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权涅槃:冷艳女总裁》 第一章 铁面沈科长 姜可言拿着一件有点个性的婚纱站在镜子前。 脸蛋娇小,皮肤健康,长得很精致,妥妥的一个小仙女。 “呀,果然是美女呢?这件不错,要不要拿去试试。”婚纱店的服务人员向前吆喝着。 “额,我看看吧...”可言转身避开那个女孩。 走到木楚景的面前。 跺脚,想让他注意到她,而不是在哪里盯着手机,忙自己的工作。 木楚景听到异常,就赶紧将手机收起来。 “这件还行,要不你上身试一下效果。”木楚景深情的望着可言。 可言看着楚景的眼神,羞涩起来,低着头,点了点头。 去了是试衣间出来,年轻服务员又凑上前。 “你看吧,我就说很好美了。” 姜可言听道这句话的时候,翻了一个白眼。 好在今天她没有发火。 这件婚礼服,比刚才那件大气多了。 整个形象很贵气,上半身紧贴胸部位置,漏出她的天鹅颈。 群摆是蓬松的,有点长,里面是绸缎的,外面裹着一层纱,婚纱上衔着,大小不一,五光十色的锆石。 再有一副手套,长度到可言的腋下,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过多的装饰,整体看着很舒服,非常优雅且华丽。 这样的可言一出场,就惊艳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木楚景,只见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一直追寻着姜可言。 可言走到了镜子前,左右打量着,歪歪头,细细品位着镜子前的自己。 还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木楚景。 传递着一个魅惑的眼神给他,想从他哪里知道他的评价是什么。 木楚景向她竖了个母指,表示他很满意。 姜可言撇嘴一笑。 木楚景的心就一紧,啊,妥妥的被拿捏了。 “快收下我的膝盖吧,公主殿下。”内心暗自说道。 这一天试了很多套,可言明显对这一套礼服更加偏爱。 “不错啊,有喜欢的就很好,今天不算白来。”木楚景说道。 “哦”姜可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应道。 “下辈子我还是做个男人好了,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事。”姜可言嘟着嘴说道。 就在这时候,窗外面对面马路上有 两个女孩的身影。 “你说你穿上婚纱是什么样的呢?” “斯,我想绝绝美吧。”视觉婚纱摄影外面,有人在对话。 他们好像是朋友。 被问的那个女孩,回复了消息说道。 “我自然很美,不过,某人不知道能给我买什么样的婚纱。”其中一个女孩说道。 “你刚说什么,难不成你谈恋爱了?”另一个看着有点胖的女孩子说道。 “没有了,快走吧,还有事呢,别耽误了。”那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女孩拽着胖女孩往前走了。 与此同时,婚纱店的木楚景邪魅的一笑,一脸宠溺的样子。 拉扯间被将可言看到了。 不一会他们就消失在可言的视线内。 婚纱店里,木楚景摸摸了可言的头。 “呵呵,我们可言就是很可爱了。” 等等,他好像,不对,他就是没有听到刚才姜可言说的话,不过,不要紧,不管姜可言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的。 他满眼只有眼前这个傻女人,在这个时候。 我们姜可言很傻吗?很可笑,我们可言那是可爱,好吧。 “哼,臭男人,有我这么美丽善良可爱大方的女朋友,你就偷乐吧。”可言心想着。 嘘,这些内心的读白不能让木楚景知道。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这个女人很单纯,绝对不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的。 吃完晚饭,夜色将近,这个周末很快就要结束了。 “你说我们婚礼当天会是什么样的呢?” 这一天晚上,姜可言,躺在木楚景怀里。 “到时候规划一下呗”木楚景深情的说道。 “要去那个梦岛酒店吗?让婚纱摄影的一条龙服务怎么样?”姜可言若有所思的问道。 木楚景看了一下手机,然后放下。 “等你工作稳定了说,宝贝,快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送完你就去上班。” 木楚景神色有点凝重的说道。 说罢两个人便躺下。 可言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木楚景,看到他睡了后,她这才闭眼。 第二天。 “起来了,言宝宝。”木楚景说道。 木楚景裸露着半截身子,一半遮着被褥。 前半身凑在姜可言的身体上方。 “快点啦,言言。”木楚景看到姜可言一动不动。 这才又叫了一声,同时,用自己的手摆弄了一下姜可言的脸蛋。 “嗯~不想起来了,跟你在一起总是睡不够。”姜可言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说道。 “今天情况特殊嘛,等下还要送你,上班来不及啊。”木楚景说道。 “好嘛~,等我三分钟,咩。”姜可言慵懒的说道。 接着又靠近木楚景。 这个女人太诱惑了,俊俏的脸蛋,光滑的皮肤,清浅的面目,迷人的睡姿。 木楚景此刻竟然束手无策。 心跳加速。 嘴唇亲亲拂过姜可言的脸蛋。 正想张嘴咬姜可言的时候。 “啊!好了,我起了不行嘛。” 可言一把将木楚景推了出去。 木楚景一下滚到地上。 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口水。 刚才的激情也退了下去。 木楚景起身,去衣柜拿自己的职业装。 姜可言这时候,也从床上下来了。 两个人同时换下了睡衣。 木楚景系好领带说道:“言言,我去给你买早点。” “嗯”姜可言说道。 “你化妆不用化太精致。” 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 “啊?哦,好,什么?”可言说道。 过了十分钟,木楚景回来了。 “言宝,你看,这是什么?” 可言的目光迅速望向楚的方向。 打量了一番后说:“啊,我的小猪猪。” 一会儿只见楚将手上拿着的小猪型包子放在桌子上。 木楚景:“好家伙原型毕露了哈,小公主?” 可言:“哦么,我....” 将口中的包子咽了下去,接着说:“那是因为我饿了呀”。 楚:“哈哈!你刚才一口包子含在嘴里的样子,有点那啥?” 可言:“那啥,是不是,又要说我可爱了,以后不准说我可爱,说可爱就是在骂我,就是在变相说我不好看,嗯嗯?” 使了个奶凶的表情给木楚景。 木楚景刚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扎好头发,姜可言坐到桌子旁吃爱心早餐。 可言心里想着:“以后不用买了,等我们结婚了,我早上给你做。” 吃完出门刚好打到一两出租车。 “师傅先去恒洋高铁站,再送我到晶格大厦。”木楚锦说道。 三十分钟后姜可言到了高铁口就下了车。 可言这时候看了一下时间,离开车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半。 她就在外面休息片刻。 翻看着微信朋友圈。 都是一些跟毕业相关动态。 第一条是班里的一个外省同学。 “四年的时光从从,即将离开这里还有很多不舍。” 姜可言点完赞往下翻。 “今天正式上班了,我要努力在大城市扎根,会实现自己的梦想的。”这是宿舍王薇发的动态。 可言看了就点赞并发表评论说:“羡慕你已经工作了,希望我的通知也快点到。” 字打了出来,又删了一半,“羡慕你已经找到工作了......” 迅速往下滑,看到一条动态然后驻足片刻。 是迅捷公司的人事发的。 她收好手机,深呼吸一口气。 脑袋里是那个人事的话,“这年头怎么有这样没素养的毕业生,找工作像是我求她们一样,气死了.....” 呆呆的坐了好久。 “对了,跟楚景发个消息。”姜可言这才回过神。 刚想发又反悔了。 “黄黄,你前次想跟我说什么来着?”编辑短信发给了舍友。 叮咚一条消息过来了。 木:言宝上车了吗,不对,还要一会儿。 可言:嗯嗯,你呢在干嘛? 木:我马上去开会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可言:好 呼啦啦,时间就像小溪向前流去。 可言一看时间,不得了。还有二十分钟车就要开动。 她拔腿就往进站口跑。 第二章 旧照片的裂痕 伏会市跟岳扬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天气却大有不同。 下了车,姜可言张开双手拥抱蓝天。 深深吸了口气。 叫了一声,“嗯,舒服。” 小城还是有小城的好。 没有那么拥挤,没有那么多烦恼。 坐上公交车四站便到了学校宿舍。 此刻的她很放空。 爬上床就睡着了。 等醒来时,才发现快到晚饭点。 这时候间段离食堂开饭还要一会儿,但她又有点饿。 于是决定去学校外面的餐馆看一下。 在经过学校门口的小吃摊的时候,他遇到学长。 姜可言打招呼,“学长好。” 学长:“小言,你这是去哪里呢?” 可言:“没吃中午饭,现在肚子在反抗啊。” 学长:“那刚好一起呗。” 可言:“嗯?” 学长:“哦,我现在叫了几个伙伴,因为快毕业,今天大家刚好有时间,就聚一聚。” “不好吧。”可言婉拒道。 “没事啊,走了,就说是我朋友嘛...”说着就拉着可言的衣袖。 “学长你最近在忙啥啊?”可言问道。 “还不是工作的事情,这段时间又是毕业季,所以呢,过来送送朋友,顺便帮学院处理点事情。” 唐旭学长柔情似水的说道。 到了火锅店,人很少。 只见有四个大老爷们坐在一桌上。 “来了吗阿旭,你去接的你女朋友吗?”有个男生问道。 “嗯来了,大伙先吃嘛。”唐旭回避了后面的问话。 “我不是,他,女朋,友。”姜可言害羞的说道。 但是她的声音太小了,没有人听到。 不是认识的人,又都是男的,刚才唐旭学长也没有解释。 可言也只好当做没听到,那句她是他女朋友的话。 “这不等你嘛。”穿蓝衣服的男生说道。 “我去给你们打个蘸水。”穿白衣服的说道。 “我跟你说阿....咱们还是有缘的。”一个穿黑t血的男生,楼住唐旭的肩。 那人个子明显比唐旭学长低。 这样看过去,两个人很奇怪。 他们有说有笑,扯的什么废话, 姜可言一点都不感兴趣。 只是无聊,无意间发现唐旭学长,还蛮帅的。 “我感觉他长得像韩国欧巴,都教授,嘶,喜欢。”暗自媚笑。 这时候被学长看到了,对她咧嘴一笑。 姜可言赶紧收住表情,正面对这火锅。 “来了,给你。”打蘸水的回来了。 姜可言接过蘸碟碗,礼貌的说了一句:“谢谢。” 那人笑着说,“不用客气,你要是觉得还需要加什么的话,你自己可以去那边看看。” 还指方向给姜可言。 姜可言也抬头望向那个蘸碟台。 “好的。”姜可言说道。 吃饭的时候唐旭学长一直在给姜可言夹菜。 天啊,太宠溺了。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两个是情侣呢。 姜可言却毫不知情。 看着学长给她夹的一碗漫漫的菜和肉,她乐开花了。 额,姜可言不仅脑袋简单,还是个小吃货。 吃完饭散伙后,唐旭说消消食送姜可言回宿舍。 “这马上就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不呢?”唐旭说道。 “我啊,那天去面试了一家互联网公司,感觉还不错,不知道录取了没有。”姜可言说道。 “这么说你要留在岳扬吗?”唐旭说道。 “目前应该会留在岳扬吧,其实我还是蛮喜欢这座水城的。”姜可言说道。 这时候的没有外人,只有他们两个。 学长的目光更大胆了,像看初恋一样死死的叮着她。 姜可言被看得脸泛红。 “学长!”姜可言叫道。 “嘘,别说话。”唐旭说道。 唐旭暗恋姜可言很久了。 这次他不会表白了吧。 只见学长凑近姜可言的脸。 他们的距离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姜可言快憋不住气。 “学长不可以,我是有男朋友的。”她闭着眼睛,用一直手撑住唐旭的胸说道。 “什么啊?你看。”唐旭说道。 姜可言睁开眼睛,看到唐旭手上拿了一个小棉絮。 估计是睡午觉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出门又没仔细看。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姜可言回答道。 唐旭:“不然,你以为呢?” 姜可言羞涩的扭头往前走。 “等等我嘛。”唐旭说道。 两个人沉默的走了一小段路。 快到门口的时候。 “以后要留在岳扬,记得常联系啊。”学长说道。 “就送你到这里了。”接着又补了一句。 “好的,谢谢你啊学长。”可言说道。 回到宿舍舍友黄雨梅正在吃堂饭。 “黄黄,你从图书馆回来了?”姜可言说道。 “是啊,今天学习状态不是很好。”黄雨梅说道。 “这样啊,我看你每天都很有学习的动力,你一定可以考上研究生的。”姜可言说道。 “谁知道啊,先学着吧。”黄雨梅说道。 “好吧学霸。”姜可言说道。 “你怎么不多玩两天,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面试通过了?”黄雨梅说道。 姜可言慌张的翻起了自己的口袋,还有包包。 “哎,我的手机呢?”姜可言炸呼的说道。 “怎么你的手机不见了吗?你不是刚还拿着的吗?”黄雨梅说道。 “哦,对。”说着,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手机正放在哪里充着电。 “在这呢,黄黄我的充电器忘记在木楚景哪里了,看到左茜这里有,我充上了。”姜可言说道。 “好吧,我就看你进来的时候拿着手机的。”黄雨梅说道。 姜可言打开手机看到有新的电话短信。 “你好,你被我司录用了,你电话关机,什么时候能来报道,看到请回。——瑞景科技有限公司。” 姜可言压抑着自己的惊喜。 “黄黄,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姜可言说道。 “你最近没事吧,感觉你记性老差了,你微信上问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黄雨梅说道。 “哦,没事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说我跟木楚景这是要异地恋了吗?”姜可言赶忙说道。 “是啊,以后还要在一起就得考虑结婚了,工作后很多事情就很难办了,更不用说你们是异地了。”黄雨梅向了老者一样深沉的说道。 姜可言这个时候对这些所谓现实的东西,脑海里没有一个概念。 但她知道黄雨梅是为她着想的。 她很想去面试的这家公司,但是他现在更想跟木楚景待在一个城市。 一下子,这个短信从好消息变成了坏消息。 之前,她还说异地也不是问题,但是他跟木楚景去过婚纱店后,特别是今天分别后,她已经开始想他了。 “现在还不想那么远了。”姜可言跟黄雨梅说道。 黄雨梅叹了一口气。 “黄黄,我还要去伏会几天。”姜可言说道。 “小姜子,你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又去。”黄雨梅说道。 “就是没带衣服啊,回来拿一些生活用品。”姜可言说道。 “呵,女人啊,你不得让你哥哥给你买啊?”黄雨梅说道。 “哎呀,哪有俺么多钱天天买啊,再说以前的还能用,也很喜欢啊,再买的不一定好用哦。”姜可言说道。 “你最近也没什么事,那就好好放松放松吧。”黄雨梅说道。 一说到工作,就扯到姜可言的敏感神经,但她只能瞒着黄雨梅。 晚上睡觉前她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第二天她又回到伏会市。 时间刚好是下午三点钟,他不想打扰木楚景工作。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做这个决定,所以没来得及拿木楚景住的地方的钥匙。 姜可言没有去处,只能到一家奶茶店,点个奶茶喝,等木楚景下班回来给他惊喜。 第三章 终局无路退 第三章 那个男人 “阿,你没有回去吗?”木楚景跟姜可言说。 这时的木楚景心情五味陈杂,既兴喜又惶恐。 “我当然回去啦,不然昨晚我去哪里呢?你这个木头!”姜可言俏皮的说道。 “也是哦,快进来吧。”木楚景拿着钥匙把门打开。 到了屋里,她顿时感到有一股暖意。 这些天她经历太多了。 车站来回折腾,流落街头,奶茶店尴尬的停留。 木楚景将姜可言的行李箱拿了进来放在了门后面。 “吃晚饭了没有啊,言宝。” 木楚景说道。 “没吃,但是不想吃了。” 说完就趴在床上。 姜可言感觉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隐约听到有电话在响。 不好,这是谁打的电话。 刚才陪木楚景吃晚饭的女人打来的。 他一定不想让姜可言知道。 该死,手机怎么放在床头了呢。 想必刚才帮姜可言放水杯的时候,一次性放在哪里了。 木楚景见姜可言躺着没有动静, 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然后拿着电话到门外接听。 “我已经到家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你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木楚景还没有等那边开口就把电话挂断了。 接着就把手机关机了。 木楚景现在住的房子是伏会市二环的出租房,这个地段,这个房型已经很可以了,这是他还没有毕业找兼职存的钱。 一室一厅一卫,对于他们两个刚毕业的人来说算是小资了。 木楚景看到床上熟睡的姜可言,他心里是宽慰的。 他想给她更好的生活。 拿起电脑开始工作。 快到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姜可言醒来了。 “嗯,啊,我睡了多久哦,现在几点了。”姜可言撒娇的说道。 “言宝,你醒来了吗?”木楚景。 一边收拾自己的电脑,一边往卧室走。 到床边,“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木楚景说道。 “我的腿好麻啊....好的,爱你宝贝。”姜可言摸着自己的腿,试图翻身起来。 “我给你揉揉,好点了没有啊。”木楚景说罢就用手按摩姜可言的腿。 木楚景按了一会儿,姜可言觉得缓解了不少。 “好了,我自己弄一下就行了。” 姜可言说道。 “那你自己按一下,我先去厨房给你做吃的。”木楚景说完就走向厨房。 不到十分钟,他就做好了。 “过来吧,可以吃了。”木楚景说道。 姜可言看到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她就很感动。 “谢谢木木,能吃你做的面我好幸福啊。”姜可言说道。 接着她还做了个嘟嘴的表情,“么么么。” “好了快吃吧,不然等会儿凉了。”木楚景微笑着说道。 “好的,那你不吃吗?”姜可言说道。 “我今天晚饭吃得有多就不吃了,你吃吧。”木楚景说道。 到伏会的这些天木楚景每天正常上班,可言白天就在家里,一个人很无趣,她决定出去找工作。 这一天姜可言在网上投了好几份简历,然后就预约面试。 去了好几家公司,要不是工作环境不行,就是公司氛围有点差。 还有的就是太远了。 姜可言有点泄气。 看到路边有小吃就进去吃中午。 这天吃饭都不香了。 面吃了一半手机来了条消息。 梅花科技有限公司发来了面试邀请。 HR问姜可言什么时候有时间去面试,姜可言说她半个小时就可以到。 这个消息来的及时,让心灰意冷的姜可言,一下子幸福起来。 赶紧把面吃完,查了路线,做公交要半个小时候,但是等车要十分钟。 她上网查了一下,这家公司的背景,是一家很不错的公司,她自然想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然后就打了车。 结果司机在路上找不到方向,后来又遇到堵车,姜可言很着急。 “师傅还有多久到啊,能不能快点,我快要迟到了。”姜可言急促的说道。 “快了快了。”司机很慌乱的说。 看司机的开车技术,应该才做这个不久。 听到姜可言这么一催,司机加大了速度。 附近车辆遇到他们这辆车都要避开。 司机在快要到站的时候逼近路口,不料撞到了刚停在那里的奥迪车。 车里的人这时候正在打电话,感受到了车的震动,赶紧下车查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在不是很严重,只是擦了一点皮。 这个时候时间刚好到约定的半个小时后。 姜可言赶忙下车,这时候,一个大男人堵在门口。 一张口就骂说开车怎么不长眼睛,车就很明显的停在这里。 说耽误他办事。 司机连忙说不是故意的,太着急了没有看到。 这时候的姜可言,使劲想推开男人,说她赶着去办事,但是她坐在里面根本没法使力气。 对方没有理会他,一直说让司机文明驾驶。 姜可言只好坐回去,把车窗关了,她现在很烦,不想跟理论这个男人。 这个举动激怒了对方。 让他们下车。 司机示意先把车靠边停下。 停好车,姜可言下车就想跑。 被男人一把抓住。 “你什么态度,什么素质。”那男人说。 “你干嘛啊,我又不是司机。” “放开我,不然我告你非礼。”姜可言说道。 这时候,司机走上前道歉,说他愿意负责。 男人就把姜可言放了。 司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男人有点不忍心,一点钱就解决了,等他有空了再去修理店。 司机问他需要多少钱。 说他才开始做这个行业,没有挣到钱。 虽然小擦碰,但是他这个车价一百多万,还是有两三千。 男人气也消了,他也不差这些钱,就让司机走了。 男人叫向泽,在这栋天茂写字楼上工作。 向泽到地下停车库停好车就上了电梯。 姜可言因为第一次过来,找了半天才找到入口。 到大厅登录信息后,保安给她刷了卡,她才能上电梯。 进到电梯里的时候她才发现刚才那个男的也在。 她现在面试已经迟到了,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她就没有再跟他纠缠。 那个男人在二十层就下了。 姜可言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要去同一层呢。 到了面试的公司,有很多毕业生在哪里等着。 姜可言也到前台做登记,她写完就坐在一旁。 从里面拿着简历出来的人也很多。 听来面试的人说,他们公司因为业务扩大要招很多人。 在她等面试的时候,那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向总,你今天不这个点不是外出办事了吗?”前台的小姐姐问道。 “经理吗?完了,等下他不会故意找我茬吧?”姜可言暗自担心着。 “除了点状况暂时推后。”向泽说道。 只见那男人走进公司后,跟里面带着工作牌的人在交谈。 手上拿着资料在翻阅。 “向总既然今天你也在,来帮我们参谋参谋呗。”人事部经理安娜说。 “好的,我一会过来。”向泽说。 到姜可言的时候,向泽就坐在面试官席。 姜可言看到向泽的时候,心理咯噔一下,但是想着来都来了,那就死马当活马医。 姜可言做了充分的准备,一开始侃侃而谈,说了很多,面试官也很满意,最后她说她很想入职这个岗位,一定努力工作。 最后面试官在交谈的时候,有一位女主管说她学历太低,但是另一个面试官说她长得好看。 两个人在争执,被向泽打断,面试官就让姜可言回家去等消息。 姜可言很想进入这家公司,毕竟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个行业容易上手。 就是招聘的条件有点苛刻。 姜可言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去面试的时候,跟她同一个岗位的都比较有优秀。 有过多年工作经验的竞争对手,还有从过外留学回来的,还有名校研究生。 这样一看姜可言除了长得好看,就没有其他优势了。 到了家里,她一直在回想白天面试的情景。 第四章 一叶孤舟 木楚景下班回家,问姜可言工作的情况。 姜可言就把遇到的情况告诉木楚景。 木楚景安慰姜可言,以他的专业判断,那个经理不会跟她计较的。 而且她被录用的几率也很大。 听木楚景这么一说,姜可言的顾虑也就打消了。 果然在她们吃完饭之前她收到了报道通知书。 叫她第二天过去试岗。 刚到公司的时候,那个带她的主管告诉她,她这个职位空了很久。 之前有一个女的美国留学生被录用了,她说家里有事一直给她留着。这个岗位,当时想让她回来的,结果,答应好的...... “你要好好工作,我们公司是不会亏待一个努力工作的员工的。” 姜可言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些她心理安心多了。 早上她就熟悉一下办公环境,公司的规章制度,文化和愿景。 早上的时间过得比较快。 木楚景给她发消息,想知道她上班第一天过得怎么样。 姜可言说她感觉这家公司很不错,她一下子就有了动力了。 木楚景还跟姜可言说,有什么工作上还有人际关系上不懂的可以问他。 这时候姜可言表面上是答应了,只是她想自己去摸索。 平时大大咧咧,没有个正形的她,。对待工作还是很认真的,就是很多东西不太熟悉。 她刚上岗,就先让她从前台开始。 每天帮给部门收快递,接待客户,端茶倒水。 公司员工让她打印资料,她也积极帮忙。 她总是很着急。 基本每个人有事都来找她,又不知道先弄那一个。 行政主管还时不时来照看她,让那些自己能弄的员工自己解决好自己的事情。 一开始她有点手忙脚乱的,后来就慢慢的上手了。 工作也很认真,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她都不会去做。 包括木楚景发的消息。 工作在另一头的木楚景,这一天很担心姜可言,她很单纯,怕同事欺负她。 “木哥在干嘛呢?”坐在木楚景傍边的一个女生问道。 “哦没事,我等一下消息呢?”木楚景担心姜可言,便坐在那里出神呢。 “我刚经过木总办公室的时候提拔你做副总经理呢。”那个女孩说道。 “哎,那不可能吧,我上面的主管能同意吗?”木楚景压住内心的喜悦说道。 “你很优秀啊,自从你来到我们组真的帮助解决了很多问题呢。”女孩说。 木楚景目光呆滞,没有在理会周围的一切。 这这一上午虽然很忙但是她很开心。 “向总你来了?”主行政主管卢蕊说道。 只见向泽路过行政部。 “嗯”向泽冷冷的说道。 “姜可言。”向泽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可言。 “向总毕竟刚大学毕业没什么经验,但是这孩子,肯学肯做。”卢蕊说道。 其实刚才姜可言所做的一切,向泽都知道,他在默默关注着可言。 “好,要不今天我请大家喝奶茶吧。”向总说道。 “向总不用了,我回去看看我们部门的经费,应该还可以额外开支的。”卢蕊说。 “我来请,不过你还是说是你们行政部的经费请的。”向泽说道。 卢蕊不思其解,但是还是照做了。 今天的向总跟往日的不一样啊。 卢蕊派姜可言跟一个行政部的小姑娘,一起出门点奶茶。 回来的时候,主管就让大家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 “大家喝奶茶了,今天向...今天我们行政部的,行政经费给大家买奶茶喝。”卢蕊说道。 “卢姐,你们行政部请那不是常事嘛....”一个男同事说道。 “是啊,这又没啥稀奇的...”大家同时起哄道。 “好了,哪有你那么多事,还不谢谢卢总”旁边的一个有气质的女孩推了推第一个说话的男生。 “哦”低声应道。 “谢谢卢姐请我们喝奶茶。”那男大声说道。 “好了,不用客气,工作加油!”卢蕊说道。 大家也是开心的应答卢总。 卢蕊叫住姜可言。 让她把那杯特殊点的奶茶给向总拿去。 姜可言放下自己手中的奶茶准备去向总的办公室。 一向路痴的她,绕了一圈没有找到向总的办公室。 平日向泽很少来公司,今早人中午才到。 姜可言本来对自己刚有点信心,现在这个这么简单的活,她又不能很好的完成了吗? 她一下子就心慌起来。 她不好意思折回去问,只好在高层领导办公区转来转去。 “怎么了小姑娘,你找谁?”这时候一个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姜可言抬头一看的时候发现,门上写着。 渠道部总经理办公室。 “哦,苏总不好意思啊....”姜可言吞吞吐吐的说道。 “没事,你是刚来的实习生吧?”苏总说道。 “嗯是的。”姜可言说。 这时候,拐角处,有探头望向他们。 “我在这里可言。”向泽甜甜的笑着说道。 “苏总那我过去送奶茶了,下次我请你喝。”姜可言说道。 “嗯,哈哈,好,好。”苏总说道。 走进向总的办公室,姜可言发现很简陋,而且这个们怎么在这个方向呢? “你找我啊,言。”向泽说。 “我是来给你送奶茶的。”姜可言冷的说了一句。 将奶茶递过去,眼睛却看其他地方。 “你忘记我了,我们昨天见过啊。”向泽说道。 姜可言说她知道。 向泽追问那为什么对他那么不可爱。 姜可言说就是记得昨天他的举动,才让她面试迟到,没有发挥很好。 “可是我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啊,你不想一下啊...要是...”向泽说道。 “总经经理就很了不起吗,你的事就是事,别人的事就不是事。”姜可言很生气的打断向泽说话。 “我没有啊,你这.....”向泽突然有种昨天的事情快要爆发的预兆。 “你不知道,按个司机叔叔他也很可怜的,你们这些有钱人也是得理不饶人.....”姜可言说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好吧,那奶茶,谢谢了。”向泽准备接过奶茶。 姜可言因为心不在焉,没有看到袋子上已经有漏的奶茶,结果她还拿歪了。 等她回过神发现时,向泽已经从办公桌走到她眼前。 本来还可以喝,但是姜可言突然变的紧张,手一使劲,没盖好的盖子一下子掉地上,奶茶喷了向泽一身。 “你,我不是故意的。”姜可言说道。 “姜可言,你?”向总有点生气。 “你看你,一定是做了坏事,才这样的,老天显灵了。”姜可言说道。 “你说什么鬼话,这奶茶是我请你们....算了。”向泽一脸很无奈的样子。 “帮我拿个纸擦一下啊。”向总说道。 姜可言心理其实过意不去,赶紧拿了纸帮助向泽擦。 这时候向泽,生了打趣姜可言的念头。 “我这里湿湿的,有点难受。”向泽说道。 “哪里呢,我来帮你看看。” 姜可言顺着,向泽指的方向。 最后翻开了向泽白色衬衣的衣领。 “这里这里”向泽一只手捏住姜可言的手。 另一只手忙着解开自己第一课纽扣。 看到百花花的胸后,姜可言才反应过来。 “你个大坏蛋。”姜可言大骂道。 “我是老总,你最好弄干净了。”向泽一边憋住笑一边说道。 “管你是谁。”可言回了一句。 姜可言试图挣脱。 但是好像没什么用,姜可言开一套哭了。 “我不擦就是不擦,我哪里又没有撒到。”姜可言又补充了一句。 “你敢不听我的话。”向泽不依不饶。 情急之下,姜可言,踩了一脚向泽的脚。 “啊阿,你?”向泽痛得蹲下了身。 “我就是不听。”说着跑了出去。 第五章 王炸底牌 下班回到家,姜可言想到向泽被她踩得一脸难受的样子,她就好笑。 就在这时候,木楚景打来电话,问她下班没有,怎么没有回她消息。 她这才意识到这一天很多找她的人。 她就挨个回消息,然后解释原因。 木楚景问她怎么都不等他就自己回家了。 姜可言说她不想让木楚景老为她的事操心,没有车转公交或是地铁也很麻烦。 姜可言下班的时候,刚好有一趟到家门口的公交车到站,她就上车先回家。 “木哥今天还开会吗?”那个女同事问道。 女同事是之前被开除的李总的下属,叫赵竹。 她很欣赏木楚景,事事为他马首是瞻。 “今天我们团队不加班,大家都赶紧回家吧。”木楚景说道。 木楚景,给姜可言发消息让她等他,他们去一家很不错的店吃串串。 从公司门口出来,他很快就叫上车,想赶紧到她身边。 他们去了哪家之前想要去的连锁火锅店,之前一直因为觉得太贵了,两个人吃有点奢侈一直没有去。 “今天发奖金了吗,木?”姜可言说道。 “比发奖金还值得庆祝呢?”木楚景说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姜可言很好奇,追问木楚景,木楚景表面有借口,但是心理只是单纯想讨好姜可言。 一边买着关子,一边想着是什么样的理由他们可以来吃这个火锅。 “好了,不逗你了,我要升职了,要做我们项目部的负责人。”木楚景说道。 “是吗,负责人很厉害吗?”姜可言瞪大眼睛说道。 “嗯,跳过主管,要变成项目部总经理,公司总的副总经理。”木楚景说道。 “那确实可以来吃这个火锅,我家木木还是很棒的。”姜可言说道。 这家连锁火锅店,虽然有点贵,但是食材新鲜,味道不错,环境优美,服务态度很好。 “对了,你今天上班怎么样?”木楚景说道。 “今天还顺利阿。”躺着的姜可言翻过身对着木楚景。 “你不回我,我还以为发生了是那么事情了呢?”木楚景说。 “没有啦,上班时间,专心工作,不摸鱼。”姜可言说。 “好好好,就是工作努力,好了吧。”说完就搂住姜可言。 “嘿嘿,晚安。”姜可言。 “晚安,mua.”木楚景亲吻着姜可言的脸颊。 第二天 姜可言还是坐着同样的事情,她很热心,看着好相处,大家都很喜欢跟她亲近。 上班的时候,姜可言一直在关注向泽,可是一上午过去了,向泽还没有来。 直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主管在实习生群里发通知说让他们准备歇半年去楼下大厅集合。 姜可言才知道这个月有团建。 但是她是最后一个录取的所以她最后一个知道。 团建的目的地是一处风景优美的郊外露营地。 当大家正在动身出办公室的时候,姜可言看见了向泽,钻进了他的办公室。 还没有等姜可言回过神,就在同事的催促下,坐了公车到了露营地,大概花了四十分钟。 新员工 姜可言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青春靓丽,笑容甜美,性格活泼开朗,让人忍不住想要跟她成为好朋友。 一时间没有人使唤她,姜可言不知道怎么跟大家套近乎。 很多新人她也是第一次见。 姜可言只好坐在一个地方,拿出手机。 这时候刚好木楚景发消息了,叫她下班等他。 姜可言就跟她说了她在团建的地方。 木楚景发了个很委屈的表亲,问姜可言怎么都不提前跟他说一声呢? 可言说了她是最后一个录取的,之前就通知过,所以她也是来之前的时候才知道的。 这时候办公室的同事,希楠姐过来叫她去点点买的食材。 在跟希楠对话中,得知这个团建运营部总经理,还有其他部门的大领导也会来。 他们在忙的时候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叫了新人过来帮忙,分配好食材用具,还有零食饮料,其他的事情就交给露营的服务员。 就在这个时候领导们到了。 那个是谁?不是向泽吗?他也会来? “现在大家看过来” 主管卢蕊接着说“这次团建,是为了欢迎你们每一个加入我们公司的新员工,希望你们在这里有个很好的开始,现在由我们运营部总经理讲话。” 说罢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女人走上台,一头短发彰显着气质。说话特别有力量,听她一说大家都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斗志。 这个优秀的女领导就是行政部总监,裴问。 “给我。” 可言正抬头,发现是向泽,自己被愣住。 向泽接过啤酒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 又回到可言的身边。 这时候可言害羞起来。 向泽凑近可言,暧昧的正要吻上去。 就在这时候,可言的手机响了。 可言赶紧接通电话。 “喂。” “言宝,我过来了,需要我带什么东西吗?” “不用啊,我们这里什么都不缺。”可言说道。 “那就好。”木楚景说道。 “那你怎么过来啊,我们坐公司的车来的。”可言说道。 “今天嘛我有车,你就放心吧。”木楚景得意的说道。 “嗯,那好吧,你路上慢点。” 可言说完就挂了电话,就把定位发过去。 向泽看着可言打电话,眼睛都没有转一下。 在木楚景公司那头,木楚景安排下属做好收尾工作,他今天要提前下班。 “木哥,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赵竹说道。 “嗯,你也早点下班吧。”木楚景说道。 露营这边,向泽觉得逗一下可言还挺有意思的,看她傻傻的。 “你那天时不时踩我了?”向总说道。 “那天事出有因,不能怪我。”可言说道。 “对了,你还摸我的.....”向泽说道。 “我没有,我没有。”可言说话突然大声起来。 吸引了旁边的人,大家都调侃着他们的关系。 可言虽然没有听到什么,但是看那些人的嘴型和眼光,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来到露营地,木楚景直奔可言的方向。 “放开我女朋友的手。”木楚景在向泽的后面。 向总扭过头说,“她是我的。” 就在木楚景到来的前十分钟,向泽抓住了可言的手,说可言对他有意思。 说可言那天没有得逞,今天就失色让可言摸他,他其实只想看可言惶恐紧张的样子。 “向总向总,你就饶了我吧,这真是我男朋友。”可言赶忙解释道。 木楚景霸气的示意向泽赶紧收手。 向泽把手一松,“误会误会,您好,我叫向泽。” 木楚景没有理会向泽,坐到可言和向泽中间。 “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向总,你给我点面子啊,回头我还在他下面的那当差。”可言小声的说道。 木楚景听完可言的话,转过身,“您好向总,我叫木楚景。” 同时礼貌的伸出手去,结果两个人紧紧的捂住对方的手。 两个人眼神凶神扼杀。 就在这个时候主管过来了,应该是因为有外人来了,过来看看。 “你们两这这...是,在干嘛呢?”卢蕊主管小声的说道。 这时候周围已经有同事在观看了。 感觉他们快要打起来了。 “小向,你今天陪我来的时候不是有项目跟我谈吗?” 这句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大家一看是裴总监。 两个人这才松了手,总监问候了木楚景,就带向泽到收银台那边走去了。 主管叫大家散伙吃东西,说等下还有精彩的节目呢。 向泽和总监说了一些关于工作的事情。 “工作的事情也谈完了,来说说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不像是我认识的你啊。”总监说道。 “哪有是你们事情啊,我就是看不惯那个男的。”向泽说道。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孩子啊。”总监说道。 “才没有呢。”说着脸红了,拎起自己的衣服就走了。 向泽开车走的时候,他冷冷的看了一眼。 这一天晚上,木楚景一直在喝闷酒。 后面可言跟他的互动,他都是表面上的,他心理很不爽。 团建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可言跟主管请假,明天就不参与他们的活动,说还有事情要办,主管看到木楚景在就只好准假。 木楚景接可言到车里。 按住可言的两只手,可言靠在座椅上,木楚景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今晚所有的不满,醋意都在这个吻上,有点疯狂。 第六章 血色加冕 那一晚可言被太过宠溺,到家就瘫在床上,第二天一动也不想动,还好团建请假了。 “言宝我去上班了啊”木楚景说道。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周四可言按正常去上班。 到了公司,她看到研发部的凌初,之前她特备喜欢找可言聊天,可是今天她就在她面前经过但是她明明看到可言了,姜可言也叫了她。 凌初不但没有理姜可言,反而加快了脚步。 姜可言到自己的办公室,放好自己的东西,到前台准备工作。 她发现有人来前台打印东西,也没有找她。 姜可言觉得不对劲。 这时候希楠姐来前台了,可言就纳闷的问道,大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希楠:“你还不知道吗,你跟向总的事情。” “我跟向总什么事情的没有啊 。”可言瞪大眼睛说道。 “团建那天大家都看到了,关键你还有男朋友.....”希楠说道。 “什么跟什么啊,都没有的事情啊。”姜可言快疯了。 可言给凌初发消息,问她借给她的头绳可以换一下她吗,她今天出门急没有来得及带。 消息发过去一会儿,凌初就拿着头绳来到前台。 可言逮住凌初问她,为什么不理自己。 凌初说:“他们说向总喜欢你,你有男朋友还勾搭向总,一开始觉得你是纯好看的那种,没想到你是绿茶。” “这都是谁说的啊,怎么可以乱说话呢,那你呢?你信他们还是信我?”可言说道。 “那天大家都在,还录了视频,发在群里了,我那天团建也看到你跟向总嬉笑打骂来着。”凌初说道。 “我,你,啊!我真的要疯了。”姜可言无奈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凌初跑了,留下姜可言在前台,可言现在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姜可言不喜欢被人误会,更讨厌绿茶,结果现在她就被说成是绿茶,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她在前台认真整理自己的文件,虽然这一天都没说一句话,但是她心理还是很在意这些事情。 苏总办公室出来一个客户。 这次又是聊得不欢而散。 他出来找人弄点水喝,大家都躲着他。 这个人有点话多,而且对价格总是压低不上,他来公司很多次了,绕来绕去就是那么几个问题。 可言这看到这个客户,正在找东西,赶忙过去问道:“您好,你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这个客户是莲花商贸公司的老板,叫胡永。 “我的资料我记得刚才放在这里,我去倒水喝了,结果,我不太确定放在哪里了。”胡永说道。 “那我来帮你找找看。”姜可言说道。 说完姜可言在市场部转了一圈,桌上每个地方都扫了一遍,结果在一个垃圾箩里找到。 但是可言没有说,只是问了一下胡永:“胡总你还有电子版吗?现在要用的话我帮你打印一份呢。” 胡永说道:“有电子版的,对了,我差点忘记,还有几个合作商要面谈,你帮我打印一份吧。” 胡总喊着泪光的说道。 走之前,胡永还特意加了可言的微信。 好几天过去了,可言很少说话,向泽这些天也没有来公司。 同事们想跟可言说话,但是她都只是冷谈回应。 这一天,向泽回到办公室,大家对可言更加好,到前台主动搭讪,还说下班叫可言去聚会,可言还是没有理会他们。 向总到前台,主动赔笑吗,让可言加上他的微信,可言对他很冷。 “你就加上我吧,之前都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吧。”向泽撒娇的说道。 可言一直绷着个神经,被向泽这样一弄,忍不住笑了。 可言终于忍不住,让向泽加自己的微信。 这个月市场部业绩一直下滑,苏总家里又出了事情,市场部整体要被面临处罚,最后一单没想到是在胡永身上。 但是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了,要被罚的准备,因为胡永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 可言知道市场部遇到难题了,就私下去找胡永。 胡永这一天本来答应一家科技公司合作的,但是那家公司规定的时间,他要去接女儿放学。 可言提前了解到了他女儿的学校,并且提前带礼物去去接胡永的女儿,胡静。 接到胡静后,带她去吃她喜欢吃的披萨。 胡永在担心接女儿上有点犹豫,但还是先去那家科技公司,不料晚到了二分钟,结果就被叫到休息室等着。 这时候胡静给她爸爸说自己被一个人漂亮姐姐接走了,还请她吃好吃的披萨。 胡永没有那么一个熟人,赶紧赶到胡静在的披萨店。 到店里他看到姜可言。 “你,你是不是那个婉婷科技有限公司的那个谁?前台小姜。” 胡永说道。 可言回答:“哦,是的胡总是我。” 胡永说道:“谢谢你借我女儿放学,也谢谢你请我女儿吃披萨,但是为什么呢?” 姜可言说道:“我本来因为我们市场部的单子来找你的,但是到你们公司门口,听到你在打电话说,你那会要去接你女儿,你又不得不去签一个很重要的合同,我问了你们前台的你女儿的学校,我就过来了。” 胡永:“原来是这样啊,你全名叫什么呢?” 姜可言说道:“我叫姜可言,胡哥你就叫我小姜就挺好的。” 胡永说道:“好的好的,小姜,你是哥善良的孩子,你帮我两次了,我得好好感谢你。” 姜可言:“胡总不用客气了,换做是别人我也会帮的。” 胡永:“这孩子可以的,以后来我们家玩。” “是啊,姜姐姐有空来陪我玩啊。”一旁的胡静说道。 “好啊,有空我就去看看你。” 姜可言说道。 胡永:“你找我什么事情来着。” 姜可言把他们市场部的问题跟胡永解释道。 胡永:“其实你们是一家很有实力很靠谱的公司,但是跟你们苏总谈判,他总是在价格上比别家高,每次我都咽不下那口气,但是他就是一点都不退让,那怕一块钱。” 姜可言说道:“我们公司也有价格标准啊,主要这个月我们苏总母亲生病了,苏总老跑医院,对公司的事情也就分心了,还望胡总你能理解,也不要跟苏总计较。” 胡永:“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这样吧,还是按照之前的人合同跟你们签约吧,合同今晚发到我的邮箱里。” 姜可言:“啊,这就同意了,那你不是答应哪家公司的吗?” 胡永:“怎么还不愿意签了啊?” 姜可言:“没有啊。” 胡永:“哪家公司还没有来得及签。” “滴滴滴。”就在这时候电话想起。 胡永:“喂,不好意思跟你公司的合作终止了。” “胡总你稍等我们老总跟你通话...”电话那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挂了。 姜可言带着消息回公司,很快就拿下一个大单,八百万的单子。 苏总为了感谢可言姜奖金中的贰万元奖励给可言。 这个事情很快就在公司传开了。 凌初发消息恭喜姜可言。 他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好朋友的关系。 下班后可言请凌初去吃小龙虾。 他们在商场餐馆,看到一对情侣吃饭的时候,在谈跟异性相处的细节。 结果男的发现女孩子跟其他男生有暧昧的消息,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可言就跟凌初说,“现在的人专情这么难吗?反正我心里只有一个人,还好我们家老木对我没有二心。” 后来公司对可言也是加以表彰,可言也证明了自己不是花瓶。 可言在前台的考核也算过关了,公司准备提拔她,作为储备干部,想让她去外地考察学习。 可言表面没说,但是她想回家跟木楚景商量。 第七章 新官上任 回到家中可言就把自己在公司做的事情跟木楚景说了一遍。 木楚景说,自己很快就升值了,工资待遇也会变好很多,说可言不用太辛苦,挣钱的事情就交给她,等他副总经理的职务落实,他就准备娶姜可言。 可言深情的说道,“其实呢我也不愿意离开你去外地,但是呢我还是很想听听你的观点。” 木楚景:“好啦,我们以后会很幸福的。” 这一天姜可言把他们好几个月的房租缴了,因为她刚发了一笔奖金,这已经很多了。 木楚景上班的时候突然很有压力,他想自己更优秀才可以给姜可言好的生活。 这一天他发愣还好几次。 就在这个时候,李雅茜来公司看她爸爸,顺便给他带了爱心便当。 木楚景,表面上接了便当,但是转头就扔了。 快下班的时候,他又收到了李雅茜的消息。 李雅茜:“宝贝,你好久都没有陪我了,明天我刚好不用加班,你可以陪我去逛街吗?” 木楚景看了四周:“我明天看,最近事情很多,我尽量抽时间陪你。” 李雅茜:“好的宝贝,爱你。”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林总的女儿最近来公司很频繁,以前不想接管集团的事情,跟李董大吵一架后就基本没有来了。 木楚景也怕大家知道,他偷偷拿出手机正要恢复她,想跟他说他们结束吧。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赵竹过来叫他去李懂的办公室。 编辑好的消息只好撤回。 李振梁李董事长,是爱维科技集团的董事长,也是这个子公司翔飞科技的负责人。 刚开始,木楚景来面试的时候,都是他亲自面试的。 木楚景不仅个子高挑,而且长相英俊当然李懂看中的并不是他这些外在的东西。 那个时候,公司没有打着集团的名义招人,很多高校毕业的大学生手高眼底,看不上初创的公司,来面试的留学生还是研究生,都不怎么礼貌。 只有那天木楚景来的时候,很稳重,当天面完试后,他突然犯心机梗,是木楚景帮他找到他的药的。 那之后,李振梁还请他吃饭感谢他。 在吃饭交流中,李懂看出来,木楚景具有行业敏锐度,而且有雄心壮志,也肯吃苦,所以他才录用他,并之后想提拔他。 他们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木楚景经常替司机去李懂家接他,这样一来二去的,李大小姐就看上了木楚景。 之后姜可言毕业后来到木楚景家里,他跟李雅茜的暧昧关系才没有那么明显。 木楚景:“李懂,你找我?” 推开董事长的门,木楚景直接走到李振梁的座位前。 李振梁:“是的,你坐,正好有事要问你。” 木楚景:“好。” 李懂:“前几天让你去办的事情你去做了没有。” 木楚景才想起来那天,李振梁让他开车去郊外陪罗总钓鱼。 结果他去跟姜可言团建了。 木楚景:“那天罗总说有人陪的,我就没有想打扰他。” 李懂听完话后,摘掉自己的眼镜,猛的站起来,背对着木楚景。 同时说了一句话:“你简直荒唐。” 办公室沉默了许久。 李振梁:“我那天都跟你说很清楚了,也让秘书再三提醒你,这一次很难得的最近距离商业洽谈机会,你竟然.....” 木楚景:“他们那个技术是有漏洞的,我觉得罗总还是很好商谈的,我到时候再单独约他。” 李懂:“但愿如此吧,你最好抓紧时间去办。” 从李振梁办公室出来后,他就开始整理,罗总公司相关的资料。 天羽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创新搞科研的公司,从2002年开始一直在行业保持良好的业绩。 木楚景:“赵竹你帮我去查一下,罗总喜欢吃什么菜,有什么忌口。” 赵竹:“好的。” 整理完资料后,木楚景就打电话约罗总。 木楚景:“我是翔飞科技的木楚景,今天晚上我能约你一起吃个便饭吗?正好有事请教你。” 罗总思索了一下,答应木楚景的请求。 约上罗总后,木楚景就让赵竹定餐厅。 他把赵竹也叫上,给总罗端茶倒水。 见面的时候,他们一直在聊跟项目无关的事情,每次木楚景想要提及这个事情的时候,就被罗总打断。 木楚景:“罗总来尝一下这个松露,口感不错的。” 罗总:“嗯,味道不错。” 木楚景:“这家餐厅还是评价很高的,我特意托人定的。” 说实在的木楚景在这方面还是很拿手的,总是会比别人第一时间搞到好的位置。 罗总:“你小伙子不错啊,怪不得李振梁那么喜欢你。” 木楚景:“哪有啊,罗总你夸赞了。” 散伙后,木楚景就下班回公司,加班赶合同,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但是看着罗总的状态还不错,木楚景也就没有多想。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普天开地的消息传开了。 “天羽科技将与力合集团签署长期合作关系。” 木楚景在看到消息的时候,也就炸飞了。 这下完了,他在李振梁的心中的分量就另当别论了。 木楚景还算来得早,他又出公司到楼下自己抽烟散心。 罗总是农村出身的人,做到现在身价已经过亿,很多这种层次的人谈事情都去高尔夫球场,但是罗总却要去钓鱼,这是他在成立公司后一直保持的习惯。 这个习惯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是李振梁托了一层关系才得知的。 所以那天晚上罗总有意透漏一些要去钓鱼,其实就是想在钓鱼的时候跟大家间接了解一些各公司的情况。 知道这样一层意思在,当天李振梁才给木楚景一辆高级的宝马车。 根据木楚景后面打探消息得知,那天晚上其实他还有机会的,只是他又一次太过自信。 就在跟他吃完饭后力合集团的项目经理在门口堵上罗总。 罗总看到力合是有实力的集团公司,负责人那天也是陪他去钓鱼了,只是基本没说上话,今天刚出门就就在这里碰到,企划说也写得深入他心,所以他就决定跟他们集团签署合作方案。 虽然罗总轻易答应他,他应该明白是李振梁的面子,但是他在饭桌的表现很是不好。 事后回想他那晚为什么没有亲自送一下罗总呢,就他这样的级别去面见罗总这样的大人物,人家不计较也就算了,自己怎么连最常识的事情都没有做好。 以前同学聚会的时候他都一个个送回去的。 木楚景很后悔,自己不应该庆幸自己有机会儿不好好把握,最后错失良机。 他真的不知道,李振梁会有什么反应。 木楚景这次升值无望,还有可能被处罚。 集团公司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后,就召开了会议,对木楚景的这次失误做了处罚。 好在这个项目跟集团公司没有利益关联,不然李振梁在董事会上的位置估计也会有影响。 李振梁挺喜欢木楚景的,一直以来很满意他的工作态度。 一心想培养他,这次失误他也没有想到。 公司开会决定先对木楚景停职考察一周。 木楚景这下慌了,他刚在姜可言面前许下大话,结果现在还烙这样的下场,他一定不能让姜可言知道。 这一天他都在公园度过。 下班回去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 第二天正常出门。 木楚景不知该怎么办,他想起了李雅茜。 晚上约了李雅茜去西餐厅吃牛排。 他还定了一速很大的玫瑰花。 有没有搞错,那么抠的人,不对他以前跟姜可言谈恋爱的时候,都没有给可言送过花,他觉得这个没有实用,浪费钱。 那天他跟可言说,他请重要的客户吃饭。 第八章 刀下无情 木楚景坐在西餐厅的角落等李雅茜。 这样的木楚景太有魅力了。 什么,你们有没有搞错,跟别的女人搞暧昧还很优秀? 额,这里抛开他对其他女性的好,其实这样的木楚景很完美。 这个时候,姜可言在公司加班,她看了看时间,发现木楚景没有给她发消息。 她想可能有事情。 餐厅里,木楚景等待李雅茜,感觉他有点紧张。 李雅茜,第一次觉得木楚景对他太好了,她觉得木楚景很爱她。 她吃着牛排,时不时的看木楚景。 木楚景还是第一次在公共场合跟除了跟姜可言以外的女人在外面一起约会。 木楚景低着头自己吃着牛排,这时候李雅茜用自己的一只手摸了摸木楚景。 吓得木楚景手上的叉子掉落了地上。 木楚景想要开口请李雅茜问问自己现在会不会被开除。 但是李雅茜这个举动简直就要把他给羞的啊。 吃好饭,李雅茜就要让他去陪她去买衣服。 服务员:“哇,你这个衣服太衬你了。” 李雅茜:“宝贝你帮我看一下,好不好看呢?” 木楚景羞涩的说道:“嗯,好,看。” 服务员:“你男朋友真有光。” 木楚景不吭声的往外走。 李雅茜慌忙跟了出去。 李雅茜:“宝贝你怎么了?” 木楚景:“我没事。” 说完往街道的一头走上前。 李雅茜:“你要去哪里?” 木楚景:“我要回家。” 李雅茜:“你等等我,我让司机送我们。” 说着做到木楚景旁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就在这个时候,姜可言发了消息。 “你今天怎么没有动静,回家了没有阿,我还在加班。” 木楚景正想躲开李雅茜,结果这个时候有个电话进来了。 这个电话是赵竹电话打来的。 赵竹:“木哥你这两天怎么样了,你那天走得急我也没有来得及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了?” 木楚景:“我这两天挺好的,正好有时间休息一下,至于项目的事情我找机会跟你说。” 赵竹:“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你呢,木哥有空聚阿。” “聚设备名聚阿。”李雅茜在一旁小声得嘀咕着。 木楚景:“好嘞,早点休息阿。” 挂完电话,木楚景很想赶到姜可言身边。 李雅茜:“刚才给你打电话得女人是不是赵竹阿?” 木楚景:“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李雅茜:“我听声音像她的,我去过公司几次,老见她在男生当中晃来晃去。” “而且她对你特别关心,她一定对你有意思。” 木楚景:“没有吧,你想多了。” 李雅茜:“真的宝宝。” 木楚景顺手在路边搭了一辆车,去向姜可言的公司。 留下李雅茜在路边。 李雅茜:“阿,木,宝贝!” 掏出电话给闺蜜打了过去。 李雅茜:“亲爱的,你快来接我,我今天心情特别不好。” 电话那头:“好的,你把位置给我,我,我这就过来。” 一个女的开着豪华宝马跑车,到了李雅茜的身边。 那女的就是李雅茜的闺蜜,叫赛儿。 赛儿:“亲爱的,上车。” 一会儿李雅茜,伤心的爬上了跑车。 赛儿:“怎么回事啊,你那会儿不是还跟我说你在约会,你觉得你要恋爱了?” 李雅茜:“是啊,一定是那个臭女人,是她,她喜欢我们家老木。” 赛儿:“老木是谁啊?臭女人又是谁啊。” “好啊你?你到底有多少是瞒着我,我还是你闺蜜不?” 这时候,木楚景已经到姜可言的公司楼下。 木楚景:“言宝,我到你公司楼下了。” 在来的路上木楚景已经给姜可言发过消息了。 姜可言说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但是木楚景到的时候,她还是决定先陪木楚景回家。 姜可言:“好的我马上下来了。” 收拾完自己的办公桌,姜可言拎着包就下楼了。 见到在一旁等自己的木楚景,姜可言,跑到木楚景身边包住他的腰,小脸蛋贴了上去。 木楚景也是一把搂住了姜可言。 他亲着她的额头。 一股玫瑰的味道吸入姜可妍的鼻孔。 “老公,你喷了香水了吗?”姜可言憋着气说。 木楚景:“嗯,一点点。” 说完两个人搭了车甜蜜的回家了。 这一边,李雅茜还在等木楚景的消息。 木楚景刚走的时候,李雅茜给他发消息说:“宝贝,你是爱我的对吗?” 木楚景一直没有回她消息。 赛儿:“干嘛啊宝,怎么不说话啊,在发什么呆啊,你平时不是话很多嘛。” 李雅茜:“好啦,人家这不是难过得不想说话嘛。” “走,我们上蝶恋酒吧喝酒去,我请你。” 来到酒吧,两个人点了点小吃,两杯鸡尾酒。 李雅茜就把刚才西餐厅跟木楚景的事情说给了赛儿。 赛儿:“这个木楚景还是有点本事的啊,能吸引我们家茜茜,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这个人。” 李雅茜:“那必须啊,我爸也很喜欢他的。” 赛儿:“他都送你花,还单独约你出来,结果那个赵什么来着?打电话被叫走了,一定是威胁,我觉得。” 李雅茜:“叫赵竹啦,我爸公司的员工,我看她平时就不老实。” 赛儿:“你爸公司的人,那好办啊,去打听打听怎么个事不就完了吗。” 说着两个人碰了酒杯,叽叽喳喳半天,然后又笑了起来,像在谋划什么大事情。 又一天过去了。 木楚景还是老样子的出门。 上午他在一家网吧上网,顺便投投简历。 大概十点钟的样子。 收到一条李雅茜的消息。 上面说,“宝贝我知道你工作遇到问题了,你怎么都不跟我开口呢。“ 看到消息的时候,木楚景暗自开心了一下,他想他回去工作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木楚景回复消息。 “额,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主要不想让你为我操心啊。” 李雅茜回复:干嘛跟我那么客气呢,你放心好了,这个事情你就交给我吧。但是人家好想你啊,你能不能来陪我,我生病了。 木楚景:怎么回事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雅茜:那就问问你啊,是你也没有说把我一个人仍在马路边,那么晚人家穿那么少,晚上又有风。 木楚景回想起来,昨晚他确实有点过分了。 这次还要仰仗大小姐的帮忙,中午也没有事情,那就去看看李雅茜吧,木楚景心理想着。 木楚景:好的,我这就过去。 他去的地方是李雅茜新的公寓。 到李雅茜家中的时候,李雅茜还在床上等他,只是给他发了大门的密码。 走到李雅茜的床头。 李雅茜发白的嘴唇,顶着两个黑圆圈,有点沧桑。 木楚景:“吃早饭,吃药了没有啊。” 李雅茜:“没有吃。” 说完木楚景就下楼买感冒药买吃的。 李雅茜发现这个男人太完美了,她爱上这个男人了。 吃了东西,李雅茜就让木楚景去客厅看电视,自己在屋里休息。 等木楚景走出房间,李雅茜就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 望了望外面,没有人看自己,李雅茜就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赛儿发消息。 “第一步计划成功。” 发过去后,就赶忙把手机收起来。 晚上,木楚景给李雅茜做了好吃的饭,两个人这时候很甜蜜,橡及了情侣。 木楚景:“工作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李雅茜:“说今天晚上之前会给我答复。” 说完就靠在木楚景身上。 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木楚景不敢动,放下手中的筷子,把李雅茜手上的碗拿了放一旁的桌子上。 看了看她,还没有醒。 这时候李雅茜有点可爱,还有一丝丝魅惑。 白色的睡衣衬托出她诱人小嘴。 木楚景包住李雅茜走进了她的房间。 ........... 这一夜两个人缠绵了一晚。 第九章 匿名威胁 这一天,向泽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另一所公寓。 当他刚走到公寓楼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只见木楚景正与一个陌生女人举止亲昵,女人的手挽着木楚景的胳膊,脸上洋溢着暧昧的笑容。向泽的眉头瞬间紧皱起来,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他毫不犹豫地大步走上前去,挡住了木楚景和那个女人的去路。 “木楚景,这是怎么回事?”向泽的声音低沉而严厉,眼神中透着愤怒和质问。 木楚景看到向泽,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装镇定。 “向泽,这是我的私事,你别多管。”木楚景试图推开向泽离开。 向泽一把抓住木楚景的手臂,力气大得让他无法挣脱。 “私事?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和责任!”向泽的声音愈发冰冷。 那个女人见状,有些胆怯地往木楚景身后躲。 向泽瞪了女人一眼,转而继续盯着木楚景,“你这样对得起你的家人吗?你到底在想什么?” 木楚景咬了咬牙,“向泽,你根本不了解情况,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不了解?我亲眼所见还不了解?”向泽提高了音量,“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周围路过的居民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木楚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好,你想听解释是吧?我和她只是一时糊涂,这只是个意外。”木楚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向泽冷笑一声,“意外?这种借口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所作所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木楚景低下头,不再吭声。 向泽松开了抓住木楚景的手,“你最好尽快解决这件事,别让错误越陷越深。”说完,向泽转身离开,留下木楚景和那个女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第二天,向泽按计划到舅舅公司办公,他坐在办公室发呆。 安静的办公室只听见向泽呼吸声,不一会儿他便眉头紧锁,手里紧紧握着手机。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拨通了可言的电话。电话那端,铃声响了好几声,每一声都让向泽的心愈发紧张。 此时的可言,正身处公司的会议室里。她坐在长长的会议桌前,面前堆满了文件和资料,全神贯注地听着同事汇报工作进展,根本没有注意到手机在包里震动。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大家都在为一个重要的项目激烈讨论着。可言认真地做着笔记,时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和建议,完全沉浸在工作之中。 向泽这边,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他的心里越发焦急。“难道可言故意不接?还是她真的没听到?”向泽心里暗自揣测。 而会议室里的可言,突然感到包里似乎有动静,但她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想着等会议结束再查看。 向泽等了许久,最终电话里传来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他无奈地放下手机,站起身来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可言这边的会议还在继续,各种观点的碰撞,让她无暇顾及其他。直到一个小时后,会议终于结束,可言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想起包里的手机。 她拿出手机一看,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向泽打来的。可言心里有些疑惑:“向泽这么着急找我,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顾不上收拾东西,赶紧回拨了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她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去:“向泽,到底怎么回事?急死我了!” 向泽听到可言急切的话语,心中不禁犹豫了一下,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道:“可言,我……我有件事想问你。” 可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快说呀,向泽,别磨蹭!” 向泽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低沉:“你……你最近有没有觉得木楚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言愣了一下,一脸迷惑,脑海中快速回忆着与木楚景相处的点点滴滴,随后连忙说道:“没有啊,一切都挺正常的,怎么突然这么问?” 向泽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先隐瞒真相:“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可能是我想多了。” 可言的声音充满了疑惑:“向泽,你别这样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呀?快告诉我!” 向泽轻轻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真没事,就是我最近感觉他好像情绪不太对,也许是工作压力大吧。你也多关心关心他。” 可言稍稍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向泽应和着:“嗯,可能真是我太敏感了。好了,你别多想,先忙你的吧。” 挂掉电话后,向泽的脸色愈发沉重,而另一边的可言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暂时将此事放下,继续投入到忙碌的生活中。 这一边的向泽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遇见可言的时候。 她有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总是闪烁着好奇与友善的光芒,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世故与狡黠,只有对世界的纯真探索。 她的笑容如同春天绽放的花朵,灿烂而无邪,每一次绽放都能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的喜悦和温暖,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向泽一脸的宠溺。 不一会儿他又愤怒起来。 向泽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面色又开始凝重,走到办公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 “小李,进来一下。”向泽低沉地说道。 下属小李听到召唤,立刻快步走进办公室,恭敬地站在向泽面前,“向总,您找我?” 向泽微微抬头,目光锁定小李,“有件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我要你去彻查一个叫木楚景的人的底细。” 小李神色一凛,认真地点头,“是,向总。请问关于这个人,您有什么特别的指示或者已知的信息能提供给我?” 向泽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色,缓缓说道:“木楚景,最近在我们的业务领域频繁出现,行为有些神秘。我怀疑他背后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你从他的家庭背景、教育经历、工作履历入手,尤其要关注他近期的社交关系和商业往来。” 向泽转过身,看着小李,表情严肃,“记住,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我要最详细、最准确的情报。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有丝毫马虎。” 小李挺直腰杆,郑重地回答:“向总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向泽微微颔首,“好,去吧。有任何进展,随时向我汇报。” 小李转身离开办公室,迅速投入到对木楚景的调查工作中。他首先联系了自己在各个领域的人脉资源,包括警局的朋友、金融圈的熟人以及一些私人侦探。同时,他利用先进的数据库和信息检索系统,搜集与木楚景相关的一切公开信息。 小李开始仔细梳理这些信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用的细节。他发现木楚景的教育经历看似普通,但在大学期间曾有一段海外交流的经历,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决定从这一点深入挖掘,联系了木楚景当时所在的学校,试图获取更多关于那段时间的情况。 在调查工作进行的过程中,小李遇到了一些阻碍。有些关键信息被刻意隐藏或保护,需要他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突破。但他牢记向泽的嘱托,毫不退缩,想尽一切办法克服困难。 与此同时,向泽在办公室里也时刻关注着小李的进展,等待着最终的调查结果,以便能够做出下一步的决策。 第十章 盟友?神秘警告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轻地洒在可言的脸上。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像往常一样,她洗漱完毕,准备去上班。 可言出门前,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木楚景,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轻声说道:“宝宝,我去上班啦。” 一天的工作忙碌而充实,可言在公司里专注地处理着各种事务。等到下午时分,可言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木楚景还在睡,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往常这个时候,木楚景应该已经去上班了呀。 下班时间到了,可言匆匆忙忙地往家赶。当她打开家门,屋里安静得出奇。她换好鞋,走进卧室,发现床铺整齐,木楚景似乎根本就没有起床。 可言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走到客厅,四处看了看,没有任何木楚景留下的痕迹。 可言赶紧拿起手机,拨打木楚景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却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她的心瞬间揪了起来,眉头紧皱,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她仔细回想昨晚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一些线索。他们昨晚聊天时,木楚景也没有提及今天有什么特殊的安排或者身体不适。可言越想越觉得不安,她走到木楚景的书房,发现他的电脑还安静地放在桌上,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打开使用过。 可言又去查看了冰箱,里面的食物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她的心跳愈发急促,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能的情况。难道是生病了?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可言坐立不安,再次拨打木楚景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她决定给木楚景的同事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喂,您好,请问是木楚景的同事吗?我是他的女朋友可言,请问他今天来上班了吗?”可言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 “啊?他今天没来上班啊,也没跟我们说原因。”同事的回答让可言的心沉到了谷底。 挂掉电话后,可言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决定先去木楚景常去的几个地方找找看。 她急匆匆地出门,先去了附近的公园,又去了他们常去的咖啡店,可都没有看到木楚景的身影。此时的可言已经心急如焚,她不知道木楚景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去上班,也没有跟她联系。 夜幕渐渐降临,可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家里依旧冷冷清清,没有木楚景的半点消息。可言坐在沙发上,想起来向泽说的话,双手抱膝,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心里默默祈祷着木楚景能够平安无事,快点回来。 可言却不知道这一天他担心的男人都在哄其他女人。 木楚景昨天晚上又不辞而别,第二天早上起来,李雅茜又以为他工作的事为由约他来她家。 这一次李雅茜转变战术。 当木楚景见到李雅茜时。 她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木楚景,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木楚景,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肯给我一个实名的女友身份?我受够了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李雅茜大声吼道。 木楚景感觉李雅茜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一脸无奈,试图去拉李雅茜的手,却被她用力甩开。“雅茜,你别这么急,现在情况很复杂。” “复杂?有什么复杂的?你就是不想负责!”李雅茜根本不听解释,继续大声指责。 木楚景眉头紧皱,压低声音说道:“雅茜,你不知道,向泽不是一般好惹的人,如果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会有大麻烦的。” 李雅茜冷笑一声:“又是向泽,想不到你会哪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为借口。我看你就是根本不爱我!” 就在这时,向泽前一天的提示在李雅茜的脑海中不断回响,她越发坚信木楚景和其他女孩有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你说啊!”李雅茜声嘶力竭地喊道。 木楚景急忙摇头否认:“雅茜,你别胡思乱想,我心里只有你。” “只有我?那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名分?为什么总是遮遮掩掩?”李雅茜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木楚景心疼地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雅茜,我知道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向泽一直在暗中盯着我,稍有不慎,我们都会陷入困境。” 李雅茜抽泣着说:“我不管,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确定的未来。” 木楚景将李雅茜拥入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雅茜,相信我,等我解决了向泽这个麻烦,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公开仪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李雅茜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你的话我还能信吗?” 木楚景捧起她的脸,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雅茜,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这段时间你就再忍耐一下,好吗?” 李雅茜沉默不语,只是不停地流泪。 木楚景轻轻地吻去她的泪水,说道:“雅茜,你知道吗?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别再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 李雅茜抬起头,看着木楚景充满诚意的眼神,心里暗自窃喜,但还是装作有些委屈地说:“那你一定要说到做到。” 木楚景点点头:“放心吧,宝贝,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雅茜靠在木楚景的怀里,终于不再发闹。 安抚好雅茜,木楚景这才回家。 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他赶紧回家,顺便买了项链给可言。 木楚景轻轻地推开家门,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他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精美的礼盒,迫不及待地走向可言。 可言正坐在沙发上,一脸忧虑地望着门口。当看到木楚景的身影时,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 木楚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把礼物递到了可言面前,微笑着说:“可言,这是给你的。”可言接过礼物,脸上却没有露出太多的惊喜,而是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你没去上班,是失业了吗?我好担心呢。”可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紧紧地盯着木楚景。 木楚景微微一愣,随即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的,可言,你别胡思乱想。”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今天公司临时有些事情,比较棘手,外派我去帮忙解决,所以回来晚了。” 可言皱起眉头,眼中的忧虑并未减少:“真的吗?有什么你可以跟我直说,不用礼物来哄我。”她把礼物放在一旁,双手抓住木楚景的胳膊,仿佛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木楚景握住可言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可言,我真的没有骗你。今天确实是个意外情况,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他的声音温柔而诚恳,试图让可言相信自己。 可言沉默了片刻,看着木楚景的眼睛,缓缓说道:“楚景,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希望我们之间没有隐瞒。” 木楚景点点头,将可言拥入怀中:“我知道,可言,以后不会让你这样担心了。” 木楚景又补充道:“是不是还没有吃?我去做饭。” 可言:“嗯。” 木楚景在厨房中大展身手,很快饭菜上桌。 两人早已饥肠辘辘,坐下便大快朵颐。边吃边聊,欢声笑语不断。可言吃得满足,之前对木楚景的怀疑也烟消云散,此刻眼中只有眼前的美食和身旁的爱人,温馨满溢。 第十一章 猎手的凝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穿透窗帘,木楚景就被手机的震动声从睡梦中唤醒。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到手机,眯着眼看向屏幕,只见是李雅茜发来的消息。 “木楚景,赶紧来公司,有个新项目交给你,让你将功补过。” 这条简短的消息让木楚景瞬间清醒了大半,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昨天因为一些工作上的失误,他被领导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本以为会面临更严重的后果,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新的机会。 木楚景转头看了看身旁还在睡梦中的可言,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生怕吵醒她。他迅速洗漱完毕,穿上了昨天准备好的西装,准备出门。 可言翻了个身,感觉到身边的动静,睡眼惺忪地问道:“这么早,你要去哪儿?” 木楚景走到床边,轻轻吻了一下可言的额头,说道:“亲爱的,公司有急事,我得赶紧过去。” 可言皱了皱眉,担心地说:“是不是又出什么问题了?” 木楚景安慰道:“别担心,是个新项目,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可言点了点头,嘱咐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别太累了。” 木楚景微笑着答应,然后转身出了门。 一路上,木楚景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既对这个新项目充满了期待,希望能借此机会挽回自己在公司的声誉;又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项目会有多大的难度,自己是否能够胜任。 到了公司,木楚景发现李雅茜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了。李雅茜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显得十分严肃。 “木楚景,这次的项目非常重要,领导对你上次的失误很不满意,所以给了你这个机会,让你将功补过。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不能再出任何差错。”李雅茜严肃地说道。 木楚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李雅茜递给他一份厚厚的文件,说道:“这是项目的详细资料,你先看看,然后我们一起讨论一下方案。” 木楚景接过文件,坐在一旁认真地翻阅起来。随着对项目的了解逐渐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个项目的难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不仅时间紧迫,而且要求极高。 李雅茜看着木楚景的表情,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木楚景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个项目确实很有挑战性,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几个方面入手……” 两人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方案,又不断地否定和完善。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终于初步确定了一个可行的方案。 “好了,先按照这个方案去做,有什么问题随时沟通。”李雅茜说道。 木楚景点点头,然后立刻投入到工作中。他给各个部门的同事打电话,协调资源,分配任务。一整天下来,他忙得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傍晚时分,可言打来电话。 “亲爱的,还没忙完吗?”可言关切地问道。 木楚景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还没有,这个项目比较复杂,可能还要再忙几天。” 可言说道:“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木楚景心里一暖,说道:“知道了,亲爱的,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木楚景又继续埋头工作。经过几天的努力,项目终于有了明显的进展。 在一次项目汇报会上,木楚景详细地向领导汇报了项目的情况。领导听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木楚景,这次干得不错,继续保持。”领导说道。 木楚景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终于成功地将功补过了。 晚上回到家,可言学习着做几个菜。 “恭喜你,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可言笑着说道。 木楚景紧紧地拥抱着可言,说道:“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和信任。” 木楚景看了看可言的菜:“比之前好很多了……” “宝贝,你有心了,但是我们出去吃吧,去吃西餐。” 木楚景整理好衣领,正准备出门。就在他的手刚刚搭上门把手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下意识地停下动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李雅茜的名字,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躲闪。 他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可言,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厕所,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喂,雅茜。”木楚景压低声音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李雅茜娇嗔的声音:“亲爱的,这次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你要怎么感谢我呀?” 木楚景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道:“雅茜,这次真的多亏了你,我肯定不会忘了你的好。” “额,叫什么生疏呢……哼,光嘴上说可不行,你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李雅茜不依不饶。 木楚景的心里一阵慌乱,他一边用手擦着汗,一边说道:“那你说,你想要我怎么做?” 李雅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周末陪我去逛街,怎么样?” 木楚景的心里“咯噔”一下,周末他已经答应了可言要一起去看电影。他犹豫了一下,说道:“雅茜,周末我可能不太方便,要不换个时间?” “木楚景,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感谢我了?”李雅茜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不是不是,雅,亲爱的,你别误会。我只是周末有工作已进度排要赶,真的走不开。”木楚景连忙解释道。 李雅茜冷哼一声:“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这次我可是花了不小心思,你要是不懂得珍惜我,以后我不会在我父亲面前帮你美言。”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木楚景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打开厕所的门走了出去。 可言见他从厕所出来,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木楚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什么,一个同事打来问点工作上的事。” 可言没有再多问,木楚景却心虚地不敢与她对视,心里想着该如何应对李雅茜的要求,又不被可言发现。 木楚景和姜可言走进了那家西餐厅,门童恭敬地为他们拉开大门。一踏入餐厅,柔和的灯光如轻纱般洒下,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又浪漫的氛围。 