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纨绔少帅小叔后,渣男为我杀疯了》 第1章 未婚夫吻住别的女人的唇 “岁岁,你真的要听我的,放弃穆宴,嫁给我哥?虽然我哥很好,但他的名声,确实不咋地……”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一旦请帖发出去,就再也不能反悔了。” 听到话筒那边的声音,梁岁岁神色恹恹地坐在沙发上,回答闺中密友:“我已经决定了,不后悔。我和穆宴,结束了。只有嫁给你哥,穆宴才左右不了我的婚事。” 她和穆宴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十四岁及笄那年。 穆家为穆宴举办庆功宴。 沪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自然包括首富梁家。 穆宴对她一见钟情。 但她从小到大,因为她这张过分漂亮的脸,还有显赫的家产,追求者就没有断过。 所以她拒绝了穆宴的示爱。 穆宴却坚持每日见她,送她华衣美服,还有珠宝首饰。 十八岁除夕夜,她和穆司晴相约去外滩看烟花,却因为黑风山土匪在街头火拼,被流弹擦破了脸。 穆宴连夜带兵剿匪,只为给她讨回公道。 那一次,他被子弹打穿胸膛,险些死了。 却含笑告诉她,一点小伤,不用怕。 看着他俊美苍白的脸,梁岁岁终于动了心。 答应交往试试。 在一起后,穆宴对她的爱意越来越深。 甚至放弃他在军政府经营多年的人脉权势,放弃一切,陪她去太平洋彼岸的法国留学。 两个月前留学归来,穆宴在沪市最繁华的楼外楼酒店,请来全城的报社记者作为见证人,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他用生命起誓,这辈子只爱她,永远不变! 如果他变了心,就惩罚他永远失去她。 穆宴眼神真诚,没有一丝掺假。 于是她答应了求婚,住进这栋穆宴花费巨资为她买下的玫瑰公馆。 只等下个月就举办婚礼。 想到这里,梁岁岁的喉咙有些发紧,哽咽。 她扯了扯素色旗袍领口,明明再简单不过的款式,却衬得小脸更娇艳明媚了几分。 “司晴,婚礼可以快一些吗,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穆司晴高兴道:“行啊,岁岁,那我就催哥哥筹备婚礼了,半个月后发出请帖。帅府的婚礼,一定会很隆重。” “好。”梁岁岁挂了电话,缓了片刻,才拿起报纸。 头版头条,是名门少将穆宴在半年前专门找了法国最顶级的洋人师傅,用最名贵的翡翠玉石,打造了一对手镯。 亲自命名,“岁岁念念”。 他用这样的方式昭告上海滩,穆宴永远爱恋梁岁岁,岁岁年年人依旧,痴心不改。 记者还感慨。 “穆少将为了震慑其他追求者,不惧流血不怕牺牲,参战数十次,用命搏出血路。最终子承父业,成为新一代最年轻有为的少将,才抱得美人归。” “两年前,梁小姐惨遭车祸,生命垂危,急需输血的时候,是贺少躺上手术台,几乎输光他身体内的鲜血,才挽回梁小姐的命。” “神仙爱情啊,穆少将还特地在报纸上开辟专栏,每天都给梁小姐亲笔书写一封情书,说要让大众见证他真心永恒。” 看到这里,梁岁岁渐渐红了眼眶。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确是真的。 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穆宴对她的炽热爱意。 所以,她也是这样以为,穆宴爱她,非她不可。 可是昨天,原本穆宴要陪她去拍婚纱照,却突然以重要军务急需处理为由,匆匆离开。 她一个人闷得慌,穆司晴又恰巧没空陪她,只好独自去看电影散心。 没想到会在太平洋电影院里,撞见穆宴陪在梁曼如身边。 他穿了套纯黑色西服,戴着斯文金丝眼镜,肩宽体阔,仪态挺拔,靠坐在丝绒座椅上慢条斯理地抽着雪茄。 整个沪市,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年轻英俊能力出众的少将。 梁岁岁不会认错人。 她自虐般看着未婚夫含住女人的红唇,把清冽红酒一点点渡进她嘴里。 而后梁曼如倒在他怀里,吃吃娇笑,柔若无骨的手顺着衣摆钻进去。 穆宴的衣服乱了,隐约露出好看的锁骨。 锁骨处赫然印着一个个鲜红的唇印。 梁岁岁再也看不下去,仓惶站起身,离开了电影院。 她趴在路边的梧桐树上干呕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很久以后才缓过来,浑浑噩噩地回到公馆,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肚子疼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时分,才稍微好点,不那么疼了。 穆宴一夜未归。 直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梁岁岁自嘲地笑了笑,扔开报纸,走进房间,开始收拾这些年穆宴送给她的珠宝首饰,一一打包,打算捐赠给沪市慈幼院。 “砰!” 穆宴推门而入,从身后抱住她。 “岁岁对不起,昨天我被军中要务绊住,一晚上回不来,错过了拍婚纱照,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被抱住的瞬间,梁岁岁闻到他领口传来蜜丝佛陀唇膏的淡淡香味,呼吸一窒。 他这是刚下了梁曼如的床,又急忙赶回来哄她开心? 穆宴却没看出她的异样,拿出一个金丝楠木的礼盒:“你一直在找的东西,快打开看看。” 梁岁岁打开了盒子。 入目是一只价值连城的百年人参,安静地躺在盒底。 确实是天大的惊喜。 梁岁岁有些想笑,她也真的笑了,随手把礼物扔到桌上。 穆宴大概忘了,她这几年到处搜寻天生地养的百年人参,其实是用来治疗他那个久病体弱的姆妈。 如今她打算很快离开,也就没必要再去对他的姆妈嘘寒问暖端药倒水,却无数次热脸贴冷板凳,人家并不领情。 “谢谢,半个月后,我也有份礼物送给你。”梁岁岁轻声道。 穆宴薄唇扬起:“什么礼物?” 梁岁岁笑了下:“秘密,是个惊喜。” 穆宴怔了怔,没有追问,握紧她的细腰,在她脸庞落下轻如羽毛般的吻:“我听岁岁的,安心等待你给我的大惊喜。” 梁岁岁垂眸,讥诮地扯了扯唇角。 希望到时候,他真的觉得是惊喜。 第2章 我爱她,也喜欢你的身体 穆宴进浴室洗澡,很久才出来。 换了身笔挺的时髦西装三件套,里面白色衬衫打底,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越发衬得他整个人清俊矜贵。 看向梁岁岁的眼神,如往常那般宠溺,温柔。 “岁岁,快结婚了,我还有一些军中好友没见过你,不如一起吃个饭?我订好了晚宴,在夜上海。” 他的眼神温柔专情,竟然看不出一丝背叛她的愧疚。 梁岁岁一时恍惚。 穆宴已经从沙发上捞起她的手袋走到她面前,另一只手搂紧她柔若无骨的细腰,在她眉心落下缠绵的吻。 “走吧。” 他身上扑鼻的清冽气息,杂糅一股玫瑰香皂的馨香气味,梁岁岁以前觉得好闻极了,现在只觉得生厌。 “我去换身衣裳。” 她找了个正当借口,顺势推开他。 她换了件素色的雾蓝色短袖旗袍,简简单单的款式花色,却在她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庞衬托下,显得精致华美。 穆宴的眸底掠起一抹惊艳:“岁岁,他们一定都会被你惊艳到。” 梁岁岁扬唇,笑意不及眼底。 到了地方,下了车,梁岁岁推拒不了,左手被穆宴含笑握在他手掌心,两人并肩走进了夜上海饭店。 人还没到齐,穆宴便道:“岁岁,你先吃点垫垫。” 他亲自动手给她夹菜,舀汤,倒红酒,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 梁岁岁多看了眼文思豆腐,他就体贴地将细如发丝的豆腐喂到她嘴里。 哪道菜她不感兴趣,他马上撤掉。 最后整个大圆桌留下来的,都是她喜欢的菜品。 “岁岁,为我们的婚礼提前干杯庆祝。” 穆宴举起装满红酒的酒杯,凑过身要碰杯。 梁岁岁蹙眉,看见晃荡潋滟的红酒,想起他把红酒嘴对嘴渡进梁曼如嘴里的画面,几乎是下意识地反胃干呕,第一反应打掉他手里的酒。 哐当。 酒杯砸在坚硬的檀木桌面,应声而碎。 有玻璃碎屑飞溅到她手背上,扎破皮汨汨渗出鲜血。 梁岁岁还没觉得多疼,穆宴已经心疼得抬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柔地吹了吹。 “岁岁别动,让我来。” 穆宴扬声命令饭店女招待找来医药箱后,握住她冰凉指尖,极其小心地上了消炎药,又用白色纱布包裹了一层层。 他的西装袖口,一股清淡到若有似无的林文烟牌香水飘过。 梁岁岁眸光微敛,不露痕迹抽回了手。 他却手臂伸过来,搂住她肩膀,微微用力,把她圈进怀里:“是我不小心,弄伤了你的手,岁岁对不起。” 他道完歉,低头吻她包成粽子的手背,温柔又自责。 梁岁岁抿着唇,反手去推他:“我有点不舒服,要去趟洗手间。” 她的嗓音轻柔,听起来很平常一样,穆宴却心口没来由发慌。 松开搂抱她的双臂,又牵起她没有受伤的左手,紧紧握在手心里,笑着说:“你方向感不好,还是我带你去吧,跟在我身边永远不会走散。” 永远不会走散吗? 梁岁岁扯了下嘴角。 在她心里,从穆宴选择了与梁曼如偷情的那一刻起,她们两个人就永远走散了。 身后,有赶来赴宴的好友远远地羡慕不已。 “穆少将和梁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真不愧是沪市最恩爱的一对楷模。” “下个月初八,他们的婚礼一定会轰动全城。” 梁岁岁没有回头,面色沉静无波。 只有她清楚,她与穆宴的婚礼,办不成。 她深吸了口气,缓缓走进洗手间。 出来时,发现穆宴不见了。 有个年轻男招待给她带话:“梁小姐,穆少将遇见几个同僚需要探讨一些事务,他让您先回包厢等他。” “知道了。” 梁岁岁点头,倒不急着去找穆宴,拢了拢肩上的蕾丝披肩,沿着意大利大理石走廊慢慢往前走,欣赏墙壁上的大师画作。 经过一间房门虚掩的包厢,竟听见梁曼如娇媚的笑声。 “阿宴,你送了岁岁姐那么漂亮的翡翠手镯,也送一对给我嘛,好不好嘛?” 穆宴唇边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看着她的眼神也透着几分薄凉。 “这栋夜上海饭店送给你,三百六十五天都能钱生钱,怎么,还不满足?你该知道,我身边只需要懂事的女人。” 梁曼如没从他嘴里听到想听的话,脸上有点挂不住,嘟起嘴巴撒娇。 “阿宴,你明明知道,我爱你,我在乎的不是钱,而是你的人。我也想和岁岁姐一样,光明正大陪在你身边。” 穆宴淡淡觑了她一眼:“哦。” 梁曼如被他四年来的宠爱给娇惯的得寸进尺,又嗲着嗓子娇滴滴问,“阿宴,我和岁岁姐,谁更漂亮?” “都漂亮。”穆宴摸她的脸,似真似假地敷衍。 梁岁岁听到这里,眼眶不知不觉红了,猛然攥紧手指。 虽然决定放下了,可心脏还是像被硬生生剜掉一样疼。 屋里,梁曼如嗲着嗓子,不依不饶。 “都漂亮?那为什么四年来,一直都是我在陪你,你却迟迟不肯给我名分,反而娶岁岁姐?” 穆宴狭长的眼尾往上挑了挑: “因为我爱她啊。” 梁曼如鲜艳的红唇舔了下男人凸锐的喉结,吃吃娇笑:“你爱她?那你还背着她跟我上床?” “我爱她,我也喜欢你的身体,这并不冲突。”穆宴淡嗤了声,似笑非笑。 “不许闹到她面前,否则后果,你很清楚……” 梁岁岁听到穆宴最后这句话,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开了一枪,五脏六腑都开始在疼。 她捂紧快要窒息的胸口,转身往回走。 穆宴不知怎地离开包厢,追了过来。 看见梁岁岁紧紧地捂着胸口,脸色惨白,连忙把她揽入怀里,担忧地问道:“岁岁,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眸底的关心真真切切,一副她不舒服,他也感同身受的难受模样。 可就是这么一个处处以她为重的男人,却瞒着她与梁曼如有了肌肤之亲。 他明明知道,她与梁曼如之间,水火不容! 第3章 你啊,真是个小妖精 梁岁岁深深吐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我没事,刚刚肚子抽筋,现在好了很多。” “我给你按按。”穆宴立即蹲下身,温热大掌贴在她的腹部,轻轻打着圆圈按摩。 梁岁岁想起他的手刚刚抚摸过梁曼如的身体,浑身泛起恶心的鸡皮疙瘩,猛地一把推开他。 “不用,已经不疼了。” 穆宴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挺拔的身躯。 借着头顶的水晶吊灯投射而来的灯光,看见满眼似乎泛着冷意的梁岁岁,心脏一紧,莫名有些恐慌。 “岁岁,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梁岁岁扯了下唇角:“你说等我,我从卫生间出来,没看见你的人,突然想起白天在报纸上面看到的一篇小说。” “什么小说?”穆宴明显松了口气,笑着朝她走去。 梁岁岁自嘲的勾起唇,淡淡道:“男主角很爱女主角,准备要结婚了,却在几年前就变了心,跟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还一直瞒着女主角……” “别说了!” 穆宴连忙打断梁岁岁的话,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抱住她:“岁岁,别看那些小说,都是落魄文人为了讨生活故意瞎编乱造的狗血戏码,我又不是他们!我只爱你,不能没有你。” “是么?” 他说只爱她,却还是沉沦在梁曼如的温柔乡里。 回去的路上,梁岁岁靠在汽车座椅上,闭目装睡。 穆宴握着她的手轻声说了什么,她装作没听见。 回到玫瑰公馆。 穆宴请了两天假,哪儿也没去,就在公馆亦步亦趋陪伴她。 一起吃午膳的时候,穆宴贴心地给她夹菜:“岁岁,你这段时间气色不太好,我让张妈专门为你炖了老母鸡,多吃点,补补身子。” 梁岁岁什么都没说,只淡淡点了下头。 摆放在藤几上的电话机,突然响了。 穆宴夹菜的手一顿,下意识看了眼梁岁岁,坐着没动,也没去接电话。 梁岁岁嘴角微扯:“响了这么久,肯定有急事找你,去接吧。” “那我去接了。”穆宴说完,仔细观察她的脸,没察觉到任何的异常,便笑着站起身,走过去拿起话筒扣在耳边。 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穆宴平静的表情变得有些急切,喉结急促地上下梗动。 随即放回话筒,就往外走。 “岁岁,军中有突发事件急需我去处理,我去去就回。” 梁岁岁放下碗筷,黑眸落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会,慢慢哦了声。 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穆宴脚步微顿,但想起梁曼如精心给他准备的礼物,喉结再次滚动,却坦然直视梁岁岁投过来的目光,略带歉意。 “我尽量早点赶回来。” 梁岁岁没拦他。 她站起身走出公馆,招了辆黄包车,悄悄地跟在穆宴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后面。 直到穆宴把车停在独栋的两层楼花园洋房。 梁曼如等在门口,穿了套新派的蕾丝吊带睡衣,堪堪只遮住臀-部,露出两条白嫩的修长大腿。 而她的头上,戴了顶毛茸茸的兔子帽,双手揪着白色的兔耳朵,娇笑盈盈,活脱脱玉兔成精。 “阿宴,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大惊喜,喜欢吗?” “喜欢。” 穆宴低沉的声音充满欲念,拽住梁曼如的手腕,微微用力,把她拽入怀中,热吻随之落下。 梁曼如满脸春色,闭上眼激烈地回吻他。 半晌,两人紧贴的唇齿才分开。 “阿宴,我的卧室里,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梁曼如媚眼如丝地牵着穆宴一步步走进洋房。 “你啊,真是个小妖精。”穆宴轻笑了声,温柔的眉眼,迷人又诱人深陷。 梁岁岁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 恋爱这些年,穆宴一直都珍爱她。 情到浓时,他会拥抱她亲吻她,心跳加速,却强忍着不动她。 他说他舍不得污了她的清白,让她背负难听的骂名。 他要把最好的她,留到新婚之夜。 那时的梁岁岁,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想,再也没有人会像穆宴那般深深爱着她,把她捧在手里。 为她做的再多。 也还觉得有所亏欠。 可就是这么爱她的男人,背着她和梁曼如缠绵,做出这般恶心的事。 梁岁岁擦干眼泪,转身乘坐黄包车回到玫瑰公馆,将穆宴从前送给她的华衣美服,珠宝首饰整理出来,包括那对“岁岁念念”的手镯。 全部打包送去了沪市慈幼院。 脏了的东西,包括穆宴,她都不要了。 而后,她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收拾了一半,穆宴急匆匆推门进来,疾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声音颤抖:“岁岁,你为什么把那对【岁岁念念】手镯也送出去了?” 那对【岁岁念念】手镯价值连城。 沪市慈幼院的院长为了尽快变现,把它送去了官办当铺。 而当铺的掌柜为了讨好穆宴,赶紧找了人通知他。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穆宴心慌了。 梁岁岁抬起头,视线淡淡地定格在他的脸庞,平静说道:“只是死物罢了,那些可怜的孩子,比我更需要它。” 第4章 跟白天一样,把你喂饱 听到“死物”两个字,穆宴怔了一下,眸光微闪。 仔细打量她脸上的表情,没看出任何端倪。 好像她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他抬起手落在她柔软的发顶上,无奈地揉了揉。 “岁岁,你心地善良,怜惜那些孩子,我不反对,不管你捐赠任何东西给他们,我都举双手赞成,唯独【岁岁念念】不行。”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金丝楠木盒子,缓缓打开,取出翡绿凝露的手镯,轻轻套进她细白的手腕。 “乖,以后都不要摘下来!你都不知道,听见它被人送到当铺的时候,我有多着急。” 梁岁岁垂眸看了眼重新戴在腕骨上的手镯,压住嘴角的嘲讽,开口道:“天气太热了,我先去洗澡。” 他刚从梁曼如那边赶回来,就用那双抚摸过梁曼如的手揉她的头握她的手,她觉得腻味不干净。 等梁岁岁披着一身水汽从浴室出来,穆宴已经下了楼,坐在楼下厅堂的沙发上压低声音打电话。 “今晚不行,我要陪岁岁,没功夫陪你们闹腾。” “明晚也不行,这个月我都没时间,要忙着筹备我和岁岁的婚事。” 穆宴握着老式话机,俊脸微沉,严词拒绝了军中好友邀他去丽都歌舞厅喝酒打牌的邀约。 梁岁岁拾级而下,想着她已经做好了从穆宴身边抽离的打算,就不再需要穆宴为了她放弃各种必要的应酬。 “催的这么急,他们肯定找你有事,你就去坐坐吧。”梁岁岁淡声道。 穆宴闻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梁岁岁。 梁岁岁微微抬眸:“怎么了?” “没什么。”他这才笑了笑,满脸宠溺地看着她:“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说完,他端起电话机走到她身边,把话筒贴在她的耳蜗。 那边有人笑着开口喊梁岁岁:“梁小姐,求你大发慈悲,陪阿宴一起来吧,我们这些人快两个月都没有跟阿宴聚在一块热闹了。” “是啊,梁小姐你不来,阿宴绝对不会来,在他心里,惟有你最重要。” 梁岁岁在心中自嘲一笑。 真的惟她最重要,穆宴就不会和梁曼如暗地里缠绵不休。 最后,磨不过他们,她还是陪穆宴去了。 不知为何,她右眼跳了两跳,总觉得今晚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穆宴亲自开车,把她载到了丽都歌舞厅。 他牵着她下车走进去,走到三楼包厢,推开了精致的雕花木门。 灯光迷离,糜糜的音乐声中,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热闹非凡。 梁岁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另一边。 年轻男人穿了套简单的黑色制服,半靠半躺在墨绿色沙发上,脸上却盖了顶黑色大檐帽,两条大长腿岔开,有股随意的嚣张。 穆宴顺着梁岁岁的目光看过去,慢悠悠笑了:“他每次聚会都这样,不喝酒不打牌光睡觉,不用管他。” 梁岁岁便收回眸光,跟着他穿过人群,坐在了早就空出来的主位。 穆宴的几个好友围上来。 有人笑眯眯递烟给穆宴:“宴哥,抽烟。” 又有人端起酒杯给穆宴:“宴哥,喝酒。” 还有人把纸牌塞给穆宴:“宴哥,打牌。” “不用了。”穆宴沉着脸拒绝了众人的邀请,只专心为梁岁岁剥葡萄皮。 很快,满满一盘剥了皮的果肉,散发晶莹剔透的光芒,送到了梁岁岁手里。 “岁岁,你最爱吃的葡萄,快吃吧。” 又见她热得脸颊微微泛红,连忙把身侧的华生电风扇往她那边挪:“岁岁,这样好点了吗,还热不热?” 众人见状,纷纷哄笑着打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宴哥你对梁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真是让我们开眼了。” 梁岁岁始终沉默,慢慢站起身,说了句“有点闷热我出去透透气”就走了。 她走得太快,穆宴怔了几秒钟,马上跟了出去。 走廊上,光影潋滟,却不见了梁岁岁。 却见梁曼如扭动细腰款款朝他走来,烫了个时髦的波浪发卷,身上穿着正红色短袖旗袍,露出雪白的一截手臂,风流入骨。 看见不远处的穆宴,眸光一亮,软绵绵扑向他怀里,“阿宴。” 软玉温香,又娇又媚。 穆宴顺势搂紧她的腰肢,往走廊墙壁上压下去:“来得这么准时,该当奖励。” “什么奖励?”梁曼如抬眸看他,媚眼如丝。 穆宴俯身,在她红唇落下炙热的吻,哑声说:“跟白天一样,把你喂饱。” “阿宴,你好坏啊。”梁曼如握着拳头轻轻捶了他一下,呢喃娇嗔。 梁岁岁站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远远看着这香艳糜烂的一幕。 看着眉眼染透情欲的男人,搂着梁曼如吻了又吻,只觉得陌生至极。 是穆宴,又不是穆宴。 这么些年,她好像从来就没有了解到真正的他。 梁岁岁自嘲一笑,转过身往前走。 眼前黑影一晃,差点撞在对方身上。 她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漫不经心的狭长眼眸。 跟穆宴那类高鼻深目富有攻击性的英俊不同,眼前的男人眉眼痞帅,是另一种慵懒随性的英俊。 他整个人吊儿郎当地靠在墙壁上,手里的黑色大檐帽啪地反扣在头上,眯了眯眸,有几分说不出的轻佻。 “长的漂亮,眼睛明亮,脑子看起来也好使,怎就看上了表里不一的穆宴。” 梁岁岁认出是那个躺在沙发上张狂睡觉的男人,但素昧平生,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淡淡地扯了下嘴角。 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攥紧手袋走出丽都歌舞厅。 想起自己的衣物只收拾到一半,招了辆黄包车返回玫瑰公馆。 收拾完所有东西,已是凌晨两点半。 穆宴没回来,电话机也一直没响。 梁岁岁想起她去法国留学时水土不服,患上心悸的毛病容易失眠,穆宴每个晚上总是耐心地陪在榻前,轻轻拍打她的背部哄她,直到她睡着了才离开。 如今,他流连于梁曼如的温柔窝,怕是早就忘了她睡眠困难这件事。 失神了片刻,她才拿了套干净睡裙走进浴室洗了很久才出来,躺在雕花木架子床上,一夜未眠。 天亮时,她竟昏昏沉沉,发起了高烧。 第5章 孩子阿爸,不会是穆宴吧 梁岁岁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慢慢掀开沉重的眼皮。 光影在视线里晃动,她蓦然撞上了穆宴暗含担忧的眼神。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眸底盛满温柔:“岁岁,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梁岁岁摇了摇头,装作躺久了腰疼,不着痕迹地侧翻了个身,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回。 她只是病了,不是瘫了。 更不是瞎了。 穆宴的作态,她忘不了。 正在给梁岁岁做检查的法国医生,抄着蹩脚的国语,笑眯眯道:“感谢上帝,梁小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高烧了一天一夜,穆少将急得快要发疯,不吃不睡一直守着你。” 梁岁岁闻言,抬眸扫了眼穆宴。 看见他眼下的大片乌青,也看见了他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锁骨处的吻痕,格外惹眼。 瞬间,她稍稍动容的心冷然成灰。 尤其闻到他身上熏染的烟酒味道,混杂梁曼如身上的林文烟香水味,一股子恶心在胃里翻滚。 “去洗澡吧,我刚病愈,闻不得你身上的味道。” 法国医生走到门口,赞同地点头道:“上帝啊没错,感冒发烧过后,确实会对气味更敏感。” 穆宴听了这话,想起丽都歌舞厅的包厢内,梁曼如藤蔓似地缠绕在他身上妖媚扭动,又闻到自己衣服上隐隐约约的香水味,一时神色尴尬,下意识看向梁岁岁。 见她脸色平静,不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勾了勾唇,扬起宠溺又自责的笑容。 “对不起,岁岁,我跟那些好友久未见面,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以至于你发起高烧,我却没有守在你身边第一时间发现,你别生气,我都听你的,马上回去洗澡。” 他说完,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她的脸才走了。 偌大的病房,终于安静下来。 梁岁岁耐着性子等了会儿,缓缓从病榻上爬起来,走过去反锁房门,脱掉身上的蓝白条病号服,换上穆宴给她带来的缠枝玫瑰旗袍。 随手把满头青丝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起,拿起手袋拉开门走出去。 她要最后一次去玫瑰公馆,把只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走,一件不留。 走出住院大楼,烈日当空,她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薄汗,刚好看到穆宴揽着梁曼如的腰从一楼的产科房走出来,十足的呵护姿态。 梁曼如也看到了她,故意摸了摸腹部,惊讶地喊道:“姐姐,好巧啊,竟然在这里碰到你。” 梁岁岁一言不发看向她。 涂了蜜丝佛陀唇膏的两瓣唇,微微有些肿,像是刚被人狠狠蹂躏过。 除了穆宴,还能有谁呢? 穆宴听到梁曼如那声“姐姐”,骤然松开揽住梁曼如腰肢的右手,一步步走向对面的梁岁岁,唇角悬着笑意,温柔急切地解释。 像是生怕梁岁岁误会。 “岁岁,我下楼的时候,正巧碰见你妹妹,她听说你生病了,想去探望你,结果太心急脚一崴差点摔跤,我刚才就是扶了她一把。” 梁岁岁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目光落在梁曼如刻意挺起的腹部。 梁曼如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又摸了摸肚子,笑得甜蜜。 “姐姐,我刚检查出来怀孕了,刚满两个月,是我和我心爱的男人共同期待的孩子,我们在一起四年了。” “够了,你怀孕关岁岁什么事?” 穆宴一声断喝,打断了梁曼如的沾沾自喜。 眸子也冷冷地刺向梁曼如,直到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摇摇欲坠站不稳,穆宴才牵起梁岁岁的手,将她往怀里抱。 好像生怕她被梁曼如伤到。 梁曼如见他这么护着梁岁岁,心里好似蚂蚁啃噬。 但在穆宴阴冷的目光中,她只能压下委屈和不甘,红着眼眶怯生生道歉。 “对不起姐姐,我没有要刺激你的意思,我就是太高兴了,一时间忘了你跟在穆少将身边四年,到现在肚子还没有一点动静。” 听了这话,梁岁岁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穆宴脸色微变,睨了眼梁曼如,目光冷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梁曼如顿时白了脸,幽怨地盯着穆宴,眼泪簌簌滚落。 但穆宴懒得再多说,大掌牵着梁岁岁往前走,温柔地说:“岁岁,我带你一起回公馆,吃了午膳再来法国医院做个检查。” 梁岁岁没有反对。 她确实要回趟玫瑰公馆。 可两人默默吃着午膳时,穆宴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 “岁岁,军中有重要事务急需处理,你好好休息,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 梁岁岁淡淡嗯了声,起身走向卧室。 他不再是以往那个无条件偏爱她的穆宴,他的心,已经一剖为二,一半在她这里,一半在梁曼如身上。 她血管里流着姆妈的骨气,不再完整的爱,不稀罕。 梁岁岁收拾最后一件旗袍放进朱合盛皮箱里,合拢黄铜卡扣,把皮箱拎在手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没有开穆宴给她买的汽车,而是叫了辆黄包车,去了 1933老场坊花费两块大洋寄存皮箱,又赶去法国医院办理出院手续。 没想到,又碰上了梁曼如。 远远地朝她走过来,一扫前不久的簌簌掉泪委屈模样,高高抬起下巴,得意地笑了。 “姐姐,听说我肚子疼不舒服,孩子阿爸连午膳都没吃完,马上赶来医院嘘寒问暖照顾我。” 这话刚落下,梁岁岁眼角余光就瞥见了不远处脸色大变朝这边走来的穆宴,唇角微弯,淡笑了声。 “孩子阿爸这么在意你,是好事,我认识吗?” “他呀,是个鼎鼎有名的少将,姐姐你肯定认识。”梁曼如用手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梁岁岁望着越走越近的穆宴,故意扬声,似笑非笑道:“鼎鼎有名的少将,不会是穆宴吧?” 第6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可能是我!” 穆宴急声打断梁曼如的话,目光阴鸷地盯过去。 梁曼如看着前不久把她嘴唇吻肿的男人,当着梁岁岁的面却翻脸不认人,冷言冷语呵斥她,心口酸涩,眼睛渐渐泛红。 苍白小脸微微抬起,眼眸里的泪水破碎欲坠,“姐姐,你别多心,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与穆少将无关。” “既然不是阿宴的,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梁岁岁漫不经心地说。 “我……我没有紧张,姐姐你看错了。”梁曼如忍气吞声道。 梁岁岁抬眸,对上梁曼如脆弱又隐隐不甘的目光,勾了勾唇,转头神色如常地看向穆宴。 “阿宴,你处理军中事务,怎么人却来到了法国医院?” 极其平常的一句话,穆宴却听得心里咯噔一跳。 他仔细瞧了又瞧她的脸色,很平静,无波无澜的平静,迎视他的眸子,清凌如水,没有丝毫的愠怒。 说明他与梁曼如的关系,她并不知情。 穆宴狠狠松了口气。 快步上前握着梁岁岁的手,十指相扣:“跟随我的王副官在会议室突然犯病晕厥,被紧急送到这家医院,我处理完公务后就过来探望他。” 傅安安淡淡问了句:“王副官患了什么急病?” 如果不是来的时候,她在半路上瞥见了王副官从霞飞路的DDS咖啡厅出来,她还真信了穆宴的鬼话。 “天气太热,中暑了。”穆宴随口扯道。 五月的天,梅雨季节雨水多。 虽然气候闷热,但空气也潮湿得很,怎么也不至于把人热到中暑。 真应了那句话,扯了一个谎,后面就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穆宴现在,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对着她说谎了。 “哦,是吗?那王副官体质挺虚的。” 梁岁岁从穆宴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把落在脸颊旁的一缕长发挽到耳后,沉默地往前走。 “岁岁,等等我。”穆宴快步追上去。 经过梁曼如身边,被她一把抓住他的右胳膊,泪眼婆娑望着他:“阿宴,我肚子好疼,你明明答应过今天会陪我和孩子一整天。” “放手。”穆宴很不耐烦,毫不怜惜地用力甩开梁曼如,低沉的嗓音充满狠戾。 “在岁岁面前,你最好乖乖听话懂事,配合我装出跟我不熟的样子,否则,我能捧你,也能毁了你。” 梁曼如眼圈一红,泪水顺着脸颊滚滚掉落。 “阿宴,我爱你,这些年我一直听话懂事,从来没有闹到姐姐面前,可现在我怀孕了,难道你希望我们的孩子也躲躲藏藏,像只阴沟里的老鼠,永远见不得光吗?” 她颤着指尖把身上的白色洋装裙子往下一拽,露出小巧的锁骨,大片白皙莹润的肌肤。 