 倪初莺不相信谢斯礼居然没有对自己一见钟情,不甘心地又要冲上去,“谢斯礼,你再好好看看我!我是倪初莺啊!” 谢斯礼置若罔闻,走向安检口。 倪初莺看他完全不理会自己,像被泼了盆冷水,冻僵在原地。 上辈子,他不是对她挺有好感的吗? 对她的态度也很温和。 现在怎么这么冷漠? 倪初莺眼珠飞速转动,急中生智,拔高音量道:“我是谢淮旸的女朋友,你的弟妹啊!我怀了谢淮旸的孩子,他不要我,难道你们谢家也不要这个骨肉吗?” “你是不是要回京市?带我一起走,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和孩子什么也不要,只要你们谢家给我们一口饭吃就好,求求你了。” 倪海的爸妈不会放过她,章拓也和她分了手,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 她在沐城,是半点也待不下去了。 谢斯礼眉头狠皱。 孩子?! 谢淮旸居然惹出了这么荒唐的风流债?! 第450章 死对头失忆后,抱着我叫老婆(30)(完) 谢斯礼想到沈知意,面色冷怒地拨通谢淮旸的电话。 “倪初莺?谁啊?” 谢淮旸在电话那头一头雾水地道。 沈知意在旁边听到,好奇道:“她不是章拓的女朋友吗?” “不过前几天,好像听说他们分手了。” 谢斯礼看着被保镖拦住的倪初莺,面无表情道:“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 “怎么可能!”谢淮旸险些跳起来,“这是造谣!是污蔑!” 他丢下开了免提的手机,握住沈知意的手。 “宝宝,你一定要信我。” “昨晚真的是我的第一次,我连别的女人的手都没拉过!” 他抄起手机,怒吼道:“谢斯礼,你不要自己在机场分不清东南西北,被人绊住了,就决定送我上西天吧?!” “窦娥都没我这么冤!” 他又扭头,看向沈知意,急得脖子都红了,“宝宝,你一定要相信我。” 沈知意噗嗤一声笑出来。 “嗯。”她敛平唇角,“昨晚那么笨手笨脚的,我信你。” 谢淮旸:? “我哪里笨手笨脚了?” 沈知意撇撇嘴,“一点技巧都没有,只知道撞,难道不是笨手笨脚?” 谢淮旸瞪大眼,“不是,宝宝,你说什么呢?谁只知道撞了?” 他咬牙切齿,扑过去抱她,“不行,现在再来一次,我已经掌握一点技巧了!” “这次保证让你也跟我一起上西天!” “你说的什么虎狼之词……”沈知意笑着躲他,“快点走开……” 两人的笑闹声从电话中传出。 被晾在一旁的谢斯礼捏了捏眉心。 这是真不把他当外人了。 电话还通着呢,就直播上了。 他立刻挂了电话。 转头,对倪初莺道:“这位小姐,造谣污蔑、坏人名誉,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你要是再这样空口无凭地诬赖我弟弟,我会找律师,告到你知错为止。” 他神情冷硬,说完就走。 倪初莺吓得脸色惨白,脚一软,滑在地上。 她抬起眼帘,眼睁睁地看着谢斯礼进入安检口,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有些崩溃地哭起来。 为什么两辈子,都注定要错过他? “哟,这不是我们的初莺大小姐吗?” 一个从前恭维她的朋友在不远处见到她,饶有兴致地过来,顺着倪初莺的视线,看到了谢斯礼的背影。 “这是被章总甩了,又盯上谢家大少爷了?” 她嗤笑一声,想到刚刚听到的,倪初莺造谣自己怀了谢淮旸孩子的言论,眼神鄙夷,“倪初莺,你是不是想傍大款想疯了?” “那可是京市谢家!章总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居然敢说怀了谢淮旸的孩子?还要谢大少爷带你走?真是可笑。” “你懂什么!”倪初莺红着眼睛嘶吼,从地上站起来,抓着自己剩下的唯一一个名牌包,“他们对我死缠烂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个角落蹦跶呢!” 她就算再落魄,也轮不到这些无名小卒来笑她! 倪初莺冲出机场。 一打眼,就看到了倪海的爸妈。 “你个死丫头还真想跑!”他们迎面冲过来,“我儿子的事还没完呢,你就想撂挑子走人了?你想得美!” “跟我们回警局!说清楚!” 他们在家里翻出了倪海和倪初莺的聊天记录。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是倪初莺指使倪海偷换香料的! 把证据交给警方,儿子一定能减刑。 “不……我不跟你们走!”倪初莺惊惧之下,朝车道跑去。 一道刺眼的灯光闪过。 砰——! 她被一辆大型轿车撞飞。 “救命啊!撞人啦!” “快报警!”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倪初莺倒在地上,头上的血流下来,模糊双眼。 她在一浪盖过一浪的嘈杂声和尖叫声中,逐渐丧失意识。 她蓦地想起重生前,听到的一阵冰冷的机械提示音。 「我现在拿走你的女主光环,但只要你存善念,行善事,专注自身成长,就会有全新的人生。」 「反之,噩事连连。」 「纠葛过去,就会陷入过去的困境,而且这一次,没有人会来救你,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她当时忙于重生的兴奋,只顾着点头应好。 明明一开始还记得的,可怎么活着活着,就忘了呢…… 倪初莺后悔地闭上了眼。 * 三个月后。 沈知意达成和谢氏集团的联名合作,上线新香——重逢。 记者会上,有人问她灵感来自何处。 她望着身侧的谢淮旸,转头笑对镜头,“是来自我爱的人。” “是他让我相信,再远的距离和时间,都无法阻止我们相汇,就像春天总有花开,河流总会流向大海。” “希望这支香,也能帮大家找到自己的心中所爱。” “遇见爱,更遇见自己。” 底下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谢淮旸定定望着她,一向在外人眼中桀骜痞气的人,也湿了眼角。 她说,她爱他。 谢淮旸压住话筒,在她身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宝宝,我也爱你。” 沈知意勾起唇角,侧转头,仰脸看他。 两人对视的照片在网上疯传。 眼神拉丝,甜得溢出屏幕。 配上“重逢”的主题,网友直呼磕到了。 “重逢”创下了谢氏集团有史以来最高的香水销售量。 谢淮旸知道,是她救了这条业务线。 也救了他。 他会用长长久久的余生,陪伴她,照顾她,一心一意地为她。 半年后,沈知意恢复学籍,通过了入学考试,回到京市最好的大学就读。 她还拿到了申请,去海外一所知名的调香学府交换学习。 谢淮旸当然跟着她。 她去哪儿,他就去哪里找合作的原料厂。 竟然不知不觉地扩大了海外版图,将谢氏集团的香水线发展得有声有色。 温修成留在沐城,只能在电视新闻上遥遥祝福他们。 沈知意25岁的那年,拿到了父母给她的巨额遗产。 舅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沈知意已经到了国外。 她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早知道有这笔钱,她就对沈知意好点了…… 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什么都没捞着,还被谢淮旸逼着,和沈知意断绝了亲戚关系。 还被王伯瀚的父母不停找麻烦。 每天的日子,都在鸡毛蒜皮和争吵辱骂中度过。 沈知意的香水品牌越做越大。 多年后,成了可以与谢氏集团的香水线分庭抗礼的存在。 她和谢淮旸官宣结婚,强强联合。 两人恩爱甜蜜。 却在事业上,恢复了以前做死对头的热情,相互角逐、竞争。 别有一番乐趣。 他们在这个世界度过了漫长而充实的一生。 却一直携手,热烈相爱。 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完) 【下一个世界预告】 男主人设:狠绝无情的杀手堂堂主,代号夜鸮,戴黑曜石鹰首面具,终年覆面。 自小无父无母,被组织以最冷酷无情的手段训练成杀手,唯有手刃同伴,才能获得当日口粮。他是存活下来的最强者,长大后接管杀手堂。 奉信铁律——犹豫即死亡。 行事残酷、利落,像一把没有感情的刀刃,屠遍江湖。 但十分守信。 接到的任务,无论如何都会完成。 麻烦的人、不听话的人,杀了便是。 可他遇到了她。 一个和他共感的,撩起刀刃之下无边火焰的人。 碰一下就喊痛的、麻烦的女人。 也是唯一一个,让他犹豫的女人。 女主人设:清冷隐世医女,天下第一神医的亲传弟子,医毒双修的鬼才。 悬壶济世,对医术和毒术有着近乎疯狂的热忱。 非常怕痛。 * 沈知意在上山采药的时候,捡到了一个昏迷的男人。 他身上的毒很奇怪,也让她很兴奋。 他太大了。 拖他回去的时候,沈知意不小心绊了一跤,吻了下他的唇。 也跟着中毒了。 她将人带回去,费心费力地医治。 毒是解了,可他们之前却莫名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反应—— 她和他共感了。 …… 段行止在执行一次秘密任务的时候,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身中剧毒,掉下悬崖。 他在昏迷的时候,老是感觉有人在摸他。 摸得他浑身滚烫,热血沸腾。 他从未与人亲近。 暗暗发誓,等他从地狱醒来,必要手刃此人! 又一天,他被硬生生烧醒。 睁眼的那一瞬,他满身杀气,却见到了一个如霜月般清冷的女人,宣称是他的救命恩人。 行。 暂且留她一命。 段行止忘了自己的来处,也忘了自己的任务。 唯一记得的是——他手上沾过血。 很多很多血。 可这个叫沈知意的女人,以救人为乐。 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 没过多久,段行止就发现,沈知意是个很奇怪的人。 她对别人清冷疏离,却会在他劈柴挑水后,等在他屋里,对着他香汗淋漓地喘息,脸红红地叫他别那么累; 他受伤,她能一边帮他上药,一边掉眼泪,哭得比他还疼; 在月老祠许愿的时候,别人求姻缘,她求他长命百岁。 段行止很快得出了结论—— 她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 药堂里人的人都说,他是她养的小白脸。 段行止冷脸照了一天的镜子,看着自己小麦色的皮肤无声反驳。 他分明不白。 他想起自己是个杀手了。 他要从今天开始做任务,替她挣很多很多的银子,到处搜寻她会喜欢的医书古籍,给她最好的东西。 在他又一次受重伤回来的时候,沈知意抱着他,哭得梨花带雨。 “我不要银子,也不要古籍,更不要那些珠宝钗环,我只要你好好的,别受伤!你懂吗?!” 段行止将她揽在怀中,微不可察地勾唇。 “懂。” 他无可抑制地心动。 可没过多久,药堂就来了个不速之客,提醒他,他的最后一个秘密任务—— 名为沈知意。 第451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1) “夜鸮!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高崖绝壁上,烈日灼灼,山风猎猎。 一个身穿玄衣,挺拔冷绝的身影持剑而立,他脸上覆着黑色的鹰首面具,闻言冷冷扯唇,轻嗤一声。 “杀我?” “就凭你们?” 冷锐的鹰眼环视一圈,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数十个黑衣人,眸底冷意更甚。 段行止腕骨陡然一转,长剑寒光乍起,照亮幽冷面具。 他足尖一点,身形快如鬼魅,所到之处,见血封喉。 剑光凛冽,带起一蓬蓬鲜艳血花。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仿佛一场写意的挥毫。 不过瞬息,这些顶尖高手一个个倒下,只余半数活口。 “唔……” 一股锥心之痛,突然猛烈地从胸腔内炸开。 段行止身形一滞,“噗”的一声,一口颜色暗沉的鲜血猛地喷溅出来。 他按住胸口,剑眉深拧。 仅这一息凝滞,无数刀刃擦过他身侧。 段行止强提着一口气闪避,左臂仍被化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湿热的血瞬间浸湿衣袖。 是毒! 段行止单膝点地,长剑“铿”地一声插入地面,稳住微微摇晃的身形。 “哈哈哈哈哈!现在看你还怎么猖狂!” 为首的黑衣人笑道,“怎么样,天下第一情毒的滋味不好受吧?” 情毒? 段行止倏地撩起眉骨,冷眸如淬了寒冰的利刃,射向游离在战局外的灰衣人。 杀手堂二堂主,他并肩多年的同伴,擒风。 “是你。”他冷声开口。 声线平稳笃定,没有半分波澜,只有彻骨寒意。 他今日是来执行秘密任务。 若非内鬼泄露行踪,他不可能被这群黑衣人找到。 擒风不再隐藏,踏前一步,眼中是压抑到极致的痛楚与恨意,“是我!” “小蝶不过是递错了一次消息,你便杀了她!” “你知不知道,我们就要成婚了!” 他字字泣血,紧攥的骨节咔咔作响。 “规矩就是规矩。”段行止缓缓起身,仿佛体内剧毒不存在似的,抬指抹去唇角血迹,眼神冷淡无波。 “错了,便要付出代价。” 她递错的消息,害得杀手堂死了六十余人。 任务失败,她非死不可。 若为她一人坏了规矩,杀手堂秩序何存? “可她是我心爱之人!”擒风嘶吼道,“我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你身为堂主,明明可以网开一面的!” “夜鸮,你没有心!” 他额角青筋暴起,眼中迸出恨意,“像你这样的人,断情绝爱,从不允人近身,中此情毒,必死无疑!” “我也让你尝尝我的痛苦!” “上!”他挥挥手。 黑衣人带着杀意,乌泱泱压过去。 玄色身影暴起。 段行止嘴唇青紫,体内毒素疯狂蔓延,他的剑势却不受影响,愈发狠绝、酷烈。 血光不断飞溅。 哀叫声此起彼伏。 当最后一名黑衣人倒下,悬崖之上,唯余二人对峙。 段行止提着滴血的长剑,一步步迈向悬崖边的擒风,他步履沉稳,却杀气重重,面具下的目光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说得对。” 他眸光陡然凌厉,翻手举剑! “我确实狠辣无情!” 剑光残酷一掠。 擒风躲避不及,猛地捂住脖颈,指缝间鲜血狂涌,身体软软倒下,眼中最后的影像,是段行止那双居高临下的、毫无温度的双眸。 和他最后吐出的冰冷话语。 “所以你该知道,背叛我的代价。” 擒风闭上眼,唇角溢出解脱的笑,“小蝶……我来找你了……” 他突然朝段行止的方向射出飞镖! 而后倒地,彻底没了生息。 段行止侧首躲避,高大挺拔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下。 剧毒攻心。 视线开始模糊,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 段行止脚步后退,沙石滚落。 他最后望了一眼刺目的骄阳,闭上眼,坠入云雾缭绕的崖底深渊…… * 山脚下,茯苓谷。 绿荫葱葱,水草丰美,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与山顶的惨烈枯绝,恍如两个世界。 潺潺溪流旁,一道素白的纤细身影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玉铲挖着一株罕见的药草。 女子长发微挽,面容清丽。 她鼻若悬胆,气质空灵,宛如山间冰雪,偏又在眼角眉梢晕着不似凡尘的柔润。 “挖到了!” 她捧住草药,淡樱色的唇绽开浅淡弧度。 好似冰雪初融。 忽然,她动作一顿,鼻尖轻轻翕动。 空气中,除了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异常的甜腥血气。 还有一股毒素特有的冷香。 有人! 沈知意清冷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第452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2) 沈知意将草药放入背篓,拍拍手,提着裙摆起身,循着气味快步走去。 她拨开一簇半人高的绿植。 在溪流下游的浅滩上,看到了一个昏迷的玄色身影。 男人戴着诡异的黑色面具,遮住大半面容,只露出冷硬的下颌和一截削薄的唇。 唇色青紫,却丝毫不减那迫人的英气。 他半边身子浸在溪水中,玄色劲装被划破多处,此刻被水流浸透,紧贴着他宽肩窄腰的线条。 布料上凝结的水珠顺着肌理滑落,衬得露在外面的手腕愈发骨节分明。 沈知意视线落在他左臂的伤口上。 那里皮肉翻卷,血迹已被冲得发白,可他的指尖,却微不可察地动了下。 沈知意水眸发亮。 一个身中剧毒的,奄奄一息的人。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经历了乱石水流的冲击,居然没死! 不仅身强力壮。 意志力也非常人可比! 很适合研究! 她难掩激动,走过去,蹲下身,指尖搭住他的手腕内侧,细细感受那股微弱的脉流。 “果然是碎心引!”她兀自低语,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只记载在古书上的天下第一奇毒,竟然真的有人能炼出来!” 还硬生生送到她面前了! 传说这种毒无色无味,但具体的毒发表现和后遗症,还没有完整的记载。 她一直对此毒很感兴趣。 多番研究后才发现,要彻底解开此毒,必要情人间的血做药引。 只是如何解,还不甚清楚。 她前阵子刚做出能解百毒的解毒丸,不知道对碎心引有没有作用。 此人,刚好可以一试。 她救定他了! 沈知意当即决定拖他回去。 她看了眼男人高大宽阔的身形,起身绕着他走了半圈,柳眉狠狠蹙起。 他光一个手掌都有她两个大。 能拖得动吗? 不管了,试试吧。 沈知意蹲下身,将背篓中的草药拿出来,放到自己腰间的布包中。 随后费力地将男人的双臂搭在自己纤细的肩上,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步步艰难往后拖行。 行了一段路后,她清冷白皙的面庞,因为用力而染上薄红。 额角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这么沉……”她微微喘息,正想停下来歇口气,脚下却不慎被一根凸起的树根绊到! “哎呀!”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 为了稳住身形,她下意识抱紧段行止的手臂。 他的头便随着惯性,猛地向她滑落,不偏不倚地埋进她的颈窝。 冰冷的黑鹰面具贴上温热的皮肤。 他的唇也印上她的脖颈。 沈知意浑身僵住。 他的呼吸,正好拂过她敏感的耳垂。 那气息因为中毒而有些灼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却又奇异地纠缠着一股属于男性的,清冽又霸道的气息,和她身上的药香混杂在一处,莫名有些暧昧。 她脸色骤红,往另一侧微微仰头,避开他的唇。 “真要命……” 她低声抱怨,拖着他又走了一段。 却因为刚刚的触碰,脚步虚浮,在经过一处略微陡峭的斜坡时,一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旁边一扑! 段行止便跟着压上她。 “唔!” 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沈知意瞪大双眸,看着压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他长睫紧闭,嘴唇不偏不倚地吻住她。 长臂也横垂在自己身侧。 因为昏厥,所有的力气都抵在她身上,叫她动弹不得。 像是被他困在怀中强吻似的。 沈知意心跳加速,耳根刚刚褪下的热度,再次蔓延复返。 她慌乱推抵他的胸膛,却摸到一手蓬勃的胸肌。 脸色更红了。 沈知意偏开头,他的头重重落在她颈间,又撩起一阵热度。 她手脚并用,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踹推开昏迷的男人,从他怀中爬出来。 沈知意喘着气,慌忙撑起身子,摸了摸唇。 一股奇异的热流突然迅速在体内蔓延、窜行。 “糟了!” 她猛地向后跌坐,捂住自己的唇,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这碎心引,竟能通过唇齿相传?! 她慌忙翻开腰间布包,掏出一颗压制毒素的丸药吞下。 又爬过去,有些哀怨地盯着不省人事的男人。 真有本事啊…… 一点意识都没有,不仅亲了她,还害她中了毒! 她恼恨之下,伸手拍了下他的脸。 面具硌手。 沈知意微恼,将他的脑袋往旁边一推,找到脑后的面具系带,灵活解开那个结。 又掰过他的脸,指尖搭上面具,缓缓移开…… 第453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3) 面具剥离的瞬间。 一张神采英拔的脸映入眼帘。 他长睫紧闭,五官凌锐,轮廓感极强,即使昏迷着,也难掩攻击性和侵略感。 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菲薄紧抿的唇。 和微蹙的眉宇一样,透着股化不开的冷峻。 似乎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疏离和警惕。 沈知意看着看着,不知为何脸颊发烫。 她撇开视线。 丢了打他一巴掌的想法。 重新拉起他的双臂,将他扛拖着往村中走去。 云深村是茯苓谷中唯一一个村落。 四周峻岭合围,云雾缭绕,只有一处险峻小径通向外界,因此与世隔绝。 行至村外,唯闻山风过耳,鸡鸣狗吠,和村民淳朴的笑声。 俨然一处桃源净土。 “沈大夫!我来帮你!” 沈知意刚到村门口,就听到一道洪亮的声音。 她打眼一看,是村里的猎户阿磐。 阿磐穿着粗布短打,身材魁梧地朝她跑来,目光落在段行止身上,“这是……外村人?” 他从她肩头接过昏迷的段行止。 看着他俊美的脸,脸上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还有莫名的危机感。 “嗯。”沈知意点头,抹了把汗,“采药的时候捡到的,估计是从崖上掉下来的,被水流冲到我们这儿来了。” “你帮我把他放到药堂去。” “谢谢了,阿磐。” 她脸上带着沉静的笑。 阿磐脸一红,将刚刚的想法丢在脑后,脑中只盘旋着沈知意的笑。 “不、不客气……” 他忽然感觉浑身使不完的牛劲,扛起段行止就往药堂奔。 沈知意:…… 她失笑摇头,默默跟上。 等她回到药堂,段行止已经被安置在诊榻上,阿磐站在一旁。 见沈知意进来,他挠了挠头。 “沈大夫,要我留下帮忙吗?” “不用啦,谢谢。”她唇角挂着清冷的笑,婉拒道,“我一个人可以。” “再说了,还有婢女呢。” 阿磐失落地叹了口气。 沈大夫还是这样,来这里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见外。 看着温柔含笑,却总是跟人保持距离。 “好吧,那我先走了,你要是想找人帮忙,一定要记得找我。”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沈知意取出一枚解毒丹,和水服下,探了探自己的脉搏。 她牵连不深,又第一时间压制住了毒性,现在这解毒丹,倒是起了些效果。 应该没有他那么严重。 沈知意扫了眼躺在榻上的人,拿了枚解毒丹,想放入他口中,怎料那男人却牙关紧闭,一点唇缝都不张。 那么大的丹药,肯定塞不进去了。 她想了想,将解毒丹和水化开,又拿了把汤匙,想帮他一点点喂进去。 可他仍是滴水不进。 沈知意蹙眉,用力捏住他的下颌,试图撬开一点缝隙。 可段行止在昏迷中,仍然保持极强的戒备,肌肉紧绷,抗拒外物入侵。 药汁沿着他唇角滑落,染湿衣襟。 她捏住他的鼻子,趁他呼吸不畅,张唇的刹那,用汤匙喂他,可因为他闭唇的速度太快,即使唇瓣张开,牙关也仍然紧闭。 汤药还是喂不进去。 她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沈知意眉心紧蹙,捏住他的腕,细细把了下他的脉搏。 毒素钻心,早已蔓延肺腑。 要是再不压制一二,恐怕等不及她研究,他就死了。 沈知意眼中闪过决绝。 反正都亲过了! 她仰头,将剩余汤药含入口中,俯下身,一手固定住他的下颌,一手捏住他的鼻子,在他微微张唇的瞬间,将自己的唇瓣覆了上去。 她的舌尖刚顶进去,他的齿缝就张开了。 甚至微微动了动舌头,想贴住她。 沈知意微怔。 是碎心引的反应么? 真不愧是天下一绝的情毒。 竟能令昏迷之人,动情求吻。 她没有多想,立刻顺着这条通路,将苦涩的药汁一点点渡进去。 段行止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下。 药汁终于被咽了进去。 沈知意松了口气,直起身,猛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唇,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她觉得身上热得慌。 背他行了一路,又在草地上摔滚了下,此刻衣衫狼藉,身上都是汗和尘土。 她叫来婢女,备水沐浴。 …… 段行止在昏迷中,感觉有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游移撩拨。 力道或轻或重。 胸、腹、腰、腿……每一处都不放过。 甚至是,那里…… 他浑身发烫,血脉冲涌,肌肉无意识绷紧。 想紧攥指骨,却只能无力地动动指尖。 段行止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但无法操控四肢,连眼皮都无力睁开。 谁? 到底是谁?! 他从未与人亲近,也无人敢亲近他,如今这个不要命的,竟敢趁他昏迷,对他做出这种堪称侮辱的不轨之事?! 等他从地狱深渊醒来,必要手刃此人! 他热血沸腾,胸膛不住起伏。 若是沈知意看到,一定会震惊于他的反应。 段行止在极致的撩拨下,得不到纾解,浑身戾气暴涨,竟硬生生热晕过去。 沈知意沐浴完,换上崭新的衣裙,才舒适地叹了口气。 她又翻手搭上自己的脉搏。 脉息平稳,碎心引的毒,仿佛被她的解毒丹压制,潜藏在体表之下,不再起作用。 可仍未完全解开。 或可试试针灸? 沈知意立刻排针,翻出师父留下的医书和记载碎心引的古籍,比对着看完后,又细细琢磨了一番,才定好穴位,自己给自己施针。 一股温热的气流在体内游走。 沈知意闭目,感受毒素汇聚,眼前阵阵发黑。 “噗——” 她吐出一口黑血。 瞬间感觉眼前清明许多,身子也松快了。 成了! 她睁眼,水眸熠熠生辉。 收针之后,擦掉唇角血迹,立刻起身去找段行止。 刚来到诊榻边,就见男人平躺着,半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甚至比之前昏迷程度更深了,连眉头都不皱了。 她疑惑嘟囔:“不对啊……” “服了解毒丹,又过了这么久,此刻应该已经起作用了,怎么会连醒都醒不过来?” 她在他身侧坐下,正要探脉,忽然见面前—— 一块布料高高竖起。 沈知意:……? 沈知意:!!! 她呆滞一瞬。 脸色爆红,瞬间起身,歘歘倒退两步。 这…… 这碎心引,还能令人起这种反应?! 第454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4) 毒素会引起这么剧烈的反应吗? 可是,不应该啊…… 她怎么不想? 沈知意想到刚刚喂药时的那个吻,想到他迫不及待的反应,好像真的想用舌头缠上她似的。 双颊晕霞更甚。 莫不是年轻气盛火气旺……一点就着? 沈知意觉得,还是要尽快救醒他的好。 否则这样一直烧下去,迟早出事。 她拧了块帕子,在他耳后、颈窝、手肘内侧等处轻轻擦拭。 这些都是高热后,可以快速降温的地方。 这样应该好些了吧? 沈知意将帕子扔进水盆,转头看那块布料—— 不仅越顶越高。 还晃了晃! 她惊住了,从耳后升起一股热意,蒸腾至脖颈、脸颊。 还没回过神呢,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她吓了一跳,震惊转头。 对上一双杀意重重的冷冽黑眸。 “你、你醒了?!”她莫名有种被抓包的羞赧。 “是你。”段行止咬牙道。 眼前这个如霜月般清冷高洁的女人,居然是欺辱他的“登徒子”。 他声音冷冽,还无法起身,指骨却紧紧攥着她,恨不得嵌进她的皮肉,一双鹰眼也狠狠勾住她。 沈知意霎时感到一股被威慑的恐惧。 “你别误会,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什么坏人!”她忙道。 救命恩人? 段行止脑袋刺痛。 浓眉深拧,蓦地咬牙,下颌紧紧绷成一条直线。 他是谁? 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脑中隐约闪过一些流血的片段。 剑光冷冽,刺破皮肉。 锋利的刀刃折射出冷光,他在其中看到一张持剑的脸,戴着黑鹰面具,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 他的眼。 “我是在山谷里捡到你的,看到你中了毒,身上又受了伤,这才带你回来的。”沈知意兀自解释,有些吃疼地挣了挣手,“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好疼。 他的力气大到吓人。 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仅仅只是意识清醒,又只有胳膊能动,就能有这么可怕的力量,将她完全制住。 若是完全清醒,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蛮力…… “中毒?” 段行止眼珠转动,回神凝住她。 见沈知意一脸痛色,他目光下移,落在她白皙的腕骨上。 可怜兮兮的皮肉,已经被自己捏出了红痕。 他眉头一皱,松开手。 看到上面一片刺目的糜红,是自己指骨的痕迹,眸色黯了瞬。 “你不知道?”沈知意转了转手腕,动作忽地一顿,扭头看他,“你对自己的事,还记得多少?” 段行止眼神微冷,眉间拢起阴霾。 抿唇沉默。 “你真想不起来了?”沈知意惊道:“那……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段行止摇头。 沈知意柳眉微蹙,沉吟道:“奇怪,我们都中了毒,为何你失了记忆,我却没有?” “难不成,是你中毒比我深的缘故?” 碎心引的症状,还会因中毒程度不同,而表现不同吗? 真是诡计多端的情毒。 “你也中毒了?”段行止敏锐捕捉到她话中的关键,眼神微微眯起,“你认识我?” “中毒的时候,你和我在一处?” “呃。”沈知意僵住。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亲过他吧? 还是两次。 “意外,意外。”她讪笑,轻轻揭过,“就是救你的时候,不小心被传染了而已。” 她拿出针包,“我给你服了解毒丹,已经压制住你的毒性了,所以你才能醒。” “不过此毒刁钻,还得用针灸才能完全排出。” “我刚刚已经试过了,确实有用。” 她举针,微笑看他,“现下我为你施针,可不能乱动哦。” 段行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这间屋子不大,却到处都是草药和瓷瓶,柜子和桌案上都摆着不少书卷。 他目力极好。 看到不远处桌边摊开的卷宗上,写着些植物药性之类的东西。 当下断定,她确是医女无疑。 “为何救我。”他道。 沈知意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为何不救你?” 救死扶伤乃医者本能。 但她更多的,是对他身上的毒感兴趣。 可这点,还暂时不能告诉他。 万一他不想配合,跑了怎么办? 段行止鹰隼般的眸直勾勾凝着她,见她脸颊微侧,清丽的侧脸被窗外的落日暖阳照亮,映出一圈金边,与他所躺的暗影处,隔成两个世界。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手上染了无数鲜血。 否则,怎会将杀戮和冷漠,视作刻进骨子里的寻常之事? 他一时无言,冷着脸沉默。 沈知意见他不再抵触,上手施针。 经过他的腿时,下意识避开那个骇人之处,脸上却泛起薄红。 为何给他施针,她身上也会有刺刺麻麻的感觉? 她偷偷瞄了段行止一眼。 见他眼睑深覆,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脸上和手臂都扎着针,可气场却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不免有些好笑。 不过片刻,段行止蓦地吐出一口黑血。 “好了!”沈知意欣喜收针,帮他擦了擦嘴角,“你试试看,能不能动。” 段行止静躺着,目光从她脸上、手上移开,缓缓动了下手脚。 行动无碍。 他眼神一凛,蓦地翻身坐起,掐住沈知意的脖颈! “说!” “为何你会同中此毒?”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知意被他掐得白眼都翻出来了,脸色涨红,抓着他的手,捶道:“我、我都说了……” “还想骗我!”他眉目冷冽,指骨根根收紧,周身泛起骇人气场,“此毒用针灸才能逼出,你多番触碰,皆是无碍,又如何能传染人?” 若是能传染的毒,她近身之时,应该掩住口鼻,动作小心。 可她却连面纱都不戴。 可见是在扯谎。 “我……我亲了……你……”沈知意在几近窒息下艰难动了动喉咙。 不受控制地吐出舌尖,“你不吃药……我……我喂……” 段行止盯着她艳红的舌尖,脑中突兀闪过一些片段。 黑暗中,他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压住。 香甜湿滑的触感…… 他忽然也有了窒息的感觉,蓦地一怔。 松开手。 喉结莫名滚了下。 垂头,却看到自己不曾消止,甚至还愈演愈烈的反应,脸色骤沉。 第455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5) “咳咳咳!咳咳……”沈知意摸着自己的脖颈,眼泪都呛出来了。 好痛…… 她自小身子就比别人敏感,尤其是对痛觉的感知,会比普通人强烈数倍。 这也是她对医术感兴趣的原因—— 让自己杜绝受伤的可能。 或是即便受伤了,也能立即将自己治好。 所以她面上装出一副清冷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也从不跟外人产生多余的联系,就是避免别人发现,自己清冷的外表下,居然藏着副这么柔弱的身子。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 不仅疑心重,杀气重,连出手也重! 呼…… 沈知意闭了闭眼。 决定暂时为了碎心引,不跟他计较。 “既然你忘了自己的名字,那我给你取一个吧。”她睁开眼,报复性地扯了扯唇,“以后叫起来也方便。” “就叫厌奴吧,怎么样?” 段行止撩起眉骨,没什么表情地看她。 “不怎么样。” 他没有留下来的打算。 “我觉得挺好的啊。”沈知意眼眸弯弯,“贱名好养活嘛,我们云深村的人,都信这个。” 讨厌鬼。 迟早让你给我做奴才。 她在心中哼道。 段行止下意识皱眉。 厌,意为压制、去除。 奴,代表卑贱身份与坎坷命运。 这么说,她是希望自己摆脱苦难,拥有独立、尊贵的人生? 他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放松,褪去冷硬。 “厌奴”,沈知意见他不再排斥,眼底闪过促狭笑意,倏地敛平,清声道,“我虽然救了你,但碎心引的毒刁钻古怪,此刻未必全解。” “所以,在毒素彻底清除之前,你最好留在药堂。” “免得丢了性命。” 段行止闻言,立刻盘腿膝坐,掌心翻覆,运行经脉,感到体内畅通无阻。 不像有毒素的样子。 他收了掌势,神情冷锐道:“我已无碍,不会留在这儿。” 他总感觉,自己还有件重要的事,还未完成。 至于是什么…… 段行止皱了皱眉,又一阵头痛欲裂。 他想走? 那怎么行! 沈知意急了,思忖片刻,道:“不是我不让你走,而是此处名为云深村,身处茯苓谷腹地,不通外界,想要出谷,只有一条险峻小径才能通行。” “那条路常年被水淹着,只能等到水位下降,才可以乘小舟出去。” “所以你即便想走,也得等到开谷之时,方能离开。” 段行止剑眉深蹙。 如此闭塞…… 看来,果然如她所说,自己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 是因为与人打斗? 他眯了眯眼。 “何时开谷?” “下个月,月圆之时。”沈知意揣摩他的神情,谨慎道。 她替他把过脉,此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若是强行出谷,未必不可行。 只是,她需要他留在这儿。 段行止敛眸深思。 眼下他记忆全无,敌暗我明,连是谁把自己害成这样的都不知道。 更别提那个任务。 他必须尽快想起来是什么。 否则……好像会来不及似的…… 他撩起眼皮。 看来,只能暂时留在这儿了。 “开谷之前,你可有把握,帮我恢复记忆?”段行止道。 “当然!”沈知意听到他愿意留下,水眸亮起,“我可是天下第一神医的亲传弟子,治好你,不成问题。” 一个月,足够她把碎心引研究明白了! “不过,你留在这儿,可不能白吃白喝,得像其他人一样,为药堂做点事才行。” 她本想优待他的。 只是,他不仅动作粗鲁,态度也很不好。 须得让他吃点苦头,卸下这一身傲慢防备,才能乖乖当她的药人。 段行止自然领受。 他也没有吃白食的习惯。 “那好。”沈知意点点头,“今日你便好好休息,等明天恢复了,就帮着去后院挑水、劈柴。” “还有日常上山采药,你也跟着我去。” 他一身力气,又有武功,刚好可以用来找些难觅之物。 段行止并未拒绝。 他目光扫到她白皙脖颈上的一圈红痕,心底攀上点点燥意。 他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力气。 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 掌心似乎还留着她娇嫩的肌肤触感,段行止蜷了蜷指骨。 只觉一股无名火气烧得他左立难安。 立刻掀开被子下床。 冷脸道:“我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可以去。” …… 日薄西山。 沈知意带了个昏迷男人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云深村。 尤其是操心她婚事的腾家二娘,还有爱慕她的那些男子,听到风声,立刻不约而同地围到药堂来。 只是都躲在门外,不敢进去。 “诶,小沈啊”,腾二娘率先走入,看着院墙外鬼鬼祟祟的一排脑袋,八卦道,“听说你救了个外村人,小伙子中了毒,但人长得还挺俊。” 腾二娘往屋内探了探脑袋。 “诶?怎么不见他?” 沈知意正在收拾晾晒好的草药,朝后院偏了偏头,“人已经醒了,在后院劈柴呢。” 说罢,她忽然觉得手有点酸。 放下草药,有些疑惑地看着掌心。 怎么这么不吃力了? 就拿了点草药,不至于这么累吧? “哎哟,这才刚好,怎么就干上活了?看来是个身体好的!”腾二娘凑过来,挤眉弄眼道,“可有打听出是哪里人?年方多少?家中什么情况?” 沈知意失笑。 “二娘,他只是病人。” “哎哟,管他病不病人,来了我们云深村,都是一家人!”腾二娘捏着帕子笑道,“要我说,还得是咱们村知根知底的青年好。” “上回我给你说的那个,那可是村长的亲戚呢!” “他就来我们村送了一次草药,远远地就看上你了!二娘帮你看过了,小伙子长得帅,人品也好,家中还是……” “二娘。”沈知意哭笑不得,打断道,“您还有别的事吗?” “我得去看诊了。” 腾二娘叹了口气,“行吧,你先忙,我下回再来。” 她又往后院探了探脑袋。 依旧什么也没见着,颇为遗憾地离开了药堂。 外头围着的青年们也叹了口气,默默离去。 沈知意又替两个人看了诊。 把脉的时候,忽觉手上酸软不已,后背也沁出密密细汗,呼吸都乱了。 好累…… 怎么回事? 手酸酸的,胳膊也酸酸的,连腰都有些难受。 她只是坐着把脉而已,何至于此? “沈大夫,你没事吧?”病人担忧道,“你的脸有点红,额头都出汗了,该不会……是被我传染了吧?!” “无碍。”沈知意摇摇头,“许是采药累着了,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我替你开些草药,你回去按方服用,很快就能好了。” 她送走病人,脚一软,倚在门边细细地喘。 后背的薄汗几乎浸透衣衫。 她替自己把了脉,心中疑惑更甚。 明明身体好好的…… 莫不是,碎心引的副作用? 第456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6) 段行止在后院劈柴。 他的衣服染了血,又被树枝和刀剑划破许多,已经不能穿了。 沈知意问阿磐借了套粗布短打给他换上。 可他不知为何,从醒来看到沈知意的第一眼开始,浑身就都像有股火气在烧。 许是她在昏迷时撩拨自己所致。 他在夕阳下劈完沈知意要求的那堆柴火,燥热难耐,直接脱了上衣,赤着臂膀,将角落里堆放的所有柴火都搬出来劈。 那身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肌理,在落日余晖下完全展露。 小麦色的肌肤在日光照耀下,像被精心打磨过的古铜,流淌着蜜糖般的光泽。 宽阔的肩背,紧窄的腰腹。 每一处线条都似乎经过最严苛的雕琢,线条分明,却不是笨拙的虬结,而是充满猎豹般敏捷力量的美感。 拾柴、挥斧。 段行止动作利落,完全不知道累似的。 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 手臂肌肉随着挥动,贲张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充满野性的力量感。 紧窄的腰腹处,人鱼线清晰没入裤腰。 随着他发力时的呼吸,微微起伏。 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谁?!” 他眉目一凛,抬起一块木柴朝外墙掷去! 砰砰砰! 沉重的肉体滚落的声音。 “哎哟!” “你压到我了!” “别踹了!这是我的脸!” 哀叫声此起彼伏。 段行止飞身立于墙头,肩胛骨如鹰翼般展开又收敛。 他视线朝下,神色冷酷地睨着下面四仰八叉的男人们。 他们几乎是看到段行止的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靠! 这身材! 这长相! 这还怎么争啊?! 有个胆子大的男人爬起来,指着段行止警告道:“你别以为沈大夫好心收留了你,你们就能发生点什么了!” “就是!” “别痴心妄想!”大家附和道。 “我告诉你,沈大夫是我们云深村第一善人,她救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你要是敢因此打她主意,我们、我们……” 那个男人在段行止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中,声音越来越小,脚步却越来越快。 没一会儿就退到了人群身后。 “我们不会放过你。” 被他拉着挡在身前的两个男人咽了咽口水。 也壮着胆子道:“就、就是!” “这还青天白日呢,就敢穿这么少勾引沈大夫,赶紧麻溜的把衣服穿上!” 真是诡计多端的外村人。 段行止很快明白过来。 墙头下的这些人,都是那个医女的追求者。 他举目远眺,四下环顾。 这个村子不大,目测不过百户人家。 居然有这么多男人喜欢她? 他眉间笼上不悦。 身上的气场,突然变得格外慑人。 可笑。 他们竟然以为,他和他们一样,心悦于她。 “我穿什么,还轮不到你们管。”他冷冷掀唇,眼神迸出杀意。 那些男人当即冷汗涔涔,全都吓得后退数步。 “你、你最好记得我们说的话!” 他们说完,挨挨挤挤地跑了。 段行止落回院落。 火气更甚。 劈完柴后犹觉不够抒发,又去挑水。 来来回回数趟。 直至把后院的几口大水缸全部装满了才作罢。 他拿干布浸了冷水,擦了身上的汗,才穿上衣服,往前院走。 药堂已经闭门。 前院无人。 他转身回了沈知意为自己安排的屋子。 刚一进门,脚步便是一顿。 屋内,沈知意鬓发微湿,一脸酡红地靠在桌边的梨木椅上喘息。 单薄的绸裙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曲线,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他下意识撇开目光。 线条冷硬的下颌绷紧,耳根不受控地漫上一缕薄红,在小麦色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你回来了?” 沈知意听到动静,抬起水润迷蒙的眸子望过来,声音带着喘息后的绵软。 像小猫的爪子,在他心尖上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段行止没有立刻回答。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迈步进屋,身形在并不宽敞的空间中显得极有压迫感。 “你怎么了?”他目露审视,开口道。 沈知意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眸中却闪着困惑的光。 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明明他中毒的程度比她深,要是有副作用,也该是他比较严重才对。 她摇摇头。 勉力支起身子,求证般地问了句:“你累不累?” 段行止目光在她汗湿的额发和异常红润的脸颊上停留一瞬,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 “不累。” 他好像天生精力旺盛。 这点劳作,根本不算什么。 沈知意却觉得脑子晕成一团浆糊。 他劈柴挑水,连口气都不喘。 而她只是诊脉,便累成这个样子? 这碎心引,还有没有天理了?! 段行止看她脸色不好,大步走过来,拿起桌上的茶水,给她倒了杯,稳稳放到她面前,神色淡漠。 “你看起来比较累。” 沈知意欲哭无泪,肚子咕噜噜叫了声。 她按住小腹,心中又惊又疑。 明明在看诊前,刚食用过婢女准备的点心。 怎么会这么饿? 她脑中突然划过一抹荒唐的猜测。 脚一软,抓住段行止的衣服,“好饿……” “厌奴,你饿不饿?” 她对着他,不停地吞咽口水,香汗淋漓,满面绯色。 指尖还紧紧攥着他胸前的布料。 段行止身躯僵硬,整个人像被烫到一般,倏地燎起火焰。 “饿。”他声音沙哑,眼神暗沉。 方才不觉。 现在被她这么一说,真的很饿。 不仅仅是胃囊的空洞。 更像是一种深切的、源自身体本能的饥饿感,近乎凶猛地席卷而来。 令段行止困惑又陌生。 沈知意却蓦地一惊。 难道真是…… 书上记载,碎心引乃天下第一情毒,即便解了,也仍会维系情人间的纠葛。 感他所感,痛他所痛。 直至以血为引,才能彻底清除毒素。 她此前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看来…… 她和厌奴,共感了?! 她红唇微张,愕然望向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心头巨震。 不行。 得找个法子,验证一番。 “你、你以后……别做那些粗活重活了,别累着自己。”她几乎挂在他身上,喘着气,声音发软。 在查清楚之前,还是对他好点吧。 万一受罪的是自己呢? 她浑身无力,有些哀戚地向下滑去。 段行止大掌握拳,抵住她的腰,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推直,和他保持一点距离。 目光却晦暗不明,如深不见底的寒潭,紧紧锁住她。 “……你关心我?” 第457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7) 关心? 沈知意点点头,“你是我的病人,我肯定要关心你啊。” 段行止垂眸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知意实在支撑不住,唤来婢女,端了些简易的吃食到段行止房中。 “你吃。”她坐在椅子上,气息虚弱道。 段行止看着她薄汗晕红的脸,心头蓦地一跳。 “你怎么不吃?” 沈知意噙着红唇,轻轻摇头,“你干的活多,你先吃。” 她只是想观察看看,自己是不是和他共感了。 他吃饱了,她会不会也跟着饱。 段行止却误解了她的意思。 她都饿成这样了,还要他先吃? 难道…… 是真的关心他? 他神情微漾,在她灼灼发亮的视线中,草草吃了几口便搁下竹箸。 “我饱了。” 他将饭菜推到她面前。 “饱了?”沈知意瞪大眼,确认道。 她腹中仍有饥饿感。 “真饱了?” “嗯。”段行止下颌微抬,指了指那些菜,“你吃。” 她好像很饿。 却因为照顾自己而苦苦忍受。 段行止视线在屋内看了一圈,见到那些堪称简陋的陈设,鹰隼般的眸微微一凝。 分明钱财短缺,却将这么多的吃食,紧着他先吃。 她对病人,都这么好么? 段行止心思微漾。 垂下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沈知意将信将疑,却见他一脸平静,实在看不出什么,只能听他的,拿起竹箸吃饭。 她胡乱用了些。 稍稍填饱肚子后,便起身离开。 她身上的汗实在太多,不去洗一洗,实在难受。 “你记得把剩下的菜吃完,不准浪费。” 她走后,段行止依着吩咐,将桌上的剩菜一扫而空。 一刻钟后。 他靠在床头,听着隔壁传来的隐约水声,阖上眼,神情冷硬。 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可越是压抑,脑中的画面便愈发清晰。 她汗湿的鬓发,绯红的脸颊,绸裙下随着呼吸起伏的曲线,还有那双迷蒙望着他、微微张开的殷红唇瓣…… 他喉结滚了滚。 掀开眼皮,盯着墙上挂着的草药。 突然,一股极其真实的触感,毫无征兆地袭来。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带着温热的湿意,正缓慢地抚过他的胸膛,沿着腹肌的沟壑纹理,向下游走…… 那触感细腻而挑逗。 和他脑中的画面,不可自控地交叠在一处! 段行止猛地睁开眼。 眸中暗色翻涌,厉光乍现,警惕地扫视空无一人的房间。 而后,视线垂落,惊疑地盯着自己的身体。 根本无人碰他。 只是想到她,他便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令他自己都无法面对。 他呼吸灼热,胸膛起伏,一向冷静的黑眸漫上点点赤红。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前根本误会了她。 昏迷之时,她可能根本没有碰过自己。 所有的反应,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段行止靠在墙头,闭上眼,紧握的拳背上青筋隐现,为自己的失控与卑劣感到一阵齿冷。 他竟对一个不甚熟悉的医女,生出了这般不堪的妄念…… * 一连几天,沈知意都为了验证自己是否与他共感,事无巨细地询问他的感受。 她会在日头最烈的时候,问他热不热; 起风的时候,问他冷不冷; 在他帮忙搬草药的时候,问他累不累; 甚至连吃到不同口味的菜的时候,都要询问他会不会太辣或太酸。 总之,除了看诊和钻研医书,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挨在他身边嘘寒问暖。 段行止觉得她对自己真的有超出病患的关心。 否则,怎么会将他的感受,一一记录在纸上,还时不时翻阅? 他明明是个健壮的、正常的男人。 早就不是病人了。 同村的青年们也看不下去了。 他们隔三差五,就会偷摸摸来他身边警告他。 “沈大夫现在关心你,也只是因为你长了张好看的脸罢了!” “就是,我们云深村不通外界,甚少出现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男人,还会武功,所以她只是一时被你的皮囊迷住了,你别得意!” “你试试看,要是没有这张脸和身材,沈大夫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有句话怎么说的?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男人还是要有点内涵。”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 段行止却捕捉到其中的“迷住”二字。 撩起眼皮,看向不远处为病人看诊的沈知意,神情愣怔。 这么说…… 她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是因为喜欢他? 段行止压眸,神色愈发冷硬。 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爬上一缕薄红。 他开始花很多的时间观察沈知意。 她有很多很可爱的小习惯。 譬如翻阅书卷时,遇到费解难懂的问题,会捏自己的耳垂,眉头皱成好看的形状。 在想出问题关窍时,眼神会骤然发亮,像暗夜中的宝石,突然焕发出神采,而后立刻提笔,咬着下唇,将那些想法都记下来。 吹干纸页的时候,还会得意挑眉,像胜利炫耀的小猫,微微扬起下巴。 可一旦有人进来,她面上就会恢复冷淡、温和,好像那些灵动的反应只是他的错觉。 又譬如,她其实很挑食,也很懒。 有时候宁愿饿着,也不去吃那些需要费力咬,或是需要剥壳的食物。 外人还以为她食量很小。 其实只是懒得开口。 但唯有一件事情,她一点都不觉得麻烦,还会花很多时间,不惜成本代价地去做。 那就是研究医术和毒术。 为了这个,再古怪的草药,她都会自己试吃。 有一次甚至全身起了疹子,她第一件事不是治好自己,而是提笔写下反应。 她眼神亮亮的样子,像滑过石上的清泉,透亮、澄澈、纯真。 段行止觉得,她很干净。 是那种不染世俗,沉浸于自己内心世界的,始于灵魂的干净。 他大部分的时候,都抱臂靠在树上,静静看她。 有一回,隔壁屋舍的奶奶请他帮忙杀鸡,他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心中没来由地沉了块石头。 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即使没有记忆,也依然笃定。 之后的时间,他就刻意避着沈知意,在她接近自己的时候,冷淡离开。 也对她的那些关心视而不见。 直到那一日,阿磐来找她。 “沈大夫,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弄好了”,他提着个包裹,黑黢黢的脸上绽开爽朗的笑,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眼神希冀地看着她,“你可要现在看看?” 沈知意立刻放下草药,洗了手后,邀他进屋。 “到屋子里细瞧吧。” “诶!好!”阿磐兴冲冲地带着包裹,跟她进了里屋。 段行止脸色黑沉地靠在树上,看着底下消失在院落中的两道人影。 啪嚓一声,捏断一根树枝。 他发现她对旁人十分冷淡,唯有对这个阿磐,总是笑容满面。 他们在看什么? 段行止眉间笼上不悦,飞身下树。 第458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8) 段行止走到屋外,又停住脚步。 她和谁,看什么东西,关他何事? 他脸色很臭地掉头离开。 他避着所有人。 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闷闷不乐,身上的气场也冷到吓人。 到黄昏的时候,沈知意才在河边寻到他。 “你怎么躲在这里?”她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我找了你一整天。” “找我?”段行止唇线抿直,冷眸盯着她微微张开的殷红小口。 只一瞬,便很快移开。 “何事。” 他将手中的石子直直投向河面,语调发冷。 石子连跃数下,激起一圈圈涟漪。 沈知意站直身子,清声道:“我让阿磐帮忙找人,给你做了几身衣服,跟我回去看看?” 他这些日子都穿得很简陋。 大部分衣服都是借的。 他还要在这里待上月余,总不好一直穿别人的衣裳。 段行止动作一僵,倏地回头看她。 金色的暖阳披在她身上,像一层薄纱,照得她恍若神女一般。 他定在原地,心口猛地一跳。 “你……和他要看的,是我的衣裳?” 他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鹰隼般锁住她,不容她有半分躲闪。 “专门为我定做的衣裳?” “嗯。”沈知意下意识后退一步,轻轻颔首,“不过还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纹样和布料都是我随手挑的。” 段行止猛地别开脸,望向湖面。 有条鱼蓦地跃出水面,撞碎平静,溅起丛丛浪花。 他薄唇漾起一丝极浅的弧度。 声音却刻意敛平,沉声道:“衣裳而已,我不讲究,有的穿就好。” 说罢,又旋过身,定定看着她。 “你挑的,定然是好的。” 沈知意被他直白的话弄得微微一怔,下意识朝药堂的方向偏了偏头,“那……回去试试?” “嗯。”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段行止跟在她身后,表情不明,脚步却始终紧紧地、紧紧地随着她。 …… 第二日清晨。 沈知意一醒来就准备去院落打理药材。 刚推开门,就见段行止抱臂坐在院中石桌旁,身上似乎还沾着晨露。 “醒了?”他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她。 漆黑的眼瞳亮得惊人。 沈知意看了眼蒙蒙亮的天色…… 他这是在这儿待了多久啊? 该不会天不亮就起来了吧? 她视线落回他身上,这才看见他穿了件墨色劲装。 是她为他订做的其中一件衣裳。 纯粹的黑将他挺拔如松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宽肩、窄腰、长腿,每一寸线条都利落干净。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便泛着一股连沉寂黑色都无法收敛的气场,极强的压迫感和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叫人避无可避。 冷硬的五官在墨色的映衬下更显深刻。 眼底却有晨光明灭。 沈知意一时忘了呼吸。 她早知道他身形极好,却不想他如此适合黑色。 她视线落在他微微宽松的腰带上,抬步走过去,指尖搭上玄色暗扣,微微收紧。 “这里……有点松了。” 她仰起头,静静看着他,又收紧了些,“这样行吗?” 晨光照亮她的眉眼。 纤长的眼睫轻轻颤抖,莹润如玉的面庞上,染着一丝刚刚晨起的绯色。 她就那样专注地看着他。 段行止心口跟着腰带共同收紧。 他闻到她身上传来的,还未被药香沾染的,独属于她自己的味道。 是一股甜腻的栀子花香。 他眸色骤暗,喉结动了动。 默了片刻,才低哑着嗓音道:“行。” “不过……”段行止视线沉落,盯着沈知意还搭在他腰带上的手,眸底染笑,“你还要摸多久?” 他们距离极近,他微微俯身,便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似的,连气息都浅浅交缠。 沈知意脸颊一烫,倏地收回手。 “沈大夫!”院门外突然传来着急的叩门声,“沈大夫!快出来看看啊!” 沈知意和段行止对了个视线,立刻折身去开门。 门外,是几个青年架着受伤的阿磐。 人已经昏迷了。 身上到处都是血。 “这是怎么了?” 沈知意看到阿磐胳膊和大腿上模糊的血肉,心惊道。 “快!先抬进去!” 那群青年一边抬,一边着急道:“茯苓谷昨日出现了一只猛兽!阿磐去打猎时意外撞上,本想收服,谁知竟会被咬成这样!” “他昏迷前还说,那猛兽极有可能会下山来,我得去找村长,让他尽早想法子应对。” 一个青年说完,放下阿磐,匆匆离开。 “你们都先出去,我帮他处理下伤口。”沈知意对剩余的青年们道。 他们陆续离开。 段行止看着她剪开阿磐伤口处的布料,仔细小心地帮他清理伤处,还在未染血的地方轻轻捏按。 心口莫名一堵。 “我留在这儿帮忙。” “用不着。”沈知意头也没抬,“出去帮我带上门。” 段行止:…… 他走到门外,掩上门之前又看了她一眼。 见她仍专注在阿磐的伤上,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自己,抿了抿唇,合上门。 他抱臂靠在门边。 像尊门神似的,半阖着眼帘,下颌线冷硬,耳朵却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几个青年围在一处议论。 “这猛兽凶残至极,竟连阿磐都受伤了。” “他最擅长打猎了,连他都对付不了的猛兽,我们村还有谁能对付?” “我看就算村长来了也没用。” “村里这么多老弱妇孺,这叫我们怎么安心睡觉啊?” “总不能永远不出门吧?” “这猛兽一日未抓到,我们就一日不能安心。” “哎……该怎么办啊?” 有几个人突然捅捅胳膊,朝段行止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诶,你们说他行不行?” “上回在后院,我们可是都亲眼看到他飞上墙头了!” “对,朝我们扔来的那根柴火,还插到树上去了!那力道该多大啊?”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壮着胆子,拥到段行止身边。 “喂,外村人,你愿不愿意,帮我们上山去抓捕猛兽?” 段行止撩起眉骨,冷脸看着他们,一个字都没说。 有个青年见他沉默寡言,不怎么搭理他们的样子,拍着大腿道:“若是事成,我们、我们集资给你点银子,也未尝不可。” “三百文,如何?” 段行止掀了掀唇,溢出一声轻嗤。 青年狠了狠心,扼腕道:“那就再加五匹粗布、三匹细布、十大包草药,除此之外,我们每家再给你十五斤粮食,这下总行了吧?” 段行止想到沈知意吩咐的,不能做粗活重活,更不能打打杀杀的话,闭上眼,跟没听到似的。 青年们垂头丧气。 “事已至此,只能加固村口了。” “听说那猛兽专喜欢味道香甜的东西,只要闻到,就会引起躁动,成为它的攻击对象。” “依我看,大家都把自己家里搞臭点,免得被它盯上。” 段行止倏地掀眸。 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想到刚刚闻到的,沈知意身上的栀子花香。 那股甜腻惑人的香气,似乎到现在还萦绕鼻尖。 连他都忍不住躁动。 遑论猛兽。 他眉骨下压,周身气场忽地变得冷锐迫人。 “那只猛兽,在哪儿?”他沉声道。 第459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9) 沈知意帮阿磐处理完伤口,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时辰。 她确认阿磐无事,松了口气。 坐到桌旁,正要提笔写药方,掌心忽地一痛。 “啊……”她惊叫一声,手一颤,摔了笔,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手腕,眉心狠狠皱起。 婢女香薷听到呼喊声,焦急进门。 “小姐,怎么了?” 沈知意刚想说些什么,掌心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 像是被利爪划过,又狠狠撕扯一般。 她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 泪珠落在纸上,晕开一大片墨点。 她痛得脸色惨白,倒在桌案上。 好痛…… “小姐!您没事吧?!”香薷吓得立刻奔过来,扶住她。 “快……”沈知意嘴唇苍白,“把我的止痛药拿过来……” “好!”香薷熟练地在一旁的药柜中,翻出沈知意自己研配的止痛药,打开罐子,挖出一点,涂到她掌心。 “小姐,好点了吗?”她担忧道。 小姐自小就怕痛。 有时候磕碰一下,都会疼到掉眼泪。 寻常人不以为然的伤口,对她来说,却是能成倍放大,甚至能疼到昏过去的程度。 所以现在即使她掌心完好无损,香薷也焦心不已。 沈知意涂了药,才感觉活过来了。 她眼尾含泪,紧张问道:“厌奴呢?他人在哪儿?” 香薷道:“厌奴去茯苓谷对付猛兽了。” “奴婢听村里的人说,厌奴是自告奋勇去的,一点报酬都没拿。” 沈知意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他去抓猛兽了? 那要是伤到,或是死掉,她会不会也活活痛死?! 