餐厅的布置极为精致,墙壁上挂着古典的油画,仿佛在诉说着久远的故事。天花板上镶嵌着璀璨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如梦如幻的光芒。餐桌之间间隔宽敞,保证了客人用餐的私密空间。 地面铺设着柔软的地毯,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云朵上。餐桌摆放整齐,洁白的桌布一尘不染,上面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他们就座后,服务员微笑着递上菜单。姜可言轻轻翻开菜单,眼睛瞬间睁大,里面琳琅满目的菜种让她有些应接不暇。有顶级的牛排,煎得恰到好处,外酥里嫩;还有新鲜的法式焗蜗牛,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各种精致的甜点,造型精美,让人不忍下口。 这是他们第一次到这么高档的餐厅吃饭,木楚景也显得有些拘谨。他小心地观察着周围,试图模仿其他客人优雅的姿态。姜可言则好奇地四处张望,手指轻轻抚摸着桌布的纹理,感受着这与以往不同的用餐环境。他们彼此对视,眼中既有兴奋,也有对未知美食的期待。 第十二章 精准狙击 第二天,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懒洋洋地洒在城市的街道上。可言像往常一样,精神饱满地走进了公司。她的脸上还洋溢着昨晚与木楚景共度美好时光的幸福笑容。 公司里的同事们看到可言进来,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大家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你们看可言和木楚景多般配啊!”“是啊,从可言微信朋友圈发的动态就能看出来,两人甜蜜得很呢!”原来,可言昨晚在朋友圈分享了她和木楚景的合照,还有那家浪漫西餐厅的优美环境,引来了同事们的关注和议论。 就在这时,向泽也踏进了公司。他听到这些称赞可言和木楚景的话语,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的心中充满了嫉妒和不满,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愤怒。 向泽看到可言后,快步走到她面前。可言看到向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厌恶和警惕的神情。 向泽故意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对可言说道:“别得意得太早,木楚景出轨了,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可言听到这话,犹如五雷轰顶,她的眼睛瞬间瞪大,愤怒地吼道:“你胡说!木楚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他那么上进,对我又那么好,你别在这里造谣!” 向泽冷笑一声:“哼,你不信?那你就等着瞧吧,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真相的。” 可言的怒火彻底被点燃,她指着向泽的鼻子骂道:“向泽,你就是个卑鄙小人!那天你故意害我担心,还让我误会了木楚景,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现在又来编造这种谎言,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向泽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继续挑衅道:“你爱信不信,反正事实就是如此。” 可言气得浑身发抖,她决定不再和向泽浪费口舌,转身就要离开。 一整天,可言都心不在焉,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向泽的话。她努力想要相信木楚景,可是向泽那笃定的神情又让她的心中充满了疑虑。工作上,可言频频出错,文件散落一地,她也没有心思去整理。 同事们都察觉到了可言的异样,纷纷过来关心她。可言只是强颜欢笑,说自己没事。 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可言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呆呆地望着窗外。这时,木楚景的电话打了过来。 “言宝,我在楼下等你。”木楚景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可言深吸一口气,收拾好东西,下楼见到了木楚景。木楚景看到可言一脸疲惫,关切地问道:“宝贝,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 可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向泽说的话告诉了木楚景。 木楚景听后,既生气又无奈。 “可言,你怎么能相信他的话呢?我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我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木楚景紧紧地握住可言的手,眼神中充满了真诚。 可言看着木楚景坚定的眼神,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她扑进木楚景的怀里,说道:“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 木楚景轻轻地拍着可言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亲爱的,别为了这种人的话影响我们的感情。” 从那以后,在公司的每一个角落,都能感受到可言和向泽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一次公司新的项目引进,向泽负责带人指导工作。而可言作为管理培训生,被直接分配到了向泽手下。 向泽,作为部门的领导,一向以严谨和权威著称。他的决策通常被视为不可挑战的指令,大多数下属对他都是敬畏有加。然而,可言却是个例外。 一次重要的项目会议上,向泽正站在大屏幕前,详细地阐述着项目的进展和下一步的计划。他的目光坚定,声音沉稳有力,“这个阶段,我们必须集中精力攻克技术难题,确保按时交付。”正当其他人都在认真记录时,可言却突然举起了手。 向泽微微皱眉,示意可言发言。可言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向泽的眼睛,说道:“向总,我认为我们过于关注技术,而忽略了市场需求的变化。如果不及时调整方向,可能会导致项目的失败。” 向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可言会提出这样的质疑。但他还是强忍着怒火,解释道:“我们已经做了充分的市场调研,目前的方向是正确的。” 可言却不依不饶,“可是最新的市场数据显示……”她拿出一份报告,详细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向泽被可言的固执弄得有些下不来台,他提高了声音,“可言,这是团队共同决策的结果,你要服从安排。” 可言却倔强地回应:“我只是就事论事,如果因为错误的决策导致项目失败,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向泽气得脸色铁青,但又无法当场发作,毕竟可言提出的问题也并非毫无道理。 还有一次,向泽安排可言负责一个重要客户的对接工作。他详细地交代了注意事项和沟通要点,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然而,可言在与客户沟通的过程中,却没有完全按照向泽的指示行事。她根据自己对客户需求的理解,提出了一些新的想法和建议。 当客户对可言的方案表示赞赏时,向泽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原本以为可言会按照他的安排稳步推进,没想到她又自作主张。 向泽把可言叫到办公室,严厉地批评道:“可言,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的指示去做?你这样擅自行动,会打乱整个项目的节奏。” 可言却理直气壮地回答:“领导,我是为了更好地满足客户的需求,达到更好的效果。如果只是一味地听从指示,而不思考创新,我们怎么能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向泽被可言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知道可言是为了工作,但她的方式却让他感到权威受到了挑战。 尽管向泽是领导,可言是下属,但面对可言的一次次“挑衅”,向泽还真拿她没办法。可言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和向泽针锋相对的机会,她的眼中仿佛只有向泽这个“敌人”,一个领导被一个实习生看轻,他心理难受,但又舍不得惩罚可言。 夜幕降临,城市的喧嚣被酒吧的音乐和人声所掩盖。向泽一脸落寞地走进一家灯光昏暗的酒吧,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招手让酒保给他倒上一杯烈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顺着喉咙蔓延,却抵不过心中的烦闷。 向泽的眼神迷离,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可言。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想起可言那张倔强而美丽的脸庞,那明亮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让他心动不已。她的一颦一笑,都仿佛有着独特的魅力,深深地吸引着他。 然而,可言对他的处处针对和毫不留情的驳斥,又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无奈。她总是在众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丝毫不给他留一点面子。 “为什么她就不能理解我?”向泽喃喃自语,又猛灌了一口酒。 他恨可言的强硬和毫不妥协,恨她总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但同时,他又无法抑制内心深处对她的爱意。这种矛盾的情感在他心中交织缠绕,让他痛苦不堪。 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人群在狂欢,而向泽却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中。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忘却可言带给他的痛苦和困惑。 可每当他闭上眼睛,可言的身影就会浮现,那是他无法逃避的爱恨纠缠。 第十三章 雪崩效应 向泽已经在家里浑浑噩噩地待了好几天,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仿佛失去了灵魂。 这几天来,他的心情如同被暴风雨肆虐过的海洋,汹涌澎湃却又找不到方向。公司里的纷纷扰扰,尤其是与可言之间的针锋相对,让他感到无比疲惫。然而,他却未曾意识到,在这一次次的冲突中,他的心早已飞去。 向泽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却不知道这种情绪的根源其实是对可言那份深藏不露的感情。他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会对可言如此在意?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牵动自己的神经?但他始终没有答案,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这种迷茫和痛苦之中。 这天,向泽实在饿得受不了,肚子里传来的抗议声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下楼去吃点东西。他随意套了件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在公司的干练模样。 当他走进那家常去的餐厅时,起初并没有在意周围的环境。他低着头,默默地走向一个角落的位置。然而,就在他不经意间抬起头的瞬间,他的目光突然凝固了。 只见不远处,木楚景和李雅茜正亲密地坐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的手紧紧相握,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向泽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愤怒、惊讶等种种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但在这混乱的情绪之中,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可言的身影。 “不行,我不能让可言被蒙在鼓里。”向泽心里想着,他的手不自觉地伸进了口袋,紧紧地握住了手机。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木楚景和李雅茜,悄悄地拿出手机,调整到拍照模式,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镜头对准他们。他的手有些颤抖,但还是努力稳住,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虽然声音很轻,但在向泽的心里却如同重锤击鼓。他生怕被发现,拍完一张后,又迅速地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 而此时,木楚景和李雅茜似乎完全沉浸在他们的二人世界里,没有察觉到向泽的举动。 向泽拍完照片后,迅速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离开了餐厅。他的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回到家里,向泽气喘吁吁地瘫坐在沙发上,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掏出手机,再次翻看刚刚拍摄的照片,心中五味杂陈。 “可言,你不能被木楚景欺骗。”向泽自言自语道,“我一定要让你看到他的真面目,让你离开他。” 向泽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可言的面容。他想起了可言在公司里的倔强和坚持,想起了她偶尔露出的脆弱和无助。 “也许,我是为了她好。”向泽试图说服自己,“我不想看到她受到伤害。” 然而,在内心的深处,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可言,也是为了他自己那颗已经不知不觉为可言而跳动的心。 就在向泽离开后木楚景和李继续着他们的约会。 两个小时前。 木楚景提前结束了手头的工作,他的心情既紧张又期待。提前下班的他急匆匆地离开了公司,直奔与李雅茜约定的地点。 那是李雅茜公寓不远处一个幽静的小公园,绿树成荫,花草繁盛。木楚景到达的时候,李雅茜已经在那里等候。她身着一条修身的白色连衣裙,长发随风轻轻飘动,美丽动人。 木楚景快步走向她,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关切。“雅茜,等久了吧?” 李雅茜微笑着摇摇头,“没有,我也刚到一会儿。”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交汇的瞬间,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息。 “走吧,我们先走走。”木楚景提议道。 他们并肩漫步在公园的小径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雅茜,这次真的多亏了你。”木楚景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李雅茜轻轻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柔情,“和我还这么客气。” 接着,李雅茜开始讲述那天帮他的经过。“那天特意回去吃饭,见到我父亲,我心里没有底,你也知道我父亲一向对工作公事公办。”她微微低下头,“但一想到是为了你,我就鼓起了勇气。” 李雅茜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父亲皱着眉头,对着李雅茜语重心长地说道:“雅茜啊,不要对男人太上头。虽说我不反对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可你这次也太过用力了。木楚景他自己犯的错,自己不来解决,怎么能让我的宝贝女儿你来替他奔波操劳呢?我真担心你会因此受到伤害。”李雅茜听着父亲的话,心里一阵委屈,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李雅茜没有把当时父亲对她说那番话跟木楚景说。 她只是不想让木楚景多想便说,“我当时小心翼翼地开口,提到你的工作和想法。” “我父亲一开始根本不听,他很生气,觉得你的计划太冒险,会给公司带来损失。”李雅茜的声音有些低落,“但我没有放弃,我一点点地给他分析市场的趋势,还有你的方案的优势。” 木楚景认真地听着,手不自觉地轻轻搭在李雅茜的肩上。 “我说了很久,我父亲的态度才稍微有些缓和。”李雅茜抬起头,看着木楚景,“后来我又跟他讲了你为这个方案付出的努力,还有你的决心。” “最后,他虽然没有立刻表态支持,但也没有再强烈反对。”李雅茜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木楚景感动地握住李雅茜的手,“雅茜,真的辛苦你了。” 李雅茜微微红了脸,“这不算什么。接下来我又去拜访了公司董事的叔叔伯伯们。” “我精心准备了礼物,每一份都考虑到他们的喜好和个性。”她继续说道,“第一个叔叔见到我,态度很冷淡,我心里特别忐忑。” “但我还是笑着跟他寒暄,然后慢慢引入正题,给他讲你的方案。”李雅茜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他一开始不太感兴趣,可我一直耐心地解释,最后他终于说会考虑考虑。” “后面的几个伯伯也是,有的一开始根本不让我进门,但我在门口等了很久,终于打动了他们。”李雅茜的声音有些疲惫,但眼中却闪着光芒。 木楚景停下脚步,将李雅茜拥入怀中,“雅茜,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李雅茜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只要能帮到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格外暧昧。 “走吧,我们去吃中餐,好好犒劳一下你。”木楚景说道。 他们来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中餐厅,店内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这家的宫保鸡丁特别好吃。”李雅茜说道。 木楚景笑着为她点了这道菜,“那一定要尝尝。” 用餐过程中,他们的眼神交汇,充满了爱意和温情。 “楚景,不管未来怎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李雅茜说道。 木楚景握住她的手,“雅茜,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在这温馨而暧昧的氛围中,他们的心更加贴近了。 木楚景与李雅茜正沉浸在暧昧的氛围中,李雅茜的眼神满是柔情,话语轻柔。 然而,就在这时,恍惚间,可言的面容突然浮现在木楚景的脑海中。那是她倔强又带着温暖的笑,还有生气时嘟起的嘴。木楚景的神情瞬间变了,仿佛从一场美梦中惊醒。 他不自觉地微微后仰,抽离了与李雅茜的亲密姿态,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和游离,心中开始被对可言的复杂情感所占据。 第十四章 资本猎手 向泽坐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双手紧紧握着手机,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木楚景出轨的照片。他的脸色阴沉,心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这个混蛋,怎么能这样对待可言!”向泽咬着牙,自言自语道。深吸一口气后,他决定把这些照片发给可言,不能让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操作着,照片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向泽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此时的可言正在家里悠闲地看着电视,手机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放松时光。她拿起手机,看到是向泽发来的消息,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个讨厌的家伙,又想干什么?”可言心里想着,带着满满的偏见打开了消息。当看到那些照片时,她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神情。 “向泽,你居然弄这种恶作剧来挑拨我和楚景的关系,真是太过分了!”可言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拨了过去,对着电话那头的向泽大声斥责。 向泽听到可言的指责,心里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可言,这不是恶作剧,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向泽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无奈。 可言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直接挂断了电话。“哼,向泽,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被挂断电话的向泽,感觉天都要塌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可言对他的偏见竟然如此之深,以至于连真话都不愿意听。 向泽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住头。他回想起自己为了收集这些照片所付出的努力,为了让可言看清真相所做的一切,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不,我不能让可言一直被欺骗下去。”向泽抬起头,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 他再次拿起手机,给可言发去了长长的消息,详细地解释照片的来源和事情的经过。然而,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可言的任何回应。 向泽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无助。 “可言,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向泽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伤。 另一边的木楚景。 自从昨天与李雅茜约会之后,木楚景的内心就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再也无法平静。这两天上班都心不在焉。 约会时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李雅茜的温柔笑语,他们之间的暧昧氛围,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既兴奋又恐惧。兴奋的是那种新鲜的情感体验,恐惧的则是对姜可言的背叛。 这个周六天刚蒙蒙亮,木楚景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看着镜子中那个面容憔悴的自己,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必须加倍地对姜可言好,以此来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 姜可言还在睡梦中,木楚景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准备为她做一顿丰盛的早餐。他仔细地挑选着食材,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小心,生怕吵醒了可言。鸡蛋在锅里欢快地跳动着,面包在烤片机里渐渐变得金黄,牛奶在锅里冒着热气,整个厨房弥漫着温馨的味道。 当姜可言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时,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餐桌上摆满了她喜欢的食物,木楚景正微笑着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关爱。 “亲爱的,快过来吃早餐。”木楚景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 姜可言走上前,疑惑地问道:看看今天又是什么?哇,怎么这么丰盛?” 木楚景轻轻地握住可言的手,说道:“公举用餐必须丰盛。” 可言笑了笑,心里充满了幸福。 吃完早餐后,木楚景主动提出陪可言去逛街。他们手牵手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木楚景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可言的身上。每当可言在一家店铺前驻足,木楚景都会毫不犹豫地为她买下她喜欢的东西。 “亲爱的,这件衣服很适合你,买下来吧。”木楚景说道。 “可是太贵了。”可言有些犹豫。 “只要你喜欢,价格都不是问题。”木楚景坚持道。 一整天下来,可言的手里提满了购物袋,而木楚景却没有一丝疲惫的神情。 回到家后,木楚景又忙着为可言准备晚餐。他在厨房里忙碌着,汗水湿透了他的额头,但他却毫不在意。 晚餐过后,木楚景还为可言放好了洗澡水,帮她按摩肩膀,缓解一天的疲劳。 接下来的日子里,木楚景每天都会给可言送花,写情书,带她去看电影,去高级餐厅吃饭。可言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中,却没有察觉到木楚景眼神中的那一丝不安和愧疚。 然而,木楚景的内心却越来越痛苦。他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在逃避内心的谴责,他害怕有一天可言会发现他的背叛,害怕失去可言的爱。 一天晚上,可言突然对木楚景说:“景,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木楚景的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地说道:“没有啊,亲爱的,我只是想让你更幸福,再说了现在条件也好了,不用像以前那样。” 可言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木楚景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是继续隐瞒下去,还是向可言坦白一切。 向泽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城市夜景,心中却满是无奈与烦闷。他已经想尽了办法,却依旧无法解决眼前的困境,看来,是时候向朋友求助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远在国外的朋友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向泽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事情的缘由。 “喂,兄弟,我这边遇到大麻烦了。”向泽的声音略显疲惫。 朋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向泽皱着眉头,缓缓说道:“是工作上的事,还有感情上的纠葛,一团乱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详细地向朋友诉说着在公司里与同事的矛盾,特别是与可言之间的针锋相对,以及木楚景的事情所带来的困扰。 朋友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向泽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积压在心里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 最后,向泽无奈地说道:“我实在是没辙了,兄弟,你得帮帮我。” 朋友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行,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向泽放下电话,心中稍微有了一丝希望。 几天后,朋友不远万里飞到了向泽所在的城市。向泽亲自去机场迎接,一见面,两人就紧紧相拥。 “辛苦了,兄弟,大老远跑一趟。”向泽感激地说道。 朋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俩谁跟谁啊,走,先带你去放松放松。” 他们来到了当地最热闹的娱乐场所,尽情地玩耍。向泽暂时忘却了烦恼,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 玩累了之后,他们找了一家安静的酒吧坐下,开始认真地商讨对策。朋友仔细地分析着向泽所面临的问题,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建议。 向泽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睡觉前,向泽躺在床上,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喃喃自语道:“木楚景你给我等着,可言你会后悔的。”那神情仿佛已经胜券在握,随后带着这份快意渐渐入睡,房间里回荡着他那充满决心的话语。 第十五章 毒药还是救赎? 在繁华都市的喧嚣中,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里,向泽正经历着一场内心的变革。曾经,他在感情与工作的纠葛中迷失,如今,他决定重新找回自己的霸气与自信。 向泽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走进公司,那冷峻的眼神和紧绷的嘴角仿佛在宣告着他的回归。而姜可言,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为手头的项目焦头烂额。 “姜可言,把你手头的方案拿给我看看。”向泽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没有丝毫的温度。 姜可言心里一紧,匆忙整理好文件,战战兢兢地走到向泽的办公桌前。 向泽接过文件,快速翻阅着,脸色越来越阴沉。“这就是你做的方案?漏洞百出,毫无创意!重新做,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一个全新的、无可挑剔的版本。” 姜可言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试图解释:“向总,这个方案我已经花费了很多心思……” “心思?我要的是结果,不是借口!”向泽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 姜可言咬了咬嘴唇,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投入工作。 接下来的日子里,向泽对姜可言的要求愈发苛刻严厉。无论是报告的格式、数据的准确性,还是方案的可行性,他都鸡蛋里挑骨头,毫不手软。 一次重要的会议上,姜可言负责汇报项目进展。她紧张地站在大屏幕前,声音有些颤抖。 向泽坐在会议桌的首位,脸色阴沉。“姜可言,声音大点,连自己做的东西都没信心讲清楚吗?” 姜可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无助。 会议结束后,姜可言默默地回到工位,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她开始回忆起以前向泽对自己的态度,虽然也有争执和矛盾,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冷酷无情。 又一个项目的关键节点,姜可言为了赶进度,连续加班了好几天。当她把完成的报告交给向泽时,满心期待能得到一丝肯定。 然而,向泽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把报告扔在桌上。“姜可言,这就是你加班几天的成果?效率低下,质量也不过关。” 姜可言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向总,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对我?” 向泽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努力是最基本的,光努力没有成果有什么用?” 一天,姜可言成功完成了一个难度极高的项目,得到了公司高层的赞扬。当她满心欢喜地想要与向泽分享这份喜悦时,向泽只是淡淡地说:“这是你应该做到的,别骄傲,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你。” 姜可言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在公司的茶水间里,可言正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城市景色,心中思绪万千。最近在工作中的种种经历,让她不禁回想起过去与向泽相处的点点滴滴。 以前,可言在工作中总是风风火火,凭着自己的性子行事。有一次,公司接了一个重要的项目,向泽负责统筹安排,可言也参与其中。在项目讨论会上,可言对向泽提出的方案提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她言辞激烈,毫不留情地指出方案中的种种问题。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同事们都屏住呼吸,等着看向泽的反应。 然而,向泽并没有像大家预想的那样生气。他静静地听完可言的质疑,然后温和地说:“可言,你的想法很有新意,我们一起再探讨探讨,看看怎么能让方案更完善。”会后,向泽还单独找可言交流,认真倾听她的想法,一起修改方案。 还有一次,可言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一份重要的文件延误提交,给整个团队的工作进度带来了影响。部门会议上,有人提出要对可言进行批评和处罚。可向泽却站出来说:“这次的失误大家都要吸取教训,可言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我相信她以后会更加注意。”就这样,向泽替可言挡下了可能的难堪。 在工作中,可言有时会因为情绪不好而对向泽发脾气,可向泽总是包容她,从不与她计较。甚至有几次,可言在公开场合让向泽下不来台,向泽也只是笑笑,事后依然像往常一样对待她。 如今,随着工作的深入和自己的成长,可言才逐渐意识到,以前的向泽是多么的宠溺她。无论她多么任性,多么难为向泽,向泽作为领导,从来没有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过。 可言想起有一次,她因为和同事发生冲突,在办公室里大吵大闹。向泽闻声赶来,没有当场指责她,而是先安抚了其他同事,然后把可言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可言原本以为会迎来一顿痛斥,可向泽只是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先冷静下来,再慢慢地和她分析事情的对错。 还有一回,可言负责的一个小项目出了问题,客户非常不满。向泽亲自出马,和客户沟通协调,解决了问题。回来后,他也没有责怪可言,而是帮她总结经验教训。 想到这些,可言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感动。 晚上,姜可言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起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她突然意识到, “难道以前的向泽才是真的对我好?”姜可言喃喃自语道。 “难道我真的误会向总了吗?” 她深知自己与向泽之间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过去的任性和固执。经过深思熟虑,姜可言决定放下自己的骄傲,主动寻求与向泽的和解。 第二天上班,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向泽的办公桌前,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向泽,我真的想跟你好好谈谈,过去是我太过分了。”向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姜可言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向泽,我能问问关于木楚景出轨的事吗?我心里实在是很乱。”向泽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是你的私事,我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姜可言的脸上露出一丝失落。 但她并没有放弃,转而说道:“那向泽,工作上有几个地方我不太懂,能不能请教一下你?”向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拿过来吧。” 姜可言赶忙递上文件,向泽快速扫了几眼,用毫无感情的语调简单地讲解着。可言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提出一些疑问,然而向泽只是敷衍地回答,态度极为冷淡。 “向总,这个地方能不能再解释得详细一点?”姜可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向泽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这么简单都不明白?自己回去再琢磨琢磨。” 姜可言咬了咬嘴唇,强忍着心中的委屈,说道:“好的,谢谢你。” 看着向泽冷漠的表情,姜可言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窖。她知道自己造成的伤害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弥补的,但她还是决定不放弃,一定要让向泽重新接受自己。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姜可言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不一会儿她眉头紧锁,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缓和与向泽关系的办法。她双手抱头,神情沮丧,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到底该怎么办?”思考良久,她像是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决定去看看哄人开心的书。于是,下班后她到了公司附近的图书馆,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期待,渴望能从书中找到能修复关系的良方。 第十六章 守住信念与尊严 姜可言那天在图书馆偶然翻到了一本名为《吸引男人的终极秘籍》的书,原本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却没想到被书中的内容深深吸引。从那以后,她的心思就完全不在工作上了。 走进办公室的姜可言,不再像往常一样风风火火地开启一天的工作。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眼神时不时地瞟向那本藏在抽屉里的书,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书中所描述的各种吸引男人的方法和技巧。 往日里那个积极主动、雷厉风行的姜可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整天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她。同事们交上来的文件,她只是草草翻阅,便随意地放在一旁;原本需要她组织的会议,也因为她的疏忽而变得混乱无序。 “姜可言,这个方案需要你尽快审核给出意见。”同事小王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走到她的桌前。 姜可言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了小王一眼,心不在焉地说道:“先放这吧,我一会儿看。” 小王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而姜可言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想着如何运用书中的方法去吸引某人的注意。 在与同事们的交流中,姜可言也变得扭捏起来。以往那个直言快语、大大咧咧的她,如今说话轻声细语,还时不时地低下头,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这让同事们都感到十分诧异。 有一次,部门组织讨论一个重要的项目。大家各抒己见,气氛热烈。姜可言却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也是细声细气,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果断和坚决。 “姜可言,你对这个方案有什么独特的看法吗?”向总点名问道。 姜可言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我觉得还可以再完善一下细节。” 她的回答模棱两可,让大家都感到很意外。向总皱了皱眉头,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 午饭时间,同事们像往常一样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姜可言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静静地坐在一旁,小口小口地吃着饭,眼神时不时地偷瞄着周围的男同事,心里暗自比较着谁更符合书中所描述的理想对象。 下午的工作时间,姜可言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想着晚上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化什么样的妆才能吸引到心仪的人。 “姜可言,这份报告明天就要交给客户了,你抓紧时间完成最后的修改。”同事小李着急地说道。 姜可言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哦,好的,我知道了。” 可她的手在键盘上敲打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 下班后,姜可言没有像以往那样迅速离开公司,而是留在办公室里,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着微笑和眼神。她一会儿嘟起嘴巴,一会儿眨眨眼睛,样子十分滑稽。 当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姜可言才收拾东西离开。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还在想着书中的那些方法,心里充满了期待和幻想。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姜可言的床上。她早早地起了床,坐在梳妆台前,精心地为自己化起了妆。往日里她总是以清新自然的妆容示人,但今天她却想要来一个彻底的改变。 姜可言打开化妆盒,先是细致地涂抹上厚厚的粉底,让自己的肌肤看起来如同羊脂玉般洁白无瑕。接着,她拿起眼线笔,沿着眼睑勾勒出又黑又粗的眼线,眼睛瞬间变得深邃而神秘。然后,她在眼皮上涂抹上鲜艳的眼影,色彩斑斓的眼影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加迷人。 腮红打得过重,让她的脸颊像是熟透的苹果,透着不自然的红晕。而那嘴唇,她选择了一款烈焰红唇的口红,涂抹得饱满而夸张。远远看去,姜可言的妆容显得十分浓烈,与她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化完妆后,姜可言开始挑选衣服。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修身的西装套装,那是一套黑色的西装,剪裁精致,线条流畅。她穿上白色的衬衫,系上一条色彩鲜艳的领带,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妩媚。 姜可言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对自己的新形象很是满意。她自信满满地走出家门,朝着公司走去。 当姜可言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来。同事们纷纷投来惊讶和疑惑的目光,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她的变化。 而向泽正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姜可言的瞬间,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姜可言那浓烈的妆容和过于刻意的穿着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向泽皱起眉头,大步走到姜可言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忍不住说道:“姜可言,你这是抽什么风?弄成这副鬼样子!”他的声音很大,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姜可言的反应。 姜可言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原本期待着向泽会被自己的新形象所吸引,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评价。她咬了咬嘴唇,强装镇定地说:“我只是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不行吗?” 向泽冷笑一声:“改变形象?你这哪是改变形象,简直是吓人!赶紧去把妆卸了,换身正常的衣服!” 姜可言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倔强地扭过头,说:“我不!我觉得这样很好看!” 向泽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一点职业女性的样子?简直像个小妖精!”说完,他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姜可言站在原地,愣着心想,“难道我剧本拿错了吗?” “等等,下一步怎么做来着,哭,装可怜。” 哭戏马上开始,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她的肩膀不停颤抖着,哭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呜呜呜……”她哭得梨花带雨,原本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塌糊涂。黑色的眼线顺着脸颊流淌,像两道蜿蜒的黑色小溪。口红也晕染开来,让她的嘴巴看起来像是涂满了杂乱的颜料。眼影的色彩混合着泪水,在脸上形成一道道五彩的痕迹。此刻的她,哪还有先前精心装扮的模样,只剩下一副狼狈又可怜的惨状。 同事们有的投来同情的目光,有的则在背后窃窃私语。 姜可言看到同事们的反应,内心暗自开心。 哭累了,她匆匆跑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那个浓妆艳抹的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同事在卫生间里正闲聊着工作中的琐事,趁机偷个小懒、摸摸鱼。就在他们聊得正欢时,突然传来一阵姜可言的笑声。 那笑声尖锐且怪异,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瞬间,空气仿佛凝固,同事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轻松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疑惑。 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回响,冲击着他们的耳膜。几个人不敢再多停留一秒,匆忙整理好衣服,脸色煞白地赶紧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这个时候,姜可言正用纸巾擦去脸上的妆容,泪水和化妆品混在一起,让她的脸变得一片狼藉,她还时不时的吹吹散落在脸上的头发丝。 还好她的职业装就放在公司的橱柜上,她脱下那套过于显眼的西装,马上换上了平时常穿的职业装。 整理好自己后,姜可言故作镇定的撸了撸头发,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第十七章 不怀好意的晚宴 姜可言坐在工位上,心情忐忑不安。刚刚接到通知,她被向泽叫到办公室,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朝向泽的办公室走去。 轻轻敲了敲门,听到向泽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进来”,姜可言推门而入。 向泽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听到姜可言进来的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姜可言身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卸完妆的姜可言展现出一种清新的美。她的肌肤白皙如雪,透着自然的粉嫩,没有了化妆品的修饰,五官显得更加精致和立体。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犹如一汪清泉,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像是两把小扇子。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柔顺而亮丽。 姜可言看着向泽,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向总,你终于待见我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和委屈。 向泽皱了皱眉,说道:“姜可言,你这说的什么话。” 姜可言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向总,没想到你那么小肚鸡肠,老跟我计较。” 向泽脸色一沉,说道:“姜可言,你都不给面子,我可是你的上司。” 姜可言别过头,说道:“向总,我知道你是上司,但你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向泽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说道:“我怎么不讲道理了?你自己想想,你之前的那些行为,哪像是一个认真工作的员工?” 姜可言低下头,小声嘟囔着:“我那不是想引起你不要孤芳自赏嘛。” 向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姜可言,你才是很会伤人的,现在在公司,我就直说你在公司对我也太随意了些,我好歹是你领导,你好好想想你做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姜可言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向总,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努力工作,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向泽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语气缓和了许多,说道:“姜可言,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其实我也不是故意针对你,对你严点只会有好处。” 姜可言点了点头,说道:“向总,我明白你的苦心,之前是我太任性了。” 向泽微微一笑,说道:“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以后好好表现。” 姜可言说道:“向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姜可言很快投入工作中,认真整理资料,积极参与项目讨论。 这一天,姜可言在一个项目中遇到了难题,她思考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解决办法。无奈之下,她敲响了向泽办公室的门。 向泽看到她进来,问道:“可言,有什么事?” 姜可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向总,我在那个项目上遇到了点困难,想听听您的意见。” 向泽放下手中的工作,耐心地听姜可言讲述问题。然后,他仔细地分析了情况,给姜可言提出了几个可行的解决方案。 姜可言听后,恍然大悟,说道:“向总,您真是太厉害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向泽笑了笑,说道:“多思考,多积累经验,你也能想到的。” 姜可言感激地说道:“谢谢向总,我会努力的。” 在姜可言的努力下,她的工作能力不断提升,得到了同事们的认可和赞扬。向泽也对她的表现越来越满意。 过了一段时间,公司有一个重要的项目需要派人负责。向泽毫不犹豫地推荐了姜可言。 在项目推进的过程中,姜可言遇到了很多困难和挑战,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凭借着自己的毅力和智慧,最终成功完成了项目。 项目结束后,向泽在公司会议上对姜可言进行了表扬,说道:“姜可言在这次项目中表现出色,为公司做出了重要贡献。希望大家都能向她学习。” 姜可言站在台上,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说道:“这都多亏了向总的指导和大家的帮助。” 为了表示对她的肯定和鼓励,向总决定请她去吃一顿火锅。 下班后,两人来到了一家颇具人气的火锅店。店内热闹非凡,火锅的香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向泽选了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两人坐定,服务员迅速递上菜单。 向泽微笑着把菜单推到姜可言面前,说道:“可言,今天你是主角,随便点。”姜可言有些受宠若惊,接过菜单,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品。 等待上菜的间隙,向泽看着姜可言,好奇地开口:“可言,那天你化那么浓的妆,还穿奇装异服,到底是想干嘛?”姜可言的脸微微一红,她低头搅动着面前的酱料,思索了片刻才抬起头来。 “向总,其实我就是想让您别对我那么苛刻,别总是那么见外。我知道我之前可能做得不够好,让您不太满意,但我真的很希望能改变您对我的看法。”姜可言的声音不大,但很诚恳。 向泽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原来是这样,你这丫头想法还挺多。” 姜可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总,我是真心的。我特别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 向泽脸上依然带着笑意,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那我问你,你这么努力地想要改变我对你的看法,是不是对我动心了?” 姜可言的脸瞬间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向总,您别开玩笑了,我哪敢啊。我就是想吸引您的注意力,让您多关注关注我。” 向泽挑了挑眉,“只是吸引注意力?我可不信就这么简单。” 这时,锅底和菜品陆续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火锅让气氛变得更加温暖。姜可言赶紧岔开话题,“向总,咱们先吃吧,这香味都快把我馋死了。” 向泽也不再追问,两人开始涮起了火锅。向泽细心地给姜可言夹了一些她喜欢的食材,“多吃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姜可言感动地说道:“谢谢向总,其实能得到您的肯定,再辛苦都值得。” 吃着吃着,向泽又提起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给姜可言分享了一些自己的经验和看法。姜可言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向总,您的经验对我太有帮助了。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姜可言说道。 向泽微笑着看着她,“可言,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一顿火锅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从火锅店出来,外面的风有些凉。向泽体贴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姜可言的肩上,“小心着凉。” 姜可言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向总,谢谢您。” 向泽送姜可言回家的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向泽讲起了自己刚到公司的一些趣事,姜可言听得津津有味。 “向总,原来您还有这么有趣的经历啊。”姜可言笑着说。 “那时候虽然辛苦,但也很充实。”向泽感慨道。 到了姜可言家楼下,姜可言转身说道:“向总,今天真的很开心,谢谢您。” 向泽微笑着说:“好好休息,期待你之后更出色的表现。” 到了家,姜可言感觉肚子涨,就在小区散步,消消食,这顿饭吃的还算开心。 渐渐夜深,四周一片静谧。可言躺在床上,一旁的木楚景已经熟睡,落在心头的事终于放下了,再不用那么难受。然而,在这片刻的宁静中,她突然意识到,这两天因为专注于自己的事情,竟忽略了木楚景。 她想有些事情不能再逃避。 第十八章 腹背受敌 木楚景和姜可言曾经是一对令人称羡的情侣,木楚景对姜可言的好,身边的朋友都看在眼里。无论是在生活中的细微照顾,还是在精神上的坚定支持,木楚景都做得无微不至。他们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留下了无数甜蜜的回忆。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姜可言因为工作上的重要项目忙得昏天黑地。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家时已是疲惫不堪,与木楚景的交流和相处时间急剧减少。 前些天,他对姜可言可谓是尽心尽力。他会在姜可言忙碌一天后为她准备好温馨的晚餐,会在她疲惫不堪时为她轻轻按摩,还会在周末陪她看喜欢的电影。 他原以为自己的这些付出能让姜可言感受到他的爱意和支持,可姜可言却似乎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依然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就在木楚景感到无比失落和寂寞的时候,这一天,他收到了李雅茜发来的暧昧短信。短信中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和关心,这让木楚景那颗寂寞的心瞬间有了波动。 起初,木楚景还试图抵抗这种诱惑,他心里想着不能对不起姜可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姜可言的冷落让他的内心防线逐渐崩溃。终于,在一个下班后的夜晚,木楚景决定放纵自己。 他精心打扮一番,去赴了李雅茜的约。李雅茜带他去了一家热闹的酒吧,五彩的灯光闪烁,动感的音乐震耳欲聋。李雅茜紧紧地贴着木楚景,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呼出的热气让木楚景心跳加速。 他们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酒精的作用让木楚景渐渐失去了理智。他开始随着音乐扭动身体,与李雅茜在舞池中尽情地狂欢。周围的人们欢呼雀跃,这更加刺激了木楚景的神经。 从酒吧出来后,他跟一女的也就是李雅茜去了一家豪华的酒店。走进房间,奢华的装饰让木楚景有些恍惚。李雅茜轻轻地关上房门,然后缓缓地走到木楚景身边,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眼神中充满了欲望。 木楚景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与李雅茜相拥在一起,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那一刻,他完全忘记了姜可言,忘记了他们曾经的誓言和承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木楚景如同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漩涡,越来越沉迷于这种放纵的生活。 每个周末的夜晚,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繁华的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木楚景身着剪裁精致的西装,李雅茜则身着华丽的晚礼服,他们手挽手步入一家家高档餐厅。餐厅内,烛光摇曳,轻柔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 木楚景和李雅茜相对而坐,眼神交汇时充满了暧昧与欲望。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龙虾鲜嫩多汁,牛排煎得恰到好处,红酒在杯中荡漾着诱人的色泽。他们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轻声交谈,笑声不时在空气中回荡。 “亲爱的,尝尝这个,这是他们家的招牌菜。”李雅茜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送到木楚景嘴边。 木楚景微笑着张开嘴,享受着这温柔的喂食。“嗯,味道真不错,宝贝,你也多吃点。” 用餐完毕,他们又来到城市最豪华的夜总会。震耳欲聋的音乐,炫目的灯光,舞池中人群疯狂扭动着身体。木楚景和李雅茜融入其中,尽情释放着内心的狂热。李雅茜的腰肢在木楚景的手中扭动,她的笑声在喧嚣中格外清晰。 “楚景,和你在一起我好快乐!”李雅茜大声喊道。 木楚景紧紧拥着她,大声回应:“我也是,宝贝!” 离开夜总会,他们又走进一家顶级的赌场。赌场内,筹码的碰撞声,人们的欢呼声和叹息声交织在一起。木楚景坐在赌桌前,眼神中透着兴奋与紧张。 “押大!”木楚景大声喊道,将一堆筹码推到了赌桌上。 李雅茜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当结果揭晓,木楚景赢了一大笔钱,他兴奋地抱住李雅茜,亲吻着她的脸颊。 “亲爱的,今晚我们运气真好!” “都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李雅茜娇嗔地说道。 他们拿着赢来的钱,走进一家奢侈品店。木楚景毫不犹豫地为李雅茜买下了昂贵的珠宝和名牌包包,看着她欣喜的表情,他的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买。”木楚景豪气地说道。 在一个宁静的海滨度假酒店,木楚景和李雅茜躺在沙滩椅上,享受着阳光和海风的轻抚。服务员为他们送上冰凉的果汁和精致的点心。 “楚景,这样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李雅茜闭着眼睛说道。 木楚景看着她,心中也充满了对这种生活的迷恋。“只要我们一直这样在一起,美好会一直延续下去。” 然而,这种放纵的背后,是木楚景对责任和道德的逐渐遗忘。他不再关心姜可言的感受,也不再思考自己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在一次购物之旅中,他们走进了一家国际知名的时装店。李雅茜试穿着一件件新款的服装,在镜子前旋转展示。 “楚景,这件怎么样?” “好看,买!”木楚景毫不犹豫地回答。 走出时装店,他们的手上提满了购物袋。李雅茜满足地依偎在木楚景的怀里,而木楚景则沉浸在这种物质带来的虚荣中。 又一个夜晚,他们参加了一个名流云集的派对。派对上,香槟酒源源不断,美食琳琅满目。木楚景与各界名流谈笑风生,李雅茜则在一旁巧笑嫣然。 “楚景,你的魅力真是无人能挡。”李雅茜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木楚景得意地笑了笑,更加沉醉在这种被追捧的氛围中。 这段时间,姜可言在工作中努力与向泽缓和关系。向泽的专业和睿智让姜可言心生敬意,两人在工作上的交流愈发顺畅,关系也逐渐变得融洽。 然而,就在姜可言专注于工作和与向泽的关系时,她却无意间发现了木楚景的异常。 有一天,姜可言提前下班回家,想要给木楚景一个惊喜。可当她打开家门,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她以为木楚景只是有事外出,便坐在沙发上等待。 几个小时过去了,木楚景依然没有回来。姜可言心中有些不安,她拨打了木楚景的电话,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和木楚景含糊不清的声音。 “亲爱的,我在外面和朋友聚会,晚点回去。”木楚景匆忙挂断了电话。 姜可言心中疑惑,木楚景以前很少参加这种深夜的聚会。 又有一次,姜可言在木楚景的衣服上发现了一根不属于她的长发。她的心猛地一沉,开始怀疑木楚景是否有了外心。 还有一次,姜可言在木楚景的手机里看到了他和一个陌生女子的亲密合影。照片中,木楚景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而那个女子依偎在他的怀里,显得无比亲昵。 姜可言的手颤抖着,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姜可言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苦不堪。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和木楚景的关系。 曾经,他们是那么的相爱,彼此眼中只有对方。可如今,木楚景的行为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 姜可言在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想起了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那些甜蜜的瞬间如今却成为了刺痛她心灵的利刃。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姜可言不断地问自己。 她试图找到一个理由来解释木楚景的出轨,但却始终无法找到答案。 第十九章 孤灯下的转机 姜可言发现木楚景出轨的蛛丝马迹后,心中犹如被重锤狠狠击中,这时她还算理智,没有向之前那么气急败坏,她告诉自己不能冲动行事。她决定暂时不揭穿木楚景,而是暗中调查取证,让他无从耍赖。 姜可言开始留意木楚景的一举一动。他每次晚归,姜可言都会默默记下时间;他接电话时神色的异样,姜可言也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地检查木楚景的衣物,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比如陌生的香水味或者不属于自己的发丝。 为了获取更多证据,姜可言还趁着木楚景不注意,偷偷查看他的手机。然而,木楚景似乎有所防备,手机的密码已经更改。这让姜可言更加确定了他心中有鬼。 在这个过程中,姜可言的心情无比沉重。曾经深爱的人如今背叛了自己,那种痛苦犹如万箭穿心。但她强忍着泪水,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一定要让木楚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有一天,姜可言发现木楚景在偷偷删除一些聊天记录。她假装没有看见,等木楚景离开后,她试图通过一些数据恢复软件来找回那些被删除的信息。虽然过程艰难,但她始终没有放弃。 就在姜可言感到孤立无援的时候,向泽站出来帮她。 就在关系和后,有一天向泽发现了姜可言的异常。她在工作中时常心不在焉,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痛苦。向泽就知道一定是木楚景又出啥事了,毕竟他是撞见并指正过木楚景出轨的事情。 但木楚景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他故意跟姜可言试探消息。 起初,姜可言并不愿意多说,但向泽的真诚和关心最终让她敞开了心扉。姜可言将木楚景出轨的事情告诉了向泽,向泽听后装作很生气,说道:“我之前就发现他不是什么好男人了....” 姜可言:“不好意思阿,我那时候,没有相信你。” 向泽:“没事,主要是你太单纯了,总是被他披着狼皮的羊被骗了。” 姜可言:“阿?” 向泽:“哦,说错了,穿着羊皮的狼欺骗。” 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向泽告诉姜可言之后的事情交给他。 这次向泽觉得都要做个全面的调查和取证,不能跟之前那样,说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考着如何着手安排这件事。 他深知此事需要谨慎处理,不能打草惊蛇。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向泽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小刘,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向泽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不一会儿,一个精明干练的年轻人走进了办公室。小刘是向泽信任的下属,办事向来靠谱。 “向总,您找我?”小刘问道。 向泽示意小刘坐下,然后将姜可言的事情简单地跟他说了一遍。小刘听完,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 “向总,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小刘坚定地说道。 向泽点了点头,开始详细地布置任务。 “小刘,你先去调查一下木楚景最近的行踪。他经常去哪些地方,和哪些人接触,尤其是下班后和周末的时间。”向泽说道。 小刘认真地记录着向泽的指示,眼神专注而坚定。 “还有,想办法获取他的通话记录和短信内容,但要注意不能违法。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联系。”向泽继续说道。 小刘点头表示明白。 “另外,你安排几个人在他经常出没的地方蹲守,注意观察他的行为举止,特别是和异性的接触。一旦发现有可疑的情况,立刻拍照或者录像。”向泽的语气中充满了严肃。 小刘回应道:“向总,我知道了。我会找几个可靠的兄弟,保证完成任务。” 向泽拍了拍小刘的肩膀,说道:“这件事要做得隐秘,不能让木楚景察觉。一旦有了任何发现,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小刘离开办公室后,立刻行动起来。他先找来了几个信得过的朋友,大家一起商量着具体的行动计划。 他们开始分工合作,有人负责跟踪木楚景,有人负责调查他的通讯记录,还有人负责在一些关键地点蹲守。 负责跟踪的人小心翼翼地跟在木楚景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被发现。他们穿着普通的衣服,融入人群中,不引人注目。 每当木楚景走进一家餐厅馆,跟踪的人就会在附近找一个合适的位置观察。他们会记录下木楚景和谁一起,以及他们之间的互动。 而负责调查通讯记录的人则通过各种渠道,试图获取相关的信息。他们运用自己的技术和人脉,努力突破各种障碍。 在蹲守的过程中,大家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无论是炎热的午后还是寒冷的夜晚,他们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有一天,木楚景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偏僻的酒吧。负责跟踪的人立刻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小刘。小刘迅速带着其他人赶到了酒吧附近。 他们看到木楚景在酒吧里和一个陌生女子举止亲密,有说有笑。小刘赶紧示意同伴拍照,记录下这一幕。 然而,就在他们拍照的时候,不小心引起了木楚景的注意。木楚景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起身准备离开。 小刘当机立断,让大家分散开来,继续跟踪。他们跟着木楚景和那个女子来到了一家酒店。 这下小刘心中暗喜,觉得这次可能会有重大发现。他们在酒店外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看到木楚景和那个女子一起走出酒店。 等人赶紧将这些照片和相关的信息整理好,准备向向泽汇报。 向泽看着小刘送来的资料,脸色阴沉。这些证据虽然还不够充分,但已经足以证明木楚景的行为不轨。 “继续调查,一定要找到更有力的证据。”向泽说道。 小刘点头,带着大家又投入到了新的调查中。 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努力寻找更多能够证明木楚景出轨的证据。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但都没有放弃。 终于,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小刘等人收集到了足够多的证据。这些证据包括木楚景和情人的亲密照片、聊天记录、酒店开房记录等等。 将这些证据交到向泽手中时,小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向泽拿到证据的那一天,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街道上。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姜可言的电话,声音温和地说道:“可言,有空吗?一起出来喝杯咖啡吧。” 姜可言如约来到了咖啡店,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和不安。向泽已经坐在角落里,面前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姜可言坐下后,向泽轻轻地将一个文件袋推到她面前,缓缓说道:“可言,证据我拿到了。”姜可言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文件袋。 看着那些照片和资料,姜可言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向泽注视着她,轻声问道:“这个女的,你认不认识?”姜可言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中那个陌生女人的脸上,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不认识。” 向泽皱了皱眉,说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姜可言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和他摊牌,结束这段感情。” 向泽点了点头,说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姜可言感激地看向向泽,说道:“谢谢你,向泽,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却无法缓解此刻凝重的氛围。 姜可言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些证据上,心中五味杂陈。向泽轻轻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鼓励和力量。 第二十章 数字背后的幽灵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姜可言的床上。她缓缓睁开双眼,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起身,而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心中弥漫着一种复杂而沉重的情绪。今天,她决定请假一天,给自己一个与过去告别的机会。 姜可言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坐了起来。她看着镜子中那个面容憔悴、眼神黯淡的自己,不禁苦笑一声。曾经那个充满活力、笑容灿烂的姜可言仿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痛苦和迷茫所笼罩的女子。 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让温热的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水滴溅落在肌肤上,仿佛是在试图洗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姜可言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木楚景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欢笑、甜蜜和温馨,如今都已成为了刺痛她心灵的利刃。 洗完澡后,姜可言站在衣柜前,久久地凝视着里面的衣物。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一件件曾经与木楚景约会时穿过的裙子和衬衫,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最终,她选择了一套简约而舒适的运动装,仿佛是在与过去那个精心打扮只为取悦他人的自己告别。 姜可言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张她和木楚景的合影上。照片中的他们紧紧相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拿起照片,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姜可言喃喃自语道,“曾经的誓言和承诺都去哪儿了?” 她回忆起与木楚景相识相知的过程,那些一起漫步在街头巷尾、一起分享喜怒哀乐的日子。他们曾经一起憧憬着未来,计划着要一起建立一个温馨的家庭,生几个可爱的孩子,携手走过人生的每一个阶段。然而,这一切都在木楚景的背叛下化为了泡影。 姜可言深吸一口气,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对自己说道:“姜可言,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要振作起来,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 她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房间。把那些与木楚景有关的物品一件一件地整理出来,放进一个箱子里。每收拾一件物品,她的心中都会涌起一阵痛苦,但她依然坚定地继续着。 收拾完房间后,姜可言来到厨房,为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餐。她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咀嚼着食物,却尝不出任何味道。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吃完,因为她知道,只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有力量去面对未来的生活。 吃过早餐后,姜可言决定出去走走。她走出家门,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感受着微风的轻抚。她沿着街道漫步,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不觉中,姜可言来到了一个公园。她找了一个安静的长椅坐下,望着远处的湖水和绿树,心中思绪万千。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姜可言对自己说,“我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中。我还有自己的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我去发现和追求。” 在公园待了一会儿后,姜可言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回到家中,给自己化了一个淡淡的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木楚景发了消息:“今晚老地方吃完饭,我有事告诉你。”发完后,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夜幕降临,姜可言提前来到了他们常去的那家餐厅。这家餐厅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曾经的甜蜜与温馨如今却成了刺痛她的利刃。她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双手紧紧交握,心中忐忑不安。 木楚景准时出现,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紧张。“可言,今天怎么突然约我来这?”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椅子坐下。 姜可言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先点菜吧。”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服务员很快过来,姜可言心不在焉地点了几道菜,木楚景也随意加了两道。服务员离开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姜可言偷偷打量着木楚景,试图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找到一丝端倪。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最近工作怎么样?” 木楚景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还那样,挺忙的。” 姜可言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每天下班都按时回家吗?” 木楚景的眼神有些闪躲,“嗯,大部分时间都回。” 姜可言心中一沉,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是吗?那挺好的。” 这时,菜陆续上桌。姜可言却毫无食欲,她用筷子轻轻地拨弄着碗里的食物。木楚景也显得有些局促,偶尔夹一口菜放进嘴里,却如同嚼蜡。 姜可言深吸一口气,决定再试探一下,“我听说最近有人看到你和一个陌生女人在一起,有这回事吗?” 木楚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哪有的事,你别听别人瞎说。” 姜可言盯着他的眼睛,“真的没有?楚景,我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 木楚景避开她的目光,“可言,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 姜可言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水。此时,餐厅里的音乐悠扬地响起,可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愈发沉重。 