冰肌玉骨,看得穆宴眸色深了深。 梁曼如清瘦娇小,却喜欢在床上穿张扬绚烂的红色旗袍,学着梁岁岁明艳大气的模样,讨好他。 想着姐妹共侍一夫,他每每都食髓知味。 穆宴冷硬的心顿时软了两分,脱了西装外套给她披上:“你先回病房好好休养,我办完岁岁的事就去找你。” 梁曼如柔柔地嗯了声,在穆宴给她披上外套的时候,顺势一头扎进他怀里,又抬起头看向远处的梁岁岁,嘴角弯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梁岁岁似有所感,倏然转身扭头。 在梁曼如越来越灿烂的笑容中,缓缓扬起唇角:“阿宴,你们两个抱在一起干什么?” 梁岁岁的声音不大,听在穆宴耳畔,却像是晴天霹雳。 他脸色微变,猛然推开怀中楚楚可怜的梁曼如。 “肚子疼,就赶紧去找医生。” “我是医生吗?” 穆宴拧眉,阴冷的目光扫过梁曼如,唇边的笑泛着凉薄冷意。 梁曼如被看得心头一颤。 跟了他多年,没人比她更清楚穆宴的脾气。 这是他暴怒的前奏。 梁岁岁冷然看着他们演戏,实在觉得可笑。 “她啊,毕竟是我的妹妹,阿宴你就好人做到底,先把她送到妇产房找医生问诊。” “我扶她一把,正是看在她与你是姐妹的份上,更多的,就没必要。” 穆宴压低声音轻哄:“岁岁,我心里只有你,如果她不是你妹妹,我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你也说了,她是我妹妹,一笔写不出两个梁字。”梁岁岁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 “她怀孕了,孩子阿爸是个赫赫有名的少将,答应陪她一起去看医生却缩头缩尾爽约了,也是可怜,你看在军中同僚的份上,去帮帮她。” 梁曼如厌恶梁岁岁浑然天成的大气风范,那是她怎么也学不来的嫡出千金大小姐的气度。 却又高兴地顺着梁岁岁的话往下说,眼波流转望向穆宴:“阿……穆少将,我肚子疼得厉害,麻烦你陪我去趟妇产房。” 穆宴眼神轻蔑道:“能让我一起陪着看医生的,只有岁岁,你一个姨太太的女儿,算个什么东西。” 梁岁岁闻言,没有再开口,清冽目光扫向摇摇欲坠的梁曼如。 梁曼如被呵斥得脸色惨白,腿软得快要跪了下去。 但她咬牙。 抖着腿,啜泣着跑了。 穆宴眼角余光看着梁曼如踉跄跑走的背影,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头,在梁岁岁看过来时,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 “岁岁,你高烧了一天一夜,我还是不放心,让医生再做个全面检查,确定没事了,我才放心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梁岁岁淡淡点了下头,没有等穆宴,率先往前走。 白底染蓝的缠枝玫瑰旗袍掐得她身段袅娜,步步摇曳生姿。 还是那个法国医生,仔仔细细给梁岁岁做了检查:“感谢上帝,梁小姐的身体很好,完全没有后遗症。” 有了这句话,梁岁岁顺利出院了。 她想去1933老场坊取出寄存的朱合盛皮箱,穆宴却拉着她走向另一边。 烈日当空,他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豪车,是刚从大平洋彼岸的美利坚国家空运而来的最新款。 豪华的镀铬车窗,车身线条流畅凌厉,非常显眼地停在路边。 却没有人敢张望。 “岁岁,答应了你去拍婚纱照,已经耽搁几天了,我今天有空,我们现在就去。”穆宴微笑道。 梁岁岁抿着唇,默不作声。 她脸上的表情,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可穆宴的心口一阵阵发慌。 莫名冒出这次不和梁岁岁一起拍完婚纱照,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的错觉。 他下意识从后面揽着她的细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两条结实的手臂微微用力,要把她搂上车。 梁岁岁在他揽紧她腰肢的那一瞬间,闻到他身上沾染了梁曼如最爱的林文烟香水味道,忍不住想呕。 她捂住嘴,单薄的背脊僵得笔直,白生生薄韧的眼皮却在抖,控制不住地抖。 穆宴见状,俯身过去,薄唇擦过她的脸颊,急切地问:“岁岁,你怎么了?” 梁岁岁忍住呕意,静静地看了他很久,“我没事。” 她曾经满怀期待与他一起拍摄婚纱照,如今,没必要拍了。 他太脏了。 她不要了。 梁岁岁深吐了口气,正要找个理由拒绝。 却听见身后衣裳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响。 梁岁岁微不可察地扭头去看。 高大的梧桐树后,梁曼如的白色裙摆一晃而过。 梁岁岁眼尾微挑,改了主意:“走吧,去王开照相馆。” 第7章 左拥右抱贪得无厌的玩意 沪市南京路的王开照相馆。 穆宴财大气粗,把前几天预订的拍照时间,花了笔巨款改成今天,且包了场子。 专门从丽都歌舞厅请来的俄罗斯乐队团,奏响舒缓动听的交响乐。 曼陀罗花波斯羊毛地毯,从进门的台阶,一直铺陈到二楼专门陈列婚服的宽阔大厅。 意大利缠枝水晶吊灯,从屋顶天花板洒下璀璨夺目的光芒。 空气中,飘荡令人迷醉的浮华之气。 楼上楼下几十个伙计,包括王老板,只为梁岁岁和穆宴服务。 梁岁岁眸色沉寂,站在一排排白色婚纱和中式婚服前,浮光掠影地一扫而过。 早在端午节前夕,王老板就把各式各样的婚纱服照片汇总送到玫瑰公馆。 穆宴答应陪她一起挑选心仪的款式,却整天忙于公务,见不着人。 她耗了两天两夜,满怀欣喜地挑挑选选,挑完自己最喜欢的那款,又为穆宴挑了套新郎服。 下月初八的婚宴,她也盼着,一日一日的数。 可惜,一切都结束了。 梁岁岁手里拎了件白色婚纱裙,眸色微冷地笑了:“阿宴,这些款式我都不喜欢。” 身后贴来男人高大热烫的身躯,强势热烈的气息,夹杂着林文烟香水味,瞬时充斥她的鼻尖。 穆宴双手撑在悬挂婚纱的铁架上,俯身从后面把脸侧过来温柔地哄她:“那就换一家,我陪你跑遍全城,直到你找到最满意的。” 梁岁岁没看他,不急不缓地挂好婚纱:“你最近都忙得很,有空陪我?” 穆宴听了这话,神色一僵。 凝神看了几眼梁岁岁,沉默了片刻,才又接着开口轻哄:“对不起岁岁,这段时间大帅忙于攻占徽系军阀的盘子,大战一触即发,我作为少将,需要随时待命,但只要有空闲,我都会赶回来陪你。” 是陪她,还是陪梁曼如以及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 他不累,她都替他觉得累。 梁岁岁心头窜出一股子恶心。 “军中事务繁忙,你还是不要两边跑来跑去,累得很。” 她眸底闪过寒气,明艳的脸庞却漾开一缕笑意,偏过头看他,清凌凌的水眸幽深似潭,像是要把他灵魂看穿。 “军中事务再繁忙,也比不上岁岁重要。”穆宴轻笑着吻向梁岁岁的脸。 “有外人在场。”梁岁岁垂下眼睫,自然而然地推开穆宴,避开他的吻,走向等候在门口的王老板。 “那些我都不太喜欢,还有没有最新款的婚服?” 王老板大概四十岁左右,是个相貌精干的男人,长了双精明的眼睛。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照相馆顶楼的某处。 梁岁岁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雕梁画栋的檀木栏杆,敞开的五彩玻璃窗,男人痞帅的眉眼一晃而过。 像是丽都歌舞厅,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人。 梁岁岁微微愣怔。 而王老板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堆起满脸的笑容:“有有有,今天刚到的法国最时髦款,梁小姐您肯定会喜欢。” 梁岁岁若有所思地盯了眼顶楼的五彩玻璃窗:“那就劳烦王老板了。” “梁小姐您稍等,我去去就回。” 王老板笑眯眯出了门。 梁岁岁回头去看穆宴,却发现他俯身望着窗外,眉角眼梢都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炽热欲念。 不用问,定是梁曼如在王开照相馆的楼下,用那些风情入骨的手段勾了穆宴。 她扬唇冷笑,朝他不紧不慢走过去。 脚下的玛丽珍高跟鞋发出哒哒声,仿佛敲打在她心上,早就凉透的心脏,似乎又剥离了一大块。 穆宴及时回头,英俊脸廓扬起一抹宠溺的笑。 “岁岁,既然王老板手里还有最新款的婚服,你再等等,楼下附近有俄罗斯蛋糕坊,我去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蝴蝶酥和拿破仑蛋糕。” 梁岁岁望着他那双看狗也深情的桃花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的沉默,在穆宴看来,就是她答应了,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但如果他再多花几秒时间认真看看梁岁岁,就会发现她的反常。 那双往日一见到他就发亮的水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黯淡无光,一片死寂。 穆宴走后,梁岁岁浑身僵冷站在窗口,望着穆宴穿过宽阔街道,走到对面停车场。 他钻进汽车,心急到连车门都来不及关拢,一把抱紧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梁曼如,低头迫不及待地吻下去。 梁岁岁的眸色逐渐冰凉,寒气逼人。 在法国留学期间,他也时不时找一些恰当的理由从她身边离开。 她陷入他为自己编织的深情蜜网,无条件相信他。 如今想一想,他扯着各种理由离开她的日子,都是忙着去跟梁曼如幽会,享受偷偷摸摸的刺激。 一边深情爱她,一边迷恋梁曼如的娇媚,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还有了两个月的孩子。 现在更是把她当傻子,肆无忌惮地偷到了她的眼皮底下。 她确实听说过,前线压力大,有些军官会在外面娶几房姨太太,玩点正妻受不住的花样,有的还能将人给玩死。 可穆宴从前是那么高傲的人,不屑于与渣滓为伍。 没想到不知何时,他也对此上瘾。 梁岁岁唇角冷勾,右手放进手袋,摸了摸冰凉的勃朗宁手枪。 转过身,踩着高跟鞋往外走。 与迎面进来的王老板差点碰上。 “梁小姐,法国流行的最时髦款,您请试试。” 王老板捧了件乳白色长裙,双手一抖,设计感极强的裸肩收腰洋装裙,映入梁岁岁眼帘。 奢华的顶级丝绸面料,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冷莹莹的皓月之光。 袖口部位,镶嵌了一圈用紫罗兰翡翠精心雕刻的祥云图案。 最华贵夺目的是领口处。 一朵娇艳欲滴的帝王绿翡翠牡丹花,镶嵌在领口正中央。 周围簇拥了九枚迷你型的紫罗兰翡翠牡丹花,形成“众星捧月”的好寓意。 顶级翡翠中,绿为尊,紫为贵。 整件婚服集合了绿翡翠的尊贵和紫翡翠的贵气,造价昂贵,价值连城。 梁岁岁瞬间被惊艳到了。 可想起她与穆宴那场注定流产的婚宴,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不用试了。” “梁小姐,可是……”王老板张了张嘴。 见梁岁岁已经脚步匆匆下了楼,他没有再喊她,双手捧着乳白色洋装裙,抬步沿着楼梯登上顶楼。 推开包厢的雕花大门,没有抬头,只弯着腰毕恭毕敬道:“少帅,梁小姐虽然嘴里说不喜欢,但我观其脸色,看上去很满意。” “那就留下这件,其他类似的统统销毁,只有独一无二的东西,才配得上她。” 男人咬字慵懒的语调,落在王老板头顶。 王老板神色一凛:“我马上去办。” 男人不置可否,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勃朗宁手枪在指骨间转了几转,嫌弃地啧了声:“穆家一窝蠢货,如今又多了个穆宴,左拥右抱贪得无厌的玩意。” 王老板瑟缩地抖了抖身体。 救命,少帅狂起来连自己都骂,这话是他能听的吗? 这时的梁岁岁,已经走出照相馆,穿过川流不息的街道,站在了穆宴的车前。 “叩叩”。 她伸手轻轻敲击车窗,不紧不慢喊了声:“阿宴。” 穆宴惊得身子狠狠一震,眼疾手快,一把扯过扔在转向舵上的西装外套,从头到脚套住缠绕在他怀里的梁曼如,僵硬地扭过头。 “岁岁。”他挤出深情款款的笑容喊她。 隔着夹层玻璃,梁岁岁与穆宴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第8章 被抢走的男人,是垃圾 梁岁岁眸色淡然,一瞬不瞬盯着穆宴。 不愧是从战火中真刀真枪火拼出来的少将,反应快准狠,仅用一件西装外套,就把梁曼如遮盖得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她早就发现了梁曼如的存在,压根就瞧不出,那鼓鼓囊囊的一小团里,居然藏了个人。 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东西,梁曼如都要想方设法抢走。 跟她那个姨太太姆妈一样。 以前抢的是死物,现在,抢的是人,是眼前这个叫穆宴的男人。 能被别人抢走的男人,都是垃圾。 梁岁岁嘴角噙着寒凉的笑,慢慢走过去。 穆宴猛然抬头,就看见她嘴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以及阳光下清冽如翡的眼睛。 穆宴手一抖,匆忙时拿在手里掩饰的雪茄盒子,掉在车内。 这一刻他脸上的神情,很难形容。 薄唇紧张到绷直,英俊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沉默地与梁岁岁对视。 “岁岁,我突然烟瘾犯了,上车抽了几根雪茄,还没有去给你买最爱吃的点心,这就去给你买,再陪你一起挑选法国最新款的婚服。” 他踹开车门冲下车,下意识张开双臂抱住梁岁岁,半搂半抱,把她拦在了车门前。 一如既往的磁沉嗓音,在她耳边温柔地解释,听不出半点心虚。 五月闷燥的阳光,洒在车窗大块的夹层玻璃上,一束束反光,折射-进梁岁岁的眼睛里。 穆宴的面容在她眼前模糊成一团。 曾经在她心里光芒万丈最在意最重要的人,现在模糊扭曲得她再也看不清了。 梁岁岁仰起头,把喉间的酸涩硬生生憋回去:“王开照相馆没找到喜欢的婚服,我想去大新百货看看。” 她搡开他,拎紧手袋要上车。 看着副驾驶位上瑟瑟抖动的一坨,嘴角噙着冷沁的笑,伸手去扯:“阿宴,你送给我的结婚礼物吗?怎么还会抖来抖去,一股子狐臭味。” “岁岁别动。” 穆宴脸色大变,猛然扑过去,在梁岁岁的手指距离西装外套只有半寸的位置,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用力往怀里一带。 梁岁岁猝不及防,撞进穆宴坚实的胸膛,差点把鼻子撞歪,有股酸痛到想要流泪的难受劲。 穆宴下巴搁在梁岁岁肩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死死盯着从西装外套中钻出脑袋、委屈得泪眼汪汪的梁曼如,表情冷得吓人。 梁曼如被他冰冷的目光,刺得浑身一阵阵寒意。 憋屈,不甘,在肚子里翻江倒海。 却又惧怕穆宴冷戾如刀的眼神,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瑟瑟缩缩地钻回外套里,从头到脚遮盖住。 在梁家,她这个姨太太生的二小姐,比梁岁岁那个原配夫人生的大小姐更得宠,更金尊玉贵。 却在穆宴身上,被梁岁岁死死压了一头。 梁曼如死死咬紧牙关,才抑制住喉间快要冲口而出的尖叫。 她的心里阴沉沉的。 她见不得光? 这份屈辱,她必定要从梁岁岁身上讨回来。 穆宴见梁曼如乖巧听话地缩回外套里,松了口气,揽着梁岁岁朝附近的一栋饭店走去。 “对,王副官替我寻来的一只红狐,送给你的结婚礼物,刚刚到手,野性难驯会咬人,万一咬中了,伤口有毒性,岁岁你千万别上手去摸,等驯养温顺了,我再交到你手里。” “饿了吧,我们进去吃点东西。” 谎言张口即来,还编造得天衣无缝。 甚至想把她引开,方便梁曼如偷偷跑掉。 她偏就不如他的愿。 梁岁岁笑了笑,抬眸看着饭店挂在外墙那块醒目的大招牌,淡淡说道:“外面的饭菜没胃口,我想回到玫瑰公馆,吃张妈做的拿手菜。” 她倒要看看,表面上看似乖巧可人的梁曼如,能忍到什么时候才爆发,不管不顾捅出她与穆宴的苟且关系。 不是她喜欢自虐,自找苦吃。 她只是想看看,穆宴还要骗她到什么时候。 等发现她嫁给旁人,他会不会后悔。 梁岁岁抿紧唇,不着痕迹地从穆宴怀里挣开,转身走向黑色的凯迪拉克。 穆宴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时有些愣怔。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脚步如飞追上了梁岁岁,快她一步窜上汽车,把遮盖得严严密密的梁曼如,挪到了驾驶位座椅下面。 紧紧夹在他的两腿之间。 见梁岁岁朝副驾驶位置走来,脸上的笑意,深情依旧,透着一丝紧张:“岁岁,你坐后面,前座异味太重。” 梁岁岁静静地听着,静静地拉开车门,静静地坐上后座。 目光沉寂地落在穆宴身上。 汽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街道上,车身颠簸,蹲在穆宴那儿的梁曼如,也跟着左右摇晃。 也不知道碰到了穆宴的哪个部位,他突然狠狠“嘶”了声,喉结幽深地上下滑动,快速,急促。 梁岁岁望着穆宴呼吸粗重、额头渐渐沁出一层薄汗的模样,唇角漾起无声而嘲讽的笑。 密闭的车厢,穆宴两腿间夹着梁曼如,后座坐着她这个未婚妻,实在荒唐可笑。 梁岁岁眸光微凛,右手往手袋里一探,掏出勃朗宁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穆宴两腿之间不安分扭动的一坨。 “不温顺会咬人的恶狐,一枪崩掉就是,你再另外给我寻一只。” 梁岁岁食指压动扳机。 子弹上膛。 咔嚓。 一声脆响,恍如晴天霹雳砸在穆宴的耳畔。 “岁岁!”穆宴惊呼了声。 情急之下,他松开掌控转向舵的右手,抬臂去挡。 “砰”。 从枪口呼啸而出的子弹,转了个弯,打穿穆宴膝盖旁的合金车门。 只差半寸,梁曼如藏在黑色西装下的头盖骨,就要被当场掀飞。 她吓得花容失色,遏制不住地想要尖叫。 随即,柔细的喉咙,被一只有力大掌,死死掐住。 尖叫声也被死死压堵在喉间。 大掌的主人毫不留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的头拧断。 梁曼如浑身止不住打哆嗦,脸色惨白得像个死人。 直觉告诉她,如果她再敢发出一点声音惊动了梁岁岁,等待她的,就是死。 穆宴会毫不犹豫拧断她的脖子。 他果真爱惨了梁岁岁。 哪怕,她怀了他的孩子,也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 可是凭什么? 梁曼如捂住嘴巴,泪流满面。 却又不得不老老实实蹲坐穆宴的两腿之间,再也不敢乱动。 她咬着牙想,两天后,是那个病秧子梁夫人,也是梁岁岁姆妈的四十寿宴。 平时梁岁岁住在玫瑰公馆,无法动手对付,但那一天,梁岁岁肯定会回到梁家。 而梁家上上下下,都是她和姆妈的人。 自己想要如愿成为穆宴的夫人,梁岁岁就……不能留了。 梁曼如眼底掠起一抹阴狠。 穆宴察觉到梁曼如终于规矩了,松开卡在她喉间的右手,回眸看向后座手持手枪眸色沉然的梁岁岁,没有恼怒她突然开枪,反而满口称赞。 “枪法不错。” 接着又温柔缱绻地笑道:“这只红狐先驯养几天,实在恶性难改,就再给你换一只。” 梁岁岁按捺住心底升起的厌烦,淡声道:“反正会咬人的畜生留给你,我不要了。” 穆宴宠溺一笑,“好。” 汽车驶入玫瑰公馆,梁岁岁拿起手袋独自下了车。 穿过富丽堂皇的客厅,走进卧室,本想洗个澡休息会儿,却还是控制不住走到窗边,探出头看向停在前院的汽车。 梧桐树叶沙沙作响,挡不住她的视线。 旗袍半褪的梁曼如,趴在穆宴怀里,嘟着嘴撒娇。 穆宴手里拿了件颗颗大如葡萄的翡翠项链,正往梁曼如雪白的脖颈上戴。 梁岁岁怔怔望着那件翡翠项链,视线渐渐模糊,腾起了大雾。 那是穆宴姆妈最喜爱的首饰,扬言是她留给未来媳妇的传家宝。 如今,穆宴竟把它情意缠绵戴在了梁曼如的脖子上。 梁岁岁咬紧牙,眼眶酸胀疼痛得厉害,身体踉跄着往后急退。 后腰猛地撞到梳妆台的桌角,疼得她直不起身,软软跌坐在地上,冒出一身冷汗。 穆宴哄走了梁曼如,神色餍足惬意走进大厅,没看到梁岁岁,问了声在餐桌旁忙碌的张妈:“岁岁呢?” 张妈:“岁岁小姐在卧室里。” 穆宴脚步左拐,沿着楼梯拾级而上,走向梁岁岁的房间。 浓烟滚滚,空气中一股燃烧灰烬的味道,穆宴大惊失色。 “岁岁!” 卧室一角。 梁岁岁把手里最后一张照片,丢进了装垃圾的铁桶。 火苗燃烧她与穆宴在法国的埃菲尔铁塔下,拥抱在一起相视而笑的画面。 她站在那,看着他们的笑脸,连同埃菲尔铁塔慢慢地被火焰吞噬,腾起一团青烟,最终化为黑色的灰烬。 压在心头多日的烦闷,似乎都散了。 她难得感到解脱。 这时,砰,一声巨响。 穆宴推开门,满脸急切。 第9章 男人的真心,瞬息万变 穆宴以为卧室意外着火了,惊得脸色大变。 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猛然冲进去,挡在梁岁岁前面,为她挡住滚滚浓烟。 瞥见仅仅是铁桶里燃烧了一大堆纸张,忍不住问了句:“岁岁,你在烧什么?” “没用的垃圾。”梁岁岁淡淡道。 “垃圾让张妈处理,无需你亲自动手。”穆宴转过身,紧张地上下打量她。 见她安然无恙,指尖连一点灰烬都没沾染上,悄然松了口气。 “没选到喜欢的婚服,岁岁你心情不好,都怪我!生气伤身,今晚我陪你去看电影,开心点。” 又是这样宠溺的语气,温柔的话。 可他哄她的每个字,可能也哄给了梁曼如听。 梁岁岁骤然发笑。 “今日报纸特大讣告,大明星阮灵玉死了,服下大量安眠药自杀,年仅25岁。” “逼死她的男人,嘴里说爱她,背地里却花费她流血流泪赚取的大洋,养了一个又一个新鲜娇嫩的舞女。” “铁桶里烧的,就有这份报纸。” 梁岁岁盯着铁桶底部的黑色灰烬,漠冷地笑了笑:“阿宴,你告诉我,为什么女人能够坚守感情,男人的真心,却瞬息万变?” 穆宴面色掠起一丝惶乱,而后不容梁岁岁抗拒紧紧地抱住她,潋滟桃花眼,深深凝视她。 “岁岁,人与人不同,他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这辈子我只爱你,就像‘岁岁念念’那对镯子一样,岁岁年年永不变。” “若你出事,我也绝不会苟活。” 他目光坚定执着,语气也无比坚定执着,一如当年那个为了给她讨回公道,连夜带兵剿匪被子弹打穿胸膛,险些丧命,却紧拽她的手,笑着大声说爱她的少年穆宴。 那时的他,为了她,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 梁岁岁目光唏嘘,可瞥见他用抚过梁曼如身体的手抱紧自己的腰,瞬间涌出一股子厌恶。 腾地站起身,拎着铁桶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张妈,把这个垃圾桶扔掉。” 卧室里她的衣服鞋子全部清空,他送她的礼物,也全部打包送去了儿童慈幼院。 他轰轰烈烈送给她的‘岁岁念念’翡翠玉镯子,也被她从手腕上褪下来,放回了金丝檀木盒子里。 但凡穆宴稍微上点心,就能留意到。 可他就是毫无察觉。 甚至挂在墙上的甜蜜合影照片,被她烧成灰烬,他也浑然不知。 正拧着眉头,不爽地埋怨那份报纸。 “女明星而已,九流戏子,死了就死了,影响岁岁的好心情,烧了更干净。” 梁岁岁站在门口,回头看穆宴,微红的眼眶含着苍凉的笑,“是啊,烧了更干净。” 最后一点她与穆宴的纠葛,全被她烧光了。 剩下的,只等她把穆宴从她的心脏里拔出来。 哪怕鲜血淋漓,痛不欲生,她也要把他连根拔起。 晚上。 梁岁岁和穆宴坐进了太平洋电影院。 王副官突然出现在过道口,面色焦急地喊穆宴:“少将,军中有紧急事务,急需您处理。” 穆宴微微变了脸色,有些不耐烦的燥意:“我陪岁岁刚坐下,只观影了五分钟。” “可……有人流血受伤了。”王副官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表情,让梁岁岁立即明白过来,受伤的人,大有可能是梁曼如。 四年前,她答应穆宴的追求,两人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家电影院,坐在相同的座位,看了一场缠绵悱恻的电影。 答应今晚和他一起来看电影,也是想着,两人的关系,始于电影,那就终于电影,有始有终。 然而,她求的有始有终,被梁曼如毁灭掉,终不了,终究终不了。 梁岁岁轻扯嘴角:“流血受伤是大事,你赶紧去看看吧。” 穆宴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岁岁,对不起,明天晚上我陪你接着看完。” 梁岁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穆宴,没机会了。 二十天后,她就要另嫁他人。 今晚这场没看完的电影,永远看不完。 电影还有五十分钟结束,梁岁岁也没有留下来观看,干脆利落地拿包离开。 人来人往的街道,她看见穆宴搂着梁曼如的软腰,情意绵绵走进了太平洋电影院对面的百货大楼。 有人流血受伤是假。 撒谎从她身边脱离,忙着去陪伴梁曼如是真。 梁岁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眸色死寂沉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挪动两条麻木的双脚,找了间安装了公共电话的临街商铺,给穆司晴打电话。 “阿晴,我在DDS咖啡厅等你。” 咖啡厅的落地窗前。 梁岁岁坐在穆司晴对面,喝了口咖啡,苦涩在喉咙里瞬间弥漫开来。 “司晴,我不在意他了,往后别提他。” 梁岁岁的声音很平静,但穆司晴还是听出了一丝压抑的痛。 忍不住骂道:“穆宴那个杀千刀的混蛋,等你嫁给了我哥,我定要我哥压着他在你面前磕头认错。” “还有梁曼如那个不要脸的货,还没嫁人就搞大了肚子,跟她那个烟视媚行的姨太太姆妈一窑货色。” 穆司晴越说越生气:“要不是还要留着她勾搭穆宴,我现在就让我哥安排几个兵痞子,迟早让她死在男人的床上。她不是就喜欢别人的男人吗,成全她!” 梁岁岁听得心中一暖。 见她神色平静,穆司晴又开口道。 “岁岁,你跟我哥结婚的……” 她现在只想赶紧帮她哥把梁岁岁娶回家里,以免夜长梦多。 可“请帖”两个字,还在穆司晴的嘴里没蹦出来,陡然被一道冷鸷的声音打断。 “闭嘴!” 穆宴站在穆司晴身后,面色阴寒,浑身萦绕沉冷肃杀的气息。 “岁岁下个月是跟我结婚,永远也不可能跟你哥那种纨绔浪荡子结婚。” 第10章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穆司晴比他更生气。 猛地一啪桌子,柳眉倒竖:“穆宴,我是你姑,我哥是你小叔,怎么说话的?就算我哥真的纨绔浪荡,也轮不到你说嘴!” “司晴!”梁岁岁看了眼穆司晴,隐晦地摇了摇头。 她不想另嫁他人的事,这么快就被穆宴知道。 他发起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也是她为何毫不犹豫答应了穆司晴的提议。 只有嫁给她的大哥,穆宴才左右不了她。 穆司晴领悟到梁岁岁的意思,咬了下后槽牙,最终忍下这口恶气。 即便为了大哥,她也得忍。 “疯女人。” 穆宴厌恶她在梁岁岁面前挑拨离间。 如果不是他恰巧进来给梁曼如买杯咖啡,他永远也想不到,穆司晴居然蛊惑着岁岁嫁给她那个烂泥扶不起墙的废物大哥。 穆宴拧眉,利落碎发下,一双杀气锋利的眸子,紧迫盯着穆司晴:“下次再被我听到你在岁岁面前嚼舌根,我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岁岁。” 穆司晴气笑了:“好啊,看你本事了。” 梁岁岁拍了拍穆司晴的手臂,示意她消消气。 回头淡淡看了眼穆宴:“我跟司晴商量婚礼上,她做我伴娘的事。” 穆宴看着梁岁岁灼灼明艳的脸庞,满腔火气刺啦一声,灭了。 她是他的未婚妻,细腰曼妙,玲珑有致。 比旗袍更令人惊艳的,是她的脸。 凤眸红唇,肤如凝脂,摄人心魄的漂亮。 和当初一见钟情一样,他如今还是会怦然心动。 越是看她,他的心越是柔软得不像话。 “你们是闺中好友,我们的婚宴,理应邀请她。” 说完,警告地睥了眼穆司晴。 穆司晴冷哼着侧过头,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眼睛脏了。 梁岁岁不经意地问了句:“你不是去紧急处理军中的流血事件吗?” 穆宴愣了下,神色有丝不自在,很快恢复正常,垂眸看她,眸底流淌醉人的情意。 “半路上接到消息,受伤兵士全部送去了法国医院治疗,我就马上返回太平洋电影院,没找到你。” “想着你喜欢喝这家咖啡厅的咖啡,就进来找你。” 穆宴说完,又接着说:“岁岁,很晚了,我们一起回玫瑰公馆。” 梁岁岁抬眸,看着他,面色平静无波澜:“今晚我去司晴那儿,挑选伴娘礼服。” 穆宴从来对梁岁岁唯命是从,更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尤其是听到她说挑选伴娘礼服,笃定她是为他们两人的婚礼做准备。 眉眼浸染笑意,开口道:“我送你们去。” 梁岁岁放下咖啡杯,轻轻点了下头。 不答应穆宴,他会一直纠缠不放。 这么点小事,索性就随了他。 穆宴后知后觉,她今晚比往日沉默了不少。 心里升起一丝可怕的念头,却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真的发现了他与梁曼如的关系,梁岁岁不会这么平静。 “走吧,岁岁。” 穆司晴拉起梁岁岁。 有穆宴在身边碍眼,她一秒都不想多呆。 梁岁岁拎了手袋,顺着穆司晴的那股力道站起身。 “岁岁!”穆宴伸长手臂去牵梁岁岁的手。 却被穆司晴猛然一巴掌打掉,挽紧梁岁岁噔噔噔往前走。 他微眯了下眼,倒也没恼,点了根雪茄吸上,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咖啡厅的前院停车处,副官下了车,远远地把梁岁岁和穆司晴迎上汽车。 “梁小姐,穆小姐,请。” 梁岁岁和穆司晴互相对视了眼,默契地坐在后座。 穆司晴凑到梁岁岁耳畔,表情讥诮:“穆宴看着人模狗样的,却喜欢偷吃梁曼如那坨屎,口味够独特。” 梁岁岁自嘲地勾唇:“大概外面偷来的,吃起来更香。” 穆司晴“呸”了声:“跟他那个搅事精姆妈一样,身在福中不知福。” 梁岁岁闻言,想起总对她挑刺不满意的穆夫人,挑了挑眼尾。 穆宴找来的百年人参,被她收进了皮箱,准备带回梁家给姆妈治疗身体。 姆妈体弱多病多年,缺的这味主药,终于找到了。 既然决定与穆宴断了,她就再也没有必要热脸贴冷板凳,把这支百年人参用在穆夫人的身上。 穆宴走到凯迪拉克气派的车尾,猛然被人一把拽住胳膊。 柔声柔气的哭腔,带着入骨的缠绵和依赖:“阿宴,你送姐姐走了,那我呢?” 穆宴听得心烦。 梁曼如这般没有眼力劲,在车尾扯着他哭诉委屈。 梁岁岁就坐在车里,近在咫尺。 万一被梁岁岁回头发现…… 穆宴心里隐隐冒火。 私底下,他随便梁曼如怎么撒娇卖痴,他也愿意宠她纵她,给她几分好脸色。 但前提是,不许闹到梁岁岁面前。 穆宴不耐烦推开梁曼如,连眼风都没给她一个:“自己坐黄包车回去。” 梁曼如身子趔趄了下,差点站立不稳,死死咬着下唇,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楚可怜。 “阿宴,这么晚了,坐黄包车不安全。” 逛完百货大楼,买了几样心仪的翡翠首饰,她觉得口渴。 捏着嗓子撒娇让穆宴走进DDS咖啡厅亲自为她买杯咖啡。 没想到,梁岁岁那个贱人也在。 弄巧成拙,倒把穆宴推向了梁岁岁,不顾她的死活。 但穆宴明显动了怒。 梁曼如不敢这时候触他霉头。 “阿宴,你别生气,我听话,马上就走。” 梁曼如忙不迭地往后退,退到团团树荫下。 穆宴见她知情识趣,冷厉的脸色缓了两分。 抬步往前走,拉开车门,俯身坐了进去。 副官发动汽车,一路疾驰。 梁曼如站在阴影里,眼睁睁看着穆宴为了梁岁岁毫不犹豫舍弃她,气得指甲狠狠掐入掌心。 收到他送给她昂贵翡翠首饰时的喜悦,荡然无存。 梁曼如恨恨咬牙,转身走向咖啡厅。 里面装有电话机。 她要打个电话到梁家,让司机过来接她。 梁曼如刚往前走了两步,听到不远处,三五成群,在窃窃私语地议论。 “今天报纸的重大新闻,阮灵玉大明星看到丈夫和舞女鬼混的照片,大受打击之下,吞了过量安眠药自杀身亡。” “那些照片据说是匿名寄送,查不出到底是谁干的。” “哎,阮灵玉大明星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啊!” “听说专门请了王开照相馆的师傅,把照片拍的非常逼真,跟真人一模一样。” “肯定就是太真实了,把阮灵玉刺激过头了,可惜了一代大明星,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梁曼如停下脚步,听得心神微动。 梁岁岁性格刚烈,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 如果把自己和穆宴缠绵的照片匿名寄给梁岁岁,梁岁岁绝不可能与穆宴如期完婚。 到时候,她就可以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如愿嫁给穆宴。 梁曼如勾起唇,眼底全是阴冷的算计。 王开照相馆,她明天就去走一趟。 想到这里,梁曼如脚步轻快,走到对面街道,招了辆黄包车,袅袅娜娜坐上去。 叽叽喳喳的人群中,精干的王老板闪身窜出来,走进DDS咖啡厅顶楼的一间包厢。 