刚想到这,后背肩膀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呜……”沈知意直接哭出声了。 “小姐,您怎么了?”香薷被她吓了一跳,抚着她的背安慰道:“您别担心,厌奴武功高强,肯定会没事的!” 沈知意抹泪的力气都没了,死死咬唇,忍过那一阵疼痛,才将手搭到香薷身上,“扶我去百宝柜那儿。” 那是她放毒药的地方。 香薷搀着她过去。 沈知意打开一格柜子,拿出一包药粉,交到香薷手中,“把这个给村长,让他找个手脚麻利胆子大的,送到茯苓谷去,帮厌奴的忙。” “将这毒药洒在猛兽身上,它定不能反抗。” “快去!” “好,奴婢这就去!”香薷拿过毒药,将沈知意搀到房中榻上,又把止痛药放到她手中,这才忙不迭往外奔。 沈知意一个人躲在房中,褪下衣裳,一边哭,一边往自己身上疼的地方抹药。 可恶…… 可恶的碎心引! 段行止在茯苓谷中与猛兽缠斗。 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猛虎,凶恶异常。 他只带了把短刀,和它扑杀的过程中,手心和后肩不小心被它挠到,伤了些许。 他虽觉疼痛,却也在忍受范围内。 可谁知那猛虎像是中了什么迷药般,闻到血腥气,咆哮声欲裂,变得更加躁动疯狂。 段行止凭着本能,划伤它好几处。 神奇的是,他身上的伤,没过一会儿就不痛了。 段行止便愈杀愈勇。 到最后,直接骑跨在猛虎身上,短刀狠狠插入它眉心! 一击毙命! 他剥了它的虎皮,下山的时候才碰到村长派来的人。 他将虎皮丢给那青年,神情冷峻地离开。 青年手中拿着沈知意给的毒药,怀中接着虎皮,一脸震惊地望着段行止宽阔的背影。 那猛兽……被他杀了? 青年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手中的虎皮,拔步跑到谷中,果然看到没了气息的猛虎,他目光惊愕,再次看向段行止消失的方向。 这个外村人…… 可真有本事啊…… * 沈知意在屋中听到动静,拢上衣服起身,匆匆奔到门边,一把拉开门! 果然见到刚刚回来的段行止。 她眼眶微红,伸手将他拉进屋,左右巡视。 “你哪里受伤了?” “为什么瞒着我,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就算要抓捕猛兽,也该与我商量!让我为你做点准备啊……”她眼尾泪珠摇摇欲坠,仰头看他,“你要是受伤了,我怎么办?”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好不可怜。 段行止看着她沾满泪水的脸庞,神情愣怔。 她因为担心他,哭成这样? “我没事。”他低低道,冷锐的下颌线柔和一瞬。 没事? 怎么没事! 沈知意拉过他的手,摊开掌心,果然看到几道利爪抓痕。 终于确定自己和他共感的事实。 眼泪又落了下来。 “疼吗?”她声音发颤,听着有些崩溃。 段行止心口软成一滩水。 “不疼。” 他盯着她慌乱焦急的眉眼,柔声道:“都是小伤。”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知意更崩溃了。 她身体摇摇欲坠,险些背过气去。 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都快见阎王了! 他这么耐痛,那岂不是只有自己,受双倍的罪?! 沈知意闭了闭眼,脚一软,整个身子滑下去。 段行止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将她捞到自己怀中,“别怕。” “我真的不疼。” 沈知意揪着他的衣领,泪水又默默滑下。 “不疼也得进去上药。” 她缓了缓神,站直身体后,拉着他进屋,“我帮你上药。” 段行止想到她看到阿磐受伤的反应,比之现在,实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 明显地更在乎他。 段行止忽然心情大好。 “好。”他乖乖跟着她,走到屋中坐下。 沈知意解开他上半身的衣物,将止痛药小心翼翼地抹到她感觉到难受的那些地方。 段行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心想。 她真是爱惨了自己。 否则,怎会观察得如此仔细?找的伤处,也如此精准? 甚至连旁人都不注意的十根指缝侧面,都要一一摊开检查。 生怕错过一处伤口。 段行止心念微动。 握住她的腕,将半蹲的她从地上拽起来,拉到自己身边,眸色柔和道:“真的不疼。” “用不着这么多止痛药。” 沈知意咬唇,忽然难以抑制地哭倒在他肩头。 “你忍着干什么呀?”她卸下清冷外壳,哭得哀戚又绝望,声音断断续续,一抽一抽地道:“痛就要说啊!” “那么能忍做什么?” 她越想越气,突然伸手,在他腹肌上掐了下。 “这样呢?有感觉吗?” “也不痛吗?” 她几乎下了死手,宁愿自己疼得龇牙咧嘴,也要试试他的痛感。 段行止喉头重滚,浑身燥热,之前压制的汹涌感受,一瞬间扑拥而返。 他垂眸,搂住她的腰,深潭般的眼中翻覆浓重暗色。 哑声道:“有感觉了。” “很痛。” 他忍到发痛了。 第460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10) “真的疼?” 沈知意停下眼泪,将信将疑地问道。 “真的。”段行止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轻抚上她的侧脸,拇指擦掉她的泪。 “别哭了。”他低声哄道,“我上药就是了。” “以后不论去哪儿,都会告诉你。” “这样,行么?” 沈知意被他破天荒的温柔弄得愣怔不已,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几乎坐到他腿上。 忙红着脸起身,绕到他身后,“这还差不多……” “那我继续帮你上药。” 段行止微微侧首。 看到她沾着膏药的指腹,轻轻按揉在自己肩头。 上头是一块几不可见的淤青。 他勾了勾唇。 “嗯。” 翌日,沈知意就拉着段行止,在村中的集会广场上郑重宣布—— “以后不论是谁,要让厌奴去帮任何忙,做任何事,都必须提前知会我。” 沈知意一向待人客气,难得用这么严肃的语调说话。 让人不得不重视。 “他是我捡回来的人,我有责任和义务看好他。” “就算用再多的钱财收买,你们也不能让他只身一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身体不好,体内毒素未清,不能受累吃苦,还请各位父老乡亲多多担待。” 她朝大家深深鞠躬。 村长连忙上前,扶起她,“哎哟,沈大夫,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以后我们就多多照顾厌奴就是,你何必这么客气呢?” “咱们村要是没有你帮忙,那大家还不知道要短命多少年呢。” “犯不着这样。” “是啊沈大夫,不用这么客气。”大家也附和道。 “多谢村长,多谢大家。”沈知意牵住段行止的手,“那我就先带厌奴回去了。” 她拉着他往广场外走。 段行止怔怔跟着她。 在日光下,紧紧盯着他们交握的双手。 脑袋阵阵发晕。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纳入她的保护范围中…… 段行止心思震动。 底下的青年却都伤透了心。 想不到,沈大夫竟会如此在乎此人! 阿磐拖着伤躯,坐在大树阴影底下,神情落寞地看着他们。 他旁边,蹲着个抱着虎皮的青年。 是前日里,村长派去茯苓谷送毒药的小丁。 “他身体不好?”小丁吐槽道,“把那么大一只猛虎的皮都给剥了,还说他身体不好呢……那壮的都能吃三头牛了!” “沈大夫这心,都偏到谷外去了。” “从没看她对哪个病人这么重视过,不仅让他免费看诊,住在药堂,还允许他白吃白喝,什么活也不用干。” “连让他给村里人帮忙都不行。” “诶阿磐”,他戳了戳阿磐完好的那只胳膊,“你说,那个厌奴,是不是沈大夫养的小白脸啊?” 阿磐心口跟堵了块大石似的。 “我不知道。” 之前,腾二娘一直要给沈大夫介绍对象,她每个都拒绝了,就连自己,都甚少能近她的身。 可她居然牵了那个厌奴。 阿磐垂下头,只觉伤口痛,心也痛。 段行止将他们的对话听入耳中。 他薄唇抿紧,牢牢回握住沈知意的手。 “怎么了?”她转头看他。 段行止摇摇头。 回到药堂。 他冷着脸,在铜镜前照了大半天,打量着自己小麦色的肌肤,从胸腔中蔓延出一股又甜又涩的复杂情绪。 他分明不白。 根本不用靠她养。 他会为她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他要人人都羡慕她。 而不是议论她、同情她。 云深村中,有一座古老的月老祠。 传闻,只要在每年的固定时节,去月老祠中的古树下许愿,宗祠中的神佛,就会听到心最诚的那个人的愿望,助其达成所愿。 云深村的人不多,但每年都有去还愿的人。 所以大家都觉得特别灵。 很快,就又到了去月老祠许愿的日子。 沈知意也想去。 婢女香薷听到后,非常震惊。 “小姐,您之前不是从不去月老祠的么?” “您不是说,求人不如求己,您对姻缘不感兴趣,也没有其他的愿望么,现下怎么改主意了?” 沈知意无奈讪笑,“能为什么。” 她瞥了正在吃饭的段行止一眼,“当然是因为,现在有愿望了。” 她是真的有点没招了。 从前她觉得,她的医术和毒术可以解决任何问题。 可是她万万想不到,她竟会和厌奴共感。 他行事毫无章法,害得她身上经常出现一些奇怪的反应。 有时是疼痛。 有时又忽冷忽热的。 甚至还有极少数的时候,她会感到一股隐秘的欢愉…… 他沐浴的时候,她都要遣走婢女,一个人躲在房间咬被角。 沈知意面色羞红,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感受。 总之,解毒毫无头绪。 希望神佛能给她指点明路,保佑她早点研究明白碎心引,把这共感反应给解开。 至少,别让她那么痛了。 段行止见她偷瞄自己,又红了脸,心脏也砰砰跳起来。 “厌奴,月老祠许愿,你和我一块儿去。”沈知意道。 段行止放下筷子,眸色晦暗地望着她。 “好。” …… 月老祠,人声鼎沸。 沈知意站在挂满红绸的古树下,将自己准备的瓜果贡品一一摆上。 又择了条红绸,认真在上面写着什么。 “写的什么?”段行止站在她身后,嗓音低沉。 “不告诉你。”沈知意转过身,遮住自己的绸带,还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别偷看啊。” 段行止压眸笑笑,收回视线。 “不看。” 不远处,许多青年围着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沈知意。 “沈大夫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她来许愿,该不会是求姻缘吧?” “真想上去问问。” 段行止眼神骤冷,凌厉的目光扫过他们,冰锥一般刺人。 那几人被他看得一哆嗦,立刻噤声,慌忙走开。 他低眸,看向沈知意清丽的侧颜,心头莫名烦躁。 在这个隐世的小村落,都尚且有这么多人惦记她,若是将她放到繁华的京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追求者前仆后继。 等等…… 京城?! 段行止脑中倏然飞过一个片段。 他戴着黑鹰面具,站在一个着华服的男人跟前,冷声应道:“这个任务,我杀手堂接了。” 杀手堂。 他原来……是个杀手! 段行止浑身骤凉。 他不可置信地摊看双手。 杀手,意味着满身罪孽,朝不保夕,仇家无数。 这样的身份,如何待在她身边? 身躯僵硬之时,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拉住他,将他拽到古树下的神像前。 “快,你站这儿来,让佛祖好好看看你。” 她不知道他的真名,更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 只能让神佛看看他这张脸,这个人。 免得保佑错了人。 沈知意双掌合十,闭眼诚心道:“愿佛祖,保佑厌奴长命百岁,无痛无灾。” 段行止一向冷静的眼底淌过惊愕。 他直直望向她。 沉寂的心湖,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冰面裂开,一股汹涌的热流瞬间冲垮所有防线,漫上四肢百骸。 “你……是为我求的?” 香薷说过,月老祠的许愿十分灵验,因此也十分难得。 这么宝贵的愿望,她给了他? 段行止心头大震。 他不知道,原来她已经喜欢自己到了这种地步! 第461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11) “是啊。”沈知意看着飘动的红绸,突然想到碎心引的解毒关键—— 血。 到底是谁的血? 又该如何解? 她略略思忖,盯着段行止的指尖。 不若…… 她和他的,都试一试? “走,我们回家。”她迫不及待地拉着段行止,往药堂奔去。 家? 段行止盯着沈知意飘动的长发,在呼啸的风中,听到自己血管中传来的,潺潺流动的声音。 像鼓噪的心跳。 比月老祠的那些人还吵。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他等不到开谷之日了。 今夜,他便要去那条险峻小径探一探。 他要出谷去,为她挣钱,买很多很多的珠宝首饰、钗环衣裙,和她喜欢的那些小玩意儿。 他要养她。 不做她的小白脸! 二人回到药堂,夜色已深。 沈知意忍着疼,扎了自己一针,又拉过段行止的手,下手之前,闭了闭眼,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 呼…… 不过再疼一次罢了…… 段行止垂眸看着她纠结的眉眼,心头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下。 她扎自己的时候,半点犹豫也没有。 扎他,就如此心疼不舍? 段行止眸色深黯。 忽然伸手,裹住她执针的手。 沈知意被他滚烫的掌心烫得一惊,还未回过神,段行止已经握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将银针刺入自己指尖。 动作快、准、狠。 血珠瞬间涌出,在烛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他面不改色,甚至又用力挤了挤,让鲜血滴入碗中。 “够不够?”他抬眸看她,目光深沉如夜,“不够还有。”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也不在乎。 只要是她要的,别说几滴血,哪怕是他这条命,他也可以心甘情愿地给她。 沈知意仰起脸,泪水盈满眼眶。 “你、你下手怎么这么重……”她声音带着哭腔,被他裹在掌心的小手也微微颤抖,“疼死我了……” 段行止怔住。 他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心疼不已。 俯下身,擦掉她的泪。 “阿意。” 他忽然叫她,声音低醇缱绻,“不必心疼我。” 他离得很近。 霸道的气息和夜色一同倾覆,黏稠晦暗地纠缠她。 沈知意心跳骤快。 “谁准你这么叫我……”她撇开视线。 段行止勾了勾唇,“嗯。” “是我自作主张。” 沈知意忽然觉得屋内烛火燃得太旺,将空气都烧得愈加稀薄。 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脸颊也蒸成薄粉。 “你把这个喝了。”她垂下眼睫,咬唇,将自己的血推到他面前。 段行止正要端起。 “等等。” 沈知意突然拿过他的碗,倒了一点血到另一个空碗中,随即又将另一碗中的血也倒了点过去,混在一处。 以防万一,她得一次性试掉多种可能性。 她喝他的。 他喝她的。 然后他们再共同喝他们融合在一起的。 这样的话,就不用再扎下一针了。 段行止对她的行为有些费解,却也没有多问。 直接把它理解成他们的融合。 也许是某种仪式感? 是她想和他永远靠在一起的证明。 血液相融。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亲密? 他乖乖喝了她的血。 沈知意放下心,沾了湿帕擦嘴。 段行止却当着她的面,指腹缓缓擦过自己的下唇,垂眸瞥见上面的一点猩红。 是她的血。 他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低头,将上面沾染的血迹一点点舔舐干净。 目光深邃幽暗,像盯着猎物。 沈知意捏着湿帕的手一顿,脸颊腾地烧起红云。 她慌忙转身,避开他的视线。 脸上的红霞,却渐渐蔓延到耳根。 “我、我先回去睡了。” 她忙不迭往外走。 说不定明天醒来,他们之间的共感反应,就能消失了…… 段行止保护似的跟着她到房门口,看着她合上门扉,又在门外立了片刻。 直至屋内烛火熄灭,再无动静,他才折身回到自己房中,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 随着记忆一点点恢复,他的武功招式也渐渐找回过去的凝练。 段行止无声无息地滑入黑暗。 在药堂一角找到自己的鹰首面具和长剑,佩戴上之后,悄无声息地掠过村落,朝着出谷的那条险峻小径,疾驰而去。 月色深深。 沈知意在睡梦中,忽然有股窒息感。 她猛地惊醒,攥着被角,大口大口地呼吸。 好像刚刚从沉沉夜色中泅出一般。 她浑身汗湿,心中莫名慌乱。 “香薷!” 香薷立刻推门进来。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厌奴呢?”她不安道。 香薷摇摇头,“他和小姐分开后,就回了自己房间,此刻应该歇下了吧?” “不行,我得去看看。”沈知意掀开被子下床。 香薷找了件外袍,帮她披上。 “小姐,您慢点。” 沈知意来到段行止门口,轻叩门扉,半天也不见人来应门。 她心中愈发不安。 厌奴最是机警。 平时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此刻敲门,怎会这么久了都不来应? 她转头对香薷道:“你在这守着,我进去看看。” 她拢着披风,推开房门,进去后轻轻掩上。 “厌奴?” 周遭一片黑暗。 她顺着月光,走到床边。 刚想细看,就被一只大掌猛地拖住,翻身压在软榻上! 第462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12) 沈知意被一只宽厚温热的大掌捂住口鼻。 天旋地转间,一道炽热的男子气息倾覆而下,将她困在柔软的衾被和滚烫的胸膛间。 她惊惶抬眸,在黑暗中对上一双亮得惊人的眼。 “是我。”段行止低声开口。 “唔……”沈知意扭动两下,眨眨眼。 段行止松开手。 身躯却未有半分移动,仍旧牢牢困住她。 他看着身下鬓发微乱的少女,俯身,灼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带着十足的危险和侵略性,低低道:“深更半夜,擅闯男子居所,又穿得如此单薄。” “阿意,孤男寡女,你可知会发生什么?” 沈知意脸颊烧红。 这才看到他上身未着寸缕。 月光流泻而下,在他身上勾勒出紧实又流畅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感。 浑身都散发着野欲蓬勃的气息。 连再浓的黑暗都无法掩藏。 他好像刚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水汽。 水珠沿着他精壮的胸膛滚落,经过沟壑纵横的腹部线条,没入腰腹下的阴影。 沈知意慌忙移开视线。 “厌奴,你……”她声音发紧,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喘,“你怎么不穿衣服……” 段行止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低笑。 他低下头,高挺的鼻梁几乎蹭到她脸颊,目光沉静如渊,却又燃着暗火。 “段行止。”他纠正,一字一句清晰道,“叫我段行止。” 沈知意猛地一震。 水眸圆睁,望进他深潭般的眼。 “你恢复记忆了?” “嗯。”他应得简短,目光却始终锁着她,“出谷一趟,想起了大部分事情。” 他在湍急水流中,想起了杀手堂,和自己的名字。 他找到了联络人。 在他们报知擒风的死讯后,想起了一切。 可是,依旧不记得自己的最后一个任务是什么。 只知道,若想解脱,彻底离开杀手堂,那个任务,就非做不可。 “你出谷了?!”沈知意愈发惊愕,“怎么出去的?” “游出去的。”段行止淡淡道。 沈知意大惊。 那小径甚为险峻,水流又极为湍急,若没有高深的功力,断不可能出去。 他的武功,果然远超她的想象。 怪不得她刚刚睡觉的时候,会有窒息的感觉。 原来是在水下憋气呢。 “既然能出去,又恢复了记忆,为何还要回来?”沈知意紧张地看着他。 段行止眸色晦暗地望着她。 目光顺着月色,慢慢描摹她水光潋滟的眸,微微张开的红唇,和里头莹润的小小贝齿。 他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 仿佛看到一根火热的丝线,从他心脏处延伸而出,蔓延至她身上,疯狂地缠绕、拉扯。 他动了动指尖,哑声道:“碎心引的毒未解。” “这天下,我哪里都不能去,不想去。” “只能待在你身边。” 沈知意松了口气。 除了共感,他们之间并无其他的中毒症状。 他还愿意留下让自己研究。 可见还是惜命。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等到开谷之日,她要是还解不出,他也不会离开。 段行止垂眸看她半晌,捞着她起身。 “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才拉过床边的一口箱子,拖到她面前打开。 沈知意拢着披风,低头看清里面的东西,眼珠子都瞪圆了。 珠宝、首饰、衣裙、摆件…… 各式各样的东西,看成色,都是一顶一的极品。 “你去抢钱了啊?”她愣愣转头,望着他。 段行止闷笑一声。 揉了下她的头,“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做。” 沈知意莫名羞赧。 “那你哪儿来的钱?”她拎起一串珠钗,上头镶嵌的宝石,即使在暗夜中,也难掩光华。 可见有多昂贵。 “挣的。”段行止轻描淡写道。 他在杀手堂中较为昂贵的目标中,挑了个最十恶不赦的。 他知她心善,又以救人为乐。 万一自己挣来的钱,是杀掉好人换来的,她怕是用得也膈应。 他不想她因此讨厌、疏远他。 那个恶霸家中暗器繁多,为了赶在天亮之前回来,他在执行任务之前,服用了杀手堂特研的丸药,可以延缓疼痛。 他潜入府邸,没费什么力气就杀掉了那个恶霸。 虽然在离府之时中了道暗器,但所幸没有外伤,不至于令她担忧。 他拿走自己的赏金,去街市最好的那些商铺敲门,让他们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 那些店家还很震惊。 怎么会有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半夜叫醒他们,拿刀威胁,居然不是为了抢钱,而是要买他们店里最贵的东西,让他们赚钱? 大家都懵了。 以为自己还没从梦里醒来。 “你买这些东西给我做甚?”沈知意看着箱子里的那堆东西,不解道。 段行止拿过她手中的珠钗,帮她插入鬓间。 这是一支点翠嵌蓝宝石钗,钗头嵌着三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打磨极润,如几汪湖水,在鬓间盈盈闪烁。 周围还缀着细碎的海珠,垂下三缕银丝流苏,末端各坠着一颗极小的蓝宝,随着动作轻轻摇曳。 很适合她。 段行止眸色柔和,“是给你的医药费。” “有什么喜欢的都告诉我,以后,我替你去寻。” 话落。 沈知意突然感到五脏六腑传来一阵隐痛。 她蓦地皱眉。 按住自己的胸口,惊疑不定地倾身问他,“你受伤了?” 她视线在段行止裸露的胸口上逡巡而过,拉过他的手,细细把脉。 这才发现他受了内伤。 只不过,像是用什么丸药压下了感知。 现下药效褪去,她才感觉到疼痛。 沈知意立马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从里头拿出一颗止疼药,抵到他唇边。 “快……把这个吃下去。” “吃下去就不痛了。” 她怕疼。 这样的丸药,她一向是随身携带。 连睡觉也不会摘下。 段行止握住她的腕,眸色深深地望着她,像是确认一般道:“这种伤,于我而言乃是家常便饭。” “养两天就好了,你为何如此在乎?” “能为什么?”沈知意有些熬不住了。 疼痛在五脏六腑隐隐扩散。 她眼角渗出泪花,声音软颤道:“因为你痛,我也痛。” 段行止眸光震颤,心湖漾起涟漪。 他拉过她的腕,就着她的手,吞下丸药。 薄薄的唇含住她的指腹。 只一瞬,沈知意便浑身颤了下。 第463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13) 离开的时候,他的舌头还勾了下她的指头。 沈知意红着脸,倏地收回手。 体内的疼痛渐渐平息。 她卸了力,软软靠在床榻边,垂眸看向地上的箱子,想到他刚刚说的。 「挣的。」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挣的银子?” 段行止默了默。 没想瞒她,开口道:“我是杀手。” 沈知意差点从床边栽下去。 她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段行止。 “杀手?!” 那岂不是说,她以后受伤的机会,还多得很?! 段行止颔首。 将今晚的经历简单说给她听。 沈知意眼泪哗啦就流下来了。 他光今夜做这一个任务,就又是泅水又是杀人的,还中了暗器,拿刀威胁店家,每一项,都是足以毙命的程度。 她忽然有些崩溃。 扑过去,握住他的肩,“以后别做这些危险的事了,至少在碎心引彻底解开之前,你都别涉险。” “答应我,行么?” 段行止捧住她的脸,指腹蹭着她的脸颊,低声道:“我没事的,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东西。” “我还寻到了难得的医书古籍,外面买不到的。” 沈知意哭道:“我不要银子,也不要古籍,更不要那些珠宝钗环,我只要你好好的,别受伤!你懂吗?!” 段行止心头大震。 他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横臂一揽,将她抱在怀中,微不可察地勾唇。 “懂。” “你真的懂了?”沈知意仰起脸,眼睫湿润地问他。 “真的懂了。”段行止道。 她心悦于他。 他从未如此笃定。 段行止锁住她的腰,收紧双臂,圈占似的将她抱在怀中。 他下巴靠在她发间,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浅浅的甜香,浑身的焦躁都被抚平。 沈知意感到他身上传来的灼热气息,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牢牢桎梏在怀中。 她睡觉时本就穿得极少。 此刻外袍歪到一边,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毫无阻碍地贴着他。 身上的衣裙也被他的水汽沾染,紧紧贴在身上。 她的肌肤,便好似被他的温度烙印,也跟着变得滚烫。 她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从他胸腔中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变得乱糟糟的。 甚至有些晕陶陶了。 “小姐?您没事吧?”香薷在门外听到断断续续的啜泣声,焦急问道。 沈知意惊觉回神。 她手掌按上他右边胸膛,像被烫到一样推开他。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咬了咬唇,抬眸,软软瞪了他一眼,“不过,你还说以后去哪儿都会告诉我,分明是骗我。” “下次若再离开药堂,要得了我的允许,才能走。” “听到没有?” 她霸道命令。 段行止却被她瞪得浑身翻起潮涌,哑着嗓子,应道:“好。” 他喉结滚了滚,“今日是我的错。” “以后都听你的,我保证。” 他的目光实在滚烫。 沈知意再难承受,拢着披风,慌慌张张地离开。 “小姐,您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香薷在门外有些奇怪道。 沈知意见她探头探脑,欲要往屋内看去,想到段行止上身什么也没穿,立刻带上门。 “没什么,就是有点热。” “咱们快回去吧。” “诶?您头上怎么有根簪子?是厌奴送的吗?” “嗯,别问了……” 二人细细的交谈声渐行渐远。 段行止靠在床头,看着那口箱子中的东西,拿起沈知意摸过的一块衣服布料,眸色渐暗。 夜色深浓。 沈知意躺在榻上,一遍遍想着刚才的拥抱。 想到身上渐渐起了热意。 不、不对…… 她惊愕地瞪大眼,明显地感觉到,身上好似有一只粗糙灼热的大掌,在缓缓游走。 而后,定格在某处。 她似乎能感受到粗茧、虎口,和牢牢的制控。 身上的温度愈加滚烫。 那些力道深重的安抚,不仅没有消减渴望,反而激起一阵陌生的感受,让她浑身战栗。 她贝齿咬唇,指尖紧紧攥着软被,才忍住没泄出一声低吟。 方才感受到的,他身上的水汽湿意,好像穿过重重夜色,淌到她身上了。 怎么会这么热…… 沈知意闭着眼,长睫轻颤,双颊不可控制地攀起粉意。 刚刚她靠着段行止,推开他时,碰到的他的右胸口,也好似被一只大掌按住。 她脸颊愈红。 他在干嘛……? “段行止……”沈知意在孤身一人的夜色中,轻轻唤他的名字。 想到他刚刚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整个人羞成薄粉,哀叫一声,埋入锦被中。 翌日。 沈知意一起来,刚拉开门,就见段行止站在门边,身旁放着那口箱子。 “昨天太晚了,就没给你送。” 他声音低哑。 眼神直勾勾地凝着她,比平时更为炽热。 沈知意脸颊莫名也红了。 侧身,让他进屋,指了指梳妆台边的柜子,“搬到那边去就好。” “嗯。”段行止弯身,轻松抱起那口箱子,往屋内走。 沈知意盯着他手背上偾起的青筋,和大臂上鼓胀的肌肉,又想到昨晚那个火热十足的拥抱,顿觉虚软无力,靠到门边,噙着唇,不敢看他。 段行止放下箱子,走到她跟前。 高大沉阔的身躯渐渐逼近,投下一阵暗影,将她笼罩其中。 “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他盯着她泛粉的脖颈,心猿意马。 沈知意想到还要验证血液是否有效,便忽然抬手,拧了下他的胳膊。 还是清晰感受到了疼痛。 共感未解。 她叹了口气,将他往门外推去,“你去帮我晒草药。” 说完,旋身往桌案那儿走。 她必须马上去记录,排除这几种血的解法,再细细查阅古籍和师父留下的手札,再想想,还能是什么血。 段行止站在门外。 感觉自己的身躯被日光照热。 手臂上还留着她刚刚拧动的触感。 他抬手捂住她碰过的地方,看着她扑入书卷中,胸膛不住起伏。 经过昨晚的“逾矩”,她还愿意亲近他。 还是这样毫无理由的触碰。 他心口软成一滩水。 只觉得她像一只调皮撒娇的小猫,跟你玩的时候,会忽然跑过来捉弄你一下,然后“噌”地溜走。 一点道理也没有。 他心跳渐乱。 乖乖听她的话,去前院帮忙晾晒草药。 沈知意专注在碎心引的研究中。 蓦地想到—— 还有一种血…… 她惊愕地瞪大眼,敲了下脑袋。 她怎么忘了,这碎心引,可是情毒啊! 难不成…… 要她和段行止做那档子事,这毒才能彻底清除?! 她耳根瞬间红透。 第464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14) 距离开谷还有一段时日,沈知意没有给自己催进度。 她知道段行止不会走。 他已经知道出谷的方法,记忆也几乎都恢复了,要是想走,早就走了。 所以她相信他说的,暂时不会离开的话。 只是…… 真的要为了解毒,献上自己的清白吗? 沈知意一边捣药,一边偷瞄段行止。 唔…… 这样貌,这身材。 好像她也不吃亏啊…… 沈知意想到这,捣药的速度不自觉加快。 没错。 反正她也打算一辈子不婚嫁,在这茯苓谷中过一辈子。 既然如此,用清白换碎心引的解法,也未尝不可! 段行止察觉到她火热的视线。 这几天,他发现阿意总是有意无意地靠近他,好像在犹豫着什么似的,还经常盯着他发呆,看着看着,还红了脸。 弄得他一颗心也撞来撞去。 他去找了腾二娘。 “什么?你要跟沈大夫提亲?!”腾二娘手中的瓜子掉到地上。 连忙拿起帕子擦嘴,“哎哟,这事儿沈大夫知道吗?” “她能同意吗?” 段行止眸光柔和一瞬。 “她会同意的。” 她已经爱他爱到无法掩藏,想必这些日子,是在等自己开口。 是他太笨,没有提早意识到这个。 “二娘,我无父无母,不知道如何下聘,也不想在礼数上委屈了她。” “所以来问问您,提亲需要准备些什么?” 他第一次收起冷峻,恭敬问道。 腾二娘咂舌,想到连村长的亲戚都被沈大夫拒绝了,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要想不委屈沈大夫,那只有用多多的银子,才能把亲事办得风光体面。” “可是你有银子吗?” 她拧眉看着段行止,“厌奴啊,不是我说你,村里那流言都满天飞了,都说你在给沈大夫做小白脸,你吃她的用她的住她的,哪儿来的银子给她下聘呢?” “依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她给沈知意说亲这么久,就没有一个成的! 她眼光这么高,难道还会看上这么个虚有其表,却身无分文的莽夫吗? 腾二娘不信。 段行止垂眸思忖半晌。 他有银子。 应该还不少。 只是,和最后那个任务一样,存放地被他遗忘了。 “我不会放弃她的。”他抬起眼帘,凝眸扫了腾二娘一眼,沉声道谢。 “多谢二娘解惑。”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腾二娘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又一个痴情人哟…… 段行止走到屋外,看到暮霞染天、远山飞鸟。 他想起那个任务。 虽然他记不得具体是什么,但心中清楚地知道,只有完成它,自己才能真正脱离杀手堂,做个无牵无挂的自由人。 到时候,她想去哪儿,他都陪着她。 就算她要在这茯苓谷中过一辈子,他也陪着她。 因为这世上所有的景色,都比不过她含笑的眼。 他可以花一辈子的时间看着她。 段行止走到药堂,看到嗅闻草药、神情专注的沈知意,墨黑的眸染上晚霞的色泽,褪去冷硬,晕开浅浅的暖意。 “阿意。”他走过去,低低道,“明日开谷,等你收完药材,我有话跟你说。” 沈知意放下草药。 抬眸对上他深黯的视线,脸上晕开粉霞,深呼吸,道:“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晚风吹拂,撩动段行止的玄色衣摆。 他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那儿,对上她含羞带怯的眼,眸底似有克制的暗涌。 他们在深浓暮色中凝视彼此,谁也没有再多言…… 第二日开谷,药堂便来了个不速之客。 此人着一身月白色的柔和长衫,面容温润如玉,只是稍显苍白,唇色还透着点儿不正常的淡青,平添几分羸弱。 他见到沈知意便是一拱手,声音如沐春风:“在下凌沅,冒昧打扰沈姑娘。” 他取下腰间一枚白玉环佩,递到沈知意手中。 “此物,乃令师当年所赠。” “他老人家离京时曾许诺,若有一日得了不治之症,凭此信物,可寻得沈姑娘,请您帮忙医治。” “不知此诺,可还作数?” 沈知意接过玉佩,指腹摩挲上头的纹路,神色顿时肃然。 这确实是师父的东西。 “凌公子。”她示意他伸手,让自己把脉。 凌沅伸出胳膊。 沈知意指尖搭上他的腕,眉头先是微蹙,旋即,清冷的双眸腾地亮起。 竟是“寒魄引”! 此毒诡谲,只在古籍残卷中有零星记载。 只不过,她有把握能治好。 “既是师父的承诺,我自当履行。” 师父生前欠他一次,她作为徒儿,无论如何也要救治此人。 “凌公子,里边请。” “那就多谢沈姑娘了。”凌沅收回手,唇角含笑地行了个礼。 余光却淡淡扫了院中的段行止一眼。 他收回视线,跟着沈知意进屋。 刚坐下,沈知意便提了笔,摊开医案,细细问道:“凌公子,请详细告知毒发时的情况。” “指尖可有麻痹?” “身体是否会感到冰凉?” “眼前是否会有重影?” 她一样样细细询问过去,毛笔蘸墨,一边认真听凌沅说的话,一边专注记录。 寒魄引是个周期极长的毒,反复发作,很是磨人。 可凌沅的症状似乎已到中后期,若不尽早救治,恐怕药石无医。 沈知意便留凌沅住了几日。 她一心扑在解毒上,把和段行止的约定暂时放在后头。 段行止眼睁睁看着她废寝忘食,对那个姓凌的百般照顾,什么都要详细询问,对每一个细节都观察到位。 他立在檐下阴影中。 想到他刚来茯苓谷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难道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他冷冷抿唇,外头日光大盛,他心底却刮起寒冷风暴。 双拳紧握,骨节咔咔作响。 沈知意正在给凌沅写药方,钻研了几日,总算把适合他的方子研究出来了。 她松了口气,提笔写下,刚把方子交给凌沅过目,心口莫名一滞。 她柳眉蹙起。 递方子的手刚收回来,眼泪就莫名其妙掉了下来。 她抬手摸了下脸。 有些惊愕地看着自己指腹上的湿痕。 “沈姑娘,你怎么哭了?”凌沅惊讶道,“莫非,是我的病症无药可治了吗?” “不不不。”沈知意摇头,“你这几日按照方子上的喝药,不出三日,身体便可好全了。” “许是这几日熬了大夜,我眼睛有些酸罢了。” 凌沅温柔笑道:“那便是沈姑娘良善,竟会为病人操心至此。” 沈知意呵呵尬笑。 “凌公子自便,我有点事,先走了。” 她得去看看,段行止在干嘛呢? 是切柠檬还是剁辣椒了,怎么又酸又涩的? 害她都流眼泪了。 第465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15) 沈知意又在之前的那个河边,找到了段行止。 他屈腿坐在河边的一棵树下,眸色沉冷地盯着不远处的河面,下颌线紧紧绷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怎么又跑来这里了?”沈知意轻声走近,在他身边坐下,侧眸问道。 段行止没有回头,侧影像被钉在暮色里。 他声音冷硬,像河底砾石,悻悻道:“那个病秧子,身体那么弱,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不值得她托付终身。 “啊?”沈知意愣了瞬,反应过来,“你说凌公子啊?” “不会。” 她拍拍胸脯,自信道:“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我会治好他的,活到七老八十不是问题。” “说不准,好好保养的话,还能长命百岁呢。” 长命百岁。 又是长命百岁。 段行止想起她在古树下为自己许的愿,脸色骤沉。 他拿起身旁的一粒石子,动作狠绝地掷入水面! “咚!” 河面荡起一道巨大的浪花。 “你是不是就喜欢那种病殃殃的?”他面无表情地转头,鹰隼般的眸直直锁住她,“还是说,喜欢那种文质彬彬的温柔公子,看不上我这样杀气重重的?” 所以,他身体好了之后,她才对他不那么上心了。 所以,她才去关心别人。 段行止戾气深重。 沈知意却懵了。 “什么跟什么啊?”她不明所以。 段行止蓦地倾身,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困在树干与自己的胸膛间。 视线幽沉地描摹她的脸。 “沈知意,你还在乎我的死活吗?” 沈知意下意识身体后缩,后背抵上粗糙的树干,偏过头,像是无法承受他的目光似的,嗡声道:“当然在乎啊……” “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段行止盯着她翕动的红唇,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温热的指腹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掰过她的脸,定定看着她。 “你是不是对谁都说这种话?” 高大沉阔的身躯下压,几乎笼住她。 他额头抵住她,垂下眼睫,有些哀绝地低声问道:“为什么不能只关心我?只看着我?” “难道那些喜欢,都是作假吗?” “阿意……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 沈知意被他灼热的呼吸,和眼底近乎破碎的深情与疯狂攫住,心神俱震,不由自主地喃喃道:“我怎么会对你没有感觉?” “我感你所感,痛你所痛,我……唔!” 未尽的话语,被灼热的吻封缄。 段行止大掌握住她的腰,几乎半跪在她身前,将她抵在树干间,密密地亲吻。 霸道的舌长驱直入,撬开她的唇齿,深重野蛮地掠夺。 像是惩罚她对他说的这些情意绵绵的话语。 他勾缠她。 带着浓浓的醋意和不安,又渴盼从她这儿得到确信的回答,任由自己汹涌而出的爱欲,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狂烈呼啸着淹没她。 沈知意晕乎乎地靠着树干。 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凶。 更不知道,原来一个毫无预兆的吻,会这样令她心醉神迷、无法招架。 她感到双倍的愉悦和战栗。 浑身的毛孔都在叫嚣,冒着热气。 那份磅礴的渴求,从他身上逸散而出,强烈到她无法抵挡,连指尖都紧紧蜷起,不由自主地抓着地上的草叶。 段行止松开她的唇。 粗粝的指腹攀上她的后颈,细细摩挲,哑声道:“现在呢?” “还要说那些令我误会的话吗?” 他低下头,又咬吻了下她的唇瓣,在她的呜叫声中,眸色深黯地揉开她的唇。 “这是你撩拨、戏弄我的代价。” “我不是村里那些失了智的男人,任你宰割。” 他掐住她的后颈,拇指轻抬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望着他,目光沉锐如深潭。 声音却低哑,沙沙沉沉地响在耳畔,警告一般道: “阿意,我会报复。” 说罢,他又低下头来吻她。 “像这样报复。” 沈知意被他身上的温度烫到失神。 她抵住他的胸膛,好半天才结束这个吻,贴着他的脸颊,软绵绵道:“我没有撩拨你,也没有戏弄你。” “我是和你共感了。” “共感?”段行止身躯骤然一僵。 他松开她,和她分开一点距离,眼底漫过惊愕与审视,“什么意思?” 沈知意这才把这些日子的反应全部告诉他。 “所以,你说那些话,做那些事,不是因为心疼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我,是因为……你痛?”段行止喃喃道。 他像是怔住了。 缓缓直起身,钳制她的力道一点点松懈。 柔和的暮色,一瞬间冻如霜雪,在他心上刮起寒冷的风暴。 沈知意扇了扇发热的脸颊,点头道:“这应该是碎心引的副作用,可是,我已经想到解毒的法子了……” 段行止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脑中闪过这些日子和她相处的片段,想到她在古树下许的愿望,心里忽然针扎一般难受。 原来,根本不是她心悦于他,而是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向她交出了自己的心。 是他兀自沦陷。 是他自作多情。 而她,根本不爱他……她不爱他! 这个念头如毒药,引发他钻心肺腑的疼痛。 段行止像是被突然抽空了力气,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深可见骨的落寞。 他按住心口。 第一次感觉到身体中传来撕心裂肺的绞痛。 沈知意也跟着落下泪来。 “呜呜呜……你要和我圆房吗?” “什么?” 段行止像是突然被雷劈了下。 他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他脑子嗡嗡的,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我说”,沈知意抓住他的衣领,泪光闪闪地仰脸看他,重复道,“你要和我行夫妻之事,共度春宵吗?” “简单地说,咱们,睡一觉。” “你愿意吗?” 第466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16) 圆房? 段行止被巨大的狂喜击中后,很快冷静下来。 他低眸,直直望进她眼底。 忍不住伸手捧住她的脸,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梦,声音却哑得不成样子。 “这是共感的解药……对不对?” 沈知意诚实点头。 她有些害羞地垂下眼睫,“需要,咳咳……我的血,还有你的、你的……那什么。” “你懂吧?” 她眼神澄澈地望着他。 段行止却感觉一颗心急速下坠,就连沸腾的血液,也一点点凉下来。 果然。 她要解开这与他唯一的关联,为此,不惜失去自己的清白。 若是解开共感,她还会再多看自己一眼吗? 还会像现在这样,担忧他,记挂他吗? 到那个时候,他又能用什么理由,再待在她身边? 段行止闭了闭眼。 骤然松开她,向后退开半步,仿佛她是什么灼人的火焰。 周身气息重新变得冷硬。 “我只会和自己的妻子圆房。”他薄唇紧抿,眼神却一瞬不瞬地锁着她。 沈知意微愣,“你成亲了啊?” 段行止:“……” “没有。” “那不就得了!”她拍了拍胸脯,一副被差点被吓到的样子,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以后被未来娘子嫌弃啊?” 段行止:。 他垂眸,看着沈知意纯真无邪的脸,动了动唇,顿觉喉间一阵干涩,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沈知意急了。 上前一步,道:“你怎么这么轴呢?” “亏你还是那么厉害的杀手,遇事这么不知变通怎么行?” “我都快怀疑你的那些任务是怎么完成的了。” “咱们这是为了解毒,是迫不得已之下做的选择,你未来的娘子要是真爱你,是不会计较这个的。” 段行止:…… 迫不得已。 不会计较。 没一个字是他爱听的。 他脸色愈臭。 沈知意却毫无所觉,继续分析利害:“再说了,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若是不解开,以后你出任务遇到危险,或是我试草药中了毒,那咱们不是害了对方吗?” “那便一起死。”段行止定定看着她,突然打断道。 沉静冷锐的眼底,淌过疯狂暗光。 “谁要跟你一起死?”沈知意扁嘴,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我在这儿待的好好的,又不像你一样出去打打杀杀,刀口舔血……” “再说了,就算圆房,吃亏的也是我好不好?” 她对上段行止冻如霜雪的眼眸,气势倏然矮了半截,收回手,视线飘忽地摸了下鼻子。 “好吧……仔细想想,我也不算太吃亏。” 她轻声嘟囔:“要是圆房一次,能换来碎心引的解法,倒是也值了。” 毕竟这可是天下第一的情毒。 她要是真能解开,师父他老人家,还不得含笑九泉啊? 沈知意想着想着,唇角忍不住漾开一点笑。 段行止见她走神,不甚在乎的模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忽然有些生气。 她心中只有她的医术和毒术。 根本没有他。 他抬指捏住她的下巴,指腹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轻轻掐握,眼神暗下来。 “沈知意,我不是你研究的工具。” “我是人,有血有肉,也有情感需求和自尊。” 沈知意被他捏得两颊往中间鼓,眉眼丧气地耷拉下来,含糊道:“那你说嘛。” “要怎么样,才肯跟我圆房?” “噗——咳咳咳!!!” 路过的小丁恰好听见这句,一口将刚刚喝进去的水全喷了出来。 咳得满脸通红。 沈大夫,这是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圆房? 她竟然逼迫厌奴和她圆房?! 段行止一个冰冷的眼刀扫过去,杀气凛冽。 小丁瞬间如同被利箭瞄上的猎物,浑身汗毛倒竖。 他想起那日被丢到自己身上的虎皮,魂飞魄散地捂住眼睛,惊叫道:“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 “我瞎了!也聋了!” “二位继续、继续……” 他同手同脚、跌跌撞撞地往回跑,没跑出几步就“噗通”摔了下,也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继续逃命。 狂奔数里后,一头撞上了刚痊愈的阿磐。 “这是怎么了?”阿磐扶住他,一脸诧异,“怎么吓成这样?又有猛兽出没了吗?” 小丁拿下双手,惊魂未定地朝后看了眼。 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河边。 这才喘了口气,心中腹诽:可不就是猛兽嘛! 他语重心长地拍拍阿磐的肩,“阿磐兄啊,劝你一句,还是早点放弃沈大夫吧。”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 况且,人家早就被厌奴迷住了! 他摇摇头,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一溜烟跑回家中去了。 阿磐看了看河边的方向,又看了看药堂。 顿时垂头丧气。 最近接近沈大夫的人,不是武功高强,就是人中贵族。 听说那凌公子,还是京城来的大人物。 他一介猎户,又怎么配得上她呢? 阿磐垂头丧气,也折回家中。 河边。 沈知意跺着脚,羞愤欲死。 “都怪你,不早点回应我,现在好了,被人听到了。” 段行止看着她绯红的面颊,和因羞愤而格外明亮的眼眸,心中那点郁气奇异地散了些许。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渴望。 他伸手将人拉近,箍住她的纤腰,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哑声道:“圆房可以。” “你嫁给我。” “啊?”沈知意懵了。 她仰脸看他。 见他神色认真,一颗心也禁不住咚咚跳起来。 怎么解个毒,还要把自己给搭进去啊? “你不愿意?”段行止不悦拧眉,周身寒气四溢,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几乎从齿缝中挤出声音,“难不成,是想嫁给那个叫凌沅的病秧子?” 一想到这几日,她与那人相谈甚欢。 甚至在提及她师父时,他们之间还有说不完的话,和旁人难以插足的默契。 他的心脏就好似被嫉妒的毒蛇啃咬,漫开毒素一般的阴暗情绪。 段行止不得不承认—— 他已经快醋疯了。 “我没有……” “除了我,你不可以嫁给任何人。”他忽然打断她,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沉如命令,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低低道:“沈知意,听到没有?” “不可以嫁给别人。” 他一字一句重复。 沈知意怔怔望着他,耳边传来河流的轰响。 只觉得脑中思绪,也像哗哗流淌的河水一般,纷乱奔腾,不知道要扑向哪里。 只剩下他霸道的气息,和灼热的体温,紧紧包裹着她。 “可是……”她咬了咬唇,轻声道,“若圆房也不能解毒,那你不是白娶我了吗?” “那是我的事。”段行止指骨收紧,滚烫的掌心温度,几乎要透过布料,烙印到她身上。 目光执拗而疯狂。 “你只需回答,嫁,还是不嫁。” 第467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17) 沈知意恍恍惚惚地回到药堂,心乱如麻。 “小姐?”香薷喊她。 沈知意没回话,摆摆手,径自往屋中去了。 段行止回到药堂,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会儿,目光频频望向沈知意的房门。 没过一会儿,也魂不守舍地回屋了。 她说了,给她时间考虑,今晚便会给他回答。 夕阳缓沉,夜幕临空。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段行止猛地起身,望向门口。 来人却不是沈知意。 “是你。”段行止眸光一厉,神色戒备地望着缓缓走近的凌沅。 身躯骤然紧绷。 “厌、奴?”凌沅穿着月白长袍,在月光下笑得温润无害,忽而抬眉,“还是说,应该叫你段行止?” 他在他面前站定。 唇角微勾,笑意如毒蛇,缓缓爬上脸颊。 “亦或是……夜鸮?” 夜鸮。 段行止黑眸骤缩,脑中嗡鸣巨响! 他此刻并未戴面具。 这杀手堂的代号,除了堂内的核心成员和任务目标,无人知晓! “锵——!” 长剑瞬间出鞘,横上凌沅的脖颈! 冰冷的剑锋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光,迸发凛锐杀意。 再进一分,便能割断喉管。 “你是谁?!”段行止声音寒彻,眼底杀机翻涌。 凌沅毫无惧色,挑了挑眉,指尖轻轻推开剑刃,笑容依旧温和,“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可别在这茯苓谷中过得太舒服,忘了自己的任务。” 他眼神骤冷。 脸上笑容消失,倾身道:“三皇子殿下托我告诉你,他的耐心不多了。” “若再不杀了沈知意,你可就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了。” 沈知意? 沈知意! 段行止脑中蓦地劈过一道惊雷。 眼前骤然闪过破碎的画面—— 夜色浓重的皇宫深处,他戴着黑鹰面具,立在身着亲王常服、面容模糊却气度雍容的三皇子跟前,沉声应道:“这最后一个任务,我杀手堂接了。” “还望殿下信守承诺。” “事成之后,解散杀手堂,还我等自由。” 杀手堂。 是他用无数鲜血和噩梦堆砌的牢笼,也是三皇子用以清除异己的一柄江湖利刃。 他想起那些惨无人道的训练方式。 想起自己的毕生所愿,便是带着堂中那些身不由己的同伴,挣脱这无尽的黑暗。 三皇子笑眯眯的,志在必得。 “自然。” “此事若成,本王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到时候,本王顺利登基,坐拥天下,又何须再用你这杀手堂?” “解散就解散了吧。”他不甚在意地挥挥手。 段行止想起当今局势。 如今太子病重昏迷,三皇子监国。 若是太子再也醒不过来,这皇位,自然就名正言顺地落入三皇子手中。 可是,以丞相为首的一众老臣们却坚信,太子并非病重。 而是被奸人所害,身中奇毒! 只有找到天下第一神医的亲传弟子——沈知意,才能救其一命。 因此,丞相派出了一大拨人去寻医。 三皇子为永绝后患,启用杀手堂,派夜鸮前往,暗杀沈知意! 段行止没想到,他日思夜想,恨不得立刻娶过门的人,竟是他此行的最终目标! 他忽然感到一股被命运捉弄的荒谬。 “你还在犹豫什么?”凌沅的声音如毒蛇吐信,打断他的思绪,“趁早了结她,你才能重获自由!” 段行止持剑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吧?”凌沅观察着他的神色,眸底掠过一丝阴狠的暗光,“你若是不忍心下手,那便由我来。” 他故作惋惜。 “只是可惜了沈姑娘这么一个天仙般的妙人儿,杀了,确实是有些可惜……” 剑锋骤然逼近! 在凌沅的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你敢!” 段行止眸中翻涌着嗜血的猩红,带着滔天杀意,声音像从地狱传出来的般,咬牙警告道。 “若敢碰她,我定要你死无全尸!” 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凌沅笑意霎时冻住。 脸上恐惧一闪而逝,很快收拾好情绪,皮笑肉不笑道:“行。”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心有余悸地推开剑刃,捂着脖子。神色忌惮地离开。 段行止面色苍白地立在那儿。 不知过了多久。 他忽地垂手,长剑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噌”的一声嗡鸣。 他缓缓坐到椅子上。 抬手,看向掌心被剑柄压按出的红痕,和掌心的纹路交错在一起,像命运猝不及防的嘲弄。 他扯了扯唇。 哀绝又短促地笑了声。 …… 星河低垂。 段行止坐在茯苓谷的山坡草地上,脚边倒着几个空酒坛。 他仰头灌下最后一口烈酒,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没入衣襟。 “段行止。” 清凌凌的声音响在身后。 他动作一顿,没有回头,怔怔望着无垠星空。 沈知意提着裙摆在他身旁坐下。 “我考虑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我们成亲吧。” 夜风拂过草丛,发出沙沙轻响。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沈知意有些奇怪,忍不住转头看他,却对上一道坚毅冷郁的下颌线。 “你怎么了?”她探过脑袋,凑到他面前看他,思忖着道,“是不是……不想与我圆房?” “还是被迫与我解毒,不能跟自己真正心仪的女子成亲,所以郁闷?” 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 段行止猛地翻身,将她压在柔软的草地上。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隔绝漫天星光。 他撑在她上方,深邃的眸中翻涌着她看不懂的痛楚与挣扎,温热的指腹带着酒香,极轻、极缓地描摹过她的眉、眼、唇。 傻瓜。 他在心中低喃。 我心悦的,就是你。 从始至终,只有你。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他俯下身。 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瓣,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求,又沉又热地靠近她。 沈知意沾染他身上的酒香,仿佛也跟着醉了。 她闭上眼,心跳如擂鼓…… 第468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18) 预想中的吻并未落下。 段行止将头一侧,埋入她温热的颈窝,发出一声压抑的、如野兽般的低哑喘息。 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到沈知意身上。 她能感觉到他的颤抖。 沈知意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下,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指尖竟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意。 她怔住了。 “段行止?”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哭了啊?” 身上的力量骤然一松。 沈知意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一个翻身,骑跨在他腰间,将他压在身下。 她定睛一看。 果然见到他眼角未干的湿痕。 蓦地瞪大眼。 还真哭了。 她当即觉得他是个十分纯情的人,竟然会因为被逼着圆房而哭泣。 “好了好了。”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虽然有些事很难接受,但总要学着面对和抉择啊。” “人生不就这点事儿嘛。” “很快都会过去的。” “是吗?”段行止声音喑哑,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她认真的清丽脸庞,“若是你,置身两难,当如何抉择?” 沈知意莞尔。 伸手按住他的胸膛,感受到底下沉稳有力的心跳。 “当然是听它的啦。” 她弯了弯眸。 屈指,点住他的心口,声音温柔,却带着穿透迷雾的力量,笃定道:“它只会有一种选择。” “即便重来千万次,你还是会愿意做出的那个选择。” “而那是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段行止心口巨震。 抬眸,看向沈知意。 星河在她身后流转,天地浩瀚,一瞬间褪成背景,不及她眼中光华万一。 是啊。 他早就知道,应当作何选择! 他要她! 段行止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重重吻住她的唇。 滚烫的薄唇,急切地描摹她的唇瓣。 粗粝的舌尖撬开唇齿,找到里头瑟缩藏匿的粉嫩软舌,霸道凶蛮地卷住,裹挟厚重的酒香,狠狠侵袭她的理智。 沈知意软声呜颤,指尖抓住他胸前衣料。 腰肢却被他紧紧箍住。 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圈占姿态,被他牢牢锁在怀中,粗野至极地掠夺。 她像一条濒临窒息的小鱼,在他身上扑腾。 没两下,就又被按回巨大的深海漩涡。 沈知意渐渐发晕。 被他亲软了身子,再也无法思考地瘫靠在他怀中,极尽依赖,任他予取予求。 霸道的吻便逐渐变得温柔。 直至沈知意再也承受不住,他才似有所感,松开她的唇。 段行止揉了揉她被蹂躏得微肿的唇瓣,掀开眼帘,对上她水汽迷蒙的双眸。 喉结剧烈滚动了下。 “阿意……”他嗓音沙哑,带着情动后的克制,盖住她的眼,低低道,“别这样看我。” 沈知意双颊酡红。 垂下眼睫,压着他的手掌,软绵绵地靠到他身上,还没回过神似的,轻轻喘息。 连抓着他的指尖都在轻颤。 长长的睫毛,像把小刷子,一下一下挠着他的掌心。 段行止胸膛起伏,克制地收回手。 借着月色,看清她此刻的模样。 俊脸蓦地怔住。 而后,他轻抬眉骨,幽深的眸漫开点点笑意,声音染上难得的慵懒戏谑,撩人道: “阿意,只是接个吻而已。” “有这么爽吗?” 他感受到了。 她的愉悦。 沈知意愣了瞬,水眸渐渐圆睁,面上倏地升起红云,没过一会儿,耳根和脖颈都染得通红。 他根本……一点都不纯情! 她捶了下他的胸膛。 却自己吃痛,呜叫了声,像只鹌鹑似的,倒在他怀中。 羞愤欲死地将脸埋入他肩头。 段行止低低闷笑。 大掌覆住她的后脑,轻轻摩挲。 另一只手温柔地抚上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将她狂乱的心跳和轻颤的身子,渐渐安抚下来。 待她呼吸平复。 他才低下头,在她额间印上一吻。 微凉的薄唇不带情欲。 庄重如誓言。 “好。”他紧紧拥住她,像拥住自己的整个世界,眸光沉沉地望着她,郑重回应她的答案。 “我们成亲。” 他想起自己把银子藏哪儿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今夜,暗杀凌沅! 段行止眸光倏地变得狠厉。 * 夜凉如水。 凌沅在屋内,一手举着铜镜,一手给自己上药。 “嘶——”他侧首,将膏药涂在脖颈血痕上,“这夜鸮,下手可真狠。” 他眼中闪过阴鸷暗光。 等夜鸮杀了沈知意,成了没用的棋子,他再来报这一剑之仇! 突然,执镜的手微微一顿。 空气中多了一丝极淡的杀气。 三道寒光瞬间破窗而入,直取他面门、咽喉与心口! 凌沅瞳孔一缩,翻手用铜镜格挡! “叮、叮、叮——” 三声脆响。 淬毒的柳叶镖被他尽数击落,掉落在地。 铜镜也裂成碎片。 “谁?!”他丢开碎镜,蓦地转身,厉声喝道。 袖中软剑滑入掌心。 没了半点温润的样子,只剩阴狠。 烛火摇曳间,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段行止持剑而立,面色冷峻,逆着月光,和地狱修罗一般,缓缓举起剑尖,直指他面门。 “夜鸮?!” 凌沅看清来人,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惊怒道:“你敢杀我?” “你可知,与三皇子作对,意味着什么?!” 段行止冷冷扯唇。 根本不屑回答。 他手腕一振,剑身翻转,飞身直击凌沅心口! 凌厉的剑气裹挟杀招,又快又狠。 凌沅大骇,急忙举剑相迎。 剑刃交锋,迸出一串刺耳火花。 凌沅只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连连后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喉间却翻出一股腥甜。 