过了一会儿,姜可言突然站起身来,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证据,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木楚景,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木楚景看到那些照片和聊天记录,顿时面如死灰,“可言,我……” 姜可言打断了他的话,“别解释了,我们分手吧。”说完,她转身决然离开,留下木楚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周围的喧嚣仿佛都与他无关。 姜可言走出餐厅,眼泪夺眶而出。 姜可言转身决绝离开后,木楚景像被抽去了灵魂一般,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无神。餐厅里的灯光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刺眼,照得他满脸的痛苦与懊悔无处遁形。 然而,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姜可言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餐厅门口。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中还残留着刚刚的愤怒与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和决绝。 “我忘记把钥匙给你了。”姜可言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她走到桌前,将钥匙重重地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木楚景听到声音,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看到姜可言的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愧疚所取代。“可言,别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姜可言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会找到住处的,等我找到就来把我的东西搬走。”她的语气坚决,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木楚景连忙站起身来,急切地说道:“还是你留下吧吧,我去朋友那里对付几晚,你是女孩子晚上不安全。”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姜可言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现在你知道担心我的安全了?当初你出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木楚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可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姜可言别过头去,不愿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机会?你知道我最讨厌背叛,无法容忍。”她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木楚景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伤害了姜可言,再多的道歉也无法弥补。“那……那好吧,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姜可言不再理会他,转身再次向门口走去。 第二十一章 流星已逝 木楚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朋友家的大门。这是他第一次和姜可言分手后的夜晚,他的内心像被无数把小刀来回切割,疼痛而又混乱。 朋友热情地将他迎进屋内,然而木楚景脸上的阴霾却怎么也挥之不去。朋友关切地询问他怎么了,木楚景只是苦涩地摇摇头,不愿多言。他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是无法轻易向别人倾诉的。 朋友的家里布置得温馨而舒适,墙上挂着朋友和老婆的甜蜜合影,客厅里摆放着一家人的幸福瞬间。木楚景坐在沙发上,目光游离,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那些幸福的痕迹所吸引。 朋友的老婆在厨房里忙碌着,不一会儿,端出了一道道美味的菜肴。朋友笑着招呼木楚景一起吃饭,可木楚景却食不知味。他机械地咀嚼着食物,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曾经和姜可言一起用餐的场景。 那时的他们,会互相夹菜,会因为对方的一个小玩笑而笑得前仰后合。而如今,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感受着别人的幸福,对比着自己的孤独和失落。 饭后,朋友和老婆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着电视,偶尔相视一笑,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和默契。木楚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痛苦愈发强烈。他想起了和姜可言一起窝在沙发上追剧的时光,他们会为了剧情争论不休,也会在感动的时刻紧紧相拥。 夜深了,朋友和老婆手牵手走进卧室,留下木楚景一个人在客厅。他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思绪如潮水般汹涌。他开始回忆起和姜可言相识相知相爱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瞬间都如同电影画面在他眼前不断闪过。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姜可言那羞涩的笑容;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姜可言紧张又期待的眼神;他们第一次拥抱时,姜可言身上那温暖的气息。那些曾经美好的瞬间,如今却成为了刺痛他心灵的尖刺。 木楚景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他后悔自己的不忠,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姜可言的爱。他知道,是自己亲手毁掉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幸福。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木楚景的心被无尽的悔恨所占据。他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让他有机会重新去爱姜可言,去守护他们的爱情。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挽回。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木楚景的脸上,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朋友和老婆在厨房里轻声说着话,偶尔传来的笑声让木楚景的心里更加难受。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街道,人来人往,每个人似乎都有着自己的方向和目标,而他却在这茫茫人海中迷失了自己。他想起姜可言曾经对他说过的梦想和计划,那些关于他们未来的美好憧憬,如今都已化为泡影。 朋友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楚景,别太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木楚景苦笑着摇摇头,“我把最爱的人弄丢了,还能好起来吗?” 朋友叹了口气,“只要你真心悔改,也许还有机会。”木楚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那么决绝,怎么可能会原谅我。” 接下来的日子里,木楚景在朋友家的每一刻都像是一种煎熬。他看着朋友和老婆之间的温馨互动,心中对姜可言的思念愈发浓烈。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愚蠢的选择。 自从和姜可言分手后,木楚景陷入了深深的懊悔和自责之中。每天清晨醒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姜可言发消息,询问她的工作是否顺利,生活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可言,今天工作忙不忙?记得按时吃饭。”木楚景怀着忐忑的心情按下发送键,然后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然而,大多数时候,姜可言的回复都很简短,甚至有些冷漠。 “还好,不用你管。”看到这样的回复,木楚景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但他并没有放弃。 中午时分,木楚景又会发来消息:“可言,中午休息一会儿,别太累着自己。”而姜可言可能只是淡淡地回一句:“知道了。” 下班后,木楚景继续关心着姜可言:“今天下班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姜可言却回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尽管姜可言每次都不怎么理他,但木楚景依然坚持每天问候,试图用自己的关心和诚意重新打动姜可言的心。 而另一边,李雅茜却每天对木楚景关怀备至。早上会给他准备爱心早餐,还会贴心地提醒他天气变化要增减衣物。 “楚景,今天有点冷,多穿点衣服哦。”李雅茜的声音温柔甜美。 木楚景只是冷漠地应一声:“嗯。” 中午李雅茜会给他打电话,询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楚景,我给你订了一份你喜欢的外卖,应该快到了。” 木楚景却冷冷地说:“以后别这样,我不需要。” 晚上,李雅茜又会发来消息说:“楚景,今天工作累不累?我在家等你。” 木楚景回复道:“别等我,你自己睡吧。” 李雅茜并没有因为木楚景的冷血而退缩,反而更加努力地想要温暖他的心。她会精心为木楚景准备晚餐,会为他挑选礼物,会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 然而,现在在木楚景的心里只有姜可言,对于李雅茜的付出,他视若无睹。他沉浸在对姜可言的思念和愧疚中,无法接受李雅茜的感情。 有一天,天下起了大雨。木楚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姜可言有没有带伞,他急忙给姜可言发消息:“可言,下雨了,你带伞了吗?我去接你。” 姜可言回复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而此时,李雅茜拿着雨伞来到了木楚景的公司楼下,她的身上被雨水打湿了一些,但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的笑容。 “楚景,我来接你了。”李雅茜说道。 木楚景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说了不用你来。”然后径直走进了雨中。 李雅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追了上去,把伞递给木楚景。木楚景接过伞,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满心欢喜地得到了木楚景,然而渐渐地,她发现木楚景仿佛变了一个人。 曾经的甜言蜜语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疏离。李雅茜满心疑惑,她不断反思自己的行为。 “是我对他太粘人了吗?”李雅茜常常这样问自己。她试图给木楚景更多的空间,不再频繁地给他打电话、发消息。可木楚景的态度依旧冷淡。 她回想起那些一起度过的时光,自己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分享每一个瞬间,是不是这样的热情让他感到了压力?她开始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情感表达,可木楚景似乎并未因此而改变。 李雅茜的心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痛苦之中,她不明白为何曾经的美好会如此迅速地消逝,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爱得太热烈,让木楚景想要逃离? 她满心忧愁,再次拿起手机给自己的闺蜜拨通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急切地说道:“亲爱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木楚景对我越来越冷淡,我都怀疑人生了。你快帮我出出主意,我是不是真的不该那么粘他?还是有其他什么问题?”闺蜜在电话那头安慰着她,让她先别着急,一起想想办法。 第二十二章 棋局反转 这一天姜可言和木楚景约好了时间,姜可言表情冷淡而坚决。门铃响起,一个向泽的手下出现在门口。 “进来吧。”姜可言说道。 那人点头走进屋内,姜可言指着已经打包好的行李,说道:“就这些,麻烦你帮忙搬到车上。” 手下二话不说,动作利落地搬起行李。木楚景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姜可言则始终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默默地指挥着搬运。很快,东西搬完,姜可言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留恋。 木楚景深知自己深深地伤害了姜可言,想要挽回她的心并非易事。在经过无数个夜晚的辗转反侧后,他决定从姜可言身边的人入手,试图通过他们的帮助来重新赢回姜可言的爱。 于是,木楚景开始四处打听姜可言大学时期的好友。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联系上了几位曾经与姜可言关系密切的同学。 他约了其中一位叫晓琳的女生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晓琳走进咖啡馆时,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木楚景连忙起身,满脸愧疚地说道:“晓琳,谢谢你能来见我。” 晓琳坐下,冷冷地看着他:“木楚景,你找我来干什么?可言被你伤得那么深,你还想怎么样?” 木楚景低下头,声音低沉而诚恳:“晓琳,我知道我错得离谱,我现在真的后悔极了。我想让你帮帮我,劝劝可言,给我一个重新弥补的机会。” 晓琳冷哼一声:“弥补?你当初出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可言那么爱你,你却这样对她,你觉得她还能轻易原谅你吗?” 木楚景的眼中泛起泪花:“我知道我罪不可赦,但我真的不能没有可言。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自责和痛苦中度过,我知道我对她造成的伤害无法轻易抹去,但我愿意用余生去弥补。” 晓琳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有些动摇,但还是说道:“木楚景,我不能轻易答应你。可言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她再受到伤害。” 木楚景急切地说道:“晓琳,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改的。我会用行动证明我对可言的爱,只要你愿意帮我在可言面前说几句好话。” 晓琳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心软了:“好吧,我可以试着帮你劝劝可言,但我不能保证她会听我的。” 木楚景感激涕零:“谢谢你,晓琳,真的太感谢你了。” 除了大学同学,木楚景还找到了姜可言的闺蜜林娜。林娜接到木楚景的电话时,在电话那头就忍不住破口大骂:“木楚景,你还有脸来找我?可言被你害成那样,你现在才知道后悔?” 木楚景连连道歉:“林娜,我知道我错了,求求你帮帮我。” 林娜气愤地说:“我帮你?我怎么帮你?可言现在根本不想听到你的名字。” 木楚景哀求道:“林娜,我知道可言最信任你,你说的话她会听的。只要你能在她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让她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 林娜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说:“木楚景,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但你要是再敢伤害可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木楚景连忙保证:“不会的,绝对不会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木楚景不断地向晓琳和林娜汇报自己的改变和努力。他每天早早起床去锻炼,努力工作,不再参加那些无谓的聚会。他还会给晓琳和林娜发消息,分享自己为姜可言准备的小惊喜,比如姜可言喜欢的花,或者她一直想要的一本书。 晓琳和林娜虽然对木楚景的改变感到有些惊讶,但还是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她们在与姜可言的相处中,小心翼翼地提及木楚景的变化,观察着姜可言的反应。 姜可言每次听到木楚景的名字,都会脸色一变,然后沉默不语。晓琳和林娜知道,姜可言的心中还没有完全放下木楚景,但受伤的痕迹太深,要重新接受他并非易事。 然而,木楚景并没有因此而气馁。他知道,挽回姜可言的心需要时间和耐心。他继续努力着,期待着有一天姜可言能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木楚景在各种挽回姜可言的努力都成效甚微后,他决定把老家的父亲请来,希望借助父亲的力量劝说姜可言回心转意。 当木楚景打电话给父亲,告知他自己的困境和请求时,电话那头的父亲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儿子的请求。几天后,父亲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木楚景所在的城市。 木楚景去车站接到父亲,看着父亲略显疲惫的面容和斑白的头发,心中涌起一阵愧疚。但为了能挽回姜可言,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爸,一路上辛苦了。”木楚景接过父亲手中的行李。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儿子,只要能帮你解决问题,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回到家后,木楚景向父亲详细讲述了他和姜可言之间的事情。父亲听完,长叹一口气:“儿子啊,是你做错了事,这次咱们得真心诚意地求得人家姑娘的原谅。” 第二天,木楚景带着父亲来到了姜可言的住处。姜可言打开门,看到木楚景和他身旁的老人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可言,这是我爸。”木楚景有些紧张地说道。 姜可言礼貌地向老人打了招呼:“叔叔好。” 父亲露出和蔼的笑容:“姑娘,今天冒昧来打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姜可言让他们进了屋,大家坐在客厅里,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父亲率先打破了沉默:“可言啊,我听楚景说了你们的事。这孩子不懂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这个当爹的替他向你道歉。” 姜可言低着头,没有说话。 父亲接着说:“楚景这孩子从小就心地善良,这次是鬼迷心窍犯了错。但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知道错了,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懊悔不已。姑娘,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姜可言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叔叔,不是我不给机会,是他的行为太让我伤心了。” 父亲叹了口气:“我明白,姑娘。可是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难免会有犯错的时候。楚景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跟我说,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木楚景也急忙说道:“可言,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再相信我一次。” 姜可言看着他们,心中五味杂陈。她想起了曾经和木楚景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又想到他的背叛,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父亲见姜可言犹豫不决,继续说道:“可言,我这把老骨头活了这么多年,看得出楚景是真心爱你的。这次他让我来,就是想让我告诉你,他愿意为了你改变,愿意用一生去弥补他的过错。” 姜可言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叔叔,这件事我需要时间考虑。” 父亲点了点头:“好,姑娘,你好好考虑。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们都尊重你。” 离开姜可言的住处后,木楚景和父亲的心情都十分沉重。父亲安慰木楚景:“儿子,别着急,给人家姑娘一点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里,木楚景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姜可言的回复。而父亲也在一旁不断地鼓励他,让他不要放弃。 这一天,木楚景收到姜可言发来了消息:“我们见一面吧。” 木楚景看到这条消息,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立刻带着父亲一起去见姜可言。 再次见到姜可言,木楚景紧张得手心出汗。姜可言看着他,缓缓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你一定要说到做到,不要再让我失望。” 木楚景连连点头:“可言,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 父亲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二十三章 龙潭虎穴 姜可言坐在窗前,手中握着手机,眼神游离,心中思绪万千。在给木楚景发消息约他在咖啡馆见面之前,她的内心一直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有欢笑,有泪水,有甜蜜,也有争吵。如今走到这一步,她的心里其实已经不再像最初那般决绝。毕竟,他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那些共同经历的岁月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前几天,同学来劝她,姜可言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仿佛对这段感情已经毫无留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同学提起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时,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泛起了一丝涟漪,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软。 而当木楚景的父亲来找她时,姜可言的心更是动摇了。老人眼中的愧疚和期盼,以及对儿子的那份深沉的爱,让她无法无动于衷。她开始思考,也许应该给木楚景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看看他是否真的能够改变。 姜可言约他在常去的那家咖啡馆见面,时间定在周末。 周六木楚景很早起了床,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坚定。为了这次赴约,他决定先去理个发,换个精神的形象。 来到理发店,木楚景坐在椅子上,仔细地和理发师沟通着自己想要的发型。理发师的剪刀在他的头发间穿梭,每一下都仿佛在为他剪出一个全新的开始。 理完发后,木楚景回到家,精心挑选了一套得体的衣服。他在衣柜前比划了许久,最终穿上了那件姜可言曾说过很帅气的衬衫,搭配了一条深色的裤子。站在镜子前,他又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 随后,木楚景去了花店,精心挑选了一束姜可言最爱的百合花。那洁白的花瓣和淡淡的香气,仿佛承载着他满满的诚意和期待。 一切准备就绪,木楚景怀揣着紧张和期待的心情,朝着咖啡馆走去。 当他走进咖啡馆时,姜可言已经坐在那里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微笑着走向姜可言。 这时候姜可言已经等了半个小时,正打算离开,木楚景来了。 “可言,我来了。”木楚景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姜可言抬起头,看到精心打扮后的木楚景,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本来还想骂他,但是碍于他们已经分手,就此作罢。 “坐吧。”姜可言淡淡地说道。 木楚景小心翼翼地坐下,将手中的花递给姜可言。 “这是给你的。”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姜可言接过花,放在一旁,没有说话。 木楚景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可言,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之前的行为深深地伤害了你,我真的非常后悔。” 姜可言微微皱了皱眉:“后悔?如果后悔有用的话,那这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遗憾了。” 木楚景急切地说道:“可言,我知道光说后悔没有用,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改变。我已经想清楚了,以后我会把你放在第一位,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姜可言冷笑一声:“你每次都这么说,可结果呢?” 木楚景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姜可言:“这次不一样,可言。我已经彻底反思了自己的问题,我会努力改正。我会多花时间陪你,倾听你的想法和感受,不会再忽视你的需求。” 姜可言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怀疑:“那你打算怎么做?” 木楚景连忙说道:“我会减少不必要的社交活动,多在家陪你。我会和你一起分担家务,一起规划我们的未来。我还会学习如何更好地沟通,避免我们之间再产生误会。” 姜可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木楚景握住姜可言的手:“可言,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到的。我知道我之前让你失望了太多次,但这次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 姜可言轻轻抽回手:“木楚景,我真的怕了,我不敢再轻易相信你。” 木楚景的眼中泛起泪花:“可言,我理解你的害怕和犹豫,但请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再让你伤心,我愿意自动离开,永远不再打扰你。” 姜可言看着他那诚恳的样子,心中有些动摇:“我不知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木楚景连忙说道:“好,可言,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纠结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姜可言打破了沉默:“木楚景,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很爱你,也对你充满了信任和期待。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失去了信心。” 木楚景愧疚地说道:“可言,都是我的错,是我亲手毁掉了你的信任。但我会用行动一点点重新建立起这份信任。” 姜可言叹了口气:“但愿你这次是真的能做到。” 木楚景点了点头:“一定会的,可言。”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请问需要点些什么?”服务员问道。 木楚景看向姜可言:“可言,你想喝点什么?” 姜可言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喝。” 木楚景对服务员说道:“那就给我来一杯咖啡吧。” 服务员离开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木楚景再次开口:“可言,不管你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姜可言抬起头,看着木楚景的眼睛:“木楚景,我也希望你能真的改变。” 木楚景坚定地说道:“我会的,可言。” 咖啡端上来了,木楚景轻轻地搅拌着,却没有喝。 “可言,其实我一直在回忆我们过去的美好时光,那些一起度过的日子,是我最珍贵的回忆。”木楚景说道。 姜可言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那些日子确实很美好。” 木楚景看到姜可言的态度有所缓和,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可言,我们能不能重新找回那些美好?” 姜可言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木楚景说道:“可言,只要你愿意,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 姜可言坐在咖啡馆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严肃而坚定地看着木楚景,说道:“这次的重点是你出轨的问题,到现在你都没说一个字。”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木楚景听到这话,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眼神有些躲闪,随后又赶紧看向姜可言,急切地补充道:“可言,我已经没跟那个女的联系了,真的!是她勾引我的,我当时脑子糊涂了,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一直没提。”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握住姜可言的手。 姜可言迅速把手抽回,眉头紧皱,愤怒地说道:“你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伤害,你知不知道?”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木楚景连忙说道:“可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当时我没能抵挡住诱惑,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懊悔和自责,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 姜可言咬着嘴唇,眼中泪光闪烁:“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坦白?让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木楚景低下头,声音变得低沉:“我怕失去你,怕你知道后再也不理我了。可言,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我的过错。”他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两人又聊了很久,直到太阳渐渐西斜。 “我该走了。”姜可言说道。 木楚景站起身来:“我送你。” 姜可言没有拒绝,两人一起走出了咖啡馆。 路上,木楚景一直试图找话题和姜可言聊天,但姜可言的回应依旧很冷淡。 到了姜可言家楼下,木楚景说道:“可言,记得考虑我说的话。” 姜可言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楼道。 木楚景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这次能够重新赢回她的心。 第二十四章 假意逢迎 这一天,阳光柔和地洒在街道上,微风轻轻拂过。木楚景早早地来到了姜可言公司楼下,他的心情既紧张又充满期待。 姜可言下班后走出公司大门,看到木楚景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木楚景赶紧走上前去,微笑着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歉意。 “可言,我来接你了。”木楚景轻声说道。 姜可言微微低下头,思考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木楚景的眼睛。这段时间以来,木楚景的努力和改变她都看在眼里,她的心也渐渐软了下来。 “好吧,我们走。”姜可言说道。 木楚景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阵欣喜,连忙为姜可言打开车门。姜可言坐进车里,木楚景轻轻地关上车门,然后快速跑到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一路上,木楚景小心翼翼地找着话题,试图让气氛更加轻松愉快。姜可言也时不时地回应着,虽然话语不多,但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们来到了一家安静的餐厅,木楚景提前预定了位置。坐下后,木楚景贴心地为姜可言拉开椅子,点了她喜欢的菜品。 用餐过程中,木楚景一直关注着姜可言的需求,为她夹菜、倒饮料。姜可言看着木楚景如此细心周到,心中的暖意又增添了几分。 吃完饭,木楚景和姜可言一起在公园里散步。他们手牵着手,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可言,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木楚景真诚地说道。 姜可言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木楚景点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就在这时,他们的同事兼领导向泽恰好路过。向泽看到木楚景和姜可言手牵手的亲密模样,心中不禁一惊。 向泽和姜可言的关系一直不错,平时在公司里也对她颇为照顾。看到姜可言准备原谅木楚景出轨的事情,向泽的眉头皱了起来。 “可言,这是怎么回事?”向泽走上前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和担忧。 姜可言看到向泽,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向泽,这……” 木楚景赶紧说道:“向总,我知道之前是我做错了,但是我已经深刻反省了,可言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向泽看着木楚景,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你能保证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吗?可言可是个好姑娘,你要是再伤害她,我饶不了你。” 木楚景郑重地点点头:“向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可言的!” 向泽转过头看向姜可言:“可言,你真的想好了吗?” 姜可言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道:“向泽,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我相信他会改变的。” 向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说完,向泽转身离开了。姜可言和木楚景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都有些五味杂陈。 “别在意,可言,我会用行动证明给所有人看的。”木楚景紧紧握住姜可言的手说道。 姜可言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在公园里漫步,刚刚的插曲让他们的心情有些波动,等楚景看着向泽的背影逐渐远去,眉头紧皱,转头看向姜可言,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不满。 “可言,这向泽怎么对你这么关心?我看他一定不怀好心。”木楚景的语气有些急切。 姜可言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你别乱说,向泽是我的同事和朋友,他一直都很照顾我。” 木楚景冷哼一声,“照顾?我看没那么简单。可言,你可别被他骗了,这种时候他突然这么关心你,肯定有什么企图,你离他远点。” 姜可言皱起眉头,反驳道:“木楚景,你不要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坏。向泽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木楚景紧紧握住姜可言的手,眼神中透着紧张,“可言,我这是为了你好。我怕他会影响我们的关系,你相信我。” 姜可言挣脱开他的手,“你不要这么敏感,我有自己的判断。”说完,转身向前走去。 自从姜可言进入公司的那一刻起,向泽就被她的独特魅力所吸引。她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能驱散他心中的阴霾;她的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和温柔。向泽总是在不经意间偷偷观察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能牵动他的心弦。 然而,向泽一直将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他害怕表白会破坏他们之间原本和谐的同事关系,也担心姜可言对他并无同样的心意。他选择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在工作上给予她帮助和支持,在生活中关心她的点点滴滴。 可如今,看到姜可言和木楚景似乎就要旧情复燃,向泽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无法呼吸。他从未想过,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的爱情,可能会在瞬间化为泡影。 下班后,向泽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独,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路过一家咖啡店时,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服务员的声音将向泽从沉思中拉回。 “一杯黑咖啡,谢谢。”向泽的声音有些沙哑。 咖啡很快端了上来,向泽轻轻地搅拌着,却没有喝一口。他的思绪仍沉浸在姜可言和木楚景的事情中。 “我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可言回到木楚景身边吗?”向泽在心里问自己。他想起木楚景曾经对姜可言的伤害,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可言那么善良,那么美好,她值得拥有更好的爱情。可为什么她还是愿意给木楚景机会?难道我就没有一点机会吗?”向泽越想越觉得痛苦和迷茫。 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面全是姜可言的照片。有她认真工作的样子,有她开心大笑的瞬间,还有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神态。看着这些照片,向泽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我是多么爱她,可我却没有勇气告诉她。”向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回到家后,向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姜可言和木楚景在一起的画面,每一次想象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他的心。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一定要让可言知道我的心意,哪怕最后被拒绝,我也不想留下遗憾。”向泽终于下定决心。 第二天,向泽早早地来到公司。他看到姜可言走进办公室,想要上前打招呼,却又犹豫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姜可言会有怎样的反应。 一整天,向泽都心不在焉,工作中频繁出错。同事们都感到很奇怪,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挣扎和痛苦已经让他无法集中精力。 下班后,向泽鼓起勇气来到姜可言的面前。 “可言,我能和你谈谈吗?”向泽的声音有些紧张。 姜可言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疑惑:“向泽,怎么了?” 向泽深吸一口气:“可言,其实……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看到你和木楚景……我心里很难受。” 姜可言哈哈大笑起来:“向泽,我知道我们是好朋友呢,你那么紧张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呢。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和木楚景之间的事情很复杂,我需要时间去处理。” 向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可言,不是,我..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做出真正让自己幸福的选择。” 说完,向泽转身离开了。 第二十五章 猎手匕见 木楚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努力挽回姜可言的心。他满心都在想着如何重新获得姜可言的信任和爱,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李雅茜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自己了。 直到有一天,木楚景在忙碌过后的片刻宁静中,突然意识到李雅茜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了。起初,他的心里还有一丝疑惑和担忧,担心李雅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很快,他又觉得这样也好,少了一份纠缠,自己能更加专注于和姜可言的关系修复。想到这里,他的心里踏实了许多,仿佛一块一直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而姜可言这边,虽然表面上对木楚景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实际上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他。她想要确定木楚景的改变是否是真心的,还是只是一时的伪装。 下班之后,姜可言注意到木楚景不再像过去那样频繁地参加各种应酬和聚会,而是早早地回家,或者去健身房锻炼,努力提升自己。有时候,她会在路上偶遇木楚景,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本自我提升的书籍,认真阅读的样子让姜可言的心中微微一动。 周末的时候,姜可言会看到木楚景主动去参加一些志愿者活动,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他的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不再是以前那种敷衍和虚假的笑容。姜可言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和真诚。 私下木楚景还是会向之前一样在工作上给姜可言一些建议和指导,帮助姜可言解决了难题,顺利完成了工作。那一刻,姜可言看着木楚景,心中的感动油然而生。她开始意识到,木楚景真的只是一时的糊涂,她不应该对他那么苛责。 经过好几天的观察,姜可言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觉得木楚景是诚心悔改的,他的改变不是做做样子,而是发自内心的。 那以后,姜可言和木楚景的交流逐渐增多。他们会一起讨论工作,一起分享生活中的点滴。 傍晚的余晖洒在城市的街道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木楚景和姜可言像往常一样,相约在他们熟悉的餐厅共进晚餐。 餐厅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轻柔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木楚景早早地坐在了预订的位置上,目光时不时地望向门口,心中充满了期待。当姜可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木楚景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可言,这里。”木楚景站起身来,向姜可言招手。 姜可言微笑着走过来,在木楚景对面坐下。两人的目光交汇,一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最近过得怎么样?”木楚景轻声问道。 姜可言轻轻叹了口气:“还算不错,只是心里一直有件事放不下。” 木楚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什么事?” 姜可言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木楚景的眼睛:“楚景,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我觉得我们可以和好。” 木楚景听到这句话,眼中立刻充满了惊喜和感动:“可言,真的吗?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姜可言微微点头:“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木楚景紧紧握住姜可言的手:“可言,你放心,我已经深刻反思了自己的错误,以后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的改变。” 晚餐在温馨的氛围中进行着,两人回忆着过去的美好时光,也探讨着未来的规划。 吃完饭后,他们并肩走出餐厅,朝着附近的公园走去。公园里绿树成荫,微风拂面,带来阵阵花草的清香。 “楚景,我想把我们和好的事情告诉朋友们,让他们别再为我担心了。”姜可言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木楚景点点头:“好啊,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姜可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木楚景:“楚景,我希望我们能一起面对未来的困难,不再轻易放弃。” 木楚景将姜可言拥入怀中:“可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一起扛。” 姜可言靠在木楚景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坚定:“嗯,我相信你。” 他们继续在公园里漫步,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个公园的时候吗?”姜可言突然问道。 木楚景笑了笑:“当然记得,那时候我们还很青涩。” 姜可言感慨地说:“时间过得真快啊,经历了这么多,我们都成长了。” 木楚景轻轻地抚摸着姜可言的头发:“是啊,但我们的感情会越来越深厚的。” 公园里,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姜可言和木楚景并肩漫步在蜿蜒的小径上,微风轻拂着他们的发丝,带来丝丝凉爽。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温馨而宁静的氛围,突然,姜可言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看向木楚景,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回忆的光芒,轻声说道:“楚景,你之前上学的时候答应我带我去新疆旅行的,你记得吗?” 木楚景的脚步也随之停住,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那段青涩的校园时光。片刻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轻轻握住姜可言的手,说道:“可言,我记得,怎么会忘记呢。” 姜可言微微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中带着些许感慨:“那时候,你说得那么信誓旦旦,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还经常幻想我们在新疆的种种美好场景。” 木楚景将姜可言的手攥得更紧了些,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可言。但我一直都没忘这个承诺。” 姜可言抬起头,迎上木楚景的目光,眼中透着理解:“我知道你可能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但每次想起,心里还是会有小小的失落。” 木楚景的眼神中充满了歉意:“可言,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一直未实现的梦,我真的很愧疚。” 姜可言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其实也不是怪你,只是觉得那是我们曾经的美好约定,我一直都放在心里。” 此时,公园里的微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木楚景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可言,我已经决定了,我们现在就开始计划去新疆的旅行,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姜可言的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真的吗?那太好了!” 木楚景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真的,我们要把曾经的梦想变成现实,一起去感受新疆的美丽和神秘。”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湖边的长椅旁,坐下来静静地欣赏着湖面上的波光粼粼。 “楚景,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里看看,记录我们的变化。”姜可言说道。 木楚景握住姜可言的手:“好,这是我们的约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公园里的灯光陆续亮起,营造出一种如梦如幻的氛围。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木楚景说道。 姜可言站起身来,和木楚景手牵手走出公园。 “楚景,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一起努力,让生活变得更美好。”姜可言说道。 木楚景坚定地回答:“一定会的,可言。” 回到家后,姜可言迫不及待地给朋友们打电话,分享这个好消息。电话那头,朋友们纷纷送上祝福和叮嘱,姜可言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和幸福。 第二十六章 游戏陷阱 向泽将鎏金钢笔狠狠戳进实木桌面时,特助陈默就知道要出事。这位掌控着百亿集团的年轻掌权人,此刻正盯微信朋友圈姜可妍跟木楚景和好的消息,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像要撑破阿玛尼高定衬衫的珍珠母贝纽扣。 脑袋哄哄的,那些曾经让他很痛苦的回忆一拥而上。 原来是姜可妍的爱,激发了他上一段痛苦的恋情。 “啪“——钢化玻璃屏幕在墙壁炸开蛛网裂痕,飞溅的碎片划过向泽下颌,血珠顺着喉结滚进锁骨凹陷处。他猛地扯开衬衫,意大利工匠缝制的真丝面料在肌肉贲张的指节间发出绝望的撕裂声。 “备机。“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时,后背那道十公分长的刀疤在落地窗透进的夕阳下泛着暗红光泽。那是三年前为前妻挡下绑匪利刃留下的勋章,此刻却成了最讽刺的印记。 私人湾流G650冲进积雨云的瞬间,向泽将整瓶皇家礼炮38年砸向舷窗。琥珀色酒液在加压舱内炸开暴雨,浸透了他三天前特意为姜可言生日准备的星空蓝西装。机舱地毯上散落着撕碎的财务报表,每张都沾着威士忌和指腹渗出的血。 “向总,木氏集团的周年庆在...“陈默话音未落,卫星电话就被砸进香槟冰桶。向泽赤脚踩过满地碎冰,腕表表盘在剧烈动作中裂成雪花纹,铂金表带深深勒进浮着青筋的手腕。 当游艇在第七次台风预警中驶出三亚港时,向泽正用纯银雪茄剪将古巴雪茄绞成碎末。海风裹着咸腥灌进船长室,他对着雷达显示屏上不断逼近的红色气旋露出冷笑,抬手将整盒高希霸限量版扔进浪涛翻滚的深海。 “转舵!往台风眼开!“他冲着对讲机嘶吼的声音被惊雷劈碎,昂贵的天梭腕表在暴风雨中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六个保镖强行将他按进安全舱时,他攥着姜可言去年送他的鳄鱼皮钱包,生生掰断了三根钛合金搭扣。 总统套房的水晶吊灯在第四天清晨被红酒瓶击碎。向泽踩过满地棱形玻璃,用金箔包裹的客房服务菜单点燃雪茄烟。烟雾缭绕中他抓起整盒避孕套撒向空中,看着那些锡纸包装像婚礼彩带般飘落在姜可言最爱的白玫瑰上。 “把这些都换成黑玫瑰。“他对闻讯赶来的酒店经理露出森白牙齿,指间夹着的雪茄灰烬簌簌落在波斯地毯烧出焦痕,“要带刺的,带血的,带毒的那种。“ 当第十七个水晶烟灰缸在镜面墙炸开时,向泽终于找到了新乐趣。他跪在满地狼藉中,用碎玻璃在爱马仕丝巾上刻姜可言的名字,暗红色血迹顺着巴卡拉水晶杯的裂口蜿蜒成河。智能马桶不断发出溢水警报,被他用整瓶罗曼尼康帝浇得主板短路。 第七天深夜,台风“山竹“的外围环流撕开了海岸线的宁静。向泽扯断智能手环的定位系统,赤脚冲进暴雨如注的沙滩。浪头拍碎在礁石上的巨响中,他掏出藏在西装内袋三年的格拉芙粉钻戒指,发狠地往无名指上套。 “您会划伤...“追来的陈默话音未落,就看见向泽跪倒在涨潮线边缘。海水裹着贝壳碎片灌进他卷起的裤管,价值百万的百达翡丽腕表在巨浪冲击下迸出零件,表盘里嵌着的姜可言的证件照被咸涩海水泡得发皱。 当八个保镖强行将他架回酒店时,向泽染血的右手仍死死攥着戒指盒。铂金戒圈深深嵌进掌心血肉,在电梯镜面留下蜿蜒的血痕。他盯着镜中那个眼窝深陷的男人,突然低笑着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镜面上,呵出的白雾模糊了那张令整个商界胆寒的面容。 凌晨三点十七分,智能窗帘突然开始自动播放姜可言主演的香水广告。向泽抄起水晶醒酒器砸向投影传感器时,1990年的柏图斯红酒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瀑。暗红色液体渗进定制波斯地毯的经纬线,勾勒出姜可言第一次为他煮咖啡时,在餐巾纸上画的歪扭笑脸。 “关掉!给我关掉!“他踹翻鎏金边几,镶满施华洛世奇水晶的台面裂成两半。碎钻划破脚踝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米兰拍卖会上,姜可言穿着这条地毯同色系的晚礼服,踮着脚尖在他耳边说:“这颜色像不像我们第一次接吻时的晚霞?“ 向泽发疯似的扑向酒柜,把整排珍稀年份的威士忌扫落在地。玻璃爆裂声中,他颤抖着摸出西装内袋的黑色丝绒盒。那枚11克拉的格拉芙粉钻在警报红光中妖冶闪烁,戒圈内侧刻着的“ZY??KY“此刻像烙铁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您不能这样...“闻讯赶来的客房管家话音未落,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倒退两步。向泽正用拆信刀将钻戒狠狠楔进浴室防雾镜,镜面蛛网状的裂痕恰好穿过他映在其中的扭曲面容。鲜血顺着铂金戒圈滴落在智能马桶的感应区,自动冲水声混着他嘶哑的冷笑在浴室回荡。 当第七支黑玫瑰被连茎带刺塞进古董留声机,向泽突然安静下来。他蜷缩在衣帽间角落,把姜可言去年落在这里的羊绒披肩缠在渗血的手掌上。智能恒温系统突然开始播放生日歌,他这才想起今天是他们约定去冰岛看极光的纪念日。 “生日快乐啊向泽。“他神经质地大笑,扯下窗帘金穗点燃雪茄烟。火苗窜上爱马仕丝巾的瞬间,他抓起准备送给姜可言的极光投影仪砸向火焰。八百万像素的极光在浓烟中扭曲成绿色幽灵,将他布满血丝的眼球映得如同恶鬼。 台风在凌晨五点达到巅峰。向泽摇摇晃晃走到落地窗前,用鲜血淋漓的手指在暴雨冲刷的玻璃上写“姜可言“。每写一遍就被雨水冲淡,他就再补上更狰狞的一笔。当第二十三个血字顺着防弹玻璃流成小溪时,他突然抓起对讲机怒吼:“把停机坪的直升机叫来!“ 陈默带着安保破门而入时,正撞见向泽在用碎瓷片划胸口。血珠顺着肌肉纹理滚落,在左胸位置拼出变形的“KY“缩写。他脚边躺着被肢解的永生花礼盒,那是姜可言去年情人节送的,每片镀金花瓣都沾着威士忌和血渍。 “冰岛...“向泽突然栽倒在满地碎玻璃中,右手仍死死攥着半截烧焦的照片。那是他们在私人飞机上的自拍,姜可言亲吻他喉结时,口红印恰好落在那道刀疤上。智能手环发出心率过速的警报,被他扯下来塞进正在冒烟的松露巧克力喷泉机。 暴雨穿透破碎的落地窗浇在他身上时,向泽正用金箔菜单烧最后一件礼物。火焰吞噬星空蓝领带的瞬间,他仿佛看见三年前那个雪夜,姜可言就是用这条领带蒙住他的眼睛,在顶楼套房给他准备生日惊喜。当时空气里飘着的,就是此刻烧焦的鸢尾花香水味。 当急救人员强行给他注射镇静剂时,向泽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力气。他撞翻担架,赤脚踩过满地电子元件残骸,从保险箱暗格里抓出一沓信。那是七百多封没寄出的情书,每封火漆印都刻着“KY“的花体字。他疯狂地将信纸塞进粉碎机,却在看到某页末尾“等你穿上婚纱那天...“的字句时,突然跪地干呕。 凌晨六点零七分,台风眼终于掠过酒店上空。向泽在镇静剂作用下昏睡在狼藉中,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染血的粉钻戒指。戒圈卡在肿胀的关节处,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落地窗外,十二架无人机组成的求婚礼队还在暴雨中固执地闪烁,拼出早已无人观看的“Marry Me“光斑。 第二十七章 掌控定义权 毕晨的指尖在税务报告毕面上停顿片刻,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那笑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几分玩味,几分不以为意。 “沈总临时换剧本了?”他向后靠进椅背,姿态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凝滞从未发生,“从苦情女主角变身商业侦探,这个转折倒是出人意料。” 沈白婕没有因他的调侃而动容。她将那份婚前协议轻轻推向桌子的另一端,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然后,她把税务分析报告端正地放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如同在棋盘上落下决胜的一子。 “毕总不妨先看看内容再下结论。”她的声音平静如水,目光却锐利如刀。 毕晨挑眉,修长的手指随意翻开报告。起初他浏览的速度很快,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慢,像是在欣赏一个精心编织却漏洞百出的故事。 “有意思。”他翻到科赫收购案的分析部分,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沈总连三年前的旧账都翻出来了,这份用心良苦,毕某佩服。” 他的指尖在“虚增商誉”四个字上轻轻敲击,抬眼看向她:“不过,商业收购的定价本就是一门艺术。沈总作为企业管理人,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沈白婕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艺术与违规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毕总。” 毕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翻阅。当他看到关联交易的分析时,轻笑出声:“沈总莫非是在暗示,我通过关联交易操纵利润?” “我不是在暗示,”沈白婕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我是在陈述事实。” 她站起身,绕过会议桌走到他身旁。这个举动与方才毕晨绕到她身后的姿态形成了微妙的呼应,但这一次,主动权掌握在她手中。 “请看第三部分,”她俯身,指尖轻点报告上的一个图表,“这是毕氏旗下三家离岸子公司的资金流向图。” 毕晨的视线随着她的指尖移动,脸上的戏谑渐渐褪去。图表清晰地展示了一个完美的资金闭环,而那异常稳定的高利润率,在专业眼光看来简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显眼。 “商业机密,不便评论。”他合上报告,语气依然轻松,但眼神已不再那么从容。 沈白婕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么,关于那家欧洲创新基金呢?毕总也不便评论吗?” 听到“欧洲创新基金”这个名字,毕晨的眼皮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这是他私人控股的公司,从未在公开文件中与毕氏集团产生关联。 “我不明白沈总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冷了几分。 “我想您明白。”沈白婕回到自己的座位,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那份对赌协议,那份虚高的收购对价,那个精妙的税务规避架构...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她稍作停顿,让每个字都重重落下:“毕氏集团在科赫收购案中,涉嫌通过关联交易虚构成本,逃避巨额税款。”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毕晨凝视着她,目光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愤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你知道你在指控什么吗,沈白婕?”他的声音低沉如雷,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我当然知道。”她毫不退缩地对视,“我知道德国对于税务欺诈的处罚是最高十年的监禁。我知道新加坡对于跨国逃税的罚款可达逃税金额的四倍。我还知道,一旦这些信息被公开,毕氏的股价会跌得比沈氏还要惨烈。” 毕晨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他很快控制住了情绪,甚至挤出一个微笑:“很有趣的故事,可惜,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是吗?”沈白婕也笑了,那笑容冰冷而自信,“那毕总觉得,税务部门是会更相信一家上市公司的财报,还是更相信这些,”她轻轻拍了拍报告,“经过交叉验证的数据和分析?” 她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个U盘放在报告旁边:“这里是所有的原始数据和来源信息。如果毕总有兴趣,我可以现在就把这份‘故事’分享给几位朋友——比如《财经周刊》的李主编,或者证监会稽查局的王局长。” 毕晨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黑色的U盘,仿佛那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 “你在玩火,沈白婕。”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她平静地否认,“我只是在回应毕总的游戏。只不过,我选择的玩法与您预期的有所不同。” 两人在会议桌两侧对峙着,如同两位棋手在终局时的对弈。窗外的夜色深沉,会议室内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壁上交织成一幅诡异的图画。 毕晨突然笑了,那笑声开始时很低,然后逐渐放大,最后充满了整个房间。 “精彩,真是精彩。”他拍着手,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不得不承认,沈总,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沈白婕微微颔首:“多谢夸奖。” “不过,”他的笑容突然收敛,目光变得锐利如鹰,“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考虑得很清楚。”她的回答毫不犹豫,“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但毕总觉得,是谁更输得起?” 这个问题像一柄利剑,直指核心。毕晨沉默着,他清楚地知道答案——已经跌入谷底的沈氏没什么可再失去的,而正如日中天的毕氏却承受不起这样的丑闻。 王牌已经出手,棋局彻底改变。 毕晨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在那份摊开的税务报告上。纸张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此刻仿佛有了生命,化作无数细小的锁链,缠绕上他的手腕。 他缓缓松开撑在桌面的手,指节处因用力过猛而泛起的白色渐渐褪去。这个细微的动作,在沈白婕眼中不亚于战场上竖起白旗。 “看来,”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但仔细听去,能辨出一丝极力压抑的沙哑,“我们需要重新定义‘合作’了。” 他绕过桌角,走向那支被遗弃在置物架上的传承钢笔。这一次,他的步伐不再像巡视领地的猎豹,反而带上了几分权衡与斟酌。他没有拿起笔,只是用指尖轻轻拂过笔帽顶端的家族徽记。 沈白婕依旧静立原地,如同风暴眼中最平静的那一点。她看着毕晨的背影,看着他肩部线条的细微变化,知道这位不可一世的猎手正在心底重新绘制狩猎地图——而这一次,她不再是地图上等待被圈定的猎物。 “定义权,”她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现在或许在我手中了。” 毕晨转身,眼底风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混合着审视与极度兴味的锐光。他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怒意,反而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的收藏家。 “很好。”他吐出两个字,目光灼灼地锁定她,“那就让我听听,你的‘合作’条款。” 第二十八章 潜在补税金额 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沈白婕将税务报告翻到资金流向分析部分,指尖轻点其中一个复杂的图表。 “让我们从最基础的开始,毕总。”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做一个寻常的业务汇报,“星辰贸易、太平洋控股、环球商贸——这三家注册在维京群岛的子公司,在过去三年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资金闭环。” 毕晨靠在椅背上,姿态看似放松,但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集团公司间的内部交易而已,沈总未免大惊小怪。” “内部交易?”沈白婕轻轻摇头,“那么请解释,为什么这个闭环内的交易利润率始终稳定在42%到45%之间,而行业平均水平只有15%?” 她不等他回答,直接翻到下一页:“更令人好奇的是,这些‘利润’最终都流入了创新科技基金。而这家基金的投资回报率,”她故意停顿,抬眼看向毕晨,“低得令人费解。” 毕晨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投资本来就有风险,沈总作为企业家,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当然明白。”沈白婕微微一笑,“所以我才特别关注了这家基金的投资标的。比如这家...”她指向报告上的一个名字,“未来生物科技,注册在开曼群岛,主营业务是...海藻养殖?” 毕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有趣的是,”沈白婕继续道,“这家海藻养殖公司在被投资前三个月,刚刚完成股权变更。而新股东之一,恰好是毕总您大学时代的好友,张启明先生。” 会议室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毕晨终于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目光锐利地盯着报告上的那个名字。 “商业合作,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他的声音依然平稳,但已经带上了明显的防御意味。 “确实。”沈白婕赞同地点头,“所以当毕氏以高于市场估值30%的价格收购科赫集团时,也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吗?” 她翻到报告的下一部分,科赫收购案的详细分析展现在两人面前。 “四十二亿欧元的收购对价,产生十一亿欧元的商誉。”她逐条分析,语气平稳得像在念一份购物清单,“通过新加坡的SPV架构,每年产生三点六亿欧元的利息支出。而这些支出,在新加坡抵扣了应纳税额。” 毕晨终于坐直了身体:“收购定价是基于专业的估值报告,税务安排也完全合法。” “合法?”沈白婕轻轻重复这个词,像是品味着它的含义,“那么,这份对赌协议呢?” 她将一份复印件推到毕晨面前:“科赫集团在被收购前六个月,与欧洲创新基金签订的对赌协议。如果未来三年业绩不达标,科赫需要支付巨额补偿。而这家基金的唯一合伙人...” 她故意停顿,看着毕晨的脸色逐渐阴沉。 “是毕总您本人。”她轻轻吐出最后几个字。 毕晨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但他仍然强自镇定:“这只是正常的风险对冲安排。” “或许吧。”沈白婕合上报告,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但是,当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虚高的收购对价、异常稳定的利润率、隐秘的关联交易、还有那份关键的对赌协议——税务部门会怎么想?” 她向前倾身,目光如炬:“他们会认为,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税务规避方案。通过关联交易操纵定价,虚增成本,将利润转移至低税率地区。” 毕晨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仍然保持着最后的镇定:“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没有实质证据。” “证据?”沈白婕轻轻笑了,“毕总认为,德国和新加坡的税务部门需要多少证据才会启动调查?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还是百分之三十?”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说:“我委托专业机构做了初步估算。” 她转过身,目光直直看向毕晨:“考虑到可能的补税、利息、罚款,以及德国法律规定的最高可达逃税金额两倍的行政处罚...” 她故意停顿,让寂静在房间里蔓延。毕晨的目光死死锁在她身上,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判决。 “毕氏集团可能面临的财务影响,大约是...”她轻轻吐出一个数字,“八亿欧元。”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引爆。 毕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下一秒,他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剧烈发白。 “荒谬!”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他本人,“这完全是诽谤!” 沈白婕平静地看着他失控的模样,如同欣赏一出期待已久的戏剧。 “是不是诽谤,毕总心里最清楚。”她的声音依然平稳,“我只是提醒您,猎人在追捕猎物时,最好先确认自己的后院没有起火。” 毕晨死死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那一刻,沈白婕清楚地看到,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的商业帝王面具,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撑在桌面的手背青筋暴起,那份游刃有余的从容被撕得粉碎。沈白婕甚至能听见他牙关紧咬的细微声响,像困兽在陷阱中发出的低吼。 “八亿欧元...”他重复这个数字,声音嘶哑,仿佛每个音节都带着血丝,“你知不知道,就凭这个数字,我可以——” “您可以怎样?”沈白婕轻声打断,向前一步。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恰好笼罩住他紧绷的脊背,“让我消失?还是让沈氏彻底破产?” 她伸手,从桌上拈起那份被冷落的婚前协议。纸张在她指间发出脆响,像枯叶般被轻轻对折,再对折,最终变成方正的一块,被她随手放进垃圾桶。 “但在那之前,”她抬起眼帘,目光清凌凌地落在他脸上,“这份报告的三份副本,会分别抵达柏林、新加坡和北京的税务部门。当然,还有《财经周刊》的深度调查组。” 毕晨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垃圾桶里那份皱巴巴的协议,仿佛在凝视自己破碎的掌控权。窗外霓虹闪烁,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将那抹从未示人的狼狈照得无所遁形。 “你赢了。”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这不是认输,而是野兽在重新衡量对手等级时发出的危险信号。 沈白婕微微颔首,从公文包取出另一份文件。纯白毕面上,只有简洁的标题:《平等合作框架协议》。 “不,”她将新协议轻放在他面前,声音如淬火的钢,“是游戏刚刚开始。” 第二十九章 风暴前夕 毕晨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骤然压低的天空。他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但撑在桌面的双手已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八亿欧元。”他重复着这个数字,声音低沉得仿佛从深渊传来,“沈白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白婕从容地将散落的文件一页页收拢,动作优雅得像在整理一束鲜花。“我很清楚,毕总。就像您很清楚,科赫收购案中的关联交易是否真的‘合规’。” 她特意在“合规”二字上加了重音,每一个音节都像针一样刺向毕晨最敏感的神经。 毕晨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总是带着掌控一切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前所未有的风暴。他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将这个胆敢挑战他权威的女人彻底看穿。 “你以为凭这些猜测就能威胁我?”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毕氏集团的律师团可以让你这些‘证据’在法庭上变成一堆废纸。” “或许吧。”沈白婕轻轻点头,将整理好的文件放进公文包,“但在这个过程中,消息难免会走漏。想想看,当投资者听说毕氏可能面临八亿欧元的税务风险时,会作何反应?” 她拉上公文包的拉链,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更重要的是,”她抬眼看向毕晨,目光如炬,“德国税务部门的调查一旦启动,毕氏在未来欧盟市场的所有业务都会受到严重影响。这个代价,恐怕不止八亿欧元吧?” 毕晨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缓缓直起身,双手从桌面上移开,在身侧紧握成拳。沈白婕注意到,他的指尖已经深深陷入掌心。 “你在玩一个非常危险的游戏,沈白婕。”他的声音冰冷如铁。 “不,”她平静地否认,“我只是在回应毕总发起的游戏。只不过,我选择的玩法与您预期的有所不同。” 她拿起那个存有所有证据的U盘,在指尖轻轻转动:“这场游戏该换规则了,毕总。不再是猎人与猎物的追逐,而是...” 她故意停顿,看着毕晨眼中翻涌的情绪:“平等的对手之间的博弈。” 毕晨突然笑了,那笑声阴冷而危险:“平等的对手?沈白婕,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是吗?”她不为所动,“那毕总为何还站在这里,听我说这些‘无稽之谈’?您大可以现在就离开,然后让律师团来处理这一切。” 这句话精准地击中了毕晨的软肋。他确实不能就这么离开,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沈白婕手中的那些证据,哪怕只有十分之一被证实,都足以对毕氏造成致命打击。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的商海沉浮告诉他,越是危机的时刻,越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开出你的条件。”他终于说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眼神中的风暴仍未平息。 沈白婕微微一笑:“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撤回对沈氏的所有恶意收购企图;第二,停止在二级市场做空沈氏股票;第三,以市场利率向沈氏提供五十亿的过渡性贷款。” 毕晨的瞳孔微微收缩:“还有呢?” “还有就是,”她站起身,拿起公文包,“我们重新讨论合作的可能性。基于平等、互利的原则,而不是吞并。” 毕晨默默地注视着她,目光在她脸上来回巡视,像是在重新评估这个他一直视为囊中之物的女人。那一刻,沈白婕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如果我拒绝呢?”他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最后一丝试探。 沈白婕走到门口,回头看他:“那就只能让税务部门来评判,毕氏在科赫收购案中的操作,到底是精妙的税务筹划,还是恶劣的税务欺诈了。” 她的手放在门把上,却没有立即推开:“顺便说一句,这份报告的副本已经在三个不同的人手中。如果我或者沈氏出现任何‘意外’,它会立即被送往相关机构。” 毕晨的面色更加阴沉,但他没有发作,只是冷冷地说:“你考虑得很周全。” “不得不如此,毕总。”她微微颔首,“毕竟,与您这样的对手博弈,不留后手就是自寻死路。” 她推开会议室的门,走廊的光线倾泻而入,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给您二十四小时考虑,毕总。”她最后说道,“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希望听到您的答复。” 门缓缓合上,将毕晨独自留在昏暗的会议室里。 他依然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而他的眼中却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风暴即将来临,而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掌控风暴的人。 毕晨的拳头重重砸在会议桌上,震得那支传承钢笔滚落在地。但他没有弯腰去捡,只是死死盯着紧闭的会议室门,仿佛能透过厚重的实木看见那个刚刚离去的背影。 “好一个沈白婕...”他低语,声音里淬着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踱到窗前,俯瞰着脚下星河般的城市灯火。曾几何时,他站在这里的感觉如同神明俯视自己的造物,而此刻,那些闪烁的光点却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八亿欧元——这个数字在他脑中轰鸣,不仅是金额的巨大,更是她精准掐住他命门的证明。 他猛地转身,抓起那份被沈白婕遗弃在垃圾桶里的婚前协议。纸张被粗暴地展开又揉皱,最后嘶啦一声被撕成两半。碎纸从他指间飘落,如同他此刻碎裂的掌控感。 电话内线响起,他按下免提键时已恢复平静:“说。” “毕总,需要安排人跟着沈总吗?”助理的声音谨慎传来。 “不必。”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靠近沈白婕。” 挂断电话,他弯腰拾起那支钢笔。笔帽上家族徽章的浮雕硌着他的掌心,他突然想起父亲将这支笔交给他时说的话:“记住,真正的猎人从不会轻视任何猎物。” 他确实犯了错,低估了那只看似温顺的狐狸,没想到她袖中藏着淬毒的匕首。 毕晨打开保险柜,取出一瓶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注入水晶杯,他的手稳得出奇。饮尽第一杯时,他已将愤怒沉淀为冰冷的算计。他开始逐一拨打加密电话,语气平静地部署应对方案:暂停所有针对沈氏的行动,召回在欧洲出差的首席财务官,让公关团队准备危机预案。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落地窗前,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夜色中的城市依旧繁华,而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某些规则已经被永远改写了。 那个女人的身影在他脑中清晰起来——不是以往那个需要庇护的联姻对象,而是手握利刃的对手。一种奇异的兴奋感突然涌上心头,像久违的猎手终于遇见了值得全力以赴的猎物。 他拿起内线电话:“明天上午十点,请沈总来我办公室。告诉她...”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准备好谈她的‘新规则’了。” 窗外,乌云悄然遮蔽月色,风暴正在酝酿。而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界限已然模糊。 第三十章 不平等的条约? 次日上午十点整,沈白婕再次踏入毕氏总部。与昨日的暗流汹涌不同,今日的前台接待格外恭敬,直达顶层的电梯也早已等候在此。 毕晨的私人办公室比会议室更具压迫感。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毫无遮挡的城市全景,室内陈列着各种珍贵艺术品,每一件都彰显着主人不容置疑的财富与权力。 毕晨坐在一张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今天他穿着一件深灰色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纽扣,少了几分昨日的正式,却多了几分危险的随意。 “沈总很准时。”他抬手示意她坐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比必要长了三秒。 沈白婕在他对面的皮质座椅落座,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对合作的初步设想。” 