推开门,里面的冷空气连同男人身上的戾气,吹得王老板一个激灵。 赶紧弯腰低头,汇报道:“少帅,梁曼如信了,估计很快会找上门请照相师拍照。” “尽快引导她,拍下大量她和穆宴的亲热照片,再利用她的手,匿名寄送照片给岁岁小姐。” “穆宴那种表里不一的货色,想要遮遮掩掩享尽齐人之福,老子就扯掉他的遮羞布。” 男人的声音微冷,叼着一根雪茄在嘴里,猛然喷了口烟雾,带着说不出的张狂。 王老板肃然应道:“是,少帅。” 出门关拢雕花木门时,他忍不住朝里面多瞄了眼。 男人咬着雪茄,懒懒把玩腕间的佛串。 佛珠散发盈盈温润慈和的光,却冲散不掉他浑身的戾气。 少帅疯起来,连自家大侄子都杀无赦。 太骇人了。 可惜,外人都不知道。 王老板大气不敢吭一声,下意识夹紧尾巴,转身走人。 第11章 唯独梁岁岁不可以 轰隆隆。 天边一阵炸雷,撕开乌沉沉的夜幕。 倾盆大雨哗啦哗啦,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梁岁岁在穆司晴的闺房,刚洗完澡。 披了一身水汽,混合沐浴后的茉莉花香,与穆司晴一起坐在墨绿色沙发上。 穆司晴看着窗外惊雷骤雨,扬起嘴角,眸底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我那个半天不作妖就浑身难受的堂嫂,每逢下雨就囔囔这里疼那里痛,每次都指定要你亲手煎药喂药,还落不到好,嫌弃这嫌弃那的,有其子必有其母,狼心狗肺的东西。” 殊不知,缺了梁岁岁开的药方,下半辈子注定疼到死。 梁岁岁红唇微勾:“以后我解脱了,穆夫人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雨势愈发密集澎湃。 东边穆夫人的院子,洋人医生来了一波,各大药堂的老大夫也来了一波,进进出出。 西药吃了大把,针灸也扎了,黑漆漆的苦汤药汁也灌了几大碗。 穆夫人还是疼得满头大汗死去活来。 骨头缝隙里,到处都是刮骨钻心的痛。 “你们这群庸医,连个疼痛都治不好,滚,都给我滚!” 穆夫人躺在床上,面容扭曲,整个人疼得扭来扭去,哐哐拿头撞枕头。 当年她快临盆的时候,胎儿位置不正难产,生了两天两夜,才把穆宴生下来,却也狠狠伤了身子。 每逢阴雨天,骨头针扎似的痛。 浑身每寸皮肤,犹如蚂蚁啃噬,万箭穿心。 穆夫人艰难地抬起头,冲站在床边的穆师长尖锐喊道:“你安排人去玫瑰公馆把梁岁岁接来,立刻,马上!” 她痛得实在熬不住了。 但是梁岁岁亲手熬的汤药,能让她稍微缓解疼痛。 穆师长脸色微变:“往常岁岁那孩子尽心尽力照顾你的时候,你颇多怨言,如今雨下的这么大,你找她干什么?她不是大夫,治不了你的病。” 穆师长对穆夫人的做作姿态,早已满肚子不满。 如果不是念及多年的夫妻情分,她又为他生了个优秀过人的穆宴,他早就走人了。 “怎么,提到梁岁岁你就心疼?” 穆夫人强忍刺骨的痛,抬眸讥诮地看向穆师长,冷冷厉笑:“你越心疼,我越要糟践她,谁让她犯贱爱上我的阿宴呢!” 怎么骂都骂不走。 “你……简直不知所谓。”穆师长捏了捏眉心,拂袖而去。 穆夫人盯着穆师长远去的背影,想起梁岁岁那张明艳绝伦的脸庞,眼神充满恨意。 谁都可以嫁给阿宴,唯独梁岁岁不行。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 庭院里的阔叶树,被雨水冲刷得叶脉分明,碧绿如翡。 吃早膳的时候,穆司晴喜滋滋八卦:“昨晚那边闹了一夜,鸡飞狗跳。” 梁岁岁眸光微冷:“以后还有闹的时候。” 穆夫人的身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洋人医生和中医大夫请了无数,为穆夫人看病调理,但真正治疗的人,是她。 她尽心尽力亲手熬药,就是为了用上她开的药方,再配合日常药膳的功效,日复一日细水长流,穆夫人的身体已好了大半。 如今她放手不治,慢慢的,穆夫人的身体又会返回到亏空的状态。 骨头痛偏头痛,准时的像吃饭喝水一样,逢到阴雨天就一日三次缠上她。 “活该。”穆司晴嗤了声。 两人吃完一顿清淡的早膳,穆司晴开车,把梁岁岁送到1933老场坊取出寄存的皮箱。 又把她送进梁家大宅后院的狭小偏门。 看着满地落叶,孤零零的三间瓦房,瞬间气炸了。 “岁岁,梁夫人就住这里?” “她可是首富梁家的原配夫人,谁给的狗胆,让她住这么个破地方?” “一定是梁曼如两母女搞的鬼,揍不死她们。” 穆司晴卷起袖子想揍人。 被梁岁岁一把拽住手腕。 “司晴,这里是佛堂,我姆妈常年吃斋念佛,喜欢清净。” “我和你哥结婚的事,还需要你里里外外忙前忙后,你先回去。” “现在,我回来了,再也不用顾忌谁,断不会再让我姆妈受尽委屈。”梁岁岁语气坚定。 穆宴喜欢她温婉大气,更喜欢她在穆夫人面前体贴懂事。 但穆夫人对她区区富商之女的身份,诸多不满,挑剔成性。 为了不影响她与穆宴的婚期,梁家一堆的腌臜事,她只有隐忍不发。 如今,穆宴她不要了,婚事取消。 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更不痛快。 好友多年,穆司晴知道梁岁岁的脾性。 她说不会让梁夫人再受委屈,就一定办得到。 “啊行吧,我还要去大新百货定制喜糖喜饼,那我走了。” 穆司晴挥挥手,风风火火开车走人。 梁岁岁扯了扯流苏披肩,拎着黄铜卡扣皮箱,站在佛堂门口。 清雅的檀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安神定心。 整栋大宅,包括梁家大大小小的商铺,都是梁岁岁外祖父的产业。 外祖父最开始以药材起家,后来逐渐铺开,在各个省份都开了药铺,中医堂,还有更赚钱的绸缎铺子,珠宝铺子和钱庄。 生意越做越大,外祖父的子嗣方面却不丰,只生了姆妈。 姆妈十八岁那年,外祖父突患急病,临终前做主招了梁岁岁的父亲做女婿。 姆妈性格温和,身体先天不足缠绵病榻,没有精力管理一大摊子生意。 久而久之,所有家业都落在梁岁岁父亲的手中。 也把梁曼如两母女的胃口越撑越大了。 全都选择性遗忘了,这栋宅子姓温,而不是姓梁。 梁岁岁纤长的眼睫微敛,遮住了眸底情绪。 梁夫人身边的王妈一只脚踏出门槛,看见梁岁岁,喜出望外:“大小姐,您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梁岁岁轻叹。 “太好了,夫人刚才还在念叨你。”王妈兴奋地接过梁岁岁手里的皮箱,把她迎进去。 进了大门,穿过幽静的过堂,一个穿着淡蓝色中袖旗袍的中年妇人,脸色透出不正常的苍白,靠坐在软榻上,静静看着梁岁岁,眼角染笑。 “囡囡。”她慈柔地喊了声。 两腿颤颤,撑起虚弱的身子,想要站起来迎接她的岁岁。 梁岁岁连忙扑过去,搀扶温媛:“姆妈,你好好坐着,别动。” 温媛在梁岁岁的搀扶下,重新坐回软榻,轻轻笑道:“我没事,多年的老毛病了。” 温媛说着,喉咙痒痛,拿起帕子捂住嘴,急促地咳嗽了几声。 梁岁岁贴心地端起茶几上的青花瓷茶杯,递到她嘴边:“姆妈,喝口茶水润润喉咙。” 温媛低头,连喝了两口,才觉得憋闷的胸口舒服了点。 梁岁岁把茶杯搁回去,扭头从王妈手里拎回皮箱,蹲下身打开黄铜卡扣,正要把装在楠木盒中的百年老参取出来。 一道矫揉造作的尖细声音,打破房内的温馨静谧。 “哟,姐姐,日头都三丈高了,你还没起来?” “该不会一病不起吧?” 第12章 打的就是你! “姐姐,岁岁和曼如是亲姐妹,一家人本该和睦相处。” “可岁岁不知好歹,总是针对曼如,昨晚上还持枪恐吓曼如,把曼如吓得不轻,回来说了一晚上的胡话。” 姨太太苏雪媚穿着细云锦繁花旗袍,娇媚的脸上,挂着冷笑,带了几个身材粗壮的老妈子,来势汹汹闯入佛堂。 她的曼如被梁岁岁那个贱人欺负了,她就在温媛这个病秧子身上讨回来,连本带利。 原配夫人又如何? 现在梁家被老爷掌控,老爷又最怜爱她。 而被老爷轻贱厌恶的温媛,只能龟缩在这破破烂烂的佛堂里,缺衣少食,吃药比吃饭还多,活得不如一条狗。 “姐姐病的快要死了,没教会岁岁识大体懂规矩,今天妹妹就好好教导姐姐,什么叫做姐妹情深。” “都愣着干什么,姐姐睡久了,赶紧给她松松骨头,再拖到太阳底下跪着为老爷祈福。” 两个粗壮老妈子立即如狼似虎地扑向温媛。 “老实点乖乖听夫人的话,你也能少吃点苦头。” 温媛这个原配,在苏雪媚带来的这群人嘴里,连句“夫人”都不配喊。 苏雪媚这个后面进门的姨太太,反而成了她们嘴里尊称的“夫人”。 一群尊卑不分的玩意!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谁是夫人,谁是姨太太。” 王妈气炸了,咬着牙,手里抓了把扫地的笤帚,上下挥舞,把温媛牢牢护在身后。 “谁敢动夫人,我跟她拼了。” 苏雪媚被王妈一句“姨太太”刺得气血翻涌。 嫁进梁家后,她被老爷捧在手心里怜爱多年,顶着梁夫人的名头,出入各大社交场合。 梁家上上下下,包括外面有头有脸的太太们,也都捧她一声梁夫人。 如今却被一个低贱的佣人踩她脸皮子…… 苏雪媚越想越气,亲自冲上去对准王妈的脸,呼呼两巴掌狂扇过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爷尊我是夫人,我就是名副其实的梁夫人。” “你嘴里的夫人,早就被老爷厌弃,连条狗都不如。” 苏雪媚修剪尖细的指甲,刚刮到王妈脸上。 眼前蓦然一阵掌影闪过。 紧接着,“啪啪”! 两声脆响。 苏雪媚两边脸颊红肿一片,火辣辣地疼。 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梁岁岁:“你,你打我?” “一个姨太太而已,打的就是你!” 梁岁岁扬了扬手,作势还要接着再打苏雪媚一顿。 苏雪媚脸色一变,吓得往后退。 慌乱地瞧了瞧梁岁岁后面,没发现穆宴的影子,微微松了口气。 梁岁岁不足为惧。 可怕的,是那个把梁岁岁往死里宠的穆宴。 她这边得罪了梁岁岁,穆宴回头就能手撕她的曼如。 苏雪媚在心里权衡了利弊,勉强挤出笑容,顶着那张青肿不堪的脸,滑稽又可笑。 “岁岁,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吩咐厨房做你最爱吃的菜。” “你吩咐厨房做的菜,我不敢吃,怕你下毒。”梁岁岁眼里划过一抹冷意。 “怎……怎么会呢?” 苏雪媚脸上的尬笑一僵,紧接着,又笑得春风满面,语调轻柔,听上去格外的宽容大度。 “岁岁,你难得回家一趟,多陪陪我姐姐。” “她呀,身体虚弱,又总是惦记你,这么些年,时好时坏,咳嗽不断,病情总断不了根。” “老爷刚收购了一批强身健体的滋补中药,回头我让丫头送过来。” 苏雪媚边说边转身走人。 梁岁岁看似温柔大方,实际上狡诈诡辩,心肠冷硬,又护短得很。 有梁岁岁在,她现在动不了温媛。 但她也不能白白挨了梁岁岁两巴掌。 苏雪媚摸了摸肿胀的脸,疼得“嘶嘶”抽气。 走到梁富昌的书房门口,神色阴冷,撕烂旗袍一角,让自己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然后,又咬了咬牙,尖细指甲往两边脸颊狠狠刺进去。 嫣红的血珠子,一滴滴顺着指尖往下滚落。 整张脸顿时血色糊糊,凄惨无比。 苏雪媚眼眶一红,抬脚踹开厚重木门,脚步踉跄往里面跑。 “老爷……!” 刻意拖长的抽泣,含着浓浓的痛苦和委屈。 鲜血顺着她的手指,淌满了一脸,又滴了一路。 梁富昌坐在书桌旁,看到苏雪媚的凄惨模样,手里记账的毛笔差点拧断。 小心翼翼把苏雪媚搀扶到软椅上,一边喊大夫给她疗伤止血,一边暴跳如雷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把你打成这样?我非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不可。” 苏雪媚顺势软在他怀里,含着泪水摇头:“老爷,听说姐姐又病了,我特意去佛堂那边看望她,好心好意想把她挪到太阳底下,多晒晒太阳,强身健骨。” “没想到岁岁一声不吭回来了,曲解我的好意,抬手就扇了我两个耳光。” “老爷,岁岁年纪还小,姐姐又放养她,性子难免有些骄纵,你也别怪她。” “真要论起来,我也是岁岁的长辈,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听到这番话,梁富昌越发火冒三丈。 “这个孽障!曼如比她还小一岁,可比她懂事多了。” “回家没有通报,反而变本加厉,欺负到你头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我非抽死她不可!” 梁富昌随手扯了根黑色长鞭子,带着几个管事伙计,怒气冲冲赶向最偏僻的北院佛堂。 第13章 搅黄梁岁岁的婚事 弥漫袅袅檀香的佛堂厨房。 梁岁岁挥舞中药铡刀,把百年人参切割成一片片薄片,放入煎药的紫砂锅里。 不久前,她给姆妈把完脉,发现她虚弱的体质在慢慢改善,便把之前开的药方里面的中草药,添添减减,重新开了份新的药方,再添了百年人参进去。 连续喝上两个月,就能彻底根治姆妈的先天之疾。 想到这里,梁岁岁心情格外好。 水开了,中草药在紫砂锅里上下翻涌。 腾腾雾气往上蒸腾,把梁岁岁明艳的脸庞熏染得越发眉眼生动,艳若桃李。 “梁岁岁,回来就闹事,打人伤人,给我滚出来!” 梁富昌手持长鞭,怒气冲天地一脚踹开门,冲到厨房,冷不防迎面撞见梁岁岁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不由得愣了几秒。 他的五官朴实无华,胜在老实可靠。 当年温老爷子,正是看中他这点,才在临终前放心地把温媛托付给他。 而温媛相貌端庄有余,妩媚不足。 两人却生出了顶着沪市第一美人名号的梁岁岁。 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不像是他能生下来的种。 但温媛整日关在后院,除了他,身边再没有第二个男人。 梁富昌眉头一皱,把苏雪媚总在他耳边吹着“梁岁岁长的不像他也不像温媛”的枕头风放下,长鞭一甩,凶狠地抽向梁岁岁。 “没大没小伤害夫人,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鞭风呼啸,像条阴冷的毒蛇,嘶嘶吐着舌头,朝梁岁岁劈头盖脸卷过去。 梁富昌入赘温家之前,在梁家的中药堂当伙计,每天跑进跑出扛药材,练就一身蛮力。 这一下要是被卷中了,梁岁岁立马头破血流。 啪嗒。 梁岁岁不慌不忙,拎起灶台上的大锅盖,挡住来势凶猛的鞭捎。 又顺手拿起喝水的青花瓷茶杯,直直朝着梁富昌头顶砸去。 眼尾冷勾:“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做你的女儿。” “反了天了你……孽障!” 梁富昌气得脸色铁青,张嘴破口大骂,被管事伙计往后拉了把,狼狈地避开,茶杯落地。 手中长鞭狠狠一甩,又要抽打梁岁岁。 却被梁岁岁的一句话,钉在原地。 她面无表情看着他,唇角一抹讥诮的弧度:“上个月你上当受骗,花费两万块大洋,从法国药贩子手里购买了一批假中药,求救无门,是穆宴给你解决的。” 言外之意,他胆敢再动手,以后穆宴就再也不会管他的死活。 梁富昌下意识松开握紧长鞭的手,往后挪了两步。 他手里头的生意越做越大,人脉越来越广,认识的权贵高官越来越多,都是托了穆宴的福。 如果穆宴撒手不管,他沪市首富的位置,也将坐到头。 梁富昌满腔的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梁岁岁攀上穆宴,为他带来巨大利益,是件好事。 但她性子冷硬不听话,居然拿穆宴来压迫他这个父亲,那就把她换掉。 他不是只有梁岁岁一个女儿。 梁富昌脸色阴沉,眼眸狠戾地落在梁岁岁身上。 怒极反笑道:“你最好有本事,把穆少将一辈子栓住,否则……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没有为苏雪媚讨回公道,反而被威胁了一把。 梁富昌愤怒极了,长鞭也不要了,阔步走了出去。 梁岁岁脚尖抵住鞭梢,用力往前一踹,甩向梁富昌后背。 “把你的垃圾带走。” 梁富昌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背脊隐隐生疼。 男人的权威,父亲的威望,被梁岁岁狠狠挑衅。 他气得呼吸粗重,重重地吸气,呼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省的气我。” “你说的对,也省的你气我。”梁岁岁眸色平静,淡淡地扫了眼暴跳如雷的梁富昌,拍了拍手转身关拢雕花木门。 眼不见为净。 梁富昌咬牙对管事伙计们道:“回去!” 他在梁岁岁手底下吃了亏,再呆下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回到书房,苏雪媚脸上的伤口被大夫处理完毕,顶着鼻青脸肿的脑袋在等他。 见梁富昌手背皮肤烂了,渗出嫣红的血珠子,大惊失色道:“老爷,你的手怎么了?被岁岁砸伤了?” 梁富昌低头一看,想着估计是被梁岁岁砸他的杯子划烂了,又气又恨。 “别提她了,那个不孝女,不仅反抗我,还拿穆宴来压我,我真后悔,生了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苏雪媚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表情,柔声宽慰:“姐姐病弱,养育孩子有心无力,岁岁从小没有得到很好的教导,性格难免骄矜刁蛮,但毕竟是老爷的骨肉,你就多担待些。” 梁富昌本就一肚子怒气。 听了苏雪媚的话,更是雷霆怒火。 “梁岁岁刁蛮成性,都是温媛的错,体弱多病,孩子又养不好,娶她进门,好比娶了个废物。” “还是雪媚你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又为我生了一对出色的儿女,曼如……” “对了,曼如怀了穆宴的孩子,最近跟他的关系怎么样?” 苏雪媚听罢,眼波滴溜溜流转,得意地笑了:“穆少将这些天,都围着曼如转,两人的婚事,应该快了。” “告诉曼如,不惜一切手段,搅黄梁岁岁与穆宴的婚事,让穆宴下聘求娶她,越快越好。”梁富昌道。 哼,没有穆宴做靠山,梁岁岁那个不孝女,迟早跪在他脚下求他。 “知道了老爷。”苏雪媚乐滋滋道。 曼如今天出门时,说过她要去办件大事。 事成后,梁岁岁一定会主动跟穆宴解除婚约。 到那时候,她和老爷成为穆少将的岳父岳母,贵不可言。 温媛和梁岁岁那两个贱人,就是她脚下的烂泥,再也爬不起来。 第14章 让他吃瘪,就是让梁曼如吃瘪 梁岁岁端了熬好的药汤,送到温媛面前。 温媛面色温柔,从软榻上慢腾腾直起身子,端起瓷碗,慢慢喝着药汤。 “都怪姆妈身子弱,拖累囡囡了。” 梁富昌不问青红皂白,在厨房里对岁岁又打又骂的动静,她全听在耳朵里。 虎毒尚不食子,梁富昌就是个畜生。 他的心,早就偏到了苏雪媚和苏雪媚生的一对儿女身上。 所以,她才常劝岁岁不要回府。 即便回府,她也要狠心赶走岁岁,免得梁富昌再一次生出卖女儿的心思。 梁岁岁目光沉静:“若非我回府,还不知他们敢欺凌你到这等地步。” “姆妈,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拖累,且错的是父亲。他娶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患有先天不足之症,但他还是答应了外祖父的临终托付。” “如果不是入赘,他到现在还只是个卖苦力的伙计,哪来如今的沪市首富地位?男人大抵都是如此,有真心,却易变,做女人的只能自己撑起来,不要对男人指望太多。” 温媛端着瓷碗的手一顿。 “囡囡,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父亲那般无情无义,我看穆少将对你情深义重,绝不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等你们成了亲,不要因外人的挑拨离了心,夫妻一体,才能把日子过好。” 梁岁岁神色不变地笑了下,“姆妈,先喝药。” 温媛依言,一口一口喝完。 惊讶地发现,身上突然多了丝力气,端在手里的碗,也比以前端的稳了。 梁岁岁没有瞒她:“我给你重新开了药方,最重要的一味药引便是百年人参,连喝两个月,你的病就会痊愈。” 温媛一时反应不过来:“你……你什么时候学的中医?” “在法国留学的四年。”梁岁岁轻声说。 留学的第一个月,她听穆宴提起他姆妈生他的时候难产,狠狠伤了身子,每逢阴雨天,总是浑身骨头疼,便专门选修了西医课程。 但西医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哪里不舒服就治疗哪里。 骨头疼这种病,总不可能哪根骨头疼,就抽取掉哪根骨头。 梁岁岁便放弃了西医,转头没日没夜地苦学中医。 回沪市后,穆宴高调求婚,她住进了他花费巨资为她购买的玫瑰公馆。 大概真心爱上一个人,常常会感到亏欠,总是忍不住想对他,对他的家人更关心更体贴。 她费尽心思给穆夫人开药方,亲手熬药,揉按穴位。 哪怕穆夫人嫌弃她身份低微刁难她责骂她,她也念在她是穆宴姆妈的份上隐忍不发,没有过多计较。 从前为了穆宴,她忍了又忍。 如今既然决定与穆宴一刀两断,那她再也不用热脸去贴穆夫人的冷板凳。 傅安安嘴角轻扬,明艳的眉眼舒展开。 “那段时间我病得起不了床,多亏了穆宴照顾你。”温媛看向梁岁岁的眼神,有些自责,更多的是熨帖。 “百年人参是穆宴找来的吧,他对你真的很用心,把你时时刻刻放在心上,还总记挂我的身体。下个月初八你跟穆宴正式完婚,好好过日子,不要总记挂姆妈和京淮。” “他十八岁,也该学会长大,保护你了。” 提起养子梁京淮,温媛揉了揉眉心。 “唉,他啊,还是年少心性,在学堂里总是带着沪圈的那帮纨绔,走马玩枪,捧歌女,放浪形骸的没个定性。” 傅安安自然的接过话茬,“姆妈是想替他相看,找个人管束他?” 温媛欲言又止,“恐怕没有谁能管住他……” “管束谁?” 梁京淮进门,深蓝色西式校服衬得他更显肩直腰窄,高大俊美。 他随意扯开了两颗衬衫纽扣,露出白皙漂亮的锁骨,随即扬唇,止不住笑意,“阿姐,你回来了?” 看着眼前,一袭掐腰旗袍,明艳娇媚的梁岁岁,他的心跳猛然失控。 压抑了四年情愫,几乎喷薄而出。 梁岁岁起身迎他。 四年未见,京淮已经褪去了少年气,高大了许多。 可那双看谁都深情的眼,唯独看她时,还是湿漉漉的,仿佛又回到了他们都年少的时候。 她忍不住浅笑了下。 梁京淮走近后,轻轻抱住她,“阿姐,我好想你。” 他浑身都绷着,眉眼深沉。 “你会搬回家里住吗?听说,你的婚期近了……” 他动作温柔,可抱得太紧。 像是怅然若失。 梁岁岁不忍让他失望,便应下了。 梁京淮这才松开她,拉着她的衣袖往外走:“阿姐,你回来的正好,梁旭那混蛋,非要跟我比赛马,扬言谁输了谁就给对方磕头。” “和我比,他还嫩了些。” 他垂眼,藏住眼里的戾气,“这些年,他仗着苏姨太太被父亲宠爱,在府里胡作非为,我早就想整治他,没想到啊,他自己要落我手里了。” “不过,阿姐你回来了,这场比赛,阿姐你帮我上,好不好?让他吃瘪,就是让他姐梁曼如吃瘪。” 他还是少年心性。 梁岁岁轻笑:“好。” 穆宴背着她与梁曼如偷欢,穆宴有错,梁曼如也不无辜。 沪市年轻有为的军官多的是,梁曼如偏生要纠缠他。 怕是也是为了和她争。 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她就从梁曼如心爱的弟弟梁旭身上先讨点利息。 出了门,梁京淮开了辆黑色的庞蒂亚克汽车,直奔马场。 下车时,梁岁岁被脚下的高跟鞋绊了下。 落入了一具硬挺的胸膛里。 “我们家京淮真是长大了,知道护着阿姐了。”她笑着,站直身子。 梁京淮怀中一空,片刻后,他才藏住失落的表情,陪着梁岁岁穿过雕花拱门,走向茵茵草地。 站在门口的男侍者笑脸相迎:“欢迎梁少爷,梁少爷第一次带了女朋友来?二楼的牌局,还是三楼的弹子房?” 看起来是常客,一掷千金的主儿,什么时髦玩意都会。 梁岁岁偏过头,淡淡看了眼梁京淮。 梁京淮耳根泛了一丝红,面色却不变,抬手打赏了几块大洋给男侍者,嘴角扬起:“我们去马场。” 男侍者接了赏钱,机灵地接话:“梁少爷,请带您的女朋友这边请。” 梁岁岁微微蹙眉,正要开口解释一句她是梁京淮的阿姐,却被梁京淮反手拉着快步往前走。 见不少男人瞋大眼,眼珠子都快黏在梁岁岁身上,他不爽地用舌顶了顶牙。 而后叫人拿了只狐狸面具来,亲手戴在梁岁岁头上。 只露出她那双顾盼生辉的潋滟眸子,嫣色红唇,绮艳动人。 梁岁岁走进更衣室换了套咖色长裤和咖色衬衫,套了马靴,便去了马房,挑了匹健壮的蒙古马,十六号。 梁旭挑的是十八号。 跟身高腿长的梁京淮相比,梁旭身材瘦削,长了双与苏雪媚一模一样的妩媚眼睛,挑眼看人时,多了几分阴柔。 他不屑的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而后狂放道。 “梁京淮,你磨磨蹭蹭老半天,就找了个娘们儿来替你比赛?你不嫌丢脸,我都嫌丢人。赢不了我,就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给我磕十个响头,把我磕高兴了,可放你一马。” 第15章 身材不错,我要了 “给你磕头?就凭你这样的酒囊饭袋,也配!” 梁京淮眉眼冷了几分,拿出别在腰间的枪,在手里玩转了几圈,唇边依旧带着散漫的笑意。 “不过嘛,今天不跟你计较,因为本少爷带了人来和你比赛马。” 梁旭气笑了,“我不配,难道你配?你只会吃喝玩乐,学堂里整日瞧不见人影,骑射老师怕是都不认识你吧?” “不过,你怕了我,就叫来女人,未免太可笑了!” 他身后的同学也纷纷面露不屑。 “旭少,前两天你在学校的马术比赛中,又是第一名,而你这个二弟依旧得了倒数第一,简直就是个废物,丢尽梁老爷的脸。” “明明都是梁老爷的儿子,怎么差距天上地下这么大?一个天上飞龙,一个阴沟老鼠,要我说,梁京淮给旭少提鞋都不配。” “比赛还带了个女人来,实在荒唐可笑。还戴了面具,怕是面生恶疮,长得就见不得人吧!” “旭少的马术,在整个沪市都排得上号,稳居前二,赢这个女人,轻而易举。” 梁旭被众人恭维得越发觉得飘飘然。 他轻蔑地看着梁京淮和梁岁岁,“不管你找谁来比赛,我都赢定了。记得乖乖给我磕头当龟孙子,还有这个女人,身材不错,我也要了。” 皮肤白皙,年轻鲜嫩。 那些热衷玩各种花样的老头子高官,最喜欢了。 “梁旭,你找死!”梁京淮一声怒吼,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更快。 子弹已经上膛,顶在了梁旭头上。 梁旭面色惨白,哆嗦道:“你不过区区一个养子,平日里靠让着我,才在阿爸面前有几分颜面,现在竟……竟然狗胆包天拿枪指着我,但凡我磕破了一小块皮,阿爸定然饶不了你。” 梁岁岁拉住梁京淮。 压低声线,“为这种人,搭上你的命,不值。” 她眸子淬冷,看向梁旭。 “我替京淮比赛,你觉得自己不行,也可以换人,谁输了,谁卸掉一条胳膊。” 嗓音很轻,却带了一股说不出的狠厉。 梁旭吓得咽了口口水,咬了咬牙,两眼一瞪,挺直胸膛不认怂:“卸就卸,谁怕谁!就我上,不换人。” 倒是梁京淮吓了一跳:“赌注会不会太大了?” 梁岁岁轻扯了下唇角:“不大,刚刚好。” 她可是听王妈提起过,梁旭在跑马场玩上头了,骑着马就朝照顾马匹的马夫身上踩踏下去,全然不把人命当回事。 好几个马夫,都被梁旭玩得非死即残。 苦主找上门来,不仅没有获得赔偿,反而被梁富昌交代管事伙计们狠狠打了几顿。 梁旭骄横跋扈惯了,把穷苦之人当条狗一样玩弄,血债累累,那她就先拿他开刀。 梁京淮怒过之后,朝梁旭投去不屑一顾的视线。 沪市第二名,也值得拿出来炫耀? 他阿姐,可是全法国马术比赛的…… 场上。 梁岁岁扯了扯咖色衬衫,牵起缰绳,踩在马镫上,借力起势,利落地翻身跨上马背,扬鞭驾马。 身姿矫健,英姿飒爽。 梁旭阴森森地盯着梁岁岁的背影,片刻后,也跨马扬鞭追上去。 梁京淮一边看着他们的动静,一边走进包厢。 从法国采购的昂贵真皮沙发上坐满了人。 梁京淮的狐朋狗友之一,穆辞,一手搭在梁京淮肩头,挤眉弄眼道:“瞧见没?我小叔也来了,特意为你呐喊助威,你的面子真大啊。” 一旁的贺阳也嬉皮笑脸凑上前:“京淮,少帅亲自下场助威,你老大面子了,那可是沪市纨绔圈公认的顶级大佬啊,少爷我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少帅,他一字不说,光坐在那,我两腿就发软。” 梁京淮闻言,看向坐在上首位置的男人。 懒懒散散歪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拨弄腕间的佛珠,掀开锋利狭长的眸子,只一眼,就让梁京淮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梁京淮收回目光,心头忍不住沉了沉。 跑马场候赛区。 发令枪“砰”一声枪响。 梁岁岁提缰驾马,喊了声“驾”。 身下的十六号骏马,瞬间离弦,冲在跑道上。 极速下风声呼啸掠在脸上,割裂得皮肤生疼。 直跑,拐弯,扬鞭提速,前两圈她跑得很顺畅,抢先两米左右,稳稳地压住梁旭一头。 梁旭没想到,梁京淮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女人,骑术竟然如此了得。 从一开始抢占先机,他就再也没有越过她,做了老二,一直跟在后面陪跑,想提速却被她压制了赛道。 他盯着女人妖娆的身段,恶从心头起。 “去死吧。” 梁旭抬手一扬,手里的皮质马鞭,如离膛的子弹恶狠狠甩向梁岁岁。 这一下用了十成的力,如果被甩中了,梁岁岁要么从马背上摔下去,摔得头破血流。 要么背脊受了重伤,拉下骑马速度被他反超。 反正不管怎样,都是他赢定了。 他还要剁掉梁京淮一条胳膊,再把这个女人送到那些喜欢各种花样玩女人的高官手里,为梁家牟取更多好处。 马背上,梁岁岁听到身后风声极速异常。 她双手抱紧骏马的脖子,腰部下沉,整个人潇洒自如地斜挂在马背一侧,镫里藏身。 脸上的狐狸面具被疾风刮得偏移了位置,露出巴掌大的小半张脸,凤眸潋滟,红唇嫣艳。 梁旭心口一突。 方才嘲笑她长得见不得人的话,像是回旋镖,扎在了脸上。 生疼。 不过眼前这女人,怎么看起来像是梁岁岁? 再定睛瞧过去,狐狸面具稳稳当当戴在女人脸上,只看得见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眸,饱满红唇,和一抹弧度漂亮的下巴,浑身气势凌厉。 根本不可能是梁岁岁那个连未婚夫都守不住的蠢女人。 “跟我比,你输定了。” 梁旭阴冷一笑,趁机越过梁岁岁,右手抓缰绳,左手不断拍打马背,风驰电掣地往前飞奔。 梁岁岁压根不在意暂时被他超越,轻松避开那根想要砸她落马的马鞭,迅速从侧面翻身稳坐在马背上。 稳住身体不过半秒,她突然发了狠,马鞭不断甩打在马后腿附近,将马速提到极致。 连人带马狂奔在跑道上,飚出一道残影。 她的马术开车玩枪,都是穆宴亲手教出来的。 穆宴是穆家长孙,自小生在锦绣堆里,无数人捧着,玩腻了常见的消遣,于是骨子里追求新鲜感和刺激,玩的就是一个心跳加速。 只要不死,就往死里玩。 这大概就是他背着她与梁曼如偷欢的原因。 梁岁岁眸底透出一抹冷意,不断地纵马狂飙,看得人心惊肉跳。 包厢内,梁京淮坐不住了:“梁旭居然对我阿姐甩马鞭,等比赛结束,我非抽死他不可!平日让着他,不过是为了……” 为了让姆妈安心,不受苏姨太太的气。 穆辞也在摩拳擦掌:“你砍头,我剁脚,弄死他。” 两人还没嘀咕完,穆司野已经随意丢开红酒杯,沉着脸出去了。 第16章 激-情照片才是对付梁岁岁的杀手锏 隔壁包厢。 只有穆宴和梁曼如两个人。 穆宴摇了摇手里的红酒,慢条斯理地喝着。 冷不防一道柔媚的身子钻进怀里。 “阿宴,谢谢你陪我拍了婚纱照,等照片出来了,我就每天晚上抱着睡,感觉就像是你真正陪在我身边。” 梁曼如柔软低语,抬头望着男人英俊逼人的脸,领口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结实诱惑的冷白皮肤,看得她口干舌燥。 柔若无骨的小手,顺着那片领口往胸膛钻。 穆宴低头看了眼她,有些急切羞涩的脸,眉眼染了春色,比不上梁岁岁绮丽艳姝,却多了几分梁岁岁没有的妖冶妩媚。 最重要的是,玩得起,放得开。 只要他想,不管什么姿势都能陪他玩。 不像他面对梁岁岁时,只想真心实意呵护她,舍不得让她受丁点委屈。 但凡起了亵玩的念头,都觉得是对梁岁岁的巨大亵渎。 谁是珍爱的妻子,谁是可以随意摆弄的玩物,他分得很清楚。 “你开心就好。”穆宴随口哄人。 见梁曼如的手不安分地滑落,红酒杯挑开她的手,再点了点她的唇。 梁曼如立即意会了。 俏脸娇红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是照办了。 风平浪静后,穆宴靠在沙发上,仰头满足地喟叹,缓缓平息血液急速上涌的刺激感。 目光随意穿过雕花窗台,欣赏外面马场跑道上,如火如荼的比赛。 看见一马当先冲到终点并戴着狐狸面具的女骑士,怔了片刻。 那英姿飒爽酷帅十足的身影,像极了梁岁岁。 “岁岁……!”穆宴突然没了快意。 抬步往外走,又猛然顿住脚步。 从小就与他不对付的穆司野,嘴角噙了抹邪肆的笑,站在女骑士面前,薄唇开启,似乎说了什么。 穆司野的女人,肯定不是梁岁岁。 穆宴松了口气,收回脚,重新坐回复古真皮沙发上,右手拿了杯红酒浅斟慢酌,无比惬意。 梁岁岁这两天,陪着穆司晴挑选伴娘礼服,压根没时间来跑马场嬉闹娱乐。 没有他陪伴,她也自觉不会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 穆宴松了口气,梁曼如的心却狠狠吊起。 那个戴狐狸面具赢了梁旭的女人,分明就是梁岁岁。 她想起梁旭告诉她,今日要跟梁京淮比试赛马,谁输了谁就磕头认错。 没想到,梁京淮自觉敌不过梁旭,脑子有病把梁岁岁招来了。 决不能让穆宴发现,那就是梁岁岁。 只要有梁岁岁在,他的眼里永远没有她。 梁曼如眸色阴鸷地眯了眯,温香的身子慢慢靠向穆宴怀里,拉起他另一只腾空的左手,放在她微微凸起的腹部,慢慢摩挲。 “阿宴,我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好厉害,我们的孩子想你了。” 温热的触感,让穆宴挑了下眉头。 他不是第一次感受。 但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还是觉得有些新鲜有趣。 望着满脸嫣红的梁曼如,猛然低头吻住那一抹红唇,沉溺在温香软玉中。 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两人陷入意乱情迷。 梁曼如趁穆宴沉沦的时候,偷空觑了眼从窗口探出来的照相师傅和白朗宁相机,勾唇满意地笑了。 她特意把穆宴诱到跑马场的包厢与她偷欢。 就是看中了这地方,嘈杂喧闹,能很好地掩盖掉照相机拍摄照片时的咔嚓声。 在王开照相馆拍的那些中规中矩的照片,只是她给穆宴投放的烟-雾-弹。 眼下拍摄的激-情照片,才是她对付梁岁岁的杀手锏。 穆宴的夫人,只能是她梁曼如。 * 跑马场。 “驾。” 梁岁岁左手紧攥缰绳,右手挥甩马鞭,上半身往前倾压,弯成一张蓄劲待发的弯弓,加速,狂奔,正进行终点前最后的冲刺。 十六号骏马四蹄并进,扬起冲天灰尘,在跑道上一骑绝尘。 很快越过了第四名,第三名,第二名。 与梁旭身下的十八号骏马齐头并进。 距离终点还有五十米,四十米。 梁岁岁的马越跑越欢,马尾巴左右挥舞。 冷不防,甩中梁旭那匹马的鼻子。 马儿受到惊吓,脆弱的鼻骨,被甩的又痛又痒。 “嗤嗤。”马儿打了个喷嚏,猛地抬起头大声嘶鸣,停下来在原地打圈。 梁旭保持狂奔的俯身姿势,毫无防备,差点被它甩下去。 赶紧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右手抓紧缰绳,左手发狠拍打马背。 配套的马鞭,被他狠狠扔向梁岁岁的时候,没砸中人,反而掉在地上,没时间拾捡。 只能用他的左手,暂时充当马鞭。 “驾。” “驾驾驾!” 梁旭远远望着梁岁岁快要冲刺到终点,左手拍打马背的速度越重越快。 骏马受痛,撒开四蹄,发了狂往前狂飙。 却还是落后梁岁岁五秒时间抵达终点,只得了第二名。 又是千年老二。 而梁岁岁以绝对的优势,率先超出了终点红线。 迎风狂飙的妖娆身段,眸子波光潋滟,绮艳浸透骨子里。 梁旭满脸不可置信,震惊又不甘心。 比赛前,他信心满满的以为,他赢定了。 梁京淮的胳膊,还有这个漂亮女人,他全要了。 没想到,这女人的马术居然如此高超。 偏偏他自恃马术精湛过人,还同意了。 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疼得很。 梁京淮该嘲讽他,连个女人都比不过。 还有他那些同学,当面奉承,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嘲笑他。 梁旭脸色逐渐阴沉。 而梁岁岁气势凛然跨坐在马背上,压低声线,朝他淡笑了声:“你输了!你的胳膊,京淮砍定了。” 目光很静,声音很轻,眸底却全是冰冷的杀气。 梁旭输的心里窝火。 又被梁岁岁冷冷指出他是个连女人都比不过的失败者,脸色更不好看了。 目光淬毒,尖刀般刺向梁岁岁,短促地笑了声:“本来要跟本少比赛的人,是梁京淮那个纨绔废物,而不是你这么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娘们儿。 他找人代替,这场比赛的结果我就可以不认,除非再比拼一次。 他找你代替,我也找人代替,公平竞争。” 就这么输给一个女人,要被梁京淮卸掉一条胳膊,他不甘心。 梁岁岁闻言,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正要开口,眼前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凛冽的松柏气息,混杂着佛珠的清香,丝丝缕缕钻入梁岁岁鼻端。 第17章 当他是个屁就行,我来跟他比 梁岁岁目光望过去。 是丽都歌舞厅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就在她身侧,懒洋洋地站着。 黑色大檐帽反扣在头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流畅的下颌线,痞帅又立体,眼尾斜挑,懒懒散散看向梁旭,眉眼堆积的,全是阴戾之气。 反差的是,他的左手腕骨间,竟戴了串颗粒分明的佛珠,颗颗盘玩的光滑剔透。 男人背对她,身影高大挺拔,如山如峰,为她完全挡住了梁旭阴恻恻的视线。 “愿赌服输!”他哂笑一声。 嗓音沉而慵懒,却弥漫难以形容的威势,凌厉到让人呼吸都不敢重一点。 “说谁输了呢?找死!”梁旭正愁满肚子气没地方发,两眼一瞪,怒声咒骂。 他是沪市首富最疼爱的儿子,又仗着梁曼如搭上穆宴,平时跟祖宗一样,高高在上,走到哪儿都被人让着捧着。 哪像现在,被一个女人甩脸色瞧不起,又被一个男人甩脸色瞧不起,面子被踩得稀巴烂。 梁旭气得脸红脖子粗,猛然间瞧清楚男人的面容,脸色大变。 “少……”少帅两个字还没喊全乎,就被男人漫不经心地睨了眼,眸底的光,冷得像寒冬腊月里的冰碴子。 “下马,去找梁京淮,自卸一条胳膊。” 梁旭惊的浑身一哆嗦。 梁京淮那个狗玩意,什么时候攀上了穆司野?! 梁旭脸色变了几变,咬了咬后槽牙,表示不服。 梁京淮有穆司野撑腰。 他也有穆宴撑腰。 谁怕谁呢? 梁旭瞄了眼穆司野的脸色,干巴巴笑两声:“梁京淮找人代替他跟我比试,我也该找人代替比试一场,才算公平。” “胆敢跟我讨价还价的,如今,都变成了花园里的肥料。” 穆司野有一下没一下拨弄腕间佛珠,戾气从狭长眼眸里逼出来。 他杀人不眨眼,杀人也从不讲理由。 心情好,杀人助兴,心情不好,更要杀人助兴。 沪圈的公子少爷哥,全都有所听闻。 也被家中父母耳提面命过,招惹谁都别去招惹穆司野,那就是个疯起来连自己都要插十刀八刀的疯子。 梁旭平时见到穆司野时,也怕,两股战战。 但今日梁曼如把穆宴也带来了马场。 有穆宴在,梁旭底气十足。 在穆司野凌冽气势的压迫下,缩了缩脖子,闭上眼睛把心一横:“穆宴穆少将是我姐夫,他跟我姐都在马场,看在他面子上,我要求再来一场比赛。” 梁岁岁听了这话,不动声色,纤长的眼睫轻微地颤了下。 不是疼。 是繁华落尽曲终人散后,忒没意思的荒凉感。 穆宴宁愿舍了命,也要轰轰烈烈追求她。 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一个容貌仅仅清秀寡淡如水的梁曼如,就能轻而易举勾走他的人。 甚至带着梁曼如招摇过市。 只怕跟梁旭混圈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而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足足四年。 梁岁岁轻扯唇角,朝男人礼貌道了谢,然后盯着梁旭,声音从未有过的平静。 “可以!能跟穆少将比试一场,是我的荣幸。” 这话落下,梁旭缩成乌龟的脖子瞬间抻长了,冲梁岁岁得意地笑了笑,打马扬鞭而去。 穆司野听出梁岁岁话里死水无澜的平静,几不可查地勾了下唇。 右手高扬,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缰绳,牵着马缓步往前走。 “梁小姐,穆宴出场,你不必理他,当他是个屁就行,我来跟他比。” 穆司野眯了下眼,笑的很邪气。 在梁岁岁再次整理被风吹歪的狐狸面具的时候,视线紧紧追随她。 直白,露骨,迸射势在必得的张狂。 梁岁岁听他讥讽穆宴,奇怪的很,竟然有一丝淡淡的爽感。 从梁旭嘴里听到穆宴又跟梁曼如鬼混在一起,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膈应的。 但眼前男人不惧穆宴的势力,气势碾压梁旭,又出口嘲讽穆宴,让她听完后,那点子膈应,云开雾散。 他张嘴就喊她梁小姐,说明他认识她。 字字句句维护她,可能是京淮的朋友吧。 梁岁岁感激地看着穆司野,这会儿甚至有了点好心情说笑:“那我这个穆少将的前未婚妻,也去凑个热闹。” 京淮迟早会知道,她与穆宴将一刀两断。 眼前这个痞帅的男人,作为京淮的朋友,早一天或者晚一天知道,没什么区别。 “前未婚妻”四个字,把穆司野狠狠取悦了。 掀了掀眼皮,凝了眼马背上红唇嫣艳凤眸粼粼的女人,舌尖舔了舔牙齿,倏然笑了下。 梁岁岁被穆司野带到穆宴包场的包厢门口,周围挤满了人。 穆司野身上痞帅与阴戾的气息,自带低气压暴风雪天气效果。 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退避,鸦雀无声。 梁京淮站在走廊,对梁旭无情的嘲笑声,越发显得震天动地。 “梁旭,输了,你输了!” “你就是个废物,永远挺不起来的千年老二。” 穆辞和贺阳站在梁京淮左右两旁,挤眉溜眼,贱嗖嗖地捅软刀子。 “比赛前,牛皮吹破天,结果呢,千年老二,就这?笑死本少了。” “真不愧是我最讨厌的人,骑术不行牛皮来凑,全沪市第一贱。” 前不久齐齐恭维梁旭的同学,这会儿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怎么也想不到,梁旭会输给一个女人。 这女人身后,竟然还有穆司野那个杀人好比杀只鸡的疯子撑腰。 为了不被穆司野惦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果断地暂时站在梁京淮那边。 “说真的,旭少马术精湛过人,谁也想不到,会惨败在一个女人手里。” “就是啊,只能说,淮少请来的人,确实不一般。” “旭少,输了就干脆利落认输,说几句漂亮话,淮少嘴硬心软,不一定非要卸你胳膊。” “旭少,男子汉大丈夫,给淮少磕几个响头,不掉面子。” 字字句句诛梁旭的心。 当初他们诛心梁京淮和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听得无比开怀。 轮到自己头上,才发现,软刀子扎人,不疼,却能把人恶心到吐。 “闭嘴!”梁旭扭头,望着一群墙头草两边倒的丑恶小人,眼眶血红,被气的。 他咬着牙,扑向拉着梁曼如小手闲闲把玩的穆宴,梗着脖子叫委屈。 “姐夫,梁京淮欺负我,要砍我胳膊,求姐夫帮帮我,跟那个女人再比试一场。” 穆宴听到“梁京淮”三个字,眉头微皱,后面的话就没怎么听进耳。 迅速丢开梁曼如的手,站起身拉开很长的距离,垂眸盯着梁旭,眸色沉了沉。 “他是岁岁最疼爱的阿弟,你惹他干什么?” 梁旭完全没想到穆宴是这幅避之不及的反应,呆呆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梁曼如。 “阿姐……”梁旭委屈。 梁曼如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后走向穆宴,咬了下唇,眼泪说来就来,吧嗒吧嗒往下掉。 “阿宴,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从小乖巧听话,也不惹事,断不可能主动去招惹京淮,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若京淮真的对阿旭动手,闹出兄弟相残的笑话,丢了梁家脸面,更丢了姐姐脸面。”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穆宴。 梁岁岁是他想一辈子珍爱的妻子,她的名声,就该跟她的人一样,纯白无垢,不可沾上半点不干不净的骂名。 “我去找京淮说道。”穆宴不耐烦地说完,抬腿往包厢外面走。 梁曼如顶着一张梨花带雨脸,细白手指轻捻他挺括的衬衫衣摆,楚楚可怜地跟在身后。 到了门口。 穆宴乍然看见缓慢拨动佛珠的穆司野,倏然顿住脚步。 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去,看到他身旁戴着狐狸面具盈盈站立的女人。 身体猛地一僵。 “……岁岁!” 第18章 我们的赌局,该开始了 太像了。 戴了遮住大半张脸的狐狸面具,只露出潋滟的眸,饱满红唇,还有一抹过分漂亮的下巴。 身段妖娆,一截柔若无骨的细腰,被咖色长裤紧紧地束住。 红颜娇,软腰媚。 太像梁岁岁了。 穆宴气息沉沉地喊了声:“岁岁……!” 刻意压低了嗓子,染了藏不住的深情,低沉,磁性,听得人心尖酥麻。 就像他在法国抱着梁岁岁一起迎接新年的时候,也是这么声音沉磁地在她耳边喊。 当时她面透红霞,心跳得厉害。 只觉得“岁岁”两个字,普天之下,他喊得最动听,缱绻且缠绵。 他爱她入骨,把她捧在手心里疼,身边干干净净,再没有旁的女人。 那时她真的愿意听他喊她一辈子,不厌倦。 直到知晓了他与梁曼如四年前就滚成一堆,梁曼如还怀了他的孩子。 晴天霹雳。 他对她的爱恋,全部变成剜她心脏的尖刀。 而握刀的人,正是口口声声爱她永不变的穆宴。 她觉得讽刺,太讽刺了。 他是怎么做到,这边与梁曼如缠绵偷欢,那边又在她面前扮演深情款款而没有丝毫愧疚的? 梁岁岁对视他,漂亮的眸子,没什么温度。 像瞧见了紧攥他挺括衬衫的梁曼如,又像是没瞧见,眼风都没滑过她。 浑身气势凛然,像脱鞘的剑,锋利,能杀人。 以往她在穆宴面前,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的柔软姿态。 如今铿锵傲骨,恰似寒岁不惧风雪的怒放玫瑰,穆宴一时有些迟疑。 是梁岁岁,又不是梁岁岁。 穆司野意态闲散地瞥了眼过去。 “梁旭舔着脸要求再比一场,你上,还是你身边的女人上?” 说话的嗓音淡漠,却像一把利刃,锋芒毕露地指向穆宴。 穆宴不自觉绷直了背脊。 清楚穆司野是在维护他身后的女人,莫名松了口气。 梁岁岁与穆司野不熟,甚至可以说是陌生。 他与穆司野,一个是穆家的长子嫡孙,一个是穆家小儿子的嫡长子。 年岁相仿,穆司野却仗着辈分高,一肚子坏水,总摁着他的头跪下喊他小叔,他心生怨怼,两人从小就不对付。 抢人脉,夺地盘,明争暗斗无数。 追求梁岁岁成功后,他怕穆司野起了恶劣心思,不择手段要从他手里抢走她。 他便把梁岁岁保护得滴水不漏,除了他,不允许她周围五米之处出现任何一个男人。 她长的太漂亮了,沪市第一美人的称号,实至名归。 任何一个男人见过她,都想占为己有。 为了杜绝穆司野对她生出觊觎之心,他干脆远渡重洋把她带到法国留学。 所以,尽管她与穆司晴多年好友,却不认识穆司野。 如今站在穆司野身边的女人,只是一个很像梁岁岁的仿品。 穆司野对梁岁岁,果真不怀好意,垂涎她的倾城美貌。 竟找了个精装版赝品,随身携带。 想到这里,穆宴面色冷淡下来:“你要怎么比试?” 穆司野眼皮轻抬,笑了下。 笑起来反而比不笑时,更加戾气横生。 “梁旭喊你一声亲姐夫,你倒是痛快,不问前因后果就决定跟我比。” “行啊,那就比俄罗斯左轮游戏吧。” “拿我的命,跟你的命赌,你不亏。”穆司野斜斜挑起眼尾嗤笑,懒散又轻慢。 一场无声的战争,男人间的真正较量,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即将展开。 梁曼如吓得瑟瑟发抖。 她在法国留学时,听说过俄罗斯左轮游戏,其实就是俄罗斯轮盘赌。 别的赌局赌钱,赌身家,赌功名利禄。 而左轮游戏,赌的是人命。 左轮-手枪的枪膛,可以装六发子弹。 对赌之人,在空枪膛里,随意塞一颗子弹,转动转轮对自己的头开枪。 每一次扣动扳机射出子弹的概率,都是六分之一。 运气不好的,当即血溅五步,命丧当场。 这个穆司野,果然和传言中一样,是个疯起来连自己都杀的疯子。 “不行,阿宴,你不能答应,太危险了。” 梁曼如小声啜泣地扑进穆宴怀里,眼角含泪,满脸担忧,嘴边却荡起一抹得意。 她不知道梁岁岁为何不摘下狐狸面具,让穆宴确定她就是梁岁岁。 但梁岁岁这般遮着掩着隐瞒,对她来说,是好事。 她靠在穆宴硬挺的胸膛,抬起头满眼清泪望着他,盈盈欲滴。 “阿宴,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以身涉险,换个比赛项目,好不好?” 穆宴皱眉,不喜她擅作主张阻挠他,更不想陪着穆司宴一起疯。 眼角余光瞥到了梁京淮,站在人群后面,攥紧拳头,目光愤怒,咬牙切齿地瞪他。 “穆宴,你居然背着我阿姐和梁曼如勾搭上?” 穆宴怔了下,身体比意识更快。 抬手就把梁曼如推开,眸色阴沉,谎话张嘴就来。 “京淮,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梁旭与你比试,输了,要被你砍掉胳膊,吓得鬼哭狼嚎,她为了梁旭,找上门来求我。” “兄弟相残的戏码,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为了不抹黑岁岁名声,这次就放梁旭一马。”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又以利相诱:“我名下的汽车,库房里的各式最新款机械枪支,你随便挑。” 梁京淮气笑了,心底的怒火腾腾翻滚:“你为了梁旭和梁曼如,逼着我跟阿姐吃亏忍让?” 好大的狗脸啊! 穆宴被梁京淮一而再地拂了面子,皱了皱眉,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你们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梁京淮心里更堵。 下意识看向被穆司野高大身躯完完全全挡住的梁岁岁。 梁岁岁的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漠然,甚至有点无所谓。 穆宴当着她的面,与梁曼如亲密搂抱。 她没有生气,就像看了场不入流的蹩脚戏码,几乎没有任何情绪。 只是对他弯了弯唇,无声地说出几个字:“夜上海大饭店。” 年少时的默契,让梁京淮读懂了她的唇语。 众目睽睽之下,不便多问她对穆宴怎么就心如死灰了。 好不容易压抑住泛滥情潮的心,又开始为她起伏。 穆宴没戏了,他是不是……有机会了? 梁京淮咳了声,稳住躁动的情绪,漆黑眸子盯着穆宴,恨不得乱拳砸死他。 “夜上海大饭店,给我,我就放梁旭一马。” 穆宴闻言,下意识看向被他甩到一旁的梁曼如,深邃目光不着痕迹地安抚她。 然后,清了清嗓子,一锤定音:“可以。” 梁曼如身子一颤,低头垂眸,敛了所有愤怒不甘的情绪,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梁岁岁漂亮的眉眼,微微轻扬。 梁曼如,穆宴利用感情杀人诛心,你也该尝尝了,这只是个开始。 穆司野凝了眼梁岁岁,敏锐感知到她此刻的心情不错。 决定添灶火,玩把大的,让她更开心。 “穆宴,我们的赌局,该开始了。” 第19章 俄罗斯轮盘游戏 穆司野第二次发话,一而再挑衅,要跟穆宴比试俄罗斯左轮游戏。 穆宴眉心不由得沉跳了下。 有股子被穆司野硬生生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就好像这场比赛,他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定要玩这么大?”穆宴面色沉郁,有些不耐烦。 放在以前,穆宴根本不把穆司野放在眼里。 亲生姆妈早死,大帅漠视,在姨太太手底下艰难活命。 本身又是个浪荡不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还没资格舞到他面前。 但前两天,他的阿爸穆师长把他叫到军政府大楼办公室,语重心长谈到他少将的职位,可以尽快往上挪一挪。 让他这段时间低调,再低调,不要因为小事影响好名声,错失唾手可得的中将之位。 说实话,升迁的节骨眼上,他很不想跟穆司野比试。 但一旦拒绝,当众驳了穆司野的面子,以穆司野张狂狠戾的个性,定会把满腔怒火发泄到引起事端的梁旭头上。 几颗子弹连续发射,梁旭不死也残。 穆司野行事荒唐,全沪市男女老少皆知。 只不过是烂臭的名声,更加烂臭而已。 他却不能。 没有谁会蠢到,拿明珠去跟顽石碰撞。 穆宴心里一番盘算,恼怒梁旭惹是生非,好端端的跟梁京淮比什么狗屁赛马。 又怨恨穆司野觊觎梁岁岁,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力挺梁京淮,为梁京淮撑腰,非要跟梁旭硬杠,连带把他也杠上了。 不上不下,恼火得很。 穆司野眸色冷下来,不温不凉地说了句:“不敢比?也行,你跪下来给我磕十个响头,也不是不可以放你一马。” 穆宴瞬间气笑了。 毫无军功的纨绔,让他跪下磕头,想死直接说。 他不介意亲手送穆司野一程。 穆宴眯了下眼,脸上没有多余情绪,只多了层讥诮薄凉的笑:“找死。” 穆司野抬了抬眼皮,意态懒散漫不经心,甚至染了点笑意。 “鹿死谁手,难说。” 穆辞是个小机灵鬼,拉上贺阳一起清场,把闲杂人等清理出去。 最后,穆司野这边,留下了梁岁岁和梁京淮。 穆宴那边,留了梁曼如和梁旭。 两方人马站在包厢两端,中间隔了张蓝翡翠大理石长条桌,泾渭分明。 穆辞跟贺阳缩在角落里,两人四眼放射熊熊的八卦之光。 “我赌十块大洋,小叔赢。”穆辞咧嘴笑。 贺阳好奇:“你就只赌十块大洋?” “因为我浑身上下,富得只剩这么点了。” 贺阳:“……” 梁岁岁站在穆司野身后,望着宁愿豪赌舍命也要为梁旭扳一局的穆宴,哪怕早已决定与他一刀两断,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 原来,他可以为她舍命,也可以为了别的女人舍命。 那些浓烈的,炽热的,声势浩大的感情,他也可以移情到梁曼如身上。 她不是唯一,不是无可代替。 梁岁岁眼眶骤然一红。 为年少时爱她痴狂的穆宴渐行渐远渐无踪。 “阿姐,阿姐?” 梁岁岁陷入过往的情绪,感觉梁京淮在她身侧轻扯她的咖色衬衫衣摆,才让她回过神。 “没事。”梁岁岁敛了心绪,朝梁京淮淡笑了下。 正中央,缠枝繁复的水晶吊灯下,穆司野与穆宴两人隔着两米远的距离,相视而立。 雪白的瓷盘,红色金丝绒布垫底,放了把漆黑铠亮的左轮-手枪。 穆宴瞟了眼手枪:“比赛规则我来定,每次开枪都调整一次子弹,中枪的概率为六分之一,赌各自运气。” 追求心跳加速的刺激感,到位就好,没必要命丧当场。 穆司野眼皮上挑,满目的含讥带诮:“不够刺激,没意思,就共用一把-手枪,一颗子弹,赌彼此的命。怎么,堂堂穆少将,不敢赌?” 穆宴被激得忍无可忍,冷然嗤了声:“怕你不成,赌!” 无聊的激将法,穆司野还是百玩不厌。 梁岁岁找了张墨色沙发坐下,梁京淮跟了过去。 梁岁岁不想他靠得太近,被穆宴瞧出两人密切的关系,由此猜出是她,便用眼神示意他坐远点。 梁京淮不情不愿,挪到沙发另一边,憋着满肚子火,恶狠狠盯向不远处的梁旭。 “卸你一条胳膊,又不是要你的命,输不起的怂货。” 如果梁旭愿赌服输,就不会闹出眼下这局穆宴与穆司野的以命相赌。 穆宴当着阿姐的面,搂抱梁曼如,又为了梁曼如与梁旭,跟他和阿姐对着干。 别说阿姐了,他都想扑上去弄死穆宴。 私底下搞哪个女人不好,偏偏搞上了梁曼如。 脑子有大病! 还有那个穆司野。 听的最多的,是他心狠手辣的残暴事迹,杀人如杀只鸡仔,从来不做个人。 如今腕间戴佛珠,大发善心为人出头讨公道的事,还是头回。 莫不是…… 穆司野也觊觎他的阿姐?! 梁京淮狠狠拧了下眉,看着穆司野,哪儿都不顺眼。 草,又是一个妄想抢走阿姐的混蛋。 梁旭输给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女人,憋了一肚子气,盯着梁京淮,嘲讽回去:“有本事,你来跟我比,躲在娘们儿背后的窝囊废。” 梁京淮勃然大怒,撸起衣袖,寸寸卷起:“你他妈骂谁呢?” 被穆辞一把拽住。 贺阳很有眼色地端了杯添加冰块的冰美式咖啡,堵住梁京淮的嘴。 “消消气!对付那种惹人生厌的跳梁小丑,来日方长。” 大理石长条桌上,摆放了一副崭新的扑克牌。 赌命约定俗成的规矩,通过扑克牌面的大小,决定谁开第一枪。 穆司野修长的手指屈起,漫不经心抽了张牌。 看也不看,吧嗒,甩在桌面。 黑桃A。 只有大王和小王,能压住它。 穆宴眯了眯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眼尾阴恻恻往下沉。 穆司野命不好,手气倒挺好。 他两根手指捻在一起,轻轻磨了磨,随即在扑克牌里也抽了张。 黑桃K。 穆司野占了上风。 男人轻佻地挑了下眉,风流写意尽在其中。 手指擦了下左轮-手枪的枪口,抬起,对准太阳穴,干脆利落开了第一枪。 啪。 空膛,没有子弹。 “轮到你了。”穆司野随手把枪丢到对面。 穆宴接过,冷笑了声,也跟着把枪口抵住太阳穴,食指按压扳机。 啪。 依旧空膛。 第三枪,第四枪,第五枪,一一有惊无险地轮过。 在场围观的观众,除了梁岁岁,其余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刺激是真的刺激。 惊吓也是真的惊吓。 梁曼如面色惨白地跑向穆宴,拉着他的手,泪水涟涟倒在他怀里:“叫停吧,不要再比了。” 她真心怕,怕穆宴陪着穆司野那个疯子玩,运气不好把命玩没了。 因为,第六枪,轮到他了。 穆司野将手枪扔回瓷盘,终于纡尊降贵瞥了眼,半是担忧半是算计倒在穆宴胸膛里的梁曼如,微妙地勾了下唇角:“最后一枪,穆宴!” 第20章 中了穆司野的圈套 穆宴听到“最后一枪”,面色波澜不惊,心却突突往下沉。 很显然,装进枪膛的唯一子弹,就在这最后一枪等着他。 只要他把枪口瞄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 死亡率,百分之百。 神仙也救不了他。 该死的穆司野,手气实在太好了,硬生生把他逼到架在火上烤的地步。 要么死,要么认输。 穆宴一时左右为难,眸底翻滚冰冷狠戾的情绪。 当众向穆司野认怂,比杀了他更难受。 但就这么被穆司野逼到死路,他于心不甘。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穆宴与穆司野的视线交错,杀机无声涌动。 “别龟缩了,是个男人就痛快点!” 穆司野眼皮上抬,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蓝翡翠大理石长条桌。 一下,又一下,折磨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阿姐,姐夫不会真的……”就这么死了吧?!梁旭牙齿在打颤。 穆司野他妈妥妥的疯子。 很正常的马术比赛,被他搞成血腥的死亡比赛,马上就要血溅当场。 以后看见他,有多远跑多远。 梁京淮则翘起二郎腿,看得津津有味。 穆宴竟然跟梁曼如苟合在一起了,背叛阿姐,死有余辜。 他仰起头喝了口美式冰咖啡,满嘴苦涩过后,带着丝丝的甜。 味道真不错。 梁京淮舔了下唇,冷冷一声讥诮:“磨磨叽叽像个娘们儿似的,真丢人。” 穆辞跟梁京淮的关系,好到同穿一条裤子。 听见梁京淮对穆宴语气不善,也跟着落井下石。 双眼放光,兴奋得猛拍大腿,唯恐天下不乱:“宴堂哥你到底行不行啊?” 穆宴挑起眼尾,一道冰冷的视线射过去:“你闭嘴!” 穆辞早就扒拉上了穆司野的大腿,压根不惧穆宴。 不仅不闭嘴,反而叽里呱啦落井下石:“上了赌场,愿赌服输是基本操守,宴堂哥该不会打算耍赖吧?啧啧,别让我看不起你哟。” 穆宴再好的风度,也被这番话给刺的心情发燥,恼怒地抄起手边茶杯砸他,戾气咄咄:“想死我先成全你!” 青花瓷杯砸在穆辞脚边,茶水和茶叶洇湿华贵的波斯毛毯。 “我活的好好的,还不想死,宴堂哥你请,请继续你的赌赛。”穆辞笑嘻嘻,没有再拱火。 瞪大狡黠的眸子看了眼梁岁岁。 明艳入骨的女人,穿着合身女骑士服,面戴火红的狐狸面具,端坐在沙发侧角,静如止水地看着眼前一幕。 穆宴是她的未婚夫,她却眉眼纹丝不动,没做出任何要制止穆宴走向死亡的举动。 大概失望透顶,死心了。 穆辞收回目光,一脚踢开破碎的瓷片,笑哈哈往后靠在墙上。 有了沪市第一美人的未婚妻,还要去招惹容貌寡淡又矫揉造作的梁曼如,穆宴确实脑子有坑。 贺阳眯了下眼,鬼鬼祟祟靠过来,笑得一脸风流劲:“阿辞,以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多年经验来看,你的宴堂哥,下个月初八绝对娶不成梁小姐。” “既要又要,贪心不足的人,活该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穆辞压低嗓音说道。 言语中的幸灾乐祸,贺阳听得清清楚楚。 穆司野已经等的不耐烦,懒散嗓音里带了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穆宴,你自己动手,还是我给一枪?” 穆宴听他开口,头疼,心更烦。 他就不该为梁旭出头,搞得自己骑虎难下。 手里的左轮-手枪,几乎抬不起来,重若千斤。 对上梁京淮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脏微凉,猛然一脚踹开钻在他怀里的梁曼如。 “滚!” 蠢货,投怀送抱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 梁曼如毫无防备,被狠狠踹到了小腿腿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紧要关头,被梁旭冲过来稳稳搀扶住,才免了她狼狈跌坐在地板上。 梁旭扭头盯着穆宴,骂骂咧咧地抱怨:“姐夫你怎么回事儿,我阿姐可没得罪你。” “穆少将,梁旭口口声声唤你姐夫。”梁京淮冷笑一声,轻飘飘来了句风凉话:“你要娶的人,到底是我阿姐还是梁旭阿姐?” 穆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咬了下后槽牙,冷恻恻道:“你说呢?” 梁京淮嗤了声,往后仰靠在沙发上,不搭不理。 他算是瞧明白了,穆宴快死到临头,阿姐都一直坐在那冷眼旁观。 说明阿姐对穆宴的感情消磨得差不多,已经不在意穆宴死活。 这对他来说,是天上掉馅饼,天大的好事。 穆宴这个狗男人,再也没有资格跟他抢阿姐了。 梁京淮表面稳如狗,内心笑嘻嘻。 梁曼如咬住唇瓣,轻轻捏了把梁旭,示意他别再说话惹穆宴生气。 眼看着等到现在,还没等到梁岁岁为穆宴求情,一时恼怒梁岁岁心硬如铁,薄情到眼睁睁看着穆宴去死。 但又不想戳穿梁岁岁也在场,吸走穆宴的全部身心。 那只会让穆宴对梁岁岁更愧疚,更加怜爱。 而她却在这段关系中,像阴沟里的老鼠,永远不见光明。 梁曼如纤长的眼睫轻轻一颤,捧着肚子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咝,疼,好疼啊!” 话音刚落,梁曼如两眼紧闭,脑袋一歪装晕过去。 这是她想到的,唯一能为穆宴解困的方法。 穆宴确实没想到,关键时刻,梁曼如这般机灵。 迅速抛了手里的枪,蹲在梁曼如身旁,屈膝弯腰,张开有力双臂,把她纤软的身体紧紧抱起来。 “人命关天,我先送她去法国医院。” 穆司野听罢,骨节分明的手慢悠悠转了下腕间的紫檀木佛珠,没什么温度地笑了。 穆宴利用梁曼如拙劣的手段,竟然想就此蒙混过关。 痞帅面廓掠起一层轻薄的戾气:“北关码头四艘游轮运送的那批军火,你的命,总要留下一样。” “呵。”穆宴气笑了。 感情这盘赌局从一开始,他就中了穆司野的圈套。 四艘游轮上那批军火,才是穆司野的目的。 一贯的坑死人不偿命,嚣张恶劣。 喜欢的,感兴趣的,都要想方设法弄到手。 穆宴不想再继续掰扯,面色阴冷地点头:“行,军火给你。” 穆宴说完,抱紧怀里装晕的梁曼如,从穆司野身边侧身挤过去。 踏出包厢,鬼使神差地,回头瞥了眼沙发上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 曼妙妩媚身段,眉眼大气从容,神似梁岁岁。 心底对穆司野的憎恨,又添了两分。 穆宴一走,好戏收场。 梁岁岁刚站起身,就被梁京淮火急火燎地拽走:“阿姐,走了,回家了。” 穆司野一看就不怀好意,梁京淮打心眼里不允许她与穆司野多呆。 梁岁岁去更衣室,把狐狸面具扔进垃圾木桶,脱掉骑士服,换回自己的缠枝玫瑰旗袍。 娇艳枝蔓顺着后腰蜿蜒而下,行动间袅袅艳光。 她站在梁京淮的庞蒂亚克汽车旁,刚要上车。 穆宴抱着梁曼如立在停车处,等着副官把车倒过来。 眼角余光忽而掠到了梁岁岁身上。 熟悉的黛青色旗袍,玫瑰花枝缠绕细腰,清韵绮靡。 漆黑瞳孔骤缩。 恰在这时,梁岁岁鬓边秀发被一阵风吹乱了。 她抬手把掉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不经意回头。 与穆宴的眼神笔直对上。 第21章 有份大礼送给你 四目相望。 对视了两秒,穆宴心底突然很慌。 心跳如擂鼓,后背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 抱着梁曼如的双手,下意识一松。 噗通。 梁曼如结结实实砸跌在地上,溅起细微灰尘。 假装疼痛的肚子,这下是真的摔疼了。 尾椎骨也好像骨折了似的,剧痛难忍。 疼得她眼眶泛红,眼泪无声往下掉。 她委屈地喊了声:“阿宴。” 穆宴没搭理,眼神黯沉,夹裹难以形容的复杂,疾步走向梁岁岁。 嗓音含了颤意,边看她的脸色,边轻笑着问:“岁岁,你跟京淮一起来玩的?” 简单一句话,暗藏玄机。 他还是想确认一下,那个戴狐狸面具神似梁岁岁的女人,是不是她。 梁岁岁半抬视线,看着他深情凝望她的桃花眼,和攥得发白的指骨。 看的出来,他很紧张。 生怕被她发现他与梁曼如苟且。 她无声地勾起红唇,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穆宴回头,指了指被他扔在地上的梁曼如,温柔解释:“我来这边采购一批军火,还在走合同,在门口碰到梁曼如突然晕倒在我脚边,想起她跟你姐妹一场,便打算送她去趟法国医院。” 完美的借口,完美地掩盖了他与梁曼如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梁岁岁抬眸,沉静地看着他。 目光一一滑过他湛黑的眼眸,挺直鼻梁,以及那抹因为紧张过度抿成锋利直线的薄唇。 