他按住胸口,惊骇地看向段行止。 他没想到,夜鸮的功力,竟比传闻中的更为可怕! 段行止乘胜追击,剑招如绵绵江水,一招狠过一招。 凌沅左支右绌,身上很快多了几道血痕。 他越打越是心惊。 明明夜鸮的剑招处处都是杀机,却不知为何,总是在最后关头收势。 好像在避免与他近身缠斗。 这是在戏耍他吗? 凌沅一时觉得格外屈辱。 他不知道,段行止只是顾及自己和沈知意共感,避免让自己受伤罢了。 因此收敛了些。 又过三招,凌沅渐渐不敌。 突然,段行止剑眉紧蹙,持剑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 下腹传来一阵尖锐剧痛。 是阿意! 她受伤了?! 他黑瞳骤缩,猛地看向屋外。 凌沅敏锐捕捉到他的破绽,举起软剑,面色狠厉,直取段行止咽喉。 “去死吧!” 第469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19) 段行止眸色一凛。 侧身避过要害,反手一剑划出! “嗤啦”一声,凌沅胸前衣襟破裂,身上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啊!” 凌沅惨叫一声,踉跄着跌在墙角,脸色因剧痛和失血而变得苍白。 他捂着伤口,看着飞身骤近的段行止,惊恐不已地嘶声尖叫:“夜鸮!你今日杀我,三皇子绝不会放过你!还有那个沈知意,她也……” “噗——” 利刃狠狠穿透血肉! 凌沅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没入心口的长剑。 段行止快速冷锐地抽出剑身,动作狠绝利落。 凌沅软软倒地,再无声息。 段行止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冲出房间,朝沈知意的方向飞身而去! 他抄了近路。 如一道暗夜疾风,从窗户一跃而入! “阿意!” 他奔到榻边,一把将沈知意从被褥中捞了起来。 一双锐利的鹰眼在黑暗中急急扫视她全身。 确认没有血迹和伤口后,才丢开长剑,将她抱在怀中。 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段行止?”沈知意人还懵着呢,便觉一阵天旋地转,被他牢牢禁锢,按入宽阔温热的怀抱中。 “你怎么了?”她侧首看他。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段行止松开她,眸色急切,仍不放心地在她脸上、身上逡巡,“是不是受伤了?” “没啊……”沈知意仰起小脸,茫然道。 “还想瞒我?”段行止拧眉打断她,脸上尽是焦躁与心疼,“我刚刚在这里,感觉到痛意了。” 他的手按上她小腹,担忧道。 连他都觉得疼。 她该有多难熬? 段行止越想越不放心,指尖不容抗拒地挑开她寝衣下摆,沿着那片细腻柔软的肌肤,一点点摩挲、按压。 直到确认小腹处的肌肤完好无损、平整光滑,没有半分利器造成的伤口。 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落回实处。 沈知意被他猝不及防的侵入弄得一惊,握住他的手腕,满面羞红,“你、你干嘛……” 段行止猛然回神。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 她倒在他怀中,青丝如瀑,噙着红唇,用小猫一样的力气阻挡他。 衣裳却被他揉皱。 露出锁骨和腰间一大片细腻雪色。 他眸底一瞬间翻覆深浓暗色。 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指尖。 “快放开我……”沈知意声音细如蚊蚋。 小腹似乎还留有他灼热的体温,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放。”段行止劫后余生地抱住她,将下颌重重抵在她发顶,手臂收紧,像是要把她嵌入骨血中似的,闷声道,“除非你老实告诉我,为何会感到疼痛?” “我真没……”沈知意突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地“啊”了声。 脸颊唰地飞起两抹红云,羞窘低呼道:“哎呀,那个不是受伤啦,是葵水……我来葵水了。” “女子每个月都会有的,过几天就好了。” 她一向比别人敏感怕痛。 因此这小腹坠胀,也格外难受些。 便是汤药也难调理。 葵水? 段行止身躯僵寂,整个人好似被定格在原地。 刀刻似的冷锐脸庞,罕见地浮现一丝错愕与尴尬。 连耳根也漫上可疑的薄红。 不过一瞬,便剑眉深拧,微微松开她,目光重新定格至她的小腹。 “你是说,这样的疼,你每个月都会有?” “还持续数天?” 沈知意“嗯”了声,“这都很正常啦,若是不来,才要操心呢。” “只不过流几天血罢了,没什么大碍。” “还会流血?!”段行止声音骤沉,浓眉愈加深锁,“这么严重,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寻常人流一天血便受不了。 她竟要连续流七天! 还要忍着这样的疼。 这还叫没什么大碍吗? 段行止眉心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都说女子不易,他竟不知,会辛苦至此。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好受些?”他愈加轻柔珍重地将她抱在怀中,心疼地捧住她一侧脸颊,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般轻轻摩挲。 沈知意刚想说他小题大做,却对上他认真的眼和诚挚的神情。 她张了张唇,不自觉吐出实话。 “揉揉肚子、按按小腿,多喝点红糖水。” “总之,尽量不受寒、不受累……” 话音未落,段行止已经扯过锦被,将她整个人包了起来,裹在怀中,只露出一颗脑袋。 “这样?”他紧张看她,“好些了么?” 沈知意哭笑不得。 “倒也不用裹这么紧……” 他将她轻轻放在榻上,拢好被子,自己半跪在床边,搓热掌心,单臂钻入被窝,再次挑开她腰间衣物,覆上她的小腹。 微微施力、按压。 倾身凑近,一双鹰眼直勾勾凝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神情。 “是这样么?”他一边行动一边追问,“阿意,若是舒服,要告诉我。” 这样,他下次才知道怎么做。 沈知意被他直白的话语击中,羞得脖子都泛起粉意。 她侧过头,咬唇低低应了声:“嗯……” 段行止没太听清。 又俯身凑近了些,“什么?” 粗糙的掌心重重抚过她柔嫩的肌肤,带起一阵细密的电流。 沈知意不由自主地轻颤。 “我说舒、舒服……”她眼波似水,却不敢看他,声音也断断续续,软得不成样子,“热热的,很舒服……” 段行止忽然顿住。 低眸凝望她绯红的面颊,眼神一瞬间沉黯。 血液沸腾、冲撞,在血管中叫嚣,连带着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变得滚烫。 他看她半晌,蓦地启唇:“那抱着我睡,会不会更舒服?” “啊?”沈知意呆住了。 缓缓转头,迎上他的视线。 段行止眸光沉沉。 他杀了凌沅,从此刻开始,便是危机四伏,必须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她已经答应嫁给他。 在他心中,她就是他的妻。 这一点,绝不会变。 “阿意”,他声音沙沙沉沉,重复道,“要我抱着你睡吗?” 第470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20) 抱着她睡? 沈知意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鬼使神差地点头。 “不过,你得去换身衣服,洗个澡。”她道,“先前,我不是托人给你做了件寝衣么?” “就穿那个。” 那寝衣,选的是最舒适柔软的料子,抱起来肯定很舒服。 沈知意忍不住偷偷扬起一点唇角。 段行止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紧绷的下颌线也柔和下来,收回覆在她小腹的大掌,转而揉了揉她的头。 “好。”他眸光宠溺。 又想到在客厢中的那具尸体,神色霎时间冷肃,从怀中掏出一枚骨哨,递到她手中。 “你拿着这个,我去去就回。” “若有危险,立刻吹响,我会第一时间到你身边。” 若不收拾了那凌沅的尸体,她明日起来,定会吓到。 沈知意只当他去更衣,没有多想,点点头。 “好,我等你回来。” 段行止看到她躺在软被中,粉糯乖软的模样,与白日里的清冷大相径庭,一颗心也好似被揉成月光,水汪汪地淌在她身上。 他低头,碰了碰她的鼻尖,嗓音喑哑。 “阿意乖。” “我很快回来。” 他抬起身子,再度融入夜色。 京城,三皇子府邸。 萧仁越身着亲王常服,站在书房窗边,抬手从信鸽腿上取下密函。 展开,目光急扫而过。 脸色骤变! 他旋身,将信纸投入烛火,面容阴郁地走到书桌边,握拳良久,手背上都攥起青筋。 突然猛地挥开桌上的茶盏! 啪嚓——! 瓷片碎裂四溅。 萧仁越咬牙,狠狠捶了下桌面! “夜鸮!竟敢背叛本王!”他目眦欲裂,“凌沅是本王心腹,他竟说杀就给杀了!” “全然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传令下去!”他怒不可遏,吩咐近侍,“杀手堂所有人暂停手中任务,全力缉杀夜鸮!” “本王在此承诺。” “谁能取下夜鸮的头颅,谁便能接替他,成为新一任杀手堂堂主!” “是!”近侍领命退下。 书房外,蓟雪嫣端着补品甜汤,躲在一根柱子后,脸色煞白地看着近侍走远。 又转头,看向紧闭的书房大门。 端着盘子的指腹捏到泛白。 她都听到了。 夜鸮。 上辈子待她如地狱修罗一般的人。 这辈子,居然背弃三皇子,成了他们这个阵营的叛徒! 怎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变故? 蓟雪嫣惊疑不定。 夜鸮的能力,她再清楚不过。 若是他有意与三皇子为敌,投靠太子,那萧仁越哪儿还有机会成为储君? 那她这个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三皇子妃的位置,岂不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不行…… 她筹谋了这么久,绝不能功亏一篑! 她一定要当上皇后! 蓟雪嫣眸光闪了闪,端着盘子,推开书房大门。 “殿下。”她福了福身,笑容温婉道:“妾身给您熬了补汤,殿下可要喝一些,定定神?” 萧仁越捏着眉心,摆了摆手。 “放着吧。” “本王没胃口。” 蓟雪嫣放下盘子,打量他的脸色,道:“殿下可是为夜鸮的事心烦?” 萧仁越动作顿住,神情戒备地看向她。 “你都听到了?” “殿下勿怪。”蓟雪嫣立刻跪下,“妾身只是刚刚送汤过来时,听到近侍念叨夜鸮的名字,这才胡乱猜测的。” “妾身只想照顾殿下,为您分忧罢了。” “没有别的意思。” 萧仁越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起来吧”,他伸手去扶她,“本王又没有怪你。” 他动作温柔,眼底却划过杀意。 这嘴上没把门的近侍,也是留不得了。 蓟雪嫣顺着他的力道起身,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 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道:“妾身曾听过夜鸮的名号,传闻此人狠辣无情,武功卓绝,不是个好解决的。” “殿下可要小心。” 上辈子,只要夜鸮想杀谁,就没有杀不掉的。 他就像个冷面阎王一样隐在角落,自己不靠近她,也不让别人靠近她。 但凡对她有意思的,到最后都会变成一具尸身,横在她面前。 蓟雪嫣真的怕了。 所以她这辈子才想着躲他远远的。 毕竟她想要的,是尊荣优渥的生活,而不是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萧仁越冷哼了声,没有回答。 夜鸮是他创立杀手堂以来,培养出的最厉害的人物。 他棘不棘手,他自然比谁都清楚。 蓟雪嫣眼珠转了转,放低身子,柔柔靠到萧仁越怀中,“不过,他再厉害,也不过是殿下的一条狗。” “没了主人,他又能叫几声呢?” “再说了,您手下的能人那么多,难道合起来还抓不住他吗?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殿下不必太过烦忧。” 萧仁越心情好了些。 “还是王妃善解人意,知道体恤本王,不像那些个草包,办事不力,只会给本王气受!” 那凌沅,便是一点用都没有! “妾身也愿为殿下分忧。”蓟雪嫣直起身子,低声道,“那夜鸮若真成了叛徒,如今唯一的出路,便是投靠太子和丞相一党,可只要群龙无首,任凭他夜鸮再厉害,也翻不出风浪。” “到时候,还不是任王爷您拿捏?” 萧仁越被她这些话说得一惊。 “王妃这是何意?” 蓟雪嫣道:“妾身的意思是,丞相防着您,不准您入东宫探视,可妾身在闺阁时,曾与太子侧妃交好,入东宫,也算有个由头。” “有些事,殿下做不了,妾身可以为您去做。” 她要毒杀太子,母仪天下! 萧仁越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狠辣,神情微讶。 想不到这蓟雪嫣平时看着柔柔弱弱、温顺可人,却有如此心狠的一面…… 不过刺杀太子,哪有那么容易? 她若进东宫,露出什么马脚,那这罪责,不还是要算到他身上么? 萧仁越脸色不虞。 蓟雪嫣像是知道他会怎么想似的,勾唇道:“殿下放心。” “此事,我定会安排妥当。” “到时候借刀杀人,绝不会连累殿下。” …… 段行止清理完所有的一切,把自己也清洗干净,换上寝衣,躺到沈知意身侧。 他拥着她。 让她靠在自己火热宽阔的身躯中,像个大暖炉一样温暖着她。 沈知意舒服得喟叹一声。 段行止这才把今晚发生的一切,都细细说与她听。 “想不到那凌沅如此可恶,竟然利用师父的信物,欺骗于我!”沈知意闻言愠怒,“让我解毒是假,想害我性命却是真!” “段行止,杀得好!”她捏拳,义愤填膺道。 段行止失笑。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滥杀无辜。” “怎会是滥杀?”沈知意从他怀中仰起脸,神色认真,“我知道,你都是为了保护我。” 段行止心神巨震。 眉眼柔和下来,箍着她腰肢的手臂渐渐收紧。 “是。” “我都是为了保护你。” 烛火跳跃,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面对她时,却是满脸的深邃柔情。 “不过……”段行止有些自责,声音低沉下来,“现在却要连累你,与我一同躲躲藏藏。” 三皇子得知凌沅的死讯,必会派人来追杀他。 这茯苓谷,怕是不能待了。 沈知意抬起身子,青丝如瀑布般垂落。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她指尖抵住他的唇,轻轻摇头,“再说了,是他们忌惮我的医术,千方百计要害我性命。”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她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眸中,唇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既然无处可逃,那便躲到他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去。” “京城?” “京城。”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默契笑开。 第471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21) 沈知意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被段行止牢牢抱在怀中。 手、脚、小腹,都被他用大腿、双手,包的包,裹的裹,到处都暖融融、热乎乎的。 “醒了?” 他几乎在她睁眼的瞬间,也同时醒来。 “嗯……”沈知意动了动,从他两腿间抽出脚。 “你叫婢女进来帮你洗漱,我去给你熬红糖水。”段行止利落起身,没两下就给自己套好了衣服。 沈知意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等她再抬眼,方才还站在床边的段行止,已经没了踪影。 她盯着空荡荡的窗户咂舌。 这人…… 怎么说走就走,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香薷推门而入,有些奇怪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小姐在看什么呢?” “欸,这窗户怎么开了?” 她走过去合上,回头对沈知意道:“小姐刚起,莫要着了风寒。” “嗯。”沈知意回过神,唇角漾起浅笑,“备水吧。” 她知道,他这是顾及她未出阁的名声。 即便香薷是自己人,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婢女,他还是如此考虑。 她手脚还带着他暖融融的温度。 心口也跟着热起来。 接下来的一整天,沈知意去哪儿,段行止都抱着她。 她有些哭笑不得。 “段行止,我又不是腿脚不便,你不用这样。” “怎么不用?”段行止语气严肃,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软榻上,“阿意自己说的,不能受凉,也不能受累。” “如今你月事在身,无法泅水。” “既然不能出谷,索性就趁这段时日好好将养,等过几天动身去京城,路上才不会太累。” 万幸的是,如今未到开谷之日,即便是杀手堂的人来了,也无法进村。 那条暗河,唯有他能渡。 沈知意只好被迫休息。 段行止倒是忙得很。 他又用内力出了一次谷,回药堂时,又带回好几口箱子。 “这些是什么?”沈知意从榻上伏起身,好奇道。 段行止从里面翻出一沓银票,走到榻边,屈膝半跪在她身前,耐心解释道:“这些是给村民的。” “我们此次离谷,定会给他们添麻烦。” “我想过了,三皇子的人若是寻到茯苓谷,说不准,也会对村民下手。” “所以这段时间,我会跟大家一同挖条暗道,做个密室,再在村口设些机关。” “若真有人寻来,机关先行,大家也好暂时躲到密室中去。” “这些银票,是用来给村民准备口粮,再补偿他们的。” 他将银票放入她手中。 “只是要委屈阿意,在我辛苦劳作的时候,跟着受累了。”他摸摸她的脸,心疼道,“你就躺在床上,哪儿也别去,免得身上不舒服。” 沈知意闻言愣住,“你以前,不是最不爱管别人死活的么?” “怎么如今,倒记挂起村民了?” 段行止定定看着她。 眼中似有汪洋深海,几乎要将她溺毙其中。 “那些人,是生是死,与我何干。”他话音微顿,缓声道,“可你在乎。” “所以,我便替你守着。” 他语气沉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沈知意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脸颊也跟着发烫。 “段行止……”她握着厚厚的一沓银票,蜷了蜷指尖,垂下眼睫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说到底,咱们也只是为了解开共感,被迫成亲的关系而已。” “不止。”段行止轻轻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直直迎上他的视线。 一字一句,清晰而笃定:“阿意,我对你,从来就不止于此。” 这天下,还没有谁能逼他做事。 若他不想做、不愿做,便是拼出这条性命,也绝不妥协。 段行止低下身,双手捧住她的脸,幽深的眼盛着无限柔情,像是能把她吸进去的深渊。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瓣,带来一阵酥麻。 “我想娶你。” “是自愿,真心,乃至万分期盼。” 沈知意被他的话惊住,张着红唇,看他拖过那几口箱子。 “这些,都是我为你准备的嫁妆。” “时间仓促,为了礼数周全,我才带了这么点过来。” “阿意会不会怪我?” 沈知意盯着里面的金银珠宝,每一样,看着都像是价值连城。 她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段行止,你到底有多少家底啊?”她又掂了掂手上的银票,忍不住问道,“这么多钱,说散就散出去了。” “还有这些,恐怕一样便可抵万金,竟然是你口中的‘这么点’?” 他的力气也很大。 拖着这么多重物,居然都能自如泅水。 若是把这点劲儿都使她身上,她该被折腾成什么样啊? 沈知意想着想着,脸颊飞起红云。 总觉得,得替自己准备些汤药才行…… 段行止看着她惊奇的样子,薄唇轻勾,道:“我也不知道。” “没数过。” “不过,不论多少,以后都是你的了。” 有些人的命,很值钱。 可他忙于任务,那些赏金财物,他几乎都没怎么动过。 现在好了,有她替他花。 沈知意:…… 段行止俯下身,有些迫不及待地看着她,像饿极了的野兽盯住肥美的猎物,幽幽道: “离谷之前,我们成亲?” 第472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22) 沈知意对上他灼热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好。” 她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我们成亲。” 云深村中东西不多,没法大操大办,但段行止记着腾二娘之前的嘱托,把成婚需要的东西都备了个大概。 也算齐全周到。 段行止在村中忙了好几天。 又是挖密道,又是设机关,又是给大家发银票的。 他还叮嘱村长,没有特殊情况,日后不要轻易开谷。 桩桩件件,都十分为大家考虑的样子。 村民对他的看法就全变了。 “原先还以为厌奴是个小白脸,整日在沈大夫那儿蹭吃蹭喝,却没想到,人家这么有钱。” 大家围在村口,看着他做的机关,啧啧称奇,“这头脑也不简单,有勇有谋,倒是我们小看他了。” 阿磐看段行止为沈知意忙前忙后,把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心中也渐渐从苦涩变得释然。 论用心,他确实不及厌奴。 尤其是沈大夫,这些日子脸上出现了许多以前他从未见过的神情。 甚至是一些娇羞的小女儿情态。 藏也藏不住。 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发觉,她待厌奴,早就与旁人不同。 既如此,他愿意祝福他们。 只有小丁抱着村里的古树感慨:这厌奴,还真让沈大夫给骗走了! 果然女追男隔层纱。 她之前来月老祠,肯定是许愿能和厌奴成亲! 他就说这棵树灵得很! 圆房那么离谱的愿望都能成,他觉得自己许愿能一夜暴富,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村中密室修好的那一日,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替沈知意和段行止筹备起婚事。 腾二娘尤其用心。 她没想到,人家竟然真的这么有实力,用那么多金银财宝来迎娶沈大夫过门。 之前她是白担心了。 段行止也很大方,给她包了个大红包,说是让她做媒人,帮忙指导婚礼上的琐碎流程。 腾二娘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为沈知意梳妆,帮她穿上段行止寻来的凤冠霞帔。 止不住地感慨。 “哎哟,这真是天女下凡了。”她围着沈知意绕圈圈,神色惊艳,“厌奴这小子,可真有福气。” 她跟着村长出过一次谷。 饶是见到那些入宫去当娘娘的人,也不及沈大夫万一。 沈知意脸上被红妆衬得娇艳,褪去往日清冷,含笑道:“二娘说笑。” “咱们出去吧,别误了吉时。” 腾二娘掩着帕子笑得更欢,“我还以为,是厌奴迫不及待地要娶你过门,没想到沈大夫也如此心急。” “二娘!”沈知意脸红。 腾二娘笑着帮她盖上盖头,越过窗棂,看到外面翘首以盼的段行止,捂着帕子偷笑,牵着沈知意出门。 “走吧,别叫新郎官等急了。” 段行止见到人出来,脸上冷硬紧绷的线条顿时柔和下来。 “阿意。”他牵过红绸,听到沈知意轻轻“嗯”了声,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脸上罕见地露出喜色。 他带着她慢慢地穿过正堂院落,进入主屋。 天色渐晚。 全村的人都围在药堂中,腾二娘作为见证,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 “一拜天地——” 段行止牵动红绸,带着沈知意一起,转身对着苍茫夜空,深深一揖。 从前他从未信过天地,但此刻,他深深感激。 感激老天将她送至他身边。 感激这所有的所有,甚至是擒风的背叛。 他觉得前半生受过的所有伤痛,似乎都在这一刻落成句点,都因为她而变得意义非凡。 “二拜高堂——” 他们都是无父无母之人。 沈知意在高堂上摆了师父的灵位,在这云深谷中,也算为他们做个见证。 她眼中泛起水光,和段行止一同对着牌位恭敬行礼。 “夫妻对拜——” 二人转过身,俱是紧张地牵着红绸。 弯身的刹那,他们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令彼此安心的味道,两个人都忍不住弯起唇角。 “阿意,娶到你了。”他轻声在她耳边道。 沈知意隔着盖头,都似乎能感觉他灼热的呼吸,和他滚烫的心意一起,暖烘烘地偎烤着她。 脸上瞬间晕起红霞。 “礼成——” 他们在村民的呼拥声中,一同朝喜房走去。 行到半路,段行止突然伸手,抱起沈知意,阔步前行。 留下一串尖叫、闹趣的欢乐笑声。 沈知意羞涩地靠在他怀中,鹌鹑似的埋着脸。 盖头隔绝一方天地。 所有的喧闹很快被他的脚步甩在身后,只余他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在她耳边砰响。 震耳欲聋。 段行止关上门,将她轻轻放在软被上,拿起喜秤挑开盖头。 红烛高燃,映着她的秋水剪瞳,将她莹润的脸庞,衬得愈加不可方物。 段行止心跳渐快。 转身,端来桌上的两杯合卺酒,坐到她身边,将一杯递到她跟前。 “能喝么?” 他在问她月事走了没。 沈知意长睫轻颤,羞得耳根都红了,指尖却轻轻抬起,接过酒杯。 “嗯。”她鼓起勇气看他,大胆道,“今夜,便可试试解开共感。” 段行止浑身的血液都忍不住躁动。 他喉结深滚。 弯身,勾过她的手臂,眸色深黯地看着她,“阿意,这是交杯酒。” “一滴也不许剩。” 他想和她长长久久。 不为治病,不为解毒,而是以夫君的身份,名正言顺地霸着她,腻在她身边。 一刻也不想分离。 他视线胶着,黏着她羞怯的眼神,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沈知意也喝得一滴不剩。 他丢开酒盏,抱着她,压在软被上,却不着急解开她的衣带,而是温柔轻抚过她的眉眼和唇瓣,低声道:“怕吗?” 沈知意原本有些紧张。 在他温柔低沉的安抚声中,渐渐放松下来。 “不怕。”她摇摇头,大着胆子迎上他的视线。 却被他眸光中的温度烫到心尖一颤。 又忍不住垂下眼睫。 段行止心头微软,抚上她的腰,声音克制而温柔。 “那就告诉我,该怎么解。” 沈知意咬着唇道:“就……寻常夫妻那样。他们怎么做,我们也怎么做,应该就能解开共感了……” “阿意。”段行止打断她,低笑着道,“我说的是你的衣带。” 第473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23) 沈知意脸色倏地羞红。 “我、我也不知道……是二娘帮我穿的……”她扭过头,垂眸盯着被子上的鸳鸯图案。 这衣裙繁复。 她当时只觉得自己像个面团似的,被二娘转来套去,才捏成了这么个新娘子的样子。 “那就不解了。”段行止俯下身,气息沉沉地笼住她。 温柔而耐心地吻上她的唇。 大掌却翻起内力。 “唰啦”一声。 所有的阻碍都变成了碎片,被他尽数扫落。 沈知意呜叫一声,几乎羞晕过去。 他的吻,带着无尽的怜惜与探索,厚重绵延地落在她唇齿间。 沈知意原本紧绷的身体,在他温柔的攻势中,渐渐软化。 她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脖颈,开始回应他。 …… 烛影摇动,织就一场美好幻梦。 段行止想起刚来云深村的那段日子。 那会儿他经常跟着沈知意去茯苓谷中采药,山路蜿蜒曲折,到处都是他不曾造访的风景,因此常常迷路。 久而久之,他便学会了: 如果在一片森林中看到同一棵树两次,那就代表自己已经迷路了。 如今,他在全然陌生的风景中来回穿梭。 见到同样的一棵树不知多少次。 他知道自己已经迷路。 可心中,却仍不由自主地感到奇怪。 明明是第一次抵达,听到的这些声音,也是他从未听过的呓语,可不知为何,却让他有种终于归家的错觉。 难不成…… 有她在的地方便是家? 如果是这样,段行止想—— 他愿意迷路。 “阿意,我的妻。”他在黑暗中发着热汗,情愫浓烈地唤她。 沈知意在昏沉间哼唧一声,算是回应。 段行止便爱怜地碰碰她的鼻头,撩开她汗湿的额发,在她脸颊上印下无数个绵绵的吻。 他感受她的欢喜,也感受她的战栗。 共感的联结,像条不可切分的纽带,将他们紧紧地牵在一起,把所有的反应都摊看给对方。 数以倍计。 …… 喜烛燃了一夜。 天光接管烛火,照亮拥抱着昏睡的两人。 段行止率先睁眼。 看向怀中还没有意识的沈知意,唇角勾起浅浅弧度。 他低头,在她发间印下一吻。 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轻轻唤她,生怕将她吵醒。 娘子。 娘子。 娘子。 薄唇微扬,弧度越来越大。 沈知意嘟哝一声,睁开水雾迷蒙的眼。 “唔……段行止……” “唤我什么?”他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 沈知意懵然眨眼,清醒了些,感受到腰间禁锢的力道渐渐加重,红着脸轻轻推抵他的胸膛。 “夫君。” 她怕再不应他,又要做出许多出格的事。 “乖。”段行止揉揉她的唇,眸色又不自觉暗下来,“阿意,我怎么觉得,心跳有些快。” “你在紧张?”他俯身,贴住她的额头。 眼神中的占有欲多到快溢出来。 沈知意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 明明刚开始时还很温柔…… 结果越到后面,越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根本就是野兽…… 不、不对! 沈知意猛地惊醒,捂着心口。 她怎么觉得……有些兴奋? 她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段行止,果然撞上他饿狼似的目光。 快速伸手,掐了下他的小臂。 自己胳膊上同样的位置,清晰传来一道疼痛。 “怎么回事?”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掀唇,“共感怎么没解,还越来越强烈了?!” 她现在好像不止能感受到他的疼痛。 连心情都能感知了! 她心神俱震,又抬起手,想再去掐他,刚拧下去,唇间溢出一声轻微的抽气声。 “别试了。”段行止握住她的腕,阻止她间接自伤,眉头也跟着紧锁,心疼又无奈地道:“共感确实未解。” “也确实加强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横亘在二人之间。 “怎么会……”沈知意掀开被子,看到丝帕上的血迹,水眸愈加迷茫,有些恍惚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连这个血也不是……难道古籍记载有误?” “不……那可是师父留下的孤本,断不可能有错的。” “莫非,是有什么玄机,我们还未参透?” 她拧眉思忖。 在脑中推演一遍遍可能。 段行止看着她认真专注的样子,心底浮现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担忧她。 担忧她仍会被这共感牵绊,在危险来临时,依然会受他牵连。 他亦为她感到失落。 失落于研究了那么久,她不仅未能解开这束缚,还和他捆绑得更深。既有医术上的打击,又有自由上的缺失。 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丝隐秘的庆幸。 不可示于人前的庆幸。 庆幸自己和她还有这么深的联结,无法斩断,亦如此直接。 这代表,他对她而言,将始终是个特别的存在。 谁也无法替代的存在…… 段行止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让她的脸颊贴着自己的胸膛,将他身上滚烫的热度,和狂乱的心跳,都明明白白地昭示给她。 “无妨。”他抚摸她的后脑,指尖轻轻穿过她的发,安慰道,“既然此路不通,便另寻他法。” “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在一起。” “我可以一辈子都给你研究。” 沈知意幽幽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段行止默了瞬,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密密地贴向自己。 声音变得沙哑又暧昧。 “不过……阿意,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两个对彼此的反应,越来越热烈了?” 墨黑眼底翻出点点渴望。 他压着兴奋,嗓音沙哑道:“不如我们再试一次?” “或许第二遍能解呢?” 沈知意睨他一眼,对上他火热的、不加掩饰的视线,羞恼道:“我才不要。” “昨晚都试了好几次了……”她垂下眼睫,嘟囔着抱怨,“那么多遍,也不见得有效……” 她现在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到处都是酸酸胀胀麻麻的。 还好她考虑周全,提前给自己准备了膏药和补汤。 否则哪里吃得消? 段行止视线沉落,将她嗔怒又娇羞的样子尽数收入眼中,浑身的肌肉都忍不住鼓动。 “那……我给你涂药好不好?” 他喉头干渴,声音也像被砂纸磨过,低低道:“现在,你的每一处感受,我都清清楚楚。” “保证不会弄疼你。” 第474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24) “才不要……”沈知意一脚将他踹开。 她都感受到他的心情了。 绝不只是涂药这么简单。 段行止握住她的脚踝,下意识去揉她腿上被踹的相同部位,“疼不疼?” 他的痛感没有她强烈。 他只怕她伤到自己。 沈知意心跳渐快,她在短暂的闷痛之后,感受到一股巨大无言的喜悦。 像是……爽? 她惊愕地瞪大眼,看着段行止,张了张唇,脸色骤红。 “变态……”她小声吐槽。 段行止闷笑一声,按住她的腰,在她唇上啄吻了下。 “嗯。” “所以下次阿意不用这样奖励我。” “弄疼自己,还不能给我足够的教训,多不划算?”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最脆弱之处,眸色深深道:“要打的话,打这里。” 没有的东西,痛感应该不会那么强烈。 沈知意脸色爆红,倏地收回手。 “我要起来了。”她推他,“你先出去。” 段行止摸摸她的脸,“都已经成婚了,还害羞什么?” “我不管,反正你先出去。”沈知意紧紧抱着被子,卷到另一头。 段行止眸光深柔,“行。” “那你先收拾,我出去看看。” 凌沅死后,他每天都要去谷外查看,确保三皇子的人还没有寻到茯苓谷。 他穿好衣服,弯身拉着被子,将卷成一团的沈知意连人带被从里侧拖过来。 拨开散落的墨发,捏了捏她的脸。 “我等下会泅水,要是喘不过气,就咬一下手指。” “嗯。”沈知意早已习惯,乖乖点头,“我备了避水丸,一会儿就含上,你也不用憋气憋得那么辛苦。” 段行止神色柔和一瞬。 大掌覆上,揉了揉她的头,“有阿意在,我很放心。” 沈知意从被子中露出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瞧着他,脸色微红。 “快去吧。” …… 段行止在谷外发现了杀手堂留下的痕迹。 树上、泥地,留着好几处标记。 他神情霎时冷冽。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他一一清除了那些标记,又做了些假的混淆视听,没有片刻犹豫,转身便折返云深村。 他先去找了村长,跟他重申了遍机关的用法,又让他在密室中备好数月米粮,让他们一听到动静就藏到里头去。 而后才返回药堂。 看到整理药囊的沈知意,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阿意,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他抱着她进屋,找出先前收拾好的细软,又将重要的几样东西带上,塞入沈知意怀中,揽着她就要往外走。 “这么急?”沈知意脚步踉跄,“香薷呢?她的东西还没收。” “来不及了。”段行止神色冷峻,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杀手堂的人已经怀疑这里了,迟早会寻来,我们得趁他们进来之前,率先出谷。” “赶路危险,香薷先留在这儿。” “等我们在京城安顿好了,我再派人来接她。” 香薷泪花闪闪。 知道自己若强跟着上路,一定会成为沈知意的拖累。 这些日子厌奴的表现她看在眼里。 他对小姐照顾得无微不至,就算自己暂时不跟着小姐,她也能放心。 “小姐,我就留在云深村等您,帮您守着药堂。” “您路上小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好。”沈知意点点头,拿出一包毒药和几颗解毒丸给她,“这个你拿着防身。” 香薷点头接过。 沈知意又转头,对段行止道:“那你先前带来的那些金银财宝呢?也不带了吗?” “或许路上要用呢?” 沿路吃穿用度,都需要钱。 说不准,进京的时候,还需要用银子打点。 “阿意。”段行止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那些东西只是用来给我们的婚礼添彩头的,你若想要,路上随时都有我的存放点。” “你要多少都行。” 对他来说,无非就是把东西从最近的一个存放点,挪了点到云深村而已。 没必要带着上路。 沈知意愣愣看着他,“沿路……一直到京城,都有你的存放点?” 他到底多有钱啊? 段行止无奈失笑,“这么多年,我到处出任务,有些东西带着不便,分开存放,一则保险,二则也方便些。” 现在看来,他从前的决定正确无比。 以后,不管她要去哪里,他都有能力保护她,不让她吃苦受累。 既如此,沈知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我们出发,去京城!” 只有救醒太子,他们的命才能保全。 段行止弄了艘小船,在暗河边用内力震开出口,将水位引到另一侧,等下降得差不多了,才用内力推着小舟过河。 等沈知意出去后,他才收了内力,自己泅水出去。 又费了点内力,震开一点出口,将小舟推进去,把他们留下的痕迹尽数消灭。 “你没事吧?”沈知意看着湿漉漉的段行止,拿出准备好的衣物,让他换上,还拿帕子帮他擦去脸上湿痕。 段行止刚想回话,隐约听到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 他眸色一凛。 带着行李,猛地将沈知意紧紧按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 又用内力,将自己的一样东西震到远处的草丛中。 几人的对话声越来越近。 “咱们都在这儿转好几天了,还是没找到入口。” “凌公子死前,最后传来的消息会不会有误?这山里真有个茯苓谷吗?” “别废话,殿下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到夜鸮!” “殿下已经派人四处张贴通缉令了,夜鸮只要一露面,就逃不了。” 沈知意闻言,紧张地和段行止对视一眼。 通缉令? 这么说,他们沿途都不能露面了? 段行止神色冷冽。 摸了摸怀里的鹰首面具。 恐怕这面具,也是不能再戴了。 “你们说,他会不会已经去京城了?”那几人一边找入口一边道,“诶,这是什么?” 他拾起段行止丢的黑符。 “这是杀手堂内部身份牌!是夜鸮的!” “看来,他果然打算叛逃组织了!” 几人对视一眼。 “这么说,他已经带着那医女离谷,去往京城了?!” “快禀告殿下!” “绝对不能让夜鸮见到太子!” 蓦地,他们中有人冷笑一声,“他若真去了东宫,才叫中了殿下的计策。” “我们走!” 几人不再搜捕,飞身离开。 沈知意看向段行止,紧张道:“怎么办?他们一定在东宫外面设了埋伏,咱们就这么过去,会不会自投罗网?” 说不准,在入京的关口那儿,也会有严密排查。 段行止思忖片刻,眯了眯眼。 “有个人,可以带我们进去。” 第475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25) 沈知意从行囊中翻出个人皮面具,给段行止戴上。 “喏。”她递过一面随身铜镜,举到段行止面前,满意地左看右看,“这样,别人就认不出来了。” 段行止瞧着镜中少年人的模样,眉眼文弱,清秀儒雅,实在与他大相径庭。 他神情微讶。 “什么时候做的?”他抬指摸了下脸,触感逼真,若不上手去扯,实在辨认不出。 沈知意轻轻笑了声,“师父留给我的。” “行走江湖,想要隐姓埋名,若没有这些东西帮衬,哪能那么顺利呢?” 她歪头凑到他跟前,眨眨眼,“叫声姐姐来听听?” 段行止无奈失笑,“阿意。” “别闹。” 沈知意撇撇嘴,“没劲。” 她翻出个面纱戴上,又高兴起来,弯眸笑道,“反正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一路上,你都是我弟弟。” …… 他们行了几日,终于到了京城。 凭着易容后的装扮,再加上无人见过沈知意,守城的士兵没有认出他们。 二人顺利进城,果然看到了到处张贴的告示。 上面画了两张段行止的画像。 一张戴着鹰首面具,一张是杀气腾腾的真容。 他们对视一眼,神色平常地离开人群。 夜色如墨。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翻过丞相府的高墙。 段行止揽着沈知意的腰,避开守卫,几个身形起落,便已潜至丞相房中。 丞相章德听到动静,从睡梦中醒来。 一睁眼,看到床边立着的两个人,差点吓得没从床上摔下去。 “来人啊!抓刺——” 段行止横出刀剑,压在他脖子上,周身气场冷冽,极有威慑力。 “客。”章德将呼喊声咕咚一下,咽回肚子里。 他僵在原地,后背爬满冷汗。 一张老脸惨白惨白的。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刺杀朝廷命官,乃是重罪!” “丞相大人”,段行止淡淡道,“”我们不是来行刺,而是来救治太子的。” “救治太子?”章德视线下撇,畏惧地盯着寒光凛冽的剑刃,动都不敢动,“你们到底是谁?” 沈知意拿出一枚样式古朴的玉牌,声音清冷道:“民女沈知意,师承天下第一神医。” 她指尖在玉牌正中的机括处一按。 中心图案翻转,露出个繁复的草药图腾,发着淡淡青光。 章德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神医的亲传信物,绝难仿造。 “沈大夫……你竟真是沈大夫!”章德险些激动得扑过来,碍于凌厉剑光,不敢近前。 只压着兴奋,声音颤抖道:“老夫派人寻了你这么多年,始终杳无音讯。” “没想到,你竟会主动来这丞相府中!” “真是天意!”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甚至都忘了询问身旁这个挟制他的,存在感极强的冷峻男人是谁。 “丞相,事不宜迟。”沈知意提醒道。 “对,对!”章德如梦初醒,“救太子要紧!” 段行止收回长剑。 章德顾不上整理衣冠,压低声音道:“跟我来,走密道!” 东宫守卫森严。 三皇子虽无法进去,却派了人在东宫门口驻守。 面上看,是保护皇兄。 实则,是防止别人接近和救治太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丞相府有条暗道,直通东宫。 是从前太子清醒时,防着他所设。 没想到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章德快步走到书架旁,转动一个不起眼的花瓶,书房墙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幽深的密道口。 段行止护着沈知意,紧随章德,步入密道。 他们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一个侍女,端着食盘,鬼鬼祟祟地接近太子寝殿。 “你是何人?!”章德拦住她道。 那侍女看到章德,惊得整个人抖了下,“丞、丞相,这么晚了,您怎么在东宫?” 章德眯眼,“本相做事,何时轮得到你过问?” 侍女吓得跪下。 “奴婢失言。” “端的什么?”章德警惕地盯着食盘。 侍女垂下头,恭敬道:“侧妃担心太子的身体,听太医说太子昏迷,无法进食,只能喝些汤药,便亲自熬了这补汤,一整天下来,才得了这么一碗。” “特地吩咐奴婢送来。” 章德拿银针试毒。 银针并未变色。 他放下心,挥挥手,正想叫侍女离开,被沈知意拦住。 “等等。” 她近前一步,仔细看了看补汤,凝眉望向章德,“丞相可否给我看看太子殿下的药方?” “自然。”章德点点头,派人去取药方。 侍女一下紧张起来。 她见沈知意戴着面纱,以为她是丞相着急之下,从哪里寻来的江湖游医,忙道:“大人,侧妃吩咐,这汤得尽快让殿下服下,否则凉了就不好了。” “急什么?”沈知意笑容沉静,笑意却不达眼底,“殿下身子虚弱,若是虚不受补,你可负得起这个责任?” “你是何人?”婢女拧眉道,“难道侧妃还会害殿下吗?” 太子府并无正妃。 如今这府中,正是侧妃曹氏说了算。 是以她的婢女,也格外嚣张些。 “信不信我禀告侧妃……” 段行止祭出长剑,直指她眉心。 “再啰嗦,我杀了你。” 他声音平直,没什么情绪,侍女却吓得花容失色,险些把汤给洒了。 闭嘴冻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下人很快送来了药方。 沈知意看过后,又细细看了补汤,对丞相道:“这汤中食材,与太子殿下所服的这几味药相克,如今天色已晚,若在此时喝下,定会心脉受损,加重病情。” 这用毒之人,极为刁钻。 寻常医者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若非她来得及时,太子殿下恐怕又多一重危机。 “你胡说!”侍女惊道,“这补汤是太医看过的,太医都说没问题,你一介江湖女子,怎敢妄言!” “你这是构陷侧妃!” 她也顾不上段行止的威胁了,向章德求道:“丞相大人,难道您就眼看着这来路不明的女子胡说八道么?” “若是太子殿下醒来,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如此陷害,定会生气的!” 段行止腕骨一转,杀意骤现! 沈知意握住他的腕,轻轻摇头,“留着她还有用。” 段行止收回杀气。 只横刀截断侍女一缕发,视作警告。 侍女吓得“咚”的一下,将食盘砸在地上,自己也险些软倒在地。 沈知意对章德道:“信与不信,全在丞相一念之间。” 章德拱手。 “老夫自然听沈大夫的。” “来人!将这侍女押下去,细细盘问!” 又对沈知意道:“此事,老夫一定会查清楚,若真是侧妃所为,相信太子殿下醒来后,定不会饶过她。” “沈大夫还是先随我进去看看殿下吧。” 侍女被堵住嘴,押下去。 三人进了内殿。 沈知意把过脉后,思忖着道:“此毒虽难解,却也不是没有希望。” “只是有一味药材极为难寻,便是我也没有。” 章德立刻着急道:“什么药?” 沈知意说了个药名。 章德面色愁苦。 果然闻所未闻。 段行止握紧剑柄,神色冷锐道:“此药,存放在三皇子府上。” “阿意,我替你去寻。” 第476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26) “那怎么行?”沈知意着急道,“三皇子如今正在四处寻你,你孤身一人前往三皇子府,不是自寻死路么?” “我不同意!” 不过一味药材,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她就不信,别处没有。 章德听出端倪,倏地看向段行止,大惊失色道:“你、你是夜鸮?!” 段行止索性撕了人皮面具。 侧目睨向章德,声音沉冷道:“记住我这张脸。” “我去三皇子府取药,若她在你这儿,有半点损伤,我活着要取你人头,死了也会变成阴魂厉鬼,找你索命。” 冷冽的眼神布满杀意。 章德吓得跌到太师椅上。 “你、你放心……”他抖着嘴唇道,“我一定照顾好沈大夫。” 段行止转身,看向沈知意。 脸上神色顷刻间变得温柔溺宠,与刚刚冷冽杀神的样子判若两人。 “阿意,我知道你担心我。” “我会服下丸药,绝不让你受痛。”他抿了抿唇,“这药材是我替三皇子寻来的,我知道它有多难得。” “更知道普天之下,除了那一株,其他的根本找不到。” “太子殿下时日无多,若不尽快救治,我们也会一直被人追杀,无法安稳生活。” “既如此,不妨让我为你,也为我们,冒一次险。” 他捧住她的脸,眸光深黯,郑重许诺。 “我答应,一定活着回来见你。” 沈知意担忧道:“那止痛丸药不过维持几炷香的功夫,对身体的损伤却很大,你还是别吃了。” “我能忍得住。”她咬咬牙道。 她想第一时间知道他的受伤情况。 万一碰上危险,她还能救救他。 段行止心头微漾,拇指摩挲她脸侧,低声道:“阿意这么怕痛,却愿意为我忍着。” “这么在乎我,是因为什么?”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一寸寸掠过她的脸。 沈知意被他看得面上浮起薄红。 “没、没为什么……”她贝齿咬唇,垂下的眼睫轻颤不止。 “咳咳咳!”章德在太师椅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举起袖子挡脸,尴尬道:“老夫那儿,有个屏蔽感觉的丸药,并不会损伤身体。” “若是你们需要,老夫派人去取来?” 他从袖中露出一双眼睛,悄悄看他们。 对上段行止的视线后,又立刻举起袖子遮住脸。 “我说的是真的!” “那丸药是神医离京前,赐给老夫的。” “这么多年,老夫都没舍得吃呢!”他对段行止道,“左右你取药是为了救太子,老夫愿意割爱。” “师父留下的?”沈知意转过身,惊诧道。 章德点点头。 立刻吩咐下人取来了丸药。 “神医说了,服下此药,便可麻痹感觉十二个时辰。” 沈知意闻了闻丸药,“不错,是师父留下的。” 这其中的一味药,如今已绝迹。 便是他老人家在世,也调配不出这丸药了。 段行止二话不说服下。 “诶……”沈知意来不及阻止,懊丧捶手道,“吃了这个,我还如何知道你的安危?” 段行止垂眸凝着她。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阿意,等我回来。” 他摸摸她的脸,克制地收回手,足尖一点,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 沈知意忧心地望着他的背影。 章德犹豫着道:“沈大夫,那太子现在……” 沈知意收拾好情绪,转头,看着榻上昏迷的太子,清声道:“我会开张方子,你按照上面所写的抓药,我能保证,太子毒虽未解,却能提前醒来。” “果真?!”章德惊喜地瞪大眼。 沈知意走到桌边坐下,提笔写方。 “我这就去抓药!”章德接过方子,再无二话,兴冲冲地退下。 沈知意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眼漆黑的夜色,担忧地叹了口气。 三皇子府。 段行止一身黑衣,如一道暗影,悄无声息地滑入书房。 一双鹰眼审慎地逡巡了一圈。 定格在书房桌案上。 他轻声过去,仔细小心地寻找开关。 蓟雪嫣正在书房旁边的庭院中等消息。 她收买了太子侧妃的侍女,以其家人性命做威胁,故意在侧妃面前提及补身汤药,还说他们老家有个昏迷的人,就是喝了这样的补汤,意外清醒了! 那蠢货果然深信,当天就熬了补汤。 却不知,那是碗送命的汤药。 现下她猫在庭院无人处,等着东宫信鸽传来的消息。 却不想,信鸽没等到,反而等到了一个从屋顶上疾掠而过的不速之客。 那个人,化成灰她都认识! 是夜鸮! 蓟雪嫣吓得软在树下的暗影中。 死死咬唇,才逼得自己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她看着段行止潜入书房,心中惊疑不定。 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京城? 到三皇子书房中,又是想找什么? 蓟雪嫣眼珠快速转动,当即拎着裙摆起身,悄悄逃到书房庭院外,直奔寝殿! 她得去禀告三皇子! 夜鸮,绝不能活! …… 段行止在书房中翻找,凭着对萧仁越的了解,将视线定格在桌上的玉雕镇纸上。 鹰眼微眯。 他大掌覆上,微微转动。 咔哒—— 桌上弹出个暗格。 段行止拿出里头的小方盒,打开一看,果然是沈知意要的那味药材! 他合上盖子,迅速关闭暗格。 刚想离开,书房大门被倏地推开! 萧仁越站在门外,身后是一众排开的杀手堂成员。 “夜鸮。”他声音阴冷,“本王找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竟自投罗网。” 他视线落在段行止手中的药盒上,面色一变。 “把东西放下!” 段行止面无表情地收起药盒,拔出长剑,冷冷对着萧仁越。 “出招吧。” 萧仁越大怒,“你果然有叛变之意!” “想拿此药救太子?你做梦!” “太子的毒,果然是你下的。”段行止冷声道。 若非他所为,他怎知道这是解药关键? “是又如何?”萧仁越眼底划过阴鸷暗芒,“今日你和太子,都别想活!” 他后退一步,挥挥手。 “杀了他!” “取夜鸮首级者,升任堂主!” 杀手堂的人纷纷举起兵器,像一簇簇黑色的利箭,朝段行止狠厉射去! 第477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27) 段行止看着这些昔日的“伙伴”,恍惚想起了刚进杀手堂的日子。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水牢,他杀了不知道多少人。 直到脚下全是血水和尸身。 他才红着眼,惊觉只有自己活了下来。 为此,他得到了一口粮食。 那么多人的性命,换来的,不过是一口粮食。 这样的训练和折磨,变换时间和地点,却几乎每个月都会上演。 直到他再无对手,在那一批拐来的孩童中成为唯一一个存活者,他才有了进入杀手堂的资格。 他的身边渐渐多了很多人。 每一个,都忘记自己的来处,也不知往何处归去。 每一个,都是那一批中的“存活者”。 他从那时起就知道,只有成为首领,才有改变这一切的资格。 到现在,他才终于全部想起。 他不是萧仁越的走狗。 而是早就被太子策反,安插在萧仁越身边的暗哨。 他的最后一个任务,不是杀掉沈知意,而是脱离杀手堂,彻底根除这个害人的组织! 段行止振动剑柄,挽出数道凌厉剑花! 他身形矫健,穿梭在如浪潮一样涌来的杀意中,脸上、身上溅满血点。 身上也被划出数道伤痕。 冷冽的寒光照亮他的眼,衬得眉骨愈加深邃。 段行止庆幸的是—— 阿意,不用跟着承受这些疼痛。 沈知意端药的手突然抖了下。 瓷勺落在碗中,碰出清脆声响,连药汤都撒出来一点。 “沈大夫,怎么了?”章德问道。 沈知意摇摇头。 “喝下这碗汤,太子殿下便可睁眼了。” 章德立刻接过药碗,亲自拿起勺子,帮太子一点点喂进去。 他紧张地立在一旁等候。 没过一会儿,太子萧时烨悠悠转醒。 入眼,便看到一张在烛火下莹莹生辉的脸。 雪肤乌发,樱唇琼鼻,像九天神女下凡,坐在他身边,用清冷的视线,淡淡睨着他。 萧时烨刚回神,就怔住了。 “太子殿下!”章德扑过来,老泪纵横,“您终于醒了!” “老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沈大夫,多亏了您!”章德抹了把泪,险些给沈知意跪下。 “丞相不必客气。”沈知意托住他的胳膊,将人抬起,“太子殿下如今刚刚恢复意识,还不能说话。” “须得施以针灸,方可开口。” 章德看看萧时烨,又看看沈知意,连连点头,“我这就清空寝殿,沈大夫安心施针,绝不会有人打扰!” 他带着所有婢女侍从退下。 沈知意这才转过身,对萧时烨恭敬道:“殿下,民女这就为您施针,若有不适,眨三次眼睛示意。” 萧时烨看着她清淡疏离的神情,心跳如擂鼓,轻轻点头。 夜色渐浓。 寝殿内线香缭绕。 沈知意专心致志地收针。 待最后一根银针收起,萧时烨喉结动了动,启唇道:“多谢……沈姑娘。” 他声音还有些干涩。 “殿下客气。”沈知意端来茶杯,“喝点水润润喉。” 萧时烨接过茶杯,一边喝,一边暗暗看她。 沈知意一心记挂段行止的安危,并未察觉他的视线。 都过去这么久了…… 怎么还不回来? 她望了眼窗户,眼底划过浓浓的担忧。 萧时烨轻咳一声,拉回她的视线,“沈姑娘……孤这病……” 段行止带着伤,落在寝殿的窗户外。 玄色衣袍被暗红的血液染湿。 几道破口下,皮肉翻卷,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他捂着胸口,身上还带着未散的凛冽杀意,站在冰凉如水的夜色中,和黑暗融为一体。 殿内传来轻声絮语。 他听到萧时烨问道:“不知道沈姑娘愿不愿意入东宫,常伴孤身侧?” “不是以医者的身份,而是……做孤的女人。” 沈知意似乎有些错愕。 顿了片刻,才淡声道:“殿下,民女已经婚配。” 萧时烨靠在床头愣了瞬,才急切倾身,道:“孤不在乎。” “若你愿意入东宫,孤可以助你和离。” 段行止看着沈知意的背影,心猛地一沉。 按着胸口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孤心悦你,真心诚意想要迎娶你”,萧时烨的声音透过窗棂,清晰传入耳畔,“只要你愿意留在孤身边,孤什么都可以给你。” “哪怕是,太子妃之位。” 正妃之位空置已久。 他原本就想留给自己真正喜欢之人。 如今,他以为自己遇到了。 段行止听着萧时烨的告白,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他心上。 他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浓浓的血腥气。 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他的眉眼,将他半张脸都蒙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他撩起眉骨,看到殿内烛火通明,安稳和乐。 缭绕的线香勾勒出淡淡的龙涎气息。 和立在阴影中的,一身煞气的他,隔绝成完完全全的两个世界。 她会答应太子吗? 答应他,日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段行止低头。 看着自己满身的血污伤痕,体内暴戾翻涌,处处都透着血腥冰冷。 他一颗心也凉下去。 握紧药盒,转身离开。 沈知意缓缓起身,在萧时烨面前跪下,面色却不卑不亢,坚定道:“多谢殿下厚爱。” “只是民女此生所求的情爱,唯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那个人,民女早已认定,绝不更改。” “还望殿下恕罪。” 她郑重叩首。 萧时烨惊住,看到她脸上决绝的神情,心中期盼渐消。 缓缓靠回床头。 “是孤唐突了。”他惋惜道,“沈姑娘之心,金石可鉴,是孤……没有这个福分。” “起来吧。” “多谢殿下大义。”沈知意拜谢起身。 门外刚好传来一阵叩门声。 “殿下!沈大夫!夜鸮大人已经寻到草药,交到老臣手中,可要现在送进去?” 沈知意眸光一亮。 惊喜奔到门边,拉开大门,视线急切地往外望。 “他人呢?!” 章德指着走廊尽头的方向,“夜鸮大人把东西交给老夫后,就往那边去了。” “沈大夫,他好像受了极重的伤。” 他受伤了?! 沈知意脸色骤然苍白。 她将解药调配的方子塞到章德手中,嘱咐他找太医来调配解药。 又和萧时烨告罪。 拎着裙摆,匆匆往廊下夜色中奔去…… 第478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28) 夜色深深,月亮隐于云层。 段行止泡在浴桶中,额发被水浸湿,贴在刀锋斧凿的侧脸上。 他剑眉深拧,正咬着牙,往自己肩膀的伤口上倒止痛药。 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虽说感觉被暂时麻痹。 但他一想到,明天药效一过,这些疼痛都会出现在沈知意身上。 心中就一阵钝痛。 这么深的伤口,她一定会疼哭的。 他不想她哭。 即使……她选了别人。 段行止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酸,垂下眼睫,盖住黑眸中涌动的所有情绪。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段行止,你在里面吗?” 是沈知意的声音。 段行止指骨蜷起,沉声应道:“草药我已经取回,交给丞相了。” “你可以为太子调配解药了。” 沈知意:“那你呢?丞相说,你也受伤了。” “我能进去看看你吗?” 段行止盯着水面晃动的波纹,心口涌起一阵阵的酸胀滞涩,闷声道:“男女授受不亲。” 沈知意直接推门进屋! 吱嘎—— 门扉被合上。 段行止黑瞳骤缩,猛地望向屏风外。 修长的指骨紧紧攥住浴桶边缘,微抬起身子,溅起一阵水花。 脚步声渐近。 沈知意越过屏风,走到他跟前,却垂着头,脸色微红地避目道:“你是我的相公,又不是别人。” “怎么叫授受不亲呢?” 明明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往浴桶中一望—— 只一眼,便怔住了。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急切上前,指尖搭在浴桶边缘,急急扫视他露在水面外的伤口。 肩膀、手臂、后背。 所见之处,皆是伤痕累累,血肉翻卷。 泪水一瞬间盈满眼眶。 啪嗒、啪嗒,落入水面,溅开一点小小的涟漪。 段行止望着她的眼泪,眼底有错愕,也有心疼。 是吓到了吗? “别哭。”他忍不住伸手,擦去她脸颊湿痕,“我用点麻沸散,或者,明天吃些止痛丸药,不会疼到你。” “阿意,别怕。” 沈知意吸了吸鼻子,拿起一旁的金疮药,哽着声音道:“我替你上药。” 她刚刚想的,根本不是自己疼不疼。 而是他疼不疼。 这么严重的伤口,他就算再不怕痛,也一定很难捱。 段行止不想惹她伤心,乖乖转过身,露出自己的后背,让她上药。 冰凉的膏药,在他刚刚无法涂抹的那些地方落下。 段行止感受着她的温柔,心头不自控地升起一股贪恋和疼痛。 他敛下眼睫,低低道:“我寻到了三皇子谋反的证据,已经一并交给丞相了。” “太子……很快就会收拾乱党,夺回江山。” “阿意,我都听到了。” “你若是跟着他,日后,说不准可以做皇后。” 捏着浴桶的大掌缓缓垂落,在水底下紧握成拳。 他的心,也好似被什么攥住。 他想到自己与她的亲事,原本就是他半逼半哄地得来。 若不是为了解毒,她或许根本不会和他成亲。 更别提……喜欢他了。 段行止只觉得伤口传来一阵锐痛。 明明感觉已经被屏蔽,为何还会这么疼? 疼得他想……就此沉到水里去。 沈知意涂药的手顿住。 她放下金疮药,掰过他的脸,弯下身子,视线与他齐平,定定看着他道:“段行止,我不想做皇后。” “我只想,做你的妻。” 段行止霎时怔住,“你说……什么?” 薄唇苍白蠕动。 他目光紧紧锁着她,看到桃花眼中凝着的那汪水,像最好的解药,救赎他的灵魂。 他不可置信,连呼吸都屏住。 沈知意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只想做你的妻,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不想入东宫,也不想坐后位,我只想跟着你,浪迹天涯,去哪里都行。” “你要不要我?” 段行止眼尾发红,伸手紧紧搂住她。 “我要你,我当然要你。”他的脸贴着她的小腹,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度,一路蒸腾到他的双目中。 