毕晨接过文件,翻开第一页时唇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随着阅读的深入,那笑意逐渐凝固。 “婚后AA制?”他念出第一条,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双姓氏?独立住所?” 他继续往下看,目光在“互不干涉企业经营”那条款上停留良久,然后猛地将文件合上。 “沈白婕,”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是不是忘了这场婚姻的本质?” “我很清楚它的本质,毕总。”她平静地回应,“正因如此,才需要明确的界限。” 毕晨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界限?你以为商业联姻是过家家吗?” “正因为它不是过家家,才需要这些条款。”她仰头与他对视,目光毫不退缩,“我不希望我们的合作因为界限模糊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合作?”毕晨重复这个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管这叫合作?” “不然呢?”她微微歪头,故作不解,“毕总不是一直强调,这是对双方最有利的‘合作’吗?” 毕晨的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眼中翻涌着怒火。他俯身,双手撑在她的座椅扶手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让我提醒你,沈白婕,”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威胁,“这场婚姻是为了确保毕氏对沈氏的整合顺利进行,而不是让你来跟我讨价还价的。” 沈白婕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向前倾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那我也提醒毕总,既然我手中握有能让毕氏伤筋动骨的筹码,这场游戏的规则就该由我来定。”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毕晨死死盯着她,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但就在沈白婕以为他要爆发时,他突然笑了。 那笑声开始时很低,然后逐渐放大,最后充满了整个办公室。他直起身,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有意思,”他摇着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真有意思。” 他踱回自己的座位,重新拿起那份文件,这次看得格外仔细。 “AA制,”他念着条款,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也就是说,婚后我们各花各的钱?” “准确地说,是个人消费各自承担,共同支出按比例分摊。”沈白婕纠正道。 毕晨继续往下看:“双姓氏...所以以后我们的孩子要叫毕-沈某某?” “或者沈-毕某某,”她补充道,“取决于孩子的意愿。” 毕晨抬眼看她,目光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味:“独立住所?所以结婚后我们各住各的?” “必要时可以共同出现在公众场合,但私人生活互不干涉。”她解释道。 毕晨将文件放下,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那么,这个‘互不干涉企业经营’是什么意思?结婚后我还不能过问沈氏的事务?” “正如我不能过问毕氏的事务一样。”她点头,“婚姻是婚姻,商业是商业。” 毕晨凝视着她,良久,突然又笑了。这次的笑声与刚才不同,带着一种发现稀世珍宝般的兴奋。 “沈白婕,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女人,没想到...” 他没有说完,但眼中的赞赏与兴奋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拿起笔,在文件的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推到她面前。 “我接受你的条件,”他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愉悦,“不过,我也有几个小要求。” 沈白婕微微挑眉:“请讲。” “既然要AA制,那就要彻底一点。”毕晨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包括婚戒,也各买各的,如何?” 沈白婕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他在试探她的底线,看她是否真的能做到如此决绝。 “合理。”她平静地点头。 “至于独立住所,”他继续道,“我建议在毕氏和沈氏中间点选一处房产,作为‘共同接待场所’。当然,费用AA。” 沈白婕沉思片刻:“可以接受。” “最后,”毕晨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既然要互不干涉企业经营,我建议增加一个条款——任何一方不得以婚姻关系为借口,干涉对方的商业决策。” 沈白婕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条款看似公平,实则将她最有力的武器——那份税务报告的使用权限制住了。 “很公平。”她最终点头,“不过,我也要补充一条——若一方企业的经营行为直接损害另一方的合法权益,此条款自动失效。” 毕晨凝视着她,眼中的兴奋更加明显:“成交。” 他伸出手,沈白婕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与他相握。他的手很大,掌心温热,握住她手的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沈白婕,”他握着她的手,目光深邃如海,“我突然很期待我们的‘合作’了。” 她抽回手,微微一笑:“我也是,毕总。” 这条款霸道得狠啊,诡异的合作,这场以婚姻为名的商业博弈,正朝着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而毕晨眼中那簇兴奋的火光,让沈白婕明白,这场游戏,远未结束。 第三十一章 以牙还牙 毕晨拿起那份签好字的协议,指尖轻轻敲击着纸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既然基本框架已经确定,”他慢条斯理地开口,“现在该讨论一下具体的...夫妻义务了。” 沈白婕的脊背几不可察地绷紧,但面上依然平静:“毕总请说。” 毕晨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补充协议,推到她面前:“我认为,为了维持婚姻的表象,我们需要约定一些必要的互动。” 沈白婕翻开文件,第一条就让她瞳孔微缩。 “每周共进三次晚餐?”她抬眼看毕晨,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 毕晨悠闲地靠向椅背,唇角带笑:“这是最基本的社交需求,沈总。难道新婚夫妇连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一次。”沈白婕干脆地回应,“每周一次,且需提前三天预约。” 毕晨挑眉:“预约?对自己的丈夫还需要预约?” “正是因为是丈夫,才更需要预约。”沈白婕面不改色,“毕竟毕总日理万机,我不想打扰您的工作安排。” 毕晨凝视她片刻,突然低笑:“好,一次就一次。不过...” 他拿起笔,在条款旁添加备注:“每次晚餐不得少于两小时,且不能在公司餐厅。” 沈白婕的指尖在桌下微微收紧,但声音依然平稳:“可以。不过地点需轮流选择,且另一方有权提出变更。” “合理。”毕晨点头,眼中闪过欣赏的光芒,“接下来是第二条。” 他指向下一项条款:“必须互道晚安。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沈白婕轻轻摇头:“改为‘视情况而定’。” 毕晨的笑容微僵:“晚安也要视情况?沈总是不是太计较了?” “婚姻不是表演,毕总。”她迎上他的目光,“真实的夫妻不会每天都互道晚安,特别是在工作繁忙的时候。” 毕晨向前倾身,目光灼灼:“但如果连这点表面功夫都不做,外人怎么会相信我们是真夫妻?” “那就让外人去猜。”沈白婕毫不退让,“过度表演反而显得虚假。” 两人在这一点上僵持不下。毕晨紧紧盯着她,仿佛在衡量她的底线。 “这样如何,”他最终妥协,“不需要每天,但每周至少三次。而且...” 他故意停顿,观察她的反应:“必须当面说,不能通过短信或电话。” 沈白婕沉思片刻。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当面互道晚安意味着他们每周至少要有三个晚上在一起。 “可以。”她最终点头,“但时间不得超过晚上十点,且不包括出差期间。” 毕晨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成交。” 他继续往下看:“第三条,每月至少共同出席一次公开活动。” 沈白婕轻轻摇头:“每季度一次。” “太少了。”毕晨反对,“媒体会起疑心。” “质量比数量更重要,毕总。”她冷静地反驳,“一次精心策划的亮相,胜过十次仓促的同框。” 毕晨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那这样,每月一次小型活动,每季度一次大型活动。而且...” 他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大型活动必须要有亲密互动,比如挽手臂,或者...偶尔的贴面礼。” 沈白婕的指尖微微发凉。她知道这是在试探她的底线,看她在公众场合能接受多大程度的亲密。 “挽手臂可以接受,”她谨慎地选择措辞,“但贴面礼需要提前协商。” 毕晨低笑:“沈总连这种细节都要提前协商?” “正是因为是细节,才更需要明确。”她平静回应,“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好吧。”毕晨看似妥协,却在条款旁添加了一行小字,“在必要场合,经双方口头同意,可进行适度的肢体接触。” 沈白婕仔细阅读这行附加条款,确认没有陷阱后,才微微颔首。 “接下来是最后一条,”毕晨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每年必须共同度假一周。” 沈白婕立刻摇头:“不可能。我们都太忙了。” “再忙也要休息,沈总。”毕晨的目光意味深长,“而且,这是最能证明婚姻真实性的方式。” “三天。”她讨价还价,“而且地点要共同商定。” “五天。”毕晨坚持,“地点我可以让你决定。” 沈白婕沉默片刻。她知道这是毕晨的又一个试探,想看她能在私人空间里接受多大程度的共处。 “四天。”她最终妥协,“但要有独立的房间。” 毕晨的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当然,我尊重你的隐私。” 他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文件推到她面前。 沈白婕仔细阅读每一个条款,确认没有遗漏或陷阱后,才签下自己的名字。 当她把签好的协议推回去时,毕晨突然伸手按住文件,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妙的触感。 “沈白婕,”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我突然很期待我们的‘婚姻生活’了。” 她抽回手,微微一笑:“希望不会让毕总失望。” “我相信不会。”毕晨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毕竟,能让我签下这种‘丧权辱国’条约的,你是第一个。” 沈白婕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那只能说明,毕总以前的对手都太弱了。” 毕晨也站起身,绕到办公桌前,向她伸出手:“合作愉快,沈总。” 这一次,沈白婕没有犹豫,干脆地与他握手:“合作愉快,毕总。”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两道闪电碰撞出无形的火花。 这场以牙还牙的条款博弈暂时告一段落,但他们都清楚,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毕晨的手掌温热而有力,握住她的力道恰到好处地维持在商业礼仪的边界。但沈白婕能感受到他拇指无意识摩挲她虎口的小动作——那是猎手在确认猎物是否真的落入网中。 她率先抽回手,指尖残留的触感如同烙印。 “下周一的签约仪式,我会准时到场。”她转身走向门口,高跟鞋踏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却每一步都踩在毕晨重新绘制的权力地图上。 门合拢的瞬间,毕晨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他低头看着刚刚握住她的那只手,缓缓收拢成拳。桌上那份墨迹未干的协议像一纸战书,每一个条款都是她划下的战线。 沈白婕在电梯里凝视着跳动的数字,玻璃轿厢映出她微微勾起的唇角。这场婚姻将是她的特洛伊木马——表面是屈从的礼物,内里藏着她重整旗鼓的千军万马。 而办公室内的毕晨,正将那份协议锁进保险柜。指尖抚过“互不干涉企业经营”那行字时,他眼底燃起势在必得的光芒。 第三十二章 新约既成 一周后的签约仪式在沈氏总部举行,这是沈白婕的坚持——她需要在属于自己的领地完成这场交易。会议室被重新布置过,鲜花淡雅,灯光柔和,却掩盖不住空气里弥漫的硝烟味。 毕晨准时抵达,身后跟着六人组成的律师团,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像一群沉默的乌鸦。沈白婕这边只有她和耿思,以及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律师——沈家的世交,陈老。 “沈总的排场,倒是别致。”毕晨的目光扫过略显空旷的会议室,唇角带笑。 沈白婕一身珍珠白套装,领口别着母亲留下的古董胸针:“真正的协议不在排场,在条款,毕总应该最清楚。” 两份厚重的协议并排放在会议桌中央,烫金的毕面在灯光下闪烁。这份长达一百二十页的文件,堪称商业联姻史上最奇葩的范本——从婚前财产公证到婚后生活细节,从商业独立运营到公共场合互动规范,事无巨细,堪称一部婚姻合作法。 陈老戴上老花镜,轻轻翻开协议:“根据双方最终确认,第三十七条修正为:重大商业决策告知义务仅限于可能直接影响对方企业核心利益的情形...” 毕晨的首席律师立即接话:“我方要求对‘核心利益’做出明确定义。” 沈白婕轻轻抬手:“附录三第3页,已有详细说明。” 律师们开始逐条核对,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声和偶尔的专业术语交锋。毕晨和沈白婕分坐长桌两端,像两位君王在监督使臣谈判,目光偶尔相遇,皆是深不见底。 三小时的核对后,终于来到签字环节。 毕晨拿起那支传承钢笔,在指定位置停顿。他的目光越过桌面上怒放的白色百合,落在沈白婕脸上。 “这份协议,”他缓缓开口,“将会成为商学院的反面教材。” “或者,”沈白婕平静回应,“成为新时代商业合作的新范式。” 毕晨低笑,笔尖终于落下。墨水在纸质上晕开流畅的线条,那个签名如同他本人一样,优雅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 轮到沈白婕时,她用的是父亲留下的万宝龙钢笔。笔尖触及纸面的瞬间,她忽然想起父亲的话:“商业的本质不是征服,是共舞。” 她签下名字,每一笔都坚定有力。当最后一个笔画完成,她感到的不是解脱,而是一种奇异的沉重——这份协议既是保护伞,也是牢笼。 双方律师交换文件,再次签字。当最后一页签署完毕,会议室里响起克制的掌声。 毕晨站起身,绕过长桌向她走来。他伸出手,这一次的姿态与以往都不同——不再是猎人的试探,也不是征服者的施舍,而是平等的邀约。 “沈白婕,”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你值得更好的对手。” 这句话的深意让她微微一怔。不是“合作伙伴”,而是“对手”。他清楚地知道,这份协议的签署不是战争的结束,而是改变了游戏规则的新开始。 “希望毕总不会让我失望。”她伸手与他相握,这一次的触感与以往都不同——不再是冰与火的碰撞,而是两种同样坚硬的材质的对接。 签约仪式后的酒会简约而不失体面。毕晨表现得无可挑剔,恰到好处的体贴,若即若离的亲昵,每一个细节都符合协议中“公共场合行为规范”的要求。 但沈白婕注意到,他在与人交谈时,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寻找她的位置。那不是丈夫对妻子的关注,而是猎手对猎物的本能警觉。 酒会进行到一半,沈白婕走到露台透气。夜风微凉,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 “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毕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没有回头:“只是需要清醒一下。” 他站到她身边,与她并肩俯瞰城市:“知道吗?我父亲当年并购第一家企业时,告诉我商业的本质是弱肉强食。” “现在我父亲告诉我,”她轻声接口,“商业的本质是价值共生。” 毕晨转头看她,夜色中他的眼神格外深邃:“也许他们说的都对,也都不对。” 露台的玻璃门内,宾客们举杯交谈,一派和谐。而玻璃门外,两个刚刚签署了终身协议的人,却像隔着无形的屏障。 “下周的董事会,我会提出合作方案。”毕晨突然转换话题,“以平等为前提。” 沈白婕微微颔首:“我会配合。” 短暂的沉默后,毕晨忽然问:“那份税务报告,你真的没有留副本?” 她转头看他,夜色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协议第七十八条,双方不得保留可能威胁对方商业安全的资料。” “你总是这么遵守规则吗?”他的语气带着探究。 “不,”她微微一笑,“我只遵守我认可的规则。” 这句话让毕晨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他向前一步,距离恰好停在协议规定的“私人交谈最小距离”的边界。 “我突然很期待,”他的声音低沉,“我们的‘婚姻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沈白婕没有后退:“希望不会让毕总太无聊。” “无聊?”他低笑,“我保证,永远不会。” 酒会结束前,他们按照协议要求,进行了三分钟的“亲密交谈”——在众目睽睽之下,姿态亲近,声音轻柔,内容却与表演无关。 “明天的头条已经安排好了,”毕晨为她斟酒,动作优雅,“金童玉女,商业联姻。” “希望观众满意这场表演。”她举杯,笑容得体。 “表演?”他与她碰杯,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以为这才刚刚撕下表演的面具。” 送走所有宾客后,沈白婕独自回到办公室。那份协议的正本锁在保险柜里,像一头沉睡的猛兽。 耿思为她端来热茶,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沈白婕揉着太阳穴,一整天的精神紧绷让她疲惫不堪。 “这份协议...真的能保护沈氏吗?”耿思终于问出心中的担忧。 沈白婕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毕氏大厦的灯光:“协议只能划定战场,不能决定胜负。” 她想起毕晨签字时的眼神,那句“你值得更好的对手”,还有露台上那场暗藏机锋的对话。 这不是终结,她清楚地知道。这份奇葩的协议,不过是另一场博弈的开始。而这一次,赌注更大,规则更复杂,对手也更强大。 但奇怪的是,她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久违的兴奋。 就像毕晨说的——永远不会无聊。 第三十三章 冰冷的沉默“善意”的赠与 毕氏集团总部的顶层会议室里,沈白婕独自坐在长桌一侧,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冷却的咖啡。 她看着窗外,这个角度能俯瞰大半个城市的轮廓。三年前,就是在这个房间,毕晨向她求的婚——当时这里被布置成了玫瑰的海洋,而他单膝跪地,手中捧着那枚后来她很少戴在手上的钻戒。 门被推开,打断了她的回忆。 毕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位西装革履的律师。他没有看沈白婕,径直走到长桌对面坐下,仿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业伙伴。 “沈小姐久等了。”他公式化地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 沈白婕微微颔首,没有回应这个称呼带来的刺痛。她注意到毕晨身后的首席律师张晟——毕氏集团法律部的负责人,也是业内公认最冷酷无情的合同专家。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张晟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今天主要是回顾一下《婚前协议》的核心条款,鉴于二位最近的关系状况,我认为有必要重新明确一些内容。” 沈白婕轻轻吸了一口气。“我的律师马上就到。” “不必等了。”毕晨终于抬眼看向她,眼神平静如湖面,“这些条款三年前你就同意了,今天只是重温而已。” 话音刚落,沈白婕的律师陈静推门而入,面带歉意地看了沈白婕一眼,迅速在她身边坐下。 “抱歉,楼下安检耽搁了时间。”陈静打开笔记本,目光锐利地扫过对面的四人,“我们开始吧。” 张晟推了推眼镜,开始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宣读协议内容。 “《婚前协议》第三条第二款,生活保障金:为保障沈白婕小姐婚后生活质量,毕晨先生将每月支付五十万元人民币作为个人津贴。沈小姐需提交详尽消费记录,单笔消费超过一万元需提前报备审批,如有不符,毕先生有权暂停或取消后续支付。” 陈静立刻打断:“我必须再次指出,这条款对我当事人的尊严构成严重侵犯。要求一个成年人汇报每一笔开支,如同对待未成年人...” “这是对沈小姐的善意赠与与保护。”张晟平静地打断,“毕总希望确保沈小姐的每一笔大额支出都在合理范围内,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沈白婕静静地听着,手指在桌下收紧。三年前签这份协议时,她刚刚接手家族企业部分业务,急需毕氏的资金支持。毕晨当时温柔地告诉她,这些条款只是为了应付他家族里的老古董,他不会真的用它来约束她。 “第四条第五款,离婚代价。”张晟继续宣读,“若沈白婕主动提出离婚,须全额返还婚姻存续期内获得的所有赠与,包括但不限于资金、珠宝、不动产。同时,沈氏企业需双倍返还毕氏在此期间的所有注资。” 陈静忍不住拍案而起:“这简直是勒索!婚姻期间的赠与在法律上本就不该返还,更何况是双倍返还注资?你们这是把婚姻当成高利贷合同吗?” 张晟面不改色:“条款明确写的是''主动提出离婚''的情况。如果毕先生提出离婚,这些条款则不适用。这是对婚姻稳定性的保障,避免因一时冲动而做出不理智决定。” 沈白婕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所以,即使婚姻已经名存实亡,我也必须等待他先提出离婚,否则就要面临破产的代价?” 毕晨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市场规则向来如此,沈小姐。” 那句“沈小姐”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入她的心脏。 张晟清了清嗓子,继续宣读最致命的一条。 “第五条第一款,过失惩罚:若因沈白婕行为导致婚姻破裂,包括但不限于出轨、公开诋毁毕晨声誉等,毕氏有权以一元人民币象征价收购沈氏企业51%股权。”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陈静气得浑身发抖:“这...这是不可能被法律支持的!一元收购51%股权?你们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抢夺!” “这是双方自愿签订的协议。”张晟平静地推过一份文件复印件,“沈小姐三年前亲笔签名,并有公证处公证。” 沈白婕注视着毕晨,试图在那张熟悉的脸上找到一丝愧疚或动摇,但什么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审视一笔再普通不过的商业交易。 “我想和毕晨单独谈谈。”她说。 陈静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但在沈白婕坚定的目光下,最终还是与三位律师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门关上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为什么?”沈白婕问,“三年前你告诉我,这些条款只是形式。” 毕晨向后靠在椅背上,神态放松了些许:“商业合作需要保障,婚姻也一样。” “所以我们的婚姻,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商业合作?” “不完全是。”毕晨微微前倾,声音压低,“最初不是。但你我都知道,后来它变成了什么。” 沈白婕回想起过去三年中的点点滴滴——每一次为了家族企业而接受的妥协,每一次在商业利益和感情之间的抉择。 “你一直在用这份协议控制我,不是吗?”她轻声说,“每次我试图在事业上独立决策,你就会暗示这份协议的存在。每次我表达不同意见,你就会提醒我违约的代价。” 毕晨没有否认。“商场如战场,白婕。我不能让个人感情影响判断。” “包括婚姻?” “尤其是婚姻。”他的目光锐利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沈氏当初为什么急于联姻?不是因为我们的感情,而是因为你们需要毕氏的资金和资源。” 沈白婕沉默了。他说的是事实,但她曾经相信,在那些商业考量之下,至少还存在着真实的感情。 “我记得,”她缓缓说道,“签这份协议的前一晚,你带我去看外滩的灯光,说你会保护我,不会让这些冰冷的条款影响我们的关系。” 毕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一丝动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人是会变的,白婕。你也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沈家大小姐了。” 她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对吗?你始终认为,我嫁给你是为了沈氏的利益。所以你需要这份协议,需要这些条款,来确保自己不会成为婚姻中的输家。” 毕晨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白婕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脚下繁华的城市。三年前,她就是在这个位置,满心欢喜地接受了他的求婚。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她背对着他说,“如果我当初只是为了利益,我根本不会签这份协议。我签了,因为我相信你,相信我们的感情能够超越这些冰冷的条文。”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但现在我明白了,从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婚姻就已经死了。它变成了一场交易,一场你始终在计算得失的游戏。” 毕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生活不是童话,白婕。在现实世界中,爱不足以维系一段关系,特别是当我们背后都有数千员工的生计要负责时。” “我同意。”沈白婕走回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直视着他的眼睛,“但爱也不应该被用来作为商业博弈的筹码。” 她拿起那份协议,轻轻摩挲着最后一页上自己的签名。 “我会遵守这份协议,毕晨。不是因为它的条款合理,而是因为我要让你看看,即使没有任何条条框框的约束,我也能活得很好。” 毕晨看着她,眼神复杂:“你确定要这么做?你知道违约的代价。” 沈白婕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决绝。 “不,我不确定未来会怎样。但我确定,继续活在这份协议的阴影下,比任何违约代价都要可怕。” 她放下协议,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毕晨问,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沈白婕停在门前,没有回头。 “去活在一个没有''市场规则''的地方,哪怕只有一天。” 门开了又关,留下毕晨独自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他低头看着协议上她刚才触碰过的地方,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 窗外,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如同三年前他们订婚的那一晚。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是赢家。 三十四章 胜利的苦涩 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但足以撼动整个城市经济版图。 新闻头条用加粗的黑色字体宣告着结果:“雷霆手段!毕晨联手沈白婕,绝地反杀,司徒鸿商业帝国根基动摇!”网络上的财经分析铺天盖地,详尽地剖析着这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商战案例,每一个环节都精准、狠辣,直击要害。司徒鸿的公司股价在短短几个交易日内断崖式下跌,多年苦心经营的声誉和资金链同时遭遇重创,溃不成军。 这是一场无可争议的大胜。 然而,在这场盛大“胜利”的中心,气氛却冰冷、滞重得如同深冬的泥沼。 庆祝酒会设在毕氏集团顶层最豪华的宴会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却毫无温度的光芒,洒在衣香鬓影的宾客身上。香槟塔闪烁着诱人的金色气泡,侍者端着精致的餐点穿梭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和成功味道混合的浮华气息。每个人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向今晚绝对的主角——毕晨和沈白婕——举杯致意。 “毕总,沈小姐,恭喜!真是漂亮的一仗!” “二位珠联璧合,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毕晨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站在人群中央。他手持酒杯,面容沉静,应对自如。他偶尔颔首,偶尔与人低语几句,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胜利者的弧度。但若有人能仔细看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便会发现,那里没有丝毫喜悦的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漠然,仿佛这场辉煌的胜利,不过是棋盘上预料之中的一步,引不起他心中半分涟漪。 沈白婕站在他身侧,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露肩长裙,颈项间戴着与之相配的宝石项链,光彩照人。她脸上维持着无可挑剔的、优雅而疏离的微笑,对所有前来道贺的人点头致意。酒杯在她手中轻轻摇晃,金色的液体沿着杯壁旋转,她却一口未沾。 这里的喧嚣、恭维、光影,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能看见,却无法真正融入。每一次扬起的嘴角,都牵扯着她面部僵硬的肌肉;每一次客套的回应,都消耗着她所剩无几的气力。 胜利的香槟,尝起来为何只有满口的苦涩?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决定性战役收网的那个下午。在毕晨那间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办公室里,她将最后一份关键证据放到他的桌上。那是她从司徒鸿严防死守的核心团队中,用无法言说的代价换来的“投名状”。 毕晨当时只是扫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他抬眸看她,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她所有伪装的镇定。 “做得很好。”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是赞许还是仅仅陈述一个事实,“司徒鸿完了。” 沈白婕当时没有回应。她只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司徒鸿即将万劫不复的深渊,而身后……身后是毕晨为她铺就的、同样布满荆棘的“生路”。 “在想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断了她的恍惚。 毕晨不知何时摆脱了围拢的人群,走到了她身边。他靠得很近,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气,与他此刻眼神中的寒意如出一辙。 沈白婕微微一颤,迅速收敛心神,抬起眼帘,对上他的视线。“没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只是有点累。” “累?”毕晨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在他唇齿间绕了一圈,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胜利的滋味,不应该让人兴奋吗?还是说,”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沈小姐在为自己的‘杰作’感到一丝……愧疚?” 他的话语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对司徒鸿,她或许没有多少同情,那个男人贪婪、卑劣,罪有应得。但这个过程,这其中的手段,以及她自身位置的转变,都让她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与自我厌恶。 “毕总说笑了,”沈白婕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不让自己退缩,“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我懂。” “很好。”毕晨直起身,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是否完好无损,“记住这种感觉。商场上,不需要无用的情感。”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追光灯打在中央的小型舞台上。司仪热情地邀请毕晨上台,为今晚的胜利致辞。 毕晨整理了一下领结,在热烈的掌声中,从容地走向舞台中央。他站在光柱下,身姿挺拔,仿佛天生的王者。他的致辞简洁有力,感谢团队,展望未来,滴水不漏,引得台下阵阵掌声。 沈白婕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他。灯光下的他是如此耀眼,如此遥远。他们明明并肩赢得了这场战争,此刻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致辞结束,掌声雷动。毕晨走下舞台,却没有立刻回到人群中心,而是径直走向了露台的方向。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但那无形的牵引力,却让沈白婕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奢华的露台将城市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宴会厅里令人窒息的暖热。毕晨背对着她,凭栏而立,身影在城市的霓虹背景下显得有些孤寂。 “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目标吗?”他没有回头,声音混在风里,有些飘忽。 沈白婕走到他身边,手扶着冰冷的栏杆。“击败司徒鸿,拿到他手里那份……能救我妹妹的关键医疗资源和技术支持协议。”她顿了顿,“我们做到了。” “是的,做到了。”毕晨终于侧过头,看向她。夜色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却让他眼中的情绪显得更加复杂难辨,“但你也把自己彻底绑上了我的战车。从你决定与我合作,拿出那份‘证据’开始,你就没有回头路了。司徒鸿的残余势力会视你为叛徒,而我……”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判,“我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忠诚、有用的伙伴,而不是一个心存怜悯、随时可能犹豫的盟友。”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锤子,敲碎了她心中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不是合作,这是一场彻底的臣服。她用背叛司徒鸿,换来了在他身边的“立足之地”,一个被打上“毕晨所有”烙印的位置。 “所以,”沈白婕的声音在夜风中微微发颤,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这辆战车,会开往哪里?” 毕晨转回身,正面看着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看清她内心深处每一丝潜藏的念头。“去一个更高的地方,一个能俯瞰所有对手,包括……过去自己的地方。” 他伸出手,不是朝向她的手,而是轻轻拂过她鬓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动作看似亲昵,指尖却带着玉石般的冰凉触感,激得她肌肤泛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沈白婕,”他唤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享受这场胜利吧,哪怕它是苦涩的。因为接下来的路,只会更艰难。你要习惯这种味道。” 说完,他收回手,重新将目光投向脚下那片流光溢彩、却又冰冷无情的城市森林,不再看她。 沈白婕站在原地,晚风吹得她遍体生寒。胜利的香槟气泡早已在杯中彻底死去,只剩下冰冷的余渣。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刚刚与她一起赢得辉煌胜利,却又将她推入更深深渊的盟友和……主宰。 是的,他们赢了。 这场胜利,赢的是一个更加冰冷的未来,和一段更加僵硬、充满试探与掌控的关系。那庆祝的喧嚣如同遥远的背景音,而她,清晰地听见了内心深处,某种东西正在缓慢冻结成冰的声音。胜利的果实,名为苦涩,而她,必须将它连同尊严一起,默默咽下。 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但足以撼动整个城市经济版图。 新闻头条用加粗的黑色字体宣告着结果:“雷霆手段!毕晨联手沈白婕,绝地反杀,司徒鸿商业帝国根基动摇!”网络上的财经分析铺天盖地,详尽地剖析着这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商战案例,每一个环节都精准、狠辣,直击要害。司徒鸿的公司股价在短短几个交易日内断崖式下跌,多年苦心经营的声誉和资金链同时遭遇重创,溃不成军。 这是一场无可争议的大胜。 然而,在这场盛大“胜利”的中心,气氛却冰冷、滞重得如同深冬的泥沼。 庆祝酒会设在毕氏集团顶层最豪华的宴会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却毫无温度的光芒,洒在衣香鬓影的宾客身上。香槟塔闪烁着诱人的金色气泡,侍者端着精致的餐点穿梭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和成功味道混合的浮华气息。每个人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向今晚绝对的主角——毕晨和沈白婕——举杯致意。 “毕总,沈小姐,恭喜!真是漂亮的一仗!” “二位珠联璧合,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毕晨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站在人群中央。他手持酒杯,面容沉静,应对自如。他偶尔颔首,偶尔与人低语几句,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胜利者的弧度。但若有人能仔细看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便会发现,那里没有丝毫喜悦的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漠然,仿佛这场辉煌的胜利,不过是棋盘上预料之中的一步,引不起他心中半分涟漪。 沈白婕站在他身侧,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露肩长裙,颈项间戴着与之相配的宝石项链,光彩照人。她脸上维持着无可挑剔的、优雅而疏离的微笑,对所有前来道贺的人点头致意。酒杯在她手中轻轻摇晃,金色的液体沿着杯壁旋转,她却一口未沾。 这里的喧嚣、恭维、光影,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能看见,却无法真正融入。每一次扬起的嘴角,都牵扯着她面部僵硬的肌肉;每一次客套的回应,都消耗着她所剩无几的气力。 胜利的香槟,尝起来为何只有满口的苦涩?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决定性战役收网的那个下午。在毕晨那间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办公室里,她将最后一份关键证据放到他的桌上。那是她从司徒鸿严防死守的核心团队中,用无法言说的代价换来的“投名状”。 毕晨当时只是扫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他抬眸看她,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她所有伪装的镇定。 “做得很好。”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是赞许还是仅仅陈述一个事实,“司徒鸿完了。” 沈白婕当时没有回应。她只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司徒鸿即将万劫不复的深渊,而身后……身后是毕晨为她铺就的、同样布满荆棘的“生路”。 “在想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断了她的恍惚。 毕晨不知何时摆脱了围拢的人群,走到了她身边。他靠得很近,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气,与他此刻眼神中的寒意如出一辙。 沈白婕微微一颤,迅速收敛心神,抬起眼帘,对上他的视线。“没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只是有点累。” “累?”毕晨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在他唇齿间绕了一圈,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胜利的滋味,不应该让人兴奋吗?还是说,”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沈小姐在为自己的‘杰作’感到一丝……愧疚?” 他的话语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对司徒鸿,她或许没有多少同情,那个男人贪婪、卑劣,罪有应得。但这个过程,这其中的手段,以及她自身位置的转变,都让她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与自我厌恶。 “毕总说笑了,”沈白婕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不让自己退缩,“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我懂。” “很好。”毕晨直起身,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是否完好无损,“记住这种感觉。商场上,不需要无用的情感。”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追光灯打在中央的小型舞台上。司仪热情地邀请毕晨上台,为今晚的胜利致辞。 毕晨整理了一下领结,在热烈的掌声中,从容地走向舞台中央。他站在光柱下,身姿挺拔,仿佛天生的王者。他的致辞简洁有力,感谢团队,展望未来,滴水不漏,引得台下阵阵掌声。 沈白婕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他。灯光下的他是如此耀眼,如此遥远。他们明明并肩赢得了这场战争,此刻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致辞结束,掌声雷动。毕晨走下舞台,却没有立刻回到人群中心,而是径直走向了露台的方向。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但那无形的牵引力,却让沈白婕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奢华的露台将城市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宴会厅里令人窒息的暖热。毕晨背对着她,凭栏而立,身影在城市的霓虹背景下显得有些孤寂。 “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目标吗?”他没有回头,声音混在风里,有些飘忽。 沈白婕走到他身边,手扶着冰冷的栏杆。“击败司徒鸿,拿到他手里那份……能救我妹妹的关键医疗资源和技术支持协议。”她顿了顿,“我们做到了。” “是的,做到了。”毕晨终于侧过头,看向她。夜色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却让他眼中的情绪显得更加复杂难辨,“但你也把自己彻底绑上了我的战车。从你决定与我合作,拿出那份‘证据’开始,你就没有回头路了。司徒鸿的残余势力会视你为叛徒,而我……”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判,“我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忠诚、有用的伙伴,而不是一个心存怜悯、随时可能犹豫的盟友。”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锤子,敲碎了她心中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不是合作,这是一场彻底的臣服。她用背叛司徒鸿,换来了在他身边的“立足之地”,一个被打上“毕晨所有”烙印的位置。 “所以,”沈白婕的声音在夜风中微微发颤,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这辆战车,会开往哪里?” 毕晨转回身,正面看着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看清她内心深处每一丝潜藏的念头。“去一个更高的地方,一个能俯瞰所有对手,包括……过去自己的地方。” 他伸出手,不是朝向她的手,而是轻轻拂过她鬓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动作看似亲昵,指尖却带着玉石般的冰凉触感,激得她肌肤泛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沈白婕,”他唤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享受这场胜利吧,哪怕它是苦涩的。因为接下来的路,只会更艰难。你要习惯这种味道。” 说完,他收回手,重新将目光投向脚下那片流光溢彩、却又冰冷无情的城市森林,不再看她。 沈白婕站在原地,晚风吹得她遍体生寒。胜利的香槟气泡早已在杯中彻底死去,只剩下冰冷的余渣。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刚刚与她一起赢得辉煌胜利,却又将她推入更深深渊的盟友和……主宰。 是的,他们赢了。 这场胜利,赢的是一个更加冰冷的未来,和一段更加僵硬、充满试探与掌控的关系。那庆祝的喧嚣如同遥远的背景音,而她,清晰地听见了内心深处,某种东西正在缓慢冻结成冰的声音。胜利的果实,名为苦涩,而她,必须将它连同尊严一起,默默咽下。 第三十五章 签字的刀刃 会议室里,阳光成了唯一的暴君。 它毫无节制地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在光可鉴人的红木长桌上,将空气都炙烤得微微扭曲。冷气开得很足,但那股寒意似乎只停留在皮肤表面,无法穿透紧绷的神经,渗入在场每一个人,尤其是沈白婕的骨髓里。 这里正在进行一场签署仪式。长桌两侧,泾渭分明地坐着双方的律师团队。对方那边,以毕晨为首,男人们西装革履,女人们妆容精致,低声交谈间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松弛感。而她这一侧,连同她自己带来的两位律师,气氛则凝重得如同铁板一块。她的律师眉头紧锁,最后一次将文件往她手边推了推,那动作里带着一种无奈的提醒。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光线,仿佛都在这一刻坍缩,聚焦于她面前那一式三份、装帧精美的白色合同,以及她手中那支沉甸甸的万宝龙钢笔。 这支笔,是父亲在她大学毕业时送给她的礼物。彼时,他是多么骄傲,说他的女儿即将展翅高飞,需要用一支好笔,书写自己的人生。如今,这支镶嵌着铂金饰条的黑色笔杆,握在手里却冰冷得像一块寒铁,重若千钧,几乎要压垮她纤细的手腕。 笔尖,悬停在签名处那片空白的上方,像一只濒死的蝴蝶,颤抖着,却始终落不下去。 那片空白,是一个深渊。 她的目光穿透了纸张的纤维,眼前猛地闪过医院病房那刺目的白。不是这种被阳光渲染的、虚假的温暖的白,而是那种带着消毒水气味、冰冷绝望的白。一张张叠放整齐的医疗账单,数字触目惊心,像雪片一样几乎要将妹妹瘦弱的身躯掩埋。催缴电话的铃声,比世间任何声音都更能击溃人的心理防线。 紧接着,是父亲那张一夜之间布满沟壑的脸。记忆中那个总是挺直腰板、谈笑风生的男人,如今佝偻着背,鬓边白发丛生,像是一夜之间被严霜打过的野草。他看着她,眼神里不再是往日的期许,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愧疚和无力,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那声叹息,比任何责备都更让她心痛如绞。 就在这时,一股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毫无征兆地撞入了她的脑海。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那是三年前,同样明媚甚至有些热烈的阳光,但洒在身上的感觉却是暖洋洋的,带着生命的活力。是在一片无人的海滩,夕阳将海面染成碎金。毕晨,那时的毕晨,眼睛里盛着比星光还温柔的笑意,刚刚为她庆祝完生日。他像个孩子似的,随手捡起一根被海浪冲刷得光滑的树枝,拉着她在湿润的沙滩上奔跑。 然后,他停下,弯下腰,用那根树枝,极其认真又带着几分戏谑地,在沙地上画起来。线条歪歪扭扭,勾勒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轮廓,中间还画了个歪斜的爱心。他指着那“房子”,声音带着海风般的清朗和不容置疑的坚定:“看,小白,这是我们未来的家。我毕晨,在此立契为证,”他笑着,眼眸亮得惊人,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气息温热,“以后我的就是你的,还要什么协议?我整个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以后我的就是你的,还要什么协议?” 那句话,言犹在耳,此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从记忆的最深处呼啸而来,精准地刺穿她的心脏。沙滩上的“房契”早已被潮水抹平,那句甜蜜的誓言,也在这间过分明亮、过分正式的会议室里,被现实撕扯得粉碎,露出它苍白而讽刺的骨架。 现实的锐痛,如同强光猝然照射瞳孔,让她猛地闭上了眼睛,又迅速睁开。眼前依旧是那份条款严苛、字字诛心的合同。阳光在纸面上跳跃,晃得她眼睛生疼,几乎要流下泪来。 她没有退路。 妹妹的生命,父亲的重担,像两条无形的枷锁,牢牢缚住了她的灵魂,也扼杀了她所有犹豫的资格。她不是一个人在挣扎,她的身后,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家。 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带着会议室特有的、混合了昂贵木材、皮革和打印墨水的味道,冰冷地灌入她的肺腑。她握紧了笔杆,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然后,她落笔了。 笔尖接触纸面的瞬间,发出一声极轻微的“沙”声,在她听来,却如同惊雷。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控制着那不断颤抖的手,一笔一划,写下“沈白婕”三个字。不再是平日里她习惯的、略带飘逸的签名,而是深刻的、僵硬的,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黑色的墨水深深地吃进纸张的肌理,笔锋如刀,几乎要划破那坚韧的纸背。每一个顿笔,都像是她在自己心上刻下的一道伤痕。 名字签完,她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搏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只剩下一种虚脱般的麻木。她缓缓地,几乎是机械地,将钢笔搁在桌上,那一声轻响,为她的人生划下了一个清晰的分界点。 文件被对方一名穿着干练套裙的助理利落地收走,检查,然后,递到了长桌对面的毕晨面前。 毕晨接过那份文件,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优雅。他的目光,先是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最终,落在了末尾那个新鲜的、墨迹未干的签名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沈白婕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恍惚。那层一直笼罩在他眸子的、冰封般的淡漠,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轻轻撞击了一下,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隙。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沈白婕”三个字上轻轻拂过,动作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是想起了沙滩上那幅幼稚的涂鸦吗?是想起了那个曾说过“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的自己吗? 但那恍惚也仅仅是一瞬。 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尚未完全荡开,就已恢复了死寂。他的眼神迅速重新冻结,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锐利,不带丝毫温度。他抬起眼,目光掠过她,像是在审视一件刚刚完成交割的物品,冷静,客观,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文件被助理妥善收好,仪式结束。对方的团队成员开始低声交谈,整理物品,气氛明显轻松起来。而沈白婕这边,依旧是一片沉默的废墟。 她独自坐在那里,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在她脸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一种从内而外弥漫开的寒冷。她感觉自己的一部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已经随着那份文件的离开而被永久地割让了。灵魂变得轻飘飘的,无所依归。 她看着毕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准备离开。他的背影挺拔,西装剪裁合体,勾勒出成功者的轮廓,也与这间奢华的会议室融为一体,构成了一个她再也无法融入的世界。 就在他即将踏出会议室大门的那一刻,沈白婕听到一个极其轻微、带着颤音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逸出。那声音陌生得让她自己都心惊,像是破碎的琉璃相互摩擦: “现在,我把自己卖给你了。” 这句话,轻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却又重得砸在她自己的心上。这是她对自己命运最直白,也是最残酷的总结。 毕晨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停在那里,背影僵直。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窗外是车水马龙、繁华似锦的城市景象,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冰冷的光晕。 片刻的死寂。 然后,他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传来,每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冰棱,精准地刺向她: “不,”他顿了顿,仿佛在品味这个词的意味,“你只是为自己标好了价码。”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任何停留,迈开长腿,决绝地消失在会议室的门口。 “你只是为自己标好了价码。” 这句话,在空中回荡,然后狠狠地砸进沈白婕的耳膜,贯穿她的心脏。 是啊,卖身契?或许她连使用这个词的资格都没有。卖身契至少还暗含着被迫与无奈,暗含着对买主的控诉。而他这句话,彻底将她推入了道德的深渊。他将这场交易的本质,赤裸裸地剥开给她看——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市场行为。是她,沈白婕,在权衡了亲情与尊严、生存与自由之后,主动为自己的人生,贴上了那个他认可的价签。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拯救、被同情的受害者,而是这场冰冷交易中,一个清醒的、自愿的参与者。 阳光依旧猛烈,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自己的律师。她缓缓低下头,看着桌上那支曾经承载着父亲厚望、如今却见证了她出卖自己的万宝龙钢笔,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无法抑制地挣脱了眼眶的束缚,垂直落下,砸在光洁的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的湿痕。 刀刃落下,不见血,但后果恐怖不堪一击。 第三十六章 舆论海啸 仿佛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席卷一切的海啸。 财经频道,冷静下的暗流汹涌。 下午三点,原本正在例行播放全球股市动态的财经频道,屏幕下方突然插入了醒目的红色紧急新闻条。 “各位观众,现在插播一条重要商业资讯。” 主播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专业的平稳,但语速明显加快,透露出事件的不寻常。 “本台刚收到消息,毕氏集团现任CEO毕晨先生,与日前因财务危机陷入困境的沈氏集团董事长沈明辉之女沈白婕女士,于今日上午正式登记结婚。据悉,此次联姻或与近期毕氏对沈氏的战略注资密切相关…” 屏幕上迅速切换着毕氏集团摩天大楼的航拍画面,沈氏集团曾经的辉煌影像,以及一张模糊的、似乎是两人在某个私人场合的抓拍合影。 “分析人士指出,此举将极大改变本市现有商业格局。毕氏集团可借此整合沈氏原有的优质渠道与专利资源,而沈氏则能凭借毕氏的雄厚资本度过眼下危机。这场联姻,无疑是一次‘教科书级’的商业救援与战略扩张…” 主播的声音在专业的术语下,掩盖不住这场联姻背后赤裸裸的交易本质。冰冷的数字、理性的分析,将一段婚姻解构成了一场完美的商业并购案。每一个听到这新闻的业内人士,心中都清楚,这座城市商界的权力天平,已经彻底倾斜。 社交媒体:喧嚣中的狂欢与审判 几乎在财经新闻播出的同时,社交媒体平台彻底爆了。 热搜榜首,赫然挂着一个带着“爆”字标签的词条:税法总裁联姻落难千金 词条里,充斥着各种情绪化的评论、猜测和玩梗。 一张抓拍照片以病毒般的速度传播开来。那似乎是在一个极简风格的礼堂内,光线柔和。照片的中心,毕晨坐在一张造型优雅的黑色轮椅上,身着定制礼服,膝上盖着薄毯,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而沈白婕,穿着一身洁白的缎面婚纱,妆容精致,却面色苍白地站在他身侧,一只手轻轻搭在轮椅扶手上。她没有看镜头,目光低垂,落在不知名的虚空处。 这张照片瞬间被赋予了无数解读: “卧槽!轮椅总裁和他的在逃公主?这设定带感!” “楼上醒醒,什么公主,明明是‘商品’好吧?看看沈家那股价都快跌穿了,这是卖身救父(家)啊!” “有一说一,颜值是真的顶!但这气氛……我怎么感觉像是参加追悼会而不是婚礼?” “税法总裁联姻落难千金 赌五毛,绝对是商业联姻!毕大佬之前车祸坐轮椅了,这是找个漂亮花瓶照顾起居顺便整合资源?” “沈白婕当年可是我们大学艺术系的系花啊!气质绝了!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唏嘘……” “论《婚前协议》能有多苛刻?我猜沈小姐名下可能连颗钻戒都不会有。” 赞美、嘲讽、同情、猎奇……无数声音汇聚成一股庞大的信息洪流,将事件中心的两人裹挟其中,剥开每一寸细节,进行着一场全民参与的、喧嚣的审判。 八卦论坛:深挖下的“真相”与恶意 在更隐秘的八卦论坛,热帖则以更赤裸、更诛心的方式起底着一切。 标题:“深扒‘落难系花’沈白婕:从艺术神坛跌落商业联姻棋子的全过程!” 帖子详细罗列了沈白婕过往的“辉煌”:高中时代绘画获奖,大学艺术系公认的系花,留学海外的经历,甚至还有几张她当年在学校画展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明眸善睐,笑容干净,带着不谙世事的光芒。 这与新闻里那个站在轮椅旁、面色苍白的新娘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发帖人“知情人士”用煽动的笔触写道:“……曾经的才女、女神,如今也不过是家族危机的祭品。据可靠消息,毕晨因车祸腿部神经受损,性情大变,这场婚姻纯属利益结合。沈白婕签下的婚前协议,苛刻程度超乎想象,几乎等同于卖身契,未来一旦婚变,她将净身出户,一无所有…” 下面的回复更是五花八门,有感叹豪门无真情的,有恶意揣测沈白婕是否早已心有所属被迫分手的,更有甚者,开始分析毕晨的伤势细节,言语间充满不堪的臆想。 这些隐藏在屏幕后的恶意和窥探,如同暗处滋生的藤蔓,缠绕着这场联姻,将它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温情面纱也撕扯得粉碎。 病房,绝望的哭喊。 市立医院,VIP病房。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沈白婕的妹妹,脸色苍白的女孩,正靠在床头无聊地切换着电视节目。突然,财经新闻里熟悉的名字和姐姐的照片让她猛地坐直了身体。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上姐姐那张毫无生气的合影,听着主播冷静地分析着“商业救援”、“战略联姻”。 然后,她看到了那张被疯传的婚礼抓拍图——姐姐穿着圣洁的婚纱,却像一个人偶般站在那个坐轮椅的、冷漠的男人身边。 “不……不是的……”女孩喃喃自语,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她猛地抓起手机,社交媒体上那爆炸式的讨论,论坛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猜测和“起底”,像无数根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刺穿她的心脏。 是她!都是因为她这具不争气的身体,因为这天文数字般的医疗费!姐姐是为了救她,才去承受这一切的!那些冰冷的分析、恶意的嘲讽,本该由她来承受才对! 巨大的愧疚和绝望瞬间将她吞没。她崩溃地大哭起来,泪水汹涌而出,打湿了病号服的前襟。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胡乱地戳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用力擦掉,一字一字地敲打,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姐,别管我了,离开他!!!” 董事长办公室,沉默的代价。 沈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曾经这里门庭若市,如今却显得空荡而冷清。沈明辉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代表着沈氏集团股价的曲线,正以前所未有的势头强势飘红,一路向上。 那鲜红的数字,映在他布满血丝的瞳孔里。 办公室里巨大的电视屏幕,也同样播放着女儿结婚的新闻。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打在他的心上。 他看着屏幕上女儿那张过度修饰却难掩憔悴的脸,看着她站在那个轮椅上的男人身边,像一个被标价出售的精致瓷器。 他曾是她的骄傲,是她可以肆意挥洒才华的天空。而如今,他成了她的拖累,是她不得不牺牲自己去拯救的废墟。 为了这飘红的股价,为了这苟延残喘的公司,他亲手……不,是他默认了,用女儿一生的幸福,换取了这冰冷的数字回升。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直冲鼻腔,浑浊的泪水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顺着他布满皱纹、一夜苍老的脸颊滑落。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滴落在昂贵却冰冷的红木办公桌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代表着一个父亲尊严彻底沦丧的痕迹。 窗外,是这座城市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喧嚣而富有生机。 窗内,一场由舆论、利益、亲情和绝望共同掀起的海啸,刚刚平息了表面的波澜,将无尽的苦涩与冰冷,深深地埋藏在了漩涡中心那几个人的心底,永难消散。 第三十七章 各方算计 毕晨与沈白婕联姻的消息,如同一块被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搅动着水面下潜藏的所有暗流。在公众看不到的地方,一场围绕着这场婚姻的算计,才刚刚拉开序幕。 毕氏家族,暗流汹涌的会议室。 毕氏老宅那间象征着权力核心的橡木镶嵌会议室里,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窥探的目光,也隔绝了大部分阳光,只留下水晶吊灯投下冰冷而威严的光晕。 家族会议正在进行,主题不言而喻。 毕晨的姑姑,毕美琳,一位年近五十却保养得宜、眉梢眼角都刻着精明与强势的女人,此刻正怒容满面。她染着蔻丹的指甲重重敲击在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笃笃”声,打破了表面维持的平静。 “我绝不同意!”她的声音尖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否决,“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一个破产户的女儿,就这么踏进我们毕家的大门?还要因为她,让出一个董事会席位?毕晨,你是不是坐轮椅坐久了,连脑子都不清楚了!” 她的话语毫不留情,直指毕晨如今不便言说的身体状况,试图以此打击他的权威。在座的其他几位家族元老,或眼观鼻鼻观心,或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无人立刻出声附和,也无人出面阻止。 坐在长桌另一侧,把玩着一枚复古金属打火机的年轻男人,是毕晨的堂弟,毕振岳。他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的笑意,仿佛眼前这场争执不过是一出有趣的戏剧。他“啪”地一声掀开打火机盖,又合上,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姑姑,消消气。”毕振岳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嘲讽,“表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沈家现在是什么光景?那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找一个这样……好控制的‘嫂子’,既能全了联姻的名声,堵住外面那些说我们毕氏见死不救的嘴,又能牢牢把白鹭实业那些核心资产攥在手里,还不用担心外戚坐大。这步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主位上始终面无表情的毕晨,笑意更深,“走得真绝。” 他话里的“好控制”三个字,被刻意加重,像毒蛇吐信,瞬间揭示了联姻另一层残酷的真相。毕美琳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当然听懂了侄子的弦外之音——一个无依无靠、家族濒临破产的女人,在毕家确实掀不起风浪,但这更意味着,毕晨通过掌控这个女人,能名正言顺地吸纳沈家残余的价值,并进一步巩固他本人在毕氏内部的话语权,这严重触犯了她和她那一派系的利益。 “好控制?”毕美琳冷笑,“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谁知道那沈白婕是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她仗着毕太太的身份……” “她不敢。”一直沉默的毕晨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他甚至没有看毕美琳,目光平静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进了毕家的门,就要守毕家的规矩。董事会的位置,是交易的一部分,也是稳定白鹭实业残余人心的必要代价。这件事,已经定了。”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那是一种长期居于上位、掌控全局者才有的笃定。毕美琳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在对上毕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时,硬生生将后续的诘问咽了回去。她知道,在这个侄儿面前,单纯的撒泼打滚毫无用处。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毕振岳手中那枚打火机开合的轻微声响,像计时炸弹的倒计时,预示着未来的风波绝不会就此平息。 顾氏集团,隔岸观火与精准试探。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顾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内,气氛则显得更为微妙。 顾氏集团总裁顾北城,一位与毕晨年纪相仿、风格却迥然不同的商界精英,刚刚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上面正显示着关于“毕沈联姻”的种种头条和分析。他靠在舒适的真皮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锐利而深思。 “毕晨这一步,走得有点意思。”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肃立在一旁的助理说,“坐轮椅亮相,是高调的示弱,还是别有用意的***?娶沈白婕,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纯粹的资本运作?” 助理恭敬地递上一杯刚煮好的黑咖啡,低声道:“外界都在猜测是沈家小姐用手段攀上了高枝,或者毕总是念旧情出手相助。” 顾北城端起咖啡,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毕晨那个人,我了解。旧情?在他字典里,那两个字恐怕早就被抠掉了。至于手段……沈家那个女儿,据说是个搞艺术的,能有几分心机在毕晨面前耍弄?”他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眼神变得幽深,“去,动用一切资源,查清楚。沈白婕在毕晨的整个计划里,究竟扮演什么角色?是一枚被动无奈的棋子,还是一个……连她自己都可能不清楚作用的诱饵?我要知道毕晨真正的目标是什么。” “是,顾总。”助理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顾北城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与毕氏集团遥相呼应的城市中心。商海沉浮,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毕晨这突如其来、看似感性的婚姻,背后一定藏着更深的逻辑。他必须搞清楚,这场联姻,究竟是毕晨防御性的收缩,还是新一轮进攻的号角。 舆论前线,无孔不入的窥探。 毕氏集团总部大厦楼下,以及沈家那栋虽显落魄却仍能看出昔日气派的别墅外,早已被闻风而动的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严阵以待,记者们顶着烈日,互相交换着打听来的零星信息,试图拼凑出更多爆炸性的内幕。 “听说沈小姐昨天回了趟娘家,只待了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毕总那边更是密不透风,连他日常的医疗团队都换了人,根本接触不到。” “有内部消息说,毕氏家族内部对这场婚姻反对声音很大,今天正在开家族会议呢!” 每一句交谈,每一个猜测,都在为这场舆论海啸添油加醋。闪光灯时刻准备着,捕捉任何一位可能与事件相关人物的身影,试图从最细微的表情里,解读出惊天的故事。 风暴中心,不动声色的掌控。 毕氏集团顶楼,毕晨的私人领域。 厚重的隔音玻璃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管家陈伯,一位跟随毕家多年的老人,正一丝不苟地向坐在轮椅上的毕晨汇报着各方的动态。 “家族会议上,美琳小姐反应激烈,振岳少爷……似乎另有打算。” “顾氏集团的顾北城,动用了三条线在打听沈小姐的底细和您的意图。” “媒体方面,依旧围堵在几个关键地点,试图挖掘更多细节。” 陈伯的声音平稳,不带任何个人情绪,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 毕晨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窗外广袤的城市天际线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那些汹涌的暗流、激烈的争执、无孔不入的窥探,都与他无关。 直到陈伯汇报完毕,室内重新陷入一片沉寂。 毕晨才缓缓转动轮椅,面向陈伯,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让他们猜。”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水越浑,”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鱼越好抓。” 他要的,从来不只是平息风波,或者简单地完成一桩交易。他要的,是在这浑水中,看清所有人的立场,引出所有潜藏的对手,然后,一网打尽。 联姻,是刀刃,也是鱼饵。 而沈白婕,连同这漫天飞舞的舆论和各方算计,都不过是他庞大棋局中,早已布下的子。 第三十八章 AA制的同居 沈白婕站在那扇巨大的、光可鉴人的双开铜门前,手里只拖着一个轻便的、几乎装不下多少私人印记的小型行李箱。这与其说是搬家,不如说更像一场短暂且不情愿的寄宿登记。门扉无声地向内滑开,一股混合着昂贵木材、皮革以及某种空灵香薰的、经过精密配比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感。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有瞬间的恍惚。 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家”,甚至不像一个居住空间。它更像一个精心策展的、以“极简”与“未来”为主题的现代艺术展览馆。挑高近六米的客厅,视野开阔到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脉络,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将天光云影毫无保留地引入。地面是冰冷光滑的微水泥,墙壁是纯粹的白色,没有任何装饰画或照片。家具寥寥无几,线条凌厉得如同雕塑,材质非金属即玻璃,色彩严格控制在黑、白、灰三色之内。一切都完美、精确、一尘不染,却也冷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不似人居,更像一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奢华的模型盒子。 毕晨就在这片空旷的中央,坐在他那张线条流畅的电动轮椅上。他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面朝窗外浩瀚的城市景观,仿佛自己也是这展览的一部分——一件名为“掌控者”的冰冷展品。 听到她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发出的细微声响,他才缓缓操控轮椅转过身来。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质地柔软,却依然无法软化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寒意。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没有任何迎接的意味,更像是在核对一件如约送达的物品。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甚至没有一个眼神的多余交流。 他直接操控轮椅移动到一旁同样设计感极强、但看起来绝不舒服的玻璃茶几旁,拿起上面一份薄薄的文件。纸张是崭新的,还带着激光打印机留下的微弱热度。 “给你的。”他的声音在过于空旷的空间里,产生了一种轻微的回响,更添冷意。 沈白婕走过去,接过那份文件。白色的A4纸顶端,是一行加粗的黑色宋体字:《同居生活开支细则》(AA制版)。她的指尖触及纸张的边缘,感受到那一点残留的、属于机器的温度,与她指尖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 她垂下眼帘,目光平静地扫过上面的条款。内容细致到令人窒息: 居住费用: 依据豪宅市值及面积比例折算,沈白婕需承担其使用客房及公共区域的月度费用(具体数字清晰列明),从其“生活保障金”账户直接划扣。 日常餐饮: 若非共同用餐,食材费用严格分开计算。指定品牌有机超市配送,单据明细共享。 水电杂费: 按预估使用比例分摊。 个人用品: 沈白婕女士需使用指定品牌之洗漱、清洁及日常消耗品(附录一),所有品牌均为毕氏集团旗下子公司产品或战略合作品牌。条款后特别加粗标注:“未经书面许可,不得更改、替换或使用非指定品牌产品。” 其他开销: 包括但不限于衣物送洗、个人娱乐、额外交通等,均属个人开支,从“生活保障金”扣除,超出部分,自行承担。 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在清晰地划清界限,都在将这场建立在巨额交易之上的婚姻,量化到每一分钱,每一个物品的品牌。这不是生活,这是一场被严格监控和计费的实验。 沈白婕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她平静地看完了最后一页,然后抬起眼,看向毕晨,仿佛刚刚阅读的只是一份普通的物业通知。 “我的房间在哪里?”她的声音同样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仿佛那份细则里规定的苛刻与她无关。 毕晨深邃的眼眸在她脸上停留了大约两秒,似乎想从她那过分的平静里捕捉到一丝裂痕,但他失败了。他移开视线,操控轮椅,指向主卧旁边的一扇紧闭的房门。那扇门与主卧的门相隔不远,但设计风格统一,同样透着冷感。 “那里。”他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记住规则,”他补充道,目光带着明确的警示,“未经允许,不得进入我的卧室和书房。” 他的私人领域,是她绝对的禁区。 沈白婕没有再看他。她拉起那个小小的行李箱,轮子在地面上发出单调的滚动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她走向那间被指定的“客房”,步伐稳定,背影挺直,像一株在寒风中依旧维持着姿态的芦苇。 走到门口,她的手握住冰凉的黄铜门把手,并没有立刻推开。她停顿了一下,依旧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不高,却足以穿透这片空旷,落入他耳中: “放心,毕先生,我对你的私人空间,”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淡然,“毫无兴趣。” 话音落下,她拧动门把,推开房门,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房门在她身后“咔哒”一声轻轻合上,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清晰的界限,将内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偌大的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毕晨一人,以及那片过于奢侈也过于冰冷的空旷。窗外城市的喧嚣被高强度的隔音玻璃过滤得只剩下模糊的背景音,反而衬得室内更是死寂,静得仿佛能听到空气流动的细微回声,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淌的声音。 他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轮椅上,面朝着那扇已经关上的客房房门。手中,不知何时,竟还无意识地捏着那份《同居生活开支细则》的副本。 冰冷的纸张,在他修长而有力的指间,被无意识地、一点点地收紧,捏压,直到平滑的纸面出现深深的、凌乱的褶皱,如同他此刻内心某些无法言说、甚至不愿承认的躁郁。 AA制的细则划清了物质的界限,她关上房门划清了物理的界限,而她那句“毫无兴趣”,则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切断了最后一丝可能产生交集的微弱幻想。 这场始于交易、充斥着算计的同居生活,就在这片冰冷与寂静中,拉开了序幕。一个在门内,守着未知的囚笼;一个在门外,对着被捏皱的规则,独自品味着这场由他自己一手导演的、彻骨的空旷。 第一章 新房的第一条规则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新打蜡的木地板上切出锐利的光斑。沈白婕站在光斑中央,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油漆和崭新家具的混合气味。 这是他们的新家。她和毕晨的家。 毕晨正背对着她,试图将那个过大的书架挪到墙角合适的位置。他的动作还有些笨拙,像是尚未熟悉这空间的主人身份。沈白婕注视着他微湿的后背衬衫,手指不自觉地抚过随身包里那个硬壳文件夹的边角。 “先休息一下吧,有件事我们需要谈谈。”她说。 毕晨转过身,抹了把额头的汗,笑着走过来:“怎么了?哪个家具位置不满意?都说听你的。” 沈白婕没有笑。她走到刚拆封的沙发前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毕晨疑惑地坐下,目光落在她拿出的文件夹上。 “这是《共同生活开支AA制细则》。”沈白婕平静地说,翻开第一页,“我花了三个月时间起草的,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毕晨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正式感击中了某种软肋。他接过文件夹,指尖在扉页上摩挲,那里工整地打印着文档名称,下方还有小小的日期和他们的姓名缩写。 “小白,我们不是说好,我负责房贷,你负责日常开销吗?”他的声音里没有不满,只有困惑。 “那是初步构想,不够精确。”沈白婕从包里又掏出一支笔,“精确能避免日后的摩擦。我研究了很多合租室友因为经济纠纷闹翻的案例,发现根本原因都是规则模糊。” 毕晨翻看细则,表情逐渐复杂。这份文件详细得令人咋舌:从水电燃气、物业费、绿化养护费,到日用品采购、餐费、网络费,甚至未来可能发生的维修费、更换家电器具的费用,全都分门别类,权重清晰。 “连卫生纸都要AA?”他指着其中一条,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难以置信。 “生活就是由无数个卫生纸这样的细节组成的。”沈白婕语气平稳,“我计算了过去三个月我们同居试住的平均用量,参考市场均价,预留了15%的浮动空间。所有采购保留小票,月底结算。” 毕晨沉晨地继续翻看。文件里不仅有分类,还有计算公式、支付流程、争议解决方法。他看到“情感支出”一栏时,眉头彻底锁紧了。 “这又是什么?生日礼物、纪念日花费也要纳入AA?” “正是。”沈白婕点头,“礼物的本质是物质交换,为了避免因礼物价值不对等而产生的心理不平衡,我建议我们设定一个礼物支出上限,超出的部分由接收方补足差额。” 