她曾经真真切切想要嫁的男人,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如今,她从他嘴里,却听不到半句真话。 梁岁岁勾唇,缓缓地笑了:“我刚刚到。”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丝绸成衣店,说道:“阿晴看中了那家店里的旗袍伴娘服,但尺寸有点偏大,她在里面让裁缝师傅根据她的身材修改。我出来透透气,看见京淮在这儿准备上车,就过来找他闲聊几句。” 说完,梁岁岁失神了几秒。 她的谎言,也是张口即来。 穆宴对她一片谎言,她对他也没有说真话。 她和他之间,隔着梁曼如和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犹如相隔山川河涧,再也回不去了。 梁京淮往前跨步,不动声色挡在梁岁岁前面,遮挡住穆宴的大半视线。 “我送阿姐回家,不劳你费心。” 脸色有点凶,眸底也有掩不住的厌恶。 自从穆宴追上了梁岁岁,他对穆宴的态度,不冷不热,向来如此。 穆宴扫了眼梁京淮,并不在意。 这些年他习惯了对方的恶劣,念及他年纪不大,冲动易爆炸的少年心性,倒也没有计较。 他只在乎,梁岁岁有没有误会他与梁曼如的关系。 微凉手指抚上她粉白的耳垂,轻声哄人:“我们回玫瑰公馆,让张妈做一桌你最爱吃的菜,搬到顶楼,我们吹着风,看星星看月亮吃烛光晚餐。” 话音刚落,他微微愣住了。 距离上一次他陪伴梁岁岁吃烛光晚餐,还是在法国巴黎的半岛酒店。 已经半年过去了。 回国后,他打着军务繁忙的幌子,经常与梁曼如耳鬓厮磨在一起,很久没有陪梁岁岁好好吃一顿饭。 他想到了这点,梁岁岁也想到了。 伸手把垂落的头发挽回耳后,不着痕迹拍掉他抚摸她耳垂的指尖,安安静静望着他,淡声道:“我还要等阿晴。” 潋滟的眸底,蕴了一潭静水。 没有丝毫愤怒情绪的波动。 穆宴却心口沉坠,莫名生出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 面对这样的梁岁岁,他有点怵了。 有种想要立刻把她带回玫瑰公馆的冲动。 但他向来对她言听计从,从未勉强过她。 她要等穆司晴,那就暂时不会跟他回公馆。 “看中什么了,想买就买,记在我账上,玩的开心点,我在家等你。” 嗓音磁沉,夹杂形容不出的缠绵。 专属于他的温热气息,糅合林文烟的香水味,缠上了梁岁岁的鼻尖。 厌烦地蹙了下眉,觉得他惺惺作态扮演深情的样子很可笑。 说的可真好听,在家等她。 但凡他多留意一下她的卧房,就能发现,空空荡荡的少了许多东西。 “你去忙吧。”她脸色微凉,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 穆宴笑着应她:“好,岁岁你也别逛得太累了。” 说完,他转身往马场入口走。 经过梁曼如身边的时候,脚步未停。 “阿宴……”梁曼如嘴唇嗫喏,遥望他远去的背影,苦涩,不甘,在心头泛滥成灾。 他因为梁岁岁,又抛弃了她一次。 梁旭把汽车掉头,停在了附近。 刚下车,看见梁曼如脸色惨白痛苦地捂着肚子,穆宴却不见影踪,差点气炸了:“姐夫人呢?就这样把你丢在地上不管,太过分了。” 梁曼如肚子越来越疼,连忙打断他发牢骚:“别说了,先送我去医院。” 梁旭连忙慌手慌脚把她搀扶起来,又小心翼翼把她搀进车内。 沉沉地倚靠在真皮座垫上,梁曼如才觉得坠痛的腹部,稍微舒服了点。 汽车经过梁岁岁身边时,她从车窗微微探出脑袋,面含挑衅,得意地笑了。 “姐姐,明天是你姆妈的四十岁寿宴,我有份大礼送给你。” 一双妩媚含春的眸子,浸满算计。 梁岁岁紧盯着她,不声不响。 直到梁曼如被盯的心里一阵阵发毛,才淡笑了下,踩着高跟鞋,袅袅娜娜走向她朝穆宴指过的那家丝绸成衣店。 演戏演全套嘛,梁曼如会的,她更会。 梁京淮默默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路。 半晌,他磕磕巴巴地问道:“阿姐,你跟穆宴的婚事,是不是黄了?” “是。”梁岁岁言简意赅。 梁京淮有点懵,“啊?”了声,又“哦”了句。 突然急而短促地笑了一声,笑容满面,像偷吃了香油的猎犬。 穆宴走进马场,还是不放心。 俊脸冷沉,询问站立门口的男侍者:“穆司野跟一个戴狐狸面具的女人出来了吗?” 男侍者点头哈腰:“回少将,小的没看见少帅带女人出去。” “知道了。”穆宴点头。 擂鼓般的心跳,终于渐渐跳的迟缓。 跟随在穆司野身边的那个女人,只是神似梁岁岁的高仿赝品,不是梁岁岁。 穆宴彻底放下心来。 想起梁曼如想出装晕的好办法,为他解除必死的困局。 却被他当着梁岁岁的面狠狠推开,不哭不闹,懂事地让梁旭送她去医院。 胸腔里那颗把梁曼视为玩物的心脏,竟泛起一丝淡淡心疼。 硬挺的身躯往后转了个圈,再次走出马场,跨上汽车,吩咐副官即刻赶往法国医院。 穆宴刚走不久,一个身形挺拔眉眼痞帅的男人,嘴里咬了根雪茄,慢吞吞踱步到男侍者面前。 第22章 您与梁小姐才是天生一对 穆司野掀了掀眼皮,屈指拨弄腕间的紫楠佛珠,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 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压的男侍者战战兢兢,直不起腰:“少帅,你吩咐我说的那些话,穆少将好像都听进去了。” 穆司野回头,对穆辞淡声说了个字:“赏。” 穆辞小机灵鬼立即丢了两块大洋给男侍者,往前一挤,笑嘻嘻挤到穆司野身边,双手竖起大拇指。 “小叔,刚才的俄罗斯轮盘游戏,你极限碾压宴堂哥,打得他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实在太太太帅了。” “最好是把梁小姐也抢到手,让宴堂哥蹲墙角哭去。” 他就看不惯穆宴有了少将官职后,总是轻蔑的,不屑的眼神,高高在上,视他和小叔为垃圾废物。 半点没眼力见的东西。 小叔真是个废物,能在表面温柔慈爱实则阴险毒辣的姨太太手里存活到现在? 坟头草早就三尺高了。 贺阳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起哄:“穆宴既要又要吃相难看,少帅早就该先下手为强了,您与梁小姐才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穆司野面无表情往外走,惟有唇角难以察觉地翘了下。 穆辞一瞧,就看出他的心情格外好,扭头给贺阳抛了个眼神。 两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挤眉溜眼,马屁越发拍的哐当响。 穆司野上车后,挑了下眉,低哑嗓音透着慵懒散漫劲。 “三天后收到请帖,都给我死死瞒着。” 半点风声都不能被穆宴听到。 穆辞好奇:“小叔,什么请帖?” 穆司野微微眯眸,脑海里全是梁岁岁身穿掐腰女骑士服,骑在马背上纵马疾驰的模样。 像六月庄园里灼灼盛放的玫瑰,热烈张扬,让他忍不住想疯狂占有。 凸利的喉结滚了又滚,他倏然笑出声:“到时候就知道。” * 法国医院的单人病房。 梁曼如皱着细眉躺在病榻,面色丝丝惨白。 穆宴在马场停车处一看见梁岁岁,就慌了神,毫不留情丢她在地上,事后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对她造成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更强。 每次对上梁岁岁,她必定是被穆宴抛弃的那个,从未例外。 梁曼如一声淡淡嗤笑,小手摸到微凸的腹部,苍白脸庞全是阴狠的冷意。 梁岁岁除了一张脸,什么都帮不上穆宴。 自己却有了穆宴的孩子,还有首富梁家的全部财力支撑他。 且穆宴吃了她亲手喂他的前朝秘药,不仅格外迷恋她的身体,还会产生幻觉,在床事上把她错认为梁岁岁。 姐妹共侍一夫的刺激,让他无节制沉沦,永远也离不开她。 她不仅要坐上少将夫人的位置,以后还要成为大帅夫人,督军夫人。 把梁岁岁踩在脚下,永远翻不了身。 梁旭站在病房门口,把法国医生叫进来,为梁曼如做了一番细致检查。 打了针,吃了消炎药。 梁曼如疼痛的尾椎骨,终于不那么疼了。 梁曼如两手撑起身子,慢慢坐起来,侧靠在床头:“阿旭,穆宴来了吗?” “来个屁。”梁旭气得脸都黑了,恶狠狠咒骂:“他眼里只有梁岁岁,把你丢在地上,根本不管你死活,我当时就想痛骂他一顿,太欺负人了。” 梁曼如眼神一黯。 她被送进医院这么久,穆宴还不见人影,肯定是陪梁岁岁去了。 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加起来,在他心里,抵不上一个梁岁岁。 梁曼如嫉恨地掐了掐掌心。 梁岁岁……不能再留了。 梁旭愤怒的呵斥声,忽然传入耳畔。 “姐夫,阿姐等你老半天,她被你狠狠丢在地上,搞得头痛,肚子痛,浑身上下到处痛,你怎么才来?” 穆宴眯了下眼,眼角的冷意深了:“我这不是来了?” “你是来了,但距离阿姐送进医院,已经整整过了三个小时,阿姐盼你来,眼睛都盼红了。” 梁旭高高仰起头,没好气地吼道:“姐夫你既然那么喜欢梁岁岁,就别招惹我阿姐。 你为了梁岁岁,跟我阿姐约法三章,不许阿姐告诉梁岁岁你们的关系;有梁岁岁在的场合,阿姐要假装跟你毫无瓜葛;除了名分,你什么都可以给阿姐。 这么些年,你到底知不知道,因为你,阿姐受尽委屈。” 梁旭嘶声烈吼,暴躁又狂怒。 马术比赛他输给梁岁岁,又被梁京淮那群废物奚落了一顿,早就窝了一肚子火。 恰巧这时穆宴来了,正撞上枪口。 梁旭索性把这股邪火全盘发泄到他身上。 不想承认自己无能,连区区一个娘们儿都比不过。 穆宴微蹙了下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讥诮:“一场马术比赛而已,输了就输了,别怕输不起,做男人总要保持点风度。” 梁旭面色扭曲,满脸不甘心:“我不是输不起,我只是不甘心输给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仅骑术精湛,身形也灵活,来了个漂亮的镫里藏身,躲过我的马鞭,要不然……赢家必定是我。” 穆宴闻言,呼吸窒了窒。 那女人神似梁岁岁,还擅长镫里藏身的绝技!!! 他猛然欺上身,攥住梁旭一只胳膊,冷着嗓子追问:“狐狸面具下的那张脸,你有没有看见?” 梁旭被攥得差点失声惨叫。 太他妈疼了。 穆宴再用点力,他整条胳膊就废了。 在突然变得危险可怕的男人面前,梁旭挣扎不开,立即认怂了:“姐夫,咳咳……我没看见,真的没看见。” 穆宴瞧他不像在说谎,缓缓松开了手。 梁曼如适时地柔柔喊了声:“阿宴,她是少帅带来的人。” 一句话,立即打消穆宴的疑虑和紧张。 既然是穆司野带来的女人,那肯定不是梁岁岁。 穆宴重新露出风度翩翩的笑容,走到梁曼如病榻边坐下,握住那抹绵软细腰,把她拥入怀里。 “夜上海大饭店给了梁京淮,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我会把杏花楼大饭店转到你名下,另外,宝昌银楼也送给你。” 只要梁曼如乖巧听话,他不会亏待她。 梁曼如眸色微暗,明白这些东西都是他用来打发她的。 就是为了堵她的嘴,永远不要闹到梁岁岁面前。 梁曼如温柔浅笑,白嫩的手勾住穆宴的脖颈,身子也在他怀里不安分扭动,“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不觉得委屈。” 穆宴被她蹭得浑身温度又烧了起来。 吻了吻她的唇,低低轻笑,笑声带了点哑,撩人得很。 “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梁曼如脸颊娇红,看了眼走出去并识趣地关拢房门的梁旭,计上心头。 “阿宴,你说的,只要我开口,你就答应!” “我确实有两个不大不小的要求,阿宴你能答应我吗?” 第23章 阿宴我爱你 穆宴手臂一带,将她压在病榻靠垫上,轻拍了两下她的臀。 像呵护,又像调-情。 轻佻的动作,让梁曼如双眼含春。 “阿宴,阿旭马上完成大学学业,家里的生意目前都是我阿爸在打理,他也帮不上忙,你给他在军政府安排一个职位,好不好?” “有空缺职位,我即刻给他安排,说说第二个。”穆宴低头,吻上她白嫩的耳垂,两人气息交缠。 梁曼如娇软靠在他胸口,娇滴滴轻喘:“明天是梁夫人的四十岁寿宴,你有空陪我一起露个面吗?” 穆宴轻笑:“梁夫人,不就是你姆妈?” 梁曼如长长的眼睫往下压了压,没有道出梁夫人其实是温媛的事实。 自她记事以来,温媛一直病恹恹躺在床上,很少下地走一走,更别说出席各种重要的社交场合了。 久而久之,陪伴在梁福昌身边应酬的人,都是苏雪媚。 又因为她傍上了穆宴的缘故,那些眼高于顶的太太名媛们,不仅没有瞧不起苏雪媚姨太太出身,反而尊称苏雪媚为梁太太。 林林总总叠加起来,穆宴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梁夫人就是苏雪媚。 他与梁岁岁恋爱这么多年,见过温媛的次数,不过三五次。 从法国回沪市的大半年,却见到过苏雪媚不下十次。 梁曼如没有纠正穆宴的错误认知,手指摸向他下巴处微微凸起的喉结,若有若无地轻轻磨蹭。 “阿宴,你给句准话,明天你到底来不来嘛?” 梁曼如娇声莺语,柔软手臂如藤蔓般缠绕在穆宴身上。 他微微失神,视线在她脸庞一掠,目光放肆且浪荡。 “你这么想我,我当然去。” 梁曼如欣喜若狂,右手举到眉心,朝他敬了个军礼:“谢谢穆少将。” 穆宴拍了拍她的绯红脸颊:“真乖。” 梁曼如扬了扬唇角,眉眼妩媚地笑了。 躺在穆宴怀里,借着肚子孩子想阿爸的名义,矫揉造作地撒娇卖痴,硬是把穆宴留了一下午。 傍晚时分,法国医生推门进来,拿着各种医疗器械,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没有任何后遗症。 梁曼如尾椎骨也不怎么疼了,开了点西药,便办理出院手续跟着穆宴走人。 在杏花楼大饭店,吃了顿丰盛晚餐。 副官取来了转让契约。 杏花楼大饭店和宝昌银楼的东家,从明天开始,正式由穆宴更改为梁曼如。 梁曼如把两份契约折叠整齐,放进手提包里,娇滴滴扑向穆宴。 “阿宴我爱你,你对我最好了。” 她的雀跃和高兴,都刻意涌现在脸上。 穆宴抱紧她,很满意她的乖巧识趣。 低垂眼帘,瞄了眼戴在左腕的劳力士腕表:“快十点了,我先回玫瑰公馆,副官会送你去梁府。” 这个点,梁岁岁陪穆司晴选购完毕伴娘服,应该是回家了。 可能是穆司野白天带来的女人,太像梁岁岁了。 理智上头,他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见她。 见到她呆在那栋他专门为她打造的豪华公馆里,他才安心。 梁曼如知道他急着去找梁岁岁,压住心里翻涌的不情愿,双手牢牢抱紧他,抱了很久,才慢慢把手松开。 柔情似水地望着他笑:“王开照相馆就在附近,你陪我去取了相片好不好?晚上没有你陪着,我总是睡不着。” 穆宴眸底荡漾一抹清浅的怜惜,一闪而过。 “行,我陪你去。” “谢谢阿宴,我保证不耽误你回去的时间。” 梁曼如娇声柔笑,跟在他身后走出包厢,揉了揉酸痛的脸颊,脸上的笑容倏然消散。 在他面前,装了一天的体贴听话,脸都快笑僵了,她又疲累又烦躁。 而梁岁岁什么都不用做,自有穆宴把世间最尊贵的东西双手捧上,包括她最在意的名分。 王开照相馆。 梁曼如从王老板手里,接过大幅的婚纱照。 偷偷拍摄的激-情照片,放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 趁着穆宴转身吸烟的间隙,梁曼如把木盒塞进手提包。 王老板看着她鬼鬼祟祟的动作,露出生意人的精明笑容:“欢迎梁二小姐下次光临。” 不知道是不是梁曼如的错觉,那笑容,在灯光映照下,格外微妙。 她没有搭腔,只隐晦又警告地盯了眼王老板,便挽着穆宴的手臂拾级而下。 婚纱照里的两人,男人身穿时髦西装三件套,眉眼分明英俊入骨,女人一袭红色缠枝牡丹旗袍,满目春情娇俏甜蜜。 穆宴看着照片中的梁曼如,心底微动。 如果把梁曼如清秀略显寡淡的脸,换成梁岁岁那张明艳入骨的脸庞,必定更加的养眼般配。 他突然想起自己和梁岁岁拍摄婚纱照时一波三折,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开拍。 走出照相馆,他把梁曼如急急塞进汽车内,只字未说,转身跳上他的凯迪拉克豪车,风驰电掣赶往玫瑰公馆。 迎接他的,是满室空寂。 他莫名心慌:“岁岁!” 穆宴迈开大长腿,一口气冲上二楼梁岁岁的卧房,拧开床头台灯。 空无一人。 床上蚕丝被褥,摆放的整整齐齐。 他探手摸了下枕头,没有丝毫她的余温,更闻不到专属于她的淡雅茉莉清香。 “……岁岁?” 穆宴眉心跳了跳,楼上楼下高声呼喊。 惊动了在佣人房睡觉的张妈。 她急急忙忙赶到穆宴面前,低着头小声说:“少将,岁岁小姐两天没回来了。” 第24章 新娘结婚了,新郎却不是他! 穆司晴闺房。 梁岁岁把两件金线打底繁复牡丹的苏绣旗袍,和两盒配套的翡翠首饰,放在梳妆台。 穆司晴高兴得嘴巴都快笑歪了,拿起苏绣旗袍就往身上套。 相比梁岁岁纤秾合度的骨架,她的身材更丰腴。 梁岁岁按照自己尺寸,给她买大一码的。 一件金线黑色,一件银线紫色。 穆司晴穿上后,格外合身。 衬得她那张不算白皙的蜜色脸蛋,英气中透着妩媚。 她对着欧式穿衣镜左瞧瞧右看看,越看越满意。 猛然转过身,张开双手一把抱紧梁岁岁,笑容格外耀眼夺目。 “谢谢岁岁,你跟我哥结婚的那天,我保证穿上它们艳压群芳,大杀四方。” 满脸发自内心灿烂的笑,把梁岁岁的负面情绪冲散了不少。 虽然她已经不在意穆宴爱谁不爱谁,但他为了维护梁曼如和梁旭以命相搏的举动,还是让她有点不好受。 她就站在他眼前,只戴了个狐狸面具遮挡大半张脸,他居然认不出她。 又用三两句话试探她,实在太荒谬。 她的微微恍惚,被穆司晴捕捉到了。 当即柳眉倒竖,问道:“穆宴又怎么了?” 梁岁岁凝了凝目光,把马场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语气很平静。 穆司晴怒了。 “他不是当着沪市所有记者的面宣告他这辈子最爱你吗?” “你现在名义上还是他的未婚妻,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带着梁曼如招摇过市,还为了那个贱人逼你让步,卑劣无耻到都不想遮掩了吗?” “呸,气死老娘我了,绝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和梁曼如。”穆司晴气得心窝疼。 连忙喝了口咖啡,压压气。 梁岁岁纤长的眼睫低垂,掩去了眸底的情绪。 低声问了句:“请帖完成了吗?” “我下午刚去取回来,找了沪市最有名的八桂纸品店铺制作。” 穆司晴从手袋里翻出几大叠大红色喜帖,喜滋滋一字排开。 翻开后,淡金色宣纸,玄黑的墨汁落笔。 左上角一对张嘴脆鸣的喜鹊,寓意喜鹊登枝美满姻缘。 右上角游龙戏凤,寓意龙凤呈祥恩爱相随。 结婚人落款,梁岁岁和穆司野的名字并列。 庄重典雅的正楷字体,周边点缀了牡丹吐蕊的花纹。 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梁岁岁手指轻按,落在自己的名字上,轻轻摩挲,心里百感交集。 两个月前发出去的喜帖,主角是她和穆宴。 两个月后,却换成了她和穆司野。 她的丈夫,不再是穆宴,而是他的小叔。 世事实在难意料。 梁岁岁扯唇,很轻地笑了下。 穆司晴拿起请帖,滔滔不绝道:“岁岁,喜帖拟定好了,你满意,我哥也满意,三天后派发出去,剩下的,你们都不用管,全都包在我身上。” “哦,对了,大哥找了韦千里大师,卜算你们婚期的良辰吉日,最近的日子在下个月初八,还有就是两个月后的八月初八。” “下个月初八……”穆司晴拍了下脑袋,忽而灵光一闪:“岁岁你跟穆宴的婚期,选的也是那天吧?” 梁岁岁语气很淡地“嗯”了声。 “哈哈哈,那太好了,结婚当天,新娘结婚了,新郎却不是穆宴!!!” 穆司晴双手叉腰,仰头大笑:“我巴不得明天就是六月初八,尽快看到穆宴那张震惊的狗脸。” 梁岁岁没说话,只是很轻地弯了下嘴角。 门外突然传来女佣焦急的通报声。 “大小姐,穆少将在楼下,说有急事找你。” 穆司晴拍了拍梁岁岁的手,冷哼了声:“狗东西肯定是找你的,先晾着吧。” 第二次通报,她还是没搭理。 直到第十次,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骂道:“狗东西现在知道着急了,晚了。” “岁岁你不用理他,留下来陪我睡,我让佣人给他回话,就说我们睡着了,晾他一晚上。” 梁岁岁摇头:“我今晚不跟他走,谁都别想睡。” 穆宴发起疯来,真做得出掀翻穆司晴整栋闺房的事。 她与穆司野大婚在即,她不想现在就暴露了,功亏一篑。 穆司晴把她送到门口:“我就不出去了,看见他那不要脸的狗脸就烦。” 穆司晴提到穆宴,就像是脚底下踩到一坨大的,说不出的厌烦。 “那你早点睡吧。”梁岁岁沉默两秒,轻而冷地笑了:“我不去玫瑰公馆,让他送我回梁府。” 走出院子,月朗星稀,梧桐树婆娑作响。 穆宴指间一点猩红烟火,迅速扔在脚边,踩灭,步伐生风地快步迎向梁岁岁。 眉眼间挥之不去的燥意,在看见她袅袅娜娜站在那儿时,立即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么晚了,她还留在穆司晴闺房里,说明她确实陪穆司晴逛了一天的街。 马场上戴着红狐狸面具与梁旭比赛的女人,神似她,但确定不是她。 穆宴烦躁不已的心,彻底安定下来,伸手去揽她的软腰上车。 梁岁岁不着痕迹地弯腰拍了拍旗袍下摆,避开他的手:“买了两件伴娘服和两套翡翠首饰,阿晴很满意。” “行,都记在我账上。” 穆宴视线落在她脸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之处。 眸底漾了一抹笑把手收回,帮她拎起手提包。 梁岁岁则顺势拉开车门,坐到汽车后座。 今晚副官没来,穆宴不得不坐在前座的驾驶位充当司机。 他偏过头,深邃眸光穿过真皮座垫高高的靠背,凝了眼她。 黛青色缠枝玫瑰旗袍,领口繁花香蕊点缀了几颗翡翠玉扣,衬得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越发艳光潋滟。 实在漂亮的没话讲。 无可挑剔的眉眼,皮肤晶莹剔透,一笑一颦,都能轻而易举勾走男人的魂。 下个月初八,他就能彻底拥有她。 光这么静静看她,什么也没做,穆宴就觉得心尖儿酥痒。 甘愿倾尽所有,只为博她一笑。 难怪姆妈总是不轻不重地刺他,迷情障目把梁岁岁捧上天,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她身上。 姆妈实在过于忧虑。 他捧着一颗真心爱她,比任何人都爱她,她怎么舍得他死? “岁岁,我们回玫瑰……” 话未说完,被梁岁岁一口打断:“我姆妈身体不适,我要回去照顾她,先回梁府。” 温媛明天的四十寿宴,她没说,打心眼里不想请他。 穆宴笑着应“好”。 这些年,他从不勉强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刚要发动汽车,车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道熟悉嗓音,气喘吁吁喊道:“阿宴,你等等,先别走。” 第25章 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换来真心 穆夫人被两个粗壮女佣搀扶着,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穆宴还没走。 话是对穆宴说的,一双眼睛却盯着车内的梁岁岁。 穿着严冷方正的缎面旗袍,发髻盘的一丝不苟,脸上带了病气,气虚不足十分憔悴,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貌美。 穆宴眸底扬起笑意走过去:“姆妈,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穆夫人嗔怪了句,从女佣手里接过一件白色西装外套,放在穆宴手里。 “你上次回来,又急急忙忙走了,把它忘在家里。” 穆宴低头一看,外套是梁曼如送给他的。 浅米白条纹双排扣西装,款色内敛,颜色却张扬。 往日他穿的外套,都是梁岁岁为他购买,大多是适合他少将身份的黑色和灰色,庄严肃穆。 他也从来不穿其他人给他买的衣裳。 就这样堂而皇之当着梁岁岁的面把西装带回玫瑰公馆,她难免会起疑心。 穆宴接过它,随手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木桶里:“这件西装不适合我。” 知子莫若母。 穆夫人立即明白了他这么做的意图。 手指点了点穆宴,不悦挂在脸上:“你好不容易来老宅一趟,却是专程来接梁岁岁的,不见我就算了,我来见你,你还这样下我的脸。 人都没娶进来,你就踩着我捧她,真娶进门,我这个姆妈,还不得给她磕头下跪?” 这都哪跟哪啊。 穆宴面色一僵:“岁岁温柔善良,不是那等恃宠生娇的人。” “阿宴,你的意思,是我胡搅蛮缠?” 穆夫人“啪”的一声,推开穆宴,走到车前,看着端坐在车内面色平静的梁岁岁。 尤其是梁岁岁过分明艳绝伦的脸,与记忆中那张脸逐渐重叠起来。 穆夫人脑海里那根理智的弦轰然崩断。 眼底戾气横生,指责道:“梁岁岁你架子够大,我在这里,你连车都不下,也不打声招呼,没有半点礼仪规矩。” 梁岁岁纹丝不动,仿佛没听见似的,神色平静地回视穆夫人。 “我的礼仪规矩,只给尊重我的人。” 她跟穆夫人第一次见面,就气场不和,被她尖酸刻薄地挖苦了一顿。 嫌弃她富商之女的身份,配不上穆宴。 言谈举止方面,充满了对她的嫌弃和厌恶。 她能理解,但不苟同。 又不是她哭天抢地求着穆宴要娶她的。 她因为穆宴一句姆妈每逢阴雨天就骨头疼,苦修中医四年,练就了一身本领,为穆夫人治疗身体。 换来的,是穆夫人变本加厉的羞辱。 现在想想,她的隐忍,不值得。 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换来真心。 穆夫人是这样,穆宴,也是这样。 梁岁岁在穆夫人的愤怒表情中,扯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意思,很明显。 不是她扒拉穆宴不放,而是穆宴上杆子要娶她。 “贱人,你在笑话我?!” 穆夫人面色发青,眼睛瞪到快要脱眶,几乎要把梁岁岁撕碎。 “够了。”穆宴一声怒吼,烦躁地点了根雪茄,刚想放进嘴里猛吸几口,触及到梁岁岁波澜不惊的眼神,又迅速掐灭,远远地抛进垃圾木桶。 回过头,脸色铁青地盯着穆夫人:“姆妈,你少说两句,我和岁岁的事,也少管。” “反正这辈子,我只认定她,只想娶她。” “你居然为了梁岁岁吼我?”穆夫人忍不住举手捶打穆宴,一会儿就眼眶通红:“姆妈做恶人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这般宠她疼她,以后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迟早会为她送了命。” 情绪躁动,声音尖锐刺耳。 穆宴听得拧紧眉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穆夫人颤着身体,嘴唇哆嗦:“阿宴,我就是盼着你好啊……” 才会捏着鼻子认可了他与梁岁岁的婚事。 可每次看到梁岁岁,尤其是那张脸,她都恨不得扯烂,撕碎。 穆宴沉默不言。 再怎么闹,她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把他生下来的亲生姆妈。 阿爸不爱她,对她相敬如冰,只有他来爱。 穆宴皱眉,给两个女佣使了个眼色:“夜黑风大,赶紧把夫人扶回去。” 说完,不等穆夫人再开口,拉开车门火速跳上车,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穆夫人看着远去的车尾,暗自咬牙。 很快收了泪,抿紧尖刻的嘴角,回到她的宅院。 老管家站在正厅,垂首等候。 穆夫人走过去坐在主位,幽幽冷笑:“交代你去查的事,查的怎样?” 老管家递上去一叠照片:“回禀夫人,少将身边,多了个叫梁曼如的女人,她是梁岁岁同父异母的妹妹,怀了少将的孩子,不足三个月。” “哦,是吗?”穆夫人起了兴致,接过照片,眸底凝笑多看了几眼梁曼如。 瓜子脸,尖下巴,长的还算清秀。 搔首弄-姿瘫软在穆宴怀里,看似温柔似水,眉眼间却有遮掩不住的野心。 穆夫人正想着用什么办法,既对付了梁岁岁,又不至于伤害到她跟穆宴的母子情分。 梁曼如这把再适合不过的尖刀,就递来了。 不怕梁曼如有野心,就怕她没有野心。 穆夫人沉了沉眉,不经意地问道:“前几天是不是收到一张梁府送来的请帖?” 老管家躬身回道:“是的,夫人!明天是梁夫人的四十寿宴,梁府邀请您去。” 穆夫人淡淡点头,瞥了眼外头天色。 月朗星稀,晴好天。 晴朗的天气,她不会犯骨头疼。 “备份厚礼,明天我亲自去一趟。” 穆夫人瞳孔里,涌出一股雪霜般的阴冷算计,还有刻、骨、的、恨。 第26章 她绝不要失去他 翌日。 艳阳高照,天公作美。 梁府门口早早铺设了华贵的波斯毛毯,两旁摆放了半人多高的花篮,篮内朵朵碗口大的玫瑰花,繁茂娇艳,香馥芬芳。 沪市首富的身份,又高攀上了穆宴,不管是谁,都得卖几分面子。 收到请帖的商界巨鳄和政界高官都齐刷刷来了。 宴席尚未开始,宽阔正厅里已经人声鼎沸,里三层外三层。 身穿淡蓝色上衣黑色长裤的佣人,有条不紊穿梭在各处,端茶倒水上点心。 饭菜在杏花楼大酒店预定好的,到点就会直接送过来。 梁富昌和苏雪媚站在白玉台阶上,满面春风迎接络绎不绝的客人。 尤其是苏雪媚,脚踩复古花纹高跟鞋,特意穿了件定制的翡翠蓝旗袍,发髻用一根蓝汪汪的翡翠簪子挽起,耳后戴了对同色系耳坠,手腕也套了对蓝莹莹的手镯。 眼尾妩媚上挑,一点红唇,风情流泻。 不是名正言顺的梁夫人,胜似梁夫人。 “梁夫人生辰快乐!” “梁夫人年年岁岁有今朝。” “人逢喜事精神爽,梁夫人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 苏雪媚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心安理得接受众人的恭维。 温媛家世再好又如何? 还不是被她这个后来进门的姨太太踩在脚下。 就连温媛的女儿梁岁岁,也照样被她的曼如踩在脚底下。 这么多年,温媛困守在后院佛堂,无人问津,只有她才是沪市名流权贵们争相攀附的梁夫人。 等到阿旭被穆宴安排好职位蒸蒸日上,曼如生下穆宴的孩子,又如愿嫁给穆宴成为了少将夫人。 她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苏雪媚越想越美,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 梁富昌看的心神一荡:“小媚,你真美。” 苏雪媚娇嗔地瞪了眼他:“老爷,这么多人看着呢。” 梁曼如一袭大红色缠枝牡丹旗袍,繁花层叠,满头青丝用红翡翠簪子挽起,踩着玛丽珍高跟鞋,款款走来。 “阿爸,姆妈,阿宴答应我今天来,我去接他。” 巴掌大清秀小脸,有些撑不起张扬的艳红,略显单薄。 但她为了讨好穆宴,执意要穿这件,苏雪媚也不好说什么。 只笑盈盈道:“去吧,人来人往的,走路慢点。” 穆宴出场,只会给她更长脸,让梁府更加增光添彩。 梁富昌看着梁曼如盈盈远去的背影,笑的一脸满意。 “看来穆少将对曼如非常宠爱啊,我这个岳父大人的位置,稳稳当当了。” 苏雪媚嘴边的笑容更深。 温媛被老爷厌弃,梁岁岁也快要被穆宴抛弃,梁京淮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养子。 一群废物,拿什么跟她斗? 梁府宽阔无边的前院,特意圈了一大块,作为停车场。 梁曼如四处张望,找寻穆宴的身影。 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汽车,停在她身后。 穆宴跨步下车,副官双手捧着昂贵的贺礼跟在后面。 梁曼如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霍然回头。 视线相碰的一瞬间,她没有从穆宴眼底看到惊艳,反而看到了一丝失望。 她在扮演梁岁岁,却演绎不出梁岁岁的精髓。 盛夏的阳光,亮的刺眼。 也让穆宴猛然瞧清楚,梁曼如是梁曼如,梁岁岁是梁岁岁。 偏偏夜色魅惑的软床上,他像是中了毒入了迷,在梁曼如身上,得到了疯狂蹂躏梁岁岁的快感。 “阿宴,你来了,我和孩子等你好久了。” 梁曼如勾了下唇,身子一歪,娇娇软软扑进了穆宴怀里。 林文烟香水甜丝丝的味道,杂糅荼蘼的暗香,仿佛繁花盛开在穆宴眼前。 一阵香风飘过,沁入心脾。 穆宴英俊刻骨的眉宇,瞬间有些神思晃动。 也不知道为什么,梁曼如长了张勉强还算入眼的脸,却总能轻而易举勾起他心底的欲。 穆宴一把揽紧她的细腰,一手抬起她娇俏的下巴,呼吸略显凌乱。 “走吧,答应过,陪你露个脸。” 梁曼如往他怀里钻的更深,抬起头媚眼如丝,红唇冶艳。 “阿宴,就只是陪我露个脸嘛……” 穆宴盯着她妩媚含春的模样,喉结轻轻动了下。 但来的时候,他一门心思要去找梁岁岁拍婚纱照的念头占了上风。 还有十七天,就是他与梁岁岁的婚期。 再不去拍婚纱照,就来不及了。 梁岁岁的姆妈身体不适,于情于理,他也要去看望。 想起梁岁岁,穆宴手指微微用力,捏紧梁曼如下巴,偏冷的嗓音,有点不耐烦:“我还有要事去找岁岁,适可而止。” “那好吧!我都听你的。”梁曼如纤嫩手指抵在他唇上,乖巧点头,又纯又勾人。 垂下眼,她恨得咬牙。 穆宴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身上穿的每件衣服,都浸透了激发男人骨子里欲念的香氛。 再配合他早就吞入腹中的前朝秘药,一起发力。 是个男人都抵抗不了。 可唯独穆宴,自制力惊人。 看来,得加大剂量了! 