段行止闭了闭眼,收紧臂膀,“阿意,对不起。” “我让自己受伤了。” “你会很疼。” 他眼尾滑落泪珠,侧过头,不让她看到。 沈知意抱住他的头,指尖抚着他的湿发,弯唇笑道:“我不怕。” “你答应过我,活着回来,已经做到了。” “阿止,你做得很好。” 段行止半个身子沉在水中,却感觉自己被她的温柔溺毙。 他松开她,眼神晦暗地盯着她布料上的湿痕。 “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他喉结滚了滚。 缓缓抬头,对上她雾蒙蒙的眼。 沈知意的目光好似被他拉住,不由自主地弯下身,任他压住自己的后颈,吻上他的唇。 哗啦—— 他将她抱入水中,密密深吻。 因为感知被麻痹,他们越发燥热,急切地寻找对方的唇。 直到二人唇齿间都漫开血丝腥气,沈知意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好像把他的嘴唇啃破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 想松开一点距离,却又被段行止压回怀中,扣着后颈,夺取馨香。 沈知意长发飘荡在水中。 那些碍事的布料,被他一点点抽开,扔到地上。 沈知意浑身都跟着热起来。 她指尖无措地在水中游移,只攀上他胸膛处的一点点肌肤,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不知不觉间,便被他抵到浴桶边缘。 段行止拉着她的手,放入水下。 “这里。”他嗓音浑哑,擦过她的耳膜。 身上的热度烫得惊人。 沈知意指尖轻颤,软软搭着他,“疼吗?” 她不敢用力。 她目之所及,都是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伤口。 沈知意想到自己刚捡到他的样子。 那会儿看到他身上的伤,眼底只有兴奋,没有心疼。 可现在,即使共感被屏蔽,她好像也能感他所感,痛他所痛。 “阿意。”段行止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用深黯的目光笼住她,哑声反问:“想让我好受一点吗?” 他覆住她的手,加大力道。 “你知道,该怎样取悦我。” 段行止低头,鼻尖擦碰她的鼻尖,幽深的眸中翻滚炽意。 “帮帮我。” “求你。” 第479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29) 沈知意被他愈发强势的逼近,弄得几乎要羞晕过去。 她噙着唇,闭目不语。 水下却暗流涌动。 段行止抵在她肩窝处深喘,搂住她的腰,忍不住咬吻她的颈侧。 “可以吗?”他问。 他想现在就和她在一起。 密不可分地在一起。 以此确证,她刚刚对他表白的心意,是真真正正地出自她的本心。 而非同情怜悯。 沈知意也软了身子,靠在浴桶边,仰起脖颈,指尖抓着他的发,羞怯道:“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也要来吗?” 段行止抬起头,用痴眷的目光描摹她的脸。 低声道:“怎么会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想你。” “想得快疯了。” 也许,他该让她看看他的渴望,看看那些,因她而生出的磅礴念想。 那些感受,直白、巨量。 分明如此有存在感。 沈知意轻轻叹息,卸了力气,像水中飘扬的一朵栀子花,勾缠枝干。 他们拥在一起。 密不可分地交付自己的真心。 在小小的浴桶中,确认彼此无限广博的爱意。 尽管所有的感官都被麻痹,可他们,还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对方热烈的欢愉。 充盈,满足,狂喜。 段行止在疼痛和喜悦的交错处,看到沈知意迷离泛红的脸。 “阿意,我爱你。” 他吻住她,像流浪的孩子终于归家,坚定道:“此生不移。” …… 翌日黄昏。 段行止看沈知意仍未醒来,着急又自责。 昨夜他们甚是荒唐。 因着感知被屏蔽的缘故,两人不知疲倦,竟然折腾到天蒙蒙亮还不肯罢休。 到最后。 浴桶裂了。 屏风也被压塌了。 就连榻上红帐,都被扯坏了不少。 章德到了午间的时候,遣人来问过,知道沈知意还在休息,段行止又受了重伤,便叫人不许打扰,只管伺候。 这才让两人在东宫,不至于太尴尬。 段行止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往自己的伤口处涂抹麻沸散。 沈知意未醒。 他找不到止痛丸药,唯恐她醒来后会疼。 急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沈知意幽幽转醒。 “阿意,怎么样?疼不疼?”段行止伏在她身侧,担忧道,“你把止痛丸药放哪儿了?” “快告诉我。” 沈知意怔了瞬,摇摇头。 “我不疼。” 她动了动胳膊,发现除了腿上有些酸胀,其他地方,并无半点疼痛。 想到昨晚的热烈,沈知意微微红了脸。 “不疼?”段行止皱眉道,“怎么会不疼?” “莫要瞒我。” 按照时辰,此时丸药功效已褪,共感应该恢复了才是。 沈知意想到什么,脑中突然电光一闪。 她下意识掐了下自己。 问段行止:“疼吗?” 段行止罕见地点了点头。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握住她的手,“别掐自己,我也很疼。” “奇怪……”沈知意柳眉紧蹙。 蓦地抬手,又掐了下段行止的胳膊。 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惊讶之下,沈知意拧住相同的位置,加大力道。 可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共感解除了!”她眉眼迸出喜色,“段行止,我不疼了!” “一定是因为昨晚的那个吻!” 那个带着血腥气的吻! 原来,解除共感所需要的血,不是其他的任何一种血,而是情人间心意相通后,彼此纠缠而流的血。 唇齿相依的血! 她想到昨晚自己的心境,更加笃定,解毒的关键,是中毒双方,都对彼此有最浓烈的喜欢,即使不通过共感,也能感受对方的欢喜和疼痛。 如此一来,就算没有情毒,他们也将毕生捆绑在一起,生死纠缠。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情毒。” “竟以真爱为解!” 说是解毒,实则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将毒素以爱的方式,永远根植在有情人心间。 此毒看似已解。 实则无药可解! 沈知意惊呼感叹,更觉此毒神妙。 段行止抱住她,大大松了口气。 她不疼就好。 不过…… 他眸光沉落,托住她的后颈,“阿意,你刚刚说……真爱?” “你爱我?” 沈知意对上他的视线,温柔笑开,“傻瓜。” “不爱你,为何要与你在一起?” “不爱你,为何要丢弃无上尊荣,和你隐姓埋名,只做你的妻?” “段行止,我当然爱你。” 段行止被巨大无言的喜悦震住。 他胸膛起伏,紧紧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永远嵌在他的灵魂中。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他喉间滚动,在热泪盈眶中,吐出一句承诺。 沈知意靠在他胸膛处,听着他热烈砰响的心跳,唇角漾开浅浅笑意。 “嗯。” “我信你。” 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段行止,从不曾轻易许诺的段行止,绝不会背弃他的誓言。 她比谁都知道这一点。 “不过,我刚刚掐你,你干嘛说疼?”沈知意奇怪道。 段行止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你掐自己,我心疼。” 沈知意:……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用过膳食后,收拾整齐,一同去面见太子。 萧时烨服了解药,此刻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他坐在正殿中,看着跪在地上的两道身影,长长叹了口气。 “起来吧。” 他没想到,沈姑娘的相公,竟是他多年前,费尽心思策反的杀手夜鸮。 “你们是孤的恩人,孤自然不会因为一己私欲,为难你们。” “多谢殿下。” 沈知意和段行止对视一眼,携手起身。 “赐座。” 两人在左侧两张椅子上并排坐下。 章德在他们对面,拱手笑道:“多亏了夜鸮大人找来的证据,如今我们师出有名,肃清乱党,只在这两天了。” 段行止道:“三皇子没了退路,定会殊死一搏。” “殿下要多加小心,今晚,他可能会逼宫。” 萧时烨颔首。 “放心,丞相与孤,早已做好万全准备。” “孤还怕他不来呢。” “给孤下毒的事查得怎么样了?”他转头问章德,“果真是侧妃所为?” 章德摇头。 “侧妃无辜。” “臣已查清,此事乃侍女挑唆欺瞒,真正的背后主使,是三皇子妃——蓟雪嫣。” 段行止听到此名,眉头一皱。 “怎么了?”沈知意转头道,“你认识?” 第480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30) 段行止解释道:“取药当晚,便是此人暴露了我的行踪。” 萧时烨顿时怒不可遏。 “孤与此女有何冤仇?她竟如此千方百计,要取孤的性命!” “遣侍女二次下毒还不够,竟还要毁了为孤寻药之人,彻底断绝孤的生机!” 他忽地冷笑。 “这蓟雪嫣,可真是三弟的好妃子。” 章德也怒道:“此女谋害储君,按律,当满门抄斩!殿下,可要老臣先带着罪证,去三皇子府抓人?” 萧时烨摆摆手。 “不必。” “待今夜三弟逼宫,让我们的兵马,反剿三皇子府,杀他个措手不及!” “到时,他与蓟雪嫣,便可一块发落。” 当夜。 三皇子萧仁越果然发动私兵,意图谋反! 只可惜棋差一着,逼宫不成,反被太子兵马围困三皇子府。 “三弟,现在束手就擒,孤可饶你一命。” 萧时烨骑在马上高声道。 萧仁越站在殿中,鬓发散乱,张狂大笑,举剑怒指萧时烨,“束手就擒?” “要本王亲眼看着你登上皇位,羞辱于我?” “可笑!” 他眸光现出杀意,“既然毒不死你,我就砍死你!” 说罢,飞身举剑,猛地刺向萧时烨! 嚓—— 一支黑色羽箭穿透虚空,裹挟杀意,狠狠扎入萧仁越胸口! 噗嗤——! 箭刃入体。 萧仁越猛地坠地,落回殿中,“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萧仁越朝羽箭来处看去。 见到段行止一身黑衣,站在屋顶上,衣角猎猎,神情不明,背后是冰冷弯月,宛如死神镰刀。 “你这个叛徒……”萧仁越又吐出一口鲜血。 “叛徒?”萧时烨调转马头,在殿外悠闲踱步,笑道,“夜鸮一直是孤的人,至忠至诚,何来叛徒一说?” “三弟,是你太蠢。” “看不清身边人是敌是友,竟盲目轻信。” 萧仁越惊愕地瞪大眼。 “怪不得……” “怪不得你会知道本王的计划!” “夜鸮!”他转头怒骂道,“本王与你不共戴天!” 段行止沉默不答。 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团死肉。 萧时烨道:“如今孤手上已有你谋反罪证,你毒害储君,豢养私兵,意图动摇江山,桩桩件件,皆无从抵赖!你还有何话可说?” 萧仁越死死盯着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双眼布满红血丝。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殿下!”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萧仁越转头望去,看到蓟雪嫣在檐角廊下,朝他飞奔而来。 “雪嫣……”他心中动容。 没想到在关键时候,只有她一人愿意陪自己身边。 过去,是他忽略了…… “太子殿下!”蓟雪嫣奔到萧时烨面前跪下,“三皇子造反,妾身全然不知,还望太子殿下开恩,饶妾身一命!” “妾身愿为奴为婢,当牛做马,报答太子殿下!” 萧仁越:……? 蓟雪嫣膝行上前,连连叩首。 心中后悔万分。 当初怎么就瞎了眼,选了萧仁越? 若是选太子,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遭。 都怪夜鸮! 半途易主,害她断送了自己的皇后梦! 她瞄着屋顶上的黑影,余光染恨。 萧仁越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蓟雪嫣的后脑勺,消化了好半天,还没消化下去。 腾地怒道:“蓟雪嫣!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妇人,竟敢背叛本王!” 蓟雪嫣跟没听到似的。 兀自向萧时烨求情。 “太子殿下,妾身与太子侧妃乃是闺中密友,殿下与她感情甚笃,一定不忍心发落雪嫣的,是不是?” “求殿下,看在侧妃的份上,饶雪嫣一命吧!” 她眼角含泪,如泣如诉。 心中深信,上辈子,连夜鸮那样的冷血之人都对自己另眼相看,她也一定能得太子青眼。 侧妃那样的平庸之人,都能独占东宫。 她又有何不可? 况且,太子妃之位如今仍然空置,说不准,还是老天为她留的呢。 “你就是蓟雪嫣?”萧时烨坐在高头大马上,冷眼看她。 蓟雪嫣却高兴坏了。 “殿下识得妾身?” 萧时烨声音骤冷,“便是你唆使侧妃侍女,毒害孤?” 蓟雪嫣笑意僵在嘴角。 “毒妇!进来吧你!”萧仁越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扯入殿中,恶狠狠道,“本王今日就算死在这儿,也要你陪葬!” 他大手一挥。 殿内烛火悉数掉落。 火焰腾空,瞬间烧卷帷幔,速度极快地蔓延开来。 火光肆虐,浓烟滚滚。 “走水了!”殿外士兵大喊,“护驾!快护驾!” “保护太子殿下!” 他们拥着萧时烨后退。 蓟雪嫣惊声尖叫,“萧仁越!你个疯子!快放开我!” “救命啊!”她哭喊起来,被浓烟呛到咳喘不止,“谁来救救我……” 泪眼朦胧间,她看到立在屋檐上的段行止。 朝他伸出手。 “夜鸮!救救我……” 萧仁越猛地扯住她,不屑狞笑,“你还指望那个杀神救你?” “别忘了,当初通知本王,去取他性命的人,是你!” “他不杀你就不错了,怎还会救你?” 蓟雪嫣想起前世段行止救她的画面,一帧帧闪回,攥过萧仁越的手腕,一口咬下去! “啊——!”萧仁越惨叫一声,甩开手腕,将蓟雪嫣撇到一边。 “你懂什么?”蓟雪嫣唇齿染血,有些癫狂地笑起来,“他会救我的,他一定会救我的!” “这件事,根本由不得他!” 从前世起,她就知道,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控制着夜鸮,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都要保护她。 她相信,这辈子,他也会如此。 她在火海中,朝殿外爬去。 “夜鸮……救我……” 一根横梁猛地坠下,挡住她的步伐。 萧仁越拖住她的裙摆。 “想跑?”他面容阴鸷,“本王死,你也休想活!” “叛徒……叛徒都该死!” 火舌舔上他们的衣角。 殿内响起痛苦的嚎叫声和绝望的呼喊声。 段行止只是站在那儿。 冷冷看着。 直到火光湮灭一切,葬送他所有灰暗的过往。 他看着萧时烨命人救火,看着那两具焦尸被抬出,抬头,望了望清冷的月色。 突然很想他的阿意。 他足尖一点,朝心心念念处飞身而去。 第481章 和捡来的狼狗共感后,发现他在做杀手(31)(完) 尘埃落定。 三皇子落马,太子重新执政。 没多久,就在丞相等一众老臣的呼拥中,登上皇位。 段行止完成任务,带着沈知意一起,来和萧时烨告别。 “真不留在皇宫么?”萧时烨拍拍段行止的肩,“朕可许你大好前程,跟着朕,你也可护她安宁、富贵。” 他看了沈知意一眼。 既然不能让她入后宫,那么把这些东西给夜鸮,也是一样的。 段行止薄唇微抿。 “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幽沉的视线落在沈知意脸上。 她捕捉到其中微妙的醋意,笑着对萧时烨道:“陛下恕罪,民女之心,在江湖,不在庙堂。” “我相信,他也是一样。” 她眸色温柔,望向段行止。 所有会让他感到不安的决定,她都不会做。 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两个人,在广阔自在的天地。 “阿意……”段行止薄冷的眼底泛起碎光,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身上。 萧时烨轻咳一声,顿觉自己多余。 “那朕就祝福你们,天下之大,永远有你们的心之所向。” 他取下腰间玉佩,递给沈知意。 “沈姑娘,朕没什么能留给你的,这个玉佩你收着。” “将来,若是夜鸮欺负了你,让你受了委屈,大可以凭着这玉佩来皇宫找朕,朕为你做主。” 段行止瞥了眼玉佩。 虽心中吃味,却没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盯着天边晚霞。 沈知意瞧着他锋锐紧绷的下颌线,轻笑一声,接过玉佩,“民女谢过陛下。” 两人共乘一匹马,在夕阳下离开。 萧时烨站在宫墙上,看着相拥在一起,渐渐消失在晚霞尽头的两道身影。 晚风吹拂,送来他们最后的轻咛笑语。 “我拿着这个玉佩,以后你可不能欺负我咯。”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只有阿意欺负我的份。陛下怎么不给我一个玉佩?真是不公平。” “段行止,你要不要脸?” “怎么不叫我阿止了?再不济,也得唤声夫君来听听。” “段行止,别凑我这么近,脖子很痒……” …… 萧时烨轻轻叹息。 “朕的江山,有你们替朕去看,也算值了。” 行止,朕承诺你的自由,已然兑现。 从今往后,沈姑娘,便交由你照顾了。 他看了眼身上的龙袍,转身,一步步朝勤政殿走去。 * 段行止和沈知意回了趟茯苓谷。 村民都很好。 香薷和小丁也不知何时看对了眼。 沈知意便做主,为他们举办了婚事,还把之前段行止留下的财物,和她自己积攒的部分积蓄,送给香薷作为嫁妆。 云深村又热闹了一场。 他们小住了一阵,在段行止身上的伤都养好之后,沈知意提出,要和他一起去江湖走走看看,救治更多的平民百姓,见更多的风景。 他自然应允。 香薷想跟着,却被沈知意拒绝了。 “都已经成婚的人了,就留在云深村,和小丁好好过日子。”沈知意安慰哭哭啼啼的香薷,“再说了,有阿止在,我去哪里都很安全。” “嗯。”段行止把自己的鹰首面具挂在村口,“幸好我这杀神的名号还有点用,不仅能护着她,也能护着你们。” 香薷和村民们流着泪送别他们。 沈知意和段行止出发,救死扶伤,浪迹天涯。 段行止一直陪着她。 做善事,行善举。 也算为自己从前杀了许多人而赎罪。 他庆幸有她。 让自己染血的人生,能有机会重新变得光洁明亮,充满希望。 从此,他们晨昏相伴,柴米同尝。 风霜皆同路,白头共此生。 (完) 【下一个故事预告】 男主人设:被掉包的豪门假少爷,表面沉稳可靠,实则是个野心勃勃、自私进取的疯子。 “在继承人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现在要我拱手相让?绝无可能。” “所有阻碍我的,都应该铲除。” “不听话?那就弄坏好了。” 女主人设:认祖归宗的乡下真千金,表面柔弱纯真小白花,实则装乖的白切黑恶女,贪婪狡诈,掌控欲极强。 “教训我?” “不如看看,谁才是真的疯子。” PS:男女主无血缘关系,无亲缘关系,不在一个户口本,非兄妹。 * 京城第一豪门沈家,个个不择手段,敛财无度。 这一日,家主病重。 老头子沈擎,在病床上看到了一张照片,认回了被掉包多年的亲生女儿,沈知意。 他当机立断,修改遗嘱。 并将一直视作继承人培养的“儿子”顾敛舟,移出族谱和户口本。 他还警告顾敛舟—— 只有教会沈知意接管财团,成为真正的豪门继承人,他才会另立遗嘱,分给他一部分公司股权。 否则,他就会被立刻赶出沈家,什么也得不到。 顾敛舟自小接受最严苛的继承人训练。 在勾心斗角中长大。 他学到的第一课,便是如何饲养自己的野心。 做个贪婪、进取之人。 肥肉在眼前吊了这么多年,现在却告诉他,这肉是别人的,叫他怎能甘心? 他不该是什么保姆的儿子。 若他不姓沈,那他就让这财团,改姓顾! 那个乡下来的大小姐,应该乖一点,为他让路。 他决定利用沈知意,掌管财团。 待老爷子死后,再彻底夺权,踢她下马。 可他没想到,她居然真的那么单纯。 像从自然中,生长而出的一株再简单不过的绿植,开着最纯白的花。 她叫他哥哥。 依赖他,对他撒娇; 毫无防备地喝下他给的一切东西; 在他身边熟睡; 旁若无人地扑过来抱他; 甚至…… 把他写进自己的幻想日记里。 她不同于沈家的任何一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纯洁天真,善良美好。 他想。 他或许可以放弃肥肉,做个心甘情愿的教导者。 但必须吃点别的。 否则,欲望难消,野心不止。 …… “真好骗啊,哥哥。” “知不知道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 彼时,他被她用锁链绑住,跪在她跟前。 熟悉的白裙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她从未在他眼前穿过的,红色尖头高跟鞋。 鞋跟很细。 踩在他身上的感觉,很痛,也很陌生。 “这里的一切,本该都是我的。”她掐住他的下巴,笑得恶劣,“也包括你。” 第482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1) “像!真是像……” 医院病房,一只枯瘦的手捏着照片,激动得微微颤抖。 沈擎躺在病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里的女子,眼中有泪花。 二十年了…… 他指尖颤抖,摸上照片上的那张脸。 “可不是嘛!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也惊了,这不就跟嫂子长得一模一样嘛……”沈璋立在一旁,弯下身,将手上的亲子鉴定递过去,“大哥,你看看,报告都出来了,这沈知意,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他瞄了眼站在床尾沉默不语的高大男人,眼底精光一闪而逝。 似笑非笑道:“敛舟啊,以后怕是得改姓顾了。” “否则,我这亲侄女儿,回家后该多伤心啊。”他转回头,语气沉痛。 沈擎抖着手,翻看亲子鉴定,脸上瞬间涌起病态的潮红,剧烈咳嗽起来,声音沙哑如风箱。 “咳咳!她、她在哪儿?” 沈璋:“人我已经接来了,就在病房外候着。” “大哥要见她吗?” 沈擎:“快叫她进来!” 病房门被推开。 沈璋的助理领着一个女孩走进来。 她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洗得发旧,却更衬得她肤白胜雪,楚楚可怜。 一头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像受了惊的小鹿,怯生生地打量病房里的几个人。 像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她抬眸,意外对上顾敛舟的视线。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神采英拔,漆黑如墨的眼自上而下,淡睨了她一眼。 绷紧的唇线和下颌,透着矜贵的疏离,轮廓分明,俊美凌厉。 他皮肤是冷调的白,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像是上好的寒玉,散发着冷冽无形的压迫感。 沈知意呼吸凝滞,下意识垂下眼睫。 转头,看向病房上的沈擎。 “爸爸……?”她鼓足勇气,试探性地细细叫了声。 这一声,让沈擎老泪纵横。 “欸……欸!”他激动地朝她伸出手,“孩子……快过来,让爸爸看看。” 沈知意走过去,被他一把拉住手。 一直面无表情的顾敛舟,此刻抬眸,瞥了沈擎和沈知意一眼。 这一眼,极快,极深。 垂在身侧的指骨微不可察地蜷了蜷。 他从未叫过沈擎爸爸。 他自小接受最严苛的继承人训练,被沈擎要求,学会冷血阴狠,用铁血手腕纵横商界,为了整个财团的利益,即便是亲人也不能留情。 因此,他一向让他喊他“沈总”。 没想到,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儿子。 顾敛舟唇角勾起一丝极浅的嘲讽弧度,又紧紧抿直,压下眼底泄出的危险暗芒。 沈擎近距离打量沈知意的脸。 尤其是那一双眼,与他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泪水渐渐模糊视线。 “小宛……小宛……”他呼吸急促,指尖颤动不休,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声响,脸色迅速由灰白转为骇人的青紫。 “大哥!”沈璋惊呼一声,立刻按下呼叫铃。 医护人员瞬间涌入。 “家属请先出去!” 三人被请出病房。 走廊上。 沈知意紧张地望着手术灯,“爸爸他……没事吧?” 沈璋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西装,脸上没有半点忧虑,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放心吧,大哥他吉人自有天相。” “再说了,要真出了什么事,还有二叔呢。” 他笑容和蔼,转向顾敛舟。 “敛舟啊,以后,可要好好照顾你妹妹。”他刻意加重“照顾”二字,眼底是毫无遮掩的挑衅与算计。 沈知意是他千辛万苦找来,对付顾敛舟的利器。 有她在,看他还如何在董事会中立足。 等沈擎一死,整个沈家财团,就都是他的了! 至于沈知意…… 沈璋瞥了惶惶不安的女孩一眼,心中不屑冷嗤。 一个小丫头片子,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顾敛舟自始至终,都没应沈璋的话。 他深邃的目光掠过沈璋虚伪的笑脸,落在沈知意湿漉漉的双眸上。 此刻的她,像极了一张可以随意涂抹的白纸。 娇生怯懦,易于掌控。 或许,是他即将面对的风暴中,唯一的转机…… “病人醒了。”医生开门出来,“请敛舟少爷进去。” 皮鞋轻抬。 顾敛舟拔步进屋,掩上门。 一张亲子鉴定报告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甩过来,打在他身上。 顾敛舟顿了下。 看向病床上面容沉郁的沈擎,弯身,拾起地上的报告。 “沈总。” “别叫我。”沈擎脸色苍白,语气却隐怒,“没想到你那个妈,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掉包我和小宛的孩子。” 他想起小宛临死前说的—— 「沈擎,我替你生了个儿子,再也不欠你沈家什么了。」 「我只求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你。」 「你放过我吧。」 他一阵心痛。 虽觉得其中可能有隐情,却也不想深究。 他怕追究到最后,会发现都是他自己的错。 他无法面对那个结果。 沈擎闭了闭眼,道:“你霸了知意的身份这么多年,替她享了这么多年的福,是时候把这一切都还给她了。” 顾敛舟唇角勾起讽意。 享福? 他神色冰冷,未置一词。 “我已经派人改了遗嘱,沈家继承人,只能是知意。”沈擎声音虚弱,说出的话却十足有份量,“从今天起,你就改姓顾,族谱和户口本上也都不会有你的名字。” “你若想留在沈家,唯一的出路,就是代替我,好好教导知意,帮她顺利进入董事会,执掌财团。” “否则,你一毛钱都拿不到。” 他盯着顾敛舟手中的亲子鉴定报告,无情道:“这事儿要是办成了,我会另立遗嘱,给你5%的公司股权。” 顾敛舟是他一手栽培。 他的能力,不仅沈璋忌惮,连他自己都有几分畏惧。 若不早做打算,知意以后的日子,他不敢深想。 他已经亏欠小宛。 绝不能再亏欠和她如此肖似的女儿。 顾敛舟垂下眼睫,敛去墨黑眼底搅动的疯狂。 百分之五? 呵。 打发叫花子。 他付出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努力,若无意外,他该拿到79%的股权。 而不是这么点零星的施舍。 他长睫深覆,遮去眸底所有情绪。 …… 过了许久,病房门被重新打开。 顾敛舟从里面走出来,迈着长腿,走到沈知意跟前。 “走吧。” “去哪儿?”沈知意懵懵看着他,眼底仍有怯意。 甚至求助般地瞄了沈璋一眼。 顾敛舟转过身,面无表情。 “回家。” 黑色的库里南驶入沈家大门。 两人一路无言。 顾敛舟率先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沈知意看了眼牢笼般的大门,小跑着,脚步慌促地追上他。 “哥哥!等等我。” 顾敛舟步伐骤停。 高大的身躯僵寂一瞬,回头看她,剑眉深深拧起。 “你……叫我什么?” 第483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2) “哥哥呀。” 沈知意停在他跟前,抬起那双小鹿般纯净又怯懦的眼睛,水雾濛濛地望着他,声音轻软,无比自然地喊了一遍。 “怎么了……是不能这么叫你吗?” 她好像有点害怕,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喊错了。 一直偷偷观察顾敛舟的神情。 夜风轻拂,吹开他的额发。 露出底下刀削斧凿般深邃的眉眼,瞳仁漆黑,情绪难辨。 顾敛舟低眸打量她。 在沈家,无人承认他的身份。 每一个人,都恨不得立即将他打回原形。 而她却轻易喊出这个称呼。 顾敛舟不知该笑她天真还是无知。 她恐怕不明白,自己已经身处怎样的权力漩涡,又将会被怎样撕碎。 这里没有温情。 只有冰冷的算计。 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将她啃食殆尽。 而她却冲着自己最大的敌人,露出这么一副柔软无害的神情。 真是单纯。 “随你。”他收回视线,领着她在佣人面前露过脸,带她坐电梯到四楼。 指着其中一间房道:“这间是你的。” “以后你就跟着我,学着打理公司。” 沈知意眼神困惑。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所以才要学。”顾敛舟语气淡漠,“豪门礼仪,金融知识,人员管理……这些,我都会亲自教你。” “做好准备,今晚就开始。” 他冷若冰霜地转身。 衣角却被攥住。 顾敛舟脚步定格,回头,视线落在西装一角的细白指尖上,而后缓缓上移,对上她仰起的脸。 他眼神很深,很静。 带着无声的询问,和浓浓的压迫感。 沈知意像是被他的眼神烫到,手指一颤,松开手,有些局促地绞弄衣摆。 “对不起……我只是想问,哥哥住哪儿?” 她四下张望,声音发紧地低下头去,“这里太大了,我有点害怕。” 顾敛舟沉默地看着她。 少女脖颈低垂,弯折的线条纤细脆弱,仿佛一折就断。 一副依赖又惶恐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知意觉得他甚至不会回答。 一声低沉的回应才落在空气中,打破寂静。 “隔壁。” 他应完转身,拔步离开。 冰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而后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知意推开房门,看了看四周。 少女风的装扮。 入眼处,到处都是可爱温馨的装饰,符合对她这个年纪的刻板印象。 沈家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大家族。 仅凭医院里的一个电话,驱车回来的这点时间,就收拾了一间风格迥异的房间出来。 她合上门,走到床边。 拿起其中一个粉色的兔子玩偶,轻嗤了声。 幼稚。 一扬手,将玩偶丢回床上。 她在梳妆台前坐下,盯着镜中的自己。 少女温软无害的脸上,再无半点惶惑,取而代之的,是灼灼发亮的双眸。 和里面流淌的……浓浓野心。 另一侧。 顾敛舟坐在房间内的单人沙发上,长腿岔开,领带松松系着,手中把玩一个黑色的小药瓶。 他指骨修长,神情也不复方才的冰冷,反露出几分慵懒的疯狂邪性。 既然是棋子……自然要乖乖听话。 他会让她变成最顺从的羔羊,站在他许可的位置。 否则…… 他不介意,亲自弄坏她。 * 晚间,顾敛舟带着一大堆资料和一杯牛奶,来到沈知意的房间。 “先认人。”他将牛奶放在桌上,点了点手中的资料。 “公司的核心成员,还有和沈家息息相关的几大家族,里面的每一个人,你都要了如指掌。” 沈知意看着那厚厚的一沓资料,双手乖顺无比地交叠在腿上。 仰头,静静看着他。 “我想先认识哥哥。” “这里面,有哥哥的资料吗?” 顾敛舟眸光一顿。 “你要是想看我的简历,明天给你。” “我不想看那些。”沈知意摇摇头,噙着唇,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脚尖轻轻一点,推着椅子的轮滑,靠近他一些。 声音糯糯道:“我想知道哥哥多高,多重。” “喜欢吃什么、做什么。” “不工作的时候,都忙些什么。” 顾敛舟盯着桌上的牛奶,眸色深凝,眉头紧皱。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可是……”沈知意又大着胆子靠近了些,“以后在这个家里,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 “我想多了解你一些,也不可以吗?” 顾敛舟靠在椅背上,面色沉冷,离她远了些。 “除了教导之外的时间,我们也没什么机会在一起。” “所以,你不需要了解我。” 沈知意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受伤情绪。 “……是这样。” “哥哥讨厌我吗?” 她声音很轻,听着有些委屈。 顾敛舟靠在椅子上的脊背,几不可察地绷紧一瞬。 讨厌? 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障碍,一个需要被评估、被利用,甚至在必要时,必须清除的变量。 他应该干脆利落地回答“是”,彻底斩断她这些不必要的好奇和靠近。 可看着她那双柔软含怯的眼,那句冰冷的回答,却卡在喉间。 不知为何,无法轻易吐出。 他有些烦躁地推过牛奶,起身,“把它喝了,有助于睡眠。” “明天上午九点,我会来检查你记住了多少。” 他说完,并未离开。 “现在就喝,我帮你把杯子带下去。” 沈知意在他压迫感十足的眼神中,颤了颤眼睫。 “好。” 她端起杯子,顺从喝下。 直至一滴不剩。 而后,放下空杯,仰头看他。 “哥哥给的牛奶,我都乖乖咽下去了。” 她缓缓张开唇,露出一点舌尖,让他检查,神情乖顺无比,“这样可以吗?” 第484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3) 顾敛舟看到艳红小舌上的一点白,湿润柔软,配上她无辜水润的眸和乖乖仰起的脸颊,让她看起来,有股近乎献祭的纯真。 他黑瞳骤缩,呼吸几不可闻地滞了一瞬。 按在桌面上的指骨根根收紧,手背浮出青筋。 一股极其突兀的、尖锐的燥热猛地窜上脊梁,顾敛舟几乎要维持不住冰山面容上的冷静。 他拿过桌上的牛奶杯,蓦地转身。 被撞开的椅腿在地上擦出刺耳声响,打破忽然粘稠度的气氛。 “早点睡。”他嗓音沙哑,匆匆离开。 沈知意看着他凌乱匆促的背影,眸光动了动。 顾敛舟回到房间,关上门。 在绝对的黑暗与安静中,一遍遍想着沈知意说的那句话。 “哥哥讨厌我吗?” 还有她刚刚张唇的样子……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墨黑瞳仁在黑暗中现出一丝失控的微光。 她是故意的? 还是本来就如此纯真,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顾敛舟眸光下压。 决定明天给她点震慑和教训。 让她明白,不管她打什么算盘,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只有乖乖跟在他身边,才能得到庇佑。 他打开灯,走到床边,拉开抽屉,看到里面躺着的黑色小药瓶,神色渐冷。 一墙之隔。 沈知意走到洗手间,面无表情地抠喉,吐出刚刚喝进去的所有牛奶。 她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往自己脸上拍。 冰凉的水珠顺着莹润的脸颊滑落,让她清醒了些。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眸光微闪。 以顾敛舟的个性,对她不欲多言,甚至抵抗她的靠近,怎么会关心她睡得好不好? 那杯牛奶,一定有问题。 不管是什么,她在这里孤立无援,不能给任何人拿捏她的可能。 尤其是他。 …… 翌日。 沈知意坐在餐桌上,和顾敛舟一同进食。 他看着她笨拙地使用刀叉。 小小的唇张开又合上,含住上面的食物,咀嚼完后,拿起一旁的果汁,小小抿了口。 他指骨微顿。 看着她伸出粉嫩舌尖,卷走唇瓣上残留的湿痕。 顾敛舟眸色晦暗,喉结重重一滚。 他放下餐具,拿起一旁的水杯,不动声色地灌了几口。 缓解体内莫名的焦渴。 “资料背得怎么样了?”他放下水杯,神色已恢复如常。 沈知意有些紧张。 “哥哥这就开始抽查我了吗?” “对不起哥哥,我……”她咬着唇,抱歉道,“我真的记不住……” “东西好多,我脑子太小了,根本塞不下……” “哥哥帮帮我吧……” 顾敛舟:…… 他呼吸乱了瞬,额角青筋突突跳动。 刚刚压下的焦渴,一瞬间蔓延复返,侵袭他的理智。 他指骨攥着餐巾,似在压抑着什么,声音冷怒道:“你在家里都这么说话?” “啊?”沈知意眼神懵然无措,“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哥哥生气了吗?” 顾敛舟听到她下意识的道歉,体内涌起一股莫名的躁意。 起身,将餐巾重重甩在桌上。 眼神自上而下,冰冷地睨着她,“看来,在学习管理公司之前,你得先学一下礼仪言行。” “今天有个晚宴,你和我一起去。” “吃饱了就来三楼,我给你选衣服。” 他说完就走。 “好……”沈知意有些受伤地垂下眼睫。 眼底却有笑意一闪而逝。 三楼,衣帽间。 这里大得惊人,三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衣柜,另外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挂着华丽的双层纱幔。 中央是玻璃陈列柜,里面摆着各式珠宝腕表。 顾敛舟走到一侧,拉开其中一个衣柜。 一整排的崭新女装出现在眼前。 从日常到礼服,应有尽有。 都是他昨晚吩咐人运来的最新款式,和符合沈家身份的高定。 他目光掠过一排衣裙,定在一条宝蓝色的丝绒吊带长裙上。 裙子剪裁极尽优雅,却在单边肩头系着一只同色系蝴蝶结,保留女人味的同时,不失俏皮可爱。 很适合她的第一次出场。 “这件。”他取下裙子,递到沈知意跟前,“去试试。” 沈知意接过礼服,低低“嗯”了声。 她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顾敛舟正背对着她,在挑选腕表。 “哥哥。” 清甜的声音响起。 顾敛舟回身,只一眼,呼吸都几乎凝滞。 宝蓝色的丝绒,将她的皮肤衬托得几乎发光。 裙身紧紧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将曲线勾勒得分毫毕现,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裙摆开叉处,隐约露出笔直纤细的小腿。 她像一颗突然被擦去尘埃的明珠,绽放出他难以预料的夺目光彩。 美得过分招摇。 就连他原本以为“可爱”的蝴蝶结,搭在胸脯上方,也像是勾人解开的丝带,让人浮想联翩。 顾敛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晚宴上那些男人可能会投来的、带着贪婪和惊艳的目光。 一种莫名的、强烈的排斥感在他心中升起。 “换了。” 他语调发沉,眉眼间散出浓浓的不悦。 沈知意愣住。 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的裙摆,“不好看吗?” 她转了个圈,对着穿衣镜。 “我觉得挺好的啊……” 蜿蜒的脊背线条,和绝佳的腰臀比就这样暴露在顾敛舟跟前。 他呼吸骤沉。 喉结滚动,克制地移开视线。 “不适合你。” 他点了点柜中另一件相对保守的烟粉色长裙,语气不容置疑,“换那条。” “好。”沈知意目光在镜中流连,有些可惜地应了声。 却还是乖乖听从,拿下长裙,重新走进试衣间。 片刻后,她再次走出。 这是一条斜肩款的长裙,质地垂顺,收敛了许多明艳感,将她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愈加柔美含蓄。 烟粉色也相对保守,没那么吸睛。 但还是很美。 有种让人想揉握的可爱。 但还算在可控范围内。 “可以。”顾敛舟指腹微燥,顿了顿,颔首,“就这件。” 他取出一只纤薄的玫瑰金腕表,走到她跟前。 “伸手。”他命令道。 沈知意乖乖伸出左手。 顾敛舟俯身低头,将腕表戴在她手上。 距离骤然拉近。 沈知意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冷香。 他指腹微凉,擦过她的手腕,在内侧的敏感皮肤上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她呼吸温热,有些慌促地拂过他耳畔。 顾敛舟抬眸看她。 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幽沉落在她渐渐绯红的脸上。 “抖什么?”他沉声道。 第485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4) “哥哥凑得太近了……” 沈知意微微撇过头。 顾敛舟动作顿住,直起身,眼神晦暗不明地打量她。 “现在,轮到你了。”他忽然道。 “什么?” 沈知意困惑不解,转头看他。 顾敛舟松开她的手,取下一条深灰色的领带,递到她面前。 “帮我系。” “……我不会。” “我教你。” 他带着她走到穿衣镜前,将领带塞到她手里,微低下头,从身后虚虚环住她,握住她的两只手,引导她指尖的领带穿过衬衫领口。 “先交叉……再这样绕过去……”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 他握着她的手,掌心温度烫得吓人。 沈知意浑身僵硬。 跟着他的动作,手指好几次不经意碰到他的喉结。 “哥哥,很难……” 她无措看他,却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顾敛舟压眸,看着几乎在他怀中的人,懵懂的眼神和笨拙的动作,不像在骗人。 小巧的耳垂也染着淡淡的粉,连鼻头都沁出细汗。 她应当很少与男人凑得这么近。 顾敛舟心情莫名好了些。 “别紧张。”他低低道,“慢慢来。” 他又凑近了些,耐心充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标准的温莎结终于成型。 顾敛舟没有立刻退开,反而就着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在镜中与她对视。 “学会了吗?”他嗓音微哑。 沈知意心跳如擂鼓。 垂下眼睫。 “嗯……” 顾敛舟扬眉,直起身,松开她。 “那就这么穿。”他退后一步,恢复沉稳,“晚上跟在我身边,别乱跑。” “好。”沈知意轻轻点头。 入夜,名流云集。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 沈知意安静地跟在顾敛舟身侧,怯生生地打量四周。 沈璋远远看到他们,端着酒杯,声音洪亮地穿过人群。 “知意,敛舟,你们可算来了!” “诸位,静一静!”他朗声笑道,“给大家郑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大哥沈擎流落在外多年的亲生女儿!沈知意!” “我们沈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快”,他拉着沈知意,“到叔叔伯伯这儿亮个相,以后要是生意上遇到什么事,大家都能帮衬帮衬,是不是啊?” 他笑容慈祥。 眼角余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顾敛舟。 带着刺人的锐意。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忽地笑起来。 “说得是。” “看来以后这沈氏,还得是真正的家主说话。” 他们哪能看不出,如今顾敛舟没了说话的资格,这小姑娘乳臭未干,哪有本事做沈家的主? 看来以后,八成就是沈璋握权了。 沈知意局促地瞄了顾敛舟一眼,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我、我敬各位叔叔伯伯一杯……” 唇瓣刚碰上杯口。 杯肚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抵住,轻轻推开。 “小孩子喝什么酒?” 顾敛舟沉声道。 他接过沈知意的酒杯,朝在场诸人扬了扬,“我这个做哥哥的,代小妹敬过各位。”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目光冷锐地看向沈璋,挑唇笑道:“二叔说得是,知意回来,父亲很是欣慰。” “特地嘱咐我,要尽心教导。” “有我这个做哥哥的在,知意的事,就不劳二叔操心。” 他四两拨千斤。 言下之意,便是自己仍是沈擎最信任的人。 而沈知意,还什么都不懂。 沈氏,还得靠他。 沈璋脸色果然臭了。 顾敛舟眸色凛冽地看着在场诸人的态度变化,有几个已经掠过沈璋,朝他敬酒。 他薄唇微勾,神色却冷。 遗嘱更改的事只有他知道。 在这事儿泄露之前,必须彻底把沈璋踢出局。 至于沈知意…… 顾敛舟看了眼不远处的一群千金少爷,剑眉微挑,轻轻拍了下她的肩,“饿了吗?” “去吃点东西。”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甜品台,“先坐那里休息,哥哥一会儿就去找你。” 他得让她吃点刁难。 让她知道,只有靠着他,才能在这里立足。 沈知意如蒙大赦。 “那我先过去,哥哥早点过来。”她捏了捏他的衣摆,神情依赖。 顾敛舟盯着自己的西装一角,顿了顿。 “嗯。” “去吧。” 他语气温和。 神色却淡漠,等着小白兔乖乖走入狼群。 沈知意松开手,朝甜品台走去。 她瞥到门口刚刚进来的一个老人,眼底暗光涌动。 她在资料上看过他。 港城船王,翟世昌。 一个连沈擎都要礼让三分的商界巨擘。 沈氏集团一直有意要与他合作,沈璋更是找了他多次,可次次都吃闭门羹。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知意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脸上重新露出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儿情态。 她走后不久,沈璋就对顾敛舟发难。 “敛舟啊,大哥的意思我们都很明白,等你教好了知意,这沈氏,终究还是姓沈。”他意味深长道。 蓦地,他看到了翟世昌。 眼珠迸出惊喜的光。 “翟老!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沈璋谄媚上前。 翟世昌直接无视他,走到顾敛舟跟前。 “敛舟啊,我可算找到你了!” 翟世昌精神矍铄,拍了拍顾敛舟的肩,“你上次提的那个港口整合方案,我们董事会全票通过了!” “这帮老家伙,一开始还瞻前顾后的,还是我拿着你的企划书,把他们一个个拍桌子骂醒的。” 他大手一挥,朗声笑道,“这笔生意,我只跟你顾敛舟做。” “换了沈家任何一个人来,我都不同意。” “合同我已经带来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把字签了!” 一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港口整合方案! 这可是沈氏集团未来十年的战略核心,牵涉资金数以百亿计。 多少人挤破头想分一杯羹。 而他翟世昌,居然亲自追到宴会上,指名道姓,只认顾敛舟! 这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沈璋脸上笑容彻底凝固。 脸色由红转青。 顾敛舟将他的窘迫看在眼中,薄唇轻勾,对翟世昌恭敬笑道:“多亏翟老,这笔生意才能促成。” “您要是方便,我们现在就去签字?” 他轻描淡写地瞥了沈璋一眼,“二叔,要一起么?帮我们拍个照?” 沈璋咬牙挤出一个笑。 “敛舟,还是你有本事,翟老都请得动。” “拍照这事儿我不擅长,你还是找个得力的人吧。” 他皮笑肉不笑,握着酒杯的手几乎泛白。 这顾敛舟,竟然明言侮辱他! 暗讽他签不下合同,只能做拍照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嗐!让我助理拍就行了!”翟世昌拍着顾敛舟的肩,两人有说有笑,往角落里走去。 远处,沈知意一边吃小蛋糕,一边将所有动静收入眼中。 果然,翟世昌是顾敛舟特地请来,打沈璋的脸的。 他要以此确认自己的商业地位。 看来她猜得没错。 顾敛舟即使不姓沈,他的能力也有目共睹,不会轻易下桌。 “你就是沈知意?”一道女声突兀响起。 沈知意抬头,看着眼前的富家千金。 “你是?” “她你都不认识?”那千金身旁的另一个女生道,“要不是你从乡下突然回来,闵敏和敛舟哥哥,说不定就是未婚夫妻了。” “都怪你,坏了他们的联姻。” 第486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5) “哎呀,阿珍,你和一个乡下来的说那么多做什么?” 那个叫闵敏的女生脸红一瞬,有些娇嗔地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她估计连怎么喝酒都不懂,怎么会知道联姻是什么意思。” 她上下扫了沈知意一眼,唇角带笑,眼神却鄙夷。 “我是不懂。”沈知意微微歪头,目光澄澈地望向她。 “我回不回来,跟你和哥哥联姻有什么关系?” “我还叫他一声哥哥,他还是爸爸认可的沈家人,你要是真心喜欢他,怎么会没法联姻?” 她不解地眨眨眼。 随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拖长尾音道:“难不成,你想嫁的,不是哥哥,而是我的钱啊?” 她清透的眼神,像一面镜子,照出闵敏崩裂扭曲的脸。 “你胡说什么?!”她愣怔过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道,“别以为你回来,沈家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 “我告诉你,德不配位,给你你也守不住!” “还不是要靠敛舟哥哥来管!” 沈知意起身,目光坦然地望向她,轻轻挑唇,“你也知道,那是我们沈家的。” “再怎么样,也和你姓闵的没有关系。” 她越过她,往前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闵敏眼珠转了转,突然“哎哟”一声,踉跄退开。 她手上的香槟,就这样直直倒在自己的裙摆上。 昂贵的礼服,瞬间漫开一大片湿痕。 闵敏反手指着沈知意,贼喊捉贼道:“你怎么推人呢?还泼我酒!” 她拎着裙摆,声音带了哭腔,“这可是我特地为见敛舟哥哥挑的,现在全被你毁了……” “乡下来的就是没教养!”阿珍见状,上前帮腔道,“闵敏这条裙子可是限量款,价值六位数呢!” “现在你把它弄湿了,怎么也得赔!” 她盯着沈知意手上的玫瑰金腕表,“要是拿不出钱,就拿你手上这块表来抵!” 沈知意看着她们自导自演,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扯了扯唇,抬起手腕。 “你说这块表?” 她眼神平静,“我这块表,现在已经没多少产量了,去年在海外拍卖行,一只同款的手表,落槌价折合成人民币,大约要七百万。” “你确定,要用它来抵你身上的这件过季限量款?” “要真是这样,你们就涉嫌敲诈勒索,我现在就可以报警,把你们抓起来。” 她放下手腕,语气波澜不惊。 闵敏和阿珍双双愣住。 “你、你一个乡巴佬,怎么会懂这些?!”阿珍惊道。 她不仅识得表,还知道闵敏身上的裙子是过季的! 闵敏脸上挂不住。 “别以为说警察我们就会怕你。” “管你是什么表!总之我的裙子,你得赔!” 沈知意余光瞄到不远处的挺拔身影。 顾敛舟看似与人交谈,实则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冰冷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来,带着审视。 沈知意眸光一动。 脸上的冷静瞬间瓦解,褪去锋芒,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无助和惊慌。 “我、我没钱……”她唯唯诺诺道,“闵敏姐姐,要不然,我帮你洗裙子好不好?” “我一定洗干净了还你。” 她眼眶微红,与方才判若两人。 闵敏愣了瞬。 她正觉得沈知意有些奇怪,阿珍却和周围逐渐聚拢的看客一起,爆发出一阵哄笑。 “洗干净?!” 阿珍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乡巴佬果然是乡巴佬,一点见识也没有。” “这种礼服,我穿一次都不会再穿了,更何况是闵敏。” “你还是乖乖赔钱吧你!” 沈知意捂着手腕,紧紧护住表,眼中蒙上水雾,声音哽咽道:“不行……这是哥哥给我的表……不能给你们……” “敛舟哥哥给的?”阿珍道,“那更应该给闵敏赔罪了!” 她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更觉占了上风,直接伸手,去扯沈知意的手腕。 “拿来吧你!” “放手!你放开!”沈知意挣扎着,脚步渐渐朝身后的观景泳池退去。 推搡间,她突然脚一崴,惊呼着,整个人朝后跌去! “啊——!” 一只坚实有力的臂膀及时揽住她的腰,将她猛地带了回来。 稳稳扣进一个散发着冷松气息的怀抱。 “哥哥……”沈知意怔怔仰脸,看向顾敛舟冷硬的下颌。 阿珍却在她错身的刹那,力道失衡,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扑通掉进水中! 她尖叫一声,狼狈从低低的泳池中挣扎而出。 妆发全花。 顾敛舟面色沉静,墨黑眼底翻涌着不悦,低眸,看向怀中的沈知意。 她眼眶泛红,发丝凌乱。 一只手还死死地护着腕表。 他顿了顿,沉声道:“一块表而已,不值得你让人欺负。” 沈知意似是极其委屈,轻颤着垂下眼睫。 “可是……这是哥哥替我戴的……” “我就算被冤枉着赔钱,也不会把这个给他们的。” 她声音很轻。 却像某种重锤,清晰笃定地敲在顾敛舟心间。 他心念微动,缓缓收紧手臂。 一双冷锐的眼缓缓扫过四周,视线充满警告。 摆明了要护犊子。 闵敏吓了一跳,看着刚刚从水中狼狈爬上来的阿珍,颤声对沈知意道:“我、我可以看在敛舟哥哥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 顾敛舟薄唇抿直,没说什么,只抬手,取过一旁桌子上的红酒杯,递到沈知意跟前。 “拿着。” 沈知意仰头,泪眼朦胧,不解地望着他。 “泼回去。”顾敛舟冷声道。 别人的栽赃,既然无法澄清,就索性坐实。 再以牙还牙。 他眸色深不见底,直直望向她,“有哥哥在,任何结果,都可以承受。” 沈知意眸色惊讶。 似乎被他的话鼓舞,接过酒杯,鼓足了勇气般,走到闵敏跟前,对着她的裙子,扬手一泼! 鲜红的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闵敏身上。 顺着她的发丝、裙摆滑落。 “啊——!”闵敏尖叫一声,脸上写满震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沈知意就像头受了惊的小鹿,噌地一下溜到顾敛舟身后,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摆,躲着探出脑袋。 做足了有人撑腰,胡作非为的样子。 顾敛舟扬眉。 感受着被她攥住的衣摆力道,心中涌起一股陌生又强烈的保护欲。 他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护在她跟前。 缓缓抬眼,目光淡漠地扫过众人,语气轻描淡写道:“小妹不懂事,得罪闵小姐了。” “我会派人,送一条当季最新版的限量款裙子到府上,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今天的事,和你父母赔罪。” 闵敏脸色煞白。 和她父母说? 那岂不是叫他们教训她吗?! 她想起顾敛舟刚刚签下的大单,顿时瘫软在地。 顾敛舟没再理会他们,拉着沈知意的手,径直离开。 …… 到家后,顾敛舟下了车,走到别墅大厅后,脚步倏止。 旋身,望向紧跟在他身后的沈知意。 视线缓缓沉落。 定在他们仍然交缠的指尖上。 “还要牵多久?”他喉结动了动,道。 第487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6) 沈知意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 “今天,谢谢哥哥……” 顾敛舟收回手,指尖似乎还留有她的余温。 他垂下眸,不动声色地蜷了蜷指尖。 沈知意糯糯道:“要是没有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摆,“哥哥会一直保护我吗?” 她仰起头,神色依恋。 顾敛舟听到平静心湖上的一点裂响。 他勾了勾唇,在达成目的之外,心头渗出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满足和愉悦。 低声道:“我既然负责教你,以后你的事,自然就都是我的事。” “我会管到底。” 沈知意似乎极为感动,吸了吸鼻子,眼神坚定地望着他:“那……我想让哥哥帮我恶补商业知识。” “从今天起,我会好好学的,一定不会让哥哥失望!” “就从……今天哥哥签的单说起吧,好不好?” 顾敛舟眼神骤然锐利。 心底刚刚升起的一丝微妙动容,瞬间被冰冷的审视覆盖。 他神色覆满冷霜,视线缓缓扫过她脸颊。 “怎么突然想学了?” 这么快就按捺不住,要接触公司核心了? “先前不是说,很难,学不会么?” 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沈知意心脏一跳。 瑟缩着低下头,绞着裙摆道:“我、我不想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只能躲在哥哥身后……” 她声音很小,带着浓浓的鼻音。 “那些人觉得,我是乡下来的,什么也不会,根本不配和哥哥站在一起……” “他们还说,哥哥迟早会和别人联姻的。” “到时候,就不会保护我了。” 她鼓起勇气,小手试探性地抓住他的西装袖口,“我想变得厉害一点……至少,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哥哥身边……” 顾敛舟盯着她轻颤的眼睫。 目光一寸寸逡巡过她的脸颊,试图在其中找到一丝虚伪和算计。 可他看到的,是一片赤诚、甚至带着点笨拙的渴望。 她渴望靠近他。 甚至,融入他的世界,不希望他和别人在一起。 顾敛舟表情微微松动,想到柜子中的黑色小药瓶,心中又升起几分胜券在握的笃定。 “行。” “等下我就跟你说说翟世昌的这笔订单。” 他顿了顿,道:“不过,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联姻的打算。” “就算你不回来也一样。” “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些。” 他说完,眉头皱了皱。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解释这些。 沈知意愣了下,弯眸笑开。 “好。” “我回房间等哥哥。” …… 顾敛舟端着牛奶进屋的时候,沈知意已经乖乖坐好。 她看到他,脸上扬起纯然欣喜的笑。 “哥哥!”她甜甜唤他,像个得到心心念念糖果的孩子。 顾敛舟喉结轻滚。 只觉手上牛奶的余温有些烫手。 心底的最后一丝疑虑,也被一种复杂隐秘的情绪悄然覆盖。 他走过去,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沈知意偷偷瞄他一眼,拉着自己的椅子,离他近了些。 胳膊几乎挨上他的。 顾敛舟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却纵容着,没有理会。 “你喝吧,我跟你讲讲港口的事。” 他将牛奶放到她跟前,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低低醇醇地流淌开来,“这块业务是沈家一直以来最重视……” 沈知意捧着杯子,认真地听着。 她似乎在喝。 杯口微微仰起,碰着嘴唇。 眼角余光却一直瞄着顾敛舟,盯着他轻掀的薄唇,和上下滚动的喉结。 耳根渐渐红了。 顾敛舟眼神瞥过来的刹那,她正将一口牛奶含入口中。 对上他沉黯如渊的视线,却像被突然抓包了似的,中断想象,猛地呛咳起来。 “咳咳咳!咳咳……” 她咳得脸都红了。 眼神也带着潋滟水光,又羞又怯地瞄着他。 手中的牛奶不住晃动,竟有半数都倾洒在他身上。 白衬衫迅速漫开一片湿痕。 “对、对不起……哥哥,你没事吧?”沈知意手忙脚乱,抽了纸巾,起身就要帮他擦。 结果因为笨拙,又把剩下的牛奶打翻在地,把他的裤子也溅湿了。 “都怪我……” 沈知意捏着纸巾,在他的衬衫和西装裤上胡乱按着,神色惊慌,语气抱歉。 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作乱,将白衬衫按得透明,露出底下蓬勃坚实的肌肉线条。 每一次动作,都像在顾敛舟紧绷的神经上点燃一簇火苗。 他呼吸骤乱。 偏偏沈知意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着急忙慌地一路往下,擦拭他裤子上的湿痕。 深灰色的西装裤,被浸湿后贴住身体,在她毫无章法的擦拭中,无可抑制地擦掠到某些临界点。 让他迅速起了反应。 顾敛舟猛地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另一只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近乎粗暴地将她整个人提起来,重重按回她的软椅上。 “别擦了。”他声音哑得吓人。 躬身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墨黑的眼底渗出一点红,恶狠狠地盯着她。 沈知意似乎被他身上骤然爆发的戾气吓了一跳。 她感受到他身上的侵略性,动了动被他钳制住的手腕,像只惊惶的小兽,委屈又害怕地小声呜咽。 “哥哥……你弄疼我了……” 她细细挣扎,腰肢不断在他掌下扭动。 顾敛舟听着她略带哭腔的求饶,体内的躁动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生出了一股更加暴戾的渴望。 摧毁什么的渴望…… 第488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7) 顾敛舟死死盯着她。 滚烫的目光,从她含泪的眼,缓缓下落,滑到微微张开的、泛着水光的唇,再到她因急促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胸口…… 他闭上眼。 感受到血管中汩汩奔流的血液。 灼热、躁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崩断理智。 只想狠狠碾上那双看起来柔软无比的唇,品尝其中是否也带有牛奶的甘甜。 