毕晨放下文件,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是小区精心修剪的草坪,几个孩子正在追逐嬉戏。他沉晨了很久。 “小白,我们是恋人,是要结婚的,不是合租的陌生人。”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沈白婕的手指微微收紧,但声音依然平稳:“正因为我们计划结婚,才更需要建立清晰的财务边界。数据显示,婚姻中百分之七十的争吵与经济有关。” “我们之间只有数据吗?”毕晨转身,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沈白婕避开他的目光,起身走向厨房:“我去烧点水。你继续看,有意见可以提出来讨论。” 在厨房里,她盯着水壶上升起的蒸汽,眼神有瞬间的恍惚。这不是她想象中的新家第一天,不该有这样的对话。但她很快甩甩头,从包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表格,贴在冰箱门上。 “这是什么?”毕晨走过来,看着表格。 “《首月开支记录表》。”沈白婕指着上面的分类,“我已经预填了今天需要购买的基本物品,我们一会可以去超市采购,作为细则的首次实践。” 毕晨盯着表格看了许久,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觉得这样更好的话。” 一小时后,他们站在本地最大的超市里,推着购物车,气氛微妙。 “洗洁精,必需,大瓶装更划算。”沈白婕拿起一瓶,看了眼价格,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23.5元。” 毕晨沉晨地跟着。 “纸巾,必需,促销装。”她又记下一笔,“35.8元。” 走到生鲜区,沈白婕拿起一盒包装精美的牛排:“今天搬家第一天,可以庆祝一下。这个牛排质量不错,98元。” 毕晨终于开口:“我不太饿,简单点就好。” 沈白婕的手顿了顿,把牛排放回冷柜,选了两份普通的速食意面:“那就这个吧,一共26元。” 结账时,收银员报出总额:“386.4元。” 沈白婕迅速道:“我付193.2元。”她精确地数出钞票,然后看向毕晨。 在收银员好奇的目光下,毕晨沉晨地掏出钱包,付了另一半。他的耳根微微发红。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沈白婕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记账APP,毕晨望着车窗外闪过的街景。 晚餐很简单,加热即食的意面,配上超市买的袋装沙拉。他们坐在新买的餐桌旁,头顶是精心挑选的吊灯,暖黄灯光本该营造温馨氛围,此刻却只照亮了两人之间的沉晨。 “我记得你爱吃牛排。”毕晨突然说。 沈白婕叉沙拉的动作停了一瞬:“偶尔奢侈不符合预算规划。” “就因为我们那份细则?” “规则一旦制定,就该遵守。”她放下叉子,“否则制定它还有什么意义?” 毕晨看着她,眼神里有种沈白婕读不懂的情绪。她低头避开,开始收拾餐具。 “我来洗吧。”毕晨站起来,“按照细则,家务劳动也应该平分。今天你做饭了,我洗碗。” “那是加热,不算做饭。”沈白婕说,“不过碗筷确实该你洗,因为细则第12条规定,采购和清洁分工轮换。” 毕晨摇摇头,像是无奈,又像是觉得可笑。他端着盘子走进厨房,水声很快响起。 沈白婕站在客厅中央,环顾这个崭新的家。一切都按她的设想布置,每一件家具,每一个装饰,都是她精心挑选的。这个空间应该是完美的,安全的,不会有意外,不会有失望。 她走到书架前,想找本书看,却注意到毕晨的手机随意放在茶几上。这不是他的习惯,他通常会把手机收得很好。鬼使神差地,她拿起来,屏幕亮起,是一条未读消息预览: “晨哥,新房第一天感觉如何?小白喜欢我们送的礼物吗?” 沈白婕的手指僵住了。礼物?她想起今天收到的几个快递,是毕晨的朋友们寄来的新婚礼物。她还没来得及拆。 她放下手机,走到堆在墙角的快递盒前,找到寄件人是毕晨朋友的那些。拆开第一个,是一套精致的餐具;第二个,是某品牌的香薰套装;第三个,是一台面包机。 沈白婕盯着这些东西,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快步走回卧室,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个小本子,急速翻看。那是她的礼物记录,所有收受和送出的礼物都登记在册,以备回礼时参考。 她核对着日期和名字,脸色渐渐变了。 毕晨洗完碗出来,看见沈白婕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那几份礼物和她的笔记本。 “怎么了?”他问,用毛巾擦着手。 “这些礼物,”沈白婕的声音有些干涩,“王强上个月结婚,我们只送了一套茶具,价值200元。李明的孩子满月,我们送了300元红包。按照常规回礼标准,他们这次送的礼物明显超出了应回的价值。” 毕晨放下毛巾,表情平静:“所以呢?” “按照细则,超出部分应该退还或者补差。”沈白婕说,但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 毕晨走过来,拿起那台面包机:“王强记得我爱吃烤面包,特意选的。李明和他太太一起挑了香薰,说记得你喜欢茉莉花香。” 他放下面包机,看着沈白婕:“小白,人与人之间,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数字衡量的。” 沈白婕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个记录礼物的小本子,指节发白。 “可是......如果不精确,就会产生亏欠。亏欠会产生压力,压力会转化为怨气,最终导致......” “导致什么?”毕晨轻声问,“导致像你父母那样?” 沈白婕猛地抬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沉默了很久..... 突然毕晨拿起那份AA制细则,轻轻放在一旁:“新房的第一条规则,不应该是这个。” “那应该是什么?”沈白婕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应该是......”毕晨思考了一下,“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无论是财务问题,还是其他任何问题。” 沈白婕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数字和规则。她突然觉得那些线条和格子像一座牢笼。 “规则之外,总该有些例外。”她说,声音里有一丝陌生的轻松。 毕晨微笑,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沈白婕没有记录这顿牛排的价格,也没有计算谁该付多少。她只是品尝着食物的味道,注视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和窗外这个他们共同选择的、尚未被规则完全定义的世界。 新房的第一条规则,或许应该是:给意外留一点空间。 第二章 嫁出去的女儿失势 沈白婕站在沈氏集团总部大楼最高层的洗手间里,对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深灰色定制西装,剪裁利落;珍珠耳钉,小巧却夺目;唇膏是正红色,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气色,却不显张扬。今天是她在沈氏集团首次主持董事会,距离父亲沈国栋正式宣布退休仅过去三个月。 她调整了一下胸前的工牌——上面简单印着“沈白婕 董事总经理”——转身推开沉重的洗手间门。 “沈总,人都到齐了。”她的助理小林快步跟上,低声汇报,“陈董事和王董事在交头接耳,看起来气氛不太对劲。” 沈白婕微微颔首,脚步没有丝毫迟疑。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走廊回响,节奏稳定,如同她的心跳。 推开厚重的红木门,长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已坐满了人。她扫视一圈,十二位董事,除了三位外部独立董事,其余九位都是跟随父亲打江山三十年的元老。其中有几位,她还得叫一声叔叔伯伯。 “各位董事,上午好。”沈白婕在主位坐下,打开面前的资料,“感谢大家准时出席本次董事会。我们现在开始审议三季度财报和明年预算案。” 会议前半程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财务总监汇报的数据亮眼,三季度利润同比增长17%,超市场预期。几位独立董事频频点头,连最挑剔的陈董事也没有提出异议。 直到进入新一年战略规划议题。 “关于明年的海外扩张计划,我认为需要慎重考虑。”陈明达——沈国栋创业时的第一批员工之一——缓缓开口,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目前国内市场尚未完全复苏,贸然进军欧洲市场风险太大。” 沈白婕抬眼看他:“陈董事,这个计划我们已经在过去六个月内详细论证过。数据表明,欧洲市场对我们这类高端家居产品的需求正在上升,而当地竞争对手因供应链问题实力削弱,正是我们切入的好时机。” “数据数据,小白啊,商场不是纸上谈兵。”王海峰——另一位元老——笑着接话,语气亲昵得近乎轻慢,“你爸爸在的时候,最重视的是实地考察,是人的判断。” 沈白婕面色不变:“王董事,请叫我沈总。另外,我上个月刚结束对德国和意大利的实地考察,报告已经发到各位邮箱。基于实地考察和数据分析,我才做出这个判断。” 会议室有片刻寂静。 陈明达清了清嗓子,身体前倾:“白婕,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些话就直说了。你现在刚结婚,听说还在备孕,这种时候把精力分散到海外市场,是不是有些不切实际?” 沈白婕的手指在桌下微微收紧,但脸上依然保持微笑:“陈董事,我的个人生活不影响工作能力。事实上,正因为新婚,我更能理解我们目标客户群——中产家庭——的需求和痛点。” “话是这么说,”王海峰接腔,“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沈氏毕竟是沈家的产业,你现在身份不同了,重大决策上,是不是应该更...谨慎一些?” 这句话落下,会议室的气氛陡然凝固。 沈白婕缓缓放下手中的笔,目光从每一位董事脸上扫过。三位独立董事面露尴尬,几位元老有的低头玩笔,有的则直视着她,带着审视的意味。 她明白了。这不是对战略的分歧,而是对她本人的质疑。 “王董事,”沈白婕的声音冷了下来,“首先,我是沈国栋先生亲自任命并经董事会投票通过的董事总经理,我的婚姻状况与我的职业能力无关。其次,根据公司章程,没有任何条款规定已婚女性不能担任管理层职务。最后,如果您对我的决策有实质性质疑,请提出具体数据和论证,而不是针对我的个人生活进行揣测。” 王海峰脸色一变,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反击。 陈明达赶紧打圆场:“白婕,王董事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都是为公司好,担心你太年轻,经验不足,又正值人生特殊阶段,压力太大...” “我理解各位的关心。”沈白婕打断他,站起身,拿起遥控器打开投影,“既然大家对海外扩张计划有疑虑,我不妨再详细说明一下。” 她切换着幻灯片,声音清晰而坚定:“这是欧洲市场过去五年的需求数据,这是我们竞争对手的财务健康状况,这是我们的供应链优势分析,这是我们预计的投入产出比。所有数据都经过第三方机构核实。” 一连串的数据和图表让在座的一些元老面露难色,他们习惯于凭经验和关系做生意,对这种精细化的分析并不熟悉。 “更重要的是,”沈白婕放下遥控器,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如炬,“我父亲创立沈氏时,正是凭借敢于开拓的勇气,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打开了东南亚市场。如今各位以‘稳健’为名固步自封,是不是违背了沈氏的创业精神?” 一句话戳中了元老们的软肋。他们最忌讳别人说他们失去了当年的锐气。 “小白...沈总,话不能这么说。”陈明达脸色难看,“当时情况和现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白婕直视着他,“是市场机会更少了?还是我们的实力更弱了?数据显示,现在正是出海的最佳时机。” 王海峰冷哼一声:“数据数据,你就知道数据!商场上的事,不是几个数字就能决定的!” “那请问王董事,”沈白婕转向他,“您反对的理由是什么?除了我的性别和婚姻状况外。” 王海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有说服力的论据。 沈白婕乘胜追击:“既然各位提不出实质性的反对理由,而数据和支持材料都已充分展示,我建议就此进行表决。” 她向小林使了个眼色,小林立即开始分发投票表。 “等等,”陈明达突然说,“如此重大的决策,我认为应该等沈董回来再定。” 沈白婕微微一笑:“陈董事可能忘了,我父亲已经正式退休,不再参与公司决策。而且,按照公司章程,董事会完全有权对这类战略决策进行表决。” 会议室陷入僵局。几位元老交换着眼神,显然没预料到沈白婕如此难对付。 沈白婕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从父亲宣布由她接任的那刻起,她就预料到这些元老会找机会发难。为此,她准备了整整三个月,研究每一个数据,预测每一种可能的反对意见。 “我有个提议,”一直沉默的独立董事李女士突然开口,“海外扩张计划可以先试点进行,投入预算的30%,如果半年内达到预期目标,再全面铺开。这样既不失进取,也控制了风险。” 沈白婕内心快速权衡。这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但却是可行的折中方案。重要的是,她要确保自己的权威不被挑战,战略方向不被否定。 “我同意李董事的提议。”她顺势而下,“但如果试点成功,我希望后续推进不再受到非理性的阻碍。” 表决开始。最终,7票赞成,3票反对,2票弃权。方案通过。 “感谢各位的支持。”沈白婕面色平静地宣布,“会议结束。” 董事们陆续离场,王海峰和陈明达快步走出,没有与她眼神交流。 李董事最后一个离开,在门口停下脚步:“沈总,处理得很漂亮。” 沈白婕微微颔首:“谢谢您的支持。” “不,”李董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是说你对性别歧视的处理,很漂亮。这条路不容易,但你开了个好头。” 当会议室只剩下她一人时,沈白婕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疲惫。她走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父亲把沈氏交给她时说过:“要让那些老家伙心服口服,你得比男人强十倍。”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陈默的短信:「今晚回家吃饭吗?我尝试做烤牛排,按照你喜欢的熟度。」 沈白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在这个世界上,她需要在董事会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位置,需要向元老们证明婚姻不会削弱她的能力,需要在每一个场合都比别人强十倍。 但回家,只需要做她自己。 她回复:「回。刚开完董事会,饿了,牛排请准备双份。」 放下手机,她重新挺直脊背。今天的胜利只是开始,她知道元老们不会轻易放弃。但没关系,她已准备好迎接所有挑战。 在这个由男性主导的商业世界里,她不仅要守住父亲打下的江山,还要用自己的方式开疆拓土。无论是以沈氏掌门人的身份,还是以沈白婕本人的名义。 第三章 审计之剑,斩向至亲 沈白婕站在沈氏集团总部二十八楼的落地窗前,望着脚下城市的车水马龙。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冰凉的玻璃,思绪却飘向了昨晚的家庭聚会。 “小白现在可是咱们沈家的顶梁柱了。”堂叔沈国斌举着酒杯,满面红光地说,一只手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记得你小时候,我还经常抱着你去公司玩,转眼就这么有出息了。” 她记得堂叔手上的金表在灯光下闪烁的样子,也记得他儿子——她的堂弟沈明宇——刚刚在社交媒体上晒出的全新保时捷。而财务部上周提交的报告中,堂叔管理的华东区营销费用同比激增40%,业绩却下滑了12%。 “沈总,审计部的赵总监来了。”助理的声音通过内线电话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他进来。” 赵总监步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脸上带着不同寻常的凝重。他将一份文件夹放在沈白婕面前。 “您猜得没错,华东区确实有问题。”他压低声音,“初步核查发现,过去三年间,有超过两千万的资金通过虚开发票、虚构供应商等方式被转移。这是部分证据。” 沈白婕翻开文件,一页页地看着。虚假合同、伪造的印章、资金流向追踪...证据链清晰得令人心惊。最刺痛她的是,其中一家空壳公司的注册法人,赫然写着沈明宇的名字。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沈国斌副总经理。”赵总监谨慎地选择着措辞。 沈白婕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童年画面:堂叔偷偷带她去吃被父母禁止的街边小吃;她考试失利后,堂叔安慰她说“人生不只有分数”;父亲病重时,堂叔忙前忙后帮忙打理公司事务...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办公桌相框里她与父亲的合影上。父亲退休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沈氏不只是我们父女俩的,也是所有沈家人的。但你要记住,当家人,就得有当家人的担当。” “启动正式审计程序。”沈白婕的声音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惊讶,“按照公司规定,成立特别审计小组,我要在两周内看到完整报告。” 赵总监明显愣了一下:“沈总,您确定吗?沈副总毕竟是...” “正因为他是我堂叔,更不能姑息。”沈白婕打断他,“去吧,一切按规程办。” 审计之剑一旦出鞘,便再无收回的可能。 消息像野火一样在公司内部蔓延。沈白婕能感觉到那些投向她的目光中掺杂的各种情绪:敬佩、恐惧、幸灾乐祸...还有来自沈家亲戚们的愤怒与不安。 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姑姑沈国芳。 “白婕,我听说你在查国斌的账?”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不能关起门来解决?你堂叔这些年为公司付出那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沈白婕握紧话筒:“姑姑,正是因为是一家人,才更不能容忍有人从自家碗里偷食。” “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国斌可能就是有些账目处理不当,你给他个机会改正就是了,何必闹得这么大?” “如果只是账目处理不当,审计结果自然会还他清白。”沈白婕冷静地回答。 挂断电话后,她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这仅仅是开始。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天,说情的电话接踵而至。有公司元老,有家族长辈,甚至连她母亲都打来电话,忧心忡忡地提醒她“别让外人看沈家的笑话”。 最让她心痛的是八十岁的奶奶亲自打来的电话。 “囡囡,奶奶知道你做事有原则。”奶奶的声音苍老而疲惫,“但咱们沈家一向和睦,你这样做,以后家族聚会还怎么见面?你堂叔是有不对,可你能不能给他留条活路?” 沈白婕闭上眼睛,努力不让声音颤抖:“奶奶,不是我不给堂叔活路,是他当初伸手的时候,没给沈氏留活路。” 随着审计的深入,更多触目惊心的事实浮出水面。沈国斌不仅侵吞公款,还利用公司资源为自己名下的企业谋利,甚至涉嫌收受供应商回扣。特别审计小组估计总涉案金额可能高达五千万。 周五下午,沈国斌终于按捺不住,直接闯进了她的办公室。 “沈白婕!你到底想怎么样?”他面色铁青,早已不见往日的亲和,“我为你爸拼死拼活干了几十年,现在就这点小事,你非要揪着不放?” 沈白婕示意助理关门出去,然后平静地看向堂叔:“两千万是小事?堂叔对‘大事’的定义还真是令人惊讶。” 沈国斌一拳捶在桌子上:“那些钱是我应得的!你以为公司这些年是靠谁撑起来的?就凭你那个只会读书的脑子?要不是我们这些老人在外面拼杀,沈氏早就完了!” “所以你就理直气壮地偷窃?”沈白婕站起身,与他对视,“不是挪用,不是借用,是偷窃。你伪造文件,虚构交易,把本属于公司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而与此同时,华东区的员工已经两年没涨过工资了。” 沈国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又强硬起来:“你有什么证据?” 沈白婕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明宇名下的那家‘创鑫贸易’,需要我告诉你这三年来它从沈氏接收了多少‘业务’吗?” 看到公司名称,沈国斌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连明宇都查?” “审计面前,人人平等。”沈白婕的声音冷得像冰,“堂叔,我给你一个机会:退还全部赃款,主动辞职,我可以考虑不移交司法机关。” 沈国斌踉跄后退,扶住椅背才站稳:“白婕,我是你亲堂叔啊!你小时候...” “正因为你是我堂叔,我才更加不能原谅。”沈白婕打断他,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一丝痛苦,“你明知道父亲把公司托付给我,明知道我面临多少质疑和挑战,却依然选择在这个时候从背后捅我一刀。这就是你作为长辈的担当?” 沈国斌哑口无言,颓然坐下。 “周一早上九点,我要看到你的辞职信和还款计划。”沈白婕转过身,望向窗外,“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 门轻轻关上后,沈白婕才允许自己的肩膀微微塌下。她打开抽屉最底层,拿出一张旧照片——去年家族聚会时拍的,照片上她和堂叔并肩站着,笑得开怀。那时她刚订婚,堂叔兴高采烈地说要给她办最风光的婚礼。 手机响起,是陈默。 “今晚回家吃饭吗?”他问,声音温暖如常。 “回。”她轻声回答,突然无比渴望那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家。 “你还好吗?听起来很累。” 沈白婕苦笑:“我刚把堂叔赶出公司,可能还要送他进监狱。”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陈默说:“我炖了你爱喝的汤,今晚好好休息。无论如何,我在这里。” 挂断电话,沈白婕重新挺直脊背。她知道,这场风暴远未结束。沈国斌的倒台只会让其他亲戚更加警惕,也可能促使他们团结起来对抗她。 但她也明白,今天的决定向全公司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在沈白婕治下的沈氏,没有任何人可以凌驾于规则之上——无论你姓什么,无论你与掌权者有多亲近。 审计之剑已经挥出,不仅斩向了她的至亲,也劈开了一条通往真正改革的路。这条路上,她将孤独前行,但别无选择。 沈白婕拿起内线电话:“赵总监,请准备新闻发布会通稿,下周一上午,我将亲自宣布审计结果和人事调整。”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坚定,仿佛刚才那一刻的脆弱从未存在过。 第四章 “插座门”事件 毕晨第一次踏入沈白婕的公寓时,有种误入高级样板间的错觉。 一切井然有序到令人窒息。书本按高矮和色系排列,遥控器与桌面成精确的九十度角,连茶几上的水果摆放都遵循着某种神秘的几何规律。他拎着自己的行李站在门口,突然觉得他那双随意脱下的皮鞋,像两个闯入精密仪器的野蛮人。 “书房你可以共用,”沈白婕递给他一把钥匙,声音平静无波,“但左侧书桌和对应墙面插座是我的领域,请不要占用。” 毕晨当时只当是律师的职业病——划分界限,明确权属。他欣然同意,甚至欣赏这种清晰。毕竟,他们决定同居试婚,本就是两个独立灵魂的大胆尝试。保持适当距离,或许才是长久之道。 直到那个周二的清晨。 毕晨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清晨一杯现磨咖啡,是他开启一天的必要仪式。他带来的那台意大利进口咖啡机,是他多年前拿下第一个重要案子后给自己的奖励,笨重,复古,工作时会发出令人满足的轰鸣。 而沈白婕的书房,拥有全屋光线最好的角落。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在晨光微熹中准备好咖啡豆和水,然后发现厨房的插座被早餐机和小烤箱占据了——那是沈白婕精确到分钟的晨间流程的一部分。眼看上班时间迫近,他目光扫过整个客厅,最终落在那间安静的书房。 “只是借用十分钟。”他对自己说,小心翼翼地将咖啡机端到书房靠窗的小几上,插头精准地插入了沈白婕所谓的“她的”插座。 咖啡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他并未察觉,这个带着焦香的清晨插曲,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沈白婕是当天晚上发现的。 毕晨正在客厅回复工作邮件,就见她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拿着一张便签纸,眉头微蹙。那种神情毕晨在法庭上见过——她即将向对方证人发出致命一击时的表情。 “毕晨,”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我们谈一谈。” 他走进书房,看到她指尖按着的那张便签纸,上面是他熟悉的、一丝不苟的字迹: 能源占用费通知单 事由:未经授权占用专用插座 (坐标:书房南墙,编号B-3)设备:高功率咖啡机 (预估功率1500W)占用时长:预估每日10分钟 (按每月30日计)费率:参照商业用电费率 1.2元/度月度费用:1.5 kWh * 1.2元/kWh = 1.8元 请于本月底前结算。备注:后续使用需提前报备并纳入《共同生活开支AA制细则》补充条款。 毕晨的第一反应是笑出声。但他及时刹住了车,因为沈白婕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 “这是个……账单?”他拿起那张纸,难以置信地又读了一遍。上面甚至连计算公式都列得明明白白。 “基于我们的共同生活协议,私有领域和资源的界定是明确的。”沈白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插座属于我的工作区域,你的行为构成了资源侵占。” “就为了十分钟?一块八毛钱?”毕晨晃了晃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 “原则问题,与金额大小无关。”她语气坚定,“界限一旦模糊,后续会有更多麻烦。记得我之前处理过的合租纠纷案吗?起点就是一方长期无偿使用另一方的厨房储物格。” 毕晨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所有的道理在沈白婕那套逻辑严密的体系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当然记得她处理过的那些案子,她曾如何条分缕析地论证“微小越界”如何演变成“重大侵权”。 那一刻,他看着眼前这个未婚妻,感觉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几步的距离,而是一整套民法典和公司管理条例。 “好吧,”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个策略,试图用幽默化解这荒谬的局面,“那我是不是也该给你开一张‘情感价值损耗费’账单?我的咖啡香气充盈了整个书房,提升了你的工作环境质量,按市面香薰服务收费标准……” “那是两回事。”沈白婕打断他,眼神没有丝毫松动,“香气是无形且不可控的扩散,而插头占用是具体且有意的行为。法律上……” “这里不是法庭!这里是我们家!”毕晨终于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但他立刻后悔了。他看到沈白婕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那是她感到被攻击时的本能反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那张价值一块八的账单,像一根针,扎破了他们努力维持的平静假象。 毕晨颓然坐下,揉了揉眉心:“小白,我们一定要这样吗?像合租室友一样,甚至像甲方乙方一样?” 沈白婕没有立刻回答。她转过身,望向窗外城市的灯火,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单。 “规则……能避免日后的互相怨怼。”她的声音低了一些,“我见过太多开始美好,最后却因为界限不清而一地鸡毛的关系。” 毕晨的心软了一下。他想起了沈白婕的父母,那对曾经商业联姻、最后因财产纠纷闹得满城风雨的夫妻。他也想起了她刚接手家族企业时,那些试图利用亲情关系占便宜的亲戚。她的世界里,似乎充满了需要严格防范的越界者。 而他,差点也成了其中一个。 “我明白了。”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没有碰她,只是并肩站着,“账单我接受。另外,我正式申请有偿使用书房南墙B-3插座,每日上午七点四十至七点五十分,用于咖啡制作。作为回报,我邀请你每日共享第一杯咖啡。这份‘香气共享’,免费。” 沈白婕微微愣了一下,侧头看他。紧绷的嘴角似乎柔和了一毫米。 “共享咖啡的提议,”她斟酌着词句,“可以纳入考虑。” 毕晨笑了。他拿起书桌上的笔,在那张账单背面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从钱包里精确地数出一块八毛钱——甚至包括几个硬币——放在桌上。 “合作愉快,沈总。” 沈白婕看着那枚五毛硬币在灯光下反射出的微弱光芒,终于,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下次,”她说,“记得提前提交书面申请。” 第二天清晨,毕晨在厨房准备咖啡时,发现冰箱上贴着一张新的便签,依旧是沈白婕的笔迹: 申请已批准。 使用期限:暂定一年。 备注:咖啡香气确实有助于提升上午工作效率。—— 沈 便签右下角,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笨拙的笑脸。 毕晨看着那个笑脸,像是发现了冰川深处开出一朵花。他小心地撕下便签,收进了自己的钱包。 咖啡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他插的是厨房的插座。 第五章 沈氏家族逼宫 沈氏老宅的客厅里,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沈白婕独自坐在那张传承了三代的紫檀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不肯折腰的竹子。 她面前,围坐着七位沈家亲戚——两位叔叔,一位姑姑,还有他们的配偶子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同程度的愤慨与贪婪。 “白婕,不是我们逼你,”二叔沈国梁率先开口,手指不轻不重地敲着茶几,“你母亲留下的那些股份和房产,按照传统,本来就该留在沈家。你现在嫁了人,还是姓毕的外姓人,这些东西总不能跟着你改姓吧?” 沈白婕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上好的龙井,此刻尝来却满是苦涩。 “二叔,我母亲临终前立有遗嘱,白纸黑字写明所有遗产由我一人继承。这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与传统无关。” “法律?你现在跟自家人谈的是法律?”姑姑沈国芳尖声笑起来,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沈白婕鼻尖,“你小时候你妈生病,是谁天天往医院跑?是我们这些兄弟姐妹!现在人走了,你就拿着那张纸跟我们划清界限?” 沈白婕的手指在茶盏上微微收紧。她记得母亲病重那段日子,这些亲戚来得确实勤快,每次都带着不同的补品,然后在病床前絮絮叨叨地说着家族产业该如何分配。 “姑姑,我记得很清楚。母亲手术后需要静养,是您天天带着不同的人来病房,美其名曰探视,实际上每次都会提起公司股权的事。” 沈国芳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叔沈国宏接过话头,语气看似温和,实则暗藏锋芒:“白婕,我们不是要抢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只是你刚刚结婚,又年轻,我们担心你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毕晨那小子,谁知道他是不是冲着沈家的产业来的?”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沈白婕最脆弱的地方。她与毕晨的婚姻,起始于一场意外的相遇和逐渐萌生的真情,但在这些亲戚口中,却成了别有企图的阴谋。 “毕晨是什么样的人,我比各位清楚。”沈白婕放下茶盏,声音冷了几分,“他不曾过问沈氏的任何事务,也没有觊觎过我名下的任何财产。相反,在座的各位,过去半年里以各种名目从公司支取的资金,需要我一笔一笔列出来吗?” 客厅里顿时一片哗然。 “你这是在查我们?”沈国梁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沈白婕,别忘了你是怎么坐上今天这个位置的!要不是我们这些叔叔姑姑支持,你以为你能稳坐总经理的位子?” “支持?”沈白婕也站起身,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二叔,您所谓的支持就是从公司账上挪用了三百多万去填您儿子生意的窟窿?三叔,您的支持就是暗中把公司客户介绍给您女婿的企业?姑姑,您的支持就是在董事会上联合外人试图否决我的提案?” 一连串的反问像一记记重锤,砸得众人哑口无言。 沈国宏恼羞成怒,一把将手中的文件夹摔在桌上:“好!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今天就把账算清楚!你母亲留下的那些遗产,大部分都是沈家的共同财产!你父亲在世时,我们兄弟姐妹都有份!” “对!拿出来平分!”其他人纷纷附和。 “不可能。”沈白婕斩钉截铁,“母亲的遗产,我一分都不会让。” “那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沈国梁的儿子沈明宇大步跨到门前,挡住了出口,“不签股权转让协议,谁都别想走!” 场面顿时紧张起来。沈白婕独自一人面对着一群情绪激动的亲戚,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却想起进来前被要求放在门厅的篮子里——这是沈家老宅的规矩。 就在她思考对策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客厅的门被推开,毕晨站在那里,一身深灰色西装熨帖得体,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沈白婕身上,微微一笑。 “你怎么来了?”沈白婕惊讶地问。她记得今天早上告诉过他,这是沈家的家庭聚会,他不便参加。 “小林说你手机一直打不通,担心你有事,就联系了我。”毕晨轻描淡写地解释,但沈白婕知道,一定是她的助理察觉到气氛不对,才悄悄通知了他。 “毕晨,这是我们沈家的家务事,你一个外姓人最好不要插手。”沈国梁冷着脸说。 毕晨不慌不忙地走进客厅,站到沈白婕身边。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茶几上。 “作为白婕的丈夫,我想我有资格参与这场家庭讨论。”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况且,各位讨论的遗产问题,涉及到我岳母的临终嘱托,我更不能袖手旁观。” “你算什么东西?”沈明宇年轻气盛,上前一步就要推搡毕晨。 毕晨侧身避开,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沈先生,我建议你冷静。故意伤害罪,即使是轻伤,也可能面临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我想你不想在监狱里度过青春年华吧?” 沈明宇被他的气势震慑,悻悻后退。 毕晨转向众人,打开那份文件:“这是岳母临终前一个月立下的遗嘱副本,经过三位律师公证,具有完全法律效力。其中明确规定,她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沈氏集团股份、多处房产及金融资产,全部由独生女沈白婕单独继承。” “那又怎样?”沈国芳尖声道,“法律不外乎人情!她嫁给你,这些就都成了你们毕家的了!” 毕晨轻轻摇头,从公文包里又取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我和白婕结婚前签署的婚前协议。其中明确规定,双方婚前财产归各自所有,婚后也不产生任何共同财产权益。也就是说,白婕继承的遗产,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即使我们离婚,我也分不到一分一毫。”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连沈白婕也惊讶地看向毕晨——他们确实签署过婚前协议,但她从未想过他会随身携带,更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场合公开。 “说得倒好听,谁知道是真是假!”沈国宏质疑道。 “协议经过公证,各位可以随时查证。”毕晨平静回应,“此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沈白婕脸上,温柔而坚定。 “鉴于沈白婕女士作为我毕晨的合法妻子,从今日起,她个人的事务就是毕氏家族的事务。任何人试图侵害她的合法权益,都将被视为对毕氏家族的挑衅。” 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 “毕氏家族?哪个毕氏?”沈国梁疑惑地问。 “家父毕正贤,想必各位有所耳闻。”毕晨淡淡地说。 客厅里顿时一片死寂。 毕正贤——那个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产业遍及全球的毕氏集团创始人。在场的人终于明白,为什么毕晨这个名字听起来如此耳熟。 沈白婕也震惊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他们结婚半年,她只知道毕晨家境优渥,自己经营一家律师事务所,却从未将他和那个声名显赫的毕氏家族联系起来。 “你...你是毕正贤的儿子?”沈国宏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的。”毕晨微微颔首,“所以,当我说‘我夫人的事,就是毕氏的事’时,希望各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他转向沈白婕,伸出手:“我们走吧,这里的事情已经谈完了。” 沈白婕看着面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又抬头看向毕晨那双此刻满是温柔和坚定的眼睛。她缓缓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 “站住!”沈国梁还想阻拦,但声音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底气。 毕晨回头,目光冷峻:“沈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或者,您更希望毕氏的法律团队介入,详细调查过去几年各位与沈氏集团之间的资金往来?” 没有人再敢出声。 毕晨牵着沈白婕的手,从容地走出沈家老宅。门外,一辆黑色轿车静静等候,司机恭敬地为他们打开车门。 坐进车里,沈白婕才长舒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你从来没告诉我你是毕正贤的儿子。”她轻声说。 毕晨握紧她的手:“因为我希望你喜欢的是毕晨,而不是毕正贤的儿子。今天若非必要,我依然不会提起这个身份。” 沈白婕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突然觉得心中那块压了她许久的大石,终于被移开了。 “谢谢你。”她轻声说。 “不用谢,”毕晨微笑,“记得吗?我夫人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白婕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而在沈家老宅里,一群人面面相觑,意识到他们再也无法用从前的方式对待这位沈家的新任女家主了。 第六章 鳄鱼的眼泪 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沈白婕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黄昏时分的流光溢彩,指尖轻轻划过玻璃表面,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再过二十分钟,她生命中最艰难的一场戏就要上演。 “他们到了。”毕晨推门而入,声音低沉。 沈白婕没有回头,只是从玻璃倒影中看着毕晨走近。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更加挺拔,眼神里藏着只有她能读懂的担忧。 “律师都安排好了?”她问,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 “在隔壁会议室等着,证据全部备份。”毕晨站到她身边,悄悄碰了碰她的指尖,“你确定要亲自面对他们?” 沈白婕终于转过身,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他们是我父亲去世后唯一的亲人,不是吗?” 毕晨的眼神暗了暗:“血缘不等于亲情,白婕。他们当初怎么对你的,你忘了?” 怎么会忘。父母车祸离世后,是堂叔沈建明一家收留了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她。起初的几个月,他们还算温和体贴,直到父母的遗产手续办理完毕,那笔可观的钱财和公司股份转入堂叔名下代为管理,一切都变了。她从备受呵护的侄女,变成了碍眼的累赘。 “昨晚我又梦见了那个雨天。”沈白婕轻声说,目光投向远处逐渐亮起的霓虹,“他们把我赶出家门,说我已经十八岁,该学会独立了。” 那天的雨冰冷刺骨,她拖着行李箱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口袋里只有皱巴巴的几十块钱。是毕晨收留了她,那个高中时总是安静坐在教室后排的男孩,不顾父母的反对,硬是为她在狭小的公寓里腾出一角。 毕晨握紧了她的手:“过去了,都过去了。” “没有完全过去。”沈白婕摇头,“直到三个月前,我们开始调查公司账目...”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秘书探头进来:“沈总,沈建明先生一家到了。” 沈白婕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请他们进来。” 门开了,三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堂叔沈建明走在最前面,几年不见,他发福了不少,昂贵的西装紧绷在臃肿的身躯上。堂婶李美丽紧随其后,满身珠光宝气,却掩不住眼角的疲惫。最后进来的是他们的儿子沈浩,那个从小被宠坏的堂弟,此刻正不耐烦地扯着领带。 “白婕,我的好侄女!”沈建明张开双臂,声音洪亮得做作,“这么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啦!” 沈白婕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拥抱,指了指会议桌对面的座位:“请坐。” 李美丽上前一步,眼眶突然红了:“白婕,让婶婶好好看看你。天啊,你越来越像你妈妈了...”她伸手要碰沈白婕的脸,被毕晨上前半步挡开了。 “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毕晨的声音冷峻。 沈建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热情洋溢:“对对对,谈正事。白婕啊,听说你现在是公司最大股东了,真了不起!叔叔一直都知道你会有出息的!” 众人落座,长长的会议桌像一条无形的界线,将空间分割成两个阵营。 沈白婕打开面前的文件夹:“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根据我这几个月的调查,公司在你们管理期间,有近三千万元的资金去向不明。” 沈建明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白婕,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涉嫌侵占公司财产,伪造账目。”毕晨接话,将另一份文件推到桌子对面,“这是初步审计报告。” 沈浩猛地站起来:“沈白婕,你他妈什么意思?我们养你那么多年,你就这样报答我们?” “养我?”沈白婕轻轻重复这个词,声音里带着冰碴,“用我父母留下的钱来养我,然后把我赶出家门?” 李美丽的眼泪突然决堤,她扑到桌前,声音颤抖:“白婕,我知道你恨我们...当年是我们不对,我们那时候压力太大了,你堂叔生意失败,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啊!” 沈白婕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表演。 “是真的,白婕。”沈建明长叹一声,双手捂住脸,“那段时间我差点破产,整个人都崩溃了。把你赶走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后来我们去找过你,真的,可你已经搬走了...” 毕晨冷笑一声:“说得真动听。那为什么白婕大学毕业回公司应聘时,你们连面试机会都不给?” 会议室一时寂静,只听见李美丽的抽泣声。 沈建明突然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沈白婕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了下来。 “叔叔知道错了!”他老泪纵横,声音哽咽,“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自责...白婕,你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堂弟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婶婶身体也不好,要是这事闹上法庭,我们这个家就完了啊!” 沈浩也变了脸色,语气软了下来:“姐,我爸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们...我们可以把钱还上,分期还,行吗?” 李美丽也跪到丈夫身边,抱住沈白婕的腿:“白婕,求你了...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啊!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我们一家人自相残杀啊...” 三人的哭求声在豪华的会议室里回荡,形成一幅凄惨的画面。连站在一旁的秘书都不忍地别开了脸。 沈白婕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目光从一张脸移到另一张脸。多完美的表演,多动人的苦情戏。若不是她早已看透他们的本质,恐怕真的会被打动。 她想起调查过程中发现的一切——他们如何一点点掏空父亲苦心经营的公司,如何用公司的钱购买豪宅、名车,如何伪造账目掩盖罪行,甚至在东窗事发前试图将资金转移到海外。 最让她心寒的是,他们在做这一切时,从未想过给她留一分一毫。就连她父母生前为她设立的教育基金,也被他们挪用了。 “说完了吗?”沈白婕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沈建明一家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 沈白婕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堂叔堂婶:“你们的表演很精彩,可惜,我早已不是那个会被鳄鱼眼泪欺骗的小女孩了。” 她走向会议室门口,拉开大门。外面站着两名律师和三位身着制服的人。 “这几位是经侦支队的警官。”沈白婕介绍道,声音清晰而冷静,“我已经将全部证据移交司法机关。你们有什么忏悔,留着对法官说吧。” 沈建明的脸瞬间惨白,他猛地站起来:“沈白婕!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沈家没有你这样的孽种!” 李美丽也撕下了悲伤的面具,尖声咒骂:“我早就说过该彻底解决她!当年心慈手软留了后患!” 沈浩想冲过来,被毕晨拦住了。 警官们上前,出示了逮捕令。在一片哭喊、咒骂和挣扎中,沈建明一家被带走了。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沈白婕和毕晨。窗外的城市已经彻底沉入夜色,玻璃上反射出她苍白而坚毅的面容。 毕晨走到她身边,轻声问:“你还好吗?” 沈白婕转向他,眼中终于浮现出一层水光,却倔强地没有让它落下:“我只是在想...父母会不会怪我做得太绝情。” “是他们先绝情的。”毕晨握住她的手,“你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沈白婕望向窗外,这个她出生、成长的城市,这个她父母曾梦想打造商业传奇的地方。如今,她终于真正地站在这里,不再被所谓的“亲情”绑架,不再被虚伪的“恩情”束缚。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当他们跪在我面前哭求时,我有一瞬间真的动摇了。但然后我想起了那个雨夜,想起他们是如何冷漠地关上门,把我丢在街头的。” 毕晨温柔地揽住她的肩膀:“都过去了。” “不,”沈白婕转过身,眼神坚定,“这才刚刚开始。我要重建父亲的公司,实现他的梦想。这次,不会再让任何人阻挡我的路。” 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海,而她的眼中,闪烁着比任何星光都要明亮的光芒。那是历经磨难后淬炼出的坚强,是被背叛后依然选择向前的勇气,是从废墟中重生的力量。 鳄鱼的眼泪,终究淹没不了真正的凤凰。 第七章 一顿外卖的清醒 下雨的声音渐密,敲打在办公室的玻璃幕墙上,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声响。沈白婕从一堆财务报表中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已是晚上七点半。 “还没忙完?” 毕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斜靠在门框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与白天会议上那个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律师判若两人。 沈白婕微微一愣,随即扬起一抹疲惫的笑:“就快好了。你怎么还没下班?” “看到你办公室灯还亮着。”毕晨走进来,目光扫过她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晚饭吃了吗?” “还没。”她老实回答,胃部适时地传来一阵轻微的抽搐,提醒她除了中午那杯咖啡外,今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毕晨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正巧我也没吃,叫个外卖一起?这附近新开了家法餐厅,听说不错。” 沈白婕迟疑了一下。自从堂叔一家被移送司法机关后,公司内部人心惶惶,她不得不投入大量时间整顿业务,重新梳理管理层。这段时间,她几乎是以公司为家,连好好吃顿饭都成了奢侈。 “好啊。”她最终点了点头,“简单吃点就好,我还有些文件要看。” 毕晨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行,我来点。” 他低头操作手机的样子很专注,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沈白婕静静地看着他,想起高中时那个总是安静地坐在教室角落的男孩。那时的毕晨家境普通,却总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是他毫不犹豫地收留了她,把他那间狭小的出租屋分了一半给她。 “点好了。”毕晨放下手机,“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沈白婕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上,试图忽略胃部越来越明显的饥饿感。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窗外的雨声,一种微妙的安静在两人之间蔓延。 外卖呢比预计的来得更快。当送餐员将一个印着精致logo的纸袋放在沈白婕的办公桌上时,她稍稍有些惊讶。那是一家以昂贵著称的餐厅,就连外包装都透着一股奢华感。 毕晨接过纸袋,熟练地打开,取出一个个包装精美的餐盒。焗龙虾、鹅肝、松露意面、鱼子酱沙拉...每道菜都摆放得如同艺术品,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这...是不是有点太丰盛了?”沈白婕微微蹙眉。 “忙了一天,总该吃点好的。”毕晨不以为意,将餐具递给她,“开动吧,趁热吃。” 饥饿最终战胜了疑虑。沈白婕接过餐具,小心地切下一块鹅肝送入口中。细腻的口感在舌尖融化,她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她近期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两人安静地用餐,偶尔交流几句工作上的事。沈白婕注意到毕晨吃得不多,更多时候是在看她进食,眼神中有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当最后一口松露意面被消灭,沈白婕满足地放下餐具,正准备道谢,毕晨却先开口了。 “这顿饭一共一千二百八十元。”他滑动手机屏幕,将订单详情展示给她,“按照AA制,你应付六百四。” 沈白婕愣住了。 毕晨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微信还是支付宝?” 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很大,敲打在玻璃上,像是无数细小的石子砸过来。 沈白婕的目光从毕晨的脸上移到他手中的手机屏幕,那串数字清晰地显示着订单总额。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又闭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支付宝吧。”她轻声说,拿出手机,解锁,点开转账界面,动作流畅得不带一丝犹豫,“六百四十元,对吗?” 毕晨点了点头,报出自己的支付宝账号。 沈白婕输入金额,在确认转账前,她抬起头,目光直视毕晨:“不过,我认为这个价格不太合理。” 毕晨挑眉:“什么意思?” “那道焗龙虾。”沈白婕指向已经空了的餐盒,“龙虾肉质松散,缺乏弹性,明显是冷冻时间过长。按照市价,这种品质的龙虾不应超过三百元,而这道菜在订单上是四百六十元。性价比过低。” 她顿了顿,继续冷静地分析:“还有那盘松露意面,如果我没尝错,用的应该是夏季黑松露,而非菜单上标注的冬季黑松露。前者价格不及后者的一半。考虑到这些因素,我认为这顿饭的实际价值远低于我们支付的价格。” 毕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的嘴角微微抽动,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沈白婕低下头,在转账金额栏里重新输入了一个数字:“基于以上判断,我认为我应付的部分是四百二十元。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可以请专业的餐饮评估师来做个判断。” 手机传来清脆的提示音——转账完成。 毕晨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到账通知,久久没有说话。办公室里只剩下雨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终于,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沈白婕看不懂的光芒:“你尝得出来松露的区别?” “我大学期间在餐厅打工两年。”沈白婕平静地回答,“主厨很喜欢我,教了我很多关于食材的知识。” 事实上,那段时间她同时打着三份工,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就为了攒够学费和生活费,不再依赖毕晨的接济。那些日子很苦,但她从未后悔过。 毕晨低头看着手机,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开始时很轻,随后越来越大,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你果然还是你。”他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奇怪的欣慰,“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能保持冷静和判断力。” 沈白婕微微蹙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毕晨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灯火:“沈建明一家被移送司法后,公司里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说你太冷血,连亲叔叔都不放过。”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我很好奇,经历了这么多,你是否还会被情感所左右,是否还能在看似亲密的关系中保持理性。” 沈白婕的表情凝固了:“所以这顿饭...是个测试?” “可以这么说。”毕晨承认,“我想知道,那个曾经被亲情绑架、被所谓恩情束缚的沈白婕,是否真的已经消失了。” 沈白婕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站起身,走到毕晨面前。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像是雨洗过的夜空。 “毕晨,我感激你曾经为我做的一切。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但我早已不是那个需要被人庇护的小女孩了。我能分辨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也能判断什么是合理的付出,什么是不合理的索取。” 她顿了顿,继续道:“就像这顿饭,如果是你请客,我会欣然接受,并找机会回请。如果是AA制,我也愿意承担我应付的部分。但如果是被人以测试为名,用不合理的要求来试探我的反应...” 沈白婕拿起自己的包,从钱包里取出三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这是我的那份,现金。我不喜欢在情感关系中掺杂太多算计,即使是朋友之间。” 她转身走向门口,在拉开门的那一刻,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谢谢你提醒我,在任何关系中,保持清醒和界限感都很重要。” 门轻轻合上,办公室里只剩下毕晨一人。他低头看着桌上的钞票,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复杂的弧度。 窗外,雨渐渐小了,城市的灯火在湿润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明亮。毕晨拿起手机,找到沈白婕的微信,将那四百二十元转了回去。 附言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我错了。” 他知道沈白婕不会立刻原谅他,也许永远不会。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反而升起一种莫名的释然——那个他曾经认识的、坚强而清醒的沈白婕,从未消失过。 而在电梯里,沈白婕看着手机屏幕上退回的转账和那三个字,眼神微微波动。然后,她按下了接收键。 有些教训,必须铭记。有些界限,不容逾越。即使是曾经共度患难的人,也是如此。 第八章 人心的风向标 周一的清晨,阳光透过沈氏集团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还不到八点,沈白婕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新整理出来的财务报表。 自沈建明一家被移送司法机关已经过去了两周,公司内部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沈总,这是您要的各部门人员变动分析。”人事总监赵明辉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眼神闪烁不定。 沈白婕头也不抬:“放着吧。通知各部门主管,九点整召开紧急会议。” 赵明辉迟疑了一下:“沈总,是关于...?” “关于公司的未来。”沈白婕终于抬眼,目光如炬,“赵总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当然没有。”赵明辉连忙摆手,匆匆退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沈白婕才轻轻叹了口气。她清楚地知道,像赵明辉这样在沈建明时期被提拔起来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如今个个如坐针毡。过去的两周里,她已经收到了三封辞职信,都是沈建明的亲信。 八点五十分,各部门主管陆续进入会议室。他们窃窃私语,交换着不安的眼神。当沈白婕踩着九点的钟声步入会议室时,所有交谈戛然而止。 “各位早上好。”沈白婕在主位坐下,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今天会议只有一个议题——公司接下来的重组计划。”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重组?”财务部副总王林忍不住开口,“沈总,公司目前的运营状况良好,重组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王林是沈建明的大学同学,在公司任职超过十五年,是元老级人物。他的质疑,代表了很大一部分老员工的想法。 沈白婕微微一笑,却不带丝毫温度:“王副总,如果公司运营真的‘良好’,就不会出现三千万的资金缺口,不是吗?” 王林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我已经聘请了第三方审计团队,将于明天进驻财务部。”沈白婕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在此期间,希望各部门积极配合,提供所有必要的文件和资料。”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不安。 “沈总,这是否意味着您不信任我们这些老员工?”市场部总监李静轻声问道,她是公司少有的女性高管,一向以冷静理智著称。 沈白婕看向她,眼神略有缓和:“我信任的是能力和诚信,而非资历或关系。在沈氏集团,每个人的价值都将由他们的贡献决定,而非他们认识谁或与谁有关系。”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毕晨大步走入。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手提公文包,神情严肃。 “抱歉来迟了。”他在沈白婕身边的空位坐下,“刚刚结束与审计团队的视频会议。” 沈白婕微微点头:“正好,毕律师可以向大家说明一下接下来的法律程序和合规要求。” 毕晨打开文件夹,声音沉稳有力:“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沈建明等人涉嫌职务侵占、挪用资金等多项罪名。司法机关已经冻结了相关涉案人员的资产,包括他们在公司的股份。”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在此提醒各位,任何隐瞒、销毁证据或阻碍调查的行为,都可能承担法律责任。” 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当然,”毕晨的语气稍缓,“对于积极配合、主动提供线索的员工,法律也会给予最大程度的宽容。沈总和我都相信,在座的多数同仁都是恪尽职守的专业人士。” 这番恩威并施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同反应。有人低头沉思,有人面露释然,也有人更加不安。 会议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主管们鱼贯而出,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 “看来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沈建明那帮人也是活该,平时作威作福惯了。” “可我们会不会被牵连啊?毕竟以前都听他们的指令办事...” “毕律师不是说了吗,积极配合就没事...” 沈白婕和毕晨留在会议室里,透过玻璃墙看着外面员工的反应。 “你觉得他们中有多少是清白的?”沈白婕轻声问。 毕晨若有所思:“水至清则无鱼。重要的是,他们现在选择站在哪一边。”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内部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周二上午,审计团队准时进驻财务部,开始了紧张的查账工作。起初,财务部员工个个紧张戒备,回答问题谨小慎微。但在毕晨的协调下,审计工作逐渐步入正轨。 “沈总,”周三下午,审计负责人向沈白婕汇报初步结果,“我们发现了几笔异常资金流动,涉及市场部和采购部。有意思的是,财务部的张晓主动提供了相关资料,帮助很大。” 张晓是财务部的普通会计,平时默默无闻,却是部门里的老员工。 “看来已经有人开始选择站队了。”毕晨评论道。 周四,更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市场部总监李静主动约见沈白婕,提供了一份详细的报告,记录了沈建明时期多项不合理的产品采购和广告投放。 “我一直保留着这些记录,”李静平静地说,“作为职业经理人,我认为公司利益高于个人关系。” 沈白婕仔细翻阅报告,里面的数据详实,分析透彻。“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李静苦笑:“在沈建明时代,这么做无异于自毁前程。但现在...我认为是时候了。” 周五,重组方案正式公布。沈白婕裁撤了数个冗余部门,重新划分业务板块,并宣布启动内部竞聘,所有管理岗位向全体员工开放。 公告一出,公司内部炸开了锅。 午餐时间,员工餐厅里人声鼎沸,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重组计划。 “听说了吗?王副总已经提交辞职信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沈建明的铁杆吗?” “不止他,采购部那几个人今天都没来上班...” “其实这样也好,公司是时候换血了。” “但我担心下一步会不会轮到我们...” 在餐厅一角,沈白婕意外地现身了。她没有去高管专用区域,而是端着餐盘坐在了普通员工区。 周围的交谈声瞬间低了下去,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董事长会与他们一起用餐。 “怎么不说话了?”沈白婕微笑着看向旁边一桌的年轻员工,“刚才不是聊得很热闹吗?” 几个年轻人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我听说研发部有个新项目很有前景,”沈白婕自然地接话,“是关于环保材料的,对吗?” 一位戴眼镜的年轻女孩鼓起勇气回答:“是的,沈总。是我和团队提出的方案,但之前一直没通过审批...” “为什么?”沈白婕感兴趣地问。 “沈...前总经理认为投资回报周期太长,不愿意投入资源。” 沈白婕点点头:“下午把详细方案发给我。如果确实有潜力,公司会支持。” 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谢谢沈总!” 这一小小的互动被周围员工看在眼里,消息很快传遍了公司。 与此同时,毕晨正在法律部与几位法务专员开会。 “目前已经有七名员工主动提供了沈建明时期的违规证据,”一位年轻法务汇报,“包括几份未经审批的合同和虚假报销单。” 毕晨翻阅着文件:“保护好这些证据,也要保护好提供证据的人。沈总特别强调,不能让他们因为站出来而受到任何形式的排挤或报复。” “明白。不过毕律师,有件事我觉得应该提醒您,”法务压低声音,“有几位高管对您和沈总的关系有些...非议。” 毕晨挑眉:“什么非议?” “他们说您不过是借沈总上位,最终目的是掌控沈氏集团。” 毕晨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其他的不必理会。” 然而,这则流言还是传到了沈白婕耳中。下午茶时间,她在茶水间无意中听到两个部门经理的对话。 “...说到底,毕律师这招高明啊,陪着沈总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可不是吗?现在公司上下都以为他是沈总最信任的人...” “等沈总反应过来,怕是已经晚了...” 沈白婕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然后故意加重脚步走了进去。两个经理立刻噤声,尴尬地问好后匆匆离开。 当晚,沈白婕加班到很晚。毕晨推门进来时,她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城市的夜景。 “听说你今天在员工餐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晨走到她身边。 沈白婕没有回头:“只是想听听真实的声音。” “然后呢?听到了什么?” “听到恐惧,听到期待,也听到...关于我们的流言。” 毕晨沉默片刻:“你相信吗?” 沈白婕终于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相信的是事实。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得。” “但是?” “但是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人心更是如此。”沈白婕轻声说,“今天的盟友,明天可能成为对手。今天的支持,明天可能变成筹码。” 毕晨注视着她,突然明白了她这些天来的疏离和谨慎。在整顿公司的同时,她也在重新评估身边的所有关系,包括与他的。 “我理解。”他简单地说。 沈白婕微微点头:“重组方案下周执行,届时会有更大阻力。你准备好了吗?” “一直准备着。”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有信任,有默契,却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距离。 人心如风,方向难测。但在商海的惊涛骇浪中,他们至少此刻还站在同一艘船上,面对着同样的风浪。 第九章 清洁费的博弈 周六的晨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洒下一片金黄。沈白婕端着咖啡站在客厅入口,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景象,眉头微蹙。 她的客厅——那个以米白和浅灰为主色调、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精心设计的空间——此刻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小型风暴。沙发靠垫散落在地,玻璃茶几上留着几圈深色的酒渍,地毯上零星撒落着些看不出原样的碎屑,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雪茄味。 毕晨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水杯,在看到沈白婕时明显愣了一下。 “早安。”他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我以为你还在睡。” 沈白婕没有回应问候,只是又抿了一口咖啡,视线定格在茶几上那个特别显眼的圆形水渍上。“昨晚有客人?” “几个法学院的老同学,临时约着见一面。”毕晨揉了揉太阳穴,“本来只是在书房聊,后来...” “后来就移师到了客厅。”沈白婕接上他的话,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份财报数据,“并且显然度过了一个相当...尽兴的夜晚。” 她走进客厅,高跟鞋小心地避开地毯上的碎屑,在茶几前停下。俯身,手指悬在那些污渍上方,没有触碰。 “红葡萄酒,至少是陈年五年以上的,从颜色深浅判断。”她轻声分析,“雪茄是古巴的,大概率是科伊巴。至于这些碎屑...”她直起身,“看起来像是松露巧克力的残骸。” 毕晨有些惊讶地挑眉:“你的观察力还是这么敏锐。” “这不是观察力,是基本常识。”沈白婕转身面对他,“问题是,毕大律师,你准备如何处理这个...局面?” 毕晨放下水杯,环顾四周,似乎才真正意识到客厅的混乱程度。“我叫个保洁服务?” “今天是周六,专业保洁的预约已经排到下周三。”沈白婕走到窗边,拉开一半窗帘,让更多阳光照进来,“而且,这种程度的污渍需要特殊处理,尤其是地毯和那张布艺沙发。” 她指向沙发扶手上一个不显眼的污点:“如果我没猜错,那是红酒洒落后的紧急处理痕迹。用水擦的?” 毕晨难得地露出一丝尴尬:“当时情况有些...混乱。” 沈白婕轻轻摇头:“水会使红酒渍渗透更深。应该用苏打水和盐。” 两人沉默地对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 “这样吧,”毕晨最终开口,“我来负责联系专业的清洁公司,费用我出。” 沈白婕却微微摇头:“不够合理。” 毕晨皱眉:“什么意思?” “这个公寓是我们合租的,客厅是公共区域。”沈白婕放下咖啡杯,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拿起笔,“按照惯例,公共区域的保洁费用我们平摊。但这次的情况不同。” 她在纸上画了一条线,分成两栏。 “首先,清洁费用分为两部分:常规清洁和特殊污渍处理。”她边写边说,“常规清洁,我同意平摊。但特殊处理是由于你的私人社交活动造成的,这部分费用应该由你单独承担。” 毕晨交叉双臂,靠在门框上:“继续说。” “其次,考虑到清洁期间客厅无法使用,我们都需要调整作息和工作安排。”沈白婕在纸上又记下一笔,“按照市场价,客厅的日使用价值约为整个公寓的30%,也就是租金的30%除以30天。清洁预计需要6小时,即四分之一天,这部分损失也应当计入成本。” 她抬起头,目光冷静:“当然,考虑到你并非故意造成这种情况,我建议将使用损失按50%计算。” 毕晨的嘴角微微抽动,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反驳。“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公平是维系合作关系的基础。”沈白婕平静回应,“情感归情感,账目归账目。” “好吧,”毕晨直起身,“那我们来谈谈这个‘公平’。” 他走到沈白婕身边,拿起那张纸,仔细查看。 “首先,我同意承担特殊污渍处理的费用。但前提是,这个‘特殊’的范围需要明确定义。”他拿起笔,在纸上补充,“比如,地毯上的红酒渍算特殊,但普通灰尘不算。” “合理。”沈白婕点头。 “其次,关于使用损失的计算。”毕晨继续说,“你假设客厅完全无法使用6小时,但这个前提不成立。专业清洁通常是分区进行的,我们至少可以保留一半空间的使用权。” 沈白婕思考片刻:“可以接受,那么使用损失按原计算的50%核算。” “最后,”毕晨放下笔,直视她的眼睛,“关于责任划分的比例问题。” 他指向沙发上的那个污点:“我承认,大部分污渍是我的客人造成的。但是...” 毕晨走向沙发另一侧,从角落捡起一本翻开的财经杂志和一支用过的钢笔:“这些是你的。根据我们的合租协议,个人物品应当妥善收纳,否则视为对公共空间的占用。” 他又指向窗台上的一个小盆栽:“还有这盆绿植,浇水时渗出的水渍在窗台上留下了痕迹,长期下来也需要专业清理。” 沈白婕微微眯起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在讨论责任比例时,应该综合考虑各方对公共空间的占用和维护情况。”毕晨的律师本色展露无遗,“我造成的明显污渍,我负责。但公共区域的日常磨损和维护,还是应该共同承担。” 阳光已经完全照进客厅,将那些污渍和杂乱照得更加清晰。空气中,昨晚的烟酒味与晨间的咖啡香奇异交融。 沈白婕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轻轻点头:“可以。那么我们将费用分为三部分:常规清洁费平摊;特殊污渍处理费由你承担70%,我承担30%;使用损失费免除。” 毕晨思考着这个提议,最终伸出手:“成交。” 沈白婕握住他的手:“成交。” 协议达成,但执行才刚刚开始。 沈白婕拿出手机,开始查询专业清洁服务的报价,而毕晨则开始收拾客厅里的杯盘和垃圾。 “这套沙发面料是特制的,”沈白婕一边浏览网页一边说,“需要专门的清洁剂,普通超市卖的那些会损伤纤维。” 毕晨正在试图擦掉茶几上的酒渍,闻言停下动作:“你有推荐的清洁公司?” “有三家。”沈白婕将手机转向他,“价格从八百到一千五不等,区别主要在于使用的清洁产品和保修期限。” 毕晨凑近查看,眉头微蹙:“最贵的那家用的竟然是这个品牌的清洁剂?我在法学院时兼职的酒店就用这个,性价比不高。” “你有更好的建议?”沈白婕挑眉。 “中间这家,”毕晨指向屏幕,“他们使用的产品虽然品牌不知名,但成分安全,而且提供三年质保。更重要的是,他们承诺四小时内完工,不影响晚上的使用。” 沈白婕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了解这些?” 毕晨微微一笑,继续擦拭茶几:“大三那年,我不小心把一整瓶红酒洒在了租来的公寓地毯上。为了省下清洁费,我研究了一个月的去渍技术和清洁产品。” 沈白婕注视着毕晨熟练的动作,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过去的了解其实很有限。她只知道他来自普通家庭,靠奖学金和兼职完成学业,却很少去想那些年他具体经历了什么。 “那就订这家吧。”她最终说,拨通了电话。 在等待清洁公司上门的时间里,两人一起收拾客厅。沈白婕负责整理散落的书籍和杂志,毕晨则处理餐具和垃圾。 “昨晚的聚会,”沈白婕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是为了那个并购案吗?” 毕晨动作顿了顿:“部分原因是。有几个同学专攻公司法,我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沈白婕点点头,没有追问。公司正在进行的并购案确实棘手,毕晨作为法律顾问,寻求同行建议是明智之举。 一小时后,清洁团队到达。两位专业保洁员仔细检查了客厅的各个角落,给出了详细的清洁方案和报价——总计一千二百元,与网站上的预估一致。 沈白婕拿出早先的那张纸,迅速计算:“常规清洁部分四百元,我们各付两百。特殊处理部分八百元,你付五百六,我付两百四。总计你付七百六,我付四百四。” 毕晨已经拿出手机:“我现在转给你。” 转账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时,保洁员已经开始工作。两人退到书房,隔着玻璃门看着客厅里忙碌的身影。 “知道吗,”毕晨突然说,“我那些同学昨晚一直在问你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重整公司的。” 沈白婕侧头看他:“你怎么说的?” “我说,因为你从来都知道什么是对的,而且有勇气坚持。”毕晨的声音很轻,“就像刚才的清洁费,很多人会觉得小题大做,但你知道,界限分明的关系才能长久。” 沈白婕沉默了片刻。窗外,阳光正好,一片梧桐叶轻轻落在窗台上。 “毕晨,”她突然问,“那瓶红酒,真的只是意外洒的吗?” 毕晨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你还是看出来了。不,不是意外。是张铭——记得他吗?我那个总是毛手毛脚的同学——他在争论时太过激动,碰倒了杯子。” “然后你替他承担了责任?” “他是我们这次需要的关键专家,我不想让他难堪。” 沈白婕微微点头,不再说话。这个小小的插曲,让她看到了毕晨在精明算计之外的另一面。 三小时后,客厅焕然一新。地毯上的污渍消失了,沙发恢复了原本的色泽,茶几光洁如镜,甚至连空气中都不再有一丝异味。 保洁员离开后,沈白婕和毕晨站在客厅中央,环顾这个重归整洁的空间。 第十章 内政初定 沈白婕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晨光中的城市。今天是内部审计结果正式公布的日子,整个沈氏集团都笼罩在一种微妙的紧张氛围中。 “审计报告已经分发到各部门主管的邮箱。”毕晨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最终的统计数据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惊人。” 沈白婕转过身,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报告。封面上的“沈氏集团内部审计最终报告”几个字显得格外醒目。 “三千万只是冰山一角。”她轻声说,指尖划过封面上烫金的公司标志,“实际涉及的金额高达四千七百万,还有多处资产被违规抵押。” 毕晨点头:“但好消息是,大部分问题集中在沈建明和他的直接亲信身上。公司的基础业务比我们想象中健康。” 这正是沈白婕这几周来逐渐意识到的——沈氏集团就像一棵内部被蛀空一部分的大树,看似岌岌可危,但根系依然牢固。 “会议安排在十点?”她问。 “大会议室,各部门主管全部到场。”毕晨看了看表,“还有一小时。” 沈白婕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本旧相册。毕晨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翻开相册,里面是沈氏集团初创时期的照片——她的父亲沈明远与几位创业伙伴在简陋的办公室里的合影;第一个工厂奠基时的留念;公司上市当天,父母在交易所敲钟的瞬间。 “我父亲常说,企业如舟,员工如水。”沈白婕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父亲的笑脸,“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沈建明忘记了这一点。” 毕晨沉默地注视着她。这一刻,他看到的不是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而是一个努力继承父亲遗志的女儿。 “是时候让这艘船重回正轨了。”沈白婕合上相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十点整,大会议室座无虚席。当沈白婕和毕晨步入会场时,所有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每个人都注意到了沈白婕手中那份厚厚的审计报告。 “各位,”沈白婕站在主位前,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今天我们将公布为期一个月的内部审计结果。” 她打开报告,直接切入主题:“审计发现,公司过去五年间存在系统性财务违规,涉及金额四千七百万元,包括资金挪用、虚假合同、违规担保等多种形式。”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个数字还是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期。 “主要责任集中在已离职的前总经理沈建明及其管理团队。”沈白婕继续道,声音清晰而冷静,“但审计也发现,部分部门存在知情不报、协助隐瞒的情况。” 她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重量充分沉淀。 “然而,”她的语气稍缓,“审计同样证实,公司绝大多数员工和主管是清白的,甚至有人在沈建明时期就曾尝试通过内部渠道反映问题。” 沈白婕向毕晨点头示意。毕晨打开投影仪,屏幕上显示出新的公司架构图。 “基于审计结果,我将宣布以下决定。”沈白婕的声音重新变得有力,“第一,涉及违规的七名中层管理人员已被停职,等待进一步调查;第二,公司即日起启动组织架构重组,新的任命将在本周内公布;第三,设立匿名举报通道和内部监察委员会,由董事会直接监督。” 她拿起一份名单:“在这里,我要特别表扬几位同事。财务部的张晓在审计过程中提供了关键线索;市场部的李静保留了多年的违规证据;研发部的陈伟在压力下坚持拒绝签署虚假合同...” 被点到名字的员工在座位上微微直起身,周围投来敬佩的目光。 “在沈氏集团,忠诚和诚信终将得到回报。”沈白婕郑重宣布。 会议结束后,消息像野火一样传遍了公司的每个角落。员工们在茶水间、走廊上、办公桌前窃窃私语,但这次的交谈中少了往日的焦虑,多了几分期待。 当天下午,沈白婕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意外的事——她走访了每一个部门,从最底层的行政文员到研发实验室的技术员,与数十名普通员工进行了简短交谈。 在客服部,她停留了整整二十分钟,倾听一线员工对客户投诉系统的改进建议。 在研发中心,她仔细观看新产品的演示,并当场批准了追加预算的申请。 “我从没见哪个董事长会亲自来实验室。”一位年轻的研究员事后感慨,“她甚至能叫出我的名字。” 毕晨跟在沈白婕身后,目睹这一切,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他看到了一个真正在成长的领导者,而不再仅仅是那个他需要保护和指导的女孩。 傍晚,沈白婕回到办公室,发现桌上放着一份小小的礼物——盒手工饼干和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谢谢您让沈氏重回正轨——财务部全体员工。” 她拿起一块饼干,轻轻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看来你赢得了人心。”毕晨站在门口,微笑着说。 “这只是开始。”沈白婕放下饼干,表情重新变得严肃,“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挑战——重建投资者信心,重整业务线,还有...” “还有证明你不仅仅是沈明远的女儿。”毕晨接上她的话。 沈白婕点头:“正是。” 随后的几天里,公司内部发生了显著的变化。那些曾经对沈白婕持观望态度的主管们开始主动提交部门改革方案;年轻员工们明显变得更加敢于表达意见;就连公司内部的邮件往来都似乎少了几分官僚气,多了几分务实。 周三下午,沈白婕召开了重组后的第一次董事会。与往常不同,这次会议邀请了多名中层主管列席。 “数据显示,公司第二季度营收同比下降15%,”沈白婕直言不讳地指出,“但审计证实,这主要是由于沈建明团队为掩盖资金缺口而采取的短期行为造成的。我们的核心业务依然健康。” 她展示了新的发展蓝图:“接下来,我们将聚焦三大核心业务,剥离非核心资产,同时加大对创新研发的投入。” 