她绝不要失去他! 穆夫人坐在车内,看见不远处的穆宴怀里拥了个女人。 细眉细脸的轮廓,气质清纯,透着矫揉造作的娇媚妖娆,跟梁岁岁没有半分相似。 满眼蓬勃的野心,别有心机的勾缠,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和伺候阿宴。 这样的女人,她见多了。 比不上梁岁岁手段高超。 看似不争,无欲无求,实际上,不争才是大争。 稳坐钓鱼台,自有阿宴双手捧上主动给她。 对上阿宴,有绝对的自主权,收放自如。 梁岁岁这样的女人,比梁曼如这种野心外露的女人更危险。 她要的,是阿宴毫无保留的一颗真心,阿宴的命。 穆夫人攥紧手指,保养得当的脸庞变得狰狞。 她耗了大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儿子,谁也别想伤害他。 穆夫人面沉如水,对着前座的老管家,冷冷地吩咐。 “下车,把贺礼送进梁府,再把梁曼如带过来。” 找来梁曼如,她就没必要进梁府了。 以梁曼如不择手段攀高枝的性格,听了老管家的话,自然会乖乖来找她。 也免去了她与阿宴碰面的尴尬。 “是,夫人。”老管家恭恭敬敬应了声。 没多久。 办事稳妥的老管家,就把梁曼如带来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跟梁曼如说的。 规规矩矩站在车窗边,看上去乖巧的笑容,多了一丝讨好。 “穆夫人,听说您找我。” 穆夫人上上下下打量梁曼如,最后停留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眸底泛起笑意。 “是梁二小姐吧,果然像阿宴说的那样,玲珑剔透,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孩子。” “阿宴在意你,我也是一眼看见你就喜欢。” 穆夫人褪下腕间的一对帝王绿翡翠玉镯,伸出车窗,硬塞在梁曼如手里。 “曼如啊,只要你全心全意对待阿宴,他一日未成婚,就一切皆有可能。” 穆夫人笑吟吟点到为止。 梁曼如听得欣喜若狂。 握在手中的玉镯子,仿佛是握了一团火,烧的她心神滚烫。 穆夫人是穆宴的姆妈,很不满意梁岁岁,却非常看好她。 自己坐上少将夫人的位置,指日可待。 梁曼如心里高兴又得意。 “穆夫人,您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穆夫人雍容贵气地抬了抬下巴,笑道:“行,等你的好消息。” 梁曼如站在原地,目送穆夫人乘坐的汽车离去,眼底骤然迸射恶毒冷芒。 今天,就是梁岁岁与穆宴决裂的好日子! 第27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野鸡货 后院佛堂,简陋的正厅里。 梁岁岁把炖好的百年人参药汤,放在藤几上,等药汤凉了下来,唇边含笑端给了温媛。 “姆妈,给。” 温媛气色比往日好了点,手上也有了两分力气。 右手接过瓷碗,仰起头一口气喝完。 梁京淮眼疾手快,捡了颗蜜饯塞进温媛嘴里。 “姆妈赏个脸儿,先苦后甜嘛,生辰快乐,永远貌美如花一枝花。” 他长的眉眼俊朗,又少年意气风发。 为了哄温媛开心,一会儿扮鬼脸,一会儿逗趣话,讨乖卖巧。 “油嘴滑舌。”温媛乐得合不拢嘴,很久没有这般开心了。 一手拉着梁岁岁,一手拉着梁京淮,笑道:“有你们陪在身边,我天天都快乐。” 王妈端了碗长寿面进门,上面卧了个黄澄澄的鸡蛋,撒了葱花,香气扑鼻。 “夫人,吃了长寿面,顺水又顺风。” “嗳,好好好。”温媛不知道想起什么,眸底渐渐湿润。 清净的佛堂,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梁岁岁没有错过姆妈眸底一瞬间的情绪。 眼看着温媛接了碗筷,低头垂眸小口小口吃着。 梁岁岁快速扭头,朝王妈使了个眼色。 王妈便跟着她出了门。 “大小姐,老爷大清早就派人过来,勒令夫人呆在佛堂不许露面,还命令你和淮少爷也不能露面。” “明明是夫人的四十寿宴,前院热闹非凡,老爷和苏姨太太开门迎客,都以为是苏姨太太的生辰,口口声声祝福苏姨太太。” 王妈唉声叹气:“再也没有人记得,我们夫人才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夫人,苏姨太太就是个屁。” 提到苏雪媚,梁岁岁的脸色冷了下来,眼神彻骨霜寒。 “姆妈病了这么多年,父亲宠爱她,倒把她纵容得胃口越来越大,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妾就是妾,不知尊卑,永远摆不上台面的狗东西。”王妈恶狠狠“呸”了声。 梁岁岁勾了下唇,慢悠悠地笑了:“那今天就让她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梁夫人。” 王妈立即精神百倍,挺直了后背说道:“大小姐要我干什么?” 梁岁岁让王妈附耳过来,将她的筹划,一点点说出来。 刚说完,王妈两眼放光,挽起袖子就往外跑。 “大小姐放心,我那些老姐妹个个都嘴皮子利索得很,一个顶三。” 梁京淮听到王妈兴奋的喊声,从正厅快步出来,看着梁岁岁笑咧咧。 “阿姐,我最喜欢搞事了,算我一个。” 梁岁岁宛然一笑:“半小时后,你跟我带上姆妈,去前院砸场子。” 艳光流淌的眉眼,看似吟吟柔笑,却蕴含浓烈杀气。 四周寂静,也没有起风。 梁京淮站在那,清晰地感受血管中血液沸腾流窜,胸腔里心脏砰砰砰搏动。 他年纪小,倒比梁岁岁高半个头。 一寸一寸低下头,怔怔地看着她美艳绝伦的脸。 脑海里只有唯一念头,想尽办法,把穆宴与梁曼如彻底锁死。 他才有机会…… 梁京淮忽而扬唇,眸底的光,灿如漫天星子。 “好啊!阿姐递刀我杀人,怎么样?” 梁岁岁一巴掌拍在他头顶上,笑了:“不怎么样。” “阿姐,我皮糙肉厚,可别打痛了你的手。”梁京淮脸上荡出笑意。 “油腔滑调!” 梁岁岁瞪了他一眼,转回身,走向温媛居住的房间。 姆妈气质过于温和,她要给姆妈好好梳妆打扮,在气势上咄咄逼人。 梁京淮盯着她被掐腰旗袍勾勒出的窈窕身段,不自觉挑起唇角。 人声鼎沸的正厅。 王妈带着几个老姐妹,偷偷换了佣人统一的淡蓝色上衣黑色长裤,躲在墙角旮旯里,上下两片嘴皮子磕不停。 “啧,你看那苏姨太太,打扮的五颜六色像只野山鸡,鼻孔都朝天,神气什么啊,就是一个随手可以买卖的小妾,还真以为自己是梁夫人了。” “啊,真的假的?梁夫人其实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 “但梁老爷每次出门交际谈生意的时候,都是带她在身边,口口声声喊她夫人呢?” 王妈狠狠啐了口:“梁老爷脑子有病。” 有人好奇地问:“那真正的梁夫人在哪里?” 这个问题知道内情的人不多,王妈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真正的梁夫人体弱病重,一直出不了门。”王妈忿忿不平。 简单一句话,立即点明了一出宠妾灭妻的荒唐戏码。 是真的体弱病重,还是遭人暗算?! 马上有人唏嘘不已:“难怪梁老爷平时出门只带苏姨太太,提到的女儿都是梁二小姐,很少提到梁大小姐。” “也幸亏梁大小姐命好,凭着那张脸,早早拿下了穆少将。” 却在这时,梁曼如含羞带笑,挽着穆宴的胳膊,两人亲密走进来。 伴随着一道道“穆少将欢迎光临”,“穆少将年轻有为”的讨好声,众人皆下意识循声望去。 这一瞧,全愣住了。 苏姨太太抢梁夫人的男人,苏姨太太的女儿抢梁夫人女儿的男人?! 感情这两母女……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野鸡货? 王妈也愣了几秒。 很快她回过神,气愤地剜了眼梁曼如,朝老姐妹们使了个眼色,便脚步匆匆往后门跑。 她要告诉大小姐,梁曼如勾搭穆少将,跟苏姨太太一样不要脸。 梁岁岁在厨房灶台配药,被王妈拉到佛堂外面梧桐树荫下,听完她气咻咻一番话,平静地扯了下嘴角。 王妈气红了眼:“大小姐这么漂亮,穆少将居然还看得上梁曼如那种货色,他是傻了疯了还是脑子有问题?” 梁岁岁勾唇轻笑了声:“大概,脑子有病吧。” 梁京淮搀扶着温媛出了门。 王妈嗓门大,两人在里屋都听见了。 温媛眉头轻皱:“囡囡,你打算怎么办?” “简单啊,一拍两散。”梁京淮拔出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在指尖滴溜溜转了个圈,冷然嗤笑:“姆妈,阿姐,走吧,我们也去前院凑个热闹。” 第28章 旧恨未消,又添新仇 啪—— “啊……!梁岁岁,你凭什么打我?!” 富丽堂皇的正厅,忽然响起清脆的巴掌声,伴随女人惊恐万状的尖叫。 所有人整整齐齐地循声望过去。 一下子,全愣住了。 “打你不需要理由!” 梁岁岁扯住苏雪媚的发髻,冷笑从喉间挤出来。 今天她就是想闹场大的。 巴掌是她甩的,甩在苏雪媚那张看似温柔实际盛气凌人的脸上。 这么些年,温媛病重体弱,一直避让在后院佛堂养病,不争不抢。 苏雪媚便仗着梁富昌的宠爱,硬是把梁夫人的位置坐稳了。 今日是温媛的四十大寿,十年一次的大生日。 温媛还没到场,苏雪媚倒是顶着梁夫人的名号,笑容妩媚入骨,穿着典雅精致的华衣美服,戴着价值连城的翡翠首饰,挽着温媛丈夫的手臂,迎接各行各界的商贾权贵,收礼收到手软。 一个姨太太而已,排场竟然比明媒正娶的夫人还要大。 真是给她脸了。 如今她与穆宴的婚事取消,她就没必要为了讨好穆夫人,维持所谓的好名声,让姆妈受尽委屈。 苏雪媚前两天挨了梁岁岁两巴掌,脸颊还没有完全消肿,扑了厚厚一层粉才勉强遮住。 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又被梁岁岁狠狠甩了两巴掌,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 旧恨未消,又添新仇。 苏雪媚眸底迸发出愤怒歹毒的光芒,脸上却挂满了委屈,泪水涟涟地看向梁富昌。 双手捂着脸拖长哭腔,哭的泣不成声。 “老爷……!为了姐姐的寿宴我这忙里忙外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岁岁这孩子她刚见面就打人,老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梁富昌看着苏雪媚青肿的脸颊,气得浑身发抖,转身扬起手狠狠掴向梁岁岁:“孽畜!我打死你!” 梁岁岁闪身避开,眯紧漂亮的凤眸,冰冷地射向梁富昌。 “父亲,苏姨太太尊卑不分,当着我姆妈的面,鸠占鹊巢以梁夫人自居,我打她不为过。” “斩杀邪气,肃正家风,梁府的生意才能永顺万昌,父亲以为呢?” 梁富昌表情一僵,脸色极度难看。 指着梁岁岁气急败坏地骂道:“满嘴胡说八道!我怎么就生下你这么个畜生不如的玩意!你姆妈常年患病,府中事务一概无法料理。 偌大的梁府,这些年都是小媚打理的井井有条,有苦劳,更有功劳,你打她,就是打老子我的脸。 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疯闹事,丢尽梁府脸面,我养大你,还不如养条狗。” 梁富昌面色狰狞,快要气炸了,恨不能把梁岁岁生吞活剥。 晴空万里的天气,蓝天白云,微风送爽。 正厅里人声鼎沸,衣香鬓影,斛筹交错,金堆玉砌的一场热闹寿宴。 梁岁岁的眼中,却一片荒芜。 姆妈才是名正言顺的梁夫人。 因为梁富昌的偏心,沪市上流圈,只识苏雪媚,不识温媛。 本该护着她和姆妈的父亲,为了个姨太太,辱骂她连条狗都不如。 她再不硬杠起来,以后这个家,哪里还有她们母子三人的立足之地? 梁岁岁抬眸,平静如水的眼底,荡漾几不可查的狠绝。 “父亲,你别忘了,你是入赘的女婿,姆妈不仅是梁府唯一的正房夫人,她还是你主子,因为姆妈,你才有今天,我也把话撂在这里,姆妈可以捧你上天,也可以踩你入泥。” 周围早就被王妈那群老姐妹们煽动情绪的观众,瞧着这场热闹,纷纷惊讶地瞪大眼睛,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哎呦妈呀! 沪市堂堂首富原来是个不入流的赘婿! 趁着真正的梁夫人身体虚弱的时候,掌控了所有的生意,一朝得势娶了姨太太进门,又默认姨太太为梁夫人,打算让真正的梁夫人默默消失?! 哦,对了。 姨太太生的女儿,也同样抢走了梁大小姐的男人。 那可是沪市最年轻有为的穆少将啊! 听说梁大小姐与穆少将下个月就要成婚,满城报纸早就刊登了这则喜讯。 如今这情况,一团乱麻似的,这婚还能成吗? 看热闹归看热闹,却没有人胆敢舞到梁岁岁面前多嘴多舌。 穆少将手里的枪分分钟要人命。 早就放了话,谁阻扰了他与梁岁岁的婚事,他就灭谁全家。 看来,穆少将还是比梁富昌更拎得清。 梁曼如那样的,与他无媒苟合在一起,只适合当个宠物玩玩。 “没有我撑着这个家,你姆妈,还有你们,早就活不到现在。”梁富昌恶狠狠咒骂。 听梁岁岁提到温媛,他的眼神很复杂,夹杂一股子霜冷怨恨。 感激温媛愿意嫁给他,又痛恨温媛高高在上的温家大小姐身份。 作为入赘的女婿,他自觉低人一等。 做出点成绩,又觉得外人对他指指点点,没有真正本事,不过是靠妻子才成功。 于是,他越要高高捧起苏雪媚,把温媛踩在泥里,显得他有真本事在身,而不是靠温媛吃软饭得来的成功。 男人大都好面子。 梁富昌自卑又极度敏感,更加好面子。 今日好端端的寿宴,被梁岁岁摧枯拉朽般破坏掉,他恨不得杀了她。 顺手抄起桌上的一大瓶红酒,朝着梁岁岁砸过去。 “早知你这般不仁不孝,我早就该杀了你。” 红酒碎在梁岁岁脚边。 嫣红美酒鲜血似的四处滴溅。 有几滴飞溅到梁京淮脸上。 他随意地伸手擦了把脸,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猛然跨步冲向躲在梁富昌身后委屈落泪的苏雪媚。 咔嚓。 冰冷的枪口,顶在她眉心处。 少年微凉的嗓音里,戾气横生:“阿爸,你敢动阿姐一根头发,我就杀你的姨太太。” 苏雪媚吓的哆哆嗦嗦,两腿发软:“老爷,救……救命啊!” “一个个的,反了天了你们!” 梁富昌脸色阴冷,目光凌厉地看着梁京淮,又看向梁岁岁,气得呼吸不畅差点窒息。 梁岁岁目光不躲不闪,跟他对视。 咄咄逼人的气势,惊得梁富昌眼神一闪,不由得看向站在梁岁岁身后一直没开腔的女人。 鬓边长了几根白发,眼尾唇角起了细细的纹路。 身形消瘦,穿了件黛蓝色苏绣旗袍,没有多余的繁花缠绕,只在裙摆绣了几朵艳姝芍药。 细长脖子上戴了一圈黛蓝色翡翠项链,手腕套了对同色系翡翠手镯。 阳光下皮肤白皙,气质端庄,充满雅致清韵的味道。 有点眼熟,又不太确定。 梁富昌身躯微微一顿:“你是?!” 第29章 嘴巴再不干不净,毙了你! “你觉得我该是谁?” 温媛淡淡蹙眉,望着几乎认不出她的梁富昌,眼神一片复杂。 托了温家的福,当年那个瘦骨嶙峋,连饭都吃不饱的小伙计,见面就恭恭敬敬尊称她温大小姐的小伙计,摇身一变,成了沪市首富。 内穿绸缎长袍,外搭黑色暗花纹对襟马褂,大拇指一枚硕大的翡翠玉扳指,富贵逼人。 一身行头,是普通人家几十年的花销。 如果他还是扛包的小伙计,一辈子也买不起。 保养白白胖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当年乌皮黑瘦的痕迹。 吃温家的饭,砸温家的碗。 还任由苏雪媚母女欺压到岁岁头上,唆使梁曼如抢走岁岁的未婚夫…… 温媛无声地摇摇头,为了岁岁,她不能再软弱了。 梁富昌指着眼前瞧不出半点病气容光焕发的女人,惊愕得下巴都快掉地上:“温……温媛?你不是病的爬都爬不下床?” “托你和苏姨太太的福,我的病被气好了。”温媛淡声道。 连吃了几天岁岁开的药方,她的精神气都好了点,不仅能站起来,还能绕着佛堂慢慢走一圈。 但也仅仅是力气恢复了两分。 积年累月的病气,还是能从憔悴的脸上看出来。 是她的岁岁一双巧手,用摩登女郎最喜爱的雪花膏洋蜜给她化了妆,还涂了蜜丝佛陀口红。 把她由一个病恹恹的憔悴妇人,变成气势逼人的时髦贵妇。 梁富昌被噎的喉咙哽了下,两眼一瞪:“放肆!你的病从娘胎里带来的,关我和小媚什么事?” 以往的温媛,念着自己身子骨虚弱,常年要吃药是个药罐子的缘故,总觉得她亏欠他。 在他面前,总是柔弱的姿态,温柔细语忍让他,从不发脾气。 如今身体刚好点,就胆敢辩驳他,还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落他的面子。 一定是梁岁岁那个不孝女挑唆的。 梁富昌越想越气,脸色铁青,抓起身旁的红木长凳就朝梁岁岁抡过去。 “孽障,你一回家就闹事,干脆死在外面别回来。” 红木长凳,被他抡的呼呼生风。 十分力气用了十二分。 这一下,若是被砸中,梁岁岁必定头破血流。 对亲生的女儿,下死手这么狠。 “你不仁,我便不义。”梁岁岁眼神一冷,不闪避反而迎上去。 眼疾手快,两手抓住长凳的两条腿,猛然发力从梁富昌手里抢过长凳,绕开他,走到苏雪媚身后,猛然一凳子砸下去。 梁富昌犯下的混账事,九成九都是苏雪媚这个蛇蝎女人唆使的。 砸死她,也不为过。 苏雪媚被梁京淮用枪顶着眉心,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冒出一身冷汗。 猝不及防被梁岁岁狠狠砸中背脊,当即跪倒在地,痛的大叫:“啊!梁岁岁你个贱人,唔……唔唔!” 冷不防,梁岁岁劈手夺过梁京淮的手枪,枪口堵进她的嘴。 “嘴巴再不干不净,毙了你!” 苏雪媚痛的眼泪扑簌簌直掉,却不得不闭嘴。 只恨得眼眶血红,泪水顺着脸颊横流,呜呜摇头满脸委屈看向梁富昌。 梁富昌怒的目眦欲裂,众目睽睽,他是矜贵的首富,只能忍这口气,不能再继续跟梁岁岁厮打,丢尽脸面。 “梁岁岁你放了小媚,要不然,我杀了你!” 回答他的,是梁京淮啪啪啪鼓掌声。 少年眉眼斜斜往上一挑,张扬肆意。 “阿爸,一个下贱的姨太太而已,阿姐打了就打了,杀了也行,只要阿姐高兴。 你喜欢这样的,我马上给你找十个二十个,保管你满意。” 梁富昌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抬起右腿,狠狠一脚踹过去:“滚,都他妈给老子滚!” 梁京淮轻松纵身躲过,撇了下嘴:“这栋宅子姓温,我姆妈是堂堂正正的温大小姐,要滚也是你滚!” 没眼力劲的老货,以往都是阿姐和姆妈为了穆宴忍让而已,真以为她们怕了他。 梁富昌气的脸色又黑了一层:“行,你们等着,都给老子等着。” 他转身扭头,招了个管事过来,压抑愤怒小声吩咐:“去二楼贵宾房找曼如和穆少将。” 梁岁岁不就仗着穆宴给她撑腰,才胆敢如此放肆! 他就要让她亲眼看看,穆宴已经舍弃她,转而深深宠爱他的曼如。 让梁岁岁亲眼看见她深爱的男人,爱上别的女人。 还为了这个女人,狠狠打她的脸。 梁岁岁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他就踹掉这个不孝女。 杀她,不如诛心来得痛快。 贵宾房里。 管事敲门三下,听到里面的传声,推开门轻轻探头喊了句:“二小姐,老爷找你有事。” 梁曼如正柔若无骨靠在穆宴肩头,看着他沉稳出牌,连打几把好牌大杀四方。 那嘴角轻扬的英俊模样,迷花了她的眼。 桌上,打的是扑克牌,谈的却是军火生意。 除了两个法国走私商,还有一个德国的。 梁曼如笑靥如花,负责洗牌,发牌,做个尽职的花瓶。 马场包厢里,因为梁旭与梁京淮比了场马术比赛,不仅让穆宴损失四艘游轮上那批军火,还被穆司野狠狠羞辱了一顿。 穆宴虽然没有表露,但梁曼如知道,他心里憋了一团火。 她便借着今日是梁夫人四十寿宴的时机,把穆宴会前来梁府祝贺的消息提前放出去。 果然如她所料,吸引了不少走私军火的洋人。 她让梁富昌挑选塞了好处费最多的三位,答应帮他们牵桥搭线上穆宴。 她要完完全全得到穆宴,光靠秘药吸引他不够,他自制力太强。 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够分量。 惟有利益深度捆绑,才能让关系长久。 穆宴通过购买军火,吃下的每笔巨款回扣,她都偷偷记录在案。 几大本账册,全放在银行保险柜里。 “姐夫,您喝茶,顶级的西湖龙井。” 梁旭得到穆宴为他安排军政方面职位的保证,兴奋不已。 那双与苏雪媚相似的妩媚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在一旁殷勤地添茶倒水。 梁曼如发完牌,听到管事喊她,袅袅娜娜站起身往外走。 “阿旭,你也过来。” 梁旭小跑着跟出门。 管事面色焦灼,把前厅发生的事跟梁曼如复述一遍,就匆匆忙忙走了。 梁曼如心底的怒意窜出来。 姆妈被梁岁岁甩了两巴掌,凳子砸背脊,还被枪口堵住嘴。 欺人太甚! 梁曼如的怒气越发汹涌上涨。 梁旭跑到她面前,见她脸色铁青,下意识问道:“阿姐,发生什么事?” “姆妈被梁岁岁梁京淮欺负了。” “什么?我去找她们算账。”梁旭脸色黑下来,气冲冲往前跑。 “等等。” 梁曼如攥紧手指,看着满脸怒色的梁旭,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阿旭,你转过身去。” “哦,好。”梁旭不理解,但照办。 梁曼如弯下腰,双手端起廊檐下栽种洛阳红牡丹的花盆,眸光闪了闪。 立即直起身,连盆带花砸向背对她的梁旭!!! 第30章 舍不了孩子,套不来狼 “啊!”梁旭痛的惨叫,张开嘴,一口鲜血喷出来。 视线模糊,脑子也被砸的嗡嗡作响。 他下意识伸手摸向剧痛的后脑勺,短硬的头发扎手,头皮濡湿黏糊糊。 头破了,流血了。 “阿姐,为什么?”梁旭忍着痛回头,望着面色平静的梁曼如,委屈夹杂不解。 梁曼如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目露凶光:“舍不了孩子,套不来狼。” “阿旭忍一忍!你现在按照我说的去办,不仅能让梁京淮吃尽苦头,还能彻底搅黄梁岁岁与阿宴的婚事,一石二鸟。” 梁旭听完,眼不花,头也不疼,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我这就去办,最好能一鼓作气杀掉梁京淮。” 梁京淮一死,自己就是学堂里那群权贵子弟中当仁不让的大哥,风光无量。 梁旭咬着牙,切齿森森地笑了。 “阿姐,还有穆司野那个纨绔废物,仗着大帅的势力为梁京淮撑腰,硬逼我磕头认错,这笔账也该算算。” “他还轮不到我们出手,穆家自然有人收拾他。”梁曼如掀起眼皮,笑的意味深长。 据她所知,穆大帅那个姨太太上位的二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穆司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自有恶人磨。 “走吧,去前厅。” 梁曼如走的很快,到了寂静的偏门处,不由分说把梁旭往大厅里面推。 “赶紧过去,挑起梁京淮怒火,双手抱头任他打,受伤越重对我们越有利,阿姐马上去找你姐夫,狠狠给你出气。” 梁旭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他在外面玩过火,把那些穷鬼打残打死,惹出一堆麻烦事,大都是梁曼如帮他料理干净。 梁旭攥紧拳头,饿狼般气势汹汹冲向梁京淮。 “狗娘养的,打我姆妈,去死吧。” 梁京淮猝不及防胸口被狠狠撞击,疼的舔了下牙槽。 “找死!” 反手就压住梁旭肩膀,把人压跪在自己脚边,一拳接着一拳,兜头兜脸砸下去。 片刻功夫,就把梁旭揍的鼻青脸肿,喊爹哭娘。 “梁京淮你最好有本事当着阿爸的面打死我,要不然,回头我就找人弄死你,弄死梁岁岁。” 听到最后五个字,梁京淮勃然大怒,清澈眸底沁出森寒的杀机。 “你敢!” 他挥舞拳头,不断捶砸梁旭那张肿胀不堪的猪头脸。 梁旭的眼眶青紫一片,鼻子呼呼流血,嘴角也在渗血,糊满了整张脸。 梁富昌目睹梁旭的惨状,气的怒火直窜脑门,怒瞪了眼温媛:“一个个被你教养的,没一个好东西。” 他抄起桌上的瓜果碗碟,一股脑砸向梁京淮。 “别打了,停手,老子叫你停手。” 梁京淮任由他砸,龇了龇牙,对梁旭下手越狠。 场面太过血腥,梁岁岁收了堵在苏雪媚嘴里的手枪,连忙把温媛拉到一旁,怕刺激到她。 苏雪媚看着儿子像条死狗瘫软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心疼极了。 梁京淮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只要她冲过去护着梁旭,他会连她一起揍。 温媛那个贱人在场,她也丢不起这个人。 苏雪媚泪涟涟地站起,扑进梁富昌怀里。 “老爷,你快想办法,救救阿旭吧。” 富丽堂皇的正厅,一时哭的哭,嚎的嚎,鸡飞狗跳。 有眼力的管事们,一个个脸色惨白,把看热闹的名流权贵们全部送走了。 二楼贵宾房门口。 梁曼如看着去而复还的管事给她打了个手势,眼里闪过一道阴冷的光。 双手抓乱满头青丝,旗袍也抓满皱褶,从手提包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玻璃碎片,咬牙一狠心,对准雪白左臂深深扎进去。 顷刻间,鲜血喷洒。 “嘶……!” 梁曼如疼的嘶嘶叫,闭紧双眼,右手颤抖地拔掉玻璃碎片,再睁开眼,远远扔进茂盛草丛中。 又用手指沾染手臂上流淌的鲜血,抹了几滴在脸上。 推开雕花木门,呜呜咽咽走向坐在主位的穆宴,口未开,泪先流。 肌肤白皙的脸庞,染了嫣红血色。 像是盛放在冰天雪地的红梅,格外惹眼。 穆宴一眼就注意到,把手里的扑克牌一把全梭哈后,下意识地拧了眉:“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梁曼如泪眼婆娑回望他,欲言又止:“阿宴,阿旭被阿淮打了,我上前劝架,也被他打了。” “你这伤口,是利器刺的!梁京淮揍人,要么用拳头,要么用手枪。” 穆宴透彻分析,念及梁京淮是梁岁岁最宝贝的阿弟,忍不住偏了口风:“梁京淮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定是梁旭又招惹他。” 梁曼如无声地掐紧掌心,每一口呼吸都是疼。 她特意把自己弄的这么惨兮兮,在穆宴心里,却连梁京淮都比不过。 “阿宴,对不起,阿淮不是故意针对我,桌上碗碟满天飞,是我没留意,被飞溅的碎片刺到手臂上。” 梁曼如眼底泄出嫉恨,又不着痕迹地垂下长长眼睫遮掩。 “是阿旭冲动,觉得马场的比赛,他输在阿淮手里,心里不太舒服,但自家兄弟,他忍了。” “只不过,阿旭总感觉连累了你,心里过意不去,逼问阿淮为何为了穆司野那个外人,当众给阿宴你难堪。” “但阿淮年轻气盛不服气,不仅不认错,开口就指责阿宴你不帮着他和岁岁姐,反而为阿旭和我撑腰。” “他还挑衅阿旭,说……”梁曼如刻意停顿两秒。 穆宴挺拔身躯往椅背靠了靠,挑眉看她:“接着说。” “他说早知道阿宴你亲疏不分,他宁愿岁岁姐嫁给穆司野,也不愿嫁给你!”梁曼如无声冷笑,眼尾的阴险狠辣,几乎压不住。 见不得光地陪伴穆宴四年,他的逆鳞,她清楚的很。 简单的一句“梁岁岁嫁给别人不嫁给他”,就会让他发疯。 就算后面她的算计可能会被揭穿,有肚子里的孩子作筹码,还有穆夫人撑腰,穆宴再勃然大怒,也不至于下狠手弄死她。 梁岁岁性格刚烈,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只会决然与穆宴一刀两断,婚事取消。 到那时,她温柔小意陪伴他,劝慰他。 穆宴与梁岁岁再无可能,就只能要她。 梁曼如唇角微扬,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果然。 一股刺骨阴霾,在穆宴眼睛里涌现。 弧度凌厉的下巴微微抬起,把副官招进来。 微冷嗓音,带着浓浓戾气。 “梁京淮当众行凶,也该受点小教训!你去通知警备署的人来一趟,先把梁京淮关押监狱,吃好喝好,不得打骂,两天后再放人。” “是,少将。” 副官听令而去。 梁曼如眸光微闪:“阿宴,阿淮性子暴躁易怒,不一定听从,我去劝劝。” 穆宴随口“嗯”了声。 梁曼如出了门,在半路上喊住副官。 笑盈盈把一大包大洋塞进他手里。 “听说你姆妈病重,一点心意,拿去给老人家看病吧。” 副官拿在手里,只觉得烫手。 他每个月的薪水就那么多,又是个孝子,不忍心姆妈日夜遭受病痛折磨,连夜把人送去法国医院治疗。 但每天的治疗费,花钱如流水。 家里积蓄用光,能卖的也卖光,眼看就要撑不下去。 梁曼如给的这一大包大洋,是雪中送炭。 副官低头看着脚下,“梁二小姐需要我怎么做?” 第31章 狐假虎威 富丽堂皇的正厅,桌子倒了,碗碟碎了,凳子断了,一片狼藉。 梁京淮眯紧灿若星光的眸子,手起拳落,拳拳到肉,狠砸在梁旭身上。 正揍的起劲时,呼啦啦,闯进来四五个面色不善的男人。 个个穿着警察黑衣制服,手中持枪。 “不许动,都靠墙站好!” 为首的警察头目怒吼了声,下巴长了颗黑痣,举手用力一挥。 几个小警察便一哄而上,扒拉梁京淮两条手臂,反手一扭。 就像逮捕犯人似的,把梁京淮推推搡搡关押进警车,扬长而去。 整个抓捕过程,不到两三分钟。 速度快的梁岁岁来不及应对。 温媛猛然握紧她的手,面色着急:“囡囡,那群警察来势汹汹,明显冲着阿淮来的,怎么办啊?” 梁岁岁眼神彻骨寒霜,冷静分析道:“阿淮往死里揍梁旭,父亲和苏姨太太都在场,而梁曼如不在。 父亲为了梁府脸面,不可能通知警察署的人带走阿淮,有个坐牢的儿子,他脸上无光。” “所以,背后搞事的人,只能是梁曼如!” “此地不宜久留,姆妈,我们先回后院佛堂再说。” 梁岁岁嗓音沉静,含着一股令人信服的镇定。 温媛着急忙慌的心,被渐渐安抚了。 轻点了下头,跟着梁岁岁走出混乱不堪的正厅。 梁富昌看着梁京淮被警察拖走,长长吁了口恶气,浑身神清气爽。 “抓的好!养不熟的白眼狼,早就该抓了。” “阿旭……!” 苏雪媚回过神,猛然扑向倒在地上没有动静的梁旭。 只见他头破血流,满头满脸被鲜血浸染,血糊糊一片,已经双眼紧闭昏迷过去。 她抱紧梁旭绵软如面条的身体,呜呜嚎叫。 “阿旭,你醒醒好不好,别吓姆妈啊。” 梁旭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只有胸膛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苏雪媚看着儿子的惨状,泪水横流,“梁岁岁,梁京淮,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为我的阿旭讨公道。” 苏雪媚放下梁旭,猛然站起发疯般往外冲。 眼见着梁岁岁搀扶温媛正在下台阶,眼珠子转了转,本来推向梁岁岁的手,骤然拐了个弯,狠狠推向温媛。 “去死吧!” 相比梁岁岁,苏雪媚心里最大的刺,其实是温媛。 温媛一死,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梁夫人。 病恹恹的像条狗躲避在佛堂里,认了命不闹事。 她就当养条狗,放温媛一马。 没想到今日本该自己大出风头的好日子,被温媛母子三人彻底毁灭。 温媛不仅能站起来,稍作打扮,竟也有几分姿色,把老爷差点看花了眼。 还唆使梁岁岁和梁京淮对阿旭下毒手…… 如今的温媛,不能再留了。 苏雪媚嘴角勾了一丝阴狠笑意,推在温媛后背的双手,用尽全身力气。 台阶距离青石板地面,有两三米的距离。 温媛摔滚下去,不残也伤。 可下一秒,苏雪媚对上梁岁岁回眸盈盈冷笑的模样,紧接着,膝盖被狠狠踹了两脚。 眼前景象快速变幻,天翻地转,苏雪媚的纤细后腰撞击汉白玉台阶,咔嚓,撕裂剧痛。 尾椎骨大概断裂了。 “梁岁岁你个贱货!” 苏雪媚横躺在梁岁岁和温媛的脚下,眼睛死死盯着梁岁岁,再也不掩饰满脸的愤怒和仇恨,嘶声怒骂。 梁岁岁不跟她废话,垂眸弯腰,啪地一巴掌扇过去。 “啊……!” 苏雪媚猛地被打偏脸,也不罢休,抬起右脚就踹过去。 那一脚没挨到梁岁岁,她闪得快,反击更快。 抽冷子又是一巴掌,飞到苏雪媚脸上。 左右对称,肿成了两坨黑青色馒头。 梁岁岁拍了拍手,很满意。 苏雪媚眼神淬毒,咬着牙咒骂:“小贱人,胆敢伤我,不过仗着穆少将的势狐假虎威,如此心狠手辣,迟早有你被抛弃的那一天,到时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梁岁岁微抬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穆宴,我照样打杀你全家。” 锋利如刀刃的眼神,刺的苏雪媚下意识闭紧嘴,压住心头那口仇。 浑身上下被梁岁岁揍的太疼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想再遭受皮肉之苦, 温媛看了眼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苏雪媚,语气平和地说道:“奢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活该!” “你……你们都给我等着。”苏雪媚气的牙都快咬碎了。 阴森眸光在背后紧盯着梁岁岁和温媛,恨不得在她们身上剜几个血窟窿。 后院佛堂。 梁岁岁捡了手枪和剩下的百年人参,又让王妈把温媛需要的东西都带上,便带着她们一起出门了。 已经跟梁富昌和苏雪媚撕破脸,又狠狠打脸了他们。 她担心对方狗急跳墙,直接把温媛囚禁起来,用以威胁她和阿淮。 仅有王妈一个人,护不住温媛。 梁岁岁没有去夜上海大饭店,而是选了家不大不小的饭店,胜在包厢干净通透,路况四通八达。 真发生点意外,王妈嚎一嗓子就行,会有热心的伙计一溜烟跑去警察署报案。 梁京淮被抓进监牢不知道什么情况,温媛担心极了。 好不容易养了点精神气的身体,又萎靡倒下,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 梁岁岁小口小口喂她喝完药,理了理披在肩头的黛青色流苏披肩,拎起装了手枪的手提袋往外走。 “王妈,你照顾好姆妈,我去趟警察署。” 王妈擦了擦眼角泪水,轻声叮嘱:“我会照顾好夫人,那些狗警察,只认钱不认人,大小姐您也要当心。” “万一通融不了,大小姐您还是找找穆少将,他一句话,顶我们十句百句。” 梁岁岁听她提起穆宴,凤眸平静地眯了下:“再说吧。” 