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的甘甜…… 顾敛舟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猛地松开对她的钳制。 像避开什么致命的瘟疫般,骤然直起身,克制地后退了一大步。 “今天就讲到这里。” 他背对她,心烦意乱地松了松领带。 似乎想要借此,驱散体内几乎焚毁他的燥意。 他声音带着压抑后的沙哑,“我叫人上来收拾,你早点睡。” 话落,顾敛舟拔步离开。 脚步微乱。 沈知意站在一地狼藉中,看着他仓惶的背影,和地上滚落的牛奶空杯,轻轻挑眉。 唇角也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入夜。 顾敛舟躺在床上。 在一片深浓暗色中,描摹自己的渴望。 他想起沈知意的脸,想起她眼角的湿痕、泛红的鼻头,和饱满水润的唇…… 他已经洗过澡。 可那被牛奶浸湿的感觉,似乎还留在皮肤上。 他好像还能感觉到,湿润的布料贴在肌肤上的触感,和她或轻或重的擦拭、按压。 渴望燎原。 在无边的夜色中,渐渐扩散。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雷,大雨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倾覆而下,击打窗户。 冰冷的雨,没有浇熄炽热的暗火。 反而掩盖住室内的声音,和顾敛舟极力压抑的闷喘。 他有些自厌地翻过身,盖住愈演愈烈的火势。 笃笃笃——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哥哥,你睡了吗?” 顾敛舟倏地睁眼。 他转头,盯着紧闭的房门,深潭般的眸一瞬间覆上审视暗光。 “怎么了?” 他打开门,站在缝隙后的暗室中,冷眸打量沈知意。 她穿着一身柔软的白色睡裙,眼底晃着胆怯的湿润水光,咬唇看着他。 “外面下雨了……雷声也好大……” “你不是小孩子了。”顾敛舟握紧门把手,声线平直地打断她。 语气冷硬。 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可握着门把手的指骨,却根根收紧,在幽暗无人处爆出青色的血管。 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沈知意贝齿咬唇,抬起眼睫,水雾濛濛地看向他。 “可是……我刚刚做噩梦了……” 她肩膀瑟缩,纤细的身体裹在纯白的睡裙中,像只可怜的、四处寻求庇护的小兽。 她声音轻颤,好似还没从可怕的梦魇中脱出。 “我梦到自己在刚刚的那个泳池边,哥哥没有拉住我,我掉下去,淹在水里……” “那水好冷、好深……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轰隆—— 外面突然一阵雷声巨响。 沈知意下意识抖了下,步子往前,迈进门缝中,撑开一大片亮光。 “哥哥,我怕……” 她几乎要瑟缩进他怀里。 却还是忍着,只是伸出手,轻轻抓住他的一点衣角。 “哥哥刚刚不是还说,会保护我吗?” 她仰脸看他,眼角泛着湿润的水光,贝齿紧咬着粉润的唇瓣,压住深红色的齿痕。 顾敛舟心也跟着一紧。 他视线沉落,盯着她白皙圆润的指尖,声音褪去冷硬,带了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轻言诱哄,温声道:“别怕。” “只是下雨而已。” 沈知意又走近一步,淡淡的栀子花香扑入鼻尖,在暗室中无形勾撩。 “我能待在这儿,和哥哥一起睡吗?” 顾敛舟瞳孔骤缩。 “当然不行!” 他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地带她离开自己的衣摆,语气冷硬,“你好像忘了,我不是你亲哥。” “这些事,你应该自己克服。” “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他握着她的肩,将她整个人转过去,轻轻一推,重新推到门外。 “自己乖乖回去睡觉。”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别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就算真有,两个成年男女,就这样无名无分地躺在一起,也很不像话。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那么单纯。 好像根本不知道男女之间的界限似的,居然还说出让自己哄她睡觉的话。 像什么样子? 是她太把自己当小孩,还是根本不把他当男人? 顾敛舟莫名愠怒。 沉在暗影中的脸,又冷锐几分。 沈知意委屈:“哥哥……” 砰——! 顾敛舟干脆利落地关上门。 他靠着门板,听到外面传来的小声啜泣,心头一阵烦躁。 他解开脖颈处的一颗纽扣,走到床边坐下。 支肘撑在膝盖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在黑暗中,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浑身都散发着冷硬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 黑夜重归死寂。 外面也渐渐没有了她的声音。 他才起身,走到门边,指骨搭上门把手,顿了顿,“咔哒”一声,轻轻扭开。 外面果然没了她的身影。 顾敛舟心头巨石落下。 却又迅速蔓开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失望?庆幸? 连他自己也看不分明。 他站在那儿,整个人仍然笼在阴影中,周身气息也变得阴郁晦涩。 正要关门,身躯骤然一僵。 他倏地转头,长腿一迈,踏入门外灯光中。 果然在门边的墙壁上,看到一个蜷缩在地的小小身影。 沈知意抱着自己的膝盖,像朵在暴风雨中被摧折的娇花,瑟缩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无意识寻求庇护,眉头却紧紧皱着。 她倾靠的方向,正是他床的方向。 她似乎陷在睡梦中,却极其不安宁,好似下一秒就会滑落,砸在地上。 顾敛舟心口猛地一坠。 他无言地立在那儿,胸膛起伏。 宽阔的肩背在灯光下投出沉默而压抑的剪影。 不知过了多久。 他认命般叹了口气。 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大手一抄,将她轻轻抱起。 怀中的人软得不可思议。 几乎在落入他怀抱的瞬间,她就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像只归家的鸟雀,紧紧地挨近他怀中。 指尖也下意识抓住他的衣领。 “哥哥……”她似在睡梦中呓语,脸颊轻蹭过他的脖颈。 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喉结处。 顾敛舟脚步顿住。 抱着她的手臂下意识收紧。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上,眼底深覆的薄冰融化些许。 正要将她送回她房间。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了佣人的脚步声。 顾敛舟下意识旋身,抱着怀中的人,退进自己的房间。 脚后跟一带,轻轻踢上门。 “咔。” 门锁落下。 他的心也跟着沉落。 顾敛舟抿唇,心底掠过一丝对自己的不可置信。 他为什么要躲? 冷眸荡开幽暗情绪。 他垂下眼睫,盯着在黑暗中攀靠着自己的沈知意。 终究被难以言说的情绪战胜。 他抱着她,往自己的大床走去。 第489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8) 顾敛舟将人轻轻放在床上。 弯下身,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他帮她掖好被子,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喉结滚了滚。 轰隆—— 外面又传来一道闷雷声响。 顾敛舟惊觉回神,猛地直起身,离她远了些。 “哥哥!”沈知意却在睡梦中颤了下,小手胡乱一挥,在空中抓住他的手。 她的双眼仍然紧紧闭着。 纤细的指尖不住颤抖,却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全身心地依赖着他掌心的温热,不让他离开。 顾敛舟身体僵住。 “别走……哥哥……”她轻声呜咽。 温软可怜的语气,在顾敛舟冰冷的心湖中投入一块小小的火石。 坚冰融化,连湖水都被烫得温热。 他垂下眼睫,在床沿坐下,任那只小小的手牵着自己。 甚至…… 她循着温度本能地挪过来,脑袋慢慢靠到他腿边,直至额头抵在他大腿外侧,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才作罢。 她抱着他的手,沉沉睡去。 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顾敛舟脊背挺直,一动不动,任由她靠着。 他深黯的目光跟着微弱的夜灯,一同落在她脸上。 他看着她因为深睡,而渐渐舒展开的眉眼,和微微张开的殷红唇瓣。 天真无邪,毫无防备…… 一股陌生的情绪瞬间侵蚀了他。 顾敛舟不明白。 明明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甚至和他见面相处不过数日,为何她就将他当成一个这么值得信任的对象。 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 是演戏吗? 他盯着她脆弱的脖颈,指骨微蜷,慢慢伸出空余的那只手,一点点触上她的肌肤。 直至整个脖颈都在他掌中。 他眉目深黯,缓缓收紧。 似乎能感受到掌下血管渐渐胀起,急速跳动。 “哈啊……”沈知意循着本能,张开唇,溢出一声轻微喘息,摄取更多氧气。 她的这声轻喘,落在寂静的空气中,恍如热水炸入油锅。 腾地炸出猛烈的火势! 炽焰翻涌。 顾敛舟像被烫到般松开手,扭过身,不看她。 垂在身侧的手臂,紧紧攥着被单,手背和小臂都因为用力而浮起可怕的青筋。 鼓胀分明,亟待勃发。 沈知意浑然未觉,动了动身子,脸颊轻轻蹭上他手背。 十足依赖的姿势。 顾敛舟转过头。 看到她原本挂得好好的睡裙肩带,因为她的动作而滑落一侧,露出大片白皙光滑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 在灯光下,莹润如玉,白得晃眼。 他眸色骤然暗下去,如化不开的浓墨。 他移开视线。 喉结重重一滚。 浑身的肌肉都变得硬朗,连裤子都绷紧了。 他就这样坐着,凌迟一般听着雨声,感受着腿侧传来的温热和柔软…… 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深蓝,再透出灰白。 晨光撕开雨幕,温度一点点上升,晒干所有湿意。 沈知意睁开眼。 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怔了几秒。 她缓缓转头。 这才发现自己躺在顾敛舟的房间,他本人却不见踪影。 她伸出手,盯着被阳光照得透亮的指腹,那上面似乎还留有他的余温。 她不由自主地勾起一点唇角。 又转头,看向床铺的另一边,被子、枕头都整整齐齐,似乎没有人躺过。 她鬼使神差地爬过去,将脸埋进枕头中,深深嗅闻。 一缕极清冽、浅淡的干燥气息逸散而出。 是顾敛舟的味道。 她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了两下,嘴角弧度更大。 …… 顾敛舟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这样狼狈,逃也似地,像是在躲什么洪水猛兽。 离家前,还特地嘱咐佣人,不用去他房间打扫。 生怕他们发现沈知意在那儿过夜。 他抿着唇,在公司坐了好几个小时,才终于想明白,沈知意的所作所为,是因何所致。 一定是因为那瓶药。 他在每天的牛奶中都加了点微末的剂量。 若长期服用,心中的焦虑、不安就会被放大,变得特别没有安全感。 这时候,只要自己每天陪在她身边,替她解决一切难题,包办大小事务,她就会认定自己为唯一可信赖的来源。 在他身上倾注所有的安全感。 到最后,她就会因为过度依赖而变得害怕失去,对他言听计从。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起效了。 顾敛舟眼底平静碎裂,渐渐染上偏执狂热的光。 他会扫清一切障碍。 至于她……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打断他的思绪。 顾敛舟看了眼号码。 是他留在别墅外,监视沈知意动向的助理。 他接起电话,声音冷锐。 “说。” “顾总,小姐出门了,现在正在餐厅和沈璋吃饭。” 沈璋? 顾敛舟眉头微皱。 “听听他们说什么,一会儿告诉我。” 他挂了电话,盯着桌面上写着“股东大会”的文件,指骨轻敲。 要是她决定和沈璋站到一起,那么就别怪他这个“哥哥”,不留情面。 餐厅。 沈璋笑得和蔼:“知意啊,你刚回来,很多事不清楚。” “敛舟他毕竟……不是沈家真正的血脉。” “咱们才是一家人啊!” “可是……”沈知意双手捧着茶杯,有些局促道,“哥哥他对我挺好的,是他带我回家,在酒会上保护我,还教我公司的事……” “傻孩子。”沈璋打断道,“他现在对你好,那是看在你爸爸还健在的缘故。” “万一大哥真出了什么事,你看看他还会不会藏着自己的狼子野心。” “你听二叔的,咱俩就在股东大会上,联手把他拉下马。” “等收回了他手中的股权,二叔一定……” “二叔!”沈知意深吸一口气,软糯的脸浸在阳光中,透出几分坚定,“哥哥是真心帮我的,他不是二叔你说的这种人。” “爸爸病了,只有哥哥一个人撑着这个家,他每天那么累,还要费心教我,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反过来伤害他呢?” 她注意到不远处鬼鬼祟祟的身影。 眸光闪了闪。 提高音量道:“哥哥也是我的亲人。” “不管他姓不姓沈,我都会永远把他当哥哥。” “这样的话,还请二叔以后不要再说了。” 第490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9) 顾敛舟听着助理报回来的消息,脸色依旧很沉。 永远把他当哥哥? 他眉骨下压,有些烦躁地拂开桌上的文件。 谁要当她的哥哥。 沈家的人,没有一个有真心。 他也一定不能被她无辜柔软的表象所蒙蔽。 绝不能心软。 她要是真的没其他心思,怎么会和他招呼不打一声,就偷偷跑去跟沈璋吃饭? 一定有鬼。 “顾总”,秘书敲门,进来道,“楼下有个女孩来找您,说是您妹妹。” 妹妹? 沈知意? 顾敛舟愣了瞬,握着钢笔的手顿住。 她不是在和沈璋吃饭吗? 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沈知意认祖归宗的事,除了公司里的几个高层,大部分的人都还不知道。 所以秘书不认识她也很正常。 他原本是打算按照沈擎的要求,在股东大会上通报整个集团,正式公开她的身份。 她却这么快就找来了? 是有什么盘算吗? 是不是最终决定还是听沈璋的话,来公司,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自己真千金的身份,给他难堪? 顾敛舟指腹在笔身上摩挲,垂眸深思片刻,抬手,盖上笔帽。 “带她上来。” 他往后靠到椅背上,看着秘书转身的背影,脑海中浮现沈知意在底下等着他时,懵然无措的脸。 心头莫名有些烦躁。 “等等。”他蓦地起身,“我亲自去接。” “人在哪儿?” 他迈着长腿,阔步往外走。 秘书在后面惊诧不已。 顾总居然要亲自下去接人? 他怔了瞬,匆匆追上去,“就在一楼,我带您去。” 沈知意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长椅上,双手撑在身侧,盯着自己的裙摆,似在发呆。 身旁还放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天哪,那真是顾总的妹妹吗?好漂亮,坐那儿跟洋娃娃似的。” 几个前台围在一处八卦。 “没听说他还有个妹妹啊……该不会,是什么私生子吧?” “怎么可能,沈老爷子都病了多久了。而且,圈里谁不知道他有多爱自己的亡妻,这么多年,身边都没出现过别的女人,怎么可能有别的孩子。” “那该不会是顾总的风流债吧?此妹妹非彼妹妹!” 大家面面相觑,一脸扼腕。 “顾总也太不是人了,这么单纯的姑娘都下得去手。” “嘘!人来了!” 顾敛舟一出私人电梯,就看到沈知意坐在那儿,垂着头,像朵蔫哒哒的小花。 她听到动静,抬起头。 见到他的一瞬间,腾地起身,双眸陡然发亮! “哥哥!” 她脸上绽开纯然的笑,小跑着奔过来,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 顾敛舟被她撞得往后踉跄半步。 站稳后,缓缓低头,看向怀中长睫紧闭、一脸依赖满足的女孩。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下。 看到他,就这么开心? “怎么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他大掌覆住她的后脑,揉了揉,嗓音低沉道,“我可以派人去接你。” 沈知意在他掌中仰起头。 “我想给哥哥个惊喜嘛。”她唇角漾开浅笑。 松开拦住他腰身的手,往后走了两步,拎起长椅上的布包,一脸自豪地提到他跟前。 “我给哥哥做了午饭,可是过来的路上,被二叔给叫走了,我喝了杯茶就过来了。” “哥哥吃饭了吗?” “要是没吃的话,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她打开布包,露出里面的保温饭盒,眼瞳澄澈地看着顾敛舟。 顾敛舟怔了瞬。 原来和沈璋见面,是意外…… 是他误会她了。 他敛下思绪,掀了掀唇道:“都已经到饭点了,怎么不干脆跟二叔一起吃饭?” 沈知意噘起嘴。 “二叔总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听着就没胃口。” “而且……”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我想和哥哥一起吃饭。” 顾敛舟心念微动。 刚刚所有的疑窦,都因为她这番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和沈家的其他人,好像都不太一样…… 是这样纯白、柔软。 对他充满信赖。 他提过她手上的布包,揽住她的肩,“那跟哥哥上去。” 一大一小的身影挨着走远,进了电梯。 前台的几个小姐姐瞳孔地震,在电梯关闭的一瞬间,几颗脑袋又瞬间挨在一起,叽叽喳喳起来。 “这么亲密,关系可能真的不清白!” “我在公司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总抱人!还这么温柔地说话!” …… 沈知意坐在办公室,打开饭盒,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哥哥尝尝,我做的都是农家菜,很下饭的。” 顾敛舟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几道菜,心口莫名淤堵。 “你……都自己做饭?” “嗯呐。”沈知意点点头,偷偷打量他的神色,像是怕说多了会引发他的愧疚似的,拿了双筷子,塞进他手中。 “哥哥尝尝。” 顾敛舟垂眸,没什么表情地吃了几口菜。 突然觉得难以下咽。 菜很好吃。 好吃到……他几乎立刻就在脑中勾勒出小小的她围着灶台打转的画面。 那么小,就开始自食其力…… 他抿直唇线,周身气息忽地冷硬。 放下筷子。 “以后这样的事,就交给佣人去做。” “你现在是沈家大小姐,不用亲自做这些。”他抬眸看她,语气严肃,“谁都不值得你这么做。” 他拉过她的手,仔细地查看掌心。 浓眉紧蹙。 沈知意任他检查,嘴角轻轻牵起一个弧度。 “哥哥昨天没有赶我走,我也想为哥哥做点什么……” 她转头,打量四周。 “哥哥这么早就来上班了,一定很辛苦,我总不能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吧。” 顾敛舟松开她的手。 “你想来上班吗?” 沈知意点头又摇头。 “我这么笨,一定什么都做不好。” “公司还是交给哥哥打理才不会出乱子。” “可是……”她飞快地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睫,红着脸道,“我想跟在哥哥身边。” “你上班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好无聊。” “只能想你。” “再眼巴巴地等你回来……” 顾敛舟盯着她泛红的耳垂,心脏蓦地漏跳一拍。 只能……想他? 是药效,还是出自真心? 他眸色幽沉地笼住她,像是想从她天真无邪的脸上,窥探出什么似的。 他甚至不知道哪个答案,才能令自己满意。 沈知意抬手,指了指他办公桌旁的空位,“哥哥要是能在那里摆一张桌子,让我能时时刻刻跟着你,就好了。” “当然,我知道自己这么想有点孩子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离开哥哥,我的心就慌慌的。” 她垂下头,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住他的袖口。 “我、我想能随时看到哥哥……” 顾敛舟呼吸都几乎屏住。 昨晚她的馨香和温度,几乎在刹那浮现,浸润每一处毛孔。 他望着她温顺乖巧的脸,心中无法自控地升腾起一个渴望。 把她一辈子拴在身边。 永远做她的哥哥,保护她,照顾她。 或许……也不是不行。 第491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10) 顾敛舟决定在股东大会上帮她一把。 既然她这么信任自己。 那分一点无足轻重的小事给她做,让她留在公司,留在自己身边…… 让他能无时无刻地监视她。 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那从明天开始,你就和哥哥一起上班。”他揉揉沈知意的头。 “好!”沈知意弯眸笑开,扑到他怀中,“哥哥最好了!” 顾敛舟心中的坚冰,一瞬间被她的拥抱融化。 连神色都柔和了几分。 沈知意几乎一整天都缠着他。 挤在他身边,看他签文件,夸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帅气好看。 他开线上会议的时候,她就乖乖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双手托腮,眸光亮亮地盯着他。 顾敛舟被她盯得受不了。 立刻吩咐秘书进来,帮她搬了张桌椅,就摆在他大大的办公桌旁边,又丢了点不是很紧急的简单文件给她看。 “看文件,别看我。”他冷声道。 “嗯,都听哥哥的。”沈知意像个跳级的插班生,坐在她的小桌子上,满脸兴奋。 她架势十足地摆好文件,拿出好学生的样子,假装认真地开始看。 可没过一会儿就现出了原形。 她立起文件,挡住脸,在顾敛舟认真工作的时候,偷偷挪过脑袋,用余光缝隙看他。 被抓包以后,才低下头,重新开始“努力”。 又揉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把文件摆到他跟前,求助道:“哥哥给我讲讲吧。” 没一刻消停。 顾敛舟从没见过这么黏人的人。 可奇怪的是—— 他一点都不觉得她烦。 甚至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惊异,原来他也会有这样耐心的时候。 他帮她讲解那些简单的文件。 一遍遍。 不厌其烦。 沈知意有时候认真听,但大部分的时候,都只是歪着头,盯着他发呆。 顾敛舟拧眉,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 “又走神?” 沈知意吃痛抱着脑门,嗷嗷叫唤。 “哥哥总是用那张犯规的脸看着我,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顾敛舟:…… 他轻咳一声,转过头。 “别给自己找借口。” 沈知意放下手,忽然怔怔地盯着他滚动的喉结。 “怎么了?”顾敛舟有些奇怪地转过头,看向她。 “哥哥,你的领带歪了。” 沈知意伸手,触上他脖颈处的肌肤,轻轻撩过,按照他教她的方法,帮他重新打结、整理。 顾敛舟像只被拴住缰绳的动物,倏地静止。 她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的喉结。 又拉紧领带,一点点收束他的呼吸。 顾敛舟闻到她发丝间浅淡的香气,感觉到她似有若无的呼吸,拂过他颈侧和颊边的肌肤。 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握住她的手腕,眸色一瞬间深黯,连开口的声音都染了些哑。 “我自己来。” 他推开她,侧转过身,自己整理。 修长的指骨系着领带,却莫名想将它松开,再解开几颗纽扣,好散去她喷薄在他肌肤上的呼吸。 黏黏的,有些灼热。 像某种烙印。 有些思绪,还没有冒头,就被顾敛舟压下。 …… 结果就在当晚,他想做个好哥哥的想法,就被他自己亲手推翻。 晚上,顾敛舟和沈知意一起回到家。 他将人送回房间,叮嘱了些股东大会的事宜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推开门,看到凌乱的床铺,松了口气。 还好。 佣人今天还没有来打扫过。 他走到床边,看到被沈知意睡得皱巴巴的被子,无奈失笑。 连他没躺过的另一侧,都有些凌乱的压痕。 难道他走后,她在这张床上打滚了吗? 还抱着他的枕头? 顾敛舟想到她乱七八糟的睡姿,唇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浅淡弧度,伸手,将枕头抚平。 他两只手攥住被子边缘,正准备抖动整理,一股熟悉的馨香突然从被窝中扑散而出。 是她身上留下的,栀子花的味道。 他动作瞬间停滞。 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想整理。 就在他短暂恍神的刹那,床尾好像有一小团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动作,轻飘飘掉落。 顾敛舟拧眉看去。 下一秒,整个人如遭雷击,黑瞳骤缩! 那是一件树莓粉色的……女士内衣。 色泽鲜艳,布料柔软。 上面还坠着几颗可爱小巧的莓果图案。 很刺眼。 顾敛舟脑中“嗡”地一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他猛地转身,背对着那件衣物,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是她的…… 只能是她的。 顾敛舟指骨攥紧,连耳根都红了。 她睡相那么差,这件衣物,应该是昨晚被她嫌弃不舒服,自己迷迷糊糊脱掉的。 结果却忘了带走。 他不可能让佣人看见它。 更不可能……叫她过来将它带走。 他和她都会很尴尬。 顾敛舟微微侧过头,看到被他不小心拂到地上,此刻可能已经沾染了灰尘的衣物。 喉结重重滚了下。 他把它弄脏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带着倒钩的闪电,狠狠劈进他紧绷的神经。 渴望一瞬间深重。 炽热的血液,在鼓动的血管中冲撞、奔涌。 像失控的火山,冒出汩汩岩浆。 烫到足以吓死人的岩浆。 顾敛舟长睫深覆。 站在原地,做了好几下深呼吸。 才迈开灌了铅的双腿,走过去,蹲下身,捡起那块布料。 他得把它洗干净。 他答应过她的,要对她的每件事都负责到底。 作为“哥哥”,帮妹妹洗个衣服,也很正常,不是吗? 顾敛舟指尖勾着带子。 抿着唇,神情冷锐地走入浴室…… 第492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11) 顾敛舟在冰凉的水流下搓洗那件小衣服。 搓着搓着,浑身都热起来。 他喉结不住深滚,攥着布料的力道渐渐加重。 可爱的莓果图案被他揉皱。 看着可怜兮兮的。 他蓦地松开手。 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似的,抵着洗手台,闭上眼,死死绷紧下颌线。 浴室的动静越来越大。 先是水龙头流下的细小水流,而后,变成花洒的猛烈水声。 间或夹杂着一丝极压抑的闷喘…… 第二日。 沈知意睡了个好觉,心情很好地坐在餐桌旁吃早饭。 顾敛舟穿着身休闲的米色针织套装,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肩宽腿长,看着慵懒又随性。 “哥哥今天不打算去公司吗?” 沈知意撕下一块面包,小口小口地塞进嘴中,好奇地看着他。 不穿西装的顾敛舟,褪去冷硬严酷,看着矜贵又优雅。 是另一种她没见过的风格。 “嗯。”顾敛舟在她对面坐下,“明天就是股东大会了,得留在家里给你补些功课。” 沈知意放下面包。 “怎么?紧张?”顾敛舟掀眸看她。 沈知意摇摇头,咽下面包,深吸一口气,“有哥哥在,我不怕他们!” 顾敛舟轻轻勾唇。 “嗯。” “不怕他们。” 她这样懵懂单纯,天然就将他们划到一个阵营。 而这种求保护的姿态,不得不说,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取悦了他。 “哥哥吃。” 沈知意端过桌上的一盘水果,献宝似的摆在他面前。 “可甜可新鲜了!” 顾敛舟看清盘子里的水果,刚刚维持的冷静瞬间崩裂。 盘子里装着树莓和草莓。 和他昨晚洗的那件衣服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他喉头莫名焦渴。 端起水杯,猛地喝了口。 “你吃吧。”他嗓音沙哑,克制地移开视线。 不过一秒,又缓缓挪回来,定格在她脸上,目光幽暗,“好吃就多吃点。” 他点了点桌上的橙汁。 “配着喝,别噎着。” 沈知意露出可惜的表情,乖乖点头。 “那我就一个人吃掉了。” 她伸出指尖,捻起莓果,缓缓塞入口中。 又端起橙汁小口啜饮。 果肉沾在唇瓣上,她伸出舌尖,一点点舔走。 顾敛舟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色泽殷红,唇珠圆润饱满……垂在桌下的大掌缓缓收紧,手背浮出可怕的青筋。 “你慢慢吃,我去书房等你。” 他逃也似的离开。 沈知意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勾唇。 视线下移,落在手边的橙汁上,慢条斯理地拿起杯子,转了转手腕。 还以为这里有药么? 哥哥。 在他房间过夜的那晚,她就已经替换了黑色瓶子中的药物。 如今那些形状一样的药物,早就不再是可以让她温顺听话的东西,而是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维生素。 沈知意想到顾敛舟刚刚克制的模样,心情很好地扬了扬眉。 她吃完早饭,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果不其然在自己的床铺上,发现了那件被她故意落下的内衣。 她拎起衣物,触手处一片干燥。 离近了些,还能闻到一丝极浅淡的,独属于他沐浴露的香气。 她隔着墙壁,望向书房的方向。 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原来……这么快就对她图谋不轨了啊? 她将衣服丢到床上。 心中突然闪出了一丝逗弄他的渴望。 恶劣的渴望。 …… 沈知意开始找各种机会靠近他。 听讲的时候,她会在他面前无意识地咬住笔头,被他斥责不卫生之后,委屈巴巴地小声道歉,可没过一会儿,就变本加厉,改为含咬住自己的指头。 动作更慢。 还会看到藏在唇齿间的小小舌尖。 顾敛舟心神大乱。 愈加严厉地斥责她。 沈知意泪眼朦胧地道歉。 告诉他,是因为自己小时候父母经常忙工作,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无人依靠,所以就养成了焦虑时咬东西的习惯。 请哥哥务必要原谅她。 顾敛舟火气霎时褪去,甚至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他送她项链赔罪。 说他不该对她那么凶。 沈知意特地选了根骨头吊坠的银链,说很可爱,顾敛舟也就依她买下,亲自替她戴上。 沈知意果然爱不释手。 她在和他一起看文件的时候,经常有意无意地摸项链。 纤长的指尖勾转吊坠,轻轻摩挲,那根骨头,便在她泛粉的指腹上滑来滑去。 滑得顾敛舟无法思考。 甚至有时,还会被她推抵着,触上她颈间的肌肤。 顾敛舟快疯了。 他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小动作。 而且,每一个都让他方寸大乱。 一向理智无情的他,心中时常有道声音在叫嚣,要他远离沈知意。 否则,事态就会朝着更不受控的方向发展。 他明明比谁都清楚。 可是,却常被“责任”和“目的”教唆,无法自拔地靠近她。 他甚至怀疑中药的人,是他自己。 股东大会这天。 顾敛舟一早就换了身冷硬的深灰色西装,躲开沈知意,决定先去公司。 可刚走到玄关,就被一道清甜的声音叫住。 “哥哥!等等我!” 她穿着身千鸟格的粗花呢套裙,像只兔子一样,从楼梯上奔下来。 到他身边刹住脚步,自然地揽住他的臂膀,轻轻喘气。 “哥哥要让我一个人去公司吗?”她仰头看他,抿着唇,语气控诉,眼底泛着水光。 顾敛舟认命般叹了口气。 “穿鞋吧,我等你。” 他转过身,不去看她那张过分可爱的脸。 沈知意没有松开他的胳膊,反而借力压在他身上,抬起一只脚穿高跟鞋。 她上半身的柔软,就这样毫无阻隔地压在他胳膊上。 跟着穿鞋的动作变换、碾压。 顾敛舟浑身肌肉骤然绷紧。 他咬牙,拂开她。 语气严厉道:“自己站好。” 沈知意踉跄了下,单脚点地,有些懵然无措地望着他。 “……怎么了吗?” “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她噙着唇,一脸受伤,“哥哥这段时间,总是推开我……” “是厌烦我了吗?” 顾敛舟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叹了口气。 转身,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脚踝,“站稳。” 他沉声命令。 沈知意按着他的肩,放下脚。 顾敛舟垂着眼睫,托住她的脚后跟,将她整只脚塞入高跟鞋中,又拉过细带,系好搭扣。 她的肌骨,就这样细腻地滚过他掌心。 顾敛舟眸色晦暗。 “好了。”他声音哑烫,仰头道。 沈知意不知何时弯下身子,恰好对上他错愕的视线。 两人距离一瞬间挨得极近。 连唇都几乎碰到。 她温热的呼吸毫无阻挡地拂过他的唇峰,带着丝清甜的果香,和他的清冽冷郁交缠在一起。 气氛莫名暧昧。 太近了…… 近到危险。 顾敛舟没有动,墨黑眼底翻涌着一片骇人深海。 握着她脚踝的大掌,缓缓收紧…… 第493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12) 沈知意像是被他眼中的幽暗吓住,睫毛剧烈颤了下。 顾敛舟回神。 闭上眼,再睁开后,神情恢复冷冽。 他松开钳制她的手。 直起身,冷肃道:“既然做了继承人,就要有继承人的样子,不要整天挂在我身上。” “独立一点。” 沈知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知道了,哥哥。” 顾敛舟不再看她,拔步往外走。 沈知意亦步亦趋跟上。 顾敛舟听着身后传来的,轻巧细碎的脚步声,一颗心也好似被一把小锤子敲来敲去,发出连他自己都陌生的笃笃声响…… * 股东大会。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坐满股东和高管。 顾敛舟站在荧幕前,向大家正式介绍沈知意。 “接下来,会有三个月的考核期。” “一旦考核通过,沈知意便会按照沈总的意思,正式以继承人的身份,接管财团。” 他冷眸扫了一圈,“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他说这些,也只是场面客套话。 说给沈擎的眼线听罢了。 这里面的股东,有不少是他的心腹。 沈知意能不能通过考核,全在他掌控之中。 他会在三个月内,稀释沈擎的股权,把它分给自己的心腹。 或者……让她听他的。 到时候,即便沈知意接管财团,整个集团,也还是他顾敛舟说了算。 底下人心思各异。 沈璋坐在桌子一侧,朝其中一个股东使了下眼色。 他立马会意。 高声道:“管理公司可不是儿戏。” “就算她是沈总的亲生女儿,要是没那个资质和天赋,那这么大的财团放到她手中,不是等着倒闭吗?” “到时候,咱们也得跟着完蛋。” 底下人瞬间附和起来。 “是啊,这可不是开玩笑。” “沈总不会是病糊涂了吧?顾总刚刚签了这么大的单,转头就要把公司交给一个小丫头,那多寒我们的心啊。” “三个月,她学得明白吗?” 顾敛舟听着这些讨论,神色渐冷。 这些人表面上是在替他说话,但实际上,他的名字一旦和这些质疑声捆绑在一起,传到沈擎耳中,他恐怕连5%的股份都拿不到。 沈知意坐在桌子一侧,脊背僵直。 有些无助地看向顾敛舟。 他心口瞬间像被揉了下,收回视线,沉声道:“我相信她能做到。” 底下仍然传来一片质疑声。 “这可不是一句相信就能解决的。” “各位,安静!” 沈璋敲了敲桌子,转向顾敛舟。 “敛舟啊,你已经按照大哥的吩咐,教了知意一段时间了,她有没有这个资质当继承人,现在应该就可以看出一二了。” 他看向沈知意,笑容可掬,“刚好,二叔这儿有个头疼的事,你帮二叔想想,应该怎么办。” “南区那片新商场,有不少老字号嫌租金涨、客流少,现在正闹着要集体撤柜。” “这事儿,你怎么看?” 他好整以暇地靠向椅背。 这问题内部争论许久,连几个老狐狸都想不出两全之策。 她一个乡下丫头,肯定说不出来! 到时候,不仅坐实她是个花瓶草包的事实,还能顺带阴一波顾敛舟,去大哥那儿说他教导无方。 一个讨不到好,一个无法出头。 这沈氏财团,还得靠他! 沈璋想到这儿,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满脸算计地盯着沈知意。 小丫头片子。 竟敢拒绝和他合作,转投顾敛舟! 不识货的东西,他今天非得给她点颜色看看不可! 沈知意有些紧张地捏着笔。 “我……我也不太懂。” “不过,要是这些商家担心曝光不够才不续约,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想个办法,让他们觉得在新地方,也能被很多人看见?” 几个股东面露不耐。 这算什么答案? 沈知意像是鼓起勇气,小声补充:“比如……在商场里弄个小角落,放他们老师傅做东西的工具,或者照片,再摆个小屏幕,放他们怎么做东西的……我、我以前在镇上,看到人家这样摆摊,好多人围着看。” “有的上手体验了,就想去店里买了。” 她声音越说越小,“总之,只要让逛商场的人,觉得这里有意思,能看’故事’,还能动手拍照打卡,或是玩一玩,那他们是不是就更愿意来逛了?” 她又讲了几个可实施的曝光方案。 “总之,把南区和北区打造成完全不一样的风格,更注重文化体验,而不是单纯的购物空间,应该能吸引他们续约。”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原先面露不耐的几位股东,神色微变。 沈知意不安地看向顾敛舟:“哥哥……我是不是说错了?” 顾敛舟压眸看她。 目光充满审视。 她刚刚说的话,虽然看似天真,却避开了大家一直争吵的“降价”和“补贴”,而是把解决方案放在“创造价值”的核心上。 这点,倒是无意间,契合了几个股东之前会议的观点。 是误打误撞,还是…… 他剑眉深拧。 “你说得很好。” 他抬目,看向脸色很臭的沈璋,对众人道:“现在,可以证明她有资格参加考核了吧?” 底下人小声议论起来。 “大小姐真不愧是沈总的女儿,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见解。” “依我看,要是真的用心培养,一定能担起大任。” …… 沈璋越听脸越沉。 他皮笑肉不笑道:“看来敛舟教得不错。” “二叔就等着,你把这集团的担子,交到你妹妹手上。”他咬牙切齿挤出一个笑,声音中尽是嘲讽和不甘。 顾敛舟视若无睹。 会议结束后。 大家挨个离开。 转眼,会议室就只剩下两人。 顾敛舟走到沈知意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刚刚的那些话,是谁教你的?” 他声音很沉。 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沈知意心口一跳。 “什么?”她神情无辜,眼神飘忽道:“哥哥是说那些点子吗?” “是这几天逛街的时候想到的……” 她磕磕绊绊地解释。 顾敛舟越听,神色越是冷峻。 这么说,她不仅知道集团最近的困境。 还抽时间,去实地考察了? 他周身气息骤然阴郁,蓦地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声音冻如寒霜。 “沈知意。” “你是真傻,还是一直在跟我装傻?” 第494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13) “哥哥怀疑我?” 沈知意眼泪啪嗒一下就落了下来。 顾敛舟怔住。 她的眼泪滑到他手背,烫得他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他指骨动了动,松开手。 “我只是想,站在哥哥身边,能配得上哥哥而已。”沈知意鼻头红红,声音软糯发颤,“我知道,要是自己刚刚表现不好,会连累哥哥被爸爸责怪。” “所以……所以我这些天一直很努力。” “可是我没想到,哥哥对我不是真心,一直以来都没有信任过我。” 她眼泪越流越多。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学了!省得给哥哥添麻烦。” “哥哥以后,也不用防着我了!” 她抹了把泪。 哭着跑出会议室。 顾敛舟看着她的背影,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下。 他抬起胳膊,看着手背上未干的泪痕。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和沈知意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每一个表现都温顺。 每一个决定,也都好像在为他考虑。 可他却因为自己的猜忌,惹出了她这么多的眼泪。 顾敛舟闭上眼。 满脑子都是她通红的双眸,和委屈发颤的嘴唇。 他双手握拳,捶了下桌子。 不过片刻,拔步追出去。 “什么?去医院了?” 顾敛舟追到停车场,看着空空的车位,听着助理报告道。 他默了瞬,气场冷郁地挂断电话。 她去找沈擎了。 是要去告状吗? 控诉他这个哥哥,做得有多不称职? 顾敛舟坐上自己的车,吩咐司机:“去医院!” 医院,沈擎病房。 顾敛舟一进门,就看到沈知意垂着脑袋坐在床边,握着沈擎的手,眼泪要掉不掉。 他心一沉。 “来了?”沈擎睨他一眼,淡淡点了点另一侧的座位,“坐。” 说罢不再看他,转头,慈爱地拍了拍沈知意的手,“你先跟陈叔去外面坐坐,吃点东西,我和你哥哥,有几句话要说。” 沈擎所住的顶级VIP病房,是个极宽敞的套间。 除了他本人休息的地方,还有个很大的会客厅,用来接待探望的人。 “好。”沈知意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眶红红地起身,“爸爸保重身体,有什么事就叫我。” “陈叔,我们走吧。” 她看都没看顾敛舟,跟着沈擎的助理出去。 顾敛舟看着她的侧脸,第一次尝到被她忽略的感受,心中攀上点点躁郁。 他想象着一会儿会面对的批评和责骂。 突然觉得—— 他或许……应该接受这些惩罚。 他理当承受。 “你妹妹都跟我说了。”沈擎虽在病中,说话的时候,还是有几分不怒自威。 顾敛舟垂眸,静静听着。 等着靠在一旁的手杖,一会儿落在他身上。 “你做得很好。”沈擎道。 顾敛舟倏地抬眸。 “您说什么?” 沈擎皱眉,“我说,你做得很好。” 他甚少夸他。 这番话说出口,也让他有点不大自在。 沈擎扭开头。 “你妹妹说了,这些天你尽心尽力教她,让她在股东大会上得到了不少认可,就连你二叔都挑不出错。” “这些,确实都是你的功劳。” 顾敛舟怔住。 她不是来告状的,而是……替他说话? 他紧紧抿唇。 尖锐的心褪去所有猜忌的尖刺,反漫上来一股名为“愧疚”的潮水,淹没他的思绪。 让顾敛舟几近窒息。 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对待。 他觉得,沈知意真的是个笨蛋……单纯太过的笨蛋。 他到底有什么值得她信赖的? 又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宁愿流着眼泪,咽下自己的委屈,也要替他挡住所有的谩骂苛责? 他眸光颤动。 搁在裤腿上的双手,也紧紧攥起。 他不该怀疑她。 从一开始,就不该…… 沈擎回过头,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老眼眯了眯。 “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他声音恢复长者的严厉,警告道,“知意还很单纯,你最好不要对她有什么不切实际的盘算。” 顾敛舟抬眸,无波无澜地看着他。 沈擎疾言厉色:“我不管你是真尽心,还是做样子给我看,我都奉劝你一句。” “知意是我的女儿,是我和小宛唯一的孩子。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 “所以,你别妄想通过结婚改变身份,来利用她掌控公司股权。” “要是有这些肮脏的心思,你就趁早歇了!” 顾敛舟喉结动了动。 突然想笑。 肮脏? 这些他从小教给他的手段,不计一切代价都要实现自己目的的做法,到了沈知意这里,就变成了肮脏? 原来他也知道是肮脏。 顾敛舟心中充满荒谬的讥诮,指甲慢慢蜷进掌心,薄唇轻勾。 “沈总放心。” “知意会一直是我妹妹。” 沈擎静静看着他。 顾敛舟是他亲手培养的继承人,他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 贪婪狡诈,自私阴狠。 像极了他。 他当然不会仅凭三言两语,就对他彻底放心。 沈擎思忖着道:“既然给了知意三个月的考察期,这段时间,你就费点心思,帮她找个可靠的联姻对象。” 顾敛舟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下。 沈擎装作没看见,自顾自道:“一来,可以帮你妹妹在最后的考核中争取筹码,二来,也有利于公司稳固发展。” “当然,最重要的考量,还得是你妹妹自己喜欢。” “听到了吗?” 顾敛舟坐在那儿。 惨白的病房灯光在他身上投下一束暗影,遮住眉眼,叫人看不清情绪。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一道噬骨的寒意,正冰碴似的,一阵一阵往他的心脏和骨头缝里钻。 “听到了,沈总。”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顾敛舟从沈擎病房出来的时候,沈知意正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吃水果。 她神情恹恹。 一边啃西瓜,一边盯着墙上摇摆的挂钟。 看到他出来,她直起身,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抿唇,视线下撇,装作没看到他。 顾敛舟抬脚走到她跟前。 高大的身躯,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暗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他盯着她乌黑的发旋,顿了顿,沉声开口:“明天有个假面舞会,你准备一下。” “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第495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14) 沈知意捏着西瓜片,似乎仍在别扭,不肯看他。 半晌后,才嗫喏着道:“什么人?” “你爸爸的意思是,让你联姻。”顾敛舟喉头发涩,冷冽地挤出这句话。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让她联姻,对自己,也是更好的选择。 只要暗中拉拢,让她联姻的家族成为自己的人,那沈氏财团,自然就在他掌控之中。 到时候,想把她踢出局,就更是易如反掌。 可是……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心中会如此滞涩。 是不满于被沈擎操纵吗? 顾敛舟眼神发冷。 沈知意仰头,愠怒瞪他。 “我不去。” “别闹小孩子脾气。”顾敛舟拧眉,“你要是想在董事会顺利过关,给自己找个可靠的助力,是最好的选择。” 他漠然训她,心中却因为她的拒绝而升起一股隐秘的欢喜。 让他自己都怔了瞬。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沈知意倏地起身,抗议道。 “凭你喊我一声哥。” 顾敛舟看向病房内室,神色冷漠。 沈知意捏拳站在那儿,眼底泛起水雾。 “好。” “既然这是哥哥想要的,我去就是了!” 她撞开他,往病房外走去。 顾敛舟垂首,胸膛处还留有她肘击的痛感。 一路蔓延至心底。 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朝陈叔点点头,“我送知意回去。” 一路上,沈知意都没跟他说话。 到家后,也径直回屋,砰地甩上房门。 顾敛舟跟在她身后,看着紧闭的屋门,抿了抿唇,没说什么,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二日,假面舞会。 舞池中光晕流转,暧昧地切割着攒动的人影。 空气中飘浮着酒精和香水的气息,还有心照不宣的蠢蠢欲动。 顾敛舟靠在二楼廊柱的阴影里,手中握着一杯威士忌,慢慢摇着,视线冰冷地看着底下那抹宝蓝色的身影。 沈知意戴着蓝色的蝶翼面具,质地柔软,贴在皮肤上,眼角位置坠着几颗小小的浅蓝色钻石,在灯光下流转着幽微光泽,像悬驻的泪滴。 明艳夺目。 她穿了自己之前严令禁止的那身宝蓝色丝绒裙。 姣好的身材暴露无遗。 此刻,正噙着红唇,笑着跟面前的男人说着什么。 顾敛舟指骨微蜷,听到冰块碰上酒杯的脆响。 咯吱咯吱的。 让他莫名烦躁。 那个男人,他认得。赫家独子,赫为林。 是他亲手筛选出的联姻对象里,家世、相貌、能力都无可挑剔的一位。 也是沈擎会“放心”的那一类。 赫为林戴着黑色的面具,微微倾身,姿态优雅,正耐心地听着沈知意说话。 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黏着她。 顾敛舟即使看不到他整张脸,也能看清他眼底的神情。 惊艳,欣赏。 还有一丝紧盯猎物的,兴奋的幽光。 顾敛舟转过头,看到玻璃廊柱中,自己的照影。 那双眼中流淌的神情,跟赫为林的一样,黏稠、贪婪,充满渴望。 让人恶心。 他闭上眼,仰头灌下一大口酒。 冷锐的喉结上下滚动。 顾敛舟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拦下侍者,拿了张和赫为林一样的黑色面具,面无表情地戴好,下楼。 跳动的舞池灯光渐渐变得昏暗。 他穿入人群。 看到赫为林绅士弯腰,朝沈知意伸出手,“美丽的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 沈知意被他逗得发笑。 藏在面具中的眼,却敏锐捕捉到人群中多出来的那个高大身影。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轻轻勾了勾唇,将手放入赫为林掌心。 “当然。” 顾敛舟立在阴影中。 周围的一切都褪成了虚影。 只有舞池中旋转的两人,清晰地烙印在他阴沉的目光中。 他看到她对赫为林笑。 眼波流转间,透出几分少女的娇羞。 赫为林的手虚虚扶着她的后腰,另一只手的指尖与她交握,眼底的痴迷越来越浓。 恨不得将她据为己有。 顾敛舟咬紧后槽牙。 听到齿缝中传来的声响,心头猝然窜起一丝猛烈的、名为嫉妒的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痛。 他应该高兴,甚至欣慰。 可身体中,仿佛有一只咆哮的野兽,在疯狂撕咬他的理智。 顾敛舟喉间冲出铁锈味。 “下面,是五分钟的熄灯时间!”高台上,主持人兴奋播报,“请各位看管好自己的舞伴!” 优雅的音乐瞬间变调。 躁动的鼓点在舞池中炸响,几乎撕裂人的耳膜。 会场陷入黑暗。 沈知意刚好跳到一个旋转点。 步伐刚转出去,黑暗中就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强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 沈知意踉跄半步,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 她闻到来人身上淡淡的冷香。 垂下眸,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微光。 她摸上他的脸,像是在确认面具。 而后,脸上绽开甜笑:“为林哥哥,你吓死我了。” 她凑近,温热的呼吸浅浅拂过他耳畔,“我刚刚还以为,自己要摔跤了。” 顾敛舟下颌线绷紧。 握着她腰肢的指骨缓缓收束,力道越来越重,似乎恨不得将指腹上的薄茧,烙印在她身上一般。 浑身都泛起可怕的戾气。 为林哥哥? 不过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就可以这么自然地喊别人哥哥? 还凑得这么近? 顾敛舟额角青筋暴起,眼神像阴暗的毒蛇,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肆无忌惮地爬过沈知意的脸。 他该给她上一课。 让她知道,那些肮脏下流的男人,会如何对待靠近自己的猎物。 她应该对他们生出警惕。 而不是,这么自然的亲近。 让他浑身不适的亲近。 顾敛舟猛地扣住她的后颈,指骨穿入她的发,俯下身去,将她狠狠压向自己。 “唔……” 薄唇重重碾上她的。 带着浓郁的酒气,和阴暗未遂的野心。 他咬吻她的唇。 惩罚一般舔开她的唇齿,长舌灵活地钻入口腔,肆意侵卷她的每一处香甜柔软。 沈知意惊住。 想挣扎,两只手腕却被他一同锁住,掌在身后。 她被迫沉溺。 陷于他炽热霸道的吻。 所有的声音都被音乐声掩盖。 黑暗放大感官。 也放大渴望。 顾敛舟越吻越深,越吻越重。 像是要吞没她。 第496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15) 怀中娇躯渐渐软化。 顾敛舟含着她的舌尖,在黑暗中垂眸,慢慢睨着她。 他能看到一点垂落的钻石,和紧闭轻颤的睫羽,像振翅的蝶。 柔软的腰肢被他扣住,压着往后弯出惊人的弧度,被他拢在身后的双手也卸了力道,软绵绵地垂着。 全身心依赖的姿势。 似乎已经完全沉醉,放弃抵抗。 而他此刻,是赫为林。 顾敛舟心中腾地烧起怒火。 她竟允许别人这么吻她! 顾敛舟知道自己此刻很没道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心中腾烧的妒火,那火焰一路烧到肺管和胃,让他五脏六腑都感到灼热。 他愈发凶蛮。 霸道的舌长驱直入,几乎要抵到她喉咙口。 逼得沈知意渗出一点生理性的眼泪。 “呜……”她像一只绵软小兽,在他的掠夺中轻轻摇颤。 无助又娇柔。 顾敛舟胸腔陡然翻出爱怜,和对自己的悔倦。 他抱着她,强烈的妒火渐熄,从不容抗拒的烈吻,转变为温柔的追索,一点点含吻她的唇瓣。 他松开她的腕。 任她两只手软软地搭在自己的胸膛上。 大掌按住她的后颈,安抚似的摩挲。 顾敛舟听到她唇齿间溢出的,小声的娇软轻哼,他无可抑制地贪恋。 渐渐闭上眼。 沈知意趁机抓掉他胸膛上的一颗纽扣,紧紧攥在掌心。 “倒计时!十!九!八!七……” “三!” 顾敛舟松开她的唇。 “二!” 他指尖摩挲了下她的腰肢,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发,绕到耳垂上,轻轻捏了捏。 “一!” 他彻底松开她。 灯光骤亮。 沈知意睁开眼。 看到自己孤身站在舞池中。 周围人群穿梭,却没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赫为林拨开人群,朝她奔过来,“知意妹妹,你没事吧?” 沈知意摸了摸自己的唇。 四下看看,摇头。 面具盖住她脸上的潮红,可遮不住她眼底的水光和愈加糜艳的唇瓣。 赫为林心猿意马。 “那……我们去喝一杯,压压惊?” 顾敛舟站在人群外的暗影中,看到沈知意咬唇站在原地,面对“强吻”她的赫为林,不仅没有躲避生气,还娇羞点头,答应陪他去喝酒。 他咬紧后槽牙,神色冷怒。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凶兽,大步上前,攥住沈知意的腕。 “跟我回家。” “哥哥?!”沈知意被他的力道拉着,跌进他怀里,像是很惊讶看到他似的,转头瞄了眼赫为林,“可是,我还没跟为林哥哥……” “我说,跟我回家!” 顾敛舟沉着脸,冷声重复了一遍。 赫为林上前,“顾总,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 “谁跟你说好了?”顾敛舟目光锐利,直直刺向他,“我只说,见见。现在人见到了,我们也该走了。” 他不再看他。 半拉半抱着沈知意出了舞池,将她塞进自己的车中,自己也压进去。 砰地一声甩上门! “开车!” 司机察觉到他的怒气,很识相地升起挡板。 沈知意手腕还留有他力道和余温,自己握着揉了揉,恼怒控诉道:“哥哥现在是在做什么?!” “不是你要我来参加舞会的吗?” “我跟为林哥哥也聊得很好,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进行,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聊得很好? 顾敛舟心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堵住。 沉怒道:“他不行。” “怎么不行?”沈知意哼道,“他不是你介绍的人吗?” 顾敛舟一噎。 “他看你的眼神不干净。” “第一次见面就带你喝酒,能是什么好东西?” 话一出口,他顿觉自己离谱。 赫为林是她的相亲对象,看她的眼神不干净,不是很正常? 可沈知意却道:“哪里不干净了?” “他看我的眼神,明明就和哥哥看我的一样。” 顾敛舟霎时冻住。 他抿直唇线。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脸,压下翻涌而出的所有晦暗思绪。 他能怎么说? 告诉她,就因为像他,才不干净? 他只能沉默。 “再说了”,沈知意道,“我都已经成年了,喝酒又怎么了?” “哥哥就是故意找茬。” 她气呼呼地靠到椅背上,双手抱胸,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嘴巴撅得可以挂个油壶。 顾敛舟捏了捏眉心。 默了半晌,才低下声,递台阶哄道:“是哥哥没调查清楚。” “他家里很乱,你嫁过去,会有很多麻烦事。” “我不怕麻烦。”沈知意转头,定定看着他,“我只想找个爱我的人。” “只要他爱我,家里再乱又有什么关系。” “我和他一条心就行了。” 一番话,又将顾敛舟的耐心怼了个干干净净,重新挑起他的火焰。 他声音又变得冷怒。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跟他只见了一面,提爱不可笑吗?” 是因为刚刚那个吻? 顾敛舟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险些被自己气死。 沈知意:“哥哥不觉得自己更可笑吗?是你要我去相亲的!人也是你给我找的,现在又在这里挑什么刺?” “是不是我做什么,哥哥都觉得不好?!” 汽车恰好驶入别墅。 沈知意推开门,眼眶通红地下车,咚咚咚往电梯那儿跑。 她速度很快。 顾敛舟咬牙,拔步从楼梯上追上去。 等他到了四楼,恰好见到沈知意走到自己房间门口。 他碎发凌乱,冲过去拉住她。 “小意,你听我说!” “哥哥没有觉得你不好!我只是……”他语气沉下来,拉着她的力道渐渐松开。 “只是什么?”沈知意眼眶红红地看着他。 “我……” 顾敛舟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连解释都不知道从何解释。 沈知意脸上涌出失望的神色,推开他,“不是为林哥哥,还会有其他人,对吗?” “我知道,哥哥就是觉得我碍眼,不想看到我,想着早点把我打发出去。” “既然这样,我也不想再看到哥哥了!” “以后,咱俩就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她抹了把泪。 砰地甩上门! 顾敛舟踉跄后跌,看着紧闭的大门,指骨根根收紧。 不想看到他? 各过各的? 井水不犯河水? 他沉沉立在暗影中,脸上的表情阴郁得能吓死人。 过了良久,猛地一拳砸向墙壁! 她休想! …… 晚上,顾敛舟躺在床上,盯着浓黑的天花板,毫无睡意。 外面突然响起一道闷雷声。 闪电撕裂天幕。 映出顾敛舟骤然瞪大的眼。 他腾地坐起身,猛地望向窗外,果然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窗户上飞溅的湿痕。 下雨了! 他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扭头,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房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和那夜一样。 惊雷,落雨。 她会再次从噩梦中醒来,来敲他的门吗? 顾敛舟攥着床单,手心冒出细汗,双眸晶亮,像暗夜中蛰伏的狼。 连呼吸都几乎屏住。 第497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16) 顾敛舟在黑暗中等了很久。 久到外面的雨声都由大变小。 他坐在床头,看着对面墙壁上若隐若现的雨幕,像他阴暗卑鄙的心思,在湿漉漉地晃动游走。 她不怕打雷了? 还是……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他,不再需要他了? 亦或是,有别的人在安慰她? 顾敛舟想到今日在舞会上,她和赫为林相谈甚欢的场景,还有她信誓旦旦和自己说要和赫为林一条心的话,情绪瞬间如阴云冷雨,猛地坠下。 他们交换联系方式了? 她现在,会不会瑟缩在被窝中,可怜兮兮地和赫为林通话,喊他哥哥,哄得他一遍遍地安慰她? 顾敛舟闭上眼。 脑中划过的每一个画面,都让他无法忍受。 他猛地掀开被子。 …… 深夜的走廊漆黑又寂静。 他在沈知意的房门前站了会儿。 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只有他肮脏污浊的心,在胸腔中不断跳动。 吵得他不得安宁。 顾敛舟拧眉,修长的指骨搭上门把手,轻轻转动。 咔哒—— 门开了。 她没锁门? 顾敛舟微怔。 顿了顿,轻轻推开一点缝隙。 漆黑的地毯铺陈游走,渐渐在视线尽头晕上一点昏黄的暖光。 她没睡? 顾敛舟身躯僵寂,毛孔中漫上雨水冰冷的湿气,和一点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喉结动了动。 