一位老董事提出质疑:“这些改革需要大量资金支持,而公司目前的现金流...” “我已经与三家银行达成初步协议,”沈白婕平静地打断他,“他们愿意提供重组贷款,条件是公司继续目前的改革进程。”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获得银行的信任和支持,这本身就是一个强有力的信号。 会议结束后,毕晨在走廊上追上沈白婕:“你什么时候与银行谈的?我完全不知道。” “上周,在你忙着处理法律文件的时候。”沈白婕微微一笑,“我想证明,我不只依靠你一个人,毕晨。” 毕晨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周五,沈白婕宣布了新一轮人事任命。令人惊讶的是,除了从外部引进的几位专业人才,大部分晋升都来自内部。张晓被提拔为财务部副总监,李静则成为新成立的战略规划部负责人。 “沈总给了我们这些老员工一个机会,”李静在就职后对部门同事说,“我们更不能让她失望。” 夜幕降临,沈白婕独自一人在办公室处理最后几份文件。桌上摆着明天就要签署的重组方案,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毕晨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两个酒杯和一瓶红酒。 “我想这次值得庆祝一下。”他晃了晃酒瓶,“不是公司报销的,是我自己买的。” 沈白婕挑眉:“这次不会又要AA吧?” 毕晨大笑:“我请客。” 他倒了两杯酒,递给沈白婕一杯:“敬沈白婕董事长——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女儿,而是因为她自己。” 两只酒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知道吗,”沈白婕抿了一口酒,望向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这些天我常常想起父亲。如果他看到现在的沈氏,会说什么呢?” “他会为你骄傲。”毕晨肯定地说。 沈白婕摇摇头:“不,他会说,‘这只是开始,别停下’。” 两人相视而笑。 在这个平静的夜晚,沈氏集团的内政初定。风暴暂时平息,新的秩序正在建立。而对沈白婕而言,这仅仅是漫长征途的第一步。 她拿起办公桌上那张与父母的合影,轻轻擦拭镜框。镜中的自己,眼神坚定,姿态从容,已不再是那个被迫一夜长大的女孩,而是一个真正 ready 面对任何风浪的领导者。 “下周,”她转向毕晨,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我们该开始考虑海外市场的拓展计划了。” 毕晨举起酒杯:“随时奉陪,沈总。” 第十一章 “世纪合作”的枷锁 周一清晨的财经新闻头版,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商界掀起层层涟漪。 “‘东区复兴计划’...”沈白婕轻声念出报纸标题,指尖在粗糙的纸面上停顿,“市政府主导,总投资额预估八十亿...” 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毕晨罕见地失了平日的从容,手中攥着同样的报纸。 “你看到了?”他的声音紧绷。 沈白婕抬眼,目光锐利:“刚刚。这项目规模前所未有。” “不止如此。”毕晨将报纸摊在她的办公桌上,指向内页的一行小字,“看竞标条件。” 沈白婕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去,瞳孔微微收缩:“...为确保项目顺利推进,竞标企业须组成联合体,且必须包含本地龙头房企...” 她继续往下读,声音逐渐低沉:“...首轮资格审查仅对毕氏集团与沈氏集团开放...”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强制联合竞标。”沈白婕一字一顿,“政府这是要做什么?” 毕晨冷笑:“很明显,他们不希望任何一家独大,又要确保项目万无一失。在我们两家之间制造平衡,是最好的选择。” 沈白婕站起身,走到窗前。城市的东区在远处若隐若现,那片老旧的工业区即将迎来重生,而她和毕晨,将被这“世纪合作”紧紧捆绑。 “我们刚刚完成内部整顿,”她轻声说,更像在自言自语,“现在却要和外部的‘盟友’合作。” 毕晨走到她身边:“更准确地说,是与外部的‘对手’合作。别忘了,毕氏和沈氏在房地产领域竞争了十几年。” 沈白婕转身,直视他的眼睛:“你能接受这种强制安排?” “我有选择吗?”毕晨反问,“政府已经划定了跑道,我们只能沿着跑。拒绝参与,意味着同时得罪政府和整个商圈。” 当天下午,市政府的正式邀请函送达两家公司。一周后,将举行项目说明会,届时毕氏和沈氏的负责人必须共同出席。 接下来的几天,沈白婕和毕晨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僵局。他们依然每日见面,商讨公司日常事务,却都默契地避谈“东区复兴计划”。仿佛不提,那个迫近的联合就不存在。 周五傍晚,沈白婕正准备离开办公室,毕晨推门而入。 “收到通知,”他语气平淡,“下周三的说明会,要求我们提前一小时到场,与主管副市长会面。” 沈白婕慢慢坐回椅子上:“看来是躲不掉了。” “我从未想过要躲。”毕晨在她对面坐下,“只是思考如何将不利条件转化为优势。” “强制合作如何转化为优势?” “资源共享,风险共担。”毕晨列举,“沈氏擅长商业地产运营,毕氏在住宅建设方面有丰富经验。联合体若能互补,胜算更大。” 沈白婕微微挑眉:“你已经在考虑竞标成功后的分工了?” “我一向习惯做最充分的准备。”毕晨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毕氏对东区项目的初步分析。” 沈白婕接过,快速浏览。不得不承认,毕晨的准备十分周全,从市场调研到资金规划,无一遗漏。 “看来你早就开始准备了。”她合上文件。 “从传闻出现的第一天。”毕晨承认,“我只是没料到会是强制联合。” 沈白婕沉思片刻,从抽屉中取出一份类似的报告:“巧了,沈氏也做了功课。” 两人交换文件,各自翻阅。办公室里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音。 “你的团队预估的投资回报率比我们保守。”毕晨率先打破沉默。 “保守意味着稳妥。”沈白婕头也不抬,“你的资金周转计划太激进,政策风险考虑不足。” 他们如同两位棋手,在开局前谨慎地试探对方的思路和底线。 周三清晨,沈白婕选择了一套深蓝色西装,庄重而不失权威。在市政府大厅,她遇见了同样正装出席的毕晨。 “很准时。”毕晨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我一向如此。”沈白婕调整了一下胸前的胸针,“准备好了吗,合伙人?” 毕晨微微倾身,声音压低:“记住,不管我们内部有何分歧,对外必须保持一致。” 沈白婕点头:“这点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 副市长办公室宽敞朴素,主管城市建设的李副市长是位精干的中年女性,以务实作风著称。 “很高兴见到二位。”李副市长与他们一一握手,开门见山,“相信你们已经了解了东区项目的基本情况。市政府对这个项目寄予厚望,它不仅关乎城市形象,更关系到数万市民的居住环境改善。” 沈白婕和毕晨认真倾听,不时点头。 “之所以选择毕氏和沈氏联合竞标,是因为我们相信,只有你们的合作,才能确保这个项目的成功。”李副市长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我听说二位私交不错,这应该有助于合作。” 沈白婕与毕晨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 “请副市长放心,”毕晨代表两人回答,“我们理解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会全力以赴。” “很好。”李副市长满意地点头,“不过我要提醒二位,联合体不是形式上的合作。评审委员会将严格审查你们的合作方案,包括权责分工、风险分担和决策机制。任何一方独大或明显的合作裂痕,都可能导致竞标失败。” 从副市长办公室出来,沈白婕和毕晨并肩走向会议厅。 “她的话说得很明白,”沈白婕低语,“我们必须表现得像真正的合作伙伴。” 毕晨微微点头:“就像我们之前那样。” “但又不一样。”沈白婕纠正,“这次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 项目说明会盛大而隆重。当沈白婕和毕晨一同步入会场时,闪光灯此起彼伏。他们被安排在前排相邻的座位,这无疑是市政府的有意安排。 会议期间,沈白婕敏锐地注意到毕晨在听到某些技术细节时的微表情——轻轻蹙眉或微微点头。她自己也同样,在听到某些融资方案时不自觉地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中场休息时,几家媒体围住了他们。 “沈总,毕总,请问二位对强制联合竞标有何看法?”一个记者尖锐地问。 毕晨从容接话:“这不是强制,而是市政府基于项目需求做出的明智安排。毕氏和沈氏各有所长,合作能创造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沈总同意吗?”记者转向沈白婕。 她微笑颔首:“完全同意。商业合作的核心是互补与共赢,我们很期待这次合作。” 完美的官方回答,无懈可击。 但当他们单独在休息室时,气氛立刻变得不同。 “刚才关于土地置换的部分,你的团队有什么想法?”毕晨问。 “沈氏倾向于保留更多商业用地,而非全部用于住宅开发。”沈白婕直言不讳。 “这与我们的分析相左。”毕晨摇头,“东区更需要高品质住宅。” “没有商业配套的住宅区注定缺乏活力。”沈白婕反驳。 “那么,折中?”毕晨提议。 沈白婕思考片刻:“可以考虑在项目不同阶段侧重不同业态。” 短暂的交锋,迅速的妥协。这就是他们即将面对的合作模式。 说明会结束后,市政府公布了竞标时间表——两个月后提交联合竞标方案。 当晚,沈白婕和毕晨回到公司,召开了第一次联合项目会议。双方团队分别坐在会议桌两侧,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从现在起,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沈白婕开场定调,“无论我们过去是竞争对手还是朋友,未来两个月,我们必须成为最默契的合作伙伴。” 毕晨接话:“竞标成功,我们共享荣耀;失败,我们共担后果。没有中间选项。” 会议持续到深夜,双方团队就项目分工、资源整合和决策机制展开了激烈讨论。沈白婕和毕晨作为领导者,不得不时时调解自己团队成员的抵触情绪。 凌晨一点,当最后一名员工离开,沈白婕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比想象中难。”她承认。 “枷锁总是沉重的。”毕晨揉着太阳穴,“但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 “什么意思?” “强迫我们打破界限,真正理解对方的思维方式。”毕晨注视着她,“也许经过这次合作,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沈白婕沉默片刻,缓缓站起身:“送我回家吧,合伙人。明天还要继续。” 城市的夜空下,这对被“世纪合作”捆绑的伙伴驾车穿过寂静的街道。车窗外,东区的轮廓在夜色中隐约可见,那里承载着城市的未来,也承载着他们被迫联结的命运。 沈白婕望着毕晨专注开车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她曾经信任、后来疏远、现在又被强制合作的男人,究竟是她商业生涯中的贵人,还是最终的对手? 答案,或许就藏在那份尚未成型的联合竞标书中。 第十二章 项目组里的“间谍” 联合项目组在沈氏集团十六楼正式成立,占据了整层最大的办公区。一道无形的界线将空间一分为二——东侧是沈白婕带领的沈氏团队,西侧是毕晨麾下的毕氏成员。中间是共享会议室,却鲜少有人使用。 沈白婕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玻璃墙前,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她的团队正在紧张地分析东区地块的商业价值,而对面毕氏的团队则在研究住宅开发的可行性报告。 “他们今早又封锁了服务器上的几个共享文件夹。”林薇——沈白婕最得力的助手,低声汇报,“毕氏那边提供的市场数据明显经过筛选,关键部分都被删减了。” a 沈白婕面无表情:“预料之中。我们的财务模型不也一样?核心参数全部替换为变量符号。” “但这样下去,我们根本无法做出真正有效的联合方案。”林薇担忧地说。 “市政府要的是形式上的联合,不是实质上的融合。”沈白婕转身走向办公桌,“毕晨明白这一点,我也一样。” 与此同时,毕晨正在自己的临时办公室里听取下属汇报。 “沈氏拒绝提供完整的商业客流预测模型。”项目经理赵峰说,“他们只同意分享结论,不开放算法和原始数据。” 毕晨轻笑:“和我想的一样。沈白婕不会轻易交出她的王牌。” “那我们的技术方案也要相应保留吗?” “当然。”毕晨点头,“住宅设计的核心参数和成本分析,只提供概要。另外,通知团队,所有与沈氏共享的文件都必须经过加密和水印处理。” 赵峰略显犹豫:“毕总,这样是否过于...戒备了?毕竟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 “在商场上,合作伙伴往往是最危险的竞争者。”毕晨眼神锐利,“别忘了,竞标结束后,我们又要回到对手的位置。” 就这样,项目组内部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共存状态——表面上,双方团队成员会在咖啡机前礼貌交谈,讨论天气和最近的体育赛事;实际上,任何涉及项目核心内容的交流都变得谨慎而克制。 周二下午,第一次联合进度汇报会终于举行。 沈白婕和毕晨分别坐在会议桌的两端,各自的团队成员泾渭分明地分坐两侧。 “我们先从商业规划开始。”沈白婕示意林薇开始演示。 林薇打开PPT,展示了精美的效果图和宏观数据分析,但当毕氏的成员询问具体假设和计算过程时,她的回答变得含糊其辞。 “这些是基于沈氏专有的评估体系得出的结论。”林薇微笑着说,“具体方**属于公司机密。” 毕晨挑眉看向沈白婕:“沈总,没有详细的数据支持,我们很难评估这些结论的可靠性。” “毕总大可放心,”沈白婕从容回应,“沈氏的评估体系经过多年验证,从未出错。就像我相信毕氏的住宅设计方案一样,尽管我看到的也仅仅是效果图。” 会议室里弥漫着无声的火药味。 接下来轮到毕氏的团队展示住宅部分规划。精美的渲染图和居住概念令人印象深刻,但关键的造价分析和施工进度表却被刻意简化。 “为什么土建成本这一项是空白?”沈白婕直接发问。 “这部分需要根据最终确定的商业配套规模来调整。”赵峰解释,“两个板块相互影响,很难单独给出准确数字。” 沈白婕轻轻点头,不再追问。她明白,这是毕晨的反击。 会议在表面的和谐与实际的分歧中结束。双方各自带回了一堆精美的宣传材料,却缺乏实质性的技术细节。 当晚,沈白婕收到了一条匿名消息:“毕氏已与三家建材供应商签订秘密协议,锁定低价,可降低总成本5%-7%。” 她盯着手机屏幕,沉思良久。消息来源不明,可能是毕氏内部有人故意泄露,也可能是第三方试图挑拨。无论如何,这条信息暗示毕晨在暗中为竞标成功后做准备,而非专注于眼前的联合方案。 同一时间,毕晨也在查看一封加密邮件,里面详细列出了沈氏最近接触的五家国际品牌商户。发件人匿名,内容却精准得令人不安。 “看来沈白婕已经在为商业部分的招商铺路。”毕晨对赵峰说,“她对我们保留的,比想象中更多。” 第二天,沈白婕注意到项目组里多了一个新面孔——一位安静的女分析师,坐在毕氏区域的角落,几乎不与人交流,却总是仔细观察着沈氏团队的一举一动。 “她叫周雨,毕氏新调来的数据分析主管。”林薇低声告诉沈白婕,“但我查过,她之前在毕氏是做风险控制的,不是地产项目分析。” 沈白婕微微眯起眼睛:“看来毕晨派来了他的‘间谍’。” 作为回应,沈白婕将一位年轻但极擅交际的市场专员调入了项目组。他的任务是主动与毕氏的团队成员建立“友谊”,在午餐和咖啡时间里收集零散信息。 一周后,这种互相戒备的状态达到了高潮。 沈白婕发现一份标记为“联合财务预测”的文件被异常访问,访问者IP来自毕氏区域的某台电脑,而那份文件中隐藏着沈氏专有的财务模型追踪代码。 几乎同时,毕晨接到报告,称沈氏有人试图通过社交工程手段获取毕氏住宅设计的管理密码。 “我们必须谈一谈。”毕晨直接走进沈白婕的办公室,关上门。 沈白婕从文件中抬起头:“如果是关于那份被访问的文件,我认为没什么好谈的。既然是联合预测,我的团队有权查看。” “不是查看,是试图破解加密部分。”毕晨冷冷道,“而你的手下,正在对我的团队成员进行非正式的‘信息收集’。” 沈白婕放下笔,直视毕晨:“那么你派来的周雨呢?她的职责真的是数据分析吗?” 两人对视片刻,忽然同时沉默了。 最后,毕晨先开口:“这样下去,我们只会两败俱伤,让第三方得利。” “那你建议怎么做?”沈白婕问。 “划定明确的红线。”毕晨说,“哪些信息必须共享,哪些可以保留,哪些领域各自独立,哪些必须协作。比现在这种模糊的状态要好。” 沈白婕思考片刻,轻轻点头:“合理。但如何确保对方遵守约定?” “我们共同制定规则,然后各自约束自己的团队。”毕晨提议,“违约方在最终利润分配中让出两个百分点。” 沈白婕微微惊讶:“这么高的代价?” “只有足够痛,才会足够谨慎。” 当天下午,沈白婕和毕晨共同发布了一份《联合项目信息共享准则》,明确规定了双方必须共享的数据范围、可以保留的商业机密,以及协作的具体方式。 准则发布的当晚,项目组的气氛明显缓和。一些团队成员甚至开始真正交流专业意见,而非仅仅交换客套话。 然而,在十六楼的监控室里,沈白婕和毕晨却不约而同地出现在那里,查看当天的监控录像。 “你还是不信任我。”毕晨看着同样出现在监控室的沈白婕,语气复杂。 “你不也一样?”沈白婕回应,目光仍停留在屏幕上。 他们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有理解,也有无奈。 在商业的棋局上,有些习惯,难改;有些戒备,难消。 第十三章 僵局与破局 东区项目联合办公室的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表组成了一幅令人绝望的画面。在“税务成本分析”标题下,一个被红圈反复标注的数字格外刺眼——28.7%。 “综合土地增值税、企业所得税和各项附加,实际税负率达到百分之二十八点七。”毕氏的税务顾问推了推眼镜,声音干涩,“这比我们最初的预估高出近九个百分点。”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毕晨坐在长桌尽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极少显露的焦虑表现。 “重新规划开发时序呢?”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已经试过三种不同方案。”沈氏的财务总监摇头,“东区地块的特殊性决定了它无法适用常规的税务筹划手段。政府的优惠政策附带了严格条件,我们几乎无法满足。” 项目陷入了彻底的僵局。 过去七十二小时里,两支团队尝试了所有可能的途径——调整业态比例、分期开发、甚至考虑引入第三方作为税务屏障,但模拟结果无一例外地显示,过高的税务成本将吞噬项目绝大部分利润,使这个号称“世纪合作”的项目变得食之无味。 更糟的是,距离提交最终竞标方案仅剩十天。 “先休息半小时。”沈白婕突然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人们如蒙大赦般陆续离场,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毕晨。 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毕晨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闭着眼,手指揉着太阳穴,那份从容不迫的精英面具终于出现裂痕。 沈白婕静静注视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毕晨如此无计可施的模样。在她记忆中,无论是大学时期同时应付三份兼职和学业,还是刚执业时接下看似必输的官司,他总能找到突破口。 “我高估了自己。”毕晨忽然说,眼睛仍未睁开,“也低估了这个项目的复杂性。” 沈白婕没有回应,只是起身为他倒了杯水,轻轻放在他面前。 “知道吗,”她站到白板前,审视那些令人沮丧的数字,“我父亲曾经说过,当所有常规路径都行不通时,也许该回头看看,是不是问题本身问错了。” 毕晨终于抬眼:“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在问‘如何降低税务成本’,但也许真正的问题是——”沈白婕的指尖划过那个刺眼的百分数,“为什么我们要如此恐惧这个数字?” 毕晨皱眉:“近百分之二十九的税负率,意味着项目净利润将低于行业基准至少五个点。董事会绝不会通过,市政府也会质疑我们的专业能力。” “但如果这个数字背后,隐藏着我们没看到的可能性呢?”沈白婕的眼神变得专注,那是一种猎手发现猎物踪迹时的锐利目光。 她拿起笔,在白板的空白处写下: 假设税负率28.7%为不可变前提 问题转换为:如何在此条件下实现可接受回报? 毕晨怔住了。这个思维转换如此简单,却又如此违反商业直觉。 “你在提议接受这个不可接受的前提?”他难以置信。 “我在提议先理解它,再决定是否真的不可接受。”沈白婕按下录音笔,“林薇,请把今早的税务分析报告再送一份进来。只要原始数据,不要结论。” 等待的时间里,两人沉默地对视。那不是对抗,而是两种思维方式的无声交锋——一种是竭尽全力消除障碍,一种是学习与障碍共舞。 报告送达后,沈白婕直接翻到附件中的政策条文,快速浏览着那些枯燥的法律术语。忽然,她的手指停在一行小字上。 “毕晨,看这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新大陆的兴奋,“关于文化地产配套的附加条款。” 毕晨凑过去,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文化地产部分享受特殊税收待遇...”他喃喃自语,“但我们评估过,东区不具备发展文化地产的条件。” “因为我们理解的文化地产,仅仅是博物馆、画廊和剧院。”沈白婕快速检索着平板电脑中的资料,“但条款中对‘文化地产’的定义非常宽泛——包括创意市集、非遗工坊、甚至特色美食文化体验区。” 她调出东区的人口结构分析:“这个区域居住着大量传统手工艺人,他们的技艺正在失传。如果我们不是简单地将他们迁出,而是为他们设计专门的区域...” “既保留社区文化特色,又符合政策优惠条件。”毕晨接上她的思路,呼吸微微急促,“但这样能产生的税收优惠足够弥补吗?” 沈白婕已经在草稿纸上飞速计算:“单独看不够。但如果我们重新规划整个项目的价值链条——” 她边写边解释,思路清晰得令人惊叹: 将高税负的商业部分与享受优惠的***分有机结合; 通过文化元素提升整体项目的品牌价值,从而提高租金和售价; 利用政策允许的转移定价机制,在合法范围内优化税负; 数字在白板上重新排列组合,一个全新的项目模型逐渐成形。 当其他团队成员回到会议室时,他们惊讶地发现,两位领导人的姿态已完全不同——毕晨挽起袖子,眼中重燃斗志;沈白婕则掌控全局,如同指挥一场复杂战役的将军。 “我们需要在四十八小时内完成以下工作。”沈白婕分配任务,语气不容置疑,“第一,深入研究文化地产税收优惠政策的具体适用条件;第二,重新进行市场调研,评估文化主题对项目溢价的贡献度;第三,联系本地的文化传承人和创意产业代表,探讨合作可能。” 毕晨补充道:“我会亲自与市政府沟通,确认他们对这种创新模式的支持度。同时,法律团队需要确保所有筹划方案完全合规。” 接下来的两天,项目组以惊人的效率运转。沈白婕展现了她对数字和政策的敏锐直觉,而毕晨则发挥其谈判和统筹优势,扫清了外部障碍。 第三天清晨,全新的方案摆在会议桌上。 “综合税负率降至百分之十九点二。”沈白婕宣布这一数字时,会议室里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 更令人惊喜的是,融入文化元素后的项目不仅税负降低,预计的整体回报率反而比原始方案高出三个百分点。 毕晨走到沈白婕面前,伸出手:“我欠你一个人情。” 沈白婕与他握手,微微一笑:“不,我们扯平了。记得吗?第七章的那顿晚餐。” 毕晨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地笑了。那是他们关系中一个微妙的转折点,而现在,他们又创造了另一个。 当天的晚些时候,两人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华灯初上的城市。东区在远处若隐若现,那片土地承载的已不仅是一个地产项目,更是一种创新的城市更新模式。 “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毕晨忽然问。 沈白婕挑眉等待答案。 “不是你敏锐的商业嗅觉,也不是你过人的记忆力。”他转头看她,眼神认真,“而是当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思考时,你总有能力转身,看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沈白婕凝视着窗玻璃上两人的倒影,轻声道:“也许只是因为,我走过的路与你们不同。” 那些年被迫独立谋生的经历,那些在底层摸爬滚打学会的灵活应变,那些无人可依靠只能自己寻找出路的日子——所有这些,曾经是她的伤疤,如今却成了她最独特的优势。 僵局已被打破,新的格局正在形成。而对沈白婕和毕晨而言,他们对彼此的理解,也在这场危机中悄然深化。 第十四章 一份税务规划方案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濒临绝望的气氛。距离东区项目最终投标截止只剩四十八小时,而税务成本问题依然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矗立在所有人面前。 “我们又失败了。”毕氏的税务总监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新加坡的控股架构无法适用,荷兰的融资模式也因本地政策限制而流产。” 长桌对面,沈氏的财务团队同样面色凝重。过去两周,他们尝试了七种国际通用的税务筹划方案,每一种都在本地法规的铜墙铁壁前败下阵来。 毕晨站在白板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箭头组成了一幅失败的路线图。他的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领带松垮,这是沈白婕从未见过的狼狈。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的声音沙哑。 回应他的是满室沉默。 就在这片死寂中,沈白婕轻轻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她手中只拿着一个普通的黑色文件夹,与她平日携带的厚重文件相比,显得异常单薄。 “我有一份方案。”她的声音平静,却像在平静湖面投下一颗石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毕晨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被谨慎取代:“我们已经试过所有常规方案了,白婕。” “这不是常规方案。”沈白婕走到白板前,轻轻擦去一角,留出空白,“这是一份基于本地政策细节和项目特殊性的定制方案。” 她打开文件夹,取出寥寥数页文件。纸上没有复杂的图表,只有简洁的文字和几个关键数字。 “请给我十五分钟。”她说。 毕晨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但眼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 沈白婕转向团队,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的脸:“我们一直试图将国际经验生搬硬套到本地项目,却忽略了这个城市独有的政策红利。” 她首先在白板上写下三个关键词:**文化传承、老旧改造、创新试验**。 “东区项目符合这三个标签,而本市对这三个领域分别有税收优惠政策。”她停顿一下,让信息沉淀,“问题在于,我们一直将它们视为独立板块,分别申请优惠。” 团队成员纷纷点头,这是他们之前尝试过的路径。 “但政策中有一条不起眼的补充规定,”沈白婕翻开文件夹的一页,“允许符合多个标签的项目,以‘叠加而非累加’的方式享受优惠。”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叠加而非累加?”毕晨重复这个术语,眼神锐利起来。 “意思是,不是简单地将三个优惠比例相加,而是构建一个全新的计算体系。”沈白婕在白板上画出一个三角结构,“我们不需要分别申请文化项目、改造项目和试验项目的税收优惠,而是将整个东区项目申报为‘文化创新改造试验区’。” 税务总监猛地坐直身体:“这可能吗?政策允许这样解读?” 沈白婕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文件的复印件:“这是三年前发布的《促进城市更新创新发展的若干意见》,附件三第七条明确规定了跨领域项目的认定标准。” 文件在众人手中传阅,那确实是一份被人遗忘的政策文件,连毕氏经验丰富的法务团队都忽略了它的存在。 “即使如此,”毕晨谨慎地提问,“这种认定能带来多大的税收优惠?” 沈白婕在白板上写下了一个数字:**41%**。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这是综合减免幅度?”有人不敢相信地问。 “不,”沈白婕摇头,“这是有效税负率降低的幅度。” 她开始详细解释方案的架构: 首先,将项目重新定位为“城市文化创新试验区”,适用特殊税收体制; 其次,通过设立项目内部的文化产业孵化基金,将部分开发成本转化为可抵扣的文化投资; 最后,利用政策允许的加速折旧和亏损结转机制,优化前期的税负压力。 “但这需要极其复杂的法律架构支持。”毕晨的律师本能让他立即看到执行难点。 沈白婕从文件夹中取出第二份文件:“这是相应的法律架构草案,包括三层控股关系和内部交易定价机制。” 草案在律师手中传阅,他们的表情从怀疑逐渐变为震惊。 “这个架构...完美避开了反避税条款的监管范围。”首席法务顾问喃喃道,“它是如何做到的?” 沈白婕平静地回答:“因为它不是单纯的避税架构,而是符合政策导向的产业发展架构。区别在于,前者试图钻法律空子,后者则是政策鼓励的方向。” 毕晨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终于开口:“节省规模?” 沈白婕与他目光相接,清晰地说出那个数字:“按项目全周期计算,直接税收成本减少一亿三千万。如果考虑资金时间价值和再投资回报,实际效益接近两亿。”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这个数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毕晨的问题直指核心。 沈白婕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因为我需要确定,这个方案不会被滥用。直到我看到团队确实竭尽全力寻找合法解决方案,而不是寻求捷径,我才确信它可以交付。”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笔:“税务筹划不是技巧游戏,而是对政策和商业的深度理解。我父亲曾经告诉我,最好的税务方案不是省最多钱的方案,而是最符合政策初衷的方案。” 这番话让会议室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毕晨站起身,走到白板前,仔细审视那个三角架构。良久,他转身面向沈白婕,郑重地点头:“我认为这个方案可行。” 接下来的三十六小时,项目组全力投入到新方案的完善中。沈白婕作为方案的设计者,指挥着两支团队协同工作。令人惊讶的是,原本各自为政的沈氏和毕氏成员,在这个突破性的方案面前,终于打破了壁垒,真正融为一体。 毕晨看着在会议室中央从容指挥的沈白婕,眼神复杂。这一刻的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和指导的孤女,而是一个真正与他平起平坐的商业伙伴。 最终方案提交前夜,两人再次单独留在办公室。桌上放着厚厚的投标文件,其中税务方案部分格外醒目。 “这份方案,是你一个人完成的?”毕晨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沈白婕望向窗外,夜色中的城市灯火璀璨:“大部分是。但灵感来源于我父亲生前未完成的研究。他早就看到了政策背后的这种可能性,只是没来得及完善。” “所以你早就知道有解决方案?” “我知道方向,但直到与你的团队合作,接触到毕氏的国际经验,才找到实现的路径。”她转身面对他,“单独任何一方都无法完成这个方案。沈氏深谙本地政策,毕氏精通国际架构,只有结合双方优势,才能突破困局。” 毕晨若有所思:“这就是强制合作的意义?” “也许。”沈白婕微微一笑,“或者这只是开始。” 最终方案按时提交。一周后,评审结果公布:沈氏与毕氏的联合体以绝对优势中标。评审委员会特别表扬了他们的税务方案,称其为“政策与商业结合的典范”。 中标当晚,项目组举行了简单的庆祝会。沈白婕却独自站在走廊上,看着手机屏保上父母的照片。 “他们一定会为你骄傲。”毕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白婕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今天节省的一亿三千万,将用于设立文化传承基金,这是方案的一部分,也是我父亲的夙愿。” 毕晨沉默片刻,然后举起酒杯:“敬未来。” 沈白婕终于转身,与他碰杯:“敬理解。” 在璀璨的城市灯火映照下,两份酒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一场新合作的开场铃。 第十五章 毕晨团队的震动 会议室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咖啡香气,椭圆形的红木桌边,毕晨团队的七名核心成员各自占据着一个座位。他们是业界公认的精英,毕业于顶尖学府,手中握着的履历足以让任何同行侧目。此刻,他们正等待着今天的会议主角——沈白婕。 “听说今天沈小姐要参与我们的项目讨论?”李薇轻声问道,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昂贵的钢笔。她是团队的数据分析师,以敏锐著称。 坐在她旁边的王磊——技术主管,耸了耸肩,没有掩饰眼中的不屑:“毕总一时兴起吧,毕竟人家是‘关系户’。” 几声低笑在室内散开。这些天之骄子对沈白婕的加入早已议论纷纷——一个没有显赫背景、没有顶尖学历的女人,凭什么空降到他们这个精英团队? 门被推开,毕晨率先走进,身后跟着沈白婕。 “各位,开始吧。”毕晨简短地开场,目光扫过全场,“今天沈小姐将就我们卡壳数月的‘星海项目’提出她的分析。” 沈白婕身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她并未因刚才隐约听到的议论显露任何不快,只是平静地打开笔记本,连接投影。 “各位都知道,‘星海项目’停滞不前是因为我们始终无法突破现有的算法瓶颈。”沈白婕的声音清澈而沉稳,“但我发现,问题可能不在于算法本身,而在于我们处理数据的基本逻辑。” 王磊忍不住打断:“我们采用的是国际公认的最优数据处理模型。” 沈白婕不愠不火地点头:“确实,在常规情况下是最优的。但星海项目的特殊性在于它的实时数据流与多维度变量,传统模型在这里反而成了枷锁。” 她调出一系列数据对比图:“过去三个月,我研究了所有失败案例,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规律。” 屏幕上开始滚动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和公式,团队成员的表情从最初的漫不经心逐渐变得专注。沈白婕不仅指出了问题,还展示了令人信服的证据,更关键的是,她提出了一种他们从未设想过的解决路径。 “这...太冒险了。”李薇迟疑道,“完全颠覆我们已有的架构。” “有时候,解决问题的钥匙不在更复杂的锁匠技术,而在于发现门其实从未真正锁上。”沈白婕平静地回答,随即展示了她在个人时间里完成的小规模实验数据。 会议室陷入沉默。那些数据不会说谎——她的方法确实有效。 毕晨注视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赏。他早知道她会让他们刮目相看,但没想到会如此彻底。 会议结束后,团队的氛围明显变了。曾经的轻视并未完全消散,但已掺杂了无法否认的尊重。 随后的几周,沈白婕全身心投入项目改进。她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凭借关系敷衍了事,反而比任何人都更早到办公室,更晚离开。有几次,团队成员深夜回公司取物,都看见她办公室的灯仍亮着,桌上堆满了草稿和参考资料。 更令人惊讶的是,她从不居功自傲。当王磊在一次调试中因固执己见导致进度延误时,沈白婕不仅没有向毕晨打小报告,反而留下来帮他一起补救。 “你不必这样的,”王磊在凌晨三点的办公室里,看着眼前仍在认真核对代码的沈白婕,尴尬地说:“今天的问题是我造成的。” 沈白婕从屏幕上抬起头,眼下有淡淡的阴影,却依然微笑:“我们是团队,问题从来都不是个人的,解决之道也不会是。” 这一刻,王磊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 转折点发生在项目最终测试的前一周。团队发现了一个致命漏洞,所有人加班到深夜试图修复,却毫无进展。 frustration 逐渐蔓延,争论声在会议室里此起彼伏。 “够了。”一直沉默观察的沈白婕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她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我们都被困在了自己的专业领域里。李薇从数据角度出发,王磊执着于技术实现,但没人注意到,真正的问题在于用户行为模式的理解。” 她开始画出一个全新的框架,不同专业领域的知识被她信手拈来,融会贯通。那一刻的她,不像是个半路加入的“外行人”,反而像是指挥交响乐的大师,将各种不协调的乐器调和成和谐的旋律。 团队成员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这个被他们轻视的女人,拥有的不是单一领域的精深知识,而是融会贯通的智慧与格局。 凌晨四点,方案终于完善。当最后一部分被补充完整,会议室里自发响起了掌声——这是精英团队对强者最直接的认可。 沈白婕略显疲惫地笑了笑,简单收拾东西:“那今天就这样吧,大家早点休息。” 众人陆续离开后,只有毕晨还留在会议室。他走到白板前,看着沈白婕留下的笔迹,若有所思。 “我以为你会更高兴一些,”毕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当沈白婕在茶水间泡茶时,“你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沈白婕转身,靠在流理台上,捧着温热的茶杯:“尊重不是终点,只是合作的起点。”她顿了顿,直视毕晨的眼睛,“而且,我不需要被认可,我只需要被理解。” 毕晨凝视着她,第一次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你知道吗?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从第一次在行业论坛上读到你的论文开始——你用了笔名,但我费尽周折才查到是你。” 沈白婕微微一怔,随即了然:“所以你邀请我加入,不是一时兴起。” “当然不是。”毕晨向前一步,“我需要一个能打破团队思维定式的人,他们太优秀了,以至于被困在自己的优秀里。而你...”他轻笑,“你能看到不同的可能性。” 一周后,“星海项目”以超预期的成功率通过测试,成为行业内的里程碑。庆功宴上,团队每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中。 王磊举杯走到沈白婕面前,真诚地说:“沈小姐,我必须道歉。最初我们对你的加入有所怀疑,但现在我明白了,毕总邀请你,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李薇也走过来:“是啊,你教会了我们,真正的专业不是固守己见,而是拥抱不同的视角。” 沈白婕接受了他们的敬意,宠辱不惊。 宴会接近尾声,沈白婕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城市的夜景。毕晨来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香槟。 “看,”他轻声说,“你的才华,终于被看到了。” 沈白婕摇头:“我不在乎被看到,我只在乎是否真正创造了价值。” 毕晨轻笑:“这就是你与其他人最不同的地方。大多数人追求闪光灯,而你追求光本身。” 两人静静站立,窗外万家灯火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 “知道吗,”毕晨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团队的态度转变,不仅仅是因为你的专业能力。” 沈白婕侧头看他,等待下文。 “是因为你面对质疑时的从容,面对困难时的坚韧,还有面对成功时的谦逊。这些品质,比任何才华都更难能可贵。” 沈白婕垂下眼帘,轻抿一口香槟,唇角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远处,团队成员看着窗前并肩而立的两人,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知道,从今往后,团队 dynamics 将彻底改变——不是出于服从,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李薇轻声对王磊说:“知道最让我佩服的是什么吗?她从不试图证明自己比我们强,而是帮助我们变得比她最初认识的我们更好。” 王磊点头:“这才是真正的领导者。” 夜渐深,星海项目的成功已成定局,但毕晨团队内部的震动,才刚刚开始泛起涟漪。而所有这些变化的核心,是那个曾经被他们轻视,如今却被由衷敬佩的女人——沈白婕。 她用自己的方式,无声却有力地改写了游戏规则,不是通过对抗,而是通过超越。 第十六章 庆功宴上的缺席 星海项目的成功在业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各大科技媒体的头版争相报道这一突破性成果,毕晨团队一夜之间成为圈内炙手可热的焦点。为庆祝这一里程碑,毕晨特意在市中心最高端的云端餐厅预订了位置,那里以360度全景落地窗和精致法餐闻名。 “今晚七点,所有人必须准时到场。”毕晨在项目总结会结束时宣布,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沈白婕身上,“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每个人都值得庆祝。” 团队成员们兴奋地交换着眼神,这样高规格的庆功宴在团队历史上实属罕见。王磊甚至开玩笑说要去买条新领带,引得众人哄笑。 只有沈白婕微微蹙眉,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敲击。她今早在复查最终报告时,发现了一个微小但不容忽视的数据异常——某个边缘参数在特定条件下的波动超出了理论范围。虽然不影响项目整体成果,但她总觉得有必要再核查一遍。 “有什么问题吗,沈小姐?”毕晨注意到她的迟疑。 沈白婕抬起头,浅笑:“没有,今晚见。” 然而下午五点,当团队成员们陆续离开办公室,为庆功宴做准备时,沈白婕却调出了星海项目的全部数据集,开始构建一个新的测试模型。 “你还不走?”李薇探头进来,她已经换上了一套优雅的小礼服。 “马上,我再检查一个小细节。”沈白婕应道,眼睛仍紧盯着屏幕。 李薇笑了笑:“别太认真了,今天可是我们的好日子。” 沈白婕点点头,手下敲击键盘的速度却丝毫未减。 六点半,毕晨已提前到达餐厅。他亲自检查了菜单和酒水,甚至特意确认了沈白婕座位的位置——在他右手边,最佳观景位。窗外,城市的灯火初上,宛如撒落的碎金。 “毕总,需要先开酒吗?”侍者轻声询问。 “再等等,人齐了再说。”毕晨看了眼手表。 七点整,团队成员陆续抵达,赞叹着餐厅的奢华和景致。唯独沈白婕的位置空着。 “沈小姐可能堵车了,”王磊猜测道,“这个点市中心总是很堵。” 毕晨微微颔首,吩咐侍者先为众人倒上开胃酒。 七点二十分,沈白婕仍未出现。毕晨第三次查看手机,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要不要打个电话?”李薇轻声建议。 “不必,我们再等等。”毕晨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七点四十分,开胃菜已上桌,沈白婕的座位依然空着。餐厅经理询问是否开始正式上菜,毕晨终于点头同意,嘴角的笑意已有些勉强。 “也许她直接回家了,”王磊试图缓和气氛,“今天下午看她还在忙工作。” 这句话像一根刺,轻轻扎在毕晨心上。工作?星海项目不是已经圆满结束了吗?还有什么工作比团队的庆功宴更重要? 八点整,毕晨终于离席,走到休息区拨通了沈白婕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沈白婕的声音传来,背景是键盘敲击声。 “你在哪里?”毕晨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 短暂的沉默后,沈白婕轻吸一口气:“天啊,庆功宴!对不起,我完全忘记了时间,我在核查一个数据异常...” 毕晨感觉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什么数据异常,比团队庆祝还重要?” “是星海项目的一个参数波动,我怀疑它可能预示着更深层的问题...”沈白婕的声音带着专注,显然心思仍在工作上。 “项目已经结束了,沈白婕!”毕晨罕见地提高了声音,“验收通过,客户满意,媒体也在竞相报道。你现在做的这些,有什么意义?”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沈白婕的声音冷静下来:“我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 毕晨闭眼揉了揉眉心:“所以你不来了?” “我可能需要再花一两个小时,你们不用等我。” 电话挂断后,毕晨在休息区站了很久,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心中五味杂陈。他本以为今晚是与她分享成功的特别时刻,却没想到她竟如此轻易地缺席。 回到餐桌,团队成员们关切地看着他。 “沈小姐还好吗?”李薇小心翼翼地问。 “她有些紧急工作要处理,来不了了。”毕晨简短地回答,举起酒杯,“来吧,让我们为星海项目的成功干杯。” 庆祝继续,但气氛已不如最初热烈。毕晨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与团队成员交谈,赞美他们的贡献,但心思早已飘远。他时不时瞥向那个空座位,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在胸腔蔓延。 这不是他第一次为沈白婕感到困惑。这个女人似乎永远把工作和求知放在第一位,对人情世故和团队仪式漠不关心。然而正是这种专注,让她在专业领域如此出色——一个令人无奈的矛盾。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沈白婕终于找到了数据异常的原因——一个微不足道的算法漏洞,在极端条件下可能影响系统稳定性,但概率极低。她记录下来,准备明天与团队讨论修复方案。 完成工作后,她伸展酸痛的肩颈,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毕晨打来的。她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又犯了“不合时宜”的老毛病。 沈白婕并非不重视团队的庆祝,只是当她沉浸在问题中时,时间的概念就会变得模糊。这种特质使她在学术上取得突破,却在人际关系中屡屡受挫。 她犹豫着是否该回个电话,但看看时间已近十点,庆功宴想必已接近尾声。最终,她只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抱歉,数据核查已完成。明天详细汇报。” 毕晨收到短信时,正独自一人在餐厅的露台上。团队成员已陆续离开,他却不想回家。手机屏幕在夜色中发光,那条冷静专业的短信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内心残存的期待。 他原以为,经过星海项目的合作,他们之间已建立起某种默契,甚至更多。今晚他本打算与她深入交谈,不仅是工作,还有未来,也许还有那些他一直压抑着的情感。 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期待有些可笑。 “又一个独自欣赏夜景的晚上?”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毕晨转身,看见沈白婕站在露台入口处。她仍穿着白天的衬衫和西裤,肩上搭着一件薄外套,头发有些凌乱,眼中带着淡淡的疲惫。 “你怎么来了?”毕晨难掩惊讶。 “庆功宴结束了吗?”她走近,与他并肩靠在栏杆上。 “刚结束不久。” 沈白婕点点头:“我核查完了那个数据,确实有一个微小漏洞,不过不影响项目主体。修复方案我已经初步拟好,明天可以...” “沈白婕,”毕晨打断她,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现在是晚上十点,我们刚结束庆功宴,而你只想谈工作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微笑:“抱歉,习惯了。”停顿片刻,她轻声补充:“恭喜你,毕晨。星海项目的成功,你值得。” 这句简单的祝贺,奇迹般地平息了毕晨心中大部分的不悦。他看着她被城市霓虹映照的侧脸,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过于敏感了。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纯粹、专注,不被世俗规则束缚。这不正是他最欣赏她的地方吗? “谢谢,”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其实,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毕晨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庆祝你正式成为团队不可或缺的一员。” 沈白婕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精致的钢笔,笔身上刻着细小的星轨图案,与“星海”项目呼应。 “这太贵重了。”她轻声说。 “比起你为团队带来的价值,这不算什么。”毕晨注视着她,“你知道吗,今晚你不来,庆功宴感觉缺了最重要的部分。” 沈白婕摩挲着钢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我很抱歉错过了庆祝。只是...当我发现那个数据异常,我无法放任不管,即使它微不足道。这是我的执念,也是我的缺陷。” “不,”毕晨摇头,“这是你与众之处。我只是...希望有时你能记得,工作之外,还有生活,还有...” 他顿住了,未说完的话悬在夜色中。 沈白婕抬头看他,城市的光在她眼中闪烁:“还有什么?” 毕晨与她对视,这一刻,他几乎要说出那些藏在心底的话。但最终,他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还有团队,我们都关心你。” 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掠过沈白婕的眼睛,但她很快恢复平静:“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两人沉默地望着脚下的城市,各怀心事。 “下次庆功宴,我会准时到场。”沈白婕最终承诺道。 毕晨微笑:“我相信你。不过下次,也许我们可以有更私人的庆祝方式。” 这句话暗示的含义让沈白婕微微一怔,她转头看他,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读出更多信息。但毕晨已恢复平日的沉稳,只是眼中多了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说,“今晚你做得够多了。” 离开餐厅时,沈白婕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露台。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误解了毕晨的暗示,但有一件事她很确定——今晚,她不仅错过了一场庆功宴,可能还错过了某些更重要的事情。 而对毕晨而言,这个充满期待与失落的夜晚,让他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沈白婕已在他心中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一个既令人挫败又无法替代的位置。 第十七章 阳台上的深夜交谈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早已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悄然敲过,毕晨站在自家公寓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办公楼里零星亮着的灯火。其中一盏,属于他的副总裁办公室所在楼层——更准确地说,属于紧邻他办公室的那间独立书房。 他知道谁在那里。 沈白婕。 自从星海项目成功后,她似乎更加沉浸在工作中,几乎把公司当成了家。毕晨不止一次在深夜收到系统登录提醒,显示沈白婕在访问项目数据库。而每当翌日他委婉提及,她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仿佛通宵达旦不过是寻常小事。 今晚,某种冲动驱使着他。毕晨抓起车钥匙,离开了公寓。 公司的安保人员对总裁的深夜到访早已习以为常,简单问候后便让他通行。毕晨穿过寂静的走廊,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他故意放轻了步伐,不想惊动那个专注于工作的身影。 书房的门虚掩着,一道暖黄的光线从门缝中流淌出来。毕晨轻轻推开门,看到的景象让他微微愣住。 沈白婕背对着门,站在书房外的小阳台上,仰头望着夜空。她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袅袅的茶,身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桌上三台显示器同时运行着不同的数据模型,一旁散落着密密麻麻的笔记。 毕晨敲了敲门框。 沈白婕转过身,眼中没有惊讶,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毕总。” “我看到了系统登录记录。”毕晨走近,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茶香,“又在研究什么?” “星海项目的后续优化。”沈白婕侧身让出空间,示意他加入阳台,“有些想法,白天太吵,难以静心思考。” 毕晨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靠在栏杆上。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动了沈白婕散落在肩头的发丝。 “你知道吗,星海项目的成功,已经在业内引起了轰动。”毕晨说,“三家投资公司联系了我,希望我们能够扩展项目规模。” 沈白婕轻轻点头,目光仍停留在远处的城市轮廓上:“我看到了邮件。但我觉得,现在扩展规模为时过早。” “哦?”毕晨挑眉,“这不像你会说的话。我记得你总是推动项目向前。” “推动向前不等于盲目扩张。”沈白婕终于转向他,眼神认真,“星海的核心优势在于其精准性和稳定性。如果现在扩大规模,我们现有的算法架构可能无法承受。” 她走进书房,拿起一叠打印纸递给毕晨:“这是我最近的研究。星海项目在极端条件下的表现并不如我们预期的稳定。一个小型测试环境中,当数据量超过我们现有模型的承载极限时,错误率会急剧上升。” 毕晨翻阅着资料,眉头逐渐紧锁:“这些数据...你在正式报告中从未提及。” “因为还不确定。”沈白婕轻声道,“我需要更多时间验证。但在那之前,我不建议贸然扩张。” 毕晨放下文件,深深地看着她:“这就是你连日加班的理由?” 沈白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毕晨,你还记得我们最初为何启动星海项目吗?” “为了突破现有技术的局限,创造真正智能化的数据分析系统。” “不仅仅是如此。”她的眼神变得深远,“我们想要创造的,是一个能够理解数据背后人性的系统。不是冷冰冰的数字,而是蕴含在数据中的人类行为逻辑和情感模式。” 毕晨有些惊讶。这是沈白婕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谈论项目的哲学基础。 “你说得对。”他轻声回应,“但我必须考虑公司的实际发展。投资人的期待,团队的生计,市场的竞争...” “我明白。”沈白婕打断他,语气出奇地柔和,“我不是在否定扩张的必要性,而是建议我们换个方式。” 她走向中间的那台显示器,调出一个全新的架构图:“与其横向扩展,不如纵向深入。我们可以先完善星海的核心算法,开发它的自我学习能力。等它足够强健,再考虑规模化。” 毕晨凝视着屏幕上的设计,内心的震撼难以言表。这个架构不仅解决了沈白婕刚才提到的问题,还开辟了他从未设想过的可能性。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设计的?” “几周前。”沈白婕轻描淡写,“在完成星海项目主体后,我意识到它的潜力远未被完全发掘。” 毕晨沉默良久,最终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你,沈白婕。” 她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你表面上专注细节,实际上却拥有远超常人的视野和格局。你宁愿独自深夜工作,也不愿在会议上争抢功劳。”毕晨的声音低沉,“为什么?” 沈白婕转身面向阳台,背对着他。当她的声音响起时,轻得几乎要被夜风带走: “在我的第一份研究工作中,我提出了一个类似星海的初步构想。我的导师将它展示给一家科技公司,他们很感兴趣。但当我要求参与项目时,他们拒绝了,说我的角色已经完成。” 毕晨静静地听着,预感到了故事的走向。 “六个月后,他们推出了一个系统,核心架构与我的构想惊人相似,却没有我的名字。”沈白婕转过身,眼中没有毕晨预期的愤怒或悲伤,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后来我明白,在那个世界里,想法本身不值钱,如何实现和守护它才是关键。” “所以你学会了保护自己的工作和想法。”毕晨理解地点头。 “不,”沈白婕摇头,“我学会了区分什么样的人值得信任,什么样的环境值得投入。在来到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在观察和验证。” 毕晨感到心中一紧:“那么,你的结论是?” 沈白婕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良久,最终化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仍然在这里,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化解了毕晨心中积压多日的不安和疑虑。他忽然明白,沈白婕的深夜加班并非单纯的工作狂,而是她表达承诺的方式——用行动而非言语。 “关于星海的未来,”毕晨缓缓道,“我想听听你的完整计划。”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两人沉浸在深入的讨论中。沈白婕详细解释了她的优化方案,毕晨则从商业角度提出质疑和建议。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交流,没有上下级的隔阂,没有掩饰和保留。 “我们需要一个过渡阶段,”毕晨在讨论接近尾声时说,“向董事会展示星海的潜力,同时争取更多资源来支持你的研究。” “我们的研究。”沈白婕纠正道。 这个词的微妙变化没有逃过毕晨的耳朵。他看着沈白婕,发现她的眼中闪烁着罕见的光芒——那是一种被理解和认可后的明亮。 “天快亮了。”毕晨瞥见窗外渐淡的夜色,“你应该休息一下。” “再给我十分钟,把这个模块完成。”沈白婕坐回电脑前,手指已经在键盘上飞舞。 毕晨没有离开,而是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我等你。” 沈白婕的手指微微停顿,随即恢复了流畅的敲击。没有人再说话,只有键盘声和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在书房内交织。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玻璃窗洒入室内时,沈白婕终于靠向椅背,轻轻呼出一口气:“完成了。” 毕晨递过一杯不知何时冲泡的热茶:“辛苦了。” 沈白婕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毕晨的手,两人同时微微一怔。 “沈白婕,”毕晨的声音在晨光中格外柔和,“以后有这样的想法,不必独自承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沈白婕低头看着杯中旋转的茶叶,良久,轻轻点头:“好。” 简单的应答,却象征着某种转变。毕晨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悄然改变——不仅是工作伙伴,更是彼此信赖的同行者。 “今天上午的董事会,我会提出暂缓扩张,优先优化的建议。”毕晨站起身,“你愿意一起来吗?向大家展示你的构想。” 沈白婕略显犹豫:“我不擅长当众演讲。” “我会在你身边。”毕晨伸出手,“相信我。” 沈白婕注视着那只手,最终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我相信你。” 阳光已经完全洒满书房,为一切镀上金色的光泽。在那一刻,毕晨明白,这个深夜的交谈不仅改变了星海项目的未来,也重新定义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而沈白婕看着两人仍握在一起的手,第一次允许自己承认——或许,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可以完全信任的伙伴。甚至,更多。 第十八章 “理所当然”的早餐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细长的光影。沈白婕推开书房门时,已是早上七点半。她揉了揉酸胀的颈后,准备直接去参加八点钟的董事会——通宵工作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只是这一次,心中却有种不同以往的轻盈。 “醒了?” 毕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白婕转过身,看见他站在茶水间门口,手中端着两个白色瓷盘。 “我...没睡。”她如实回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手中的盘子上。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嫩滑的炒蛋,几片牛油果,还有一小份她前天无意中提过喜欢的希腊酸奶。 毕晨将其中一盘放在她常坐的位置前:“那就先吃早餐。” 沈白婕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不是他们之间惯有的互动模式。 “坐下吧,”毕晨语气自然,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董事会前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她终于挪动脚步,在桌前坐下。餐具摆放得一丝不苟,咖啡杯里已斟满了她习惯喝的黑咖啡,甚至连糖量都恰到好处——她回想起有一次在会议室,他偶然听到她向助理要咖啡时说的“一块糖,不要奶”。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她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温热的杯壁。 毕晨在她对面坐下,动作有瞬间的凝滞,仿佛自己也刚意识到这个举动的异常:“刚才。我在楼下餐厅买的。” 这并非完全的事实。事实上,毕晨在清晨五点半就醒了,脑海中还萦绕着前一晚阳台上的对话。在决定提前来公司后,他鬼使神差地绕道去了那家沈白婕曾称赞过的有机餐厅,按照记忆中她提及的偏好点了早餐。 这一切做得如此自然,直到此刻看着她坐在自己面前,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为她准备早餐,这个行为已经越过了他们之间那条无形的界线。 沈白婕切下一小块炒蛋送入口中,眼睛微微睁大:“还是热的。” “我用了保温袋。”毕晨说完便后悔了,这无异于承认自己是特意保持食物温度的。 她抬眼看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而后低头继续用餐,唇角却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是尴尬的那种。这是他们相识以来少有的平和时刻,没有项目的压力,没有团队的注视,只有晨光与食物的香气交织出的宁静空间。 “关于今天的提案,”沈白婕放下叉子,语气比往常柔和许多,“我想再确认几个数据。” 毕晨点头,随手拿起桌边的平板电脑调出文件:“我今早又看了一遍,在第三部分的市场分析中,有几个数字可能需要更新。” 他们自然而然地进入工作状态,讨论着提案细节,偶尔分享对某个数据的见解。不同的是,这次交流中少了以往的试探和保留,多了几分默契与信任。 早餐接近尾声时,沈白婕拿起最后一片吐司,轻声说:“谢谢,这很好吃。” 毕晨怔了怔,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在胸腔蔓延。他看着她专注地吃着那片简单的烤吐司,忽然希望这一刻能延长一些。 “下次我们可以试试楼下新开的法式烘焙坊,”他脱口而出,“听说他们的可颂很不错。”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沈白婕放下手中的吐司,注视着他:“下次?” 毕晨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我是说,如果有早会的话...” 她点点头,没有追问,但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就在这时,毕晨的手机响起提示音——是他设定的每日开支记录提醒。这个习惯他已保持了十年,从创业初期的拮据到现在公司市值上亿,始终未变。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才猛地想起他们之间那个不成文的规定:AA制。 从沈白婕加入团队的第一天起,他们就默契地保持着经济上的清晰界限。无论是工作餐、咖啡,还是出差时的杂费,都会精确地平分。这并非吝啬,而是毕晨对职场关系的坚持——他希望在专业领域,彼此是平等的合作伙伴,不受任何经济往来的影响。 可是现在,面对这份他特意为她准备的早餐,那句“我们平分费用”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白婕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迟疑,放下餐巾,从随身包里取出钱包:“早餐多少钱?我付你一半。” 这是他们之间熟悉的流程,以往毕晨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金额。但今天,他看着那只拿着钞票的纤长手指,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抗拒。 “不必了,”他听见自己说,“就当是慰劳你通宵工作。” 沈白婕挑眉:“这不符合规定,毕总。” 确实不符合。毕晨在心中默念。他一向以严格遵守自定规则而自豪,可现在,他却主动打破了它。 “规定可以偶尔调整。”他勉强保持语调平稳。 沈白婕注视他片刻,缓缓收回钱包:“那就谢谢了。” 她的顺从反而让毕晨更加不安。这不是他们之间应有的相处模式,一切都偏离了轨道,而始作俑者正是他自己。 收拾餐盘时,毕晨试图找回一些常态:“关于项目优化的预算,我已经让财务部...” “毕晨,”沈白婕轻声打断他,“只是一份早餐,不必如此在意。” 他抬起头,对上她含笑的双眼,忽然明白自己的纠结早已被她看穿。 “我习惯了秩序。”他解释道,不知为何觉得有必要澄清。 “我知道。”她点头,“但有时候,生活需要一点‘不合理’的存在。” 这句话在他们之间悬停,带着某种超越早餐的深意。 前往会议室的路上,毕晨依然无法理解自己今早的行为。为何会特意为她买早餐?为何会不好意思收取那区区几十元?又为何在看到她享用食物时,心中涌起那种陌生的满足感? 沈白婕走在他身侧,步伐轻快。在会议室门前,她停下脚步,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纸袋:“给你的。” 毕晨惊讶地接过,里面是一块手工巧克力,正是他最喜欢的那家店的产品。 “你怎么会...” “前天听到你在电话里提到那家店的新品,”她轻描淡写地说,“今早来的路上正好路过。” 毕晨捏着那个小小的纸袋,心中五味杂陈。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记住了对方无意中透露的喜好。 “谢谢。”他最终说,将巧克力小心地放入西装内袋。 沈白婕微笑着推开会议室的门:“不客气,毕总。” 董事会成员已经陆续到场。在踏入会议室的前一秒,毕晨忽然低声开口:“那家法式烘焙坊,明天早上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沈白婕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继而化为温和的了然:“好。” 这一刻,毕晨终于承认,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再也回不去了。而那份“理所当然”的早餐,已经悄然改写了他们之间的规则。 当他在会议桌前坐下,指尖触到口袋里的巧克力时,忽然觉得,偶尔打破规则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第十九章 对手的试探 这次的星海项目,成功不比往常。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在业内激起的涟漪远超预期。三周内,毕晨团队接到了七个合作邀约,媒体采访请求更是络绎不绝。成功的光环下,阴影也随之而来。 周一早晨,毕晨刚踏入办公室,李薇就面色凝重地跟了进来。 “毕总,有件事需要向您汇报。”她将一份行业周刊放在桌上,“今天的头条。” 毕晨扫了一眼标题——《星海项目背后的权力游戏:天才搭档还是利益结合?》,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文章用暧昧的笔调描述他与沈白婕的关系,暗示项目成功更多源于私人关系而非专业能力。 “荒谬。”他将杂志推开,“哪家媒体?” “《科技前瞻》,背后是创世纪资本控股。”李薇停顿片刻,“而创世纪,正是科讯科技的主要投资人。” 科讯科技——他们最直接的竞争对手,在星海项目发布后失去了多个重要客户。 毕晨冷笑:“张明远的手笔。”张明远是科讯的CEO,以不择手段闻名业界。 “不仅如此,”李薇压低声音,“圈内已经开始流传一些...关于您和沈小姐的谣言。” “什么谣言?” 李薇略显尴尬:“说您和沈小姐其实是夫妻关系,项目成功是因为您把核心机密泄露给了她。现在...现在你们因为利益分配问题闹翻了。” 毕晨猛地站起身,又强迫自己坐下。商战中的抹黑手段他见多了,但这一次,对方明显找到了最刁钻的角度。 “沈小姐知道了吗?” “应该还没,她今天一早就在实验室,还没接触外界。” 毕晨沉思片刻:“暂时不要惊动她,我先处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中午时分,当沈白婕走出实验室,准备去餐厅时,在电梯里遇到了两位其他公司的CEO。他们交换的眼神和突然中断的谈话,让她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沈小姐,”其中一人最终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同情,“听说你和毕总...唉,真是遗憾。这么好的项目,却因为私人问题受影响。” 沈白婕面色平静:“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另一人假意打圆场:“没关系,生意场上分分合合很正常。如果星海项目需要新的合作伙伴,我们公司随时欢迎沈小姐。” 电梯门打开,沈白婕微微颔首:“谢谢关心,不过星海项目运转良好,不劳费心。” 走出电梯,她的手指微微发颤,但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愤怒。她立刻打开手机,看到了那篇文章和数个未读消息,都是朋友发来询问情况的。 “混蛋。”她低声咒骂,少有的情绪外露。 回到办公室,沈白婕发现毕晨正在等她。 “你看到了。”他不是在提问。 沈白婕将背包放在椅子上:“科讯的伎俩比我想象的还要低级。” “但有效。”毕晨神色凝重,“已经有三个投资人来电询问情况,担心团队稳定性。” 沈白婕走到窗前,注视着楼下繁忙的街道:“你怎么回应?” “我否认了谣言,但...”毕晨停顿了一下,“有些人只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 转身面对他,沈白婕眼中闪着锐利的光:“张明远的目的很明确——离间我们,让投资人怀疑星海项目的真实性,最终夺取我们的技术成果。” “我知道。”毕晨走近几步,“所以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 毕晨深吸一口气:“我们假装中计。” 沈白婕挑眉,示意他继续。 “对外,我们表现出确实有分歧的样子;对内,我们加快准备星海二代的发布。等科讯以为得逞,放松警惕时,我们一举推出升级版本,彻底打垮他们。” 沈白婕沉思片刻,缓缓摇头:“太被动。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最近研究的成果,星海项目的延伸应用——可以精准追踪信息传播路径和源头。我们不仅不回避谣言,反而利用它,找出科讯安插在我们周围的内鬼,以及他们窃取技术的证据。” 毕晨翻阅着文件,眼中逐渐燃起兴奋的光芒:“你早就准备了这些?” “我一直知道科讯会有所行动,只是没想到他们会选择如此人身攻击的方式。”沈白婕语气冷静,“现在他们越界了,我们不必留情。” 两人相视而笑,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默契,也是猎人发现猎物落入陷阱时的了然。 接下来的日子,团队核心成员被告知了实情,开始配合演出一场“决裂”大戏。 第一次公开表演是在行业论坛上。按照计划,毕晨和沈白婕先后入场,座位相隔甚远。在问答环节,当被问及星海项目的未来规划时,毕晨给出一个答案,而沈白婕随后“无意中”提出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现场气氛顿时微妙起来。论坛结束后,两人分别与不同群体交谈,全程无任何交流,甚至连眼神接触都刻意避免。 “演技不错。”离场时,沈白婕收到毕晨的短信。 “你也是。”她回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种隐秘的默契带来了一种奇特的亲密感。在众人面前,他们是即将分道扬镳的合作伙伴;私底下,却通过加密通讯软件频繁交流,分享调查进展和演出心得。 一周后,沈白婕的系统捕捉到了关键证据——科讯确实派了商业间谍潜入他们的合作商中,试图窃取星海项目的核心技术。更令人震惊的是,团队内部一名新入职的工程师也被收买,定期泄露会议记录。 “收网吗?”深夜的视频通话中,沈白婕问道。 毕晨摇头:“再等等,我要确保一击毙命。” 就在这时,沈白婕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内容是她和毕晨在阳台深夜交谈的照片。拍摄角度刁钻,看起来两人确实在激烈争执。 附言简短而恶毒:“沈小姐,考虑一下合作吗?科讯可以给你更好的平台和待遇,不必受制于人。” 沈白婕将邮件转发给毕晨,两人同时沉默。 “他们比我想象的还要卑劣。”毕晨最终说,声音中压抑着怒火。 “是时候反击了。”沈白婕调出一份文件,“我整理了科讯过去三年所有的违规操作和技术侵权证据。只要公布,足够让他们彻底退出这个领域。” 毕晨看着屏幕那端她坚定的面容,忽然问:“这些天,你感觉如何?” 沈白婕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扮演与我不和,感觉如何?” 她沉默片刻,轻声回答:“不愉快。即使知道是假的,也不愉快。” 毕晨感到心中一暖:“我也是。” 计划执行得近乎完美。在又一次行业大会上,当张明远公然暗示星海项目存在内部矛盾时,毕晨和沈白婕同时起身。 “张总似乎对我们的项目格外关心。”毕晨声音平静,却足以让全场安静下来。 沈白婕接话:“不如我们向大家展示一下星海项目的真实进展——以及科讯是如何试图通过非法手段获取技术的。” 接下来的十分钟,他们轮流发言,不仅公布了星海二代的研发进展,还展示了科讯商业间谍的证据。现场一片哗然,张明远的脸色由红转白,最终铁青。 发布会后,毕晨和沈白婕并肩站在休息室里,望着楼下匆忙离场的张明远一行人。 “结束了。”毕晨说。 “不,”沈白婕摇头,“这只是开始。科讯倒了,还会有其他竞争对手。” 毕晨转向她:“那么,下次我们再一起面对。” 沈白婕微笑:“当然。” 谣言风波平息了,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当李薇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毕晨办公室,看见他和沈白婕正自然地讨论着下一个项目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流动的默契已经超越了普通合作伙伴。 “有什么事吗?”毕晨抬头问。 李薇放下文件,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外面还在传您和沈小姐...” 沈白婕和毕晨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让他们传吧,”毕晨说,“有些谣言,时间会证明一切。” 李薇离开后,沈白婕挑眉:“‘时间会证明一切’?” 毕晨耸肩:“难道要我们召开新闻发布会,声明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沈白婕低头整理文件,掩去眼中的情绪:“确实没必要。” 窗外,夕阳西沉,为城市披上金色外衣。在这个充满算计与试探的世界里,他们刚刚共同打赢了一场硬仗。而内心深处,两人都清楚,对手的试探虽然卑劣,却意外地让他们看清了彼此的重量。 有些羁绊,正是在共同抵御外敌时变得坚不可摧。 第二十章 默契的回应 年度科技慈善晚宴是业内最受瞩目的盛会之一。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各界精英穿梭其中,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与低声交谈交织成一曲优雅的背景乐。 毕晨站在入口处,调整着领结,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按照计划,他和沈白婕将分别入场,继续维持“不合”的假象。然而就在昨天,他们收到了确切消息——科讯的残余势力准备在今晚再次散布谣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改变计划。”昨晚的视频通话中,沈白婕言简意赅,“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毕晨没有犹豫:“好。” 此刻,他站在宴会厅门口,等待她的到来。 沈白婕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宴会厅似乎安静了一瞬。她身着一袭简约的深蓝色长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唯有颈间一条细小的星形项链闪烁着微光。她的妆容淡雅,步伐从容,仿佛不是走入一个充满流言蜚语的战场,而是漫步在自家庭院。 毕晨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见过她许多模样——专注工作的、彻夜不眠的、分享突破时的欣喜,却从未见过如此优雅从容的她。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向她走去。 “你迟到了。”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听见。 沈白婕微微一笑,自然地挽上他伸出的手臂:“数据处理耽搁了。” 这一简单的互动,已经让周围窃窃私语起来。那些以为会看到他们形同陌路的人,此刻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准备好了吗?”毕晨低声问,为她拉开座椅。 “一直准备着。”沈白婕优雅落座。 晚宴进行得波澜不惊,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期待。每个人都想知道,这对传说中的“决裂”搭档会如何互动。 答案在颁奖环节揭晓。 当主持人宣布星海项目获得年度创新大奖时,毕晨和沈白婕同时起身。在全场注视下,他们并肩走向舞台,步伐一致,仿佛经过无数次排练。 “请二位发表获奖感言。”主持人将话筒递过来。 按照常规,这种时刻应由团队领袖发言。毕晨接过话筒,却出人意料地转向沈白婕: “这个奖项属于团队每一个人,但我想,由沈小姐来分享我们的心得更为合适。” 台下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这不仅是对沈白婕能力的认可,更是公开表明她在团队中不可替代的地位。 沈白婕没有推辞,自然地接过话筒。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在几个特定的位置稍作停留——那些正是谣言传播最活跃的人。 “感谢评委会对星海项目的认可。”她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创新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坚韧、专注,以及——”她转向毕晨,微微一笑,“——真正的默契。” 这个词让台下又是一阵低语。 “最近,我们听到一些有趣的故事。”沈白婕继续,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关于我和毕总的关系,各种版本层出不穷,有的甚至颇具创意。” 宴会厅内鸦雀无声。 毕晨适时地接过话:“确实,有些故事比我们的算法设计还要...复杂。” 台下响起几声紧张的笑声。 “但今天我们想说的是,”沈白婕目光坚定,“星海项目的成功,源于专业和能力,而非任何私人关系。我们尊重彼此的专业判断,信任彼此的职业操守,这才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就在这时,台下突然站起一个人——正是科讯新任命的公关总监。 “沈小姐,有传言说您即将离开现有团队,加入科讯,这是真的吗?”这个问题尖锐而直接,明显是精心准备的挑衅。 全场目光聚焦在沈白婕身上。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将话筒放在演讲台上,走向舞台一侧的演示设备。 毕晨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举动,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U盒,在她到达之前便接入系统。 无需一言,他们已完成了又一次完美配合。 沈白婕调出一份文件投影在大屏幕上:“这是今天下午刚收到的专利授权书,关于星海二代的三个核心专利,全部以我和毕总共同的名义注册。” 台下哗然。共同注册专利,这在业内意味着最牢固的合作关系,比任何合同都更能证明两人的信任。 “至于我是否会离开,”沈白婕看向提问者,眼神锐利,“我想这份文件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毕晨走上前,与她并肩站立:“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沈白婕女士已被正式任命为我们公司的合伙人,她将带领新成立的创新实验室,负责星海二代的研发。” 这消息连沈白婕都略显惊讶,她侧目看向毕晨,后者回以一个微不可见的点头。 这一刻,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在热烈的掌声中,他们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释然,有信任,还有一种只有彼此懂得的默契。 晚宴结束后,两人站在酒店门口等候座驾。夜风微凉,毕晨自然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沈白婕肩上。 “你不冷吗?”她问,却没有推辞。 “还好。”毕晨看着她裹在自己的外套里,心中泛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那个合伙人任命,”沈白婕轻声问,“是临时起意吗?” 毕晨摇头:“准备了很久,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他停顿一下,“如果你不接受...” “我接受。”沈白婕打断他,“不过下次这种重大决定,希望能提前和我商量。” “我会的。”毕晨微笑,“毕竟,我们现在是正式的合伙人了。” 座驾缓缓驶来,毕晨为她拉开车门。在上车前,沈白婕突然转身: “你知道吗?今天最让我感动的不是那个奖项,也不是合伙人身份。” “那是什么?” “是在那个人提问时,你毫不犹豫地拿出U盒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闪着星光,“你完全信任我,甚至不需要我开口。” 毕晨注视着她,轻声道:“因为我始终知道,我们会默契如一。” 车子驶入夜色,后座上的两人安静地并肩坐着。窗外流转的灯光偶尔照亮车内,映出他们平静而坚定的面容。 这一次,他们用无言的默契,书写了最有力的回应。而在前方,还有更长的路,等待他们一同前行。 第二十一章 方案通过 董事会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长条形红木桌边坐着十二位董事,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眉头紧锁,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则带着明显的怀疑。会议室前方的投影屏幕上,显示着“星海二期:智能化生态系统构建方案”几个大字。 毕晨站在演讲台前,西装笔挺,神态自若。只有沈白婕能看出他左手微微蜷缩的细节——那是他紧张时不易察觉的小动作。 “各位董事,星海二期不仅是一个项目的升级,而是对整个行业生态的重塑。”毕晨的声音沉稳有力,“我们提出的智能化生态系统,将打通数据孤岛,实现跨平台协作,这将是未来五到十年的行业标杆。” 一位年长的董事扶了扶眼镜:“毕总,这个方案的预算比一期高出三倍,投资回报周期也延长至十八个月。在目前的经济环境下,这个风险是否过于巨大?” 沈白婕静静地坐在毕晨右后方的位置上,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模型。在毕晨回答之前,她轻轻敲击键盘,将一组实时模拟数据传送到主屏幕。 “请允许我补充说明。”沈白婕起身,步态从容地走到演讲台旁,与毕晨并肩而立,“我们开发的预测模型显示,生态系统建成后第六个月即可实现盈亏平衡,较传统模式缩短百分之四十。这里的关键在于——”她切换幻灯片,展示出一张错综复杂却逻辑清晰的网络图,“我们建立的不是线性增长模型,而是指数级增长的网络效应。” 另一位女董事向前倾身:“沈小姐,我注意到方案中提到了与三家竞争对手的合作。你如何保证核心技术不会在合作中泄露?” 毕晨刚要回答,沈白婕已经开口:“我们设计了分层授权和区块链溯源系统,所有数据交换都将被记录且不可篡改。更重要的是——”她与毕晨交换了一个眼神,毕晨微微点头,她继续道,“真正的核心竞争力不在于技术本身,而在于我们持续迭代的能力。即使有人获取了当前版本,我们早已进入下一个研发阶段。” 这番话说得从容不迫,既展示了技术保障,又表明了战略自信。几位原本皱眉的董事表情缓和了下来。 问答环节持续了近两个小时,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有时是毕晨主答,沈白婕补充数据;有时是沈白婕解释技术细节,毕晨阐述商业逻辑。