赶到警察署时,已是中午时分。 人来人往忙着下班吃午膳,无人搭理梁岁岁。 她进不去监牢,甚至连梁京淮的面都见不上。 直到她塞够了大洋,才从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警察嘴里得知,梁京淮当众行凶的案子,上头有人特意关照,一切照章行事,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谁敢违反规定,谁就立马撤职。 梁岁岁听完,心脏沉沉往下坠。 梁曼如摆明了,就是先拿阿淮开刀来报复她。 也不知道上头的人,是穆宴,还是另有其人? 梁岁岁抿紧红唇,急促走到警察署外面,伸手拦了辆黄包车坐上去。 漂亮的眉眼,静如止水:“去玫瑰公馆。” 第32章 一片好心?别,我恶心! 玫瑰公馆。 梁岁岁刚走进去,张妈满脸堆笑地迎接。 “岁岁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梁岁岁回了句:“我等会儿就走。” 张妈笑容僵在脸上:“岁岁小姐又要走吗?你不在的这几天,少将心情也不好,吃不下睡不着。” 梁岁岁闻言,愣了下:“穆宴晚上在这里睡?” 他不是忙着陪伴梁曼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啊!少将忙的再晚都回来,就睡在岁岁小姐你卧房的床上。” 张妈偷看了眼梁岁岁的脸色,欲言又止。 半晌后,她还是说出口:“少将说那张床的床单枕头,有你的味道,他睡的更安心。” 梁岁岁听了,眸色微变,又不以为然地笑了。 穆宴在她的卧室里睡了几天,进进出出的,就没察觉到她的东西全部清空,挂在床头墙上的两人合影照也不见了? 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是骗张妈,还是骗他自己。 反正都不关她的事。 她来这里,只是想搞清楚阿淮被关押警察署监牢,是不是与他有关。 梁岁岁坐在沙发上,拿起老式话机,接通电话接线员,把电话打进穆宴办公室。 是机要秘书接的。 很礼貌地告诉她,穆宴不在。 梁岁岁垂眸想了几秒,摇动手柄,按住号顺时针转一圈,依次转完后,电话打给了穆夫人。 穆夫人在那边接听,语气格外冷淡,还有一股冲天怨恨。 “梁岁岁,你自己的未婚夫不知道去向,跑来问我,实在可笑!” “我早说过,你那张脸再漂亮,却总爱端起架子,不想着为阿宴解忧解烦,反而总要求阿宴整天围绕你转,时间久了,阿宴肯定生厌。” “如果不是阿宴执意要娶你,你这种下贱身份的女人,根本不配站在他面前。” 穆夫人不耐烦地呛了几句,又意有所指地斥责:“我告诉你梁岁岁,你不讨好伺候阿宴,外面大把年轻漂亮的女人,排着队争先恐后想要讨好伺候他,给他生孩子。” “有能力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生的孩子也多,多子多福气。” “阿宴忙于公务,很忙也很累,你就不要为了一点小事去烦心他。” 紧接着,穆夫人话题一转,语气强硬无比:“做我的儿媳妇,就要事事以阿宴为重,做不到,你就滚蛋!” 梁岁岁拿着话筒的指尖攥的发白。 穆夫人话里话外都在警告她。 说明穆宴与梁曼如苟且的事,穆夫人也知晓,甚至很满意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 她与穆宴的婚礼,只是她单方面割舍。 明面上,这桩婚礼还没正式宣告破裂。 迷恋她同父异母妹妹的未婚夫,踩着她高高捧起梁曼如的未来婆母…… 一旦她执迷不悟还要嫁给穆宴,那就是永远爬不出来的泥沼,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梁岁岁陡然变了眼神,眸光冷冷闪动:“穆夫人心胸宽广大度,那我就祝您姐姐妹妹无数,每天都有姨太太陪您分享福气。” 说完,梁岁岁啪一声,挂断通话。 也掐断了穆夫人脱口而出的怒骂声。 阿淮在监牢里多呆一秒,就多受一秒的罪。 找不到穆宴,她再想其他办法。 张妈站在门口,眼眶发红,不舍梁岁岁刚回来就离开。 长的明艳动人,性格又温柔大方,从来不对佣人发脾气。 这样的女主人,打着灯笼也难找。 也不知道前段时间穆少将做了什么亏心事,惹恼了岁岁小姐,把所有的衣物鞋包都带走,两人合影照片也烧光。 穆少将没问起,张妈也不敢提。 “岁岁小姐,外面过的不开心,你就回来!你不在,我做的菜没人品尝,也没人开开心心告诉我,我做的菜真好吃。”张妈边说边擦眼泪。 玫瑰公馆里里外外的佣人,很多都是穆夫人一手安排进来。 张妈是为数不多对梁岁岁一直释放善意的人。 梁岁岁也有些不舍。 拍了拍张妈的手,然后转过身,只字未说地走了。 真正的离开,从来都是静默无声。 这会儿,大帅府里。 一大家子正在吃团圆饭。 每个月一次,具体时间,由穆大帅临时决定。 他哪天有空闲,哪天就全家团圆。 穆司野脱掉黑色制服,穿了套浅咖色西装马甲,步态慵懒走进金碧辉煌的正厅。 眉眼痞帅,嘴边噙了一抹似笑非笑。 与身穿军装肃穆凛然的穆宴相比,他就是又坏又痞的代名词。 穆司晴两眼放光瞧着他:“大哥,这套时髦西装贼适合你,太帅了,艳压群芳啊!” 趁人不注意,朝不远处的穆宴撇嘴,叭叭叭个没完:“呸,穆少将又在穆大帅面前装一本正经,严肃的像八十岁老太爷,假正经真虚伪,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穆大帅”是穆司晴和穆司野的父亲。 但私底下,穆司晴从不喊他“阿爸”。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硬着头皮喊声“父亲”。 姆妈重病而亡,父亲也跟着“死去”。 留在世上的,只是穆大帅,是别人的好阿爸。 所谓的团圆,也是穆大帅自以为是的阖家团圆。 穆司野掀起眼皮,冷漠地睥了眼把穆大帅说得眉开眼笑的穆宴,又收回目光,慢慢盘玩腕间那串紫檀佛珠,湛黑的眸子,盛满嘲弄。 “到手的明珠都留不住,他确实不如我。” “哈哈哈,大哥说的太对了。”穆司晴失笑,见穆大帅不悦地瞪过来,连忙闭拢嘴巴。 说话间,穆师长和穆夫人一前一后进门。 穆大帅的二夫人张颜纾带着一儿一女,也到了。 儿子穆景天,比穆司野晚半年出生。 穆司野在军政府没混到一官半职,穆景天已经是警察署的署长,与穆宴平起平坐。 不同穆司野又痞又坏的英俊面廓,穆景天长相随了穆大帅。 平平常常大饼脸,穿了套黑色警服,傲然地扫了眼坐没坐相瘫靠在座椅上的穆司野,鼻孔朝天傲哼了声,端端正正坐在穆宴与穆大帅中间的位置。 女儿穆芝瑶,比穆司晴小两岁。 穿了套乳白色蕾丝洋装裙,五官小巧精致,娇娇俏俏的,说话时却带了股傲气。 “大哥,大姐,你们的姆妈早就死了,大哥一把年纪,也没有人操持婚事。” “我姆妈心善,前几天给大哥看好了一门婚事,大哥吃完饭就去见见那姑娘吧。” 穆辞的阿爸姆妈,都是本分之人,低着头不声不响吃饭。 只有穆辞,听了穆芝瑶的话,气的捏紧手中碗筷。 穆宴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似笑非笑地咀嚼。 事不关己,穆师长和穆夫人装作没听见。 穆司野往后靠了靠,眸色懒懒散散扫了眼穆芝瑶,似刀刃刮在她脸上,冰冷,锋利。 “你说见就见?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穆芝瑶眼尾瞬间泛红:“大哥,我没有命令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着你孤身一人,实在可怜……大哥不喜欢,就当我没说吧。” 穆大帅平时最疼穆芝瑶,见她委屈的快要哭了,顿时面色铁青,怒不可遏地猛拍餐桌。 “阿瑶一片好心待你,她没错!听不进人话,你就给老子滚蛋!” “一片好心?别,我恶心!” 穆司野从座位上站起来,眼风都没给穆大帅一个,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吊儿郎当往外走。 到了他的院子,忽而瞥见卧房里黑影一闪。 “谁?” 穆司野慢条斯理掏出手枪,轻扯嘴角笑了下,笑里藏刀。 第33章 少帅,来呀,快活呀! 穆司野跨进卧房,没察觉到杀气,反而闻到一股浓腻脂粉香。 身穿粉色旗袍的年轻女人,脸颊泛起嫣红绯色,躺在他的雕花大木床上,扭动细腰吃吃地娇笑。 “少帅,来呀,快活呀!” 旗袍齐膝,两边开的叉口深至腰部,盈盈可握的腰。 两条雪白粉嫩的大腿,高高抬起。 旗袍滚了黑边,大片玉兰花蜿蜒而上,脖颈修长,娇艳欲滴的唇,勾魂摄魄的眼。 颇有几分姿色,妩媚撩人。 穆司野看着她像条水蛇扭来扭去,眼尾微微上挑,掀起猩红的嗜血冷芒。 穆芝瑶嘴里,所谓的二夫人张颜纾心善,为他找了门亲事。 就是眼前这个搔首弄-姿的舞女?! 真他妈膈应人。 穆司野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点了根雪茄慢悠悠吸上:“说,谁安排了你,来我这里发浪?” 年轻女人愣了下。 她的身材和脸蛋,在丽都歌舞厅几百名舞女当中,都拔了头筹。 跟她喝过酒跳过舞的男人,无人不迷恋她,为她痴为她狂,为她豪掷千金,只为博她一笑。 逢场作戏的深情,她不稀罕。 直到大帅府的管家找上她,递了张穆司野的照片。 英俊入骨的眉眼,嘴角一抹痞笑,荡漾似真似假的温柔。 她一眼就沦陷。 鬼迷心窍地,答应管家的条件。 只要她勾搭上穆司野,就有人做主娶她进门,成为穆司野明媒正娶的妻子。 “少帅说笑了,人家只是对你情难自禁。” 年轻女人从床上爬起,娇笑着走向穆司野,柔若无骨地靠过去。 纤细手指有意无意间扯开旗袍领口,露出绰约多姿的风光。 “情难自禁,还是燥痒难耐?”穆司野嗤笑了声,指尖雪茄往前按压,一点猩红火光,戳在她锁骨上。 “滋滋……!” 娇嫩皮肉腾地冒出一阵青烟,烟雾缭绕中,有烤肉的焦香。 女人疼的浑身打颤,白嫩锁骨处,一大圈黑色烫痕。 抬眼就对上穆司野阴狠似淬了冰的眸子,吓的把痛呼声吞回喉管。 这般毫不怜香惜玉的男人,她第一次碰见。 没胆子再想着如何勾引他,只想尽快捞这条命回去。 “噗通”! 女人双膝跪地,砰砰砰磕头求饶。 “少帅,我叫茉莉,是丽都歌舞厅的当红舞女,我不认识少帅您,也没想过勾搭您!前两天,大帅府的管家找到我,威逼利诱后,要求我这么做的。” 能使唤大帅府管家的人,没几个。 除了穆大帅,就是踩着姆妈尸骨上位的二夫人。 穆司野冷厉嗤笑,手指拨了下腕间佛珠,猛然飞起一脚,把女人直挺挺踹出卧房。 然后抡起沉重的红木座椅,哐当哐当猛砸雕花大木床。 宽敞的木床,很快四分五裂,木屑横飞在地板上,铺了厚厚一层。 穆辞听到狂风骤雨般的霹雳动静,顶着一脸好奇的表情冲进院子。 穆司晴一路小跑,跟在他后面。 两人看见倒在台阶上痛苦呻-吟的女人,目瞪口呆。 穆辞狠啧了声:“草啊!大白天的居然有女人往小叔身边凑,寿星公吊颈——嫌命太长。” 穆司晴抬手就是两巴掌扇过去:“勾引我最好姐妹的男人,找死!” 穆辞脑子打转,没明白穆司晴话里的意思。 嘻嘻笑把穆司晴拉到一旁,不耻下问:“阿晴姐,我几乎天天跟着小叔鬼混,怎么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还有……你的最好姐妹,是岁岁小姐吧,她可是宴堂哥的未婚妻。 宴堂哥才是她男人,小叔什么时候摇身一变,变成了岁岁小姐的男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穆司晴卖了个关子。 穆辞懒洋洋地咂巴几下嘴:“我明白了,小叔横刀夺爱嘛。” “闭嘴!这件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懂不懂?别坏了我哥的大喜事。”穆司晴睁大眼睛瞪他:“穆宴那里,你胆敢走漏半点风声,我就拧断你的脑袋当球踢。” “宴堂哥每次看我的眼神,嫌弃的就像看到一只蟑螂臭虫,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去给他通风报信。” 穆辞挑了下眉,暗戳戳高兴:“小叔挖他的墙角,必须挖,使劲挖,我贼拉爽啊!” 茉莉被抽的鼻青脸肿,却不敢哭半声。 “少帅,饶命啊……饶了我吧!都是二夫人不怀好意,交代我藏在床上勾引你,想利用我羞辱你。” 穆辞一声冷笑:“她交代你死,你怎么不去死?” 穆司野无声地抬眼,浑身气势狠戾的吓人。 “把她收拾一下,准备送去穆大帅的床上。” 穆大帅的二夫人处心积虑,找了个舞女来恶心他。 礼尚往来,他就将这个舞女扔回去恶心她。 穆辞一听,嘿嘿,这是要搞事的节奏。 摩拳擦掌,兴奋的嘴都咧歪了:“小叔,我都踩好点了,大帅有在书房午睡的习惯,天时地利人和,咱们赶紧把人送去。” 穆司野从鼻孔里“嗯”了声,叼了根雪茄,眼皮往上痞痞一挑,神态懒散地走向后院。 “前院有狗盯着,记得走后门。” 穆辞嘻嘻应了声:“好咧。” 穆司晴指望不上穆司野和穆辞动手,只好捏着鼻子,亲自打来一盆水,拈了件紫色旗袍,从地上粗暴地扯起茉莉走向旁边的稍间。 “赶紧捯饬干净。” 茉莉再也没有刚才那番十分做作的媚态,老老实实地擦干净脸庞,满头滑顺的长发简单梳了个发髻,换掉旗袍,规规矩矩跟着穆辞拐到后门。 穆大帅书房外。 守在门口的副官伸手阻拦:“少帅,没有大帅的命令,你不可……” 穆司野懒得理会,抬手就是一枪,擦过副官的左耳朵疾射而过。 震落几根头发,却精准到没有伤及耳朵分毫。 副官摸了下耳朵,惊骇不已。 “好狗不挡路。”穆辞呵呵笑,挤开陷入震惊的副官,紧跟穆司野的步伐,冲进内室。 穆大帅喝了不少红酒白酒,满脸红光仰躺在床榻上,鼾声震天。 自家宅院,又有副官前后门守卫,他睡的很放心。 穆司野盯了眼醉意熏然的穆大帅,唇畔扯了个凉凉的笑意,反手握枪,枪托一下一下的,敲击博古架上的青花瓷花瓶。 仿佛敲打在茉莉的心上。 眼前的男人,毫不怜香惜玉,弹指间就开枪杀人。 太可怕了。 她哆哆嗦嗦往墙角缩。 穆司野抬了抬眼皮:“上去,爬床。” 茉莉不敢不听从。 三下两除二,抓乱头发,扯乱旗袍,飞身往穆大帅身上扑过去。 多耽搁一秒,她都害怕自己这条命没了。 穆大帅被茉莉扑在身上,猛然闷哼了声,不耐烦地挪动身体,看起来像是要马上苏醒。 穆司野勾了抹冷笑,转身不急不缓步出书房,沿着后门走回他的院子。 穆辞紧随其后,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如果大帅秋后算账,小叔你可要保我狗命。” 穆司野眼底的笑意似蜻蜓掠水,很轻地闪了下:“他不会找你,只会找上我。” 卧房里,换了张雕花架子床。 枕头被褥也全部换了套崭新的,熏了袅袅檀香。 穆司野让穆辞把枕头衣物塞进被褥,翻弄的鼓鼓囊囊。 一眼看上去,就像有两三个人窝藏在里头。 穆辞不解:“小叔,干嘛这样搞?” 穆司野没搭理,只让穆辞跟上。 两人来到隔壁喝茶的稍间。 穆司野慵懒地仰靠在沙发上,勃朗宁手枪悬在掌心里转圈,等着即将开锣的一场好戏。 穆辞满头雾水,张嘴想要说什么。 穆司野邪肆地睥了眼过去:“闭嘴!等着看戏!” 第34章 他藏了舞女,床震塌了 果然。 不大的功夫,院子里传来咚咚的急促脚步声。 动静不小,像是进来了不少人。 穆辞动如脱兔般窜到门边,竖起耳朵偷听。 林荫小径上,穆芝瑶挽着张颜纾纤细的胳膊,心情特别好。 “姆妈,穆司野进了他院子,一个小时过去还呆在里面,肯定被你找来的那个漂亮舞女迷住了。” 张颜纾眼眸微闪:“派去那边查探情况的小厮怎么说?” 穆芝瑶轻笑:“穆司野杀人不眨眼,姆妈你知道的,不是他的人擅自闯入,直着进,横着出,内院小厮进不去,只能守在外院门口,听见里面闹的动静特别大,像是床榻倒塌了。” 张颜纾肤若凝雪的脸上,露出满意微笑:“这么大的动静,确实被迷的神魂颠倒。” “哦,女佣还说,穆辞那个马屁精,和穆司晴一前一后进去了,穆司晴很快出门拿了件紫色旗袍送进去,就被轰出来,满脸不痛快,穆辞留在了里头,没出门。”穆芝瑶笑盈盈补充。 张颜纾微愣了下。 她是过来人,又生了一对儿女,比穆芝瑶想的更幽深。 穆司野、穆辞与那个舞女,三个人一起?! 战况激烈无比,舞女来的时候穿在身上的粉色旗袍都被撕碎了。 还无耻到让穆司晴送件旗袍进去?! 穆司野在外面玩的荒唐,张颜纾一直有所耳闻。 玩牌赛马,赌博赌命,争斗杀人,就没有他不会的。 但还是想不到,他竟荒唐到玩起两男一女的床上戏码。 这要是被穆大帅当场抓奸…… 张颜纾激动的不得了,就连眼角淡淡的细纹,都浮现得意。 穆司野越荒唐,越无可救药,穆大帅就会对穆司野越嫌弃,越厌恶。 这一次,她要把穆司野死死钉在耻辱柱上,永远翻不了身。 到时候整个大帅府,包括军政至尊权力,都是她儿子的。 张颜纾勾唇,笑容意味深长:“大帅午休了一个小时,也该醒了!” “我去喊阿爸。”穆芝瑶沉沉吐了口恶气,洋洋得意地笑了:“只要阿爸亲眼看见穆司野与那个舞女滚成一堆,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眼中阴冷一闪而过:“他当众辱骂我恶心,我就让阿爸逼他娶了舞女,让他成为全沪市最大的笑柄。” “这次,他死定了。”张颜纾嗤然冷笑:“我带人去房里堵她们,阿瑶你尽快把大帅喊来见证。” “好。”穆芝瑶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疾步跑向穆大帅书房方向。 张颜纾则底气十足,带了大批的佣人小厮,踹翻守卫在穆司野外院门口的三四个小厮,呼啦啦一拥而进。 张颜纾吩咐其中一个心腹管事:“进去后,找个光线最佳位置,拍下穆司野鬼混的劲爆照片。” 拍了照片,证据在手。 穆司野就等着被穆大帅彻底厌弃。 张颜纾站在卧室门边,压低声音,却压抑不住兴奋:“快,砸门。” 几个膀大腰圆的小厮听从命令,摩拳擦掌两脚齐飞,气势汹汹砸开了门。 张颜纾按捺不住激动,第一个跨槛进去。 空气里,丝丝清雅檀香,层层床幔垂在地板上,床榻里高高隆起一团,起起伏伏。 张颜纾朝管事使了个眼色。 管事点头,立即两手揪紧床幔左右两边,猛然掀开。 张颜纾抚着胸口,假模假样地关切说道:“司野,一个月一次的团圆家宴,大帅有口无心,你别放在心上。 大帅还是很关心你,见你没吃东西,交代我给你送些吃食。” 张颜纾顿了下,盯着床榻鼓鼓囊囊一团被褥,眸色掠过得逞的算计,喉咙却猛然爆发刺耳尖叫。 “啊……!司野你这孩子,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在床上藏了个妖艳女人啊!” 张颜纾强忍激动,伸长手臂抓到被褥一角,正要掀动。 一道凉薄阴沉的嗓音,惊雷般在她身后响起。 “贼喊捉贼,张姨太太不愧是戏子出身!” “脸皮不要,我不介意现在给你活剥剐皮。” 刻薄残忍的话,从穆司野嘴里轻飘飘地挤出。 张颜纾猛然转身,撞上男人阴戾入骨的眸子,吓的魂飞魄散,“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再扭头看了眼床榻,只有巧妙伪装的被褥,哪有什么女人? 连根女人的长头发都没有。 到了这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穆司野从外头进来,床上没有舞女,她被穆司野反算计了。 “我,我没有,司野你误会了……”张颜纾大惊失色,哆哆嗦嗦转身往外逃。 穆司野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但凡逃慢了一步,她都不能活着离开。 张颜纾咬紧牙关,拼了命往穆大帅院子里跑。 有穆大帅偏袒,穆司野奈何不了她。 可张颜纾万万没想到,还有更闹心的事等着她。 穆大帅书房门口。 穆芝瑶被副官拦下,僵持了很久。 副官恪守职责,张开双臂阻拦,不允许她进去。 面有难色道:“二小姐,大帅在休息,您不能进去。” 穆芝瑶柳眉倒竖,一巴掌掴在副官脸上:“滚开!我要见我阿爸,你敢拦住我,我就叫他换掉你!” 副官的脸被掴的偏向一边,五根指印,清晰地浮在脸上。 穆芝瑶扫了眼过去,冷笑道:“你乖乖放我进去,就不用挨打了。” 副官沉默着低下头,敢怒不敢言。 穆芝瑶一口气冲进去,站在内室门口,放大音量急促叫喊:“阿爸,大哥出事了。” 穆大帅有股子好事被打断的不快,带着一丝疑惑,从里面传出来。 嗓音又急又怒:“穆司野又怎么了?” 穆芝瑶扭动手里的帕子,眉眼弥漫得意,嘴里却惊慌失措喊道:“大哥他,他藏了个舞女在家里闹,床榻都震塌了。” 紧接着,温柔补刀:“阿爸,这种事万一传扬出去……知道的,自然认为是大哥放荡不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教子无方。” 话音刚落,内室里传来女人娇媚入骨的嘤咛。 “大帅,您龙马精神虎虎生威,我一见您就爱上,您又壮又威武。” 穆芝瑶诧异:“阿爸,你在干什么?” 穆大帅还没开腔,张颜纾火急火燎窜进来,把女人的妖媚声听得清清楚楚。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喉咙有一股嫉恨和冲天怒火,烧到心窝。 书房重地,平常大帅都不怎么让她靠近。 今日他居然带了个女人在里面发浪? 女人的声音,魅惑酥柔,一浪接一浪,不像后院任何一个姨太太的。 张颜纾心中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穆芝瑶也懵了:“姆妈,阿爸房里怎么有女人尖叫?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穆芝瑶说完,张颜纾立即气急败坏地往里面跑。 眼前凌乱不堪的画面,令她两眼阵阵发黑。 穆大帅光着上半身,怀里搂了个千娇百媚的女人,笑的满脸含春。 茉莉缩在穆大帅胸口,指尖滑过他胸膛打圈,眼神挑衅看向张颜纾,发出的嗓音,却柔弱颤抖:“大帅,夫人看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撕碎,我好害怕呀。” 逢场作戏装可怜嘛,她最擅长了。 穆大帅抬起茉莉下巴,怜惜地亲了口:“别怕!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张颜纾瞬间气得咬紧牙关。 喉咙有一股嫉恨,烈烈烧到心窝。 看清楚茉莉就是她要送给穆司野的女人,更是冲天怒火蓬勃燃烧。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去勾……” 穆司野的吗? 张颜纾怔怔盯着茉莉。 茉莉眼尾挑起,回了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那笑容,落在张颜纾眼里,充满了恶意,和挑衅。 顿时醒悟过来,自己没有算计到穆司野,反而被穆司野算计回来,后院马上多了个妖妖娆娆的舞女姨太太,惹上一身骚。 “穆、司、野……!” 张颜纾咬牙切齿,善解人意的温柔掩饰的再好,此刻也在极度愤怒中狰狞毕露。 身后传来一道冷嗤又嚣张的声线。 “大帅,栓好你的狗,再让她狗叫,我不介意浪费一颗子弹!” 张颜纾霍然回头,正对上穆司野似笑非笑的彻骨眼神,怒恨从喉管喷涌而出:“是你!一定是你,把这个舞女送到大帅床上。” 穆芝瑶看着与设想完全不同的画面,蹙着细眉呆愣了半天。 这时也反应过来,姆妈没抓到穆司野的奸,失败了,被反算计。 那就……颠倒黑白,泼他一身脏水。 她最拿手的,就是在穆大帅面前恃宠生娇混淆是非。 穆芝瑶眼睛一眨,两秒就溢了满眶的泪,梨花带雨。 “阿爸,大哥不喜欢姆妈给他介绍的姑娘没关系,但他也不该恶作剧,转头就丢了个女人到你床上啊。” 穆大帅迅速穿好军装,听了这话,怒气冲冲,抄起枕头边的,朝穆司野狠狠砸去。 “你个王八羔子,送女人送到了老子头上,老子抽不死你!” 咆哮声震天动地,把津津有味看戏的穆辞惊得脸色顿变,飞一般窜出老远。 “小叔,狗命要紧,我先走一步。” 穆司野不闪不避,劲瘦挺拔的身躯拦在门边,懒懒掀眸。 勃朗宁手枪掉了个圈,枪托往上,精准地甩飞迎面而来的枪匣子。 啪。 枪匣子甩到张颜纾头上,疼的她眼冒金花,一声尖叫:“穆司野,你别太过分!” 穆司野压根不理她,眸色淡淡懒懒的,觑了眼穆大帅:“你女人抬举我,送了个舞女做我妻子,我消受不起,干脆回敬给你。” 穆大帅是个粗人,特别满意张颜纾柔情似水的体贴和伺候。 浓眉顿时拧紧:“胡说,颜纾不是这种人。” 穆司野早就习惯他对张颜纾肆无忌惮的偏袒和维护。 微微偏头,痞帅的眉眼沐浴在午后阳光里,一半清晰一半朦胧,英俊又割裂。 他瞥了眼胸前挂了无数勋章的穆大帅,神色淡漠,嗓音冷寒:“跟你女人说一声,再有下次,我废了她儿子。” 穆大帅哽了哽,一时语塞。 等他回过神来,穆司野已走远。 内室里,张颜纾揪着茉莉的头发,又打又骂:“贱人,你居然勾引到大帅头上……” 茉莉没有还手,挣扎着扑进穆大帅怀中,呜呜直哭:“大帅救我!夫人误会我了,我是来加入这个家,一起伺候大帅,不是来跟夫人抢大帅的。” 美人落泪,分外惹人怜爱。 穆大帅抱紧梨花带雨的茉莉,冲着张颜纾怒吼道:“赶紧去后院,给茉莉收拾最好的院子,用库房里最昂贵的家具摆设,再送几匣子翡翠首饰,从今天开始,茉莉就是我的第六房姨太太。” 张颜纾攥紧手帕,眼神阴沉无比。 她利用茉莉,没摁死穆司野,反而砸疼自己的脚。 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窒息。 半个小时后,穆司野和穆辞出现在马场包厢。 “去谍报局找凌凯,问他要个男死囚,越快越好。”穆司野漫不经心地吩咐。 穆辞好奇不已:“小叔你找男死囚干嘛?” 穆司野眯了下眼,微冷的嗓音,凉薄又狠戾:“送人。” 二夫人送他个女人,他就回送她一个男人,以牙还牙。 把那个舞女扔到穆大帅床上,只是反击前的一道开胃菜。 这时,贺阳推门而进,脸色惊魂不定。 “少帅,阿辞,出大事了。” 第35章 锄头挥的好,墙角全挖倒 南京东路的朵云轩画廊。 梁岁岁静坐在雅室,双手各执一管画笔,在寸纸寸金的大风堂宣纸上,酣畅淋漓地挥洒笔墨。 一副栩栩如生的《夏日嬉荷图》,顷刻间绘画完成。 她在成图右下角提了落款,才缓缓收笔。 昂贵的西北狼尾毛毫笔,被她漫不经心搁放在五羊卧姿造型的翡翠玉雕笔架上。 坐在她对面的海派画坛泰斗任老先生,伸长脖子耐心等到她完工。 满头白发的老人,却身手敏捷,猛地抓起《夏日嬉荷图》,对准头顶上的水晶柔光啧啧称赞。 “岁岁啊,你这绘画的造诣,越来越高超,荷叶婆娑,荷花逼真,凑近了甚至能闻到荷香,从线条到构造再到意境都达到完美,是件千金难买的绝世名画啊。” “难怪老婆子我拼了老命在后面催你,也求不来你做我弟子。” “你这水平,做我师姐也绰绰有余。” 任老先生摇头晃脑地品论一番,小心翼翼收了画,幽怨地瞟了眼梁岁岁。 “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老婆子有什么事。” 梁岁岁冲她轻柔微笑。 “任老,我记得你跟我提过,你家里有人在警察署任职。” 任老先生眼角的皱纹微扬:“有啊,我大外甥凌凯就在警察署担任副署长,怎么,你有朋友犯了事?” 梁岁岁冷然勾了下苍白的唇:“我家里情况复杂,你多少也了解了些,父亲宠爱姨太太母子三人,任由她们欺压我姆妈我阿弟和我。” “今日是我姆妈四十大寿,姨太太却顶着梁夫人的名头迎接宾客,父亲甚至勒令我姆妈不许在寿宴上露面。” “我阿弟气不过,揍了姨太太的儿子一顿,对方报官,警察署来了几个警察,凶神恶煞逮捕阿弟,直接送进监牢。” “我安顿好姆妈,立即赶往警察署,发现大洋送不出去,怕烫手没人敢接,阿弟也见不着人,定是上头有人刻意为难。” “想起任老你有人脉,便厚着脸皮前来叨扰。”梁岁岁轻声道。 梁曼如心思诡密睚眦必报,又打通了警察署高层,肯定会招呼看管监牢的警察使出各种各样下作手段,往死里折磨阿淮。 她都不敢想象,阿淮此时此刻正在遭受什么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她来说,都是难捱的煎熬。 梁曼如报复给她的,就是这种无望的,窒息的痛苦。 任老先生见她眼神层层黯然,心疼极了。 纠结几秒,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岁岁,你来的真不凑巧,我那大外甥请了七天假,陪他刚过门的妻子去了京市探亲,那姑娘是地地道道的京市人。” 梁岁岁紧绷的心,连同最后的希望,一瞬间崩塌。 一双漂亮凤眸,闪现出难以言说的焦虑。 稳住,不能慌。 再好好想想,还有谁,能把阿淮从监牢里捞出来? 穆司晴? 她跟自己一般处境,都是被亲生父亲厌弃的女儿。 在穆大帅跟前,说不上话,讨不到面子。 那……穆司野呢? 梁岁岁摇了下头,她不能找他。 虽然他名声不太好,但顶着穆大帅嫡长子的身份,海市想要嫁给他的女郎,趋之若鹜。 他想娶什么样的女郎,任由他挑选。 而自己却没得选。 海市男人多如过江之鲫,她却只有嫁给穆司野,穆宴才无可奈何,左右不了她。 两人的婚姻仓促,她明摆着存了利用他摆脱穆宴的隐晦心思。 跑去求他捞出阿淮,她心虚,理亏。 再说她跟穆司野不熟悉,陌生的很。 八年前,在穆宴庆功宴上仓促见过一面,连他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就被穆宴拽走了。 “谢谢任老,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梁岁岁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出雅室。 任老先生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忽而拍了下额头,灵光一闪。 “岁岁丫头你送了我价值万金的画,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对了,老婆子我想起来了,我那大外甥有个少帅好朋友的……” 任老先生年轻时是个急性子,人老了,还是急如火。 说找人就找人,发动画廊所有人手,七拐八弯的,最后在丽都歌舞厅,找到被一群莺莺燕燕舞女包围的贺阳。 听说梁京淮关押在监牢,贺阳浑身的风流劲儿都泄气了。 用风卷残云的速度,在马场包厢,找到穆司野。 “少帅,警察署以当众行凶的罪名,逮捕梁京淮关押监牢,岁岁小姐心焦如焚,到处托人找关系,找到我头上,我就赶紧来找您。” 穆辞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凑到穆司野跟前,挤眉弄眼道:“小叔,岁岁小姐想捞出阿淮,本就是穆宴一句话的事,但岁岁小姐压根没找他,这说明什么?说明岁岁小姐已经不爱穆宴,放弃穆宴了。” “小叔你加油,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小叔你是海市第一纨绔,岁岁小姐是海市第一美人,你们俩天生一对,绝配!” 张口即来溜须拍马的一番漂亮话,听的贺阳目瞪口呆。 “阿辞,说好一起吃喝玩乐当纨绔,你他妈却背着我苦练马屁功……” 穆司野唇角微妙地翘了下。 下一秒,歪靠在沙发上懒懒散散的挺拔身躯陡然站直,五官还是那副痞帅的模样,但整个人的气势,阴狠的骇人。 “你们两个,跟我溜一趟警察署。” 穆宴屁颠颠跟在后面:“得嘞!小叔你砍人我递刀,你杀人我扛枪。” 三人离开马场,天色近黄昏,万丈霞光映红了半边天。 梁岁岁奔波了大半天,一无所获。 经过DDS咖啡厅门口,她吁了口长气,走进去点了杯不加奶糖的黑咖啡。 一大杯苦涩入喉,她仰起头眨了眨眼,逼退朦胧水雾,决定还是再去找一找穆宴。 他一句话,比她跑断腿还有用。 阿淮性命攸关之际,她与穆宴的恩怨情断,还是暂放一边。 梁岁岁拿起手提包,刚走出咖啡厅,眼角余光骤然扫到了一道熟悉的挺峻身影,走向斜对面的宝昌银楼。 她敛了敛眼眸,脚步轻拐,下意识地跟上去。 第36章 穆宴,你真让我恶心! 梁岁岁一眼就认出,那道挺拔的熟悉背影,是穆宴。 他身上穿的黑色格纹西装,还是四月初十那天,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恋爱四年,他所有里里外外的衣物,包括鞋袜,都是她精挑细选了面料,再送去“和昌号”西服店给他定制。 他也只穿她为他定制的衣裳,穆夫人或者其他人送的,他都穿不惯。 如今,他却穿着她为他定制的西服,搂着梁曼如的软腰走进了宝昌银楼。 宝昌银楼是沪市鼎鼎有名的珠宝翡翠店,非常注重安全和私密性。 一排排绘制江南水乡风景图的漆器屏风,左右交错,隔开了许多精致雅致的微小型包厢。 能听到隐约的谈话声,却瞧不清各自面目。 满足客人攀比心的同时,又没有暴露客人的模样和隐私。 梁岁岁走进其中一个微小包厢,就在穆宴所在包厢的隔壁。 男伙计站在屏风口,满脸堆笑招待她:“小姐,您……” 梁岁岁轻声打断:“我先看看。” 她背过身低下头,假装挑选锁在玻璃柜里的珠宝首饰。 实际上,在屏气凝神听着梁曼如与穆宴在交谈。 “阿宴,马场包厢里,你把送给我的夜上海大饭店转送给阿淮,我一点都不难受,我只是怪自己当时那种情况帮不了你的忙。” “后来,你怕我受委屈,特意把杏花楼大饭店和宝昌银楼转到我名下,那一刻,我真的很开心!钱不钱的我不在乎,但你把它们都给我了,说明了你心里有我。” 梁曼如细声柔语。 穆宴心里很受用,捏起她娇俏的下巴,薄唇吻了下去:“只要你乖巧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我听话了四年,以后还会一直听阿宴你的话,我知道嘛,你舍不得我受一点委屈。”梁曼如轻笑撒娇。 穆宴在上午的军火生意中狠狠赚了一笔,心情畅快。 也有闲心,轻佻地拍了拍她绯红的脸颊,挑眉道:“说来听听,我怎么舍不得你受半点委屈?” 梁曼如眼角余光掠过隔壁包厢里,那抹熟悉的,风姿绰约的背影,勾唇无声地笑了。 “今天是我姆妈的四十寿宴,阿淮却当众辱骂我姆妈,还好有你撑腰,交代副官找来警察署的人把阿淮押进监牢。” 梁曼如踮脚,勾住他修长脖颈,含笑送上自己的红唇:“阿宴,你对我真好。” 穆宴享受她的投怀送吻,眸色却淡淡的:“倒不是完全为了你!他对我出言不逊,我就给他一个小教训。” 梁曼如“嗯”了声,一双算计的媚眸,牢牢盯着漆器屏风遮挡不住的曼妙身影。 