往前一步,大掌在身后带上门。 顾敛舟走进屋,渐渐看清昏黄灯光下的景象。 沈知意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伏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似乎已经睡着。 她长睫紧闭,眉心也蹙在一起,偶尔跟着外面剧烈的雷声颤一下身子,好像沉在梦魇中,睡得极不安稳。 她手上,紧紧攥着个什么东西。 顾敛舟剑眉微拧,轻声走过去,离近了才看清,她手上攥着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他的领带! 顾敛舟黑瞳骤缩。 难以置信地盯着沈知意的睡颜。 视线快速扫落,又确认了一遍她的手心。 真的是他的领带! 还是先前,他握着她的手,教她绑的那条! 他一颗心猛地跳了下。 呼吸都重了。 她在想他? 在这样一个令人害怕的雨夜,因为不敢去找他,而握着他的东西,缓解恐惧…… 顾敛舟心潮起伏。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带给她这么大的力量。 更不知道,即使她对他说了那么重的话,身体的本能,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他…… 顾敛舟激动难忍。 感到身体中沉寂的血管,似乎都在这一刻复苏,汩汩冒动。 他扫到沈知意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心口瞬间被揪紧。 拔步走到床边,拿起单人沙发上的盖毯,旋身回来,帮她轻轻盖上。 “小意,对不起……” 他俯身,爱怜地擦掉她眼尾的湿痕,低低呢喃。 他可以把她抱到床上去的。 但此刻,他不想吵醒她。 更不想让她醒来后,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或是因为被他撞破心思后感到羞窘,再和他大吵一架。 他受够了和她吵架。 更受够了……把她推给别的男人。 他不该做那些多余又愚蠢的事。 蓦地,顾敛舟转眸,注意到桌上的东西。 在她手肘不远处,放着个红色的笔记本,旁边还有一支笔帽没盖紧的中性笔。 她在本子里写了什么? 是控诉他的话吗? 顾敛舟心头微软,看着她微微嘟起的唇瓣,只觉得她分外可爱。 他应当承受她的一切怒火。 这是他把她推远的代价。 辜负她信任的、草率鲁莽的代价。 他忍下揉她头的冲动,克制地收回视线,伸手拿起那支中性笔,帮她把笔帽盖好,收进笔筒中。 正想将本子也摆正,笔记本边缘突然滚出个什么东西。 顾敛舟微微皱眉。 指骨截住它。 捻起一看,是一颗纽扣。 顾敛舟有些奇怪地捻起,在灯光下细看,待看清是什么后,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他的纽扣! 今天在舞会上,抱着吻她时,穿的那身礼服的衬衫纽扣! 顾敛舟倏地攥紧掌心,低眸看向沈知意那张不谙世事的脸,反复回想她今日的所有反应。 心头爬起一点不可思议的猜度。 她知道是他…… 她一直都知道,吻她的人,是他! 顾敛舟在巨大的冲击下,后退两步,高大的身躯都忍不住轻颤。 所以…… 她的不反抗,是因为他? 还有那些害羞的反应,也全都是因为他? 黑眸涌过震惊、困惑、猜疑,到最后,渐渐凝成隐秘的喜悦,如海底飓风一样席卷了他。 顾敛舟视线落在那个红色的笔记本上。 在盛烈的好奇心驱使下,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拾起它,一边注意着沈知意的动静,一边翻开。 他先是看到他的名字。 而后。 看到一行又一行的,堪称荒唐无度的话。 那是她的幻想渴望。 而那些事的主角,通通是他! 「我把牛奶洒在哥哥衬衫上了,他好烫。这一次,他没有逃走,而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命令我,帮他弄干。」 「前提是,不能用手。」 顾敛舟喉结重重一滚。 妄念如藤蔓,一瞬间从心底勃发,缠住他的理智。 他紧紧捏着纸页,压到指腹泛白,才克制住所有的晦暗心思,接着往下看。 「哥哥的枕头有他的味道,趁他不在,我也在上面留了一点我的。」 「他应该没有发现。」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会枕着那个枕头,翻身的时候,嘴唇会碰到……」 顾敛舟额角迸出青筋。 修长的指骨捻动内页,翻阅她的秘密和旖念。 浴室、餐桌、书房、电梯……甚至是商场,还有他们一起待过的会议室! 她把接触过的,所有能想的地方都想了个遍。 而那些事的主角,通通是他! 第498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17) 顾敛舟脊背僵直,血液在耳膜里呼啸作响。 那些滚烫的字句,一瞬间如打开了的潘多拉魔盒,从纸页上漂浮而出,飞到空中,再横冲直撞地钻入他的皮肤毛孔中。 激得他战栗不止。 “啪。” 日记本掉在地上。 摊开的页面因为碰撞而重重合上。 顾敛舟像失了线的木偶,后退数步,跌坐在床尾,死死盯着地毯上的那一抹红。 心中无比清楚地知道—— 有些东西,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哥哥……” 他闻声,骤然抬眸! 沈知意没醒,只是动了动身子,转到另一侧继续睡。 盖毯在动作间滑落。 顾敛舟看着她的后脑勺。 心中无法自控地想,她现在的幻梦中,也有他吗? 他们在做什么? 会与她手上的那条领带有关吗? 他压下体内被唤醒的疯狂,弯下身,拾起那个笔记本,将它重新放回桌子上。 又捡起盖毯,盖住她圆润的肩头。 而后,就这样立在阴影中,由上至下,视线幽沉地望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 他闭了闭眼。 抬手,小心翼翼地脱下她的发圈,帮她将灯调到最小,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落锁的刹那,沈知意睁开眼。 她勾起自己散落的一缕发,慵懒靠到椅背上,视线触到床尾处的压痕褶皱。 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顾敛舟躺在浓重夜色中,躺在自己黏稠阴暗的幻想中。 他撑开她的发圈。 再套上。 在海藻般的长发上盘旋周转好几圈,而被撑到弹力微失的发圈,对他来说,还是太小。 他尝到一丝被禁锢的疼痛。 可这窒息般的疯狂,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涌。 他重重喘着。 在独自一人的隐秘幻想中,临摹那些字句。 而后,感到一股盛烈无比的、足以冲刷他的毛孔和灵魂的喜悦…… 狂热、巨量的喜悦…… * 沈擎知道顾敛舟搞砸了沈知意的相亲后,罚他在家里的禁闭室跪了一天。 陈叔代劳,在他身上抽了几鞭,拍给在医院的沈擎看。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擎满脸怒容,在视频电话的那头呵斥道。 顾敛舟额发微湿地跪在那儿,上身不着寸缕,猿背蜂腰,冷白的皮肤上交错着数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他却好像习以为常。 抬起头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赫家是二叔联系过的,他们之间,应该达成了某种交易。” “我怕这事要是成了,小意会变成别人的棋子。” 事实是,赫为林是他精心挑选过的。 表面上,赫家和沈璋站在一起,但实际上,他们早已暗中倒戈,成了他的人。 若是赫为林真和沈知意结婚,那于他而言,既可以牵制沈璋,又可以暗中设计,夺走沈知意的股权。 可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可他完全错估了自己的心。 顾敛舟眼神一暗。 他不会再将她让给任何人。 沈擎果然不说话了。 他狐疑的视线,透过屏幕,落在顾敛舟身上。 “你敢说自己没有私心?” 顾敛舟垂下眸,一时没有回答。 沈知意恰在此时推门进屋。 看到眼前的景象,她像只受了惊的小鹿,捂住唇,压下喉间溢出的惊呼。 “爸爸!”她疾步走到顾敛舟身前,急急扫过他身上的伤痕,对着屏幕里的沈擎道:“拒绝联姻是我要求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是我对为林哥哥,没有男女间的喜欢。” “爸爸不是说,一切以我的喜好为标准吗?” “为什么要惩罚哥哥?” 顾敛舟身躯定格一瞬,倏地抬眸。 她不喜欢赫为林! 他对上沈知意的视线。 见她眼底蓄着水雾,又好像还在生他的气似的,别扭地移开视线。 顾敛舟心口好似被什么重重撞了下。 瞬间化成一滩水。 她在心疼他…… 还替他求情…… 即使,她还未原谅他…… 沈擎神色不悦,“你哥哥做错了事,我自然要罚他。” “既然你不喜欢赫为林,那爸爸再给你找别的,总会碰上喜欢的。” 沈知意视线飘忽,低下头。 “我不想联姻。” “胡闹。”沈擎板着脸道,“不联姻,谁来照顾你?” “万一以后爸爸走了……” “爸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沈知意着急打断道,“爸爸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再说了,我好不容易回到爸爸身边,想多陪您一段日子,在您身边尽尽孝,不想再离开沈家,嫁给别人。” 沈擎神色果然柔和下来。 “傻孩子。” “爸爸知道你有孝心,可联姻这事,也是为了能让你更好地在公司立足。” “否则,那么多豺狼虎豹盯着你的位置,叫爸爸怎么放心呢?” 沈知意抿了抿唇。 “爸爸要是担心这个的话,我就更不用联姻了。” 她捏着拳,像是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笃定道:“我会拿下公司最近的地皮项目,向爸爸证明,我不需要靠联姻,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陈叔担忧提醒道:“小姐,那地皮项目,往年可都是你二叔负责的。” “他恐怕,不会这么轻易让给你。” “谁要他让了?”沈知意一脸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我会凭自己的本事,和他公平竞争!” “我一定会证明自己!” 她好说歹说,又劝了沈擎一阵,终于软磨硬泡地让他答应,暂时不给自己联姻。 “好。”沈擎道,“但要是拿不下这个项目,你就得嫁给我为你挑好的人。” 沈知意点头同意。 顾敛舟看着她的侧脸,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叔挂了视频通话,叹了口气,拍了拍沈知意的肩膀,又讳莫如深地看了顾敛舟一眼,转身离开了别墅。 沈知意也正要走,被顾敛舟叫住。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别人?”他定定看着她,沉声道。 沈知意停住脚步。 “没为什么。” “就跟我想拿下地皮项目一样,我只是想拥有话语权,能为自己的选择做主而已。” 她转过身,软软瞪他一眼。 “哥哥可别自恋,觉得我是为了你,不想看到你挨打。” “我才不是!” 顾敛舟原本还有些怀疑。 怀疑她想趁机夺权。 原本这块地皮项目的肥肉,他是想从沈璋手中夺过,自己吃下的。 毕竟这块利润巨大。 可听她这么说,反而散了疑虑,越发深信她做这些决定,是与他有关。 “不是吗?”他起身,迈着脚步,危险地逼近她。 沈知意下意识后退一步。 却被他堵在墙角。 “你想做什么?”她紧张地捏着裙摆,“我告诉你,我已经征得爸爸的同意了。” “你不能、不能再逼我嫁给别人……” 顾敛舟视线由上自下,缓缓扫过她,视线逐渐变得幽沉、柔和。 “既然这样……”他俯身凑近,嗓音微哑道,“我会帮你。” 他勾住她的尾指。 “你原谅哥哥一次,好不好?” 第499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18) 沈知意被他勾得指尖颤了下,瑟缩着躲避,却被顾敛舟更用力地拉住。 他将她整只手包入掌心,又问了一遍。 “我们和好,好不好?” 他声音原本就沉,此时刻意压低,带着轻哄撩人的尾调,听起来便像流泻的冷泉,潺潺入耳,格外好听。 沈知意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伸手去推他,却触上他滚烫的肌肤,红着脸缩回手。 “那哥哥以后还逼我做事吗?” 顾敛舟盯着她双颊上的粉意,一颗心也跟着热起来。 明明在日记里那么放肆大胆地幻想他,现在真的看到他脱了上衣的样子,居然会羞成这样。 他眸色愈发晦暗。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知意水眸蓄泪,吸了吸鼻子,到现在才表现出自己的委屈。 “哥哥要说话算话。” “嗯。”顾敛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别哭了。” “都是哥哥的错。” 背上的鞭伤传来一阵疼痛,他心底却渗出一点隐秘的欢愉。 她只是想站在自己身边。 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 他又怎能不心软呢? 沈知意终于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脸颊紧紧埋入他胸膛。 “哥哥以后不可以对我那么凶了。” 她眼泪滑落,滴在他裸露的皮肤上。 顾敛舟心脏擂动。 也毫无阻隔地拥住她。 甚至低下头,微不可察地用嘴唇,碰了碰她的发顶。 “都是哥哥不好。” 沈知意在他怀中仰起脸,眼尾还挂着泪痕,松开手,懊恼自己碰到了他的伤口,“哥哥痛吗?” “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顾敛舟摇了摇头,勾起她脸颊上的碎发,帮她撩到耳后。 “习惯了。” “擦个药,过两天就好了。” 沈知意眉心重重拧起,从他怀中脱出来,拉住他的手,“那我帮哥哥上药。” 她指腹温热,一只手也像没骨头似的,软软牵着他。 顾敛舟浑身的尖刺和防备都在此刻卸下,任她牵着自己,往房间走去。 …… 沈璋在办公室大发雷霆!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也敢把手伸到我的盘子里,和我抢项目!” “她也配?!” 他重重把桌子上的招标文件拂到地上。 “我就知道,她选择和顾敛舟站在一起,就绝不是个省心的!” “好哇,既然她这么有胆子,不把我这个二叔放在眼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狠拍了下桌子! 秘书胆战心惊地捡起地上的文件。 “沈总,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总部那边,说不定会支持她……” 毕竟人家可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沈璋冷笑一声,坐到椅子上。 “她以为有沈氏集团做靠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次地皮的负责人,是我和赫为林爸爸的老同学,她想抢我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 董事会为了锻炼沈知意,在沈擎的授意下,给了她一个子公司的项目负责人头衔。 可那家公司,和他所在的分公司相比,根本不够看的! 现在集团内部两家公司都在竞标那块地皮项目,明眼人都该知道选谁! 沈璋是个瑕眦必报的。 他决定,不仅要拿下项目。 还要找机会,好好吓吓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他眼底划过阴鸷暗芒,对秘书道:“你去,找几个信得过的打手……” 他算计的脸映在落地窗中,和窗外的城市夜景融为一体,逐渐被七彩的灯火吞噬。 在这万家灯火中的其中一扇窗中。 沈知意正在给顾敛舟上药。 她用生理盐水和碘伏帮他消了毒,又用棉签挑起一点软膏,薄而均匀地涂在伤处。 动作小心翼翼。 顾敛舟趴在床上,脸颊边恰好是他的枕头。 他想到她日记中的那些字句,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窗户中她的倒影,忽然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痒麻,撩扯他的神经。 他闭上眼。 指骨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 “我弄疼哥哥了?”沈知意停下动作,紧张道。 顾敛舟克制抿唇。 “没。” 手机叮咚作响。 他解锁,看完信息,倒扣在枕头上,眼神冷锐。 “二叔约了地皮项目的负责人吃饭。” “就在明晚。” 他睨了沈知意一眼,“赫为林也会去。” 沈知意放下棉签,惊诧道:“哥哥怎么会知道?” 顾敛舟坐起身,拉住她的手,“这件事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瞒着你。” “赫家……是我的人。” 沈知意呆呆张唇,“可是,陈叔跟我说,为林哥哥的爸爸——赫显,是二叔的老同学。” “他们上学的时候交情还挺好的。” “他们怎么会听哥哥的话呢?” 她眸中是澄澈的不解。 顾敛舟没有多想,解释道:“赫为林有个不成器的弟弟,好赌成性,早些年,他在境外赌场欠了一大笔债,是二叔帮着牵线搭桥,才让赫家见了赌场主人一面,填上了这笔窟窿。”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是二叔一手促成。” “他不仅劝人赌博,还从中抽成。” “我只是把事实真相告诉他们,和赫老爷子做了笔交易。” “他信任我,这才让赫家站在我这边的。” 沈知意垂下眸。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为林哥哥这次陪着去吃饭,实际上,是听赫老爷子的话,去给二叔递刀子的?” “他们会在表面上答应二叔,实际上帮着哥哥,给二叔使绊子?” 她就知道。 借他的势,事情会好办许多。 顾敛舟捏着她的手指,没立刻回答,只是盯着她的唇,语气酸酸道:“你还叫他哥哥?” 他捏了捏她的掌心,眉间笼上不悦,有些霸道地拉过她。 “我不准。” “以后,只准叫我哥哥。” 第500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19) 沈知意失笑,“哥哥在吃醋吗?” 顾敛舟抿直唇线,眸光深潭一般罩住她,低低“嗯”了声。 沈知意怔了瞬,弯眸笑开。 “好。” 她有些依恋地靠进他怀中,“以后,我只有你一个哥哥。” “没有别人。” 纤长的睫羽柔柔垂下,覆住眼底暗涌。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 顾敛舟心绪复杂。 他享受她的依恋。 可也因为这声“哥哥”隔出的界限,而倍感痛苦。 沈擎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所以,即便他知道她对他的幻想,他也只能暂时压下这份心思,在拿到公司股权之前,以哥哥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他收回之前想把她赶下马的想法。 他会帮她。 等赶走沈璋之后,和她平分股权,一起留在公司。 …… 接下来的两周,沈璋四处活动,在不少地方都下了功夫。 堪称志得意满。 他打听到沈知意只是在“按部就班”地准备招标文件,心中更加嗤之以鼻。 “就这点能耐,也想跟我斗。” “还是嫩了点!” 他让秘书给沈知意送了些过时的数据,“她那个脑瓜子,估计也看不懂,要是真用了,到时候就等着被董事会的人笑吧!” 他笑容阴险。 在知道沈知意真的用了那组数据之后,更是感叹沈擎生了个好女儿。 真是个十足十的蠢货! 很快就到了竞标的日子。 沈璋胸有成竹地给出了自己的报价。 “知意啊,别怪二叔不留情面,公司上的事,咱们还是公事公办的好。” 沈知意安静乖巧地坐着,眼神清亮。 “二叔说得对。” “咱们……还是公事公办的好。” 她笑容狡黠。 沈璋眼皮不安跳了下。 “你什么意思?” 沈知意眨了眨眼,“二叔不知道吗?” “就在竞标前,有人匿名举报你的团队存在材料违规,涉嫌违规操作、不良竞争,地皮项目组这边,已经决定将你除名了。” “你说什么?!”沈璋惊怒。 果然听到了委员会这边给出的结果—— 中标的,正是沈知意的子公司! 沈璋脸色煞白,几乎维持不住体面。 他死死盯着沈知意。 又猛地转头,看向一脸“无奈”的赫为林。 他浑身一僵,如遭雷击。 什么老同学,什么志在必得…… 他分明是被人联手做局了! 没多会儿,监管部门的人就走进来,“你就是沈璋?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沈璋怒瞪沈知意,眼神跟淬了毒般。 “是你搞的鬼?” “还是顾敛舟?!” 他暴怒,想扑过来抓沈知意,却被监管人员按住。 “你们两个,竟敢合起伙来耍我!” 沈知意捂住胸口,一脸“害怕”道:“二叔,你自己做错了事,怎么来骂我呢?” “你知道爸爸有多生气吗?” “董事会已经决定,解除你的职务,把你的分公司交给我打理。至于你涉嫌违法的部分,会移送司法,秉公处理。” 她放下手,走到沈璋跟前。 “二叔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她凑近,在他耳边低声道:“一定不会让二叔失望。” 沈璋侧过头,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微光,和唇畔浮起的,嘲弄的冷笑。 心中闪过一抹猜测,惊骇不已。 “你是装的?!” 她根本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 分明是一步步设局,让他落马的小狼崽子! 沈知意无辜地眨眨眼。 后退半步。 “二叔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璋气得发抖。 他看着沈知意走出大厅,停在一辆等候已久的黑色轿车前。 车窗降下,露出顾敛舟轮廓分明的侧脸。 她坐进去。 两人身影挨近,姿态亲密。 沈璋死死咬牙,眼睛都瞪出了红血丝,瞪着瞪着,忽然笑起来,脸上神色怨毒。 “你以为,你们就赢了吗?” 他雇的打手收到他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会出动了。 至于顾敛舟…… 他偏偏不提醒,就等着他落入沈知意的圈套,被她咬破喉咙,吃下血肉! 到时候,他会在狱中,等着看他们两败俱伤的好下场! * 夜晚,庆功宴。 沈知意举着酒杯,和顾敛舟轻轻碰了下。 “谢谢哥哥。” “要是没有哥哥,我不会这么容易地拿下项目,取得董事会的信任。更不会……接手二叔的公司,在职务和身份上都跨这么大一步。” “这都是哥哥的功劳。” 她说着就要喝。 红唇刚刚碰上酒杯,便被顾敛舟抵住。 “那也不是你喝酒的理由。” 沈知意瘪嘴,“我就喝一点嘛。” 她拉住他的衣角,轻轻晃了晃。 顾敛舟低眸看她。 “别撒娇。”他哑声道。 沈知意水眸莹润,就那样看着他。 顾敛舟闭了闭眼,松口道:“就喝一口。” “嗯!” 沈知意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顾敛舟提醒道:“这酒很烈,你……” “咳咳咳!”沈知意还没来得及听完,就已经灌了一大口,猛地呛咳起来。 顾敛舟拍着她的背,拿过她手中的酒杯,放到侍者的托盘上,有些无奈,“都跟你说了,慢一点。” “好点没有?”他垂下头,碎发盖住一点眉眼,神色关切。 沈知意在薄雾浸染的视线中模糊看他。 水晶灯的光线在他锋锐的侧脸上,切割出璀璨迷离的光彩,耀眼得有些过分。 她渐渐止了咳,脸上泛起薄红。 顾敛舟看到她的眼神,好像被一根丝线牵引,拉住命脉。 血液渐渐沸腾。 拍着她背的力道也轻了。 他喉结动了动,攥住她的手腕。 “跟我来。” “哥哥带我去哪儿?”沈知意回过神,跟着他到了宴会二楼的小阳台上。 这是一处被高大树荫遮掩的角落。 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底下宴会的场景,听到鼎沸人声,却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但只要别人走到窗户旁,抬目往上看,还是能隐约看到这边的景象。 沈知意莫名有些紧张。 “哥哥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回过身,这才发现顾敛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后,贴得极近。 她下意识靠到栏杆上。 “躲什么?”顾敛舟视线慢扫过她的脸,看到莹白双颊上的酡红,眸色暗下来。 “要是真想谢我,应该做点有诚意的事。” “而不是喝点酒就把我打发了。” 他声音哑烫,沙沙沉沉地响在耳畔:“毕竟,我胃口很大。” “没那么容易填满。” 沈知意对上他的视线,心口莫名一跳。 她吞了吞口水。 “那……哥哥想要什么?” 第501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20) “我要什么,你都给么?” 顾敛舟黑瞳幽寂,如潼潼鬼火,在黏稠夜色中紧紧锁住她。 沈知意垂下眼睫。 “嗯。” 她语气乖顺。 手指却紧张地抓着身后的栏杆。 顾敛舟盯着她颤动不止的睫毛,哑声道:“我看到你的日记了。” 沈知意水眸圆睁,倏地抬头! “什、什么日记……”她一阵脸热,鞋跟贴着栏杆缝隙,退无可退,视线忽闪着避开话题,“哥哥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沈知意,别装。”他神色炽热,双手扶住她腰侧的栏杆边缘,将她紧紧困在自己的怀抱中,目光倾覆而下,如有实质般淌过她的唇。 声音愈发低哑。 “你写的那些东西,想对我做的事,我都看到了。” 沈知意浑身都热了。 她颤巍巍地垂下眼睫,肩膀瑟缩,娇弱的身躯因为害怕而轻颤不止。 “哥哥、哥哥别讨厌我……” 她好像快哭了。 鼻头红红,额角也渗出细汗,“我、我以后不会再写那些东西了,你别生我的气,别不理我……好不好?”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纤薄的指尖却尝试着去拉他的衣角。 可还是止在半空。 又咬着唇,小心翼翼地收回去。 “我知道,你只把我当妹妹……” “谁告诉你的?”顾敛舟打断她,语气沉缓,带着笃定的质询,“谁告诉你,我只把你当妹妹?” 从见她的第一面开始,他就没把她当妹妹。 现在,更不可能。 沈知意怔住。 抬眸看他,眼尾还挂着泪珠。 “哥哥……”她动了动唇,呆呆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敛舟看到她不安绞着裙摆的指尖,又进一步,双手握住她的腰,将她压在栏杆上,气息磅礴地覆住她。 “我的意思是……”他直勾勾凝着她的脸,“想谢我,就吻我。” 沈知意眼尾的泪珠“啪嗒”一下落下来了。 却不是因为伤心。 而是震惊。 “哥哥……” “我说,吻我。”他沉声重复,语气不容置疑。 “还是说,你刚刚的感谢,只是敷衍我?” “是骗我?” “不是!”沈知意着急辩解,余光瞄着斜后方的一楼窗户,紧张地攥住他的衣摆,支支吾吾道:“只是,这里人很多……” “能不能等回家了再……” “就现在。”顾敛舟眸色深黯,指骨根根收紧,握着她的腰肢,更紧更密地贴向自己。 直到让她也一同感受到他的灼热和难耐。 沈知意抖了下,仰头迎上他炽热的目光,被勾缠一般,轻颤着闭上眼,踮起脚尖。 她轻轻碰了下他的唇。 却因为眼睛闭着,没找准方位,只吻到他的唇角。 蜻蜓点水的一下,迅速分开。 她脸红红地垂着头,嗫喏着道:“这样……可以了吧?” 顾敛舟无奈低笑,“沈知意,睁眼。” “看我。” 他命令道。 沈知意抬眼的瞬间,高大的身躯压下来,重重吻住她。 他扣住她的后颈,吞去她的小声惊呼。 楼下传来庆贺恭喜的笑声。 她却被他抵在树丛荫蔽间深吻。 腰间是他遒劲有力的手臂,青筋暴起,蓬勃火热。 身上,是他宽阔的身躯,和漫天星空。 沈知意睁开一隙眼帘,看到顾敛舟紧闭深覆的长睫,和压在他身后的,乌沉沉的夜。 她听到风吹叶片带起的沙沙声响。 也听到他们纠缠的唇齿间,传出的暧昧水声。 她闭上眼,也跟着陷溺。 直到呼吸和思绪都被夺去,她软绵绵地攀靠在他怀中,连脚趾头都紧紧蜷起。 终于支撑不住,软颤着往下掉。 仿佛要栽到这炽热的夜色中。 顾敛舟捞住她,松开唇,捏了捏她绯红的耳垂,眸色深深,带着溺宠。 “没用。”他低低道。 沈知意靠在他肩头,小口小口地喘气,指尖还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衬衫,很用力地将它们揉皱。 “哥哥有用就行了。” 她仰起脸,额头在他下巴和脖颈处轻蹭,软声道:“我只需要,依赖哥哥。” 顾敛舟被她的示好弄得浑身僵硬。 血管中却有什么,奔涌炽烈,亟待勃发。 他掐着她的下颌,虎口掌住她,又低下身去,炙热索取。 他一遍遍地吻她。 吻到她唇瓣都肿了,身上的反应也越来越迷人,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他拇指摩挲她的唇瓣,哑声道:“小意说得对。” “不该在这里。” 在家里,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他可以明目张胆地索取更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浅尝辄止,压抑忍耐。 他打横抱起她。 “哥哥?”沈知意惊讶,双手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 顾敛舟眼瞳幽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们回家。” “回家?”沈知意瞪大眼,惊在他怀中,“就、就这样下去?” “嗯。”顾敛舟掂了掂她。 目光沉沉地直视前方,淡声道:“就这样下去。” 他长腿一迈,步伐沉稳地往前走。 沈知意又羞又急,叫了他好几遍,想让他放自己下来,都被拒绝。 只能埋着头,鹌鹑一样躲在他怀中。 祈祷不要被人认出来。 “顾总。”人群声音渐近,有不少人迎上来打招呼。 沈知意没抬头,都能感觉到一道又一道探寻打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身子愈加瑟缩。 顾敛舟感受到她越来越主动的贴近、依偎,心情很好地抬眉,主动对人道:“小意喝多了,我送她回去。” 他就这样宣告她的身份。 明目张胆地带着她,穿过人群,再离开人群。 到家后,顾敛舟垂眸盯着怀中的人,仍旧紧紧地埋在他胸前,耳根和脖颈都是一片通红。 他剑眉微挑,低笑道:“还藏着?” “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沈知意抬头,这才看到家中空无一人,连忙红着脸,从他怀中跳下来。 转身就要溜。 “跑什么?”顾敛舟拉住她。 他掌心灼热,烫得她一激灵。 “我、我去洗澡……”沈知意支支吾吾,脸颊温度烧了一路,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晕了。 顾敛舟拇指按住她的脉搏,轻轻摩挲。 说出口的话,又哑又欲。 “好。” “我等你。” 第502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21) 他指腹的薄茧粗糙,压着她脉搏时,存在感明显。 顾敛舟却刻意放轻力道,沿着她细腻如玉的肌肤,慢慢摩挲。 轻易激起一阵战栗。 沈知意所有的感官都聚到他指尖触碰处,又想起他掠夺性十足的吻,不禁一阵腿软。 等她? 等她做什么? 她呼吸微乱,不敢深想,挣开他的桎梏,一溜烟猫进浴室。 顾敛舟看着她慌乱的背影,指腹还留有她的触感和余温,半阖下眼帘,勾了勾唇。 他走到桌边坐下。 像只潜伏在暗夜中的巨狼,耐心十足地等候猎物。 他视线扫过她的桌子,在那些细小琐碎的物品上慢慢移动。 眸光深柔,似在描摹她的脸。 他拿起一只轻巧的钢笔,转着把玩,拇指和食指压住她书写会按住的区域,四肢百骸都漫开痒麻。 他渴望她。 哪怕只是这么一点虚无的想象,都让他无法自拔。 只是,顾敛舟仍惊讶,她会用这些小巧可爱的文具,写下那样放浪形骸的言辞。 他突然想再看看。 他轻易找到那个红色的笔记本。 书写的日期,就停在他发现它的那一天。 顾敛舟微微拧眉。 是因为害怕和忧虑,所以暂时中断了对他的想象,还是……将这些事,记录到更隐秘的地方去了? 他听到浴室中传来的水声,想了想,打开了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需要密码。 顾敛舟指骨悬驻,试了她的生日。 不对。 又试了她回到沈家的那天。 还是不对。 他抿了抿唇,缓慢敲下自己的生日。 解锁了。 顾敛舟黑眸淌过讶异。 心脏却传来一阵又一阵清晰的砰响,让他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的小意,原来这么喜欢他啊…… 他扬了扬眉。 心情很好地开始查看里面的存档。 顾敛舟本以为,她刚开始使用电子产品不久,电脑里应该不会放什么东西。 可结果却大大超出他的预料。 她存了很多。 大部分是公司的文档,但除了那些,还有很多学习资料,甚至她之前说看不懂、记不住的那些人名,她每一个都拓展了具体的资料信息,比他给的那些还要完善。 甚至连沈璋那个分公司的资料,都很齐全。 顾敛舟除了惊讶,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甚至欣慰地觉得,小意终于开始用功,开始学习如何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了。 他在脑中想象小小的她,淹没在这海一样的资料堆中,刻苦学习的样子。 好可怜,也好可爱。 他心头微软。 怎么办,好像更喜欢她了。 他指尖滑动,突然看到一个上锁的文件夹。 顾敛舟停下动作,看着那个文件夹的标题,眉头微微蹙起。 “驯服?”他薄唇轻掀,呢喃道。 她怎么会建一个这样的文件夹? 还取这种名字。 里面放着什么? 顾敛舟坐在电脑前,身体微微前倾,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眉眼间,照出一片怔忪后的冷锐。 他指尖敲击,尝试了好几个密码,都不对。 心情突然变得恶劣。 明面上,她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他而设。 可偏偏这个文件夹,他试了所有和他有关的密码,却没有一个能打开的。 难道在她心里,喜欢他,只是表面功夫? 怀着这样一闪而逝的念头,顾敛舟再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司资料时,心境瞬间变了。 他这个妹妹,好像藏着他所不知道的一面。 顾敛舟扫了眼紧闭的浴室门,疑窦和警惕丛生,他输了几行代码,将那文档拷贝,发到一个机密地址中。 又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发给你的东西看到了吗?”他听着电话那头的回答,眉头紧皱,“你说,这个文件夹被特殊代码锁过?” 什么东西,这么机密? 她又怎么会这些的? 他指尖无意识轻敲,“解码这个文件夹,需要多久?” “几天吗?好,我等你。” 浴室的水声停止。 顾敛舟消除痕迹,合上电脑,听到里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擦身体的声音,心中不知为何,漫上一点不安。 她真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吗? 顾敛舟在强烈的不安驱使下,推开椅子起身,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里面的黑色小药瓶,拧开,将药倒在掌心细看。 …… 沈知意吹好头发,换上睡衣,出来的时候,房间空无一人。 “哥哥?”她在屋中绕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她拧眉,看向书桌。 钢笔移位。 座椅的角度也被动过。 她脚步顿止。 “在找我?”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沉冷的男声。 沈知意倏地转头,看到顾敛舟逆着光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整个门框,暗沉沉的,像是融在阴翳中的地狱使者,脸上表情被完全遮挡,看不清神情。 只是声音很冷。 就像,她和他第一次见面那样冷。 沈知意心中咯噔了下。 “哥哥去哪儿了?” 顾敛舟静了片刻,拔步走近,锋锐的脸渐渐清晰。 压迫感却越来越强。 “去找这个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黑色药瓶,声音淡漠平直,却比任何怒吼都骇人,“我每天给你吃的东西,什么时候换成维生素了?” 他忽然俯身,狠狠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幽沉的双眸像两口噬人的深井,满是寒意。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咬牙,从齿缝中挤出这声质询,气息喷在她脸上,隐怒发冷,“嗯?” “这些日子,你的乖巧温顺,都是演给我看的,是不是?” 沈知意咬唇,呼吸急促,眼眶瞬间红了。 “说啊!”顾敛舟额角青筋暴起,脸上带着被愚弄的愤怒,“沈知意,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骗我很好玩吗?啊?!” 他咬牙怒吼,手上力道渐重。 “说话!” 沈知意被他掐得生疼,泪水迅速积聚,啪嗒一下滚落。 “药?”她声音颤抖,不可置信道,“你给我下药?” 她攥住他的手腕,像只破碎的娃娃,在他掌中抖个不停。 豆大的泪珠,一颗颗不要钱似的砸在他手上,在他虎口处蜿蜒出一片湿痕。 “哥哥……哥哥给我吃什么了?” 她好像喘不过气,崩溃道,“难道这些日子,你对我好……教我……陪我,甚至吻我……都是为了想控制我?” “都是假的……?” 她眼泪流得更凶,肩膀瑟缩,眼底的光渐渐熄灭,变成绝望的空茫,连嘴唇都咬出了血丝,却不断喃喃道:“所以……接近我,照顾我,都是为了利用我……” “都是假的……假的……” “你根本不喜欢我!” 顾敛舟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剑眉深拧,忍下心中被尖针刺中的酸涩,咬牙道:“又在演什么?” 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松了。 她的眼泪,让他莫名烦躁,甚至升起了几分自厌。 沈知意用力掰开他的手。 她脸色惨白,胡乱用手背抹了把脸,眼泪却越擦越多。 “哥哥既然不相信我,既然这么讨厌我,我离开这里就是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碍哥哥的眼了!” 她肩膀颤抖,长发黏在脸颊湿痕上,看起来格外可怜。 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撞开他,往门外跑。 单薄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摇晃颤抖,像只迷途的羔羊,凄惶又无助。 顾敛舟心脏都被攥紧。 “沈知意!”他厉声喝止。 沈知意却像受惊的鸟,更快地逃走,赤脚冲下楼。 第503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22) 顾敛舟重重将药瓶摔在地上! 药片四散,像他飞溅的心,一片片滚落到黑暗中。 他站在那儿,阴影覆盖住他大半张脸。 刚才她所有的反应,都像播放不停的画面,一帧帧在他脑海中重复。 他手上的泪痕已经干掉,留下一点紧绷的痕迹,小口小口地咬着他的皮肤。 让他心烦意乱。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 顾敛舟想到沈知意没穿鞋,感觉一团火在胸腔中燃烧,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陈叔,知意去医院了吗?” “没有?” 他心猛地坠沉,却听陈叔在电话另一头道:“少爷,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您。” “您给小姐下药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上回在别墅,我把药片换成了维生素,可您若是执迷不悟,还想着伤害小姐,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老爷。” 顾敛舟愕然失色,睫毛猛地一颤。 “药片……是你换的?” “是。”陈叔冷静道,“我是看着您长大的,知道您一路过来,也吃了很多苦。可是小姐比您更无辜。” “她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 顾敛舟后悔不已,匆匆望向水流如注的窗户。 他又误会她了。 还在这样冰冷寒凉的雨夜,逼得她离家出走…… “陈叔,这些事,我以后再解释。”他挂了电话,又迅速拨通助理的号码。 “跟丢了?” 顾敛舟脸色难看,“好好的怎么就跟丢了!” “马上派人去找!” 这么大的雨,她能到哪儿去?! “顾总,我们留在沈璋身边的眼线刚刚报来了消息,说沈璋在入狱前,曾经秘密找了一波打手,似乎想对小姐不利。” 顾敛舟脑子“嗡”地一声。 懊悔像尖刀,狠狠刺中他的心! 他焦急不已,指骨攥紧手机,眼尾赤红,对着电话低吼道:“马上召集所有人手,从别墅附近的街区开始,一寸寸地给我找!” “还有路面监控,通通给我调出来!” 他挂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抓起车钥匙,奔进雨幕。 沈知意站在屋檐下,面色沉静,正在通电话。 “小姐,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和少爷说了。”陈叔在电话那头道,“您现在人在哪儿?需要我派人去接您吗?” 沈知意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和不远处鬼鬼祟祟朝她靠近的几个人,轻轻牵起唇角。 “不用。” “给我备点感冒药就好。” 她挂了电话。 看了看表,掐着时间走进雨中。 …… 林有音打着伞,拖着行李箱站在路边等车。 她着急地看了下表。 又频频回头,确认有没有人追上来。 “车怎么还没到?” 再晚一点,就赶不上飞机了。 她急得来回踱步,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有几句谩骂。 “你往那边找找,别让她跑了!” “这死丫头!叫她结婚跟要她命一样!都这么大了还躲着男人!像什么样子!” “居然还有胆子离家出走!” “今天要是抓到她,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林有音瞪大眼,行李都顾不上了,撑着伞往前跑。 她没跑多久,就看见一个女孩穿着睡衣,赤着脚在街上走,从头到脚都被雨淋湿。 她猛地想起前世。 想起自己被顾敛舟那个变态关在家中,逃出来的时候,在街上也是这样无助。 更绝望的是,顾敛舟在得知她逃跑,企图逃脱他的控制后,不仅把她抓回去,还弄了一艘小船,要把她送到一座孤岛上囚禁! 她真的觉得他是个疯子。 林有音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吓得打了个寒颤。 她没怎么犹豫,冲过去,像是要解救过去的自己般,将伞塞到沈知意手中。 “这个给你!” 她焦急往身后看了眼,咬咬牙,冲进小巷中。 沈知意握着仍有余温的伞柄,愣了愣。 转头,看到一男一女朝她冲过来。 “喂!有没有看到一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女生,穿着米色的裙子?”那男的凶巴巴地问道。 沈知意摇摇头。 他们看了她手中的雨伞一眼,有些奇怪地皱眉,往另一侧追去。 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林有音的行李箱。 “这不是有音的箱子吗?” “老公,我怎么看刚刚那个女孩手中的雨伞,有点眼熟?” “我怎么好像看有音撑过那把伞?” 夫妻俩对视一眼。 “妈的,敢耍老子!老子连她一块儿揍!”那男人怒不可遏,拖起行李箱,回身往刚刚看到沈知意的方向追去。 雨势渐大。 沈知意抬起雨伞,看到好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朝她围过来。 是沈璋雇的打手。 她瞥到长街尽头转过弯来的林有音父母,又转头,看了眼林有音躲藏的漆黑小巷,勾了勾唇。 既然帮了她,那她就顺手,也帮她一回。 她收起雨伞。 朝打手们歪了歪头,露出个甜美的笑。 “一起上?” 第504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23) 沈知意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到冲过来的几个打手,闭上眼。 雨声之外。 脚步声和动作声愈发清晰。 她一个侧身,抬手,手刀精准劈在第一个冲过来的打手颈侧!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倒地。 其他人惊骇不已。 “一起上!”他们面面相觑,怒骂着齐齐扑上去。 沈知意像一尾灵活的鱼,在雨中穿梭。 赤脚踩在积水中,溅起水花。 水珠还未落地,便有接二连三的壮汉先一步倒地。 视线被阻隔。 听觉和直觉却更加敏锐。 沈知意抬手,精准握住其中一个人挥过来的短棍,再一个用力夺过,狠狠敲在那人的膝弯上! 林有音的父母被这场面震住! 没想到这女孩看着柔弱,居然能眼睛都不睁,就把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壮汉打倒在地! 还有好几个,被她一个过肩摔摔晕了! 他们惊惧后退。 沈知意解决完全部的打手,睁开眼,扫了他们一眼。 “走!快走!”林有音父母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连行李箱都不要了,头也不回地跑走。 雨还在下。 街上横七竖八躺着呻吟的人。 沈知意捡起雨伞,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手表,脸上漾开甜笑:“给你们三十秒,再不逃走,我可要动真格了哦。” 什么?!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叫动真格?! 打手们惊骇地对了个视线,顾不上疼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逃离了现场! 这钱,他们是没法挣了! 这哪里是小白花,分明是女魔头! 沈知意拖着行李箱,走到小巷中,停在一堆杂物前。 “人都走了。”她淡声道。 林有音蜷缩在一口箱子后面,被外面的动静吓得瑟瑟发抖,听到沈知意的声音,才露出头。 她看到自己的行李箱,惊讶地瞪大眼,“你……” “谢谢你的伞。”沈知意弯身,将伞柄递到她手中,唇角漾起浅浅弧度,“不过,还是留给你自己遮吧。” 她收起笑容,认真道:“记住,想过上新生活,就别回头。” “往前走,雨会停的。” 林有音怔怔看着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那你呢?” 沈知意没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唇角带笑。 雨水从她脸上滑落,打湿她的身体,可她却浑然不觉似的,周身都泛着一股奇异的平静力量。 坚定又从容。 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 林有音莫名有些动容,不再探寻她的答案,深深看了沈知意一眼。 “谢谢。”她轻声道。 细小的声音淹没在雨中。 林有音起身,拉过行李箱,撑着伞,往巷口疾步走去。 刚走出一段路,一辆黑色的柯尼塞格一个甩尾,撕开雨幕,停在她跟前。 车门急急打开,下来一个高大凛然的身影。 他浑身湿透,眼神猩红地扫视着街道,满脸的焦灼与戾气。 是顾敛舟。 林有音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冻结。 脚步却被灭顶的恐惧钉死在原地。 雨伞“啪嗒”掉落。 她看到顾敛舟视线定格,漆黑的眼微微亮起,气势骇人地朝她的方向奔来。 前世的片段,跟着降落的雨水,将她浇透。 林有音绝望地闭上眼。 可预想中的抓捕没有到来。 顾敛舟甚至没看她一眼,径直绕过她,朝小巷的方向冲了过去。 “小意!” 熟悉的声音擦过耳畔,喊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林有音猛地睁开眼,愕然回头。 顾敛舟的背影,还是记忆中的那样凌厉沉阔。 她看着他朝刚刚那个赤脚的女孩跑去。 林有音越过他,和沈知意对上视线。 她眸中的平静奇异地感染了她。 林有音想起她刚刚说的话。 「往前走,雨会停的。」 她抹了把泪,压下心中所有的恐惧与不安,还有一种淡淡的、说不清楚的羡慕与酸楚,弯腰捡起地上的雨伞,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赶来的计程车中。 “去机场!” 沈知意看着渐行渐远的计程车,和朝她奔来的顾敛舟,像撕扯故事线的中线两边。 她闭上眼,仰头,让自己的整张脸被雨水打湿。 有人执伞避雨,厌恶湿意。 也有人,听着雨声,却感到安宁。 她留在这儿,不是需要谁的庇佑,更不需要谁帮她撑伞,而仅仅是因为……喜欢雨季。 她张开手,身体晃了晃,向后倒去。 一只结实的臂膀,如她所料地捞住她的腰,稳稳将她接住,带入一个宽阔灼热的怀抱中。 她抬起眼睫,看到悬驻在自己上方的,顾敛舟紧张担忧的脸。 犹如永远赶不走的潮热雨季。 她唇角牵起一个笑。 在心中缓缓道—— 顾敛舟。 很高兴……能陪你淋雨。 她闭上眼,如她所愿地晕倒在他怀中。 * “都已经这么久了,人怎么还没醒?!”顾敛舟站在床边,手背贴了贴沈知意的额头,对家庭医生怒道,“怎么还是这么烫?!” 医生调好输液瓶,抹了把汗,道:“顾总别担心,挂完这个点滴,今晚应该就能退烧了。” “病人随时可能醒过来,晚上需要陪护,您看,要不要我留个人在这儿……” 顾敛舟听到他说会退烧,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不用了。”他挥挥手,走到床边坐下,握住沈知意的手,眸光自责,“我留在这儿。” “你们都出去吧。” 医生松了口气,立刻使眼色,让一众医护人员都跟着离开。 门被轻轻带上。 顾敛舟俯身,摸了摸沈知意的脸,嗓音低柔:“小意,哥哥在这儿陪你。” 沈知意双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似乎被这话引动梦魇。 她紧紧攥住他的手,嘴唇苍白,闭着眼睛呢喃:“哥哥!别不要我……哥哥……好冷……” 顾敛舟心口都被攥紧。 他恨不得摔自己一巴掌! 无尽的自责和愧悔席卷而来,让他的灵魂都感到阵痛。 他看着她脆弱惶恐的模样,心疼不已。 “都是哥哥不好……”他拉住她的手,贴在脸颊边,“哥哥错了,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给你。” 他会心甘情愿地当一个教导者,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什么继承人。 什么沈氏集团。 他通通不要了。 他只要她。 顾敛舟闭上眼,眼睫颤抖地吻住她的指尖。 第505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24) 沈知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冰凉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亮身侧人的眉眼。 顾敛舟坐在床边,头靠着她的胳膊,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握着她,似乎已经睡着。 往日凌厉锋锐的五官,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几分疲态。 沈知意动了动被握住的指尖。 顾敛舟立刻睁开眼。 “小意!你醒了?!”他倾身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见热度退下去了,才大松一口气。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指腹沿着她的眉眼滑落,捧住她半边脸颊,轻轻摩挲。 宛如对待珍宝。 沈知意看他半晌,没说话,只是抽出手,将扭头到一旁,避开他的触碰。 “我不用你操心。” 顾敛舟手掌僵在半空,唇线抿直,眼底神采黯淡。 “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沈知意手肘往后,艰难地撑坐起身,“你算我哪门子哥哥?”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顾敛舟拉住她,“你去哪儿?” 沈知意飞快地看他一眼,又扭开头,“反正不待在这里。” “这里没人欢迎我,也没人相信我。” “我不留在这里讨人厌。” 顾敛舟听到她自贬的话,心痛不已。 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头上、身上打。 “你干嘛?!”沈知意吓了一跳,想抽回手,却被他死死钳制住手腕。 他弯身过去,抱住她的腰,“都是哥哥不好。” “对不起。” “以后,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了,也再也不会让你淋雨。” 他声音哽咽,宽阔的身躯在她怀中轻颤。 “小意打我吧。” “只要能让你出气,原谅哥哥,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这样纯白天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是他一直用多疑和猜忌,来看待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揣度她,误会她,伤害她。 她病成这样,都是拜他所赐。 顾敛舟贴着她。 后悔自苦。 滚落的泪珠浸湿她的衣服。 沈知意微怔。 她咬唇,伸出手,轻轻抓了下他的头发。 “你、你起来……” “除非小意说原谅我。”顾敛舟说出这句话,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这样无赖纠缠的人了? 他明明不在乎任何人对他的看法,更不会如此低声下气地求着一个人。 他闭上眼,像是不肯相信似的。 手臂却抱得更紧。 “顾敛舟,你无赖。”沈知意小声控诉。 “嗯。”顾敛舟一颗心都化成了水,“我无赖,卑鄙,自私贪婪,有眼无珠。” “小意肯原谅我么?” 沈知意气哼哼道:“你都把自己说成这样了,这么坏,我还要原谅你做什么?” 她骂了他几句。 还伸出手,很不解气似的,在他头发上扯了两下。 顾敛舟却觉得心中熨帖。 至少,还对他生龙活虎的,不像刚刚醒来的时候,那么冷漠地不肯看他、碰他,话都不多说一句。 他握着她腰肢的手缓缓上移,沿着她的脊骨轻抚,顺着压下去的力道,将她放倒在床上。 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身看她。 目光痴眷,满腹柔情。 “不原谅我也行。” “躺着乖乖休息,乖乖吃药,等你好了,再生我的气。” “哥哥就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想打我、骂我,都行。” “前提是,得有力气,是不是?” 他一番话说得温柔。 又离她极近。 沈知意心跳渐渐加快,垂下眼睫,又一声不吭了。 顾敛舟视线扫过她的脸,看到她脸上重新泛起的薄红,下意识伸手,去贴她的脸,“不是退烧了吗?怎么脸还这么红。” 沈知意羞窘,拍开他的手,“没烧。” 她侧转过身,不肯看他。 顾敛舟看到她泛粉的耳珠,意识到什么,心脏忽然怦怦跳动起来。 她还在乎他。 还会因为他的靠近而脸红。 这个事实,让顾敛舟浑身的血液都开始躁动。 他在她身侧躺下。 拉高被子,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睡吧。” “哥哥在这儿陪你。” 沈知意挣扎了两下,发现拗不过他,只能闭上眼,乖乖睡去。 …… 接下来的几天,沈知意一直在忙着接手沈璋公司的事。 顾敛舟全心全意帮她。 终于到了董事会考核的这天。 只要拿到所有股东签署的同意书,她就能正式接管沈氏集团,以继承人的身份,在总部任职。 从那以后,所有的股东都将“辅佐”她。 顾敛舟来到公司。 远远地就看到沈知意和一个男人,在会议室前说话。 两个人有说有笑,聊得十分开心。 那人还拍了下沈知意的肩膀。 顾敛舟眯了眯眸。 发现他是沈璋之前最想巴结的一个股东——方域,除了他和沈擎,就属这个人的权力最大。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关系还这么热络? 正要上前,手机上突然传来一个消息。 「你之前叫我解码的文件夹,已经解开了,正在打包发送。」 「十五分钟后传到你的邮箱。」 顾敛舟脚步顿住。 是之前在沈知意的电脑中,发现的那个名为“驯服”的文件夹。 他眉心微凝。 “哥哥!你来啦!” 顾敛舟应声抬眸,看向不远处朝他奔来的沈知意。 少女迎着光,裙摆飞扬,眼角眉梢都染着盈盈可爱的喜气。 春光一般动人。 顾敛舟心脏一跳,熄灭屏幕。 他说过的,会相信她。 这份文件夹里的内容,他可以不看。 甚至帮她在一会儿的董事会上,应对所有问题,将自己垂涎多年的肥肉让到她盘中。 可是……必须吃点别的。 否则,欲望不止,野心难消。 他张开手,任她飞扑进自己怀中。 揉了揉她的头,温声道:“都已经是要独挑大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要是被别的股东看到你这副撒娇的样子,估计还得给你投个反对票。” 他捏了捏她颊边的软肉,眸光宠溺。 沈知意哼哼两声,抱住他的胳膊,“有哥哥在,他们当然不敢不支持我。” 她将头靠在他肩上。 做足了狐假虎威的派头。 顾敛舟很受用。 抬手,握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脖子掐着仰起,自己低下头去,在她雪白细嫩的肌肤上印下一个深重的吻痕。 “呀……”沈知意被他猝不及防的亲近弄得惊叫出声,指尖紧紧抓着他的头发,满面绯红,“你干嘛呀……” “等会儿被人看见了……” 他的唇很烫,力道也很重。 贴得她整个人都热起来。 顾敛舟抬起头,眸光幽怨暗沉,低低道:“做个标记。” “最好让所有人都看见。” 他直起身,指腹揉了揉那块糜艳的红痕。 “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尤其是,刚刚的那个方域。 第506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25) 沈知意吃吃一笑:“怎么不说,哥哥是我的人?” 顾敛舟弯身,将自己的脖颈凑到她跟前,“那小意也给我留点痕迹,我就承认是你的人。” “不要脸。”沈知意笑着推开他,“会议马上开始了,我先进去了。” …… 董事会有条不紊地进行。 有顾敛舟和陈叔坐镇,所有人都签署了股权分配的同意书。 顾敛舟是最后一个。 文件正要传到他跟前时,他的手机忽然“叮咚”一声。 顾敛舟低眸一看—— 是手机邮箱的邮件提示。 他正要熄灭屏幕,一只手突然伸到他面前,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顾敛舟抬头,对上沈知意笑意弯弯的眸。 “哥哥,轮到你签字了。” 她将文件放到他跟前。 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今天晚上,我会在哥哥脖子上咬一口。” “狠狠咬。” “留下齿痕的那种。” 她侧过头,让他看到自己脖子上的吻痕,眨眨眼,道:“哥哥要是同意我这么做的话,就签字。” 她将文件推到他跟前。 顾敛舟捕捉到她眼底狡黠调皮的光彩,心脏猛地一跳。 他想象她的主动。 单指推开笔帽,在文件署名上沙沙落笔。 沈知意看到他笔走游龙的签名,终于满意地勾起唇角。 “谢谢哥哥。” 她笑容真心。 转身,带着文件走回主座。 “从今天起,沈氏集团,就由我正式接手。” “还请各位以后,多多指教。” 她脸色从容,眉眼间带着顾敛舟不熟悉的张扬自信。 他眼皮莫名一跳。 目光扫向桌上倒扣的手机,指骨不安地摩挲了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压下不安。 会议结束后,股东陆续离场。 沈知意送几个元老出去。 “哥哥,你在会议室等我,等下我们一起回家。” 她朝顾敛舟道。 “嗯。”顾敛舟仍坐在原位,点头道,“去吧。” 沈知意出去后,有个股东走到顾敛舟跟前,拍拍他的肩,欣慰感慨。 “顾总,没想到,你这么大度有魄力,居然真的能心甘情愿地让出到手的一切。” “沈总能有今天,多亏了你的栽培。” 顾敛舟微微牵唇。 “是她自己有本事,才能成长得这么快。” 那股东点头。 “她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老沈总年轻时的影子。” “下次有机会,我还得跟她喝酒。” “现在这么有想法,酒量还这么好的年轻人,真的不多了啊。”他朗声笑道,“怪不得方域都站在她那边。” 顾敛舟拧眉,“你说什么?” “她酒量好?” 明明上回在宴会,还是一杯就醉的。 而且…… 他狐疑地眯了眯眸。 小意是什么时候和这些股东吃饭的? 还和方域谈了公司的事…… 他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不是嘛!”那股东称赞道,“咱们这个圈,酒量比我好的没几个,沈总居然能跟我喝得有来有回的。” “少说也是个千杯不醉。” 他笑着告辞,“我就先回去了,有机会,你帮我约她。” “下次可别拉着老头子我看数据了。” “她这记性,我真的比不过。” 他说罢摇摇头,背着手走了。 顾敛舟如遭雷击。 他猛地打开手机,看到邮箱里的文件,指骨顿了顿,终究还是点进去细看。 他浏览过那些文件。 越看,瞳孔放得越大。 他咬牙看完文件夹里的所有内容,目眦欲裂,指骨狠狠攥着手机边缘,指腹按出一圈泛白痕迹。 什么驯服…… 分明是把他当狗耍! 那个文件夹里的内容,是如何一步步攻克他,让他拱手让出自己的股份! 甚至为她做嫁衣! 药是她换的,怕打雷也是她装的……就连淋雨生病,也都是她故意设计! 她对他的感情,那些信任依赖,娇柔哭喘,全部都是假的! 她一直在骗他! 顾敛舟狠狠将手机砸在地上! 沈知意恰好在此时回到会议室。 她弯身,捡起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 “哥哥这是怎么了?” 顾敛舟赤红着眼,剜过一记眼刀。 “你骗我?” 他咬着牙,一步步走到她跟前,眼底碎裂的何止是信仰,更是这些日子对她的柔情。 “这些日子,你所做的一切,亲近我,靠近我,全都是为了股权?” 他怨毒的目光,像毒蛇汁液,淌过她依旧纯真的脸。 他多希望她能像上回那样流下泪。 和他说,是自己又一次误会了她,向他再次宣称自己的心碎。 