他们就像配合多年的交响乐手,无需乐谱提示,也知道何时该谁进入,如何和谐共鸣。 当最后一位董事放下提问的话筒,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董事会**清了清嗓子:“现在开始投票。同意通过星海二期方案的请举手。” 毕晨的背脊挺得笔直,沈白婕的指尖轻轻点在笔记本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内心掀起的波澜。 一只手,两只手,三只...渐渐地,十二只手全部举了起来。 “一致通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随即转为赞许,“恭喜,这是董事会五年来第一个全票通过的重大方案。” 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起初稀疏,继而热烈。董事们纷纷起身,向毕晨和沈白婕表示祝贺。 当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毕晨转向沈白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们做到了。” 沈白婕的眼中闪烁着少见的光亮:“这只是开始。” 当晚,团队举行了简单的庆祝会。办公室里摆满了食物和饮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王磊举着酒杯,满脸通红:“你们没看到那些董事的表情,从怀疑到惊讶再到佩服,太精彩了!” 李薇笑着补充:“最绝的是沈小姐展示那个数据溯源系统的时候,刘董的眼睛都亮了。” 沈白婕被团队成员围在中间,接受着大家的祝贺。她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但今天,她允许自己放松片刻。 毕晨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与团队成员交谈时温和的侧脸,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这一刻的胜利,因为有了她的并肩,显得格外不同。 庆祝会进行到一半,沈白婕悄悄离开了喧闹的中心,来到办公室的阳台。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她脸颊的热度。 “躲在这里?”毕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递给她一杯香槟。 “只是需要安静一下。”沈白婕接过酒杯,轻轻晃动,“今天的成功,让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提出星海概念的时候。” 毕晨靠在她身边的栏杆上:“那时候几乎没人看好我们。” “除了彼此。”沈白婕轻声说。 这句话在夜色中轻轻落下,却重重地敲在毕晨心上。他转头看她,霓虹灯的光影在她眼中流转,如同星河。 “知道吗,”毕晨的声音低沉,“今天你讲解生态系统架构时,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默契。我们甚至不需要对视,就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 沈白婕抿了一口香槟,唇角微扬:“那是因为我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 远处,城市的灯光如银河倾泻,近处,办公室里的欢笑声隐约可闻。在这个介于喧闹与宁静之间的空间里,两个人静静地站着,分享着来之不易的胜利时刻。 “接下来会很难。”沈白婕突然说,目光仍望着远方,“方案通过只是第一步,执行才是真正的挑战。” “我知道。”毕晨点头,“但有你在,我不担心。” 这句话如此自然地从他口中说出,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愣。 沈白婕转头看他,眼中有着复杂的光芒:“毕晨,我们创造的不只是一个项目,而是一种可能性。证明专业与创新可以打破陈规,创造真正的价值。” “我们也证明了,最强大的竞争力来自于相互信任的合作。”毕晨举起酒杯,“为合作伙伴?” 沈白婕与他碰杯:“为合作伙伴。” 他们的目光在夜色中交汇,无需更多言语,已经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欣赏与承诺。 第二天,行业媒体头条全是星海二期方案通过的消息。“革命性的生态系统”、“行业新标杆”、“毕晨与沈白婕再度联手打造智能未来”...标题一个比一个醒目。 而在办公室里,沈白婕已经开始了新的工作。她的白板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图表和公式,星海二期的具体实施路径正在逐步清晰。 毕晨推门进来,看到她那专注的侧影,不禁微笑:“昨晚庆祝到那么晚,今天不多休息会儿?” 沈白婕头也不抬:“时间不等人。生态系统的基础架构必须在月底前完成设计。” 毕晨将一杯咖啡放在她桌上:“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满是图纸的桌面上,交织在一起,如同他们不可分割的命运。 第二十二章 属于“我们”的荣耀 星海二期生态系统的成功上线,在业界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短短三个月,平台用户量突破千万,合作伙伴从最初的十二家激增至上百家,甚至引来了国际顶尖科技媒体的专题报道。 为此,公司举办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庆功宴。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流光溢彩,几乎汇集了整个行业的所有重要人物。 沈白婕站在会场边缘,身着一袭简约的银灰色礼服,手中端着一杯几未动过的香槟。她看着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毕晨,他正从容不迫地应对着各路祝贺。这是他们共同的胜利,但她依然不太习惯这种喧闹的场合。 “躲在这里可不行。”毕晨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今晚的主角之一。” “你知道我更喜欢后台工作。”沈白婕轻轻晃动酒杯,“前台应酬还是交给你更合适。” 毕晨低笑:“但有些荣誉,必须亲自接受。” 他向她伸出手,一个无声的邀请。沈白婕犹豫片刻,将手放入他的掌心。这已成为他们之间熟悉的动作,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他们并肩走入会场中心,立刻被前来祝贺的人群包围。投资方、合作伙伴、媒体记者...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成功的赞叹。 “毕总,沈总,恭喜!”宏达科技的CEO举杯致意,“星海生态系统彻底改变了行业格局,真是了不起的成就。” 毕晨微笑回应:“这是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 “特别是沈总那个分层架构设计,”另一位资深投资人加入谈话,“简直精妙绝伦。听说最初董事会还有疑虑,是您力排众议?” 沈白婕礼貌颔首:“是毕总和我共同坚信这个方向。” 谈话间,又一批人加入围拢的圈子。气氛越发高涨,香槟不断被斟满,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在这热烈的氛围中,毕晨始终站在沈白婕身侧,时而为她接过递来的酒杯,时而在她不愿多言时代为应答。 这时,行业泰斗陈老先生拄着拐杖走来,他是业内德高望重的前辈,也是最初对星海二期质疑最强烈的人之一。 “年轻人,我必须向你们道歉。”陈老声音洪亮,引得周围人都安静下来,“当初我认为你们的方案太过激进,现在看来,是我这老眼光跟不上时代了。” 毕晨恭敬地回应:“陈老言重了,您的质疑让我们更加完善了方案。” 陈老赞许地点头,目光转向沈白婕:“尤其是沈总那个动态优化算法,听说已经申请了国际专利?” 沈白婕正要回答,毕晨却突然开口,声音里满是无法掩饰的骄傲: “是的,这完全是我太太的功劳,她从不说没把握的话,不做没把握的事。” 话音落地,时间仿佛凝固了。 毕晨的表情瞬间僵住,他显然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震惊了。沈白婕猛地转头看他,手中的酒杯几近滑落。 周围的人群也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太太?毕总和沈总原来是...” “难怪合作如此默契!” “这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啊!” 各种惊叹和祝贺如潮水般涌来,却已无法进入两人的耳中。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在彼此身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模糊成了背景。 毕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慌乱、惊讶,以及某种更深层的情感。沈白婕的脸颊染上罕见的绯红,那双总是冷静分析数据的眼睛,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动。 这不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不是策略,不是表演。这是一个意外,一个从内心深处不小心溜出来的真相。 “我...”毕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沈白婕轻轻摇头,阻止了他的话语。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伸手挽住了他的臂弯,转向惊讶的人群,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谢谢大家的祝福。今晚,让我们共同庆祝星海生态系统的成功。” 她没有否认。 这个认知让毕晨的心跳几乎停止。他低头看着沈白婕挽住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头,与她一起面对潮水般的祝贺。 接下来的时间如同在梦中度过。他们依然并肩站在一起,接受着各方祝福,但某种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每一次眼神交汇,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和重量。 庆功宴终于接近尾声,宾客陆续离去。毕晨和沈白婕站在宴会厅门口,完成最后的送别礼节。 当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宴会厅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收拾场地时,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而沉重。 “刚才...”毕晨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我知道。”沈白婕轻声打断。 他们沉默地对视着,无数未言之语在目光中流转。 “我并非口误。”毕晨突然说,语气坚定起来,“或者说,那不是简单的口误。” 沈白婕的睫毛轻轻颤动:“什么意思?” “意思是...”毕晨深吸一口气,“在那一刻,那就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宴会厅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只留下他们头顶的一盏水晶吊灯,投下柔和的光晕。远处,工作人员识趣地避开了这个区域。 “我们一直专注于创造未来,”毕晨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内回荡,“却很少谈论自己的未来。” 沈白婕注视着他,眼中有着她分析数据时的专注:“那么,你的未来规划是什么?” “我的未来规划中,一直有你。”毕晨的回答简单而直接,“从星海一期到二期,从合作伙伴到...更多可能。只是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 “今晚的时机似乎并不合适。”沈白婕的唇角微微上扬。 “或许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了。”毕晨向前一步,“一个完全意外的真相,往往比精心准备的告白更加真实。” 沈白婕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圈空无一物的肌肤,轻声道:“在你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并不感到抗拒。” 这句话如同钥匙,打开了两人之间最后一道枷锁。 毕晨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沈白婕,我们创造了行业奇迹。也许,我们也可以创造属于我们的奇迹。” 她没有抽回手,而是缓缓抬头,眼中闪烁着星海般的光芒:“我一直相信,最好的合作关系建立在绝对的信任和默契之上。” “而我们早已拥有这些,不是吗?”毕晨微笑。 窗外,城市的夜景璀璨如星河;厅内,两个创造了奇迹的人静静站立,在胜利的夜晚,发现了比成功更珍贵的可能。 “我们回去吧。”良久,沈白婕轻声说,手却依然留在他的掌心。 毕晨点头,与她并肩走向出口。在门廊处,他停下脚步,转向她: “明天,我们会面对很多疑问。” “那就让他们疑问吧。”沈白婕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狡黠,“有些答案,不必与全世界分享。” 这一刻,他们知道,“我们”这个词,已经拥有了全新的含义。而这场胜利,也因此变得更加完整,更加珍贵。 第二十三章 资本秃鹫的嗅觉 星海二期成功的余温尚未散去,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已悄然酝酿。 周一清晨,毕晨刚踏入办公室,李薇便急匆匆地跟了进来,手中平板电脑上的红色数据曲线触目惊心。 “毕总,沈氏集团股价在开盘十分钟内暴跌15%。”她的声音紧绷,“有匿名分析报告流出,指控沈氏三年前隐瞒重大财务亏损,并通过关联交易掩盖事实。” 毕晨的眉头骤然锁紧:“沈氏?沈白婕的家族企业?” “是的。报告细节详尽,包括部分内部文件截图,看起来证据确凿。”李薇将平板递给他,“更糟糕的是,有迹象表明这波做空是精心策划的——做空量在消息发布前一小时突然激增。” 毕晨快速浏览着报告,眼神越来越冷:“这是有预谋的攻击。查出源头了吗?” “初步追踪到一家境外媒体率先发布,但幕后推手...”李薇停顿片刻,“所有线索都指向司徒鸿。” 这个名字让毕晨的指尖微微发凉。司徒鸿,鸿鹄资本掌门人,业内人称“资本秃鹫”,以狙击弱势企业、恶意收购并分拆出售而闻名。他出手狠辣,从不留情。 “他瞄准的是星海。”毕晨的声音低沉而肯定,“通过打击沈氏来动摇沈白婕,进而影响星海生态系统的稳定性。”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沈白婕的名字。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但毕晨能听出那平静下的波澜,“我需要请假几天处理家族事务。” “你在哪里?”毕晨问。 “沈氏总部。我父亲...他住院了。”这一次,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毕晨立刻起身:“我马上过去。” 沈氏集团总部大楼前已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毕晨从地下车库直接上楼,在总裁办公室找到了沈白婕。 她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直,手中拿着一份财务文件。当转身时,毕晨看到她眼中熟悉的专注——那是她面对技术难题时的眼神,此刻却用于审视自家企业的伤口。 “三年前确实有一笔投资失败,”沈白婕开门见山,“但绝不是报告中所说的‘恶意隐瞒’。当时采取了合规的重组方案,所有决策都经过董事会批准。” 毕晨接过文件细看:“但这些内部邮件的内容,如果脱离上下文,确实很不利。” “司徒鸿擅长断章取义。”沈白婕走到办公桌前,调出几份资料,“更关键的是,他已经在暗中收购沈氏流通股。昨天的做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会继续打压股价,然后发起要约收购。” 毕晨注视着她。在这种时刻,大多数人会慌乱,会恐惧,但沈白婕却像解构技术难题一样,冷静地分析着局势。只有她微微泛白的指关节,泄露了内心的压力。 “他真正的目标是通过控制沈氏,来威胁星海。”沈白婕抬眼看向毕晨,“他知道我是星海生态系统的核心,如果我被迫离开,系统后续升级将陷入停滞。” 毕晨走到她面前,声音坚定:“他不会得逞。” 沈白婕轻轻摇头:“毕晨,这是沈家的问题,不应该牵连星海。如果必要...我可以暂时退出项目。” “不可能。”毕晨的回答毫不犹豫,“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无论是工作,还是...”他没有说完,但目光说明了一切。 接下来的48小时,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资本市场激烈上演。 司徒鸿果然如预料般加大了攻势。更多“黑料”被陆续放出,沈氏股价持续下挫。鸿鹄资本趁机低价吸纳股份,持股比例迅速攀升至12%,距离发起强制要约收购的30%门槛越来越近。 毕晨动用了所有人脉和资源应对。他与沈白婕分工协作——她专注于梳理沈氏当年的财务真相,准备法律证据;他则联合友好资本组建防御联盟,在二级市场与鸿鹄资本展开拉锯战。 “找到了。”第三天凌晨两点,沈白婕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带着疲惫的兴奋,“当年那笔交易的全部审计底稿,证明重组完全合规。流出的邮件是经过篡改的,原始邮件在这里。” 毕晨看着屏幕上她传来的文件,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意:“这就是我们需要的突破口。” 次日清晨,沈白婕亲自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没有回避,没有含糊其辞,她直面所有质疑,用完整的证据链一一反驳了不实指控。她的表现冷静、专业、无可挑剔,当展示邮件篡改的技术分析时,全场哗然。 与此同时,毕晨协调的联盟资金开始入场护盘,沈氏股价终于止跌回升。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息。司徒鸿不会轻易放弃。 果然,当晚毕晨接到了司徒鸿的直接来电。 “毕总,欣赏你的魄力。”司徒鸿的声音低沉而从容,“但感情用事在资本市场是致命的。沈氏的问题远比表面复杂,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赌上你辛苦建立的帝国?” 毕晨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的夜景:“司徒先生,你犯了一个错误。” “哦?” “你以为瞄准的是沈氏的弱点,”毕晨的声音冷如寒冰,“但实际上,你挑衅的是星海的核心。而我和沈白婕,从不畏惧挑战。”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后是低笑:“那我们拭目以待。” 挂断电话后,毕晨发现沈白婕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她手中拿着两份文件,眼中情绪复杂。 “我都听到了。”她轻声说。 毕晨走向她:“我们有更重要的东西要讨论。你的反击方案?” 沈白婕点头,将文件放在桌上:“司徒鸿并非无懈可击。鸿鹄资本近年来多次游走法律边缘,我有理由相信他操纵市场的证据就藏在某个地方。” “而你找到了线索。” “是的。”沈白婕的眼中重新闪烁起那种毕晨熟悉的光芒——锐利、智慧、不屈不挠,“是时候让这只秃鹫尝尝被反噬的滋味了。” 毕晨微笑,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什么?” “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你也从不想着退缩,而是寻找光芒的方向。” 沈白婕握住他的手,轻声回应:“因为我知道,这次我不是独自一人。” 窗外,夜色深沉,资本市场的暗流仍在涌动。但在这个办公室里,两个并肩作战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风暴多么猛烈,他们将共同面对。 司徒鸿嗅到了猎物的气息,但他不知道,有些猎物,长着足以反噬猎人的利齿。 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战略会议 雨点敲打着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模糊了窗外金融街的璀璨灯火。已是深夜十一点,毕氏集团顶层却亮如白昼。 沈白婕站在白板前,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税务条款编号,红色记号笔圈出的几个关键点像伤口般醒目。 “他们太急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急到连最基本的税务合规都顾不上。” 毕晨靠在办公桌边缘,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他刚刚结束一场越洋视频会议,眼底有淡淡的疲惫,却在听到沈白婕的话后骤然锐利起来。 “急到自乱阵阵脚?”他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正是。”沈白婕转身,白板上的光映得她侧脸轮廓分明,“我梳理了鼎盛近三年的公开财报和税务备案,发现至少三处异常。” 她拿起电子笔,点在白板中央: “第一,跨境关联交易定价异常。鼎盛旗下子公司向开曼群岛的关联企业支付的技术服务费,高出市场标准百分之四十。按照《特别纳税调整实施办法》第四十二条,这明显不符合独立交易原则。” 毕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合理怀疑他们通过虚增成本转移利润,逃避应纳税额。” “不仅如此,”沈白婕的笔尖移向下一处,“他们的研发费用加计扣除比例存在严重问题。去年申报加计扣除的研发费用中,包含了大量高管的薪酬和差旅费,这明显不符合财税〔2015〕119号文件对研发费用归集范围的规定。”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我计算过,仅这一项,他们可能涉嫌虚报研发费用一点二个亿。” 办公室内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毕晨缓缓站直身体,走到白板前,与沈白婕并肩而立。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着咖啡的苦涩,形成一种奇特的压迫感。 “继续说。”他的声音低沉。 沈白婕深吸一口气,指向最后一处,也是最致命的一处: “最严重的是,他们收购星辉科技时采用的税务筹划方案,存在重大瑕疵。他们试图通过‘过桥资金—股权回购’的方式制造亏损抵减,但整个交易架构的设计违背了‘实质重于形式’的税法基本原则。” 她调出一份复杂的股权结构图:“看这里,鼎盛实际控制的星辉科技,在并购完成后的第六个月就出现了核心资产转移。按照《企业所得税法》第四十七条,税务机关完全有权按照经济实质对该交易重新定性。” 毕晨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被更深的算计取代。他接过沈白婕手中的笔,在白板空白处快速写下几个数字。 “如果这三项指控全部成立,鼎盛面临的不仅是补缴税款,”他的笔尖重重地点在板上,“还有零点五到五倍的罚款,以及每日万分之五的滞纳金。” 沈白婕快速心算,瞳孔微缩:“总额可能超过他们去年净利润的百分之三十。” “不止如此,”毕晨转身走向办公桌,拿起平板电脑快速调出几张图表,“税务稽查一旦启动,鼎盛的股价必然暴跌。而他们下个月还有一笔二十亿的公司债即将到期。” 沈白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资金链断裂。”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刹那间读懂了彼此眼中的决绝。这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毕晨大步走到会议桌前,打开投影仪,资本市场实时数据在幕布上流动。 “我已经联系了新加坡和伦敦的基金,”他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明天开盘,我们会同步做空鼎盛系股票。同时,我已经准备好收购他们那笔公司债的百分之三十。” 沈白婕皱眉:“收购违约风险如此高的债券?” “不是收购,”毕晨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是作为谈判筹码。当债权人比敌人更可怕时,他们会选择与敌人谈判。” 她恍然大悟:“你要逼他们回到谈判桌。” “不仅如此,”毕晨调出一份文件这是机密,“鼎盛的最大海外投资人,美国凯恩资本,对这笔即将到期的债券极为敏感。如果我能获得这部分债券的投票权,就能在鼎盛的董事会上获得一席之地。” 沈白婕凝视着屏幕上复杂的所有权结构,忽然指向其中一条几乎被忽略的关联方: “等等,这家BVI公司,是不是鼎盛董事长私下控制的?” 毕晨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 “去年的一份关联交易披露附注里,有个不起眼的备注,”沈白婕调出自己平板中的资料,“当时我觉得无关紧要,但现在看来,这可能是他们隐藏实际控制关系的关键。” 毕晨的眼中闪过激赏的光芒:“找到它。”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们像两台精密仪器般高效运转。沈白婕负责深挖鼎盛的税务漏洞,整理证据链;毕晨则调兵遣将,布局资本市场的全方位反击。 凌晨一点,沈白婕将最终版税务分析报告发送给毕晨。他快速浏览后,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 “王局长,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有一份关于鼎盛集团的税务分析材料,想明天上午亲自送到您办公室...对,涉及重大税收违法嫌疑。” 挂断电话,毕晨看向沈白婕:“税务总局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一旦收到我们的材料,就会启动秘密调查。” 沈白婕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证据足够有力,但需要时间发酵。” “资本市场不会给他们时间。”毕晨走到窗边,雨已经停了,城市的灯火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晕染开来,“明天九点半,开盘即决战。” 沈白婕走到他身边,并肩望向脚下沉睡的城市。金融街的高楼像一片钢筋水泥的森林,而他们正是潜伏在暗处的猎手。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应对?”她轻声问。 毕晨的侧脸在夜色中轮廓分明:“最先一定是否认,然后动用媒体反击,最后...可能会求饶。” “你会接受和解吗?” “那要看他们拿出什么筹码。”毕晨转身,目光落在沈白婕脸上,“更重要的是,你想看到什么结果?” 沈白婕沉默片刻。她想起父亲当年被逼到绝境时的无助,想起那些落井下石的“合作伙伴”,想起自己选择税务专业时立下的誓言。 “我要的不是他们破产,”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秩序恢复。违法的受罚,守法的得到保护,资本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毕晨凝视着她,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他很少见到这样的人——在生死存亡的商战中,依然坚持着近乎天真的原则。 “即使这意味着我们会失去彻底击垮他们的机会?” “彻底击垮一个鼎盛,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鼎盛站起来。”沈白婕抬头,与他对视,“只有建立规则,才能杜绝后患。” 毕晨久久没有说话。最终,他轻轻点头: “如你所愿。” 凌晨两点,所有战略部署完毕。沈白婕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毕晨却叫住了她。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毕晨拿起外套:“我送你。” 车内气氛安静得有些微妙。沈白婕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霓虹灯在湿润的柏油路上折射出斑斓的光晕,像一幅流动的油画。 “今天谢谢你,”毕晨突然开口,“没有你的专业判断,我不可能这么快找到突破口。” 沈白婕微微一愣,这是毕晨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表达感谢。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在商场上,很多人连该做的事都做不好。”毕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车停在沈白婕公寓楼下。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毕晨再次开口: “明天会是艰难的一天。” 沈白婕的手停在门把上,转头看他:“我知道。” “不管结果如何,”毕晨的目光在昏暗的车内格外深邃,“我们已经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沈白婕点点头,推门下车。走出几步,她回头看去,毕晨的车依然停在原地,车灯照亮了她前行的路。 就像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他们彼此照亮了前路。 回到公寓,沈白婕没有立即休息。她打开电脑,最后检查了一遍明天要提交的材料。确认无误后,她关掉电脑,走到窗前。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今天,将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手机震动,是毕晨发来的信息:「三小时后见。」 沈白婕回复:「战场见。」 她放下手机,深吸一口黎明前的清冷空气。在这场资本与法律的博弈中,她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 而远在城市的另一端,毕晨站在自家公寓的落地窗前,手中拿着一杯威士忌。他看着逐渐苏醒的城市,脑海中回响着沈白婕那句话—— “只有建立规则,才能杜绝后患。” 也许,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不仅仅是如何赢,而是为何而战。 他举起酒杯,向着即将升起的太阳: “为了新规则。” 第二十五章 胃病发作之夜 毕晨的胃是在凌晨两点十五分彻底反了。 那时他刚结束与伦敦交易员的视频会议,正准备吞下今晚第四杯黑咖啡。手指还没碰到杯柄,一阵尖锐的绞痛就从胃部直窜上来,撞得他眼前发黑。 他闷哼一声,蜷缩在真皮办公椅上,手指死死按住上腹。冷汗几乎是瞬间就浸湿了衬衫后背。 沈白婕从一堆税务文件中抬起头,眉头微蹙:“你怎么了?” “没事。”毕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试图直起腰,却又被新一轮疼痛逼得弯下身子。 沈白婕放下文件走过来。借着落地灯的光,她看见毕晨脸色苍白如纸,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胃病?”她问得直接。 毕晨闭着眼点头,呼吸又重又急。 沈白婕扫了一眼他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咖啡杯和丝毫未动的外卖餐盒,眼神冷了下来。 “药呢?” 毕晨指了指抽屉。沈白婕拉开一看,里面杂乱地塞着几盒胃药,全都拆过封,却都还剩大半。 “你就这么吃药的?疼了就吞两片,不疼就忘到脑后?” 毕晨没力气反驳。又一波剧痛袭来,他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一声,整个人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 沈白婕站在原地看了他两秒,似乎在权衡什么。然后她拿出手机。 “我叫救护车。” “不行……”毕晨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明天……有收购案……” 他的手冷得像冰,沈白婕甚至能感觉到他脉搏的狂跳。 她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妥协:“我送你去医院。现在,立刻。” 毕晨还想说什么,却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要么去医院,要么我直接给你的董事会发邮件,说CEO突发急病送医。”沈白婕语气平静,“选一个。” 最终,毕晨被她半扶半拽地拉进了电梯。 深夜的私立医院急诊室安静得可怕。医生检查后给出的诊断是急性胃黏膜出血,要求立即住院。 “工作压力大,饮食不规律,***过量。”医生看着检查结果,语气严厉,“再晚来一点,就要胃穿孔了。” 毕晨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输液针。止痛药开始起作用,他的脸色好了一些,但依然虚弱。 沈白婕去缴了费,拿着一叠单据回到病房。她在床边站定,掏出手机。 “住院费、医药费、诊疗费,加上我打车来回的钱,一共是四千七百八十二块三毛。”她语气平板无波,“微信还是支付宝?” 毕晨几乎要气笑了:“你……非要现在……算这个账?” “亲兄弟明算账。”沈白婕面无表情地晃了晃手机,“还是说,毕总连这点小钱都要赖?” 毕晨闭了闭眼,认命地摸出手机给她转账。 “多转了二百。”沈白婕看着到账提示。 “给你的辛苦费。”毕晨没好气地说。 “我不收小费。”沈白婕当即把那二百退了回去,“医药费平了,现在我们两不相欠。” 她说完,转身作势要走。毕晨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 “等等!” 沈白婕停在门口,回头看他。 毕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请她留下?以什么理由?他毕晨何时变得如此脆弱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凯恩资本——紧急会议邀请”。 毕晨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手背上的输液管绊住。沈白婕看着他笨拙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她走回床边,拿起他的手机。 “几点开始?” “二十分钟后。”毕晨揉着眉心,“帮我叫个助理过来,还有我的电脑……” “躺下。”沈白婕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这个会议我来处理。” 毕晨愣住了:“你不懂资本运作……” “但我懂怎么争取时间。”沈白婕已经打开了电脑,“告诉他们你突发急性胃出血,医生要求绝对静养。但作为特别顾问,我可以代表你进行初步沟通。” 毕晨注视着她。沈白婕站在病床前,背脊挺直,眼神清明。她甚至没有换下那身职业装,仿佛这里不是医院,而是另一个战场。 “为什么帮我?”他轻声问。 沈白婕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 “因为如果你倒下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她头也不抬,“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毕总。” 她说完,戴上蓝牙耳机,接通了视频会议。 “各位晚上好,我是沈白婕,毕先生的特别税务顾问。很抱歉通知各位,毕先生因突发急病入院,医生要求他立即停止工作……” 她的声音冷静而专业,听不出一丝慌乱。毕晨靠在枕头上,看着她游刃有余地与屏幕那端的投资人周旋。 她不仅详细解释了毕晨的病情(隐去了严重程度),还巧妙地暗示这是由于连日来应对鼎盛恶意收购而过度劳累所致。既博取了同情,又凸显了毕晨的尽职尽责。 “……关于明天的收购案,毕先生已经做了全面部署。考虑到他目前的健康状况,我建议将最终决策会推迟到明天上午九点。届时毕先生会亲自参会,除非医生明确禁止。” 屏幕那端的外国投资人似乎被说服了。沈白婕又回答了几个技术性问题,大多关于税务架构和合规风险——这正是她的专业领域。 二十分钟后,会议结束。沈白婕合上电脑,转头看向毕晨。 “搞定了。他们同意明天上午再议。” 毕晨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疲惫就如潮水般涌来。他靠在枕头上,感觉胃部的疼痛又开始隐隐作祟。 沈白婕看了看他手背的输液管,按铃叫来了护士。 换药的时候,毕晨一直闭着眼睛。沈白婕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窗,发出细密的声响。 护士离开后,病房里重新陷入寂静。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像是时间的刻度。 “谢谢。”毕晨突然说。 沈白婕转过身。毕晨依然闭着眼,仿佛那两个字不是出自他口。 “不必。记得付我顾问费就行。”她走到床边,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睡吧,明早还要打仗。” “你呢?”毕晨睁开眼。 “我收了你的医药费,总得确保药到病除。”沈白婕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况且,鼎盛的税务漏洞分析还没做完。” 毕晨注视着她。沈白婕已经低下头开始工作,侧脸在病房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一缕碎发垂落额前,她也顾不上整理。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他心头涌动。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在商场上厮杀,习惯了把弱点隐藏得很好。可今晚,在这个口口声声要和他算清每一分钱的女人面前,他却第一次感到了……安心。 “沈白婕。”他轻声唤道。 “嗯?” “如果我今晚真的胃穿孔死了,你会怎么办?” 沈白婕从平板电脑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首先,我会在你断气前让你签一份授权委托书,确保我能合法接手你的所有事务。”她语气认真,不像在开玩笑,“然后,用你的钱给你办一个最风光的葬礼,请最好的律师帮你立遗嘱,确保你的财产不会落入鼎盛那帮人手中。” 毕晨忍不住笑了,随即因为扯到胃部而倒抽一口冷气。 “你还真是……物尽其用。” “我一向如此。”沈白婕重新低下头,“所以,为了不让我得逞,你最好活久一点。” 毕晨看着她故作冷漠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个嘴上从不饶人的女人,用最苛刻的方式守护着他的尊严和骄傲。她不肯施舍半分同情,却给了他最需要的尊重和平等。 疼痛和药物作用下,倦意如潮水般涌来。毕晨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彻底陷入睡眠前,他感觉到有人轻轻为他掖了掖被角,动作细致而温柔。 他努力想睁开眼,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灯光下,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键盘敲击声轻柔而有节奏,像是一首安抚人心的夜曲。 恍惚中,他想起很多年前,母亲也是这样坐在病床边陪着他。那时他因为急性阑尾炎住院,父亲在国外谈生意,只有母亲守了他整整三天。 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在他生病时守在床边了。 “妈……”他无意识地呓语。 敲击键盘的声音停顿了一瞬。然后,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 “睡吧。”一个声音说,轻柔得不像沈白婕。 毕晨彻底沉入梦乡。 窗外,雨渐渐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来临。病房内,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和偶尔响起的键盘轻响。 沈白婕在处理邮件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毕晨。他的眉头依然微蹙,仿佛在梦中也在与人交锋。 她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关掉了床头灯。 在黑暗中,她轻声自语: “活下去,毕晨。我们的仗还没打完。” 第二十六章 清晨的白粥 毕晨是在一阵钝痛中醒来的。 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是有个小人藏在里面敲锣打鼓。他眯着眼,适应着从窗帘缝隙钻进来的阳光,发现自己竟然睡过了头——这在他严谨如钟表的生活里几乎从未发生过。 然后他看见了那碗粥。 素白的瓷碗,静静地立在他的床头柜上,碗底下垫着张便签纸。一缕极淡的白气从粥面升起,在晨光中几乎看不见,只有那若有若无的米香,证明着它刚离开锅灶不久。 毕晨撑起身子,端详着这意外的景象。粥熬得极好,米粒几乎融化在乳白色的汤汁里,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粥皮,显示着火候和时间的恰到好处。没有配菜,没有花哨的装饰,就是一碗简单到极致的白粥,却在此刻唤醒了他胃里某种原始的渴望。 他这才注意到碗底压着的纸条。抽出来,上面是沈白婕那干净利落的字迹: “粥费五元,记得转账。” 毕晨盯着那张纸条看了许久,先是困惑,然后是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最后全都化为无奈的摇头。这太像沈白婕会做的事了——把一切温情脉脉的可能都斩断在明码标价的现实里。 他端起那碗粥,手心传来恰到好处的温度,不烫,却足够温暖他因宿醉而冰凉的手指。他小心地尝了一口,大米的清甜立刻在口中化开,温热的流体顺着食道滑进胃里,所到之处,昨夜的酒精仿佛都被这温柔的力量化解了。 这碗粥,和他记忆中任何一碗都不同。 毕晨的童年里,白粥总是和生病联系在一起。母亲会板着脸把粥端到他床前,念叨着照顾他耽误了多少工作,那粥总是要么太烫要么已经凉透,喝下去时总带着一种负罪感。后来在商学院的酒会上,那些装在精致器皿里的粥品,点缀着松露和金箔,却总是冷冰冰的,像一场场交易的背景板,从未有人关心它是否真的温暖了谁的胃。 而手中这碗粥,不一样。 他慢慢地喝着,感受着身体一点点苏醒,头痛渐渐消散。这过程有种奇妙的治愈感,让他想起很久以前,也许是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发烧,奶奶给他煮了一碗粥,那时奶奶摸着他的头说:“晨晨乖,喝了粥就好了。”那是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不带条件的温柔。 沈白婕的粥,让他重新尝到了那种滋味。 毕晨拿起手机,点开沈白婕的聊天窗口,准备转账。他的手指在数字键盘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输入了500元。在转账说明里,他写下:“粥钱。” 几乎是在发送成功的下一秒,沈白婕就回了消息: “手滑了?” 毕晨忍不住笑了,他能想象出她此刻挑眉的表情。他回复:“市场价。” “毕总对市场行情可能有误解。”她秒回,“白粥,不是金粥。” “包括服务费。”他打字。 “什么服务?” “治愈宿醉的服务。” 沈白婕回了个无语的表情包,然后退还了450元,只收了五元。典型的沈白婕式作风——界限分明,不占便宜,也不允许别人越界。 毕晨放下手机,继续喝着那碗已经微凉的粥,却觉得它比刚才更温暖了。他忽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不适时给予如此贴心的照顾,却又如此轻描淡写,不让他感到任何心理负担。 他起身走向厨房,发现灶台擦得光亮,锅也洗好归位,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昨夜那个照顾他的人从未存在过。只有冰箱上另一张便签证明不是他的幻觉: “蜂蜜在左边第二个柜子,下次自己泡。” 毕晨环顾这个他住了三年却始终觉得只是临时住所的公寓,第一次感觉到某种陌生的暖意。阳光正好洒在餐桌的一角,窗外传来邻居准备出门的模糊声响,楼下的花园里有孩子们在玩耍。这些日常的细节,他往常从未注意过,此刻却像一幅生动的画卷在他面前展开。 他想起昨夜零星的片段——沈白婕费力地扶他下车,用冷水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在他吐得一塌糊涂时递来的温水。那些记忆模糊而零碎,像是透过毛玻璃看到的影像,但那份被照顾的感觉却真实而清晰。 毕晨从未想过“家”应该是什么样子。他的父母相敬如“冰”,家里总是整洁得像个样板间,安静得能听到钟表走针的声音。他以为所有的家庭都是那样——礼貌,疏离,各自为政。 而这碗简单的白粥,这个平常的早晨,却让他瞥见了另一种可能:有人在你不舒服时煮一碗粥,在你醒来前悄然离开,不留给你任何需要回报的压力,只留下一张故作市侩的纸条,把温情包装成一场交易。 他忽然明白了沈白婕的体贴——那五元的粥费,不是为了划清界限,而是为了让他不必背负人情债,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好意。 毕晨重新拿起手机,看着那个只收了五元的转账记录,心中涌起一种陌生的柔软。他打开通讯录,找到沈白婕的名字,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有些感谢,不必说出口。有些感受,需要时间消化。 他回到卧室,拿起那个空碗,指尖摩挲着碗沿,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度。这个碗,和这个早晨,将会成为他记忆中一个特殊的坐标——第一次,他在一个地方感受到了“家”的暖意。 不是因为他拥有了这栋房子,而是因为在这里,有人用一碗白粥,告诉他关怀可以如此简单,又如此深刻。 下午,毕晨特意提前结束了工作,开车绕道去了那家沈白婕提过的城南糕点铺,买了一份她最爱的桂花糕。回到家,他把糕点放在餐桌上,旁边放了张纸条: “糕费五十,记得转账。” 然后他开始准备晚餐——简单的两菜一汤,摆在桌上,等待着那个人的归来。 当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时,毕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沈白婕走进来,看着她看见桌上的饭菜时那一闪而过的惊讶,然后是她拿起纸条时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毕总,”她扬了扬手中的纸条,“这糕点顶多三十。” “包括服务费。”他说。 “什么服务?” “陪你吃饭的服务。” 沈白婕笑了,那笑容不同于往常的客气或嘲讽,而是真实的、温暖的笑意。她放下包,洗了手,自然地坐在餐桌前:“那得看味道值不值这个价。” 夕阳透过窗户,把整个厨房染成金色。两人对坐吃饭,没有多余的交谈,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和偶尔的眼神交流。在这个平凡的傍晚,某种新的东西正在这个曾经只是房子的空间里生根发芽。 毕晨知道,从今往后,这里不再只是他的居所,而是他的家。因为有个人,用一碗白粥的价格,给了他无价的温暖。 第二十七章 完美的反击组合拳 司徒集团的财务总监赵坤是在周二凌晨三点发现异常的。 他床头柜上的私人手机疯狂震动,屏幕上显示着加密号码。接通的瞬间,税务局老同学压低了声音: “老赵,你们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赵坤的睡意瞬间消散。他披上睡衣,快步走进书房,反锁了门。 “说清楚。” “总局刚刚成立专案组,点名要查司徒集团过去五年的跨境税务。不是常规稽查,是特别调查组直接牵头。” 赵坤的手心开始冒汗。特别调查组只处理大案要案,一旦启动,不死也要脱层皮。 “谁举报的?” “匿名材料,但做得太专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所有证据链完整得像教科书,特别是那个‘维京群岛—香港—内地’的三层架构避税方案,连资金流转的毫秒级时间差都标注出来了。” 赵坤的脊背窜上一股寒意。那个架构是司徒鸿亲自设计的,号称“天衣无缝”。 “能压住吗?” “压?”对方苦笑,“材料直接送到了总局***桌上,批示就一个字:查。” 挂断电话,赵坤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他强迫自己冷静,开始拨司徒鸿的电话。必须在开盘前做好预案。 而此刻,城市另一端的毕晨集团顶层,沈白婕正将最后一份证据打包加密。 她的办公室已经四十八小时没有熄灯了。白板上画满了复杂的股权结构和资金流向图,红色箭头最终都指向同一个地方——司徒鸿实际控制的离岸公司。 “找到了。”她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眼睛却亮得惊人。 毕晨从电脑前抬起头。他刚刚结束与新加坡基金的最后一轮谈判,眼底带着血丝,神情却异常清醒。 “致命一击?” “一击毙命。”沈白婕将平板电脑推到他面前,“司徒鸿通过虚构专利授权费,在过去五年间转移利润超过二十亿。最绝的是,他用来收取授权费的那家离岸公司,注册地址和鼎盛旗下子公司完全相同。” 毕晨迅速浏览着证据材料,唇角勾起冷峻的弧度。 “自以为聪明。用同一套人马和地址,节省成本,却留下了最致命的关联证据。” “不仅如此,”沈白婕指向另一份文件,“他为了掩盖这个关联,伪造了多份租赁合同和员工名单。而伪造文件上的签名人,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毕晨忍不住低笑出声:“真是自作孽。” 他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材料收到了?好,按计划进行。” 挂断后,他看向沈白婕:“总局专案组已经出动,一上班就会封存司徒集团的所有财务资料。” 沈白婕长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连续奋战多个昼夜的疲惫终于涌了上来。 “现在轮到你了。”她说。 毕晨点点头,走向交易台。巨大的显示屏上,全球资本市场的数据正无声流动。 距离A股开盘还有三小时,但他已经能预见到今天的血雨腥风。 “司徒集团的股价目前还在二十八块左右震荡。”首席交易员报告道,“市场对他们即将收购我们的消息反应积极。” “很快就不会了。”毕晨平静地说,“开始建仓,做空司徒集团及其关联公司。杠杆放到最大。” 交易室内响起一连串键盘敲击声。指令通过专线发往香港、新加坡、伦敦。 “同时,开始秘密收购司徒集团下个月到期的可转债。”毕晨继续部署,“我要在收盘前持有至少百分之三十五。” “如果他们察觉到了呢?”交易主管问。 “那就让他们察觉。”毕晨的眼中闪过冷光,“我要的就是他们自乱阵脚。” 沈白婕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毕晨在资本市场上的操作——精准、狠辣、不留余地。 “你在逼他们拆东墙补西墙。”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毕晨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税务稽查会冻结他们大量流动资金,而到期债券必须兑付。到时候,司徒鸿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低价变卖核心资产,要么眼睁睁看着债券违约。” “而无论他选哪个,都是死路。”沈白婕接上他的话。 “不,”毕晨纠正道,“是他先动了杀心,我们只是把刀递还给他而已。” 上午九点十五分,距离股市开盘还有十五分钟。 司徒集团总部一片混乱。 “银行刚才通知我们,所有授信额度暂时冻结!”财务总监冲进司徒鸿的办公室,脸色惨白。 司徒鸿猛地站起身:“为什么?” “说是接到监管窗口指导……”财务总监的声音都在发抖,“而且税务局的人已经到了楼下,带着搜查令。” 司徒鸿的拳头重重砸在办公桌上。红木桌面应声裂开一道缝隙。 “毕晨……”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九点三十分,股市准时开盘。 如同约好了一般,司徒集团及其关联公司的股价集体跳水。巨额卖单如雪崩般涌出,短短十分钟内,司徒集团股价暴跌百分之八,触发熔断。 “有人在系统性做空我们!”交易员声嘶力竭地喊道。 司徒鸿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条断崖式的下跌曲线,眼球布满血丝。 “动用所有流动资金护盘!”他吼道。 “可是……税务稽查封存了大部分账户,能动用的资金不足平时的三分之一!” 就在这时,司徒鸿的私人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他在证监会的老熟人。 “老司徒,你到底惹了谁?”对方的声音急促,“刚才毕晨集团正式向证监会提交了反收购报告,证据确凿地指控你们操纵市场。而且……” “而且什么?” “他们同时提交了你们税务违规的完整证据链。现在不是证监会要不要查的问题,是必须立案调查的问题!” 司徒鸿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手机从掌心滑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明白了,这是一个死局。 税务稽查冻结了他的流动资金,资本做空摧毁了他的市值,而监管调查将彻底断绝他的后路。这三个打击配合得天衣无缝,时机精准到令人绝望。 就好像有一双眼睛,早已看穿了他所有的底牌。 毕晨集团交易室内,气氛却是截然不同的平静。 “司徒集团股价熔断,我们在低位建立了足够的空头头寸。”交易主管报告道。 “可转债收购完成百分之三十七,远超预期。” “鼎盛资本刚刚宣布退出对司徒集团的资金支持。” 一个个捷报传来,毕晨却只是淡淡点头。他转向沈白婕,递给她一杯刚煮好的咖啡。 “你的部分完美收官。”他说。 沈白婕接过咖啡,指尖因长时间工作而微微发抖。 “还没有。税务稽查才刚刚开始,后续的调查和诉讼可能会持续数年。”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毕晨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经此一役,司徒鸿在资本市场上的信誉已经彻底破产。没有人会再相信一个被证实税务造假、被监管立案调查的企业家。” 沈白婕走到他身边。晨光透过玻璃,为金融街的林立高楼镀上一层金边。 “你觉得他会认输吗?” “不会。”毕晨的回答很肯定,“但他会学会敬畏。” 交易室的显示屏上,司徒集团的股票在结束熔断后继续暴跌,最终以跌停板收盘。而毕晨集团的股价却逆势上扬,收盘涨停。 一天之内,资本市场完成了权力的重新洗牌。 当夕阳西下时,沈白婕终于准备离开。连续奋战多个日夜,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毕晨送她到电梯口。 “明天……”他开口,却罕见地有些犹豫。 沈白婕按下电梯按钮,回头看他: “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有什么工作,后天再说。” 电梯门缓缓打开。在她踏进去之前,毕晨突然说: “谢谢。” 沈白婕停在电梯门口,没有回头。 “不用谢我。我只是在维护税法尊严。”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两个人的视线。 毕晨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助理小心翼翼地过来请示下一步工作。 他转身,重新走向办公室。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会不同。 因为在这个充满算计与背叛的世界里,他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 而电梯里,沈白婕靠着轿厢,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的唇角,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第二十八章 师兄登场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空气都凝固成了实体。毕晨坐在长桌一端,面色冷峻,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对面的张总——一个头发稀疏、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正慢条斯理地翻阅着合同,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毕总,不是我不讲情面,但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张总推了推眼镜,“贵公司如果不能按期交付,违约金是总款项的百分之三十。这是行业规矩,您应该明白。” 沈白婕坐在毕晨身侧,冷静地开口:“张总,合同第七条第三款也明确规定了,如遇不可抗力因素,交付期限可以适当延长。这次供应商突然破产,完全超出了我们的可控范围。” “供应商选择是贵公司的责任,不是我们的。”张总合上合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要么按期交付,要么支付违约金。八千万,一分不能少。” 毕晨的眉头紧锁,这是他接手公司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八千万的流动资金一旦被抽走,整个集团的运转都会陷入瘫痪。 会议在僵持中结束。张总一行人离开后,毕晨一拳砸在会议桌上,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起来。 “他在故意刁难。”毕晨声音低沉,“我们明明已经找到了替代供应商,只是需要多两周时间。” 沈白婕静静地收拾着文件,眼神专注而沉着:“他不是在刁难,是在试探。张氏集团一直想吞并我们的海外业务,这次不过是个借口。” 毕晨转头看她:“你有对策?” 沈白婕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犹豫片刻,还是拨了出去。 “师兄,是我,白婕。”她走到窗边,声音轻柔了几分,“有个紧急的法律咨询需要你帮忙...对,很棘手...谢谢你,我把资料发你邮箱。” 挂断电话,她转向毕晨:“我请了我的师兄,傅斯年。他是国内顶尖的商务法律师,专攻合同纠纷。” 毕晨的眼神微微闪烁:“师兄?” “法学院时的学长,大我两届。”沈白婕简短解释,已经开始整理案件资料,“他在类似案件上的胜率是百分之九十七。如果还有人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他。” 傅斯年在两小时后抵达。他身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手提一个简约的皮质公文包,步伐稳健而从容。他的出现本身就带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场——不是毕晨那种锐利逼人的气势,而是一种深植于专业能力中的自信。 “白婕。”傅斯年微笑着向沈白婕点头,然后转向毕晨,伸出右手,“毕总,久仰。傅斯年。” 两人握手时,毕晨不自觉地打量起对方。傅斯年约莫三十四五岁,五官端正,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透过镜片依然明亮犀利,却又带着学者般的沉稳。 “感谢傅律师拔刀相助。”毕晨说。 “不必客气,白婕的事就是我的事。”傅斯年的回答让毕晨微微蹙眉。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傅斯年全神贯注地研究合同和相关文件。他不时用铅笔在纸上做着标记,偶尔向沈白婕询问几个关键细节。令毕晨惊讶的是,两人之间的交流几乎不需要完整句子,常常是一个词或一个眼神就足以理解对方的意思。 “这里。”傅斯年指着合同附录中的一段,看向沈白婕。 沈白婕立即会意:“不可抗力条款的延伸解释,包括供应链断裂。” 傅斯年点头:“去年的高院判例。” “陈诉诉环球贸易案。”沈白婕立刻接上,“确立了‘合理预见性’原则。” 傅斯年露出欣赏的微笑:“你的记忆力还是那么好。” 毕晨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他看着沈白婕和傅斯年并肩而坐,两人的思维仿佛在同一频率共振,那种默契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的。 “毕总。”傅斯年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拉回,“我认为这个案子我们有很大胜算。张氏集团在合同履行过程中存在几处瑕疵,他们并非完全清白。” “具体怎么说?”毕晨拉开椅子坐下。 傅斯年有条不紊地分析:“首先,他们在第三个月更改了技术参数,这构成了合同变更,按照法律规定,交付期限应当重新计算。其次,他们推迟了一期付款,虽然只有三天,但已经构成了违约先例。” 沈白婕接话:“这意味着他们不能以绝对严格的标准要求我们按期交付。” “正是如此。”傅斯年赞许地点头,“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在合同签署前,张氏集团已经知道我们主要供应商存在财务风险。” 毕晨身体前倾:“他们知道?” 傅斯年从文件中抽出一份邮件打印件:“这是贵公司采购部与张氏技术部的往来邮件,里面明确提到了对供应商财务状况的担忧。而张氏方面回复说‘相信贵公司的供应链管理能力’。在法律上,这构成‘自愿承担风险’的要素。” 一丝希望的曙光终于照进了这间压抑的会议室。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毕晨问。 傅斯年摘下眼镜,轻轻擦拭镜片:“我会起草一份法律意见函,明确指出如果我方提起诉讼,他们面临的不仅是败诉风险,还可能因恶意诉讼承担赔偿责任。通常情况下,这种明确的专业意见会促使对方回到谈判桌。” 沈白婕补充道:“师兄的法律意见函在业内很有分量,很多法官都会参考他的论证逻辑。” 接下来的工作高效得令人惊叹。傅斯年口述,沈白婕整理,两人配合默契,短短一小时就完成了一份二十页的法律意见函。毕晨看着他们工作,不禁想象他们在法学院时期一起学习、讨论的样子——那是他从未参与过的沈白婕的人生。 傍晚时分,傅斯年将意见函发给张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不到半小时,对方的电话就打来了。 “李律师,你好。”傅斯年开启免提,声音平静如水,“是的,我认为情况很清楚...如果你们坚持诉讼,我们已做好准备...当然,重新谈判是更理性的选择。” 挂断电话,傅斯年转向毕晨和张白婕:“他们同意重新谈判,将交付期限延长四周。” 毕晨长舒一口气,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傅律师,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傅斯年微笑:“不必客气,这是我的工作。”他转向沈白婕,“再说,我怎么能拒绝我最优秀的师妹的请求呢?” 沈白婕难得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师兄过奖了。要不是你,我们不可能这么快扭转局面。” “是你找到了关键证据。”傅斯年温和地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能抓住那些被忽视的细节。” 看着两人相视而笑,毕晨感到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口涌动。那不是简单的感激或欣慰,而是一种混杂着不安和...嫉妒的情绪?他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 “我订了餐厅,一起晚餐吧。”毕晨说,“算是感谢傅律师的鼎力相助。” 傅斯年看了看沈白婕,又看了看毕晨,婉拒道:“感谢好意,但我晚上还要准备另一个案件的资料。下次吧,我请客。” 送走傅斯年后,会议室里只剩下毕晨和沈白婕。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所有物品镀上一层金色。 “你和你师兄很熟?”毕晨装作不经意地问,整理着已经整齐的文件。 沈白婕正在收拾笔记本电脑,头也不抬:“法学院时他是我们那届最出色的学生,我一直把他当作榜样。毕业后也保持联系,偶尔会请教专业问题。” “他结婚了吗?” 这个问题脱口而出,连毕晨自己都感到意外。 沈白婕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师兄有个交往多年的女友,是国际法官,常驻海牙。为什么问这个?” 毕晨轻咳一声:“随便问问。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请来傅律师,局面可能会很难看。” 沈白婕关上电脑,直视毕晨:“我是公司的法务总监,这是我职责所在。” 两人并肩走出会议室,影子在走廊的灯光下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那个...”毕晨犹豫着开口,“如果你没有别的安排,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餐?就我们两个。” 沈白婕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他,眼中闪烁着难以读懂的情绪。良久,她轻轻点头:“好。” 在走向餐厅的路上,毕晨不禁回想起傅斯年和沈白婕并肩工作的画面。那种专业上的默契,思想上的共鸣,是他和沈白婕之间尚未建立的。但也许,他想着,瞥了一眼身边安静走着的沈白婕,他们可以培养出另一种默契——不属于法庭和会议室,而属于生活和内心的默契。 这个想法让他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想要延长这段并肩而行的时光。 第二十九章 毕晨的醋意 并购星辉科技的谈判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 当沈白婕与傅斯年并肩走出会议室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两人在走廊暖光灯下自然地停下脚步,就某个技术条款又低声交谈了几句。 傅斯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资料递过去,沈白婕接过时,唇角还带着未褪的专注笑意。 就是这个画面,恰好落入从对面会议室走出的毕晨眼中。 他原本正要迈出的脚步倏地顿住。 隔着二十米的长廊,他看见傅斯年微微倾身,手指点在那份资料上对沈白婕解说着什么。而沈白婕微微侧头聆听,一缕碎发垂落颊边,她随手将其拢到耳后。那个动作里透着一种毕晨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近乎松弛的姿态。 一种尖锐的、陌生的情绪猝然刺入毕晨胸腔。它来得太快太凶,以至于他需要下意识地攥紧拳头,用指甲抵住掌心,才能维持住面部惯常的冷漠平静。 “毕总?” 身后的助理小声提醒。 毕晨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牢牢锁在远处那对身影上。傅斯年,律所合伙人,税法领域后起之秀,年轻,英俊,最重要的是——他与沈白婕拥有共同的、旁人难以介入的专业语言。 他看到傅斯年说了句什么,沈白婕眼底漾开一丝极淡的笑纹,点了点头。 他们站在一起,像一幅和谐而登对的画面。 毕晨下颌线无声地绷紧。他迈开长腿,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敲出清晰的回音,径直朝那两人走去。 “沈顾问。”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楔子,精准地切入那方融洽的空气。 沈白婕闻声转头,对上毕晨视线时,她眼中那点残余的轻松笑意迅速褪去,恢复了平日工作时的清明冷静。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毕晨的眼睛,心口那根刺仿佛又被往里推了几分。 “毕总。”她公事公办地打招呼,“星辉的初步尽调刚结束。” “看来进展很顺利。”毕晨的目光淡淡扫过傅斯年,最后落回沈白婕身上,语气平稳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刚好,收购鼎盛子项目的税务架构需要立刻调整,我这边有了新想法。” 他没有用“讨论”,而是用了“调整”和“新想法”。沈白婕微微蹙眉,敏锐地察觉到他话语里不同寻常的专断。 傅斯年适时开口,笑容温文得体:“毕总,白婕今天和我们开了六小时的会,刚结束。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律所也可以提供……” “不必。”毕晨打断他,视线甚至没有偏移一分,依旧锁着沈白婕,“内部事务,不劳外援。沈顾问,我的时间有限。” 他将“内部”和“外援”这两个词,咬得格外清晰。 沈白婕看了他两秒,眼底掠过一丝探究,随即对傅斯年颔首:“傅律师,今天的讨论很有收获,后续细节我们邮件沟通。” 傅斯年也是个明白人,微笑着告辞离开。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毕晨不再多说,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沈白婕跟在他身后,能感受到他背影透出的那股低气压,比平日里更加冷硬逼人。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合拢。 毕晨走到办公桌后,却没有立刻谈论所谓的“税务架构新想法”。他背对着她,望向窗外璀璨的夜景,沉默了片刻。 “傅斯年,”他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们似乎很谈得来。” 沈白婕微微一怔,随即了然。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紧绷的脊背。 “毕总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和合作方的沟通氛围了?” 毕晨倏地转身,黑眸沉沉地压过来:“我只是提醒你,在谈判桌上,过度私人化的融洽可能会影响专业判断。” “是吗?”沈白婕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我以为,在刚刚结束的、并且‘进展顺利’的会议上,我的专业判断并没有出现任何瑕疵。还是说,毕总掌握了什么我未能尽职的证据?” 毕晨被她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一时语塞。他当然没有证据。有的只是刚才那一瞬间,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相谈甚欢时,胸口翻涌不休的烦躁感。 他绕到办公桌后,动作有些重地打开一份文件,却根本没看进去一个字。 “星辉科技的海外架构,傅斯年的团队提了什么方案?”他换了个方式,试图将话题拉回可控的轨道。 沈白婕却没有接招。她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上,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他。 “毕晨,”她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你到底想说什么?” 毕晨抬起眼,对上她清亮而毫不退缩的目光。那目光像一面镜子,照出他此刻所有不合时宜的、近乎幼稚的占有欲。 他想说什么? 他想说,他不喜欢看到她对着别的男人露出那样放松的笑容。 他想说,那个傅斯年看她的眼神,绝不仅仅是在看一个合作律师。 他想说,站在她身边的人,应该…… 这个骤然冒出的念头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办公室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声。某种危险的、滚烫的东西在无声的对视中蔓延开来。 最终,是毕晨先移开了视线。他低头,假意翻动文件,喉结却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下周去香港的路演,”他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准备一下,全程跟进。” 这是一个突兀的工作指令。原本的计划里,税务顾问并不需要参与资本路演的全过程。 沈白婕直起身,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明显在掩饰什么的侧脸。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接受,只是淡淡地问: “这是命令?” “是。”毕晨的回答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但细听之下,却似乎藏着一丝底气不足。 沈白婕沉默了片刻,唇角忽然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带着点看穿一切的玩味。 “好。”她应得干脆,转身走向门口,手握上门把时,又停住,回头看他,“毕总。” 毕晨抬头。 “下次如果胃再不舒服,”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却锐利如刀,“记得直接说。绕这么大圈子,不符合你的效率准则。” 说完,她拉开门,身影利落地消失在门外。 门轻轻合拢。 毕晨站在原地,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才猛地将手中的文件摔在桌上。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仰头饮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头那簇灼烧的火焰。 他走到落地窗前,玻璃映出他此刻阴沉而不豫的面容。 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更讨厌的是,这种失控,竟然是因为一个女人。 一个聪明、锋利、从不顺从,并且显然对别的男人也能展露笑颜的女人。 傅斯年……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眸色沉得如同窗外的夜色。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傅斯年”三个字。毕晨盯着那个名字,眼神冰冷,直到铃声自动挂断。 他拿起手机,调出沈白婕的号码,手指在拨号键上悬停片刻,最终却只是烦躁地将手机扔回沙发。 他第一次意识到,在这场始于利益结盟的关系里,有些东西,已经开始偏离预设的轨道。而他,似乎并不打算纠正这个偏离。 第三十章 打破规则的决定 沈白婕发现异常是在一个周二的下午。 她刚结束与傅斯年律所的视频会议,关于星辉科技跨境税务架构的方案已经基本敲定。傅斯年在会议结束时,语气有些微妙地提到:“白婕,或许我们该找时间单独聊聊,有些…合作细节需要重新考量。”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助理就急匆匆敲门进来:“沈总监,刚收到消息,凯恩资本突然撤回了对傅律师他们那个公益法律援助项目的资金支持。” 沈白婕皱眉。凯恩资本是毕晨集团最重要的海外合作伙伴之一,而傅斯年律所的那个公益项目,是他投入了三年心血的心爱之作。 “原因?” “官方说法是‘战略调整’,但…”助理压低声音,“我听说是因为凯恩收到了来自上方的压力。” 沈白婕的心沉了下去。她拿起手机,拨通毕晨的电话。 “凯恩资本撤回对傅斯年公益项目的支持,是你做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我在开会,晚点再说。” “毕晨,回答我。” “那是正常的商业决策。”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凯恩有权重新评估他们的投资组合。” “正常的商业决策?”沈白婕几乎要笑出声,“就在傅斯年即将成为我们最重要的合作律所之时?这么巧合?” “商场如战场,从来就没有巧合。”毕晨的语气冷了下来,“我还有会,晚上见面谈。” 电话被挂断了。沈白婕握着手机,指节发白。 当晚,毕晨迟到了半个小时才回到公寓。沈白婕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 “我要一个解释。”她开门见山。 毕晨脱下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不在工作时间讨论私人事务。” “这不是私人事务。”沈白婕拿起一份文件,“今天下午,傅斯年律所的三个主要客户同时提出暂停合作。而这三家客户,都与毕晨集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毕晨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企业经营本就充满变数,客户流失是常态。” “别把我当傻子,毕晨。”沈白婕站起身,“你在向傅斯年施压,逼他退出与我们的合作。” 毕晨转身,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如果我说是呢?” 客厅里一时寂静。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却照不亮两人之间的鸿沟。 “为什么?”沈白婕的声音很轻,“我们有过约定,不干涉彼此的事业。” “那个约定建立在互不越界的基础上。”毕晨放下酒杯,一步步走近,“而傅斯年,已经越界了。” 沈白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就因为他和我工作默契?就因为他能在专业领域与我并肩?这就是你说的‘越界’?” 毕晨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他看你的眼神,他约你‘单独聊聊’的意图,都不单纯。” “所以你就要毁了他的事业?用你惯用的资本手段?”沈白婕摇头,后退一步,“我真不敢相信,毕晨,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毕晨突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讽刺,“我只是在保护属于我的东西。”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沈白婕猛地提高声音,“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是平等联盟,不是主从关系!” “那就不要再给傅斯年任何错觉!”毕晨也失去了冷静,“不要再在深夜与他讨论案情,不要再接受他单独晚餐的邀请,更不要...”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更不要对着他露出那种笑容。” 沈白婕愣住了。她看着眼前的毕晨,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眼中竟有着她从未见过的...不安。 “你是在嫉妒吗,毕晨?” 毕晨转过身,走向窗边,背影僵硬:“我不做这种无谓的情绪。” 但沈白婕已经明白了。她缓缓走近,站在他身后。 “我们最初的约定,”她轻声说,“是基于相互尊重和信任。如果你连我与同事正常合作的信任都不能给予,那这个联盟还有什么意义?” 毕晨没有回头,但肩膀的线条绷得更紧了。 “傅斯年是个优秀的律师,他的团队对我们的并购案至关重要。你不能因为个人的...不适,就毁掉整个战略布局。” “我可以找到更好的替代者。”毕晨的声音从窗前传来。 “这不是最优解,这是意气用事。”沈白婕摇头,“而意气用事,从来不是你毕晨的风格。” 她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着窗外的夜景。 “我要你停止对傅斯年律所的一切施压。”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立刻,马上。” 毕晨侧头看她,眼中情绪翻涌:“即使他明显对你有企图?”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沈白婕迎上他的目光,“我关心的只有如何打赢这场仗。而傅斯年的团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两人在夜色中对视,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最终,毕晨移开视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停止对傅斯年律所的所有动作。”他对着电话说,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对,所有。” 挂断电话,他看向沈白婕:“满意了?” “这不是关于满意,而是关于尊重。”沈白婕轻声说,“毕晨,我们之所以能并肩作战,正是因为我们彼此尊重对方的专业和能力。不要毁掉这一点。” 她转身准备离开,毕晨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我道歉。”他的声音很低,“我不该越界。” 沈白婕停下脚步,没有挣脱。 “但我不会收回我的话——傅斯年对你的意图不单纯。作为你的合作伙伴,我有责任提醒你。” 沈白婕转过身,看着毕晨眼中罕见的认真,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知道吗,”她微微勾起唇角,“这是你第一次为私事动用公权。” 毕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那又怎样?” “那说明,”沈白婕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你对我,也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公私分明。” 这次轮到毕晨怔住了。 沈白婕轻轻挣脱他的手,走向卧室:“明天我会亲自向傅斯年道歉,并确保我们的合作继续。至于你...” 她在门口停下,回头看他一眼:“好好想想,是什么让你打破了你自己立下的规矩。” 门轻轻合上。毕晨独自站在客厅里,窗外万家灯火映在他深邃的眼中。 他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与沈白婕的合影——那是某次成功并购后记者抓拍的照片,照片中他们相视而笑,眼中只有彼此。 许久,他轻声自语,仿佛在承认一个不愿面对的事实: “因为有些东西,比规则更重要。” 第三十一章 你凭什么? 沈白婕知道这件事的方式,比毕晨预想中要直接得多。 傅斯年在电话里的声音依然保持着律师的专业克制,但底下那层薄冰般的冷意清晰可辨:“沈总监,关于星辉科技的跨境架构方案,恐怕我们律所无法继续跟进了。” 那时是上午十点,沈白婕刚结束一场内部会议,站在茶水间里,手指还捏着一袋未拆封的速溶咖啡。 “傅律师,我不明白。我们昨天不是已经达成共识,只剩细节需要完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我个人非常欣赏您的专业能力,也珍视与您的合作。但有些……来自外部的压力,让继续合作变得不再适宜。”傅斯年的措辞谨慎,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某个一直被小心翼翼维护的气球。 沈白婕慢慢放下咖啡袋,指尖冰凉。“什么外部压力?” “……或许您该问问毕总。”傅斯年轻轻叹了口气,“他似乎对我们的合作……有些不同的看法。抱歉,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里的忙音嘟嘟响起。沈白婕站在原地,茶水间的白光灯管在她头顶发出轻微的嗡鸣。她想起毕晨昨晚反常的沉默,想起他提及傅斯年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想起他们之间那个“互不干涉事业”的默契。 原来,默契如此不堪一击。 她没有立刻冲去找毕晨。她先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用了半小时,打了几个电话。打给与傅斯年律所有交集的其他合作伙伴,打给消息灵通的同行。拼图一块块凑齐,画面逐渐清晰——凯恩资本撤资,老客户暂停合作,甚至律所名下另一个无关案件的对方律师都收到了来自毕晨集团某高层的“友情提醒”。 手段精准,高效,且完全不留余地。是毕晨的风格。 沈白婕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又胀又痛。她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毕晨的助理。 “告诉毕总,我需要立刻见他。现在。” 她推开毕晨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时,他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讲电话,背影挺拔,语气是惯常的从容不迫。看到她进来,他对电话那头简短交代两句便挂断了,转过身,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白婕?这么急,有事?” 沈白婕没有关门,就站在门口,与他隔着大半个空旷的办公室。阳光从毕晨身后的窗户涌进来,将他笼罩在一片光晕里,却让她这边的空间显得格外昏暗。 “傅斯年律所刚通知我,退出星辉科技的项目。”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毕晨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走向办公桌,姿态放松地靠坐在桌沿。“是吗?很遗憾。不过,优秀的律所很多,我可以让李助立刻推荐几家备选……” “毕晨。”沈白婕打断他,向前走了几步,从阴影里踏入阳光覆盖的区域,目光锐利地钉在他脸上,“你凭什么?” 毕晨微微一怔,随即挑眉:“什么意思?” “你凭什么——”沈白婕一字一顿,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拔高,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动用你的资本手段,向我的合作方施压?你凭什么,在未经我同意,甚至不告知我的情况下,干涉我负责的项目?你凭什么,单方面毁掉我们之间最基本的规则?!”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尾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带起一点回响。 毕晨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了。他站直身体,眉头蹙起:“傅斯年他对你别有用心,我提醒过你。” “所以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毁了他的项目,断了他的客户?毕晨,你是我的商业盟友,不是我的监护人!我有能力,也有资格判断合作伙伴的专业性和边界感!” “你的判断?”毕晨嗤笑一声,也动了火气,几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你的判断就是明明看出他动机不纯,还继续深夜通话,单独会面?你的判断就是让他以为他有机会?!” “所以你真的在监视我?”