这样,他就可以骗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都是其他别有居心的人,为了破坏他们的感情,所作出的虚妄的设计。 可沈知意笑了。 她眨眨眼,轻轻牵起唇角。 “哥哥终于发现了啊。” 她声音空灵,却像死神宣判,给顾敛舟当头来了一刀。 他身躯轻颤,踉跄着后退一步。 又大踏步上前,猛地握住她的双肩,双目赤红地低吼道:“为什么不继续骗我?!” “为什么不演了?!” “是不再需要我,所以在得到一切之后,就要一脚把我踹开了是吗?!” “沈知意!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 沈知意轻啧了一声,“哥哥,在会议室这么大呼小叫的,别人看到了,会议论你的。” 她伸出手,摸摸他的脸。 “再说了,这些招数,哥哥不是都想对我用吗?” “现在还到哥哥身上,怎么你反应这么大啊?” “别真把自己当受害者了。” 她唇角仍然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红唇轻掀,淡淡道:“你给我下药一次,我也得还你一次,才公平,不是吗?” 顾敛舟震惊望着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罢,他两眼一黑,晃了下,不可思议地盯着桌面上,他刚刚喝过的那杯水。 “你……” 他砰地倒地,晕过去了。 沈知意蹲下身,手背拂过他的眉眼,脸上绽出真心的笑。 “现在,轮到你听我的了。” 她掐住他的下巴,往旁边一甩,站起身,看向陈叔,冷冷道:“带回别墅,绑起来。” 第507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26) 陈叔派人把顾敛舟带回去后,一脸凝重地走到沈知意跟前。 “小姐,老爷叫你去一趟。” 沈知意倒是不意外。 她瞒着沈擎,下了盘这么大的棋,连他最不放心的顾敛舟都解决了,他肯定很惊讶。 “走吧。” 可她没想到,沈擎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她把顾敛舟踢出沈家。 “既然你有这个本事,再留着顾敛舟,也没什么用了。”沈擎冷漠道,“为了防止他反咬你一口,还是尽早处理干净的好。” 沈知意默了默。 “爸爸一直是这样对待身边人的吗?” 她抬起眼睫,面容沉静,“对您有用的,就留在身边,无用的,就一脚踢开,不会费心思,甚至看都不会再多看两眼。” 对她的亲生母亲,也是如此。 沈擎重重拧眉。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不了解敛舟,不知道他是个没底线的人,性格有多恶劣,根本不能掉以轻心!” 沈知意语气依旧平静。 “哥哥长成这副样子,不都是您教出来的吗?” “你!”沈擎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变得陌生的女儿,怒道,“别以为你成了集团的掌权人,就可以这么和我说话了!” “我的股份,还没有落到你手上!” “还不到你得意的时候!” 她居然顶着小宛的脸,和自己说出这么忤逆的话。 真是不可原谅。 沈知意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他跟前,淡淡道:“所以我今天过来,是来请爸爸签字的。” “您身体不好,以后集团的事,就不用您操心了。” “全权交给我处理就好。” 沈擎盯着面前的“股权转让协议”,震惊抬眸,“你疯了?” 他拿过一旁的拐杖,在地上重重笃了两声。 “我还没死呢!” “你就这么急着把我也推下马?!” 沈知意盯着他的怒容,轻笑一声。 “爸爸说的对。” “我是疯了。” “可我若是不疯,难保有一天,会像妈妈一样,被您逼死。” 沈擎听她提到聂宛,瞬间怒不可遏。 “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你妈妈是抑郁死的,怎么就是我逼的了?!” “呵。”沈知意冷笑一声,在他身侧坐下来,“爸爸难道不知道?” “我和哥哥,被掉包的真相。” 她神情过于冷静,沈擎莫名有些不安,苍老的手紧紧握住拐杖。 “你什么意思?” “这件事,难道不是你妈妈的保姆鬼迷心窍,为了钱做的吗?” “是顾家利欲熏心,害了你和小宛!” “您错了。”沈知意陷入回忆,神色有一瞬间的哀伤。 “这件事并不是意外,也不是顾妈妈设计,而是我的母亲聂宛,主动求她的。” “胡说!”沈擎挣扎着想坐直,眼底布满血丝,“小宛她怎么可能……怎么会……” “因为她受够了。”沈知意目光直视他,一字一句道,“受够您的冷漠,受够沈家的苛待,更受够了自己被当成一个必须生出男孩的工具。” “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可以说话的人,就是顾妈妈。” “她羡慕顾家的和乐,羡慕他们的知足……” “这些,都是她毕生追求,却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或许可以拥有,也都被您剥夺了。” 她看着沈擎,语调冷漠。 她的母亲,就像拿到了古早虐文女主戏份的小白花,在长期的情感忽视和冷漠对待中,一点点被磨去了生命力。 珍珠蒙尘,黯淡无光。 沈擎看不到她的付出,放任她被婆家磋磨,还对她实行严密的生活管控,和长期无形的精神打压。 而直到她死后,才看到她的重要性,和自己从未轻易表露的爱意。 人都死了,深情又有什么用? 沈知意垂眸,继续道:“所以,当她知道自己和顾母前后脚怀孕后,她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让我离开沈家的打算。” 她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在这样一个冷漠自私的家庭中长大。 更不希望她重复自己的命运,成为豪门联姻的棋子,在新的家庭,遭受和她一样的折磨。 她要她自由,要她快乐,要她感受到爱与支持。 所以她给了顾家一大笔钱,足以照料沈知意一生的钱。 她求他们换掉自己的女儿,并且真心实意地照顾她、呵护她成人,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顾家也确实做到了。 “顾妈妈心软,也感激我妈妈多年的真心相待,更何况,让自己的儿子进入沈家,在这样一个人人艳羡的豪门中长大,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所以她答应了。” “这些年,他们从未让我受过委屈,也不曾短缺过我什么。”沈知意想起已逝的顾父顾母,心头漫过哀伤,“相反地,他们给了我充分的爱与支持,也早早就让我知道了真相。” “我很感激他们。” 沈知意静静看着沈擎,“但也许我像您吧。” “学了那么多东西,还是不满足,从骨子里就流淌着贪婪与野心。” 她不仅学得多,对什么都积极争取,欲望和野心也越来越大。 而这些,都是顾家给不了的。 所以她决定回来。 沈擎面色灰败,像是不肯接受自己听到的一切。 “所以你回来,是为了报复我?” “报复沈家?” 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她才是真正像他的人。 从骨子里就和他流着一样的血。 “不,我只是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沈知意淡淡道,“我的人生,应该掌握在我自己手里,而不该被任何人安排。” “不管是您,还是我的母亲。” 所以,她设计让沈璋的人发现自己。 也利用顾敛舟。 她赌他骨子里有顾家的善良和心软,一定会帮她。 而他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 “我会和顾敛舟结婚,让他永远留在沈家。”沈知意像是下最后通牒般,一字一句坚定道,“这件事,我是通知您,不是征得您的同意。” “因为对待感情,您从来就没有做过正确决定。”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让顾敛舟重回正轨。 让他永远留在她身边。 这也算是报答顾家这么多年,照顾她的恩情。 沈擎怔怔望着她。 仿佛从她决绝冷漠的脸上,看到自己的亡妻对自己最后的控诉。 浑浊的眼流下泪来。 是他对不起小宛…… 他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拿过面前的协议,颤巍巍地签了字。 * 顾敛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别墅的地下室。 他上身不着一物,双手被绸带反缚在身后,半跪在地毯上,对着沈知意的方向。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裹身裙,坐在单人沙发上,摇着红酒杯,脚上还穿着双从未在他眼前穿过的,红色尖头高跟鞋。 往日温顺乖巧的黑长直,也变成了大波浪,海藻似的披在肩头。 从头到脚,都是他陌生的模样。 “哥哥醒啦?”她轻笑一声,摇了摇红酒杯。 用鞋尖勾起他的下巴,佯装惊奇道:“唔……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很恨我?” 她挑眉,脚一用力,轻轻踩住他的喉结。 顾敛舟蓦地喘了声。 第508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27) “小意,你不该是这样。” 他到现在还不肯相信这一切。 他认识的沈知意,应该穿着一身洁白柔软的裙子,像自然中生长出的最纯白的栀子花,有着最干净、纯真的心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算计他,利用他…… 顾敛舟眼中涌上一抹痛色。 不仅仅是被欺骗、玩弄的痛。 而更像是,在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感情后,无法接受的疼痛。 沈知意轻轻笑了声。 “真好骗啊,哥哥。”她绷起脚背,鞋尖轻轻往下,“到现在还在相信我的伪装。” 鞋尖滑过他的锁骨、胸膛,一路游移至他的腹肌。 “知不知道,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 她欣赏他的起伏忍耐,蓦地一脚,踩在他的皮带上。 顾敛舟重喘一声。 胸肌鼓动,连手臂都爆出了青筋。 沈知意笑意扩大,放下脚,倾身过去,捏住他的下巴,“这里的一切,本该都是我的。” 她指腹用劲,抬起他的脸,笑得恶劣。 “也包括你。” 顾敛舟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红唇,呼吸渐渐变得粗重、灼热。 方才她留在自己身上的触感还十分清晰。 陌生、疼痛…… 却也有一股他未曾预料的欢愉。 沈知意捕捉到他眼底的浓郁墨色,指腹往下,摸了摸他喉间的血管,轻声道:“哥哥还记得吗?” “我说过的,会在你这里,留下一点痕迹。” 她声音变得暧昧,媚眼如丝地睨着他。 “咬痕。”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顾敛舟浑身的肌肉都变得硬朗。 他绑缚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着,抵抗体内突如其来的燥热。 沈知意仰头,当着他的面,将杯中的红酒尽数喝下。 纤长雪白的脖颈弯出脆弱的弧度。 鲜红的酒液,却将她的唇瓣染得更加晶亮、殷红。 她放下酒杯,舔了舔唇。 “哥哥想尝尝吗?”她弯身靠近,身上的香味和发丝一起勾缠缭绕,缚住他所有的感官。 叫他眼中、心中,只看着她,只想着她。 顾敛舟咬牙,闭上眼。 “沈知意,适可而止。”他睁开眼,墨黑眼底翻涌晦暗黏稠的情绪,“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哥哥想教训我?”沈知意弯起唇角,抬脚,又重重往他皮带上踩了下,“只可惜,以后,只有我教训你的份。” 她按住他的肩,弯腰,在他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呃啊……”顾敛舟闭上眼。 他的粗喘,让他们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灼热。 沈知意抬起头,满意地看着他脖子上的红印,又往下瞥了眼,心情很好地笑出声。 “原来哥哥喜欢这种啊。” 她拍拍他的脸,莹白小脸露出乖巧又苦恼的神情,“那刚刚还装出一副那么凶的样子,我还真的有点怕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顾敛舟额角青筋暴起,眼尾都泛起了红,饿狼一般盯着她。 “股权都已经给你了,沈家的财产也都是你的!” “你要是想踢开我,就趁早的!” “不用这样费心羞辱我!” 她对他根本就没有感情,现在又对他做这些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知意摸了摸他脖子上的红印,视线往下,睨着他。 将他所有暴怒的反应尽收眼底。 “我的文件夹,你都看到了?” “驯服的最后一项内容,是什么?还记得吗?” 顾敛舟眼睫颤了下。 他当然记得。 是「剥夺」。 可事已至此,她还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你要是想让我离开沈家,像条狗一样在外面乞食,你大可以现在就放了我。”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沈知意却掐住他的脖颈,让他仰头,另一只手却往下。 “哒”的一声。 解开他的皮带暗扣。 在顾敛舟惊愕的视线中,低下头,鼻尖抵住他的鼻尖,幽幽道:“你答应过,不管我要什么,你都会给的。” “我要将你最后拥有的东西,都剥夺干净。” “顾敛舟,给吗?” 她抬起脸,和他分开一点距离,却直直望进他眼底。 顾敛舟眸光震颤。 她要的……是他?! 她要他?! 顾敛舟浑身的血液都被点燃。 他震惊地望着她,眼底翻覆炽烈暗色,蓦地抬起身子,仰头,狠狠吻上她的唇。 追索,深尝。 沈知意被他迫不及待欺压过来的身躯,按倒在单人沙发中。 被缚住的是他。 无法动弹,被迫陷溺的,却是她。 “帮我解开。”他贴着她的唇瓣,哑声道,“你要什么,我都给。” 沈知意被他沉重的身躯弄得愈加绵软无力,躲开他的唇,深呼吸,总算找回一点力气。 她指尖覆上他腕间的绸带。 没有解开,反而缚得更紧,一个翻身,让他躺靠在椅背上。 自己跨坐上去,双手撑住他的胸膛,垂落的长发拂过他的眉眼,激起一阵战栗。 她弯了弯唇。 “我帮你设个安全词吧。”她眨了眨眼,道,“叫‘老婆’怎么样?” “要是想停下,就喊‘老婆’。” “如果不想停,就要一直忍耐,不可以这么亲密地叫我哦。” 她就要这样折磨他。 顾敛舟果不其然被她撩得眼睛都红了。 第509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28) 在暗夜中行驶的小舟,被操纵着船桨,驶入夜色。 月色漆黑,新手掌舵。 没有章法的前行和不甚娴熟的操控,令其四处碰壁,连暗河都荡开一圈圈波澜。 沈知意自己也险些晕船,栽倒在船中。 到最后,她失了力气,索性倒在船身中,软绵绵地晒着月光。 小舟自闯。 带着她在暗河中航行,看了场夜景。 绚烂到过分的夜景。 她想,这地方挺好的,很适合观光。 但是下次,她不要自己划船了。 好累。 …… 沈知意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听到顾敛舟喊了一声“老婆”。 她翻了个白眼,软绵绵地打了他一巴掌,“都已经结束了,还喊什么安全词。” “占我便宜?” 顾敛舟捉住她的手,眸光如暗夜深海,沉沉覆住她。 “怎么就结束了?”他声音很哑,带着压抑后的兴奋,“我还可以再来。” “准确地说,我才刚刚开始。” 他目光扫过她绯红酣醉的脸,喉结重重滚了下。 “现在,轮到小意设安全词了。” 他吻住她的唇,厮磨一般低语:“想设什么?” 他语气温柔。 可是私底下对她,仍然很凶。 蛮横不讲理的凶。 沈知意眼尾都渗出泪,没什么力气地哼哼,“哥哥……” “我的安全词,是哥哥……” 顾敛舟身躯骤然僵住。 他伏起身,胸腔因为惊愕而重重起伏,眸光复杂地盯着身下的人。 看到她的脸在迷乱之际,少见地恢复了以前伪装的乖巧。 还是那样让他怜惜。 “好。”他重新低下身,吻住她,却闭上眼,敛去眼底的泪光,“就叫哥哥。” 她赢了。 即使在这样无法思考的时刻,她还是下意识地知道,自己总会对她心软。 即使她夺走他的全部,也仍旧心软。 被她骗一辈子又如何呢? 他自找的。 * 他们在地下室厮混了好几天。 沈知意又一次清醒。 看到顾敛舟靠坐在床尾的地毯上,凝神望着不远处的落地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昏黄的光线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暗影。 衬得他整个人如古希腊的雕塑一般,极有质感。 他精壮赤裸的背上,满是她的抓痕。 “在想什么?”她拨了拨自己的发,也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 顾敛舟闻言,转过头。 看到她的时候,眸底似乎有灯火跳动了下。 “你准备关我多久?”他沉声道,“以什么名义,将我放在这里?” 他横臂搭上床铺,侧转过身,肩背拉出结实流畅的线条。 声音却幽怨寒冷。 “玩物?” “仇人?” 他一样样猜测过去,眼神一瞬不瞬地锁着她。 “还是闲暇时候,过来逗弄一下的宠物?” 沈知意被他直勾勾的视线盯得皮肤上都窜起了鸡皮疙瘩。 良久,她嗤了声。 “你想当什么?” 顾敛舟抿唇,一言不发。 一颗心却沉沉落下去。 是啊,没了利用价值的人,还能当什么? 他什么也不配。 沈知意踹开被子,一脚踩上他手臂的肌肉。 顾敛舟下意识抬手,覆住她的脚踝,一点点帮她按揉。 “谁要这个了?”沈知意踩住他的手,偏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储物柜,“你不是帮我买了个脚链吗?就藏在地下室。” 顾敛舟指骨一顿,猛地抬起头。 碎发在眉眼上晃出阴影。 “你怎么知道?”他有些震惊地望着她。 “我怎么不知道?”沈知意又笑了声,“你想对我做的所有事,我都想过原样奉还。” 她抬抬下巴,又将脚背绷到他跟前。 “既然是送给我的礼物,就该亲手帮我戴上。” 顾敛舟黑瞳骤缩,冷锐的脸上现出几分不可思议。 “你……你愿意?” 沈知意直起身,坐到他跟前,“再过一会儿,我可就反悔了哦。” 顾敛舟立刻折身,拿出储物柜中放着的首饰细链,跪坐在沈知意身前,深吸了一口气,帮她小心翼翼地戴在脚上。 他到现在都还没接受这现实似的,指尖都在颤抖。 沈知意转了转脚踝,“挺漂亮的。” 金色的细链,缠着只蝴蝶,转动间,能看到碎钻折射的光点。 顾敛舟握住她的脚腕,抬眸,视线乌沉地看着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代表你,心甘情愿地被我困住。” 沈知意弯下身,摸住他的脸。 “嗯。” 她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道,“我心甘情愿,被你困住。”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敛舟眼底泛红,仰头看她。 “知道。”沈知意给出笃定的回答。 只有她知道,驯服的最终目的,从来不是剥夺。 而是给予。 给予他充沛的爱意,和她富有创造性的生命力。 在他灰暗重复的人生中,重新燃起光点。 链子无法缠缚蝴蝶。 蝴蝶却能破茧,甚至回头,一遍遍亲吻他的不安。 “你不是想问,我会让你以什么身份,待在这里吗?”沈知意坐在暖黄的灯光中,对他弯起唇角,“以我的丈夫。” “这个身份,你愿意吗?” 顾敛舟怔怔望着她。 他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唇角,“……你说什么?” 他倏地抬起身子,捧住她的脸。 “小意,你刚刚……是在跟我求婚?” 没了利用价值后,丧失了一切主动权后,她居然提出,要让他永远留在她身边,光明正大,共享成果?! “不然呢?”沈知意拍开他的手,“换句话来说,是让你名正言顺地给我当狗,你愿不愿意?” “为什么……?”他讷讷道。 沈知意见他不答,傲娇脾气上来,哼了声,“因为我抽风,脑子不正常,不愿意就算了。” 顾敛舟这才像抓住飞落的珍珠,猛地回神,抱住她。 “我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他肩膀轻颤,“我只是不敢相信……” “小意,你刚刚说的还算数吧?” 他紧张地收紧胳膊,让她牢牢地困在他怀中,又捏住她的后颈,迫使她对上他的视线,惴惴不安地祈求道:“不可以反悔,不可以骗我。” 他这几天,已经快被她玩死了。 第510章 我不会的,哥哥都教么?(29)(完) 沈知意看到他眼底的不安,也不再逗他,双臂环住他的腰,认真道:“没有骗你。” “我已经跟爸爸说过了,要和你结婚。” “你要是愿意,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吗?”她将头靠在他肩上,“因为我受不了你骗我,远离我,所以要将你一辈子困在身边。” 顾敛舟将脸颊靠在她头顶,低低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爱我?” “小意,你爱我吗?” 他闭上眼。 不敢看她,也不敢听她的回答。 可怀中却传来笃定的声音。 “是,我爱你。”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顾敛舟”,她抬起头,水眸圆润地迎上他的视线,“我爱你。” “即使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有多恶劣,即使见过了你最阴暗卑鄙的一面,我还是爱你。” “因为,我是你的同类。” “我们就内部消化,不要去祸害别人了。” 顾敛舟被她一番话说得又感动又好笑。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 “谢谢你。” 谢谢你爱这样一个不堪的我。 谢谢你在看过我所有的阴暗背面后,还愿意选择我。 谢谢你和我一样,在攒动的人群中,找到我,靠近我,爱上我…… 顾敛舟在心中感念所有,捧住她的脸,深深吻下去。 “小意,我也爱你。” “甚至比你爱我多得多。” 从见她的第一面起,他就决心要占有她。 从身到心,完完整整。 而今天,他心甘情愿献祭,献祭自己全部的忠诚和爱意,乃至整个灵魂。 只因为她牵住他的手,驱散他心中所有的不安。 即使是,以那么疯狂的方式。 “别放开我。”他伸出一只手,沿着她的胳膊往下滑,扣住她的指尖,十指紧握。 “做你的丈夫,你的仆从,情人或是玩物,我都愿意。” “只要让我在你身边,我都愿意。” 他们在昏暗的暗室中拥吻。 第一次完整且毫无保留地,向彼此袒露自己的真心。 阴暗的同类在这一刻认出彼此。 并约定好,牵着对方的手,共赴光明的未来。 而夜会见证。 光会祝福。 …… 一年后,沈擎病故。 沈知意作为沈家唯一的掌权人,彻彻底底地接管集团。 顾敛舟成了她最大的助力。 他自动放弃股份,只是认领了总裁的身份,在公司帮她做个高级打工人。 彼时,他们已经是躺在一张结婚证上的夫妻。 “为什么不要股份?”沈知意靠在他肩头问道,“甚至还逼我签署了婚前财产协议,连一个子儿都没给你自己留。” 顾敛舟捏着她的指尖,笑笑。 “虽然我永不会背叛,但是……还是希望你保留所有,彻底断绝我卑劣的可能。” 他不会再伤害她。 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利用他去伤害她。 他要她掌握绝对的一切。 包括他。 沈知意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而掌心,是他热烘烘的温度。 烈火一样炙烤着她。 “老公。”她仰头看他,软声轻唤,“你好乖。” 顾敛舟低笑。 垂下头去,轻轻吻住她的唇。 “嗯。” “所以晚上,给我奖赏吗?”他分开一点距离,看着她被吻得殷红的嘴唇,和亮得惊人的眼眸,哑声道。 沈知意握住他的手,弯眸笑开。 “好。” “明天不上班了,准假。” 她贴上去,再度吻住他。 他们都是疯子,都曾迷失在欲望和野心的丛林里。 可庆幸的是,这里没有法则,只有彼此。 她会牵住他的。 往后余生,王座共享,罪责同担。 他,亦如是。 (完) 【下一个世界预告】 男主人设:这个世界比较特殊,有两个男主,但都是他本人。 年下版:19岁,大一学生,爱打游戏的理工男,只对女主热情的直球小狗,占有欲超强,嘴欠,享受即兴快乐; 年上版:29岁,高冷矜贵的严苛上司,压榨员工的万恶资本家,嫉妒心超重,腹黑,话少,强势,善于伪装的计划通。 女主人设:23岁,大四准毕业生,实习打工仔,网上性格跳脱奔放,工作起来却很认真努力,人际关系很好,聪明上进。 * 大四那年,沈知意手机里莫名多了个软件。 这个软件可以聊天,也可以打游戏,可是商城里找不到,别人手机里也无法下载。 难道是内测版? 沈知意没多想。 她把这软件当成了树洞,经常在上面发帖吐槽。 有个人时常给她点赞。 沈知意和他处成了朋友,知道他的名字叫薄煦,还和她是同校的学生。 只不过,她大四,他大一。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沈知意约了他线下见面,可当天,她不仅没见到他,还在学校撞到了一个戴口罩的西装男。 眉眼和薄煦很像。 她没放在心上,在约定的地方,等了薄煦一整天。 可他居然放了她鸽子! 沈知意很生气。 可刚连上网,就收到了来自薄煦同样的抱怨—— 他也等了自己一天。 薄煦发了张照片作证。 同样的地点,却是十年前的样子! 沈知意惊了。 她没想到自己网聊的朋友,居然和她隔着十年的时空! 但更让她惊讶的是,她入职的那天,见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居然是十年后,和她同在一个时空的薄煦! …… “姐姐,你见到十年后的我了吗?他怎么样,对你告白了吗?” “呵呵,他说我脑子不用可以捐了。” 19岁的薄煦,决定帮29岁的自己追她。 既然不能在现在拥有她,那么就让未来的自己,娶到她! 他揣着小心思,帮沈知意攻略“自己”。 “姐姐别怕,他就是死装。” “听我的,保准你搞定上司,成为最合格的打工人!” 可教着教着,他发现29岁的自己动心了,反而醋得不行。 …… 沈知意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挺颠的。 白天,她被29岁的薄煦挑剔方案,在他面前,是最卑微的打工人。 晚上,她被19岁的薄煦贴心安慰,薅着线上的他泄愤出气。 终于有一次喝醉。 她在办公室拍着薄煦的脸,分不清大小王。 “喂,小狗,叫一声来听听。” 薄煦冷脸捞住她的腰。 “沈知意,你找死?” …… 沈知意发现,冷脸上司最近变得有点不对劲。 他不仅关心自己,还会脸红。 这太犯规了。 可就在她春心荡漾的时候,一次下班回家,她在出租屋门口,看到了一个穿帽衫的少年。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迎着风,朝她冲过来,那张和上司一模一样的脸,笑得热烈。 “姐姐!我终于找到过来的办法了!” …… “凭什么叫我薄总,叫他小煦?” “这还要问?不知道男人过了25就是80吗?姐姐当然是因为喜欢我才这么叫我。” 沈知意:……这人怎么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可29岁的薄煦却一步步逼近她。 “说,你到底更喜欢谁?” 沈知意讪讪后退,“呃……可是你们不是一个人吗……” 背后却撞上一副年轻火热的身躯。 19岁的薄煦低下头,气息危险地喷洒在她耳边,扣住她的腰。 “嗯,姐姐是该说清楚,更喜欢谁。” 沈知意:救命! 这叫她该怎么选?! 第511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1) 深夜,女生寝室还亮着几盏台灯。 沈知意盯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献,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终于结束了!” 她敲下最后一行字,编辑邮件,发送给自己的导师后,立刻朝桌上的文曲星小摆件拜了拜。 “保佑保佑,保佑我这论文第三稿顺利过关!” 她都改了一周了。 再不过,她都怕赶不上毕业答辩了。 “你改完啦?!”隔壁舍友苏绵传来羡慕的哀呼,“我才刚刚被打回来,呜呜呜……” 另一个舍友梁再晓一边点着鼠标,一边吐槽道:“秦始皇统一货币的时候能不能统一一下这些官网的网申格式啊?怎么每个都不一样!投一个改一个!投一个改一个!我真的快没招了。” 她暴躁地抓了下头发,“这工作找得我都想跟明悦一起去考研了!” “知意,你怎么样?” 沈知意刚想说自己投的也没消息呢,邮箱忽然叮咚一声。 三个人同时提一口气。 沈知意点开邮箱。 「非常感谢您对我司的认可,很遗憾地通知您……」 果然。 “被拒了……”沈知意叹了口气,瘫在椅背上。 梁再晓拍案而起:“什么公司,居然连你这样的大学霸都拒了?!这眼光也太高了吧?!” 她盯着自己的电脑,垂头丧气地坐下来。 “再怎么说,咱们学校也是双一流的,怎么找个工作这么难。” 沈知意“唉”了声。 “可不是嘛,都快把我的选择恐惧症治好了。” “因为根本没得选!”三人异口同声,面面相觑,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们同时合上电脑。 “算了,睡觉吧。” 沈知意洗漱完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她投的好几家都是知名公司,现在一家把她拒了,另外几个说不定一样看不上她。 论文也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她焦虑地翻了个身,决定不再去想。 拿起手机,刚想设个明早的闹钟,突然在界面上看到了个陌生的APP图标。 悬岛? 这什么软件? 沈知意拧眉,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下载过它。 内存告急,她下意识长按删除。 可试了好几次,她才惊讶地发现——根本卸载不掉! 沈知意有些奇怪地点进软件。 里面有三个功能,分别是:树洞、游戏和聊天室。 “诶,你们听说过悬岛这个APP吗?”她把软件名称截图,丢到群里问舍友。 “什么东西?”梁再晓第一时间去商城看了下,“没搜到诶。” 苏眠也回道:“我也没找到。” “我刚刚上网查了,也没找到这个软件的信息。” 梁再晓:“该不会是内测版吧?只能邀请下载的那种。” 她打了个哈欠,“我熬不住了,先睡了。” 苏眠也发了晚安。 沈知意点开软件,随手注册了下,在软件的“树洞”界面浏览。 公开的帖子数量比较少。 连最新的一条,都显示发布于两天前。 看来,是个非常小众的冷清社区。 说不定还真是内测版。 她想了想,反正认识的人也看不到,干脆在这里吐槽一下。 她点开发帖按钮,很快编辑了一则树洞。 「喜提面试三拒境,两个当场拒,一个邮件拒。」 「理由如下:1、八字与领导命理相克;2、身高172,而领导高达一米五几,说我高攀了;3、缺乏本行业两年工作经验,但实则我还没毕业。生活还能更离谱点吗?」 她点击发布。 过了十分钟,还是显示0浏览,0回复。 沈知意觉得很安心。 又编辑了一条。 「每次提交论文的时候,都感觉轻舟已过万重山,每次被导师打回来,才发现原来是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她又点了发送。 编辑完两条吐槽,心里的憋闷居然真的散了一些。 她又在树洞页面浏览了会儿,帖子突然多了两条点赞。 她跳回去一看,是来自同一个人。 用户名:X。 该不会是机器人吧? 沈知意扯了扯嘴角,关掉手机屏幕。 接下来的几天,她把这个APP当成了纯粹的树洞,天天在上面发表吐槽。 那个“X”每次都会给她点赞。 她更加笃定那是个机器人。 直到有一天,她拍了张学校标志性雕像的照片,感慨道: 「学校群师欺我脑无力,论文又改一版!」 「不过马上就要刑满释放了,这个学,终于要上完了!」 X不仅点了赞,还在底下留言。 “你也是Q大的?” 沈知意怔了下。 真人啊? 她刚回了个“是的”,聊天室里就来了私信消息。 X:“学姐你好,我是Q大计算机系的大一学生,没想到我们居然是校友!好巧。” 沈知意有些惊讶。 这人不仅是真人,还是她的学弟呢! 知知:“你好,我是大四经管学院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校友,我还以为这个软件没多少人下载呢。” X:“这里人确实很少。” “不过学姐的吐槽很有意思,是我每天的精神食粮,我每天都要登录来看。” 沈知意发笑。 她本来有点尴尬,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毕业了,和人家也不是一个专业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又放了心。 X:“学姐要一起打游戏吗?这个APP内置的,很简单。” 他发来一个游戏邀请。 沈知意正好没事,点了同意。 游戏是类似大乱斗的休闲竞技,画风很可爱,操作也容易。 她选了个治疗的角色,X选了个类似刺客的输出角色。 “学姐,跟紧我。” 清澈干净的少年音,带着淡淡的笑意,骤然闯入耳膜。 还伴着些许电流音。 听着酥酥麻麻的。 沈知意手指一顿,脸莫名其妙热了一下。 还好寝室没人…… 她往脸颊上扇了扇风,翻出耳机戴上,也点开麦克风,“要开语音吗?” 那边听到她的声音,也有几秒钟的停顿。 “嗯……这样方便点。”他好像变得比刚刚紧张了些,但笑意更明显,“姐姐,你声音好好听。” 沈知意脸更热了。 他怎么不叫学姐,叫上姐姐了…… “姐姐,你技能放反了。”耳机里传来低笑。 沈知意骤然回神,看着自己空掉的技能栏,尴尬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抱歉,我第一次玩……不太熟悉……” “没事,我带你。” “我叫薄煦,你呢?”他主动道。 “之后再告诉你吧。”沈知意不想社死。 薄煦轻笑一声,“行。” 沈知意和他连着打了好几天的游戏,很快就熟悉起来。 她发现薄煦是个很风趣的人,游戏技术也很好。 日常聊天的时候,也和他的名字一样,给人一种温暖的小太阳的感觉。 没多久,她就和他互通了姓名。 “我叫沈知意。” 薄煦很开心,“姐姐终于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不过,姐姐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说不定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真的很可惜。” “咱们都在Q大,要不要出来见个面?我请姐姐吃饭。” 第512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2) 见面?吃饭?! 沈知意犹豫了下,正要回复,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她心一紧,接通电话,“喂,您好。” “请问是沈知意同学吗?这里是元途科技人事部。” “是,我是。” “恭喜您通过面试,我们正式向您发出录用通知。具体的Offer邮件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请注意查收。如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电话挂断后,沈知意还举着手机,整个人呆在原地。 过了足足五秒,她才反应过来—— 元途科技! 业内tOp级别的公司!居然录取了她?! 她不可置信地点开邮箱,果然看到了一封正式的录用函! 沈知意眼睛揉了又揉,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激动得原地小跳了两下,兴冲冲地戳开和薄煦的聊天框。 “吃饭是吧?” “行啊!姐姐请你!” 薄煦很快就发来了消息,似乎还有点委屈,“姐姐这么久没回,我还以为你是在想着怎么拒绝我呢。” “姐姐能赏脸陪我吃饭已经很好了,怎么好叫姐姐请客?” “还是我来吧。” 沈知意连连拒绝,“那怎么行?你才刚上大一,有钱留着给自己花吧。” “我马上就工作了,将会十分有钱!” 薄煦笑出声。 “姐姐被哪家公司录取了?这么高兴。” 沈知意:“元途科技,你听过吗?” 薄煦看到这名字,目光挪到自己刚刚写好的代码上,微微怔了下。 “没。” 这回轮到沈知意惊讶了。 这公司还是很知名的,他一个学计算机的,居然不知道。 这就好比大学生不知道知网,买奶茶不知道雪王。 这合理吗? “不知道也没关系,等你找工作的时候就会知道了。”沈知意高兴道,“你想吃什么?” 薄煦:“我刚来,对周边不太熟悉,姐姐决定吧。” 沈知意:“那吃火锅好不好?” “咱们学校旁边有家火锅店特别好吃,好吃到将来要是有钱,我都想给它投资的程度。” 薄煦笑:“好。” “姐姐喜欢的东西,我也想尝尝。” 他这句话是发语音的。 沈知意听得又一阵脸热。 她觉得自己整天对一个弟弟的声音犯花痴,实在很造孽,转移话题道:“你将来有钱了,想做什么?” “我吗?”薄煦想了想,“可能……会给学校捐一栋楼吧。” 沈知意愣了下,随后笑起来。 “你还说没听过元途科技呢,你是不是也看到那个消息了?” 薄煦不解,“什么消息?” 沈知意:“就是明天,元途科技的人会来我们学校剪彩,他们刚给我们学校捐了栋楼呢!” “就是不知道明天来的是哪位领导。” 薄煦有些奇怪。 “可能我太宅了吧,没看到学校有什么通知。” 沈知意想想也是。 “你刚来学校不久,不知道也很正常。”她兴致勃勃道,“不过明天人肯定很多,我们刚好错峰去吃火锅!” 薄煦立刻道:“那说好了。” “明天上午十点,学校泮月湖旁边的雕像见。” “姐姐可不能放我鸽子。” 沈知意失笑,“放心吧,一定到。” 第二天,沈知意穿了身柔软的米黄色修身针织裙,又披了件杏色开衫,将头发侧编起来,垂放在一侧肩头,戴了一副珍珠耳饰,背着包包就要出门。 从考研教室回来拿资料的明悦看到她,直接惊住。 “穿得这么漂亮?有情况?!” 她咔咔拍了两张照片,发到群里,“怎么我就搬出去几天,知意就让人拐跑了???” 梁再晓:“卧槽,这还是前几天牛马面试的那个知意吗?美成这样不要命了?” 她拍了张自己正在等待面试的西裤:“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苏绵:“那个男人是谁?!告诉我,是谁!” 沈知意哭笑不得。 “没有,就是去见个朋友。” “虽然是男的,但是真的只是朋友。” 明悦嘿嘿笑了声,显然不信,她丢开复习资料,从自己的化妆包中翻出个全新的口红,塞到沈知意手中。 “涂上这个,跟你这身打扮刚好很搭!” “不用。”沈知意摆摆手,“我一会儿还要去吃火锅呢。” 明悦瞪大眼。 “大学四年,我就没见你跟哪个男的走得近过,现在居然要单独和一个男的去吃火锅?” “赶紧涂上。” “现在是朋友,说不定以后就变男朋友了。” “我这个刚好不沾杯不掉色。” 沈知意拗不过她,只好涂上,抿了抿唇道:“人家才大一呢,真的只是朋友。” 明悦掐着人中。 “好好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弟弟都给你约上了!” 她拉着沈知意的手,转了转,“真是便宜他了,聊到这么美的姐姐,这颜值!这身材!” “我看他大学四年,是再也看不进别的女人了。” “姐姐,香香。” 她撅了嘴就要来亲她。 沈知意笑着推开她的脸,“还不走?等下复习来不及了。” 明悦哎哟一声,推她出门。 “赶紧走吧。” “我都怀疑你是我爸妈派来监督我的间谍了。” 沈知意笑着离开寝室。 她到了泮月湖边,刚想给薄煦发消息,却发现APP卡顿了。 怎么回事? 她切出去,试了其他的软件,都好好的。 唯独悬岛,跟bUg了似的,一打开就转圈圈。 是信号问题吗? 她举着手机,在湖边走,时不时低头再试。 “早知道就留个电话了。”沈知意嘟哝道,“也不知道他到了没有。” 她四下看看,发现平时热闹的泮月湖,此时没几个人。 她和薄煦约好—— 她穿米色针织裙,他戴黑色针织帽。 现在也没看到戴帽子的男人。 “诶,你们听说了吗?元途科技今天来的,是他们最高级别的总裁!”有几个女学生挽着手,兴冲冲地走过来,“听说长得可帅了!” “快走,再晚一点,礼堂就抢不到位置了!” 她们人多,突然呼拥着跑过来。 沈知意下意识往旁边一躲。 靠近湖边的土地松软湿润,她脚下猝不及防地一滑。 “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住她,往岸上有力一拽。 沈知意跌进一个穿西装的坚硬胸膛。 第513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3) 沈知意闻到一股淡淡的冷香。 西服面料挺阔,带来和他身上的气味如出一辙的凉意。 她抬眸,刚想道谢,蓦地愣住。 男人戴着黑色的口罩,露出一双极具冲击力的深邃眉眼,鼻骨高挺,瞳孔如寒潭墨玉,正清凌凌地望着她。 他目光毫无情绪,带着股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沈知意被他身上的冷峻英气惊住。 一句“谢谢”卡在喉咙里。 还没回过神,男人的手已经礼貌地松开她的腰,甚至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谢谢。”沈知意终于说出口。 男人又朝她瞥了眼,剑眉微微蹙起。 “走路看路。”他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是很有质感的低沉嗓音,像在冰层下缓缓移动的水流,出其不意地好听。 他音色很沉。 沈知意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你……”她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男人已经拔步离开,留给她一个冷冽挺阔的背影。 沈知意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 她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人。 一看就不是学生。 她离湖边远了些,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前阵子,学校里就有两个学生不小心掉到湖里去了。 虽然人没事,但校方还是很重视,在湖边竖了块提示牌,并且规定,晚上七点之后,湖边就不开放了。 她刚刚一时不察,差点成为第三个。 沈知意在不远处找了个长椅坐下,耐心瞧着过往的行人。 可一直等到下午两点,都没见到戴黑色帽子的男人。 沈知意很生气。 她摸了摸快饿扁的肚子,狠狠戳了下仍在转圈圈的悬岛APP。 “还叫我不要放他鸽子,结果自己是只鸽子精!” “可恶,不等了!” 她抓起包包,站起身,“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耍了,沈知意,真有你的。” 她决定自己去吃火锅。 等她吃饱了,逛了会儿街回到寝室,已经是晚上六点半。 刚推开门,苏绵和梁再晓就八卦地围上来。 “怎么样?约会顺利吗?” “别提了。”沈知意把包丢到桌上,跟她们抱怨了下今天的经历。 “什么?!”苏绵惊道,“居然有这种不识货的,敢放校花鸽子!大学四年,有多少男的想约你都约不出去呢。” 梁再晓皱眉:“会不会有什么事耽搁了啊?” 她不相信有人会放沈知意鸽子。 沈知意叹了口气,拿出手机,“不知道,反正一直联系不上。” 她点开软件,发现居然恢复正常了! 薄煦的消息不要钱似的弹出来。 「姐姐,我怎么没见到你人?」 「姐姐,我就在这个雕像这儿等你,我戴了黑色帽子,你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姐姐是不是反悔了,不想来见我了?」 「姐姐,湖边好冷啊……」 消息时间从早上九点多,一直持续到晚上六点。 她正要质问,薄煦又发来一则消息。 「姐姐,今天不管多晚,我都会在这里等你。等到你愿意来见我为止。」 沈知意气笑了。 她怒气冲冲地回了一条语音:“演,你再给我演。” “要不是我从早上十点,等到下午两点,我就真信了!” “你把我当猴耍,很好玩吗?” “以后别联系了。” 她把手机丢在桌上。 苏绵心疼坏了,递过来一大包零食。 “别气,为这种鸽子精不值得。” 梁再晓也安慰道:“是啊,别管他了,明天我没事,请你们看电影!咱们叫上明悦,一起出去聚个餐。” “还是姐妹好。”沈知意倍觉温暖。 苏绵笑道:“早知道,你还不如去礼堂听讲座,听说你们公司总裁特别帅!比明星还帅!” “我给你找找照片!” 她一边翻手机一边扼腕,“死丫头真有福气,以后跟这样的极品大帅哥一起共事。” 沈知意失笑。 “想啥呢,我就是一普通小职员,怎么可能碰得上总裁。” 她面试的是市场部经理的助理。 离总裁办远着呢。 “总有机会的嘛。”苏绵终于翻到照片,连忙给沈知意递过来,“呐!我新闻系的朋友拍的,瞧这震撼美颜!” 她捂着心口,“不夸张地说,我今天看到他,心跳差点停了。” 梁再晓也凑过来看。 “嚯!还真帅!” 沈知意定睛一看,水眸霎时圆睁。 这…… 这怎么有点像今天,在湖边救了她的那个男人啊? 她指尖放大屏幕,细看他的西装和眉眼。 真的很像! 没想到摘了口罩,更帅了。 就是看着脾气有点不太好。 她想起他今天说的那句“走路看路”,声音没什么波澜,却好像在训人。 听着让人心慌慌的。 “确实帅,不过以后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了。”沈知意觉得要真是今天见到的那个男人,以后还是不要碰上的好。 不然给总裁的印象也太差了。 笨手笨脚,还不太会说话的样子,谁会给她升职? 手机上传来疯狂的提示音。 沈知意拿起一看,还是薄煦发的语音消息。 她垂下眉眼,戴上耳机听。 “姐姐,我怎么可能放你鸽子?我真的在这儿等了你一天。”他声音听着有些焦急,甚至都快哭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怎么可能耍你呢!” “你说你十点就到了,可我真的没见到你人。” “我就在雕像这儿,你是不是找错地了?” 他发了张自拍照过来。 照片只拍到一个男人的额头,和头上的黑色针织帽,背后是泮月湖边的雕像。 “我到现在还在这儿等你。” 沈知意看了眼时间。 七点十分。 早就过了泮月湖的开放时间了,他怎么可能还能在雕像那儿? 「别拿网图骗我。」 「湖边七点就不开放了,你说你在那儿,谁信?」 连脸都不露,肯定是骗子! 沈知意觉得自己到现在还在相信他,还在跟他掰扯,真的是闲得慌。 正想退出软件,薄煦又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姐姐,我真的在这儿。” “不是网图,真的是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给你传视频。” 他正脸对着手机,转了一圈,拍了好几张,给她看背景,“湖边怎么会不开放呢?这儿明明还有人。” 拍到路人的时候,像素模糊不清。 可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那张脸! 沈知意在见到他正脸的那一刻,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人,不是她刚刚看到的,元途科技的总裁吗?! 薄煦怎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沈知意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绵绵!快!再给我看一下我老板的照片!” 第514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4) 苏眠嘿嘿笑了声,了然地对沈知意眨眨眼,“我传给你。” “就知道你也会回味!” 沈知意:…… 她收到照片,放大,和薄煦传来的自拍照疯狂对比,眼睛越瞪越大。 AI合成的吧? 这也太像了! 只不过气质有点不同。 一个少年气十足,连静态的照片都能看出眼底的热情。 一个完全冷感,视线乜过来,冻得能吓死人。 沈知意刚想骂薄煦拿AI合成的照片骗她,突然眼尖地看到了照片后面的建筑群。 灯火通明的图书楼旁,挂着一张大大的横幅,在夜里也能隐约看到灯光照耀下的几个大字—— 庆祝图书馆落成典礼。 等等…… 图书馆落成,那不是十年前的事了吗? 而且……图书馆旁边,怎么没有元途科技捐的那栋楼?! 它可比图书馆高多了! 但是这几张照片中,只有图书馆是最高建筑。 沈知意越看越觉得奇怪。 「你不会拿十年前的照片,和元途总裁的脸一块儿合成,来骗我吧?」 「薄煦,你学点计算机技术,就拿来干这种事?」 薄煦叫苦不迭。 「姐姐,什么合成啊?这就是我的脸!」 「十年前?」 「十年前泮月湖还没挖出来呢,我怎么可能拍到湖边的照片,还拿来骗你。」 沈知意:? 「你胡说什么?到底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该不会连这个都是骗我的吧?」 「泮月湖2010年就挖出来了!到现在都过去十五年了!十年前怎么会还没挖出来?你调查清楚再来骗人吧!」 她气得不行。 没成想自己居然跟一个骗子聊了这么久。 悬岛? 干脆改名叫杀猪岛算了! 她手指在APP上猛戳,可死活就是卸载不掉。 屏幕这头的薄煦也很震惊。 他过了好半晌,才发来一句语音:“姐姐,你是说,你在2025年?” “我没理解错吧?” “你那边是2025年?!” 沈知意盛怒过后,忽然平静下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骗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怎么?现在是准备搞时空穿越了?」 薄煦急道:“我没骗你,我这里是2015年。” 他拍了张自己的校园卡发过来。 “你去学校内网,应该能查到我的名字。” 沈知意哼笑,“你是什么名人吗?我还能在论坛上搜到你?” 薄煦:“姐姐搜搜就知道了。” 沈知意将信将疑地登录论坛,输入他的姓名和学号后,居然跳出了好几个帖子! 最新的那个,标题赫然写着——“元途总裁,薄煦”。 她水眸圆睁。 “你还真是元途科技的总裁啊?” 薄煦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但元途确实是我准备的创业项目,我可以给你看公司的原始代码。” 他又发了一堆截图过来。 沈知意看不懂,但能看到上面的创建时间,显示的是2015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现在应该创业成功,成了元途科技的总裁,按照姐姐那边的时间,我应该29岁了。”薄煦声音中压着明显的兴奋。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成功了! “我不信……”沈知意还是无法接受这么离谱的事。 她脑筋一转,道,“你现在马上去学校北门正对面的那家店拍个照,在招牌下比个六给我看看。” 那家店原本是一家很小的打印店。 听说开了十几年。 她大二的那年,那家店就拆除扩建成了菜鸟驿站,不仅能打印,还能收发快递,店面是原来的三四倍大。 他要是真活在过去,发给她的照片,就应该是打印店的照片。 薄煦很激动:“好!我现在就去给姐姐拍!” 他腿长,没一会儿就从泮月湖跑到了北门,发来了几张照片。 不止有比六的,还有比心的。 甚至还有一张,是请打印店的老板,印了张写着“沈知意”的白纸,他还在底下签了自己的名字,举着在招牌下拍了张。 “姐姐还想看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拍!” 沈知意看着照片上早就被拆除的老旧打印店,还有他的签名,整个人惊呆了。 居然,是真的…… 她不可置信地扫了眼手机,又瞄了眼电脑。 也就是说,她现在正在跟十年前,也就是19岁的薄煦聊着天,然后过几天,就要去给29岁的他打工了?! 沈知意惊愕呆滞,跌坐在椅子上。 她想到“悬岛”的不可删除,和上面冷清的气氛,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但心里其实已经信了。 薄煦又道:“姐姐要是还不相信,我可以把元途科技的机密告诉你,你去问问29岁的我,就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了。” 沈知意吓了一跳。 “可不敢可不敢,等下人家说我偷窃公司机密,把我抓起来了怎么办?” “你千万别告诉我。” 她可不想刚入职,就被炒鱿鱼。 “那笔迹呢?这总不能作假吧?”薄煦发了一张手写字过来,“等你见到29岁的我,让他也给你写这几个字,姐姐对一对就知道了。” 「沈知意,恭喜入职!——薄煦」 他的字很漂亮。 清隽挺拔,骨格凌厉,带着股和他温暖性子不符的攻击性。 却十分赏心悦目。 沈知意脑中浮现出薄煦29岁的那张脸。 莫名觉得,这字和那个人更符合。 「行吧,暂时相信你了。」 她哪有机会见到总裁? 又哪有那个胆子,叫他写这么一行字给她…… 反正和薄煦只是在网上聊天,见不到面,也不会损失什么。 就当养个电子宠物了。 “姐姐,我能看看你吗?”薄煦低落道,“本来以为今天可以见到你的。” “可没想到,居然是永远都见不到……” “我想看看你的照片,可以吗?”他发来个小狗落泪的表情包。 “我想知道,姐姐长什么样子。” 第515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5) 他的语气实在可怜。 沈知意就随手拍了张照片,给他发过去。 「礼尚往来,针织裙证明我今天也真的去赴约了,没有耍你。」 薄煦收到照片后,久久没有回复。 知知:「怎么了?」 知知:「是不是长得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不想聊了?」 薄煦:「姐姐,我一直在哭。」 他真的发了条啜泣的语音过来。 “凭什么啊……” “凭什么只有29岁的我才可以见你?”他愤愤道,“我都有点嫉妒那个老小子了。” “姐姐还要去他的公司上班,公司成果也是他的。” “我越想越气!” 沈知意笑得不行,“他不就是你吗?” “再说了,说不定你现在都结婚了,有个比我漂亮得多的老婆。” “再不济,女朋友总有吧?毕竟都这把年纪了。” “说不定就是在你大学的时候谈的呢。”她调侃道,“你明天上课,说不定就碰到自己的命中注定了。” “不可能!”薄煦笃定道,“我现在一定还是单身。” 沈知意奇怪:“为什么这么确定?” 薄煦言之凿凿:“因为我见过姐姐了呀。” “人家说,年少时遇见过太惊艳的人,以后可是谁都看不上的。” “那老小子眼光一定被我养得很高。” “姐姐不信去问问,看看我是不是单身。” 沈知意失笑。 “你快别哄我了。” “再说这种事上哪儿问去啊。” 薄煦道:“我要是真像姐姐说的那么知名,应该会有公开消息吧?” 沈知意一想,也觉得有道理。 她转头问苏绵:“诶,绵绵,我老板结婚了吗?” “不知道。”苏绵摇摇头,“他从没在公开场合提过自己的感情状况或是婚讯,所以大家猜测他还是单身呢!” “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她八卦地“哦”了声,“该不会,是看上你们老板了吧?!” “你想哪儿去了!”沈知意道。 她只是对网上的这个薄煦,有点兴趣而已。 不过……聊到十年前的人这么离奇的事,她居然都忘了跟舍友分享一下! 沈知意到现在还有点惊奇,兴致冲冲道:“诶,你们知道吗,我居然跟十年前的……” 她发现自己被消音了。 沈知意僵在原地。 “你跟什么?”苏绵奇怪道,“怎么说了一半不说了?” 沈知意张了张唇。 发现自己能发出声音后,不死心地又说了一遍:“我说,我跟……” 又被消音了。 苏绵:“到底啥呀?” 沈知意手脚发凉。 不是…… 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是现实生活能发生的事吗? 她被神秘力量控制了! 沈知意抹了把冷汗,“等等,我发群里。” 她拿出手机,迅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到群里。 可是那条消息居然自动消失了! 沈知意瞪大眼,发了个惊讶的表情包。 传送正常。 她瘫在椅子上,彻底惊住了。 看来,她能跟十年前的薄煦联系上这事儿,没办法告诉任何人! 她都快怀疑是自己精神有问题了。 想到这,她蓦地一惊。 要是跟别人说了,人家一定也以为她出什么毛病了。 不能说。 “到底啥呀?”苏绵抓狂道,“你别吊着我了,快点说!” 沈知意讪笑一声:“我就是想说明天咱们聚餐,就别吃火锅了。” “我今天都快吃吐了。” 苏绵“嗐”了声,“我还以为有什么八卦呢。” “那明天吃烤肉吧?我找到一家看起来很好吃的烤肉店!” 梁再晓刚好洗漱出来,听到烤肉店也来了兴趣,“行啊,我感觉我最近确实需要吃点肉补一下。什么店,我看看?” 苏绵:“我发群里!” 她们热火朝天地讨论,沈知意发了个“我都行”之后,就跟薄煦讲了这件事。 “姐姐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告诉任何人。”薄煦道,“我也不会说的。” “这是……只属于我们俩的秘密。” 他好像从这“秘密”二字中,找到了些许安慰。 还好,这世上还有一件事,是只有他和姐姐知道的。 “想想还觉得挺浪漫的呢,只有我和姐姐可以跨越时空地联系。”薄煦的声音低下来,带着笑意。 沈知意莫名红了脸。 “你说,等以后再见到29岁的你,你会不会认得我啊?” “毕竟我都给你看了照片了。” 薄煦却疑惑道:“再?” “姐姐见过我了?” “嗯。”沈知意没隐瞒,跟他说了今天在泮月湖的经历,“虽然没看到全脸,但应该就是你。” 薄煦又一阵沉默。 “太过分了!”他扼腕道,“英雄救美这种事也让他做了!” “他还抱了姐姐!” “那哪儿算抱啊?”沈知意笑着辩解,“就是拉了我一下,不小心撞到了而已,你别自己脑补剧情。” 薄煦声音变得蔫蔫儿的。 “我都碰不到姐姐。” 他牙都快咬碎了。 “放心吧,以后他也没机会碰到我了。”沈知意道,“我入职的部门跟总裁办隔着好几层楼,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 “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见到,我希望是在优秀员工的表彰大会上,你亲手给我颁奖。” 能让总裁亲手颁奖,一定会有很多奖金! 沈知意想想都快笑出声了。 “不会的。”薄煦笃定道,“我肯定对你一见钟情了。” “会想办法制造和你的相处机会。” “哈哈。”沈知意真的笑出声了,“没想到你一个理工男,还会被霸总小说荼毒。” “我可告诉你哦,从第一印象来看,29岁的你性格已经翻天覆地,高冷得很呢,一点都不像对我有兴趣的样子。” “怎么会呢?”薄煦真诚道,“我就对姐姐一见钟情了。” “我喜欢姐姐的声音,喜欢姐姐的个性,现在看到姐姐的脸,更是爱得不行。” “我怎么会对姐姐没兴趣呢?” 沈知意愣住了。 他这是……在表白啊?! “你……”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脸热得很,“你再胡说八道,我不跟你聊了。” “没胡说。”薄煦直球道,“我是认真的。” “只可惜,不能当面追姐姐,让姐姐当我的女朋友。” “我这样表白,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很像渣男啊?”他担心道,“姐姐不用有负担。” “我知道,我们没法在一起。” “姐姐要是爱上谁,照自己的心意来就好,不用被我影响。”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不想骗姐姐。” 第516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6) 沈知意不是没被谁表白过。 但莫名的,就是觉得他很真诚。 “谢谢你。” “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们隔着十年的时空呢,注定只能当网友啦。” “我会把你的喜欢当成欣赏。” “你要是在现实生活中碰到很好的、让自己心动的人,也别错过了。” 到时候,他们也不适合再联系了。 薄煦苦笑。 “姐姐这是给我发好人卡吗?” 蓦地,他心中涌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帮29岁的自己追她呢? 既然19岁的他没法和姐姐在一起,那就让29岁的自己娶到她! 这样,他就能跟姐姐永远在一起了。 但这么说,一定会吓到姐姐。 薄煦压下心中的念想,决定徐徐图之。 沈知意笑道:“我这是给你发朋友卡。” “打不打游戏?我今天都郁闷一天了,要大杀四方才能解气!” 薄煦很快打起精神。 “好,今天我给姐姐当沙包,揍到你消气为止!” * 很快就到了沈知意入职的日子。 她到公司报到的第一天,人还没走到市场部呢,就被HR拦下,拉到了办公室。 “知意啊!你这边临时有个工作变动,你看看愿不愿意。” 她递过一沓资料。 “总裁办?!”沈知意惊呆了,倏地抬头,“让我去做助理?” “嗯。”HR点头,“薪水是原来的三倍。” “薄总一共有三位助理,其中一个刚好有事调任了,就要临时在新人中挑一个。” “薄总看过简历,和每个人的面试情况,最终选了你。” “你看看,要不要去?” “要是还想继续留在市场部也是可以的。”HR低下声,劝道,“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按照正常晋升,寻常人要三四年才能够到去总裁办的资格。 那会儿的考核标准也会更严。 “但也要做好准备,薄总是出了名的严格,在他身边做事压力会很大。” “总之,机遇与挑战并存吧,你好好考虑。” 沈知意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听到三倍薪水了。 “我愿意!”她表情视死如归。 既能拿高薪,又能见到十年后的薄煦,没什么不愿意的。 她觉得线上的薄煦那么好相处,就算过了十年,性格变得冷漠了一些,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难搞的人。 她有信心能转正。 “好,那我带你去总裁办。”HR松了口气,拍拍她的肩。 28楼,总裁办。 沈知意跟着HR走进去,见到了一个很干练的姐姐。 她扫了眼总裁办,这里的气氛与底下全然不同,每个人都忙着手中的事,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一颗心悄悄提起。 “人带到了,我就先走了。”HR朝那人点点头,又转身,对着沈知意悄悄捏拳,比了个“加油”的口型。 沈知意对她挥手再见。 有种一人独赴刑场的悲壮。 “沈知意?”那姐姐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裙,盘发,脸上表情严肃。 “是。”沈知意点头。 神情也不自觉跟着变得严肃。 “薄总正在开会,等会儿我带你进去。”她踩着高跟,利落道:“你之后的工作安排,都先跟着我,这边是你的工位。” “我叫秦洛。” 她领着沈知意到了一张办公桌前,递了一沓文档给她。 “这些是比较重要的注意事项,是薄总的前助理季衡整理的,他现在调任了,但之前是跟薄总最亲近的,也最了解他。” “你先简单看一下,有一些绝对不能做的事,在这里”,她点了点其中一页文件,“我都帮你标注出来了,在薄总见你之前,最好先记住。” 沈知意看着那几行密密麻麻的文字,紧张点头。 “好的,我马上记。” “放心。”秦洛见她态度认真,拍拍她的肩,安慰道,“薄总虽然严格了一点,但也会给新人犯错的机会。” “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他不会刁难你的。” “好,谢谢秦洛姐。”沈知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秦洛又交代了她几件事,就去忙了。 沈知意在工位上坐下,仔细瞧着那些文字。 「1、要有时间观念,任何行程/会议,都要比薄总早到至少15分钟。」 「2、汇报要精准,拒绝使用模糊词汇,只告诉他已经确定的数据和信息。」 「3、事情无论多小,都要完成“收到-处理-反馈-确认”的完整闭环,确保他知道你在做的每一件事,主动汇报进度。」 「邮件汇报格式如下……」 「日常报备工作要点如下……」 这是一份非常详细的工作提醒。 沈知意认真看完,每一条都牢牢记在心里。 到最后,她看到一行小字。 「以上是工作版,以下是私人保命版!」 沈知意抿唇,险些笑出来。 想不到这个季衡,性格这么有趣。 「薄总午休时,绝不能打扰,有任何客户或工作安排,都要延后。」 她看了看时间。 距离午休还有两个小时,差不多在她见过薄煦之后。 等会儿一定要机灵点,早点出来。 「跟在薄总身边的时候要机灵,最好记住每一个客户的脸和名字,在薄总开口前提醒他。」 沈知意愣了下。 难不成,他脸盲啊? 那很有可能不记得她了…… 她松了口气。 幸好,她糊里糊涂的样子没被他记住,第一印象不至于太差。 她继续往下看。 「薄总早上只喝无糖冰美式,其他时候白开水就好。」 「永远不要动他桌子上的东西!」 「不要喷香水,他鼻子很灵,万一喷到他不喜欢的味道,你一整天都会很惨!」 沈知意下意识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还好,她没喷香水。 身上也没什么怪味道。 「所有你看到的“临时起意”,都已经在他脑海中推演过很多遍,所以不要尝试质疑他的决定,或擅自更改。」 「他很高效,所以会直接指出错误,但这并不意味着贬低和批评,要习惯,但不要太放在心上。」 「可以汇报困难和寻求资源帮助,但别展示脆弱,也别告诉他你做不到。」 「别在他面前哭。」 「遇到紧急情况先联系秦洛,万不得已的时候再联系薄总,他的私人号码:183XXXXXXXX(希望你永远别用到)。」 …… 这条保命版的提示,居然比工作版的还多。 沈知意趁着无人,咔嚓拍了张,发到悬岛里,给19岁的薄煦看。 「救命,你看起来好难搞。」 第517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7) 薄煦几乎秒回。 「嘶——你是说,这个龟毛的老男人是我?」 「不应该啊,职场怎么把我优化成一个这么大的垃圾袋了?这也太能装了。」 「姐姐别怕,一会儿你看我,就当看垃圾袋。」 沈知意噗嗤一声笑出来。 刚想回复,秦洛走过来道:“知意,薄总叫你进去。” 沈知意立刻起身,如临大敌。 “好!” 秦洛带着她到了办公室门口,屈指轻敲三下。 “进。”里面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别紧张。”秦洛拍拍沈知意的肩,帮她推开门。 “薄总,人带到了。” 沈知意独自进门,看到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在低头签署文件。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影,却也将他整张脸藏在光晕和暗影中,瞧着有些模糊。 他听到动静,搁下笔,撩起眼皮,朝她看来。 沈知意走近,看清他的脸。 所有的光线和声音,在此刻如潮水般褪去。 只剩他敛着冷光的视线,和时光凿刻后,变得更为锋锐凌厉的五官,清晰无比地出现在她眼前。 沈知意怔了下。 果然…… 和薄煦长得一模一样。 只不过气质上更为沉稳、疏离。 她看着动态版的他,视觉上比照片看着更有冲击力。 眼神也更冷,充满审视。 他眼眸狭长,眼神中藏着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笃定和处变不惊,鼻梁高挺,嘴唇偏薄,一头黑发全梳在脑后,只有几缕散在额前,却丝毫没有柔和感。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威严和压迫感。 沈知意觉得,光是被他盯着,就有些难以呼吸了。 她想起小煦刚刚说的“垃圾袋”,眸光柔和一瞬。 心里的紧张也散了些。 “薄总好,我叫沈知意。”她深吸一口气,恭谨道,“从今天起,担任您的助理。” “嗯。”薄煦合上笔,声音没什么起伏。 “秦洛给的文件,都看过了?” “是。”沈知意心脏跟着笔帽盖紧的声音跳了下,连忙点头,“我会尽快记住,早点适应工作节奏。” 薄煦微微颔首。 他将文件放到一边,淡声开口,“试用期一个月,如果适应不了,就调你回市场部。” “跟在我身边做事,核心只有三点:脑子转得快,办事利落,嘴巴严。” “你刚来,初期任务是协助处理总裁办的日常公文流转、会议纪要,参与草拟项目方案,以及我交办的其他临时事项。” “有任何不懂,可以直接问我。” “好的。”沈知意应完后,神情微愣。 那注意事项上不是说,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找秦洛吗?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找他。 怎么现在一上来,就跟她说,有任何不懂,可以直接问他了? 她暗自腹诽。 就算他肯,她也不敢啊…… 薄煦指骨敲了敲桌面。 “还有问题吗?” 沈知意想了想,犹豫着道:“我想问问薄总,为什么选我?” 她看着他,心中打鼓。 难不成真像小煦说的那样,他对她一见钟情了,然后在万千的简历中,挑中了她,并且特意把她调到总裁办,做他的随身助理? 也不怪她自恋。 实在是小煦给的认可太足了。 薄煦默了瞬,沉声道:“我看过你的面试,第三题答得很好。” “条理清晰,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出别人想不到的角度,很新颖,也切中问题核心。” “还有最后一轮的压力测试,你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着辩护自己的方案,而是第一时间想到向面试官核实数据来源,想解决办法。” “你很专业,情绪也很稳定,适合做我的助理。” 他双手交叠,往后靠在椅子上,视线淡淡睨着她。 “还有其他要问的?” 原来是这样…… 沈知意熄灭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猜想,彻底踏实了。 认可她的工作能力,就比什么都强。 “没有了。”她轻轻摇头,垂眸的瞬间,余光扫到他薄冷的神情,心中微诧。 他真的是小煦吗? 除了这张脸,两人真是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她本想再问问,他的“煦”是哪个字。 或者有没有什么孪生兄弟。 但一想到工作提醒上的,“不要询问薄总的私事”那项,又把嘴巴闭上了。 “那过来。”薄煦顿了顿,指了下手边的一沓文件,沉声道,“把这些拿给秦洛,让她交到财务部。” 他仍旧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她。 “好的。”沈知意走过去。 她牢记工作守则,在靠近他一米的地方停下,从桌子这头,弯身去够那沓文件。 快碰到的时候,薄煦冷声开口。 “我很可怕?” “啊?”沈知意手指僵在半空,对上他沉冷的视线,吓得缩回手。 “没。” 她试探性地绕到桌子里侧,站在他身边,将厚厚的一沓文件抱起来。 暗暗偷瞄薄煦的表情。 在见到他鼻头微皱的刹那,她浑身的细胞都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老天保佑,她身上不要有什么怪味道。 薄煦看着她刻意保持的距离,眼神沉了沉,似乎有些不悦。 沈知意没看到。 她低头瞧着怀里的文件,突然想起小煦要她确认笔迹的话,又想到刚刚他耐心跟她解释了那么多,好像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 于是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薄总,能请您给我写句话吗?” 她不敢擅自翻看这些文件,去确认他的笔迹。 只能大着胆子,请他现写一个。 “什么?”薄煦好像没听明白,抬眸看她,依然极有压迫感。 沈知意对上他的视线,咽了咽口水。 心里瞬间后悔。 可话已经出口,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想得到薄总的激励,让自己更有干劲地工作,薄总可以帮我写一个‘沈知意,恭喜入职’吗?我想放在桌面上,每天看。” 薄煦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半秒。 冷声道:“沈知意,你要是很闲,可以让秦洛给你安排工作。” “现在,立刻出去。” “好的好的!”沈知意脸颊发烫,汗都快下来了,“打扰了薄总,我这就去工作。” 她真想穿回五分钟以前的自己,劝她赶紧闭嘴,离开办公室。 她懊恼地闭了闭眼。 抱着文件,火速离开。 第518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8) 门外。 沈知意劫后余生地把文件放在秦洛的办公桌上。 秦洛看到她惊魂未定的神情,完全理解,拍拍她的肩,“辛苦了。” 沈知意连叹气都不敢。 小声道:“秦洛姐,薄总他,有没有孪生兄弟啊?” 她真的没法相信他是小煦。 十年,真的能让人改变这么多吗? 那个鲜活热忱的少年,现如今居然有了这么可怕的冰冷气场。 她魂都快吓没了。 秦洛摇头,“薄总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 “到现在也还是单身。” “不过,他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私事,你以后注意,别当面问他。”她压低声线,带着过来人的提醒,“也别让他知道你在私下打听他。” “好的。”沈知意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她回到工位,打开手机,发现小煦又给她回了好几条消息。 「姐姐怎么不回我?」 「是不是见到十年后的我了?」 「他肯定有猫腻!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调姐姐去做他的助理呢?十有八九,就是我说的那样,对姐姐一见钟情了!」 「我的性子我了解,要是喜欢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姐姐的。」 「或者,想尽办法让姐姐知道。」 “怎么样?他跟你告白没有?”他发了条语音过来,声音兴致勃勃。 沈知意干笑两声。 「呵呵,他说我脑子不用可以捐了。」 她想到薄煦刚刚的神情,感觉他在心里,肯定骂得比她这句更难听。 「怎么会呢?」 「姐姐别怕,他肯定是死装!」 沈知意感慨万千:「你说,要真是你的话,你们就是一个人,个性怎么会相差这么多呢?」 她想到两人之间的不同,把19岁的薄煦的备注,改成了“小煦”。 只为了彻底与那个薄总区别开。 小煦:「其实……可能也没有差很多。」 「忘了告诉姐姐,我跟别人也不怎么说话,很冷淡的。」 「只有对姐姐,才这么热情。」 「/小狗忠诚.ipg」 这倒是挺令沈知意惊讶的。 「我想象不出。」她诚实道,「我还是觉得他跟你是两个人。」 「感觉除了脸,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说不定等以后,有机会看到他的字迹,确认和你写的一模一样,我才会相信是你。」 「不过现在,我还是先想想怎么在他手底下工作的好。」 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严格。 「试用期一个月,我第一天就惹他不高兴了,以后还怎么转正啊……」 沈知意苦恼不已。 早知道,她就不提那么白痴的签字要求了。 「姐姐别怕。」小煦压着私心,安慰道,「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了解我吗?」 「有我在,一定能帮你成为最合格的打工人!」 「听我的,明天你就这样……」 办公室内。 薄煦批着文件,鼻尖似乎还笼罩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那是刚刚从沈知意身上闻到的。 馥郁甜腻。 像把撩人的小钩子,在他的感官中久久盘旋,缭绕不散。 他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燥意。 薄煦搁下钢笔,捏了捏眉心。 转眸,视线睨到一旁的抽屉,抬手拉开,从里面抽出一份简历。 右侧的一寸照中,女孩眼神清澈,笑容朝气蓬勃,带着天真又明朗的粲然。 和刚刚小心翼翼又带着些许畏惧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想到初次在泮月湖边见到她时,那身甜美柔软的打扮,和跌进他怀中时的羞怯慌乱,也和这两副样子大相径庭。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 薄煦剑眉深蹙,指尖无意识划过“沈知意”三字,眸光微顿,视线不自觉移到桌上的钢笔和便签本上。 沈知意,恭喜入职? 他沉默片刻。 单手打开笔帽,在空白便签上写下她的名字。 笔迹比惯常更重。 逗号落点,他愣了愣,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似的,面无表情地撕下便签纸,团成一团,丢到垃圾桶中。 * 第二天,沈知意抱着一盆含羞草,出现在办公室。 「这样真的能行吗?」 她发信息到悬岛。 小煦很快回了消息:「肯定可以。」 「我想事情的时候,最喜欢摆弄含羞草了,要是他发现身边有这么一株植物,一定会对你多留心的。」 沈知意:「救命,我巴不得他对我别留心!」 「最好他这一个月都想不起我……让我安安稳稳地度过试用期就行。」 她只想跟着秦洛,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当个隐形人。 可小煦不同意。 「姐姐可别想错了!」 「只有被老板记住的人,才能留在他身边!助理和别的岗位不同,你一定要让他习惯身边有你,心里记住你,处处都离不开你!」 「只有成为对他来说不可替代的人,你才不会被裁员,工资才会水涨船高。」 「姐姐难道忘了,现在外面的工作有多难找了吗?」 沈知意细想想,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 「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看了看手中的花盆,「可是,保命守则里说了,不可以乱动薄总桌子上的任何东西。」 「没经过他同意,我可不敢把这个放过去。」 昨天她犯了一个那么低级的错误,现在更不敢主动问他,要不要含羞草了。 小煦体贴道:「我早就考虑好了。」 「姐姐放在自己的工位上就好。」 「等他经过问起,哪怕只是多看两眼,你也可以顺势问他要不要给他也加一盆。」 「他一定觉得你超有眼力见,还很懂得他的喜好。」 沈知意想到薄煦满意认可的眼神,神情不自觉飘飘然。 她将含羞草抱到自己的工位上,认真打理了下,调整好角度,才拍了张发给小煦。 还给他发了个语音。 “不过,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啊?” 小煦笑嘻嘻回道:“姐姐不觉得逗它就跟逗小猫似的吗?” “我代码写不出,或是思考受阻的时候,碰一下它,会发现它比我还无助,我就舒坦了。” “而且,它叶片那么小,轻轻一碰,就会敏感到全部合上,如果我不移开手,它还会被迫抱住我,那么瑟缩颤抖,却又不得不抱住我的手指的样子,真的很有趣,不是吗?” “所以,我闲来无事,就喜欢玩它。” 他声音忽然哑了,“我喜欢敏感害羞,但反应很大的小东西。” “姐姐难道不喜欢吗?” 沈知意嘴角抽了抽。 “我发现,你不仅恶趣味,还挺腹黑的呢。” 第519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9) 薄煦道:“那姐姐可要小心了。” “29岁的我,只会比现在更腹黑,说不定,现在就在想着,怎么折腾姐姐呢。” 沈知意哼笑道:“也说不定,你成熟了之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个小孩子似的,玩这么幼稚的吓唬把戏。” 薄煦立刻炸毛。 “谁小了?我不小!” 他声音低下来,“只是没机会让姐姐见到我,不然你就会知道,我现在,就已经有多么恐怖的实力。” 沈知意笑出声。 故意道:“如果你说的是游戏的话,那么勉勉强强算吧。” “有本事,今晚再和我打一局。” “输了的话,你给我看腹肌吧,好不好啊?恐怖的实力强者。”她调侃着。 完全没注意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高大的身影。 “行啊。”少年爽快的声音透过质量不太好的耳机,外泄出去一点,“我赢了也给你看,到时候姐姐就知道我没有吹牛,连腹肌都很大。” 沈知意忍俊不禁。 正要回他,突然感觉侧后方传来一股阴沉的低气压。 她心下咯噔,缓缓回头—— “薄、薄总?!” 她吓得摘了耳机,站起来。 薄煦没什么表情地走过来,神情冷淡地瞥了眼她桌上的含羞草。 沈知意立刻捧起它,“薄总要吗?” “我送一盆,到您办公室?” 薄煦视线沉落,缓缓扫过她的脸,淡声开口:“看来,你真的很闲。” “还有时间养些花花草草。” 他意味不明地乜了眼她的手机。 收回视线,冷声道:“今天早上的组会,你来跟。” 说完,拔步走向会议室。 沈知意哀怨地放下含羞草,抓起自己的笔记本,匆匆跟上去。 …… 会议室一片安静,只有薄煦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台上的他,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 他脱了挺阔凛然的外套,只穿着衬衫和黑色的马甲,看着依旧一丝不苟,只是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袖口也挽到小臂,露出清晰的腕骨线条。 他握着激光笔,指节修长,手背青筋鼓动。 移动的光束随着他的话音,在荧幕上游走,落在清晰精准的数据上。 沈知意看着他被荧光映衬的侧脸,在投影前明明灭灭。 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不迫和成熟的魅力气质。 她神情怔忪。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话少低敛、冷感十足的薄总,讲项目的时候,会有这样“热情外放”的一面。 声音听着都没平时那么沉冷了。 反而因为上扬的尾调,而显出几分野心和蓬勃的生命力。 就像……小煦。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 仿佛看到那个对什么都充满热忱的少年,穿透重重时空,和眼前的成熟男子融为一体。 她心脏莫名漏跳一拍。 “姐姐,我不小。” 沈知意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的声音,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过薄煦的喉结、紧绷在西服中的宽阔胸膛、紧窄腰腹,和…… 她咽了咽口水。 “沈知意。”沉冷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和威严,将她拉回现实。 沈知意悚然一惊。 抬眸,对上薄煦不悦的视线。 “是!”她屏息道。 会议室的数道目光,齐刷刷朝她射过来。 沈知意脊背僵直。 薄煦压眸,双手撑在会议桌上,指骨点了点桌面,“你来总结一下,我刚刚讲的要点。” 沈知意视线快速扫过自己的笔记本,深吸一口气,道:“好的。” “您刚刚提到这次项目的重点,一共有三个方向是我们应该注意的,分别是……” 她分点阐述,不仅内容详实,还十分准确地提炼了重点。 薄煦挑了下眉。 似乎很意外她居然说得出似的。 “薄总,我有讲述清楚吗?”沈知意紧张地看着他。 薄煦顿了顿。 抬目看向众人。 “没什么问题的话,项目就按照她刚刚说的推进,一周后各部门给我反馈。” “散会。” 沈知意合上笔记本,悄悄抹了把汗。 还好。 差一点就死在会议室了。 沈知意回到工位,将整理好的会议纪要送到薄煦办公室。 “薄总,您要的文件。” 薄煦简单翻了下。 不仅清晰简明,还标注了重点、后续的聚焦方向,以及每一块的负责人。 他合上文件,抬目看向沈知意。 “你还挺有本事。”他声音平缓低沉,却透着股慑人的压迫感,“上班私聊,开会走神,还能整理出一份这么完整的总结。” “你说,我该不该夸你?”他身子往后,靠到椅背上。 目光冷冷浸在她身上。 沈知意脸都吓白了。 “薄总,我再也不敢了!”她低头认错,两只手在身前绞在一起,海藻般的发往前掉落几缕,垂在脸侧,看着飘摇又可怜。 “以后,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上班!” 她无意识咬唇,神情懊恼不安。 薄煦视线淡扫过她可怜的唇瓣,在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显得愈发绯红柔润,只是被莹白的齿尖咬住,淤出更深的红痕。 他眸光微暗,喉结无声滚了下。 伸手,扯了扯领带。 “沈知意,你是不是喷香水了?” “啊?”沈知意抬眸,慌忙摇头,“没有没有,工作守则上说了,您不喜欢香水味,我怎么敢。” “别撒谎。”薄煦声音沉又哑。 他压下眉骨,透出几分威严,“你身上的味道很浓,让人很烦。” 沈知意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真没有……” 她抬起手腕,鼻尖轻耸,嗅了嗅自己,“我没闻到什么味道啊……薄总要是信不过我,我出去让秦洛姐闻一闻,以后汇报的时候,离您远点就是了……” 她越说越可怜,声音渐弱,眸光也湿漉漉的。 薄煦脑中迅速浮起画面。 她举着手腕,让别人贴着她的肌肤嗅闻的画面。 他不知为何愈发烦躁。 “行了。”薄煦抬指捏了捏眉心,“烦我一个还不够么?还要去影响别人工作?” 沈知意更委屈了。 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那……那要不然我叫保洁进来,帮您打扫一下,通通风?” 薄煦放下手,顿了顿,冷不丁道:“把你刚刚桌上的那盆含羞草抱进来。” “净化一下空气。” 沈知意懵了瞬。 “好的。” 她脚底抹油,“我这就去拿!” 十分钟后,薄煦桌子上多了盆含羞草。 保洁敲门进屋。 “薄总,沈助理说,您这边需要打扫,我带了空气净化器,要帮您开一下吗?或是开窗通风?” 薄煦摆摆手,“不用。” “出去吧。” “好。”保洁一脸奇怪地拉着机器出去了。 薄煦盯着桌上的植株。 抬手,碰了下叶片。 绿色的小叶子瑟缩着,唰唰唰尽数闭合。 他没来由想到沈知意刚刚害怕的样子,眸光顿了顿,薄唇紧紧抿起。 第520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10) 沈知意下了班,坐在回寝室的地铁上,戴上耳机,点开悬岛APP。 「小煦,今天和你聊天被你抓包了,被勒令以后上班时间,都不能找你了。」 她发完,看着这句绕口令一样的话,忍不住笑出声。 薄煦又是秒回。 「姐姐叫我什么?」 沈知意:「小煦啊,不能这么叫吗?我都快分不清你和薄总了。」 要是还叫他的大名,她真怕自己哪天脑子不好,做出发错消息的蠢事。 得从源头上杜绝这种可能。 19岁的薄煦在屏幕这头,看到那行字中的“小煦”和“薄总”,明显的亲疏有别,忍不住扬眉。 “就叫小煦!” “我喜欢姐姐这么叫我。” “姐姐是第一个叫我小煦的人,以后,我就做姐姐一个人的小煦。” 沈知意脸颊微红。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说绕口令呢。」 「你说,咱们现在这样聊天,29岁的你脑子里会不会有记忆啊?」 「虽然表面上看,你好像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 「不过……要是记忆还能保留就好了,这样以后上班,你就不会对我那么凶了。」 「你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有多可怕。」 她真的差点吓哭了。 「我现在听到你的声音还有点应激。」 薄煦立刻发来语音安慰:“我怎么可能对姐姐凶呢?别拿我跟那老小子相提并论,他对姐姐不好,根本不是我。” “我给姐姐唱歌好不好?”他低低道,“这样,姐姐以后听到我的声音,就不会害怕了。” 沈知意想起薄煦今天汇报时的声音。 比平时的低沉,更多了几分少年意气,和现在听到的,有些重合。 于是点头。 “好。” 薄煦唱了首《A ThOUSand YearS》。 地铁的声音隔在耳机之外。 沈知意抬眸,看向屏幕上移动的站台光点,耳中传来他低醇磁性的嗓音,轻缓缱绻。 仿佛带着那些词句,穿透时空,温柔流淌过她的灵魂。 - I ha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yOU (我用尽生命中的每一天只为等你出现) Darling, dOn''t be afraid (亲爱的别害怕孤单) I have lOved yOU fOr a thOUSand yearS (我对你的爱已跨过千年时间的考验) 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 (就算再有一千年我心也不变) …… And All alOng I believed I WOUld find yOU (自始至终我都坚信我会找到你) …… - 他唱到最后,声音沉落,情绪也低下来。 “姐姐,好想见你。” 沈知意莫名也觉得心里有些酸。 她张了张唇,不知道说些什么,“小煦……” 薄煦深吸一口气,打趣道:“姐姐要是在员工大会上唱这首歌,我一定会被你迷住的。” 19岁时喜欢的东西,他相信,就算过了十年,再次遇到时,也还是会爱上。 有些喜欢,是刻在基因里的。 就连时光也无法湮灭。 沈知意听出他情绪上的低落,安慰道:“在唱给所有人之前,我先唱给你听吧,好不好?” “我给你听听我们2025年的歌。” 地铁到站,她走出车厢,刷卡出站,沿着校园旁的无人树道,走回宿舍。 她抬头,看着夜空中纷飞的树叶,给薄煦唱了一首《起风了》。 薄煦更伤感了。 “姐姐怎么连唱歌也这么好听?” “我真嫉妒29岁的我,不仅能天天见到姐姐,还能听到姐姐的声音。” 甚至……还能碰到她。 薄煦不敢再往下想。 他怕自己被醋死。 沈知意不知道说什么好,笑道:“他才应该嫉妒你呢。” “他只能得到一声‘好的,薄总’,而你呢,不仅能听到我唱歌,还能听到我唱搞笑的歌逗你开心!” 她故意用搞怪的声音,给薄煦唱了《孤勇者》和《卡路里》,逗得他发笑。 “姐姐,你真好。” 少年盯着闪烁的电脑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代码,他暗下决心—— 他一定会想到办法,去到她身边。 既然他都能跟十年后的她联系上,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实现的? 他一定要找到她! 不惜一切代价! 到那一天,他绝对、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会像小狗一样赖着她。 谁也赶不走。 * 第二天,沈知意一到公司,就收到了一则重要消息。 秦洛因为胃出血住院了。 总裁办一下没了主心骨,每个人都很焦虑。 “完蛋了,要直接跟薄总对接工作了,好可怕。” “我也想请假了……但是不敢。” 除了沈知意,总裁办还有另一个助理,跟着秦洛学习。 她比沈知意早来两年,名叫胡月绮。 她看着手机上传来的秦洛的消息,紧张得脸都白了。 「月绮,明天和薄总一起去见客户的事就全权交给你了,资料已经让人放到你桌子上了,今天之内尽快记熟。」 「都是重要的大客户,明天千万要小心说话,不能得罪。」 胡月绮看着桌上的一大摞资料,心中惴惴不安。 以往她负责的,都是公司对内的事务。 很少见客户。 更别提,还是这样重要的大客户。 她光想想,手心就冒汗了。 而且,这么多资料,她怎么记得住? 肯定会被薄总骂的! 说不定一个处理不好,连工作都保不住! 胡月绮眼珠转了转。 抱着那叠资料,来到沈知意工位前。 “知意,这些资料你记一下,明天和薄总一起去见客户。” 沈知意静静看着她。 “可是,我手上也有工作要忙,秦洛姐没给我安排这项任务,到时候汇报,怕会抢了你的功劳。” 胡月绮哎哟了声,急道:“秦洛姐说了,这项任务交给我来安排。” “我这不是准备交给你了么?” 她拍了拍资料,故作大度道:“放心吧,到时候你要是做成了,就记你自己的功。” “要是完成不好,你一个新人,薄总也不会怪你的。” 她看沈知意还是不为所动,软声哀求:“就当我求你了。” “我真的不擅长见客户。” “要是做不好,薄总一定会砍掉我的年终奖,我家里还有孩子要养,爸妈身体也不好,我真的压力很大……” “我知道你是高材生,记这点资料,肯定不是问题。” “就当帮我个忙,行吗?” 胡月绮想着,即使沈知意明天闯了祸,好歹也是个应届毕业生,就算没过试用期,也比自己好找工作。 万一这事儿成了,那就是她“安排有方”,怎么都能蹭点。 总之,让这个新人去顶雷,肯定没错。 沈知意心软归心软,却也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胡月绮丢过来的是个烫手山芋? 只是…… 她想到小煦说的,要多在薄总面前露脸、多表现自己的话,略一思忖,还是点头应了。 “那好吧。” 她朝办公室瞥了眼。 明天,她要和薄总单独相处一天。 一定要找准机会,好好表现,扭转昨天的坏印象! 第521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11) 沈知意一整天都在背客户资料。 除了完成手头的工作外,还抽空关心了下秦洛的身体情况。 在知道她没有大碍后,才又专注到手头上的事情中来。 夜渐渐深了。 公司里的人陆续离开。 只剩下沈知意,还在跟眼前的文档较劲。 薄煦透过办公室的单向玻璃,看向外头认真工作的人。 他看到她低着头,神情专注地翻阅那些资料,偶尔拿起笔,在上面标注着什么。 他看到她点了外卖,一边吃,一边用眼睛时不时去扫那些文档。 在收拾好外卖盒子后,又继续埋头苦干。 他看到她念念有词地背资料,没过一会儿又抓耳挠腮。 他看到所有的灯光熄灭,只剩下她工位上的小小一盏。 而后,她趴在桌上,头点了好几下,栽到自己的胳膊上,渐渐合上眼皮。 暖色灯光照亮她的半边侧脸。 薄煦注视良久,在沉寂的夜里,听到自己缓而重的呼吸和心跳。 他转头,看向桌上的那盆含羞草。 拿起钢笔,轻轻碰了下叶片,却坏心眼地没有离开。 细弱的草叶瑟缩颤抖,受惊般骤然收拢,怯怯抱住冰凉的金属笔尖。 不肯撒手似的。 直至连叶片都晕上墨点。 他眸色暗下来。 他又坐了会儿,起身,推门走出去。 穿着皮鞋的脚沉稳有力,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没有任何声音。 薄煦走到沈知意跟前,垂眸,静静瞧着睡着的人。 半边身子都融在阴影里。 她睡得很熟,脸颊枕在手臂上,压出浅浅的红印。 睫毛垂着,嘴唇微微嘟起。 看着比平时更为乖顺,有股暖呼呼的甜意。 他又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挥之不去的栀子花香。 蛊虫一般,在暗夜中钻入他的皮肉感官,激起一阵燥热的焦渴。 薄煦闭了闭眼,从她臂弯下抽出一叠文件,简单翻阅后,抽出重点的几页,拿起她桌上的笔,做了些标记。 他将文件放回原处,又看了下她的脸。 依旧睡得很熟。 圆润的鼻头泛着粉,嘴唇也因为放松而微微张开…… 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他眸光沉了沉,垂在身侧的大掌稍稍蜷起。 而后,转身离开。 沈知意醒来的时候,脖子都快麻了。 她动了动胳膊,迷迷糊糊地看向桌上的时钟。 十一点。 她懊恼地敲了下脑袋。 怎么就睡着了? 不会是吃太多,晕碳了吧? 还好她知道今天会奋战到深夜,拿了身份证出来,准备去明天见客户的地方住一晚酒店。 要不然,现在连寝室都回不去。 她坐直身体,看向桌上的文件,视线蓦地顿住。 这是…… 她迅速拿起最上面的几页,看到重点标记后,眼眸圆睁。 谁给她做的批注? 抓的……还都是重点中的重点! 她四下看看,发现偌大的办公区只剩她一人,她有些疑惑地挠挠头。 突然,视线扫到桌上的一张便签纸。 遒劲有力的笔迹,力透纸背,风骨卓绝,只写着几个大字: 「沈知意,恭喜入职。——薄煦」 她心脏猛地一跳。 拿起那张便签,看了又看。 这字迹…… 和小煦的……一模一样! 原来,真的是他。 她放下便签,有些怔然地望向办公室的方向。 …… 沈知意回到酒店,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19岁的薄煦。 「没想到真的是你。」 「今天看在你给我标注重点的份上,就不骂你是个万恶的资本家了。」 薄煦毫不意外。 「我就说时间一长,他肯定会对姐姐好的。」 「含羞草是不是也被他拿走了?」 「嗯。」沈知意洗漱完倒在酒店大床上,笑眯眯地在手机上回复,「不愧是你,很了解他。」 「那小煦要不要再给我支支招?」 「明天我要和薄总一起去见客户,要和他相处一整天呢。」 「快告诉我,有什么要注意的?」 离开公司,相处一整天? 这跟单独约会有什么区别? 薄煦心中漫上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 「姐姐做自己就好。」 「我相信我的眼光。」 招人是,找女朋友也是。 不论哪一方面,他都会对她满意的。 不过…… 薄煦眸光闪了闪。 他不想输给29岁的自己,要在有限的时间中,抢夺姐姐的注意力。 让她不论看到哪个他,心中都能记挂着19岁的自己。 他发了条语音过来。 “姐姐上回不是说,要看我的腹肌吗?”他声音沙沙哑哑,“我给姐姐看好不好?” 说完,也不等她答,径自发了张照片过来。 沈知意本来躺在床上,都准备睡了,收到照片,戳开一看,立马睡意全无! 这、这也太犯规了! 年轻的身体,裹在黑色的T恤中,蓬勃又充满张力。 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从下往上拉开衣服,从上至下俯拍,将性感凸起的喉结、鼓胀饱满的胸肌,和沟壑分明的六块腹肌,全部纳入镜头中。 喉结、锁骨、胸廓、人鱼线…… 每一处线条都紧致有力,爆发出满满的荷尔蒙气息。 更别说他现在还是坐着。 岔开腿的姿势。 松松垮垮的运动裤中,有难以忽视的资本…… 沈知意躲在被角中,看得鼻血都快出来了。 “小煦……” “姐姐现在还觉得我小吗?”他声音更哑了。 沈知意丢开手机,闷头藏在被子里。 完蛋…… 听着他的声音都脸红…… “咳咳。”她清了清嗓音,重新拿起手机,一本正经地回道,“你这样乱我道心,让我明天怎么见你?” 薄煦毫不留情:“他老了,肯定没我这么有活力。” “说不定疏于锻炼,连腹肌都没了。” “姐姐想着我就好。” 他讲完这些,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撮合他们,而不是破坏未来的自己在沈知意心中的印象。 于是又别扭着,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不过有实力就是有实力,不管过了多久,本质还是不会变的。”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姐姐也不用担心薄总不行。” 沈知意都听乐了。 “有你这么编排自己的吗?” “不过,我看着薄总的脸,脑子里就想到工作,哪敢看他的腹肌。” 她又倒回去,看了看腹肌照。 手指很诚实地点了保存。 “不说了,我得先睡了,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她和薄煦道了晚安。 睡了没两分钟,手又悄悄从被子中伸出去,在一团黑暗中拿起手机,缩回被子里。 小小的屏幕光照亮她的脸。 她抿着唇,再次戳开他的腹肌照,放大细看。 连耳根都渐渐染红。 她拉开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又抬手在脸颊边扇了扇风。 动作突然顿住。 等等…… 她重新拿起手机,细看之下,果然在他的其中一块腹肌上,发现了一颗小小的红痣。 长在这么暧昧的地方,真的很难不让人遐想…… 她一脸红温地闭上眼。 脑中浮现出薄煦在办公室中,穿得严严实实的样子。 连喉结都快包在西服中了。 不知道解开第几颗衬衫纽扣,才会见到这颗小痣…… 他还会有腹肌吗? 第522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12) 沈知意敲了下脑袋。 不行! 不能再想了! 明天还要见客户呢! 她熄灭手机屏幕,盖上被子,闷头睡去。 第二天,沈知意穿了身樱粉色的真丝职业套裙,刚要离开酒店,就收到了薄煦的电话。 她盯着上面的私人号码,吓得瞳孔地震。 “喂?薄总?”她立刻接通,紧张地看了看表。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您已经到了吗?我马上出发!”她抓起包包就往外冲。 “在学校?”薄煦的声音淡淡的,从电话另一头传来,似乎漫不经心,“我刚好路过。” “下来,载你过去。” “呃……”沈知意刹住脚步,看着面前的酒店电梯,“我昨晚住酒店,不在学校……” 那边有一瞬间的静止。 “酒店?”薄煦声音骤然沉下来,听得沈知意脊骨都泛起寒意。 “别迟到。” 他突兀地挂了电话。 沈知意莫名打了个寒颤,冲进电梯。 她选的这家酒店,距离和客户约见的酒庄,只有步行十分钟的路程。 可刚刚薄煦的态度好像生气了,她得早点到。 她扫了辆单车骑过去。 等了没一会儿,薄煦就来了。 他穿了一身深灰色的手工定制西装,脸上表情不是很好。 “薄总。”沈知意战战兢兢地迎上去。 心下却奇怪。 他不是说在她的学校附近么?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薄煦扫过沈知意的装束,见她一头秀发盘在脑后,此刻微垂着头,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脸颊却粉扑扑的,像是刚刚运动过。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昨天在办公室穿的那套。 不仅住酒店,还换了衣服。 她昨晚和谁在一起? 薄煦抿直唇线,脸色又沉了几分。 “进去吧。”他不再看她,拔步往里走。 一名穿亚麻衬衫的男人远远迎上来。 “薄总,久仰!” 沈知意贴近薄煦,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是酒庄负责人,陆勤丰,27岁,刚刚留学回来,从他爸爸手中接管酒庄,商业个性激进。” 她偷偷补充,“是个比较爱玩的富二代。” 这次的私人品鉴会,就是由他牵头,里头估计还有好几个商业大佬等着他们。 薄煦低眸,扫她一眼。 “你查得可够细的。”他掀了掀唇。 这些,可不在资料上。 传闻陆勤丰很受女人欢迎,也会是她喜欢的类型吗? 薄煦敛去眸底微光。 沈知意讪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薄煦转头,握住陆勤丰的手。 “陆总,幸会。” 陆勤丰视线转到沈知意身上,目露惊艳。 “这位,是薄总的助理?” 沈知意伸出手,笑容落落大方:“陆总您好,初次见面,我叫沈知意。” 陆勤丰握住她的手,“沈小姐,幸会!” “一会儿,我带你尝点好酒!”他眨眨眼。 薄煦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指尖上,定了瞬,没什么表情地移开。 一行人走进去。 沈知意跟在薄煦身边,看到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几道身影,挨个和他介绍。 薄煦在他们留出的沙发主位上落座。 沈知意自觉站在一旁。 接下来的商谈,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她只要帮忙倒酒就行。 怎料薄煦突然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侧拽了拽。 “坐。” 他言简意赅,语气命令。 沈知意瞪大眼,不敢违逆他,只能硬着头皮,在一群大佬的注视下,坐到他身侧。 “薄总……”她低声道,“要不,我还是去吧台那儿吧……” 薄煦脱了外套,利落披在她腿上。 “就在这。” “好的……”沈知意讷讷盯着他。 薄煦动作微顿,倏地抬眸,对上她的视线,缓声道:“帮我拿着。” 灯光很暗,他倾身过来的动作,有股霸道的侵略性。 眸光压覆,呼吸也骤然拉近。 沈知意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心脏莫名一跳。 她视线下滑,落在他腹部的衬衫纽扣上,脸颊陡然热起来,不自觉攥住腿上的西装外套。 “好。”她不堪承受他的目光和气息似的,垂下眸。 薄煦敛眸,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直起身,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陆勤丰视线在二人间打转。 他笑了下,“没想到薄总是这么体恤下属的人,以后要是有机会能成为薄总的合作伙伴,一定很愉快。” 他敬了薄煦一杯。 “陆总过奖。”薄煦喝了酒,淡声道,“这么好的酒,只有聪明人才能酿出来。” “我相信陆总是聪明人,能不能合作,取决于你。” 他放下酒杯。 沈知意适时添酒,垂眸思忖。 陆勤丰想要买一批无人机帮忙种葡萄,做一锤子买卖。 可薄总胃口很大。 他想用技术入股,从陆家酒庄中瓜分利润,享长期收益。 他们今天来,就是要谈好中间的分成。 这事儿不好办。 可陆勤丰是激进的人,刚刚接手家族产业,急需取得一点成绩,来让他获得认可。 要是能用薄总的技术,帮他大幅减少成本,在第一年就创造巨额利润,一定能帮他站稳脚跟。 到时候,他自然愿意让利。 这样薄总和他,就能相互受益了。 沈知意想到这儿,便主动倾身,帮陆勤丰倒酒。 她朝这个方向斟酌着讲了两句。 陆勤丰惊讶道:“想不到薄总的助理,这么年轻就这么有能力了。” “薄总真是眼光独到!” 他看沈知意的眼神愈发欣赏,仰头,喝下她倒的酒。 抬手,也帮她倒了一杯。 “沈小姐尝尝,这可是我们酒庄最好的酒。” 薄煦捏着酒杯的指骨缓缓收紧,没什么情绪地抿了口酒。 沈知意喝下,夸了几句。 陆勤丰笑开。 “沈小姐喜欢就好!”他递出名片,“以后要是想喝酒了,尽管来找我。” 沈知意自然收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她笑容很甜。 薄煦将酒杯重重放到桌上。 “陆总,谈一下合作细节?”他偏了偏头。 陆勤丰见他松口,激动起身,“好!我们去会议室详谈。” “这边请。” 薄煦起身,沈知意也跟着起来。 “你不用跟。”他回身,淡淡道,身上莫名有股阴郁之气。 沈知意愣了下,抱着他的西装外套,站在原地。 “好。” 二人走远。 沈知意独自一人走到吧台边坐下,拿出手机,给小煦发消息。 「薄总好像生我的气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把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发生的事,都跟小煦讲了一遍。 19岁的薄煦握着手机,冷冷嗤了声。 死装男。 什么生气。 明明是吃醋了。 这醋味大到都溢出屏幕了! 第523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13) 小煦出主意道:“姐姐一会儿按我说的做,保证他消气,对你和颜悦色。” 沈知意仔细听着,把他说的话都记在心里。 没过一会儿,薄煦谈完生意出来。 看到沈知意一个人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和酒保说着什么。 她身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 薄煦眸光微动。 他迈开长腿,走过去站到她身侧,缓缓扫了眼男酒保,视线移回到沈知意脸上。 “在聊什么?”他沉声道。 “薄总!”沈知意看到他,立刻从高脚椅上站下来,“您谈完啦?” 她朝后看了眼,没见到陆勤丰。 倾身朝薄煦挨过去,低声道:“还顺利吗?” “嗯。”薄煦目光沉落。 沈知意顺着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肩头,脸色陡然一红,慌慌张张地伸手,想把外套脱下来。 “抱歉,这里空调太冷了,所以我才……” 薄煦伸手握住领口,制止她的动作。 “冷就披着。” 他语气无波无澜,指骨却有力地收紧外套,将她脱开的部分重新裹紧。 他衣服宽大,几乎罩住她大半个身形。 硬朗的深色领口,衬得她的脸愈发娇小、柔美。 薄煦眸色骤暗。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具侵略性,沈知意垂下眼睫,红着脸道:“我让酒保帮您准备了点吃的,您刚刚喝过酒,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免得胃疼。” 薄煦盯着她颤动的眼睫,心头漫开一点愉悦。 原来和酒保说话,是为了给他准备东西。 她在关心他。 他松开手。 嗓音沉哑地开口:“好。” 薄煦在她身侧落座。 酒保端来一盘热食:“小姐,您的餐好了。” “谢谢。”沈知意接过餐盘,放到薄煦跟前,又帮他摆好刀叉,“薄总,给。” 薄煦看着盘子里的食物,拿起刀叉,动作缓慢地切开一块牛肉,放入口中。 慢条斯理道:“怎么不给陆总也准备一点?” 他顿了顿,“你查过他的资料,应该知道,他也喜欢牛肉。” 喉结滚动,咽下那块牛肉。 他转过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沈知意一下没反应过来。 她想到小煦说的:“哪个老板愿意看自己的员工关心别人?尤其是助理这种职位,只需要对自己表忠心就可以了。姐姐,我很在乎忠诚度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当着我的面,对别人太好。” 她心下了然。 一边打量薄煦的脸色,一边开口道:“您是我的老板,我当然只关心您了。” “刚刚收下陆总的名片,和他聊了两句,也不过是为了不破坏您的合作,不想得罪他罢了。” “关心嘛,还谈不上。” 薄煦剑眉微挑。 “是吗?” “我还以为,你查了他那么多和工作不相干的资料,是对他本人有兴趣。” 沈知意大呼冤枉,“这可是您第一次带我见客户,我哪能不上心呢?” “这可关乎到我能不能顺利通过试用期。” “再说了……”她皱着张小脸,委屈道:“昨天晚上,我为了不迟到,特地没回寝室,在这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就是怕今天赶不上,误了您的事。” “要不是薄总您帮我划了重点,我说不定还要一个人在酒店背资料到大半夜呢。” “我心中只有工作,做这些事,也都是为了您。” “薄总,您可不能冤枉我。” 一个人。 为了您。 薄煦眉梢微扬,顿觉盘子里的牛肉格外适口。 他端起酒杯,晃了晃,浅浅抿了口。 清甜的葡萄酒顺着喉管,流入胃囊,让他整个身心都舒畅起来。 他放下酒杯,薄唇轻勾,“说得我跟无良老板一样。” “昨晚酒店的钱,我给你报销。” 沈知意两眼放光。 “真的?!” “骗你干什么?”薄煦侧眸,看到她欣喜愉悦的面容,低声道,“等会儿结束了,我带你去吃饭。” “你这么尽心,我也不能亏待了你。” 沈知意嘻嘻笑,“谢谢薄总。” “您最好了!” 她许是喝了酒,双颊绯红,语气也跟撒娇似的。 薄煦喉结滚了滚,移开视线。 低下头,又抿了口酒。 陆勤丰整理好资料走过来,“薄总,合同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等法务部确认过没问题,您看看找个时间,我们签字?” “好。”薄煦难得爽快。 陆勤丰也很高兴,看向沈知意,“这事儿能成,也多亏了沈小姐。” “这样,我送你一张酒庄的VIP卡,你什么时候想喝酒,随时都可以过来,这里对你永远免费。” 他递过一张黑色的卡片。 沈知意刚刚接过,就被薄煦抽走,丢回到陆勤丰手中。 “喝酒误事,以后少来找他。”他看到沈知意眼巴巴的目光,顿了顿,道,“你要是实在想来,可以叫我,我带你过来。” 沈知意哪敢? 再说,这卡可算是她的提成奖励。 她能不惋惜吗? 薄煦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转头,指着不远处的一堆没拆封的奢侈品新包,对陆勤丰道:“你要是真想谢她,不如送那个实际。” 陆勤丰女人缘很好,桃花自然也多。 这些东西,他都会定期让销售送最新款的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本来就是准备来送人的,他自然愿意。 “行啊!”陆勤丰大手一挥,“沈小姐看看喜欢哪个,随便拿。” 沈知意水眸圆睁,偷偷瞧了薄煦一眼。 “薄总,这合适吗?” 她虽然不知道每个包包具体多少钱,但那些牌子她可都认识。 肯定不便宜! “合适。”薄煦压眸,声音淡淡,“就当给你的提成奖励。” 他舍了点利润,陆勤丰能从中占到的便宜,可比这几个包包多得多。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知意唇角绽出笑,在那堆包包中转了圈,随手挑了个合眼缘的。 “谢谢薄总,谢谢陆总!”她拎着包包,爱不释手。 薄煦眸底漾开一点淡弧。 年纪轻轻,眼光却好。 一挑,就挑了个最贵的。 陆勤丰看她喜欢,也高兴道:“沈小姐喜欢就好。” “要不要留下,一起吃顿饭?” “庆祝我们达成合作。” 他眸光殷切。 沈知意看了眼薄煦。 “自己决定。”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眼底也恢复无波无澜的色彩。 只是声音有点冷。 沈知意转向陆勤丰,婉拒道:“陆总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公司还有许多事要忙。” “我们今天就不多打扰了。” 她躬了躬身,拎着包包,站到薄煦身侧。 她的乖顺取悦了他。 薄煦看向陆勤丰,扯了扯唇,“听到了?” “我们很忙。” 第524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14) 陆勤丰惋惜道:“那好吧。” “下次有机会,我再请沈小姐吃饭。” 薄煦带着沈知意离开。 两人坐到车上,他才开口道:“为什么拒绝?” 沈知意道:“薄总不是说,要带我去吃饭吗?您定的餐厅,一定好吃。” “而且……”她压低音量,悄声道:“我不想和陌生人一起用餐,会很不自在。” “薄总不会怪我得罪客户吧?”她好像才意识到什么,紧张道。 薄煦唇角轻勾,“不会。” 沈知意松了口气。 她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偶尔瞥过眼,偷瞄到薄煦闭着眼,像是在小憩,脸上表情却比先前柔和了不少。 她拿出手机,偷偷往悬岛发消息。 「小煦,果然还是你了解你!」 「我照你说的做了那些事,也捡忠心的话说,薄总果然不生气了!」 「连我拒绝客户,都没怪我呢。」 19岁的薄煦看着这些话,在屏幕前勾起一个苦涩的笑。 果然是吃醋了…… 姐姐还没对他怎么样呢,那个老小子,就已经这么在意了吗? 「那就好。」 他回复完,心中莫名低落。 是他亲手把姐姐推出去的。 即使那个人,是未来的他自己,他也嫉妒得不行…… 沈知意收起手机。 忽然想起什么,道:“薄总,我得先把这些资料送回公司,赶紧走个流程,免得耽误您签合同。” 这可是她试用期内谈下的第一个合作。 这么大的功劳,得赶紧报上去。 免得薄总一个心情不好,忘记给她提了! 薄煦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唇角极轻地勾了勾。 “行。” “我把合同发你,你来走流程。” “去公司。”他对司机道。 又看了看表,发了家私房菜馆的地址给沈知意。 “先送你回去。” “一个小时后,餐厅见。” “好的,薄总!” 沈知意回到公司,刚打好合同,就碰上了胡月绮。 “谈成了?”她惊讶道。 “嗯。”沈知意笑眯眯地提交完流程,抬眸看她,“比想象中的顺利。” 胡月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没想到这个新人运气这么好,一来就碰上了个好说话的客户。 这还没一天,合同都准备签了。 她皮笑肉不笑,“那真是恭喜了。” 她视线转到沈知意桌面上的包包,眼神一下亮起来,“这不是最新的限量款吗?” “要好几十万呢!配货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她想碰又不敢,惊讶地看向沈知意,“知意,你家里这么有钱啊?还没毕业就能背上这种包。” 沈知意比她还惊讶。 “这么贵?!” 她拿起那个包,左看右看。 薄总知道它这么贵吗? 要是不知道,那他不是因为自己,欠了陆总一个人情吗? 不行…… 等下吃饭的时候得问问他。 胡月绮看她一脸懵的样子,眼神掠过一丝不屑,似笑非笑道:“该不会是假的吧?” “那应该不会。”沈知意摇摇头,“是客户送的。” 胡月绮脸色煞白。 “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只包包,“你说,这个是刚刚你谈合作的客户,送你的?” “嗯。”沈知意点头,“薄总也知道。” 胡月绮心中攀上强烈的妒意。 牙都快咬碎了。 这么好说话又大方的客户,怎么偏偏让沈知意碰上了?! 这活儿原本是她的。 早知道连沈知意这样一个还在试用期的新人都能搞定,她就自己去了! 要真是那样的话…… 那这包包的主人,现在就是她了。 这可比年终奖还多! 胡月绮越想越不忿,脸上表情有些扭曲。 沈知意看了看表,拎着包包起身,“你还有事吗?”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薄总最讨厌人迟到,她得早点去餐厅等他。 胡月绮拦住她。 “诶,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你就这么走了,可要算早退的。” “薄总那边,我不好交代。” 沈知意看出她脸上的敌意,也冷下脸来,“严格来说,我现在还在出公差,回公司只是放个文件而已。” “而且,我现在就要去找薄总,用不着你多此一举去告状。” 她说完就要走。 胡月绮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暗戳戳伸脚,绊了沈知意一跤。 沈知意踉跄了下,回头怒瞪她。 “哎哟。”胡月绮若无其事地笑道,“走路可要小心啊。” 她翻了个白眼,走回工位。 沈知意看了下表。 时间快到了。 万一迟到,惹了薄总不快,才是真的误了自己的前途。 她不再与胡月绮多费口舌,直接转身离开公司。 薄煦给的地址,在一处很隐蔽的小巷。 出租车开不进去。 沈知意下了车,拐了好几道弯,才找到一个上去的阶梯。 要爬好几段台阶,才能到达餐厅。 她爬了一阵,才发现自己脚扭了,越走,疼痛感越明显。 她抬眼看了下望不到头的阶梯,焦急地看了看表。 快迟到了…… 得抓紧点,不能让薄总生气…… 否则今天的项目成就,和在他那里刷的好印象,就全部打水漂了。 不能迟到…… 绝对不能…… 她忍着脚疼,挨着扶手,一点点爬上去。 好不容易到了餐厅,她后背已经爬满冷汗,脸色也白如纸,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 薄煦长身玉立地站在餐厅门口,看到她的时候,拔步走过来,面色沉冷地看了下表。 “迟到了整整十分钟。” “沈知意”,他放下手腕,冷声道,“你还是第一个敢让我等这么久的人。” 沈知意吓得脸色惨白,连忙道歉。 “对不起薄总……” 薄煦看到她额头上的汗,视线往下一扫,拧眉道:“脚怎么了?” 沈知意忽然有些委屈。 她想起保命手册上说的,不可以在他面前哭的话,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吸了吸鼻子,嗡声道:“扭了。” “楼梯很长。” 她说话都有颤音,眼底隐有晃动的水光。 薄煦抿唇。 突然大掌一抄,弯身抱起她。 沈知意惊呼一声,指尖拽住他的西装外套。 “嘴巴长来做什么?”薄煦扫了眼她的唇,水润晶莹的唇瓣,在阳光下绽出柔美光泽。 像某种丰满甜腻的糖果。 待人品尝。 他喉结滚动,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抱着她大步往包厢走。 “受伤了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他敛眸,扫向乖乖缩在他怀中的人,鹌鹑似的垂着头,一声不吭。 “很喜欢挨骂?” 第525章 和冷脸上司的19岁网聊后,他穿过来了(15) 打他的私人电话? 谁敢…… 沈知意噙着唇摇头,不敢再说一句辩解的话。 “我迟到了,薄总骂我,是应该的……”她靠在他怀中,将头埋得更低。 薄煦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下。 他叹了口气,眉眼柔和下来。 抱着她走到包厢中,将人轻轻放在软椅上。 服务员跟着进来。 “薄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薄煦直起身,“叫个私人医生过来,给她看看脚。” 他是这家店的常客,总来这儿的原因,也是因为这里服务周到,什么都能帮你办妥。 “好的。”服务员立刻为沈知意搬了个小凳子,让她把脚搁在上面。 “需要我为您拿菜单来吗?” “嗯。”薄煦脱了大衣外套,递给服务员,自己抬手解袖扣。 “给她。”他淡淡道,“她姓沈。” 服务员微讶。 能让薄总特地介绍的人,看来是贵客。 不能怠慢。 说不定,以后还会跟他常来。 她对沈知意的态度又恭敬了几分,帮薄煦挂好衣服后,拿来菜单,送到沈知意手中。 “沈小姐,您先看看,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医生马上就到。” 她说完,很有分寸地退出去,替他们带上门。 沈知意拿着菜单,瞄了薄煦一眼。 “点你喜欢的。”他挽起袖口,走到她跟前,蹲下身,看了下她的脚。 沈知意心道,这是让她一边看菜一边等医生呢。 吃饭看病两不误。 真不愧是高效的薄总,连这点时间都要充分利用。 “疼吗?”薄煦撩起眼皮,低声道。 他眼瞳漆黑,不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幽微难辨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如今就这样直直投来视线,深邃惑人。 好似黑夜的重量,顷刻间沉沉压过来。 沈知意心脏漏跳一拍。 她脸颊微红地移开视线,逃开他眼中无形的漩涡,轻轻摇头。 “不疼。” 薄煦眸光微凝。 冷不丁伸手,碰了下她的脚踝。 沈知意立刻倒吸一口凉气,眼眶迅速泛起水雾。 倏地转回头看他。 “撒谎。”薄煦手腕搭在膝头,直起身子,高大的身躯便自然朝她欺近一点,“以后学会对我说实话。” 他气息灼热,带着沙哑的尾音,靠近她。 “听到了?” “听、听到了!”沈知意双颊滚烫,忙不迭道。 薄煦敛眸,压平唇角弧度,直起身。 医生敲门进来。 “薄总。” 薄煦点了点头,侧过身,“给她看看。” 他顿了顿,“涂药的时候轻一点。” “她怕疼。” 医生愣住,“好的。” 薄煦转身,对沈知意道:“还有哪里不舒服都告诉医生,我出去打个电话。” 沈知意觉得自己此刻脸一定很红,巴不得他先出去。 “好。” 薄煦走到门外,拨通公司内线,神情冷锐。 “把今天总裁办的监控调出来,发到我手机。” 他挂了电话。 转头看向半掩着的包厢门。 露出的缝隙内,是沈知意忍着疼的苍白小脸。 她额上全是细汗,发丝也垂落几缕,黏在颊边。 细瘦的肩膀,跟着医生的动作一颤一颤,却死死咬唇,一声也不吭。 薄煦心口也跟着颤了下。 她刚刚谈下第一笔合作,又拿了奖励,心情应该很好,不至于扭了脚,被他说了两句,就委屈成那样。 明明和他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回公司的这段时间内,有人给她气受了。 她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所以有极大的可能,是被人欺负了。 他眼神微眯,别开眼。 监控很快传了过来。 薄煦拉着进度条,看到胡月绮故意绊了她一脚。 脸色骤沉。 又往回拉,从她们俩见面开始,一帧帧细看。 他浓眉深锁,关掉监控,打了个电话。 挂断后,他在门外站了片刻,等眼底那层骇人的厉色慢慢褪去,才转身往包厢内走。 医生刚好上完药,推门出来。 “怎么样?”薄煦道。 医生:“是普通的扭伤,我已经给沈小姐留了药了,这两天多涂多按揉,很快就能恢复。” “薄总,那我就先走了?” “好。”薄煦点点头,道了谢后,推门进去。 沈知意乖乖坐在那儿等他。 面前摆着一桌菜。 “怎么不吃?”他在她对面坐下。 沈知意肚子恰好咕噜噜叫了声,她按住小腹,尴尬讪笑,“这不是等您嘛……” 薄煦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伸手,将筷子递到她手边。 “吃吧。” 沈知意如蒙大赦,拿起筷子吃饭。 刚夹了没几块肉,薄煦冷不丁道:“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咳——!咳咳咳……”沈知意猛地噎住,捂着嘴,咳到眼泪都飙了出来。 “薄总,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她慌忙放下筷子,脸颊漫上一层薄红,眼底也迅速积蓄起水汽,“以后我一定守时,绝对不会再迟到了!也不敢再放您鸽子……” “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别开除我……” 她越说声音越颤。 眼眶都红了。 薄煦看到她慌乱的样子,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 “想什么呢?” 他淡淡道:“我是说给你批假,休息到脚好了再来。” 沈知意愣住。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嘴巴微张,呆呆看着他。 薄煦盯着她湿漉漉的睫毛,和啪嗒一下坠下来的泪珠,视线跟着,滚过她莹白娇小的脸、泛红的鼻头,和微微张开的嘴唇。 感到一股惑乱动人的美。 脆弱,但惊心动魄。 他喉结重重一滚。 移开视线,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 沈知意这才反应过来。 “谢谢薄总!”她高兴道,“您太好了!您根本就是天下第一……等等。” 她谨慎道:“这算病假吧?扣钱吗?” 薄煦失笑,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 “工资照发。” “太好了!”沈知意只觉得刚才所有的委屈都散尽了,“您根本就是天下第一好的老板!” “噢对了,还有这个包包。”沈知意将包拎到他跟前,“薄总知道这个很贵吗?” “我的功劳没有那么大,这么贵的东西,我拿着实在有点……” “给你你就收着。”薄煦打断道,“做我的助理,不至于这点奖励都受不起。” 他夹了筷鱼肉,放进她碗中。 “再不吃,菜就凉了。” 沈知意这下是彻底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弯眸笑开,“好,我全部吃光!” …… 她在家休息了三天。 回到公司上班后,才发现—— 胡月绮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