沈白婕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你连我和谁通话,和谁见面都要掌控?” “我没有监视你!”毕晨烦躁地松了松领带,“但我不瞎!沈白婕,整个圈子都在传傅斯年对你穷追不舍,只有你还沉浸在所谓的‘专业合作’里自欺欺人!” “那又怎样?!”沈白婕猛地向前一步,几乎撞上他的胸膛,仰着头,眼中燃着愤怒的火焰,“就算他追求我,那又怎样?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凭我们那张冷冰冰的联盟协议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猝不及防地刺出。毕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色深得骇人。 “和我有什么关系?”他重复着她的话,声音低沉而危险,“你问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就凭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就凭陪你打赢一场场硬仗的人是我!就凭你胃痛时守在旁边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个只会用专业话题讨好你的傅斯年!” 他的气息灼热地喷在她的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沈白婕被他禁锢着,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反而被他拉得更近。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情绪,那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失控的占有欲。 “所以呢?”她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这就是你不尊重我专业判断的理由?这就是你破坏我们合作基石的理由?毕晨,我选择和你并肩,是因为我认可你的能力,尊重你的领域!我以为你对我也是如此!”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一种信念崩塌的愤怒和失望。 “可你现在在做什么?用你对付竞争对手的那一套来对付我的合作者,只因为你可笑的、毫无根据的嫉妒?你把我当什么?你资本游戏里一件需要打上标记的所有物吗?” “我不是嫉妒!”毕晨低吼,手指收紧。 “那你是什么?!”沈白婕厉声反问,“你告诉我,你现在这种行为是什么?!如果你连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都做不到,我们这场联盟还有什么意义?不如趁早散伙!” “散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两人之间。 毕晨抓着她手腕的力道骤然一松,眼中的狂怒像是被什么东西冻结了,一点点碎裂开来,露出底下的一丝……慌乱? 办公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错起伏。 沈白婕趁势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沉默下来的男人,看着他那双总是运筹帷幄、此刻却泄露出一丝无措的眼睛,心头的怒火奇异地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冰凉。 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皱的衣袖,动作缓慢而刻意。 “毕晨,”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的怒吼更令人心头发冷,“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替我清除所有‘潜在麻烦’的保护者,我需要的是一个能与我平等对话、信任我专业能力的战友。” 她抬起眼,目光清冷如刀。 “在你学会这一点之前,星辉科技的项目,我会独立负责。你,以及你的‘帮助’,都不必再介入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脸上是何表情,转身,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第三十二章 失控的告白 沈白婕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像踩在毕晨濒临断裂的神经上。那扇被她甩上的实木门,仿佛隔开了一个世纪。 独立负责?不必介入? 这几个字在他脑海里疯狂冲撞,点燃了最后一丝试图维持的理智。 他猛地拉开门,大步追了出去。走廊尽头,沈白婕正伸手去按电梯按钮,背影挺拔,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决绝。 “沈白婕!”他的声音在走廊里炸开,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仓惶和怒意。 沈白婕按按钮的手指一顿,却没有回头。 毕晨几步冲到她面前,挡住电梯门,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他看着她冰冷侧脸,那股想要掌控一切却不断失序的焦躁感,混合着看到傅斯年与她谈笑风生时的刺眼画面,最终冲垮了所有堤坝。 “你就这么维护他?为了一个傅斯年,你要推翻我们之间所有的默契和合作?”他的声音因压抑而嘶哑。 沈白婕终于转过头,眼神里是彻底的失望和冰冷:“我维护的不是他,是规则,是尊重,是我的专业领域不容侵犯!毕晨,是你先越界,是你先破坏了这一切!” “我越界?”毕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底却一片赤红,“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清除掉那些不必要的干扰和麻烦!” “不必要的干扰?”沈白婕嗤笑,那笑声尖锐刺耳,“毕总,你是不是习惯了用资本和权力去清除所有你看不顺眼的人和事?包括你合作伙伴的社交圈和工作判断?” “这根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白婕逼问,目光如炬,“就因为傅斯年是个男人?就因为你觉得他‘可能’对我有企图?毕晨,你这种行径,和控制狂有什么区别?!” “控制狂”三个字,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毕晨苦苦支撑的冷静。 他猛地伸手,抓住她的上臂,力道之大让她痛得蹙眉,身体被迫拉近,几乎贴到他胸前。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愕,随即被更深的怒火覆盖。 “对!我就是控制狂!”他低吼,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和疯狂,“我受不了他看着你的眼神!受不了他找任何借口接近你!受不了你对他笑!哪怕只是出于礼貌!” 他看着她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出他此刻失控扭曲的面容。 “就凭我是你丈夫!”这句话,终于不受控制地,带着积压已久的所有隐秘情绪,石破天惊地吼了出来,“我不想看到别的男人在你身边!这个理由,够不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走廊里落针可闻,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她骤然停滞的呼吸。 沈白婕脸上的愤怒、失望、冰冷,所有表情都在一瞬间凝固、碎裂,然后化为一片空白的震惊。她瞳孔剧烈收缩,像是无法理解刚才灌入耳中的那句话。 “……什么?”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毕晨吼出那句话后,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抓着她手臂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但目光依旧死死锁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等待着她的审判。那句一直被刻意忽略、被协议条款掩盖的身份,此刻被他自己亲手撕开,血淋淋地摊开在两人之间。 沈白婕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挣脱了他的钳制,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眼神里充满了混乱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荒谬感。 “丈夫?”她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味世界上最可笑的谎言,“毕晨,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之间只有一纸冷冰冰的联盟协议!那是为了利益最大化,为了共同对抗外敌!那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互不干涉私生活,写明这只是战略合作!” 她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尖锐的嘲讽:“现在你告诉我,你是我的‘丈夫’?你用这个可笑的身份,来为你今天卑劣的、不尊重我的行为做辩护?!” “那不是借口!”毕晨试图抓住她,却被她狠狠甩开。 “那是什么?!”沈白婕厉声质问,眼眶终于控制不住地泛红,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巨大的愤怒和屈辱,“是你终于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干涉我、控制我的理由吗?在我们需要共同对外的关键时刻,你满脑子想的竟然是这种可笑的所有权问题?!毕晨,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这样!”毕晨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和鄙夷,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痛难忍,“我……” 他想解释,想说他不是在凭借身份控制她,想说他只是……只是无法忍受。 可他说不出口。 那句“丈夫”已经出口,像一枚引爆的炸弹,将两人之间所有心照不宣的伪装和平衡,炸得粉碎。 沈白婕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心一点点沉入冰窖。她抬手,用力抹去眼角渗出的湿意,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杀伤力。 “毕晨,你给我听清楚了。” 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无论法律文件上怎么写,在我心里,你从来就不是我的丈夫。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更不可能是。” 她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继续用语言化作利刃: “如果你还想维持我们之间那点可怜的战略合作价值,就请你,收起你那套莫名其妙的‘丈夫’做派,滚回你资本运作的世界里去。我的专业,我的人脉,我的社交圈,都与你——无——关!”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猛地按下已经到达的电梯按钮,在门开的瞬间,决绝地走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最后映入毕晨眼中的,是她毫无表情的侧脸,和一片死寂的、被彻底摧毁的某种希望。 毕晨僵在原地,如同被遗弃在荒原的困兽。走廊顶灯冰冷的光线落在他身上,将他失魂落魄的影子拉得很长。 “丈夫”……他终于说出了这个词。 然后,他可能,永远地失去了她。 第三十三章 冰冷的沉默 毕晨办公室的门,在沈白婕离开后,仿佛成了一块无形的界碑。门内,是毕晨从未经历过的、兵荒马乱后的死寂;门外,是沈白婕刻意筑起的、坚不可摧的冰墙。 接下来的日子,集团内部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高层会议上,他们依然并肩而坐。沈白婕陈述她的税务方案,条理清晰,数据精准,只是目光从未落在毕晨身上,仿佛他只是会议室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当毕晨发言时,她会垂眸看着手中的文件,指尖偶尔划过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那声音在过分安静的会议室里,被放大成一种无声的拒绝。 他们不再共用一间办公室。沈白婕以“需要专注处理星辉科技后续事宜”为由,搬到了楼层另一端的独立办公室。那扇门,毕晨一次也没有再推开过。 必要的沟通,全部通过邮件或助理传达。措辞严谨,公事公办,找不到一丝多余的温度。 【发件人:沈白婕】 【主题:关于星辉科技跨境架构最终方案的提请审阅】 毕总:附件为与”新合作律所“共同敲定的最终方案,请于今日下班前批复。沈白婕。 【发件人:毕晨】 【主题:回复:关于星辉科技跨境架构最终方案的提请审阅】 已阅。同意。毕晨。 甚至连午餐时间都刻意错开。毕晨几次在餐厅入口看到她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简单的沙拉,目光投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河,侧影单薄而疏离。他脚步迟疑的瞬间,她已经用餐完毕,起身离开,没有留下任何可供靠近的余地。 这种冰冷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令人窒息。争吵至少意味着还在意,还有情绪的流动。而沉默,是彻底的关闭,是将一个人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剥离。 毕晨试图打破这种僵局。他让助理送去她喜欢的咖啡口味,原封不动地被退回。他找到她必须出席的商务晚宴,她却在整个宴会期间,始终与客户或同行交谈,完美地避开了所有与他单独相处的可能。 他终于在她即将下班时,堵在了她新办公室的门口。 “我们谈谈。”他声音沙哑,眼下带着疲惫的阴影。 沈白婕抬起眼,那眼神让毕晨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平静的、深不见底的失望,像结了厚冰的湖面,映不出任何光影。 “毕总,如果是公事,请邮件沟通。如果是私事,”她顿了顿,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我认为我们之间,没有需要单独谈论的私事。” “那天的话……”毕晨艰难地开口,试图解释那句失控的“丈夫”。 “那天的话,我已经忘了。”沈白婕打断他,声音清晰而冰冷,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断了任何可能的话题延伸,“毕总,我希望你也忘了。” 她拿起手提包,准备离开。 “白婕!”情急之下,他再次唤了她的名字。 沈白婕的脚步停在与他擦肩的那一刻。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首,用那种让他心脏绞痛的、失望透顶的眼神,最后看了他一眼。 “毕晨,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锤,砸在他心上,“我们的婚姻,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规则游戏。” “现在,游戏规则被你亲手打破了。” 说完,她再无留恋,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毕晨已然摇摇欲坠的世界边缘。 关系,降至冰点。 一个月后,对鼎盛集团及司徒鸿的终极一战,在资本市场上正式落下帷幕。 得益于沈白婕提供的、无法辩驳的税务违规铁证,以及毕晨精准狠辣的资本围剿,司徒鸿彻底溃败。鼎盛集团股价崩盘,核心资产被毕晨集团低价收购,司徒鸿本人也因涉嫌多项经济犯罪被正式批捕。 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毕晨集团总部爆发出一阵欢呼。交易室内,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宣告着这场史诗级战役的胜利,员工们相拥庆祝,香槟的气泡溢满了酒杯。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是足以写入商学院教材的经典案例。 毕晨站在交易台中央,接受着众人的祝贺。他举起酒杯,脸上带着胜利者应有的、沉稳的微笑,应对得体。只有最细心的人,或许能察觉到他眼底深处那一抹无法触及的虚空。 沈白婕没有参与这场狂欢。 她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整理着最终的法律文件和税务结案报告。屏幕上滚动着司徒鸿被带走调查的新闻画面,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巨鳄,此刻显得狼狈而苍老。 她应该感到高兴的。父亲当年的冤屈得以昭雪,背信弃义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作为税务顾问的专业能力得到了最极致的展现。这是她的胜利,也是她和毕晨联盟最初设定的、必须达成的目标。 可是,心头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苦涩。 这份胜利的果实,夹杂了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她想起了那个胃病发作的夜晚,他难得的脆弱;想起了在战略会议上,他们默契的眼神交汇;也想起了他失控的告白,和她掷地有声的“规则游戏”。 他们赢得了世界,却似乎弄丢了彼此。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毕晨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杯香槟。身后的喧嚣隐约传来,更衬得她这里的安静有些格格不入。 “不一起庆祝吗?”他走进来,将其中一杯酒放在她桌上。他的语气试图轻松,却掩不住那份小心翼翼。 沈白婕没有碰那杯酒,只是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后续的收尾工作还有很多,庆祝可以稍后。” 毕晨看着她平静的侧脸,胜利的喜悦像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满腔的涩然。他赢了天下,却在她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没有你,我赢不了这一仗。”他低声说,这是发自肺腑的承认。 “这是团队协作的结果,毕总过誉了。”沈白婕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一副公事已毕,准备离开的姿态。 “白婕……”在她经过他身边时,毕晨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微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白婕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头。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又仿佛只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 毕晨看着她纤瘦而挺直的背影,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道歉?解释?还是再次宣告那可笑的所有权?他知道,无论说什么,在此刻她筑起的冰墙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是缓缓松开了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谢谢。”他哑声说。谢谢你的专业,谢谢你的并肩,也谢谢你还留在这里,没有在胜利前夜彻底离开。 沈白婕微微偏头,光影在她精致的下颌线上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不客气,毕总。这是我的工作。” 她拉开门,外面庆祝的声浪瞬间涌了进来,却又在她身后随着门扉的合拢而隔绝。 毕晨独自站在空下来的办公室里,望着桌上那杯她未曾碰过的香槟,金色的气泡一个个升起、破灭。 胜利的香槟,原来如此苦涩。 他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一杯,一饮而尽。酒精滑过喉咙,带来灼烧般的刺激,却暖不了那颗沉浸在冰冷沉默与胜利苦涩中的心。 战争结束了。 而属于他和她的,另一场更加艰难的战役,似乎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四章 摔得有点惨 会议室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长达三分钟之久。投影幕布上,司徒鸿的公司股价正以断崖式的曲线直线下跌,而毕晨掌控的晨峰集团则一路飘红,涨幅惊人。 “我们成功了!”一位部门主管激动地站起身,满脸通红,“司徒鸿这次彻底完了!” 欢呼声和祝贺声此起彼伏,香槟的软木塞“砰”地一声弹出,金黄色的液体注入精致的高脚杯。这是晨峰集团近年来最漂亮的一仗,不仅化解了司徒鸿精心布局的恶意收购,还反将一军,吞并了对方最核心的业务板块。 毕晨站在会议室的最前端,接受着众人的祝贺。他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角落里的沈白婕。 她独自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庆祝的人群,手中的香槟一口未动。夕阳的余晖为她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却掩不住她紧绷的肩膀线条。 “这场胜利,沈总监功不可没。”毕晨抬高声音,目光锁定她的背影,“若不是她提前拿到了司徒鸿的内部账本,我们不可能如此精准地打击他的资金链。”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沈白婕,掌声再次响起。她缓缓转身,脸上是职业化的微笑,恰到好处,却不达眼底。 “这是团队的努力。”她声音平静,举起酒杯向众人示意,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毕晨穿过人群向她走去,员工们识趣地让出一条路。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停下脚步。 “今晚庆功宴,我已经在君悦订了位置。”他的声音放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沈白婕抬眼看他,目光锐利如刀:“以什么身份邀请我?你的员工,还是你的共犯?” 毕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庆功宴上,气氛热烈得几乎要掀翻屋顶。沈白婕坐在毕晨右侧,得体地应对着每一句祝贺,专业地分析着这次商战的关键节点,却始终没有看毕晨一眼。 “沈总监,您当时是怎么拿到那份账本的?”酒过三巡,一位年轻的主管大着胆子问。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地望向沈白婕。这个问题萦绕在每个人心头,却无人敢问出口。 沈白婕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商业机密。”毕晨抢先回答,笑容无懈可击,“沈总监有她的人脉和方式,重要的是我们赢了,不是吗?” 他举起酒杯,转移了话题。在桌下,他的手轻轻覆上沈白婕的,却被她毫不犹豫地抽开。 庆功宴在晚上十点结束。毕晨的座驾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车厢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你在生气。”毕晨终于打破沉默。 沈白婕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没有回答。 “我们赢了,白婕。司徒鸿再也不能威胁到任何人,他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已经公之于众。这是正义的胜利。” “正义?”沈白婕轻笑一声,声音冰冷,“你用非法获取的证据击垮他,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毕晨的眼神暗了暗:“这是唯一的办法。法律程序太慢,等他受到制裁,公司早就被他掏空了。” “所以你让我去偷账本?”沈白婕终于转头看他,眼中是压抑的怒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事情败露,我的职业生涯就完了。” “但事情没有败露,”毕晨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们赢了。” “是啊,我们赢了。”沈白婕重复着这句话,语气中的苦涩几乎要溢出来,“胜利的感觉真好,好到我今晚差点吐出来。” 车子停在沈白婕的公寓楼下。她伸手去开门,毕晨却先一步锁上了车门。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他问,声音中带着不解和疲惫,“我们讨论过这个计划,你同意了。” “我同意的是通过合法途径收集证据,不是让你派人潜入司徒鸿的办公室窃取很机密的文件!”沈白婕猛地提高声音,“你对我撒谎,毕晨。你让我以为那些证据是通过正规渠道获得的。” 毕晨沉默了片刻:“如果告诉你实情,你会同意吗?” “不会。” “所以我没有选择。”他的声音坚决,“这是战争,白婕。在商场上,有时候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 沈白婕直视着他的眼睛:“三年前,你因为我父亲的公司采取''非常手段''而拒绝与他合作。现在,你却成了自己曾经最鄙视的那种人。”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重重扇在毕晨脸上。他的下颌线紧绷,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白婕逼问,“因为这次你是既得利益者?” 毕晨深吸一口气:“因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公司,保护数千名员工,也是为了保护你。司徒鸿的手段你很清楚,如果他成功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为了保护我,就可以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犯罪?”沈白婕摇头,眼中满是失望,“你和我父亲越来越像了,毕晨。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这句话在狭小的车厢内炸开,带来致命的寂静。 毕晨的脸色瞬间苍白。他知道沈白婕与她父亲复杂的关系,知道那个男人为了商业利益如何牺牲家庭,知道这是她心中最深的伤疤。 而现在,她把他和那个人相提并论。 “下车。”他的声音冰冷如铁。 沈白婕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但在踏出车前,她停顿了一下。 “今天下午,司徒鸿的妻子给我打了电话。”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他们的儿子刚被查出白血病,现在司徒鸿面临刑事指控,保险公司终止了合同。那孩子可能无法继续治疗了。” 毕晨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不是我的问题。” 沈白婕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是啊,我们赢了,其他都不重要。”她轻声说,关上了车门。 毕晨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公寓大楼,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汽车喇叭在寂静的夜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赢了,赢得漂亮。晨峰集团的股票暴涨,董事会对他赞不绝口,竞争对手闻风丧胆。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最辉煌的胜利。 那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 回到空荡荡的公寓,毕晨脱下西装外套,倒了一杯威士忌。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的灯火辉煌。 手机响起,是秘书发来的消息,报告着司徒鸿公司的最新情况——正式宣布破产,所有资产将被冻结。 胜利的喜悦早已消散,留下的只有喉咙深处苦涩的回味。 他想起刚才沈白婕看他的眼神,那种失望和疏离,比任何商业对手的攻击都让他难以承受。 茶几上放着一本财经杂志,封面是去年的沈白婕,标题是“法律界的良心:专访坚守底线的沈白婕总监”。照片上的她眼神坚定,自信从容。 毕晨拿起杂志,指尖轻轻抚过封面上的笑脸。 在商界浮沉多年,他早已习惯了弱肉强食的法则。为了生存,为了胜利,有时必须模糊道德的边界。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选择——直到今天,直到看到沈白婕眼中的鄙夷。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沈白婕发来的短信。毕晨几乎是急切地点开消息。 “我需要一些时间。请尊重我的决定。” 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任何指责都更有力量。 毕晨放下手机,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无法温暖内心的冰冷。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然闪烁,庆祝着又一场商业奇迹的诞生。 而在胜利的巅峰,毕晨第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第三十五章 分居的序幕 胜利庆典的香槟酒渍还未干透,沈白婕的搬家团队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别墅门前。 那时是周日上午,毕晨刚结束一场越洋电话会议,端着咖啡走下旋转楼梯,便看见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人正将一个个密封好的纸箱搬出主卧。 他的脚步顿在楼梯中央,咖啡杯沿微微震颤。 “这是在做什么?”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客厅的空气骤然凝固。 领队的工人有些局促地停下动作,看向站在主卧门口的沈白婕。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米白色休闲装,长发随意挽起,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正在核对清单。闻声,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掠过毕晨,像看一件家具。 “搬家。”她回答得言简意赅,随即又低头看向平板,“左边那两个箱子小心些,里面是税务文献。” 她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来解释一句。 毕晨放下咖啡杯,快步走下楼梯,来到她面前,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赌气或者冲动的痕迹。但没有。她的眼神冷静得像在完成一项预演过无数遍的商业流程。 “你要搬去哪里?”他压着心头的火气和一丝莫名的慌乱。 “我婚前的公寓。”沈白婕终于收起平板,正视他,“我已经让助理联系过你的秘书,相关文件也发到你邮箱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现在转发给你。” 她说着,真的拿出手机开始操作。 “我不是在问文件!”毕晨打断她,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沈白婕,我们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 工人们识趣地放慢动作,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白婕抬起眼,那双曾经在战略会议上与他默契对视、偶尔也会在深夜流露出疲惫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公事公办的疏离。 “毕总,我认为分居是目前最符合我们双方利益的选择。”她用词精准,如同在陈述一份并购协议的分拆方案,“这有助于我们各自冷静,重新评估这段……合作关系的未来走向。” “合作关系?”毕晨几乎要冷笑出声,那句“丈夫”带来的后续效应像一根刺,卡在喉咙里,让他吞咽困难,“所以你还是要用这四个字来定义我们之间的一切?” “不然呢?”沈白婕微微偏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真实的困惑,仿佛真的在思考除了“合作关系”之外更合适的词汇,“毕总,是您亲自用行动提醒了我,我们关系的本质。我不过是遵从了这个本质,做出最理性的安排。” 她绕过他,指挥工人将最后一个书架清空。那个书架曾摆满他们共同查阅过的行业报告和专业书籍,有时深夜讨论,她会靠在那里,端着酒杯,指尖划过书脊,侧脸在灯光下柔和得不可思议。 现在,那里空了。 毕晨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指挥,看着她甚至没有遗漏角落里的一个小摆件——那是某次他们一起参加拍卖会,他随手拍下送给她的,一个水晶雕刻的税务天平。她当时还笑他附庸风雅。 此刻,那天平被仔细地包裹在软布中,放进了标号“私人物品”的箱子。 他的怒火在这样冷静的、彻底的剥离面前,一点点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蔓延开来的冰冷。他意识到,她不是一时冲动,她是真的在“处理”掉一段她认为已经失去价值的关系。 “工作上的对接,我会通过公司渠道进行。如果有必要的联合露面,我的助理会提前与你秘书协调时间。”沈白婕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和一件薄外套,做了最后的交代。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做项目交接。 然后,她走向门口,没有回头。 “沈白婕。”毕晨在她身后开口,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干涩。 她停在门口,光影勾勒出她纤细而决绝的背影。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道歉?挽留?还是再次重申那可笑的所有权?他发现,在彻底关闭了情感通道的她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最终,他只是问:“……需要送你吗?” 一句完全不符合他风格的多余问话。 沈白婕似乎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他的心脏,带来细密而真切的痛感。 “不必了,毕总。我的司机在等了。” 门被轻轻带上。没有摔门而出的巨响,只是“咔哒”一声轻响,宣告着一个空间的封闭,一段关系的暂停。 工人们也迅速收拾完毕,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别墅,瞬间只剩下毕晨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客厅依旧奢华,落地窗外阳光正好,花园里的喷泉叮咚作响。一切都和几分钟前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空气里属于她的那股淡淡冷香,正在迅速消散。 他一步步走上楼,推开主卧的门。 衣柜空了一半,她常穿的那些职业套装、偶尔休闲的连衣裙都不见了。梳妆台上,那些他叫不出名字的瓶瓶罐罐也消失了,只留下光洁的台面,反射着冰冷的光。 浴室里,并排摆放的牙刷少了一支,只剩下他孤零零的那一支。毛巾架上,那条柔软的浅粉色毛巾也不见了。 这个房子里,属于“沈白婕”的痕迹,被清理得如此干净,如此彻底,仿佛她从未在这里生活过。 毕晨走到窗边,看着那辆载着她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庭院,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他缓缓靠在冰冷的玻璃上,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茫感席卷了他。赢得了商战,收购了对手,登上了财富的顶峰,此刻却感觉脚下踩着的是一片虚无。 他抬手,用力按了按眉心,试图驱散那阵尖锐的酸涩。 悔恨。 这两个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地砸在他的心头。 不是懊恼策略失误,不是后悔商业决策,而是针对一个人,一段他亲手推开、甚至可能无法挽回的关系,产生的,真真切切的悔恨。 他后悔那天在走廊里的失控,后悔那句不过脑子的“丈夫”,更后悔的是,在更早之前,或许就从联盟开始的那一刻,他就习惯了用资本的思维去衡量一切,包括她。他看到了她的价值,欣赏她的锋利,却从未真正学会,如何平等地、尊重地去爱一个人。 他以为的掌控,最终让他失去了最想留住的人。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将空荡的房间染上一层暖色,却丝毫温暖不了室内的冰冷。 毕晨依旧站在窗边,身影被拉得很长,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像一个孤独的剪影。 分居的序幕,已然拉开。 本卷,在两人关系的彻底破裂与暂停中,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个面对满室清冷、初尝悔恨滋味的男人,和一段前途未卜、亟待拯救的关系,为下一卷的风暴,埋下了最深的伏笔。 第一章 冷战边界 毕氏大厦28层的走廊,已成为沈白婕每日必经的战场。 她踩着八厘米的Christian Louboutin高跟鞋,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像是为这场无声战争擂响的战鼓。身后跟着两名助理,怀抱文件,步履匆忙地追随着她的节奏。 “沈总,今天十点半与德方的视频会议资料已经放在您桌上了。”助理小林小心翼翼地汇报,“另外,毕总那边...” 沈白婕脚步未停,只微微侧头:“说。” “毕总助理刚才来电,询问上季度财务报表为何还没送到他办公室。” 她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告诉他,按流程,财务报表需经财务总监和我双重签字后才能上报。如果毕总等不及,大可以更改公司规定,免除我的签字权。” 小林低头称是,迅速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 这是他们分居的第三十七天,也是他们在公司完全视若不见的第三十七天。 沈白婕走进专属电梯,看着金属门缓缓合上,倒映出她一丝不苟的形象——Armani定制西装,头发挽成严谨的发髻,唇膏是今年秋冬最新款的“玫瑰废墟”。一个完美无瑕的沈氏企业继承人,毕氏集团的挂名副总裁。 电梯在30层停稳,门开的瞬间,她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毕晨正站在电梯外,与他的首席财务官低声交谈。听到电梯声响,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微微侧身,为她让出一条通道。 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的同事。 沈白婕昂首走出电梯,香水尾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看不见的弧线。那是她婚后一直用的香水,前调是黑醋栗,中调是保加利亚玫瑰,后调是琥珀。曾经,毕晨说过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像她的味道——初闻锋利,再品温柔,最后只剩下温暖的余韵。 如今,那余韵从他身边飘过,他却像是完全闻不到。 “毕总,”财务官恭敬地向她点头致意。 沈白婕微微颔首,脚步不停。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冷静,审视,如同打量一件商业对手送来的样品。但她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 她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与他的隔着一整个楼层对角线。这是他们刚结婚时的安排,他说这样既能互相照应,又不会打扰彼此工作。如今想来,或许他早有预见。 “沈总,您的咖啡。”秘书早已将她的美式放在桌上,温度正好,“刚刚收到邮件,毕总办公室通知,今天下午的战略委员会会议改到第一会议室举行。” 沈白婕挑眉:“谁的通知?” “毕总的助理,李薇。” “回复她,我已有安排,除非毕总亲自致电解释更改理由,否则我按原计划在第三会议室等候。”她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动作流畅优雅。 秘书犹豫了一下:“这...会不会太...” “太什么?”沈白婕转身,眼神平静无波,“按照公司章程,副总裁有权要求对临时变更的会议安排做出解释。我只是在行使我的合法权利。” 秘书默默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沈白婕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们曾经一起挑选的婚房所在地——那栋隐藏在都市森林中的顶层公寓,如今已有一月无人踏足。 分居是她提出的,在发现那份婚前协议的真实面目之后。她搬回了沈家老宅,只带走了几件随身物品。毕晨没有阻拦,只是在她离开后派人送来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她落在公寓的所有珠宝首饰,包括那枚婚戒。 那天下午,她把它锁进了办公室的保险柜,钥匙扔进了黄浦江。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进来。” 小林推门而入,面色为难:“沈总,毕总的助理又来电,说毕总坚持会议必须在第一会议室举行,因为设备更齐全,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离他的办公室更近。” 沈白婕轻轻笑了。看,这就是毕晨,连会议地点都要争夺主导权。 “回复他们,如果设备是问题,我可以批准采购新设备的预算。如果是距离问题,请毕总考虑一下,从我的办公室到第一会议室,需要经过多少个他的下属的办公区。” 小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沈白婕没有解释。她不需要解释给助理听,这是她和毕晨之间的暗语——他在试探,在划分领地,在告诉全公司,即使是在分居期间,他仍然是这个王国的君主。 而她,拒绝成为那个被放逐的王后。 下午两点五十分,沈白婕起身前往第三会议室。她故意绕开了主走廊,选择了一条较少人经过的路线。她不想给任何人观察、揣测的机会,尤其是他的眼线。 然而在转角处,他们还是猝不及防地相遇了。 毕晨似乎也选择了这条路线,身后跟着他的助理团队。两拨人在空无一人的走廊狭路相逢,像是两股洋流在深海相撞,无声却激烈。 他今天系着她送的那条领带。沈白婕注意到这个细节,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紧。那是去年他生日时,她专程从意大利定制的深蓝色真丝领带,上面有若隐若现的星空暗纹。 他曾说这是他最珍爱的礼物。 现在,他系着它,与她在这个冰冷的走廊里对峙。 “毕总。”她先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称呼一个陌生人。 “沈总。”他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秒,短暂得如同错觉。 他们擦肩而过,各自走向原本要去的方向。没有多余的对话,没有眼神交流,甚至连肢体语言都在刻意回避接触。 在第三会议室门口,战略委员会的其他成员已经等候多时。大家面面相觑,显然已经得知了两位总裁在会议地点上的分歧。 “沈总,毕总那边...”一位资深董事试探着开口。 “毕总会来的。”沈白婕淡淡地说,推开会议室大门。 果然,五分钟后,毕晨带着他的团队出现在门口。他看都没看沈白婕一眼,径直走到主位坐下——那是他们过去总是并肩而坐的位置。 “开始吧。”他宣布,声音冷硬如铁。 会议在两个小时的诡异气氛中结束。所有讨论都通过其他人进行,沈白婕提出的方案,毕晨会指派他人点评;毕晨的提议,沈白婕会让下属反馈意见。他们就像两个操纵木偶的艺人,通过手中的线让木偶对话,自己却始终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会议结束,众人迅速离场,不敢多停留一秒。 沈白婕整理着文件,故意放慢动作。毕晨也似乎有意拖延,站在窗前接电话。 终于,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气凝固如冰。 她拿起文件夹,向门口走去。在手触到门把的瞬间,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瘦了。” 三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她的心上。 沈白婕停顿了一秒,没有回头。 “多谢毕总关心。” 她拉开门,走出去,没有一丝犹豫。 走廊里,她的助理匆匆迎上来:“沈总,刚才沈氏企业来电话,说有急事找您...” 声音渐行渐远。 毕晨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许久,才解开那条星空领带,随意塞进口袋。 如同塞进一段不再需要的回忆。 第二章 父亲的旧箱 毕氏老宅坐落在市郊的山腰上,一栋历经三代人风雨的法式洋房。自从父亲毕岳三年前去世后,毕晨就很少回到这里,只定期派人打扫维护。 连续三十七天的冷战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毕晨牢牢困在办公室与酒店之间。今天,他迫切需要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哪怕只是几小时。 “把阁楼清理出来。”他对管家吩咐道,声音里透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父亲的一些旧物,该处理掉了。” 阁楼里弥漫着时光与尘埃混合的气息。阳光从圆形天窗斜射而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划出清晰的光柱。毕岳生前是个怀旧的人,什么都舍不得扔,从毕晨儿时的玩具到公司初创时的文件,全都堆积在这里。 毕晨解开西装扣子,挽起袖子,开始翻阅那些被岁月封存的记忆。 一只棒球手套让他停顿了片刻——那是他十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后面还歪歪扭扭地签着当年全队明星的签名。毕岳曾每个周末带他去练习投球,直到他进入青春期,开始对商业比对体育更感兴趣。 “你应该多笑一笑,小晨。”父亲的话言犹在耳,“人生不只有工作和责任。” 毕晨轻轻放下手套,继续向前整理。在一个巨大的橡木书柜后面,他发现了一个墨绿色的保险箱,约莫半人高,样式古旧,表面已有几处锈迹。他从未见过这个箱子,也不在管家记录的清单上。 “这是什么?”他问随后上来的老管家。 管家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摇摇头:“没见过,少爷。可能老爷放在这里很久了。” 毕晨尝试了几个可能的密码——父亲的生日、母亲的生日、公司成立日,全都错误。就在他准备放弃时,手指无意间拨到了自己的生日。 锁扣应声而开。 他怔了一下,心中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父亲用他的生日作为密码,这个认知让他喉咙发紧。 保险箱里没有他想象中的贵重物品,只有几捆用牛皮绳扎好的信件、一枚旧怀表,和几本厚厚的笔记本。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本深蓝色封皮的账本,边缘已经磨损,似乎经常被人翻阅。 毕晨取出那本账本,随手翻开。 内页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二十几年前的交易明细,金额后跟着一些他看不懂的代号。起初只是普通的商业往来,直到他翻到中间部分,发现有几页被整齐地撕掉了,只留下残破的边缘。 而在剩下的页面上,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沈氏企业。 账本记录显示,二十多年前,毕氏曾与沈氏有过一系列隐秘的资金往来,数额之大,远超当时两家公司的规模所能承受的范围。最后一笔交易的日期,恰好是沈氏企业度过那次著名金融危机的前一个月。 毕晨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段往事。据他所知,毕氏和沈氏是在五年前才开始有商业往来的。 他继续翻阅,在账本最后一页的内侧,发现了一行细小而熟悉的字迹,是父亲的笔迹: “所有的选择都有代价,但愿我的孩子不必重蹈覆辙。” 字迹略显潦草,像是在某种激动情绪下写就的。 毕晨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保险箱,账本摊在膝头。阳光渐渐西斜,阁楼里的光线变得昏暗,他却浑然不觉。 父亲与沈家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那些被撕掉的页面上记录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笔陈年旧账与他们如今的联姻有何关联?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 他想起三年前,当他第一次向父亲提起对沈白婕的好感时,毕岳的反应异常复杂——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欣喜,只是长久地沉默,然后说:“沈家的女儿,想必是很优秀的。” 当时他以为那只是父亲惯有的谨慎,现在想来,或许另有深意。 毕晨取出那枚旧怀表,打开表盖,里面是一张微小的全家福——年轻的毕岳抱着童年的他,母亲站在一旁,笑得温柔。那是母亲去世前一年拍的照片。 他记得父母感情很好,但从他十二岁那年起,父亲就开始经常夜不归宿,总是以生意为借口。有一次,他偶然听到父母在书房激烈争吵,母亲哭着质问:“毕岳,你还要为那件事赎罪到什么时候?” 当时他不懂,现在却不由自主地将这些碎片与手中的账本联系起来。 楼下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需要开灯吗?” “不用。”毕晨回答,声音有些沙哑。 他继续翻看保险箱里的其他物品。信件大多是父亲与商业伙伴的往来,用词正式,看不出什么特别。但在一个小铁盒里,他发现了一枚女式戒指,样式古朴,内圈刻着“致我的星光”字样。 这不是母亲的戒指,毕晨可以肯定。母亲的珠宝他都熟悉,而且这枚戒指的风格也与母亲的不同。 星光...他忽然想起沈白婕曾经提过,她母亲的名字中有一个“星”字。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形。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阁楼里显得格外刺耳。毕晨看了一眼屏幕,是助理李薇。 “毕总,明天的董事会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另外...沈总那边拒绝了修改后的并购方案,她说有些条款‘令人无法接受’。” 毕晨揉了揉眉心:“哪些条款?” “她没有具体说明,只说会让她的助理联系我。” 又是通过助理传话。这场冷战已经从一个婚姻问题,演变成了全面的商业对抗。 挂断电话后,毕晨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残缺的账本上。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他和沈白婕的婚姻,可能从一开始就建立在父辈未解决的纠葛之上。 而那份苛刻的婚前协议,是否也是父亲暗中授意的结果?毕岳在去世前一个月,突然坚持要他签署那份协议,说“这是保护毕氏的必要措施”。 如今想来,所谓的“保护”,或许不仅仅针对可能的婚姻风险。 夜幕完全降临,阁楼里漆黑一片。毕晨终于起身,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他将账本和戒指放回保险箱,却把怀表揣进了口袋。 下楼时,他对管家说:“阁楼里的东西,保持原样,谁也不准动。” “是,少爷。” 回到车上,毕晨没有立即发动引擎。他掏出那枚怀表,借着路灯端详里面的照片。父亲的眼神坚定而深沉,如同他记忆中一贯的样子。 但现在,他开始怀疑,那双眼睛背后,隐藏了多少他从未知晓的秘密。 而沈白婕,她知道些什么吗?或者,她也只是这场延续了两代人的博弈中的一颗棋子? 他启动车子,驶向市区的酒店。后视镜里,毕家老宅的轮廓渐渐模糊,如同那些被时光尘封的真相。 或许有些箱子,本就不该被打开。 但他明白,从锁扣弹开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无法回头。 第三章 破碎的线索 毕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到深夜。 毕晨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那本从老宅发现的旧账本摊开在他面前。台灯的光线聚焦在泛黄的纸页上,映出他紧锁的眉头。 账本上的记录比他最初想象的更加隐晦难懂。不是标准的会计记账方式,而是一种近乎密码的简写——金额后面跟着公司代号,日期旁标注着不明所以的符号。有几笔巨额资金往来特别引起了毕晨的注意。 “7.16,转出500W,收款方:星辉贸易,备注:项目A预付款” “8.03,星辉贸易退回500W,同日转出500W至晨星进出口,备注:设备采购” “9.28,晨星进出口转入750W,备注:项目分红” 毕晨用钢笔轻轻点着这几行记录。星辉贸易,晨星进出口——这些名字在他记忆中毫无印象。他打开电脑,进入企业工商信息查询系统,输入这两个公司名称。 查询结果令他眼神一凛:两家公司均已注销超过十五年,而注销前的法定代表人一栏,赫然写着“毕岳”二字。 父亲名下从未公开过的公司?为什么要通过这种复杂的资金流转? 他继续翻阅账本,发现类似的模式反复出现。资金在几个已注销的公司间流转,最终流向却总是模糊不清。有几页明显被撕掉了,留下的残页上只能看到零散的数字和半个签名。 毕晨拿起内线电话:“李薇,我需要你查几个已注销公司的信息,发到你邮箱了。” 半小时后,李薇敲门而入,脸上带着困惑:“毕总,您要我查的这些公司...” “怎么了?” “星辉贸易、晨星进出口、还有光耀科技,这些公司的注册信息都很奇怪。它们的存续时间都很短,最长的不超过两年,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公开的经营记录。” 毕晨的眼神锐利起来:“继续说。” “更奇怪的是,我查了它们当年的报税记录,发现它们在注销前都有大额亏损申报,但这些亏损似乎...” “似乎什么?” 李薇压低声音:“似乎与毕氏集团当年的部分免税项目有关联。具体我需要请税务专员进一步核实。” 毕晨示意她离开,独自陷入沉思。如果这些空壳公司被用来转移利润、制造虚假亏损,那么父亲可能利用它们进行了长达数年的税务规避操作。而随着这些公司的注销,相关的财务线索也被切断了。 但为什么账本会留下这些记录?以父亲的谨慎,为什么不彻底销毁? 他的目光落在账本边缘的一行小字上:“所有的选择都有代价。” 代价。这个词在他脑海中回荡。 手机震动起来,是沈白婕的助理小林发来的邮件——关于明天并购案讨论会的议程。毕晨正要关闭邮件,突然注意到附件中有一份沈氏企业历史沿革的介绍文件。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文件。 沈氏企业成立于二十八年前,创始人沈建平——沈白婕的父亲——从一家小型贸易公司起步,逐步发展成为今天的集团规模。文件中有一张公司早期团队的照片,年轻的沈建平站在中间,身旁... 毕晨放大照片,瞳孔猛然收缩。 沈建平身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年轻时的毕岳。两人肩并肩,笑容灿烂,完全不像后来在商业场合中那种礼貌而疏远的关系。 照片下的说明文字:“公司创立初期与战略合作伙伴毕岳先生合影”。 父亲从未提起过他认识沈建平,更不用说曾是“战略合作伙伴”。在毕晨的记忆中,两家公司是在他接手毕氏后才开始合作的。 他继续翻阅文件,在沈氏企业发展历程中,发现了一段引人深思的描述: “在公司经历最艰难的时期,得益于关键合作伙伴的支持,沈氏不仅度过了危机,更为后续的快速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时间点恰好与账本中那些可疑资金往来吻合。 毕晨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如果他的推测正确,父亲当年不仅通过空壳公司进行税务操作,还可能挪用了毕氏的资金来救助沈氏。而这一切,都被隐藏在那些复杂的资金流转中。 但为什么?毕岳为什么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帮助沈家?又为什么要用这种隐秘的方式? 他再次打开保险箱,取出那枚刻着“致我的星光”的戒指。星光...沈白婕的母亲名叫苏星华。难道父亲与苏星华之间,有着超越商业合作的关系?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阵不适。 敲门声再次响起,李薇带着一份新打印的文件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毕总,税务专员初步核实的结果...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说清楚。” “这些已注销的公司,它们的亏损申报与毕氏集团当年的几个重大投资项目相关联。如果这些关联被税务部门重新审查,可能会认定为故意避税,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可能构成税务欺诈。而且,由于这些公司已经注销,所有的责任都会追溯到作为法定代表人的毕老先生,以及...” “以及现在的毕氏集团。”毕晨接完了她不敢说出口的话。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毕晨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城市的夜景在脚下铺展,万家灯火如同繁星。他曾以为自己是这座商业帝国的继承者,如今却发现,帝国的基础可能建立在一片流沙之上。 “需要启动危机应对预案吗?”李薇轻声问。 毕晨沉默良久,摇了摇头:“暂时不要。继续查,但务必保密,仅限于你和我。” 李薇离开后,毕晨再次翻开账本,目光停留在那些残缺的页面上。被撕掉的部分,究竟记录了什么?是更危险的秘密,还是...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如果这些残缺不是父亲所为呢? 他仔细检查撕痕,发现边缘相对整齐,不像是仓促撕下的。而且,账本中只有涉及沈氏企业的部分页面被移除,其他记录都完好无损。 有人在刻意掩盖毕氏与沈氏之间的某种关联。 毕晨拿起手机,几乎要拨通沈白婕的号码。他想问她是否知道这段往事,是否了解父辈之间真正的纠葛。 但在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他停住了。 如果他们之间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父辈未清算的旧账上,如果沈白婕接近他也是为了某种目的...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放下手机,转而给私家侦探发了封邮件:“查苏星华与毕岳的关系,所有细节。” 夜深了,毕晨仍坐在办公室里,账本摊开在面前。那些模糊的记录像是一张破碎的地图,指向一个他从未了解过的父亲,一段被刻意掩埋的过往。 而在这张地图的尽头,或许正隐藏着破解当前困局的关键——不仅关乎毕氏的存亡,也关乎他与沈白婕之间那道越来越深的鸿沟。 窗外的城市渐渐沉睡,而毕晨知道,有些秘密,一旦开始浮现,就再也无法假装看不见。 第四章 求助师兄 沈氏企业副总裁办公室内,沈白婕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蹙眉。父亲沈建平旧疾复发住院前,曾含糊地提起“毕家的旧账本”,要她“务必小心”。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 窗外暮色渐沉,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毕晨近期的举动透着古怪——频繁调阅陈年档案,私下约见退休的老会计师,这一切都指向那本神秘的账本。 她必须弄清楚其中关窍。 通讯录滑到“傅斯年”的名字时,她犹豫了。这位哈佛时期的师兄,如今的财务鉴证专家,曾在她结婚后刻意保持距离。最后一次联系,是两年前他发来的简短邮件:“如需帮助,我始终在这里。” 深吸一口气,她按下通话键。 “白婕?”傅斯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好久不见。” “师兄,抱歉打扰你。”她尽量使语气公事公办,“我需要咨询一些...财务鉴证方面的专业问题。” 短暂的沉默后,傅斯年回应:“你说。” “如果有一本二十多年前的账本,记录方式特殊,部分页面缺失,且涉及多家已注销公司的资金往来...有没有可能破解其中的真实信息?”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轻敲桌面的声音,这是傅斯年思考时的习惯动作。“理论上可行。通过交叉比对现存记录、追踪资金最终流向、还原当时的商业环境...但这需要时间,和专业团队。” 她无声地松了口气。“我可以把部分扫描件发给你吗?” “当然。不过白婕...”傅斯年顿了顿,“这和你现在的处境有关吗?毕氏那边...” “只是些历史遗留问题。”她打断他,声音不自觉地紧绷,“我想弄清楚一些事。” 挂断电话后,她将账本关键几页扫描发送,附言:“急需解读这些代号和资金流向,保密为要。” 几乎在同一时刻,毕氏总裁办公室内,毕晨的手机亮起提示。 李薇站在办公桌前,谨慎地汇报:“沈总刚才与傅斯年通了十七分钟电话,随后发送了加密文件。” 毕晨手中的钢笔应声而断,墨水染黑了账本一角。 傅斯年。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深扎在他记忆中。 三年前,他和沈白婕的订婚宴上,傅斯年不请自来。那个永远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后藏着锐利目光的男人,在祝酒时直视毕晨:“请务必让她幸福。否则...” 未尽之言悬在空气中,成为此后数年毕晨心头的一根刺。 “知道通话内容吗?”毕晨声音平静得可怕。 “只监听到沈总提到‘账本’、‘已注销公司’和‘破解’。”李薇低头汇报,“需要加强监控吗?” 毕晨挥手让她离开。办公室重归寂静,他却听见内心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所以,她选择了傅斯年。在他们婚姻最脆弱的时候,在她明知傅家与毕家是世仇的时候。 他翻开账本,目光落在那些模糊的记录上。父亲毕岳与沈建平之间,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而沈白婕,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 翌日清晨,沈白婕提前一小时到达办公室。傅斯年的回复已在邮箱: “白婕,初步分析显示,这些代号很可能是为掩盖真实交易对象。‘星辉’、‘晨星’等公司构成复杂资金网络,最终流向与沈氏企业早期危机时间点吻合。值得注意的是,所有操作都在合法边缘游走。建议面谈,有些发现不便线上沟通。” 她正要回复,内线电话响起:“沈总,毕总助理通知,半小时后召开紧急董事会。” 会议室里,毕晨端坐主位,目光掠过她时没有丝毫停留。 “今天只有一个议题,”他声音冷峻,“关于集团历史档案的管理规范。最近发现有人未经授权,私自查阅、外传公司机密的文件。” 沈白婕指尖发凉。 “即日起,所有二十年以上的档案调阅需经我亲自批准。任何与外部分享公司文件的行为,都将被视为严重违纪。”毕晨的视线若有似无扫过她,“即使对方是...亲密伙伴。” 会议在压抑中结束。沈白婕快步走回办公室,反锁了门。 他知道了。不仅知道她调查账本,还知道她联系了傅斯年。 手机震动,傅斯年的消息:“已到楼下咖啡厅。” 她犹豫片刻,抓起外套:“我出去一趟。” *** 转角咖啡厅的隐蔽卡座里,傅斯年将平板电脑推到她面前。 “这些资金流转非常精妙,几乎擦着法律红线。”他指着复杂的资金流向图,“但最让我在意的是这个——” 他放大账本一角,指着一处几乎看不清的印章痕迹:“这是当年税务局的稽查章。这些交易被审查过,但最终没有任何处理结果。” 沈白婕心跳加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当时有人压下了这件事。”傅斯年凝视着她,“而这个人,很可能是毕岳先生。” 她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眩晕。所以毕晨最近的异常,是为了掩盖父辈的污点? “还有一件事,”傅斯年声音放轻,“这些空壳公司的注册地址,都指向你母亲名下的一处旧房产。” 世界在瞬间静止。母亲苏星华?那个温柔似水、与世无争的女人,怎么会卷入这种事? “我需要更多时间理清头绪。”傅斯年盖上平板,“但白婕,你确定要继续查下去吗?有些真相,或许不如不知。” 她望向窗外,恰见毕晨的黑色座驾驶过。车窗深色,但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 “我必须知道真相,师兄。”她轻声说,“无论它多么不堪。” *** 毕氏总裁办公室的监控屏幕前,毕晨看着咖啡厅摄像头传回的画面——沈白婕与傅斯年并肩而坐,头几乎靠在一起。 他关掉屏幕,拨通内线:“李薇,准备材料,启动对沈氏企业上季度税务的全面审查。” “毕总,这可能会...” “照做就是。” 挂断电话,他翻开账本,目光落在父亲最后那行字上:“所有的选择都有代价。” 现在,他正为父亲的选择付出代价。而沈白婕,也将为她的选择付出代价。 夜色渐深,两座相邻的办公楼里,灯火通明。 一场由旧账本引发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五章 她爱你 毕晨独自坐在“夜色”酒吧最角落的位置,面前已经空了两瓶威士忌。这是他和沈白婕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时她笑着说这里的爵士乐让她想起纽约的冬天。 现在,只有冰块的碎裂声陪着他。 “再来一瓶。”他对酒保招手,声音已经有些含糊。 “毕先生,您已经喝得不少了...”酒保认识这位常客,好意提醒。 毕晨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连你也要教我该怎么做?” 酒保默默取来新酒,为他斟满。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倒映出天花板上摇曳的灯光,像极了沈白婕耳坠上常镶的琥珀石。 “一个人喝闷酒,可不是你的风格。” 毕晨抬头,看见好友兼特别助理周慕辰站在桌前。这位从哈佛时期就结识的老友,如今是毕氏的首席战略官,也是少数敢在他面前直言不讳的人。 “坐。”毕晨简短地说,推过一个空杯。 周慕辰坐下,却没有碰那酒杯。“李薇说你今天取消了所有会议,我就猜到你在这里。”他打量着毕晨,“为了账本的事,还是为了沈白婕?” 毕晨冷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有区别吗?她现在和傅斯年联手,就为了挖出毕家的旧账。我真该佩服她的执着,为了搞垮我,连世仇都可以放下。” 周慕辰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毕晨不悦地皱眉。 “我笑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周慕辰向前倾身,“若沈白婕真想搞垮你,三年前那件事,她何必用那种方式逼你补上漏洞?” 毕晨的动作顿住了。 三年前,毕氏旗下一个子公司出现严重财务漏洞,差点引发集团危机。是沈白婕在审计过程中发现了问题,用近乎残酷的方式逼他面对,连夜召集董事会,在事态扩大前补上了缺口。 那时她怎么说来着? “毕晨,我要的是一个值得我尊重的对手,不是一个会因低级错误倒下的懦夫。” 周慕辰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记得她当时怎么做的吗?连续72小时不眠不休,帮你重新核对所有账目,在董事会上替你挡掉所有质疑。如果她不在乎,大可以袖手旁观,等你摔得更惨些再出手。” 毕晨沉默地转着酒杯,冰块叮当作响。 “还有两年前,你坚持要收购那家科技公司,所有人都说风险太大。”周慕辰继续道,“是她私下找我,让我们联手做一份更稳妥的方案,说是怕你‘冲动之下做出不理智决定’。” “那是因为收购失败会影响到沈氏。”毕晨反驳,声音却不再坚定。 “真的吗?”周慕辰挑眉,“那你如何解释,去年你生日那天,她亲自来找我,问我该送你什么礼物?她说你最近压力大,需要些能放松的东西。最后我们合谋送了你那套黑胶唱片机,记得吗?” 毕晨记起来了。那天他因为一个项目失利而情绪低落,回家时却发现客厅多了一套顶级的音响设备,旁边放着他大学时最爱的爵士乐专辑。沈白婕只是淡淡地说:“偶尔听听音乐,别总想着工作。” 他以为那只是巧合。 “她...”毕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爱你,老兄。”周慕辰直截了当,“只是你们都用最糟糕的方式表达。” 毕晨想起那些冰冷的对视,那些通过助理传达的只言片语,那份苛刻的婚前协议...在那层层冰霜之下,是否真的还藏着什么? “那她为什么要找傅斯年?”他问,声音干涩。 “也许因为她需要帮助,而你从来不是个容易求助的对象。”周慕辰一针见血,“你建立了太多规则,毕晨。婚姻不该是一场只有规则的游戏。” 酒保换了一张唱片,慵懒的爵士乐流淌而出。毕晨记得,有一次他和沈白婕在这里跳舞,她穿着宝蓝色的连衣裙,笑起来眼睛像落满了星子。 “所有的选择都有代价。”他喃喃自语,不知是在说父亲,还是在说自己。 周慕辰终于端起酒杯,轻轻与他碰杯:“但有些代价,不必一个人承担。” 毕晨望着杯中残余的酒液,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本账本中,有几处笔记的笔迹,与沈白婕的有微妙相似。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现在... “送我回去。”他忽然站起身,酒意瞬间清醒大半。 “办公室还是酒店?” “不,回老宅。” 夜色中,轿车驶向郊外。毕晨靠在车窗上,看着雨水划破窗外的光影。周慕辰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像一把钥匙,试图打开他封闭已久的心门。 回到老宅,他径直走向阁楼,重新打开那个保险箱。这次,他仔细检查了账本的每一页,特别是那些残缺之处。 在某一页的撕裂边缘,他发现了极细微的铅笔痕迹——有人曾在这一页做过拓印。而那种拓印方式,他只见一个人用过:沈白婕。在他们刚结婚时,她曾用这种方式复制过一幅他喜欢的画。 所以,她早就见过这本账本?甚至可能早就知道其中的秘密? 毕晨坐在地板上,背靠冰冷的保险箱,脑海中拼凑着种种线索:父亲与沈家的隐秘往来,账本中被撕掉的页面,沈白婕突如其来的调查,以及她选择求助傅斯年的时机... 也许,她不是在针对他,而是在寻找某个他们都需要的真相。 他掏出手机,翻到沈白婕的号码。上一次通话记录停留在47天前,时长2分18秒。他几乎忘了他们当时说了什么。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久久未能按下。 窗外,雨越下越大,敲打着老宅的屋顶,像极了无数个他们相拥听雨的夜晚。 最终,他没有拨出那个电话,而是打开邮箱,写了一封简短的邮件: “明早九点,老地方,谈谈账本的事。” 发送。 几乎在邮件显示送达的瞬间,他的手机亮起,一条新消息来自沈白婕: “好。” 只有一个字,却让他心中的某处悄然松动。 周慕辰说得对,所有的规则和代价,或许都不必一个人承担。 雨声中,毕晨第一次意识到,那本旧账本牵连的不仅是父辈的秘密,还有他们婚姻中从未言明的真相。 而真相,往往比想象中更出人意料。 第六章 稽查局的旧档案 毕氏集团顶楼的私人书房里,毕晨站在窗前,手中的威士忌已经半个小时没有动过。城市的灯火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如同他此刻的心绪。 周慕辰的话语仍在耳边回响——“她爱你,只是你们都用最糟糕的方式表达。” 但傅斯年的存在,像一根刺,扎在他理智的边缘。如果沈白婕真的在乎他,为何在他们婚姻最脆弱的时候,选择向毕家的世仇求助? 他放下酒杯,拿起内线电话:“李薇,我需要你办一件事。” 半小时后,李薇站在书房里,面色为难:“毕总,调阅稽查局的内部档案,这风险太大了。尤其是沈总曾经工作过的部门...” “正因为她在那里工作过。”毕晨转身,目光如炬,“我要知道,她在稽查局期间,经手过多少与毕氏相关的案件。” 李薇犹豫片刻:“其实...三年前,沈总确实处理过一起与毕氏相关的案件。” 毕晨眼神一凛:“说下去。” “当时稽查局接到匿名举报,说毕氏旗下房地产公司涉嫌虚开发票。案子分到了沈总手上。”李薇低声说,“但她很快就以证据不足为由结案了。” 毕晨记得那件事。当时他刚接手毕氏不久,那个房地产项目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他已经做好了应对稽查的准备,但调查却莫名其妙地中止了。 他一直以为是父亲的老关系起了作用。 “档案编号是多少?”他问。 “应该是JCSY-2019-073。”李薇回答,“但毕总,这些档案属于机密,没有正当理由,我们无法调阅。” 毕晨走到书桌前,抽出一张名片:“联系这个人,就说毕氏需要做内部合规审查,需要参考历史案例。” 李薇接过名片,上面印着“税务稽查局副局长 赵志远”。她认出了这个名字——毕晨的大学同学,当年曾疯狂追求过沈白婕。 “毕总,这样是否...” “去做。”毕晨的语气不容置疑。 两天后,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放在了毕晨的办公桌上。 “赵副局长亲自送来的。”李薇低声说,“他提醒我们,这份档案本该在三个月前按规定销毁,是他特意保留的。” 毕晨挥手让她离开,独自拆开档案袋。 档案的封面上,沈白婕的签名清晰可见,娟秀中带着力度。日期显示,这确实是她离职前处理的最后几个案件之一。 他翻开内页,一行行仔细阅读。起初,他的表情是冷静的,但随着阅读的深入,眉头越皱越紧。 这份档案记录的内容,远超李薇所说的“虚开发票”那么简单。举报材料详细列举了毕氏房地产公司通过空壳公司转移利润、虚增成本的具体操作,证据链相当完整。 按照常规流程,这样的案件应该立案深入调查。但沈白婕的批复却是:“举报内容缺乏直接证据,不予立案。” 更让毕晨心惊的是,档案附件中有一份手写的工作笔记,明显是沈白婕的笔迹: “资金流向与父亲提示的几家空壳公司吻合。必须阻止调查深入,否则会牵扯出二十多年前的旧案。J坚持立案,需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J——赵志远的代号。所以当时赵志远是主张立案的,而沈白婕阻止了他。 毕晨继续翻阅,在档案最后一页,发现了一张夹在其中的便签纸,上面是沈白婕匆忙写下的几行字: “晨星进出口=星辉贸易=光耀科技,都是父亲提到的空壳公司。资金最终流向沈氏?不,时间对不上。除非...” 字迹在这里中断,像是被人匆忙打断。 毕晨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眩晕。所以沈白婕早在三年前就知道这些空壳公司的存在,甚至为了保护毕氏,不惜违背职业操守,阻止了对毕氏的调查。 为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毕氏,她完全可以用更正当的方式提醒他。除非...这些空壳公司背后,隐藏着会同时伤害毕氏和沈氏的秘密。 他重新翻开账本,对比档案中提到的几笔资金流转。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在星辉贸易收到毕氏转账的同一天,有一笔相同金额的资金转入了一个慈善基金会账户。 那个基金会的名字,叫“星光慈善基金”。 毕晨立刻打开电脑搜索。星光慈善基金会,成立至今二十五年,主要资助先天性心脏病儿童的治疗。创始人是——苏星华,沈白婕的母亲。 所以,父亲是通过这些空壳公司,将资金转移到了沈白婕母亲名下的慈善基金会? 这个发现让他更加困惑。如果只是简单的慈善捐赠,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除非...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成形。 他拨通周慕辰的电话:“我要你查一件事,绝对保密。” “你说。” “查星光慈善基金会成立初期的主要受助人名单,特别是二十五到三十年前的记录。” 挂断电话后,毕晨再次审视那份稽查局档案。在不起眼的页脚处,他发现了一串数字,像是电话号码。出于直觉,他拨通了那个号码。 “您好,星光慈善基金会。”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毕晨愣了片刻,随即挂断电话。 所以,沈白婕在档案中留下这个号码,是想提示什么? 夜深了,毕晨仍坐在书房里,四周散落着账本、档案和各种资料。真相的碎片在他面前铺展,却始终拼凑不出完整的图像。 父亲、沈建平、苏星华、空壳公司、慈善基金会...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人和事,被一条隐秘的线串联起来。 而沈白婕,似乎一直在试图保护这个秘密,甚至不惜与他为敌。 手机响起,是周慕辰发来的邮件: “查到了基金会早期的受助人名单,有个发现你会很感兴趣。明天当面谈。” 毕晨回复:“现在就说。” 几分钟后,周慕辰直接打来电话,声音异常严肃:“老兄,我想你最好坐下来听这个。” “我在听。” “星光慈善基金会最早资助的患儿中,有一个叫毕晨的孩子。”周慕辰停顿了一下,“出生日期和身份证号,和你一模一样。”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映亮毕晨瞬间苍白的脸。 雷声滚滚而来,如同二十五年前就已注定的命运,终于敲响了他的门。 第七章 被隐藏的报告 毕晨在星光慈善基金会的发现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他对过往的所有认知。那个以他名字登记的受助记录,出生日期与身份证号分毫不差,却没有任何医疗记录佐证——只有一笔笔持续数年的资金流水,从他出生起直至他十八岁成年。 他整夜未眠,在书房里翻找更多线索。凌晨四点,当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个从稽查局取回的档案袋时,发现内衬有处不自然的鼓起。 小心拆开缝合线,一份薄薄的文件夹滑落出来。封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手写的一行小字:“毕氏集团税务风险初步评估报告”。 日期让他呼吸一滞——远在他们联姻之前,甚至在他们正式相识之前。 报告人是:沈白婕。 毕晨的手指有些发抖,他翻开第一页。 “本报告基于公开信息及有限资料分析,旨在初步评估毕氏集团历史税务风险...” 他一目十行地阅读着,沈白婕的专业笔触冷静而克制,详细列举了毕氏集团在过去二十年中可能存在的税务风险点。当她分析到那些空壳公司时,毕晨的心跳几乎停止。 “星辉贸易、晨星进出口、光耀科技等多家关联公司,与毕氏集团存在复杂资金往来,模式符合同期常见的税务筹划手段。鉴于这些公司均已注销,且相关交易跨越多个会计期间,全面追溯存在实际困难。” 报告的最后结论是:“风险总体可控,建议通过内部自查方式主动规范,避免引发监管关注。” 日期落款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三个月前。 毕晨瘫坐在椅子上,报告从手中滑落。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知道毕氏潜在的税务风险,知道那些空壳公司的存在,知道父辈可能存在的违规操作。 但她选择了沉默。不是举报,不是揭露,而是写下“风险可控,建议自查”。 为什么? 他想起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在一个行业论坛上,她主动走向他,谈论的是毕氏最新的投资项目。当时他以为那是沈家大小姐对毕氏继承人的刻意接近,现在想来,她的每个问题都带着深思熟虑的试探。 “毕总对企业的历史传承怎么看?”她曾这样问,眼神明亮而专注,“有些企业背负着历史包袱前行,您认为该如何妥善处理这些过去的问题?” 他当时如何回答的?大概是些冠冕堂皇的话,关于尊重历史、面向未来。 毕晨重新捡起报告,仔细阅读每一个脚注。在最后一页的底部,有一行极小的字: “注:部分分析基于与父亲沈建平的讨论,他认为毕岳先生的某些安排实属无奈之举。” 沈建平?所以沈白婕的父亲也参与其中? 更大的疑团浮现在毕晨脑海中。如果沈建平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会同意女儿嫁入毕家?这场联姻,难道不只是商业考量? 他打开保险箱,取出那枚刻着“致我的星光”的戒指。在灯光下仔细端详,他在戒指内侧发现了之前忽略的细节——除了“致我的星光”外,还有一行更小的数字:1979.03.12。 1979年3月12日。这是父亲的生日。 所以这枚戒指,是送给父亲的?还是父亲送给别人的? 毕晨感到头痛欲裂。每一个发现都带来更多疑问,父辈的关系网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天色微明时,他做了一个决定。 “李薇,帮我约沈总。”他在电话里说,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告诉她,我想谈谈那份她三年前写的报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毕总,您确定吗?这会暴露我们调阅了稽查局档案的事。” “我确定。”毕晨说,“就约在老地方。” 一小时后,李薇回电:“沈总同意了。今天下午三点,夜色酒吧。” 毕晨提前半小时到达。白天的酒吧安静许多,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他选择了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位置。 沈白婕准时到达。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没有化妆,眼下有淡淡的阴影。毕晨注意到她没有戴婚戒,左手无名指上一圈浅浅的印记。 她在对面坐下,点了一杯苏打水。“什么报告?”她开门见山。 毕晨将那份隐藏的报告推到她面前。 沈白婕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天。“所以你终于找到了。”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不是一个问题。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早。”她轻轻搅动杯中的柠檬片,“我父亲在我大学毕业那年就告诉我,毕家可能面临税务风险,他希望我进入稽查局,以便在必要时...提供帮助。” “帮助?”毕晨挑眉,“为什么沈家要帮助毕家?” 沈白婕抬眼看他,目光复杂:“因为我父亲欠你父亲一条命。” 酒吧里回荡着轻柔的爵士乐,吧台处传来冰块碰撞的声音。毕晨等待着,他知道自己即将触碰到核心的秘密。 “三十年前,沈氏濒临破产。”沈白婕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父亲走投无路,打算结束一切。是你父亲找到他,用那些...非常规的手段,为沈氏注入了资金。” “那些空壳公司。” 她点头:“代价是,毕氏自身的税务风险。我父亲一直活在内疚中。他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毕氏因此陷入困境,沈家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回报。” “所以我们的婚姻...” “不。”沈白婕打断他,眼神骤然锐利,“婚姻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父亲希望我帮助毕氏,但没有要求我嫁给你。” 她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我写那份报告时,还不认识你。后来我们相遇,我试图了解你,了解毕氏的真实状况。当我发现那些风险依然存在,我选择了进入稽查局,以便在必要时控制调查方向。” 毕晨想起三年前那起被压下的案件:“所以你是在保护毕氏。” “我是在保护你。”她纠正道,声音轻微颤抖,“但你不信任我,毕晨。你用那份婚前协议,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一场交易。” 阳光移动位置,照亮了她半边脸庞。毕晨在那双熟悉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倦。 “那慈善基金会呢?”他问,“为什么有以我名字登记的受助记录?” 沈白婕的表情变得柔和:“那是你父亲设立的。你出生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手术费用高昂。当时毕氏刚起步,资金紧张。你父亲通过基金会获得了资助,后来他事业有成,就一直通过那些空壳公司回流资金,帮助更多患病儿童。” 毕晨怔住了。所以那些复杂的资金流转,最初是为了救他的命? “我父亲从未告诉我...” “因为他希望你毫无负担地长大。”沈白婕轻声道,“我也是在调查过程中偶然发现的。你父亲...是个复杂的人,但他爱你胜过一切。”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爵士乐换了一首,是那首他们曾经共舞的曲子。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毕晨问。 “因为我们都累了,毕晨。”沈白婕站起身,拿起那份报告,“我隐藏它,是希望给你机会自己发现真相,自己做出选择。但现在看来,我们都做了错误的选择。” 她走向门口,在阳光下回头:“那份婚前协议,你始终认为我嫁给你是为了沈家的利益。但你从未问过我,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门轻轻合上。 毕晨独自坐在原地,阳光温暖了他的手背,却无法驱散内心的寒意。 他拿出手机,拨通周慕辰的电话:“取消对沈氏的所有审查。” “你确定?” “我确定。”毕晨说,“然后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 “找出那份婚前协议的原始版本。”毕晨看着窗外,“我要知道,是谁坚持加入那些苛刻条款。” 也许,他一直找错了敌人。 而真相,总是比想象中更加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