眼看着那道身影晃了几晃,很快闪身而去,梁曼如嘴角扬起得意轻笑。 下一秒,得意僵在脸上。 “姐姐……!” 梁曼如瞪直了眼,下意识松开环在穆宴脖间的手。 梁岁岁无视她,绕过屏风,走到穆宴面前:“原来是你!为了给梁曼如出气,竟然亲手把阿淮送进监牢。” 难怪警察署里,她费尽心思塞钱通融,却怎么也送不出去。 那是因为穆宴特意关照过,一切照章行事。 谁违反规定让她进去探望阿淮,谁就马上被撤职。 “穆宴,你真让我恶心。”梁岁岁冷声道。 穆宴身躯一震。 仓促中转身,就看到她唇边凝固的冷笑,以及眸底的猩红。 手一颤,给梁曼如挑选的翡翠玉镯就掉在地上。 叮铛一声脆响,碎成两半。 穆宴嘴唇发颤,抬脚就把梁曼如一脚踹开。 梁曼如来不及呼痛,额头猛地撞到玻璃柜台,头破血流。 她痛的跪跌在地,呜呜哭着吐了口血:“阿宴……!” 穆宴充耳未闻,拉着梁岁岁的手急切解释:“岁岁,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前两天的马场,我与别人比试俄罗斯轮盘游戏赌命,最后一颗子弹轮到我,差点命丧当场,是梁曼如假装肚子疼引起混乱,才帮我解除了危机。” “念及她帮了我,我便把杏花楼大饭店和宝昌银楼赠送给她,恩情一笔勾销。” 穆宴扬了扬手里两张薄薄的契约文件,唇畔漾出温柔的笑。 “刚才你进来,我正准备把宝昌银楼的店契转给她。” 梁岁岁淡淡瞥了眼,契约文件是真的。 但他嘴里吐出的那些话,没有半个字真实。 梁岁岁强忍恶心推开他,扬起嘴角,冷淡地笑:“是吗?” 穆宴自知梁岁岁天生聪慧,性子刚烈,容不得欺骗。 他眸色阴沉,不着痕迹地盯了眼梁曼如。 梁曼如咬紧后槽牙,低头就跪,呜呜掉着眼泪。 “姐姐,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主动勾引他,是我没控制自己的心,喜欢上了穆少将,却爱而不得,我才故意说那些刺激你的话。 其实,我和穆少将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你别生他的气好不好?……啊!” 梁岁岁重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用尽全力。 满意地看着梁曼如半边脸颊迅速肿成馒头,勾起唇角冽笑。 “这一巴掌,是你唆使他把阿淮送进监狱所承受的代价。” 她掀起冷漠如霜的眸子,看向穆宴:“她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你的?” 穆宴发现她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心底一下子慌了。 “孩子不是我的!” 他深吸一口气,一手轻柔握住梁岁岁的手,一手将枪交到了她手上:“岁岁,我心里只有你,如果不信,你干脆杀了我,我不能没有你,又怎么可能背叛你?” “至于她,一个姨太太的女儿,连给你提鞋都不配,我岂会看上她?她在外面鬼混,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记恨京淮,便故意把孩子栽赃到我头上,挑拨我们的感情。” 他每说一句话,梁曼如刺入掌心里的肉就深一分。 等他说完,梁曼如两只掌心已鲜血淋漓。 她被他狠狠推向玻璃柜台,磕到额头,头破血流的,他不心疼,反而心疼毫发未伤的梁岁岁。 甚至为了哄骗梁岁岁,把她踩入泥泞里。 积压了多年的愤怒和不甘,在梁曼如心底发酵,直达巅峰顶点。 她骤然生出一腔孤勇,抬起苍白小脸,含泪带笑望着穆宴。 “阿宴,你不要我就算了,难道不要……” 第37章 我低头,我道歉 “砰!” 一声枪响,打断她的话。 是穆宴握着梁岁岁的手,脸色森森,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挑拨离间的玩意,还不快滚!” 子弹从梁曼如头皮擦过。 刺鼻的硝烟味道里,夹杂了一丝淡淡血腥味。 十几根断裂的长发,随风飘落在梁曼如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一枪,是穆宴给她的警告。 如果她继续坚持在梁岁岁面前说出实情,穆宴会毫不犹豫开枪射杀她。 梁曼如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嫩肉里,疼的满脸惨白,偷偷看了眼对她怒目而视的男人,继续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地直掉眼泪。 “姐姐,你就原谅穆少将吧,他没有错,错的都是我!我不该暗恋他,更不该怀上孩子,我给你下跪,一直跪到你愿意原谅他为止!” 柔柔弱弱一番话,乍听之下,确实没问题。 穆宴急着打消梁岁岁的疑虑,没听出话里暗藏的机锋。 目光灼灼凝望她:“岁岁,你听到了,是她没脸没皮赖上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从不让她沾身,连她一根头发都没碰过,我的身心只属于你。” 梁岁岁抽回手,把落在耳畔的长发勾到耳后,慢慢走向还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梁曼如。 眼神在她刻意凸起的腹部,多看了几秒。 然后弯下腰,在梁曼如疑惑的目光下,声音极低极轻,带着蛊惑:“只要你承认孩子是穆宴的,少将夫人就是你。” 梁曼如瞬间欣喜若狂。 她说的那些话,暗藏的深意,穆宴没听出来,但梁岁岁听出来了。 梁岁岁确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穆宴的。 因为,梁岁岁看向穆宴的眼神,静如死水,没有一丝温度。 她见过梁岁岁深爱穆宴时的样子。 眼里有光,目光所及,全是穆宴。 爱的时候,热烈;不爱的时候,决绝。 性格刚烈,宁折不弯。 梁岁岁与穆宴,此生再无可能。 梁曼如笑了,眉眼间尽是得意。 眼角却含着泪,柔了柔声音,显得格外可怜:“姐姐,你千万别这么说,穆少将那么爱你,他的夫人,只能是你。” “还请姐姐放心,我喜欢穆少将,但我从未奢想过拥有他,只要能远远的看他一眼,我就心满意足。” 梁曼如摸了摸肚子,扬唇隐晦地笑了:“我孩子的阿爸,也是沪市年轻有为的少将,等孩子生下来了,姐姐你就知道孩子阿爸是谁,姐姐你善良大方,一定会祝福我们的。” 自从她怀孕后,穆宴初为人父,新鲜感的刺激下,对她比往日更温柔更有耐心。 他非常在乎这个孩子。 六个月后,她生下他的孩子,又得到穆夫人的认可。 穆宴的夫人,只能是她! 梁曼如笑的畅快,没有察觉到,穆宴的脸色,越来越黑沉。 目光森冷似毒蛇,牢牢盯住梁曼如微凸的腹部,就像盯着一颗即将燃爆的炸弹,脸色变幻莫测。 梁岁岁留意到了,冰冷地弯了下唇角。 站起身,挺直薄韧的背脊,眸色淡漠看向穆宴:“阿淮还在牢里。” “岁岁你别生气,我这就带你去警察署,亲自把京淮接出来。”穆宴温柔应下。 说完,他伸手去牵梁岁岁离开,被她冷着脸猛然甩掉。 穆宴默默觑了眼,知道她这会儿心情不好,没有强求。 两人很快上了车。 黑色的凯迪拉克一路疾驰,梁岁岁坐在后座,面沉如水。 穆宴掌控转向舵同时,修长手指一下又一下,敲击转向舵。 岁岁比他想象的,更要在乎梁京淮。 如果这件事没处理好,就会变成一根刺,时不时冒出来,破坏他与岁岁的感情。 穆宴斟酌了下,温柔细语地解释:“岁岁,京淮的性子,你也知道,少年心性-爱逞强,马场里一场比赛,不顾兄弟亲情,开口就要卸掉梁旭的胳膊。 今日他在梁府拳打梁旭,脚踢苏姨太太,把好好的寿宴,闹成一场天大笑话,抹黑你的名声。 更是众目睽睽之下打我的脸,放出宁愿岁岁你嫁给穆司野也不愿你嫁给我的狠话。” “这些年,他总是这样,口无遮拦,出口就伤人,得罪了我只是吃点小亏,小小教训一下就放出来,得罪了其他贵人而不自知,后果只会更惨。” “他这样易怒爱冲动的性子,也该磨一磨,不能成为我们的助力,也不能拖后腿。” 一番话,有理有据。 穆宴不知不觉说动了自己。 梁京淮出言不逊到处惹是生非,确实该受点教训了,他做的没错。 “阿淮没有抹黑我名声,相反,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梁岁岁面色寒沉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看透:“该反省的是你!定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阿淮才会放出那句话,狠狠打你的脸。” 说话间,警察署到了。 梁岁岁甩开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岁岁,我爱你,这辈子只爱你,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穆宴慌了。 跳下车后,加快脚步去追赶梁岁岁。 偌大的办公厅,身穿制服的警察来来往往。 从穆宴身边经过时,都恭敬地称呼一声:“穆少将。” 穆宴视而未见,这时候顾不得其他,猛然抓住梁岁岁的手,当着众人的面,作势装腔,往他的脸上扇过去。 “岁岁,我错了,我不该把京淮送进监牢,等他出来,我低头,我向他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梁岁岁看着眼前的男人,眉眼还是那般英俊刻骨。 西装却布满揉皱的痕迹,喉结也沾了梁曼如的艳红色唇膏,脖子上有一抹清浅的指甲划痕。 她低声嗤笑着,把手猛地抽回。 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我不打你。” 穆宴却以为她心疼他,舍不得打他,缓缓笑开了,眼角荡漾层层叠叠的笑意。 “岁岁你等会儿,我这就去把京淮带出来。” 话刚说完,穆宴耳畔钻入一道嚣张又猖狂的声线。 “没用的东西,等你来放人,梁京淮早死透了。” 第38章 岁岁小姐打算怎么谢我? 梁岁岁循声望过去。 迎面而来的一群英俊男人,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梁京淮。 俊逸的眉眼沾满血迹,身上白色衬衫也有不少,跪趴在担架上,不断地咳嗽。 一边咳,一边从嘴角溢出鲜血。 梁岁岁的心骤然提起。 “这就是你所谓的小教训?”她回过头,面色铁青怒瞪穆宴:“伤的那么严重,分明是要把阿淮往死了打。” “我明明交代过,吃好喝好,不得打骂,两天后放人。”穆宴也是变了脸色,震惊不已。 一把攥住梁岁岁的胳膊,焦急辩解:“岁岁,你信我,不是我找人干的。” 梁岁岁猛地推开,眼眸如死水沉潭,盯着他。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狡辩!” 瞬间索然无味,跟他再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转身用尽全力跑向梁京淮。 穆宴位高权重,被闻讯赶来的警员们团团包围套近乎,一时追不上她。 梁岁岁蹲在梁京淮身边,望着他鼻青脸肿惨不忍睹的模样,极力稳住心神,还是忍不住嘴唇发颤。 “阿淮,对不起,我来晚了。” 梁京淮看见她眼角逼出了猩红,以及摇摇欲坠的泪,心口酸涩的厉害。 连忙抬起青肿的手指,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 明明从小就努力长大,想要好好保护她不受伤害,没想到,又把她惹哭了。 “阿姐,一点小伤,死不了!”梁京淮咧开嘴对她笑。 结果用力过猛,牵扯到伤口,疼的他眯紧肿胀的眸子,“嘶”了声。 梁岁岁心酸又好笑。 在他肩头轻轻捶了下:“伤成这样,你还笑的出来?” 梁京淮顺势拉住她的手,紧握在心口:“看见阿姐,伤就好了,不痛了。” 姐弟情深的画面,让懒懒散散站在一旁的男人,觉得格外刺眼。 穆司野睨了眼紧握梁岁岁手腕不松开的梁京淮,黑眸泛起凉薄寒意。 毫无征兆地,踹了穆辞一屁股。 穆辞在后面哼哧哼哧抬担架,贺阳在前面抬。 突然屁股被踹,差点摔了个狗啃土。 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摇摇晃晃稳住双脚下盘。 扭过头委屈巴巴:“小叔,你踹我干嘛?” 穆司野没理他,又狠又冷的眼神,落在梁京淮紧攥梁岁岁的那只右手。 梁家养子而已,对梁岁岁的那点心思,半掩饰半得意,浅陋到他一眼就瞧出。 难怪在各种公开场合,遇见了穆宴连姐夫都不喊。 穆辞小机灵鬼,眼珠子滴溜溜转,秒懂穆司野的意思。 立马换了个璀璨的笑脸,对着梁岁岁铆足劲给穆司野刷好感。 “岁岁小姐,多亏了我小叔,才及时把阿淮从监牢里捞出来。” “你是没看到啊,那些狗警察,不知道听了谁的命令,拿起又粗又壮,比我手臂还粗的铁棍,一下接一下,打在阿淮身上。” “阿淮躺在血泊中,连头都抬不起来,再晚一点,可就……真的没命了。”穆辞扁扁嘴,硬挤出两滴泪,说的声泪俱下。 一番话,既点明了是穆司野救的人,又暗戳戳给穆宴下了套。 实在高明。 贺阳回过头,冲穆辞挤眉弄眼,脸上写满了大写的“佩服”。 果然,梁岁岁也听出了穆辞话里有话。 把手轻轻抽回,见梁京淮恋恋不舍,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立即站起来,朝笑眯眯看着她的穆辞点头笑了下。 又看向前面的贺阳,说道:“谢谢阿辞,阿阳。” 穆辞和贺阳都是梁京淮学堂的同学,好酒一起喝,打架一起上的铁兄弟。 她认识他们,见过几次面。 至于穆辞嘴里的小叔—— 梁岁岁看了眼过去。 是马场包厢里帮过她,与穆宴赌命的那个男人。 意态慵懒靠在一旁圆柱上,面廓线条流畅,斜斜挑起的眉,狭长眼尾,又痞又帅,一下一下拨动戴在手腕的佛珠。 垂了垂眼眸,和梁岁岁视线对撞。 无声地勾了下唇:“梁京淮是我救的!我这个人,喜欢挟恩图报,岁岁小姐打算怎么谢我?” 坦荡,直白,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用轻佻的口吻,把“岁岁”两个字咬得迂回曲折。 也不知是不是梁岁岁的错觉,她竟然从话里听出丝丝缕缕的暧昧。 对视了几秒,心脏不自觉激跳了下,她连忙移开目光。 穆辞喊他小叔,那就是穆……穆司野?! 穆司晴的大哥,十六天之后,她要嫁的男人!!! 梁岁岁怔怔地看着他。 心里翻腾一股子复杂的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赌桌上玩梭哈游戏。 手里一副小点数的牌,缺个6连成同花顺,对手拿到三条6,本打算放弃。 摸到最后,却出了张最关键的6,连成了同花顺,反败为胜。 这桩她利用他的婚姻,跟她想象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梁岁岁落落大方道:“少帅想要我怎么谢你?” 话刚落下,穆司野就明白了,她不认识他这张脸,但已经知道他是谁。 真聪明。 深邃黑眸凝着她过分漂亮的脸庞,黛青色缠枝旗袍笼在身上,如烟似雾,流淌袅袅迷人的风情。 穆司野眼尾微不可查地翘了下:“我饿了。” 梁岁岁咬了咬唇,有些为难:“能不能另约时间,阿淮伤的很重,我先送他去医院治疗。” 穆司野眯了下眼,把她锁在视线内,一步一步靠近,痞笑了声:“你说的,当然可以。” 从喉管里发出的笑,低低的,轻轻的,带着说不出的蛊惑。 梁岁岁听得耳垂滚烫。 那边,梁京淮脸色寸寸阴沉下来。 捂着嘴一声接一声咳嗽,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滴滑落。 伤痕交错的手,猩红的血,触目惊心映入梁岁岁眼帘中。 “阿姐,我疼……!”梁京淮虚弱地垂下头颅,发出痛苦呻-吟,仿佛下一秒就撑不住了。 梁岁岁这下什么都顾不上,转身扑向梁京淮,握住他的手给他打气。 “阿淮你再忍忍,阿姐马上送你去法国医院。” 梁京淮低头,看见他的掌心被她的手牢牢交握,鲜血点点,染红她细白的手指。 她毫不在乎手脏了,面色紧张望着他,另一只手拿了块干净手帕,不停地擦拭他的脸。 阿姐还是最在乎他。 从她身上,传来的清幽香气,如影随形缠绕他。 梁京淮心尖发麻,愉悦地弯了下唇。 再抬起头时,冰凉地看着朝这边跑来的穆宴,眸子瞬间阴鸷。 “阿姐,我听的很清楚,就是穆宴下的命令,指使警察对我用各种刑具往死里打,留一口气没死就行。” 穆司野狼子野心,不怕,阿姐不喜欢吊儿郎当那一款。 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把阿姐与穆宴拆散。 他长大了,他的阿姐,他来保护。 其他的男人,全部滚蛋! 梁岁岁蓦地冷下脸。 穆宴望着她,脸色一白:“岁岁,你听我解释。” 第39章 六月初八,等我娶你! 梁岁岁压根没理会穆宴,连头都没回。 坐上穆司野那辆奢豪的美制帕卡德装甲汽车,四面装有汽车电灯,车厢内有六个座位,内饰全部用虎皮豹纹装饰,跟主人一样嚣张。 梁岁岁刚要安顿梁京淮,却发现穆辞与贺阳配合默契,抬起担架就往后座冲。 连排的三个座位,瞬间被挤满。 前排除了司机,还剩下两座。 梁岁岁只好坐在穆司野相隔的座位,端端正正,目光笔直看前方。 前挡风玻璃处,甚至还安装了最新式马克沁重机枪,射速为每分钟一百发子弹,杀伤力惊人。 梁岁岁不由得盯着那挺黑色机关枪,多停留了两秒。 穆司野挑了下眉,“喜欢,送给你!” 低哑的嗓音,“送给”两个字,刻意咬字轻慢,流泻说不出的暧昧。 梁岁岁一阵恍惚,差点听成了“喜欢……你”。 梁京淮没想到,穆司野无耻到当众调戏她。 动了动惨白的唇,咬牙骂了句脏话:“妈的。” 穆辞和贺阳坐在他两旁,纷纷缩了缩脖子,眼神往车窗外乱瞄,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到了法国医院。 穆辞和贺阳跑前跑后,把梁京淮治疗住院的手续,一切办妥。 梁岁岁反而闲下来,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 穆司野站在她面前,痞笑了声,带着几不可察的撩拨:“明天发请帖出去,六月初八,等我娶你!” 嗓音很轻,也很低,尾音稍稍往上升了个调。 不同于穆宴坚定沉铸的语气,却让梁岁岁升出一股子信服感。 仿佛他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好。”梁岁岁回望了他一眼,也笑了。 他的司机从走廊那边疾步走来,压着声音汇报:“少帅,西郊的地下拳击场出事了。” 听到“西郊地下拳击场”,梁岁岁隐晦地眨动眼睑。 那是个以拳头为王的三不管地带。 血腥,掠杀,丛林法则,胜者为王败者寇,是那块地盘的代名词。 从那种地方厮杀出来的人,本身就是危险。 也是。 穆司野姆妈早亡,没有姆妈护着,又性子桀骜不驯,不为穆大帅所喜。 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却在偌大的军政府内,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捞到。 正统路线被堵死,不想成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可不就被逼的只能剑走偏锋。 许是同为不被父亲喜爱的孩子,梁岁岁这一刻,对穆司野有了微妙的共鸣。 潋滟凤眸微微抬起,沉静地望着他:“多带些人,别受伤。” 生来父母缘薄,没有长辈疼爱,就自己好好疼自己。 纤长弯翘的眼睫眨动,仿佛眨在穆司野心口,酥痒发麻。 他掀了掀眼皮,一瞬不瞬凝视了她半晌,才哑着嗓子,答非所问说了句:“有我在,不会让一滴鲜血溅到你身上,除非我死!” 说完就走,干脆利索。 梁岁岁眨了下眼,再眨了下眼。 恍然明白,他说着最血腥的话,在向她宣誓。 * 穆宴站在警察署门口,眼睁睁看着梁岁岁与穆司野上了车坐一起肩挨着肩,一瞬间眸色猩红,几欲发狂。 同为男人,他看出穆司野面对梁岁岁时,眼底似有两簇火,危险撩人,毫不掩饰对梁岁岁的欣赏和占有。 穆宴眸色戾冷如刀,杀气凛然地对视穆司野,互不相让。 忽而,他有了更可怕的发现。 梁岁岁站在穆司野身边,居然与马场那个戴狐狸面具的女郎重叠。 穆司野甚至在离开之前,刻意挑衅他,薄唇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废物。” 那一瞬间,穆宴怒不可遏,对指使小警察对梁京淮行凶的幕后人,恨之入骨。 如果梁京淮没受伤,穆司野就逮不到机会向梁岁岁大献殷勤。 尤其穆司野对梁岁岁,嚣张到毫不掩饰。 赤裸裸对他这位正牌未婚夫当面挑衅。 该死! 他当时交代的人,是身边亲近的副官。 下达的命令出了差错,副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穆宴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军政府大楼三楼,他的办公室里。 灯火一片辉煌,副官在整理成堆的文件。 抬头看见他,起立,叩靴敬礼:“少将!” 穆宴眸色阴恻恻,露出凶狠的光,直截了当问:“我交代你只关押梁京淮两天,好吃好喝,不得打骂,为何他遭遇严刑拷打,受了一身伤?” 副官想不到东窗事发这么快,脸色微白。 但跟随穆宴多年,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还是足够强。 垂下头看着脚边,强自镇定道:“少将,我不知道,我就是按照您说的照办。” 顿了一秒,又快速补充了句:“梁京淮脾气暴躁,动不动打打杀杀,在外头倚仗少将您是他的姐夫,得罪了不少人,也许得知他入狱了,有不服他的人落井下石。” 穆宴啪一声,枪口瞄准副官的太阳穴,浑身透出不耐烦:“我每个月花薪水请你,不是让你跟我对着干!说,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 他当年为了给梁岁岁讨公道,连夜带兵剿灭了土匪窝,被子弹射穿胸膛,差点死掉。 骨子里他就是个不要命的,戾气横生。 副官彻底惊慌了。 “噗通”跪下。 面色惨白的仿佛胸口连中了几枪:“少将,是……是梁二小姐的意思!我姆妈身患重病,家中钱财都耗光,梁二小姐塞给我一大包大洋,我实在拒绝不了。” “你拒绝不了,就变着法子坑害我?!” 穆宴狠狠一枪托砸过去。 副官的脑袋,立即开了瓢,血水呼呼往外流。 穆宴犹觉得不够,飞起两脚,狠狠踹在副官胸口。 “滚!我这里,不需要认不清主子的废物。” 发泄完一通火气,穆宴飓风一般刮出办公室。 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梁曼如。 梁旭被梁京淮揍的不省人事,苏雪媚腰骨断裂,都躺在法国医院医治。 梁曼如忙前忙后地照顾。 刚喘了口气,让医生给她包扎好额头的伤口。 眼角余光瞥见穆宴那张英俊入骨的脸,勾唇得意一笑。 怀上孩子以后,他果然更在乎她了。 没有留意到男人眸底压抑到顶点的怒火,微微偏过半边脸,用最美的角度对准他,盈盈娇笑。 “阿宴,我和孩子都在想你,你就来了,心有灵犀一点通。” “没错,我来了。”穆宴阴沉沉嗤笑了声。 不阴不阳的口吻,似愠怒。 梁曼如还没琢磨明白他的意思,头皮突然一痛。 第40章 做不到,就滚蛋! 穆宴脸色冰沉,抓住梁曼如后脑勺精致的发髻,毫不心慈手软,把她撂翻在冰冷的地板上。 梁曼如抱紧肚子,痛的大叫:“啊……!” 看见穆宴的喜悦和得意,一寸一寸被疼痛敲碎了。 眼泪汪汪地伸手想去攥他的修长手指:“阿宴,你别生气,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碰到,穆宴抬手避开,沉邃眸底充满了滔天戾气。 像是刚从地狱里杀出来的凶神恶煞。 “我身边的副官都够胆买通,对梁京淮用刑,差点打死,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下一次,是不是再花钱买通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或者,架在岁岁脖子上?” 梁曼如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交代副官私底下干的事,东窗事发了。 又听他三句不离梁岁岁,忍不住捏紧了手,小脸僵冷。 无论她怎么放软身段迎合他,还是比不上梁岁岁更重要。 梁曼如呜呜咽咽,眼泪说来就来。 “阿宴,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人,你最清楚,平时连只小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我又怎么可能下狠心,要那些警察打死他呢?” 梁曼如妩媚眸子阴冷地闪了闪,见男人黑沉的脸色依旧无动于衷,咬牙暗暗添了把火。 “只是,阿淮的脾气,冲动易爆炸,他说那样的话刺激你,你都是轻拿轻放,宽容对待,那下一次,他只会说出更恶劣的话,做出更恶劣的事,甚至阻止姐姐嫁给你。” 最后一句话,说到穆宴心坎上。 他可以容许梁京淮在他划下的尺度内蹦跶,但绝不允许梁京淮破坏他与梁岁岁的婚事。 就连他的姆妈穆夫人,都阻拦不了。 穆宴听出梁曼如确有私心,但初衷还是为了他好。 瞥见她柔弱脸庞沾满了泪痕,寒霜冰魄般的眸子稍微缓和,一抬手,揽紧她的细腰,把她从地上轻拽起来。 “军令如山,我下达的命令,绝不可更改!记住,没有下次!” “我记住了,阿宴。” 梁曼如眼睫微闪,偎进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 在宝昌银楼里,被磕了下额头。 刚才又被穆宴拉拽在地上,撞到尾椎骨,隐隐作痛。 牵扯到肚子,也有点丝丝的痛。 一扯一扯的,还是可以忍受。 穆宴难得的对她释放温情,她不想错过。 只要闻到他身上强烈的男人气息,她就心跳加速,悸动的暖流在血液窜动。 “阿宴……我好想你!”梁曼如的眼神逐渐迷离,白嫩手指抚上他凸起的性-感喉结,指尖轻轻磨蹭。 浸透药物的红色旗袍,随着她的体温升高,香气越发浓郁芳馥。 穆宴却仿佛鼻子失了灵,不为所动。 “我再重申一次,我身边,只需要懂事的女人,听明白了吗?” 他猛然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丢到一旁,薄唇慢慢牵起寒凉的笑意:“做不到,就滚蛋!” 梁曼如有些情动而微颤的身子,立即变得僵硬。 她都这样撩他了,还有药物的加持,他还能强忍着不动她。 自制力实在强悍,令她又恼又爱。 望着他脸上冰冷沉铸的神色,这会儿也不敢忤逆他。 忍着心头难耐的痒,嗓音柔软委屈:“阿宴,我一直都乖乖听话,如果不是这次阿淮闹的太过分,把我最爱的家人全部打成重伤,我根本不会那样做。” 穆宴推开她,沉步往外走出去:“你只要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梁曼如幽怨地望着男人毫不停留远去的背影,差点想问,这么晚了不留下来陪她,是去找梁岁岁吗? 梁岁岁这时候,在另一间单人病房。 梁京淮做完手术,刚下手术台推了进来。 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肤,幸而大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及骨头。 只有眼睛和嘴巴漏出来,被层层白纱布包扎成一个白白胖胖的蝉蛹,仰躺在病榻上。 穆辞和贺宴坐在床榻两端,一个给他按摩双脚,一个给他按摩双手,保持血液畅通。 穆辞嘻嘻笑,一脸欠揍的表情。 “阿淮大难不死,必有洪福无边在后头!” 贺阳附和,笑的一脸风流劲儿:“等你养好伤,我带你去丽都歌舞厅,弹子房打弹子,打牌跳舞,再砸钱请十个舞女,不,五十个舞女陪你,伦巴恰恰探戈狐步华尔兹,包你满意。” 梁京淮怒极嘶吼,杀人的心都有:“闭嘴!” 五十个舞女?呸,他一个舞女都没摸过。 两个蠢东西,败坏他名声,没看见他的阿姐也在吗? 梁岁岁坐在一旁,看守炉火上煎煨的汤药。 听着三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吵吵囔囔,忍不住笑了:“你们啊,书不好好读,玩的花样还挺多。” 贺阳赶紧摇头:“岁岁小姐,学堂里课业繁重,我们就是偶尔玩玩,只是跳舞,什么都不干。” 穆辞急忙接嘴:“嘿嘿,对的,就偶尔玩玩。” 接着又话题一转:“但我小叔从来不玩这些,他嫌幼稚,还嫌弃那些舞女,不干不净逢场作戏虚情假意。” 作为合格的侄子,就要谨记时时刻刻为小叔刷好感,嗯哼,没毛病。 梁岁岁听他提起穆司野,微微愣怔,不自觉地勾了下红唇。 那些嫌弃话,确实像是从穆司野嘴里说出来的。 梁京淮被白纱布裹的不能动弹,但脸廓是一直歪向梁岁岁那边。 见她神色怔了两秒,就知道,她因为穆辞提到的“小叔”,而想起了穆司野。 顿时眸光磨刀霍霍,刺向不知死活的穆辞:“滚!” 穆辞脾气好到爆,不气恼,反而嘴巴笑的咧开:“阿淮,该吃药了。” 一把抢过梁岁岁手里的瓷碗,笑咧咧道:“岁岁小姐,你去忙你的,阿淮有我和阿阳照顾,保证死不了。” 贺阳:“咳咳……保证活蹦乱跳。” 梁岁岁笑道:“谢谢阿辞,阿阳,哪天有空了,请你们吃饭。” 说完,走到床榻边,摸了摸梁京淮包成粽子的脑袋。 “你已经从警察署捞出来了,我回去一趟,也让姆妈安心。” 梁京淮不想让温媛一直担心,虽然不舍梁岁岁离开,还是点了点头。 梁岁岁知道他有点闹脾气,轻声安慰道:“我明天再来,给你带盛兴点心店里,你最喜欢吃的鲜肉汤圆,菜肉大馄饨。” 梁京淮愣了下。 那明明是梁岁岁喜欢的中式点心。 她喜欢的,他才跟着喜欢。 “好。”梁京淮黑眸里的笑纹,一圈圈漾开。 梁岁岁走出法国医院,刚要招手叫辆黄包车,身后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腕,薄唇不由分说吻下来。 “谁?!” 梁岁岁狠下眼神,抬起膝盖就顶住男人的要害。 第41章 我跟穆宴成不了婚 “岁岁,是我!” 穆宴松开握着梁岁岁细腰的手,脚步微错,避开了要害受创,但腹部还是被狠狠顶了下,疼的他身子微僵。 梁岁岁那一顶,下了死力气。 如果不是穆宴长期在军营里训练,身手了得,换成其他男人,差不多就废了。 这些近身搏斗的绝妙招数,都是在法国留学时期他教会她的。 姿势标准,劲道十足。 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会用来对付到他头上。 穆宴忍着腹部微妙的痛,失笑了声:“岁岁,你的身手越来越好了。” “承你教的好。”梁岁岁淡淡道。 五月下旬的沪市,夜风不冷不燥,街道两旁的樱花葳蕤盛放。 幽谧花香中,梁岁岁握着手提包的手垂在腰侧,天青色缠枝玫瑰旗袍贴身裹着她,像笼了层淡烟色薄雾,绮丽艳糜,人比花娇。 穆宴看着看着,情潮翻涌上来,忍不住再次俯身吻向她的唇。 梁岁岁微微垂眸,遮住眸底的情绪。 抬起手提包,挡住他的脸。 “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穆宴没吻到她,差点吻到皮包上,扑了个空。 便明白了她还在生他的气。 梁京淮出言不逊,触碰了他的逆鳞,本就该吃点教训。 换成任何一个人,胆敢那样嚼舌根,他早就崩了他。 把梁京淮关押监牢,他不后悔。 但因为这件事,把梁岁岁惹生气了,他很后悔。 以至于很少使小性子的人,不让他吻,也不让他牵手,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这对穆宴来说,是种很新奇的体验。 这样的梁岁岁,让他更加痴迷。 如果梁岁岁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定会骂他一句有病。 穆宴宠溺地笑了笑,眼底流淌柔光:“走吧,我送你回玫瑰公馆。” “去凯福饭店。”梁岁岁语气平缓,报了温媛和王妈住的那间饭店名字。 她知道,今天晚上,她不上他的车,她就上不了任何一辆车。 反正坐谁的车都是坐。 她累了一天,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跟他争执。 梁岁岁走在前面,不顾穆宴的眼神示意,直接上了汽车后座。 她不想坐副驾驶位,那里离他最近,她膈应。 穆宴清楚她还没有消气,默默地调转车头,驶向凯福饭店。 到了地方,梁岁岁甩开车门就走。 被疾步赶上来的穆宴一把扯住。 饭店廊檐下,装了几盏雪亮的电灯。 灯光柔和,把长身玉立的男人,映照的越发英俊入骨。 穆宴打量四周环境,皱紧了眉头。 “岁岁,这里又脏又乱,连水晶吊灯都装饰不起,太差了,你不回玫瑰公馆,我不勉强,我送你去夜上海大饭店休息,那里有我专门一个包厢。” 专门一个包厢,怕是用来与梁曼如厮混偷欢的。 梁岁岁纤长卷翘的睫毛不耐烦地眨了眨,在明艳动人的脸庞上落下淡淡阴影。 她不动声色挪开手:“我就喜欢这里。” 穆宴掌心一空,怅然若失的感觉,让他心里面很不好受。 梁岁岁近在咫尺,他却恍惚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离得他越来越远。 就好像他再不抓紧,她就一去不回头了。 穆宴心生恐慌,急忙上前一步,在距离她不到半寸的位置停住,直勾勾地看着她,语气柔软,低声哄道:“岁岁,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京淮送进监牢,你打我骂我,怎样都可以,就是别自己憋着生闷气,气坏身子。” “还有,京淮被打成重伤,受了很多委屈,我加倍补偿他,等京淮下个月月底毕业了,我给他安排。” 他打算,就在梁曼如下跪道歉的那天宣布,让梁岁岁更开心。 穆宴的前半段话,梁岁岁听过就忘。 唯有“安排”两个字,听的她耳尖一动。 阿淮性子直爽,不喜欢经商钻营,就喜欢打打杀杀来个痛快。 如果穆宴能把阿淮放到军营里拼搏前程,对阿淮来说,是件好事。 梁岁岁沉吟了两秒。 抬起凤眸淡淡地看向他:“阿淮受伤,梁曼如功不可没,我要求她在夜上海大饭店,当众给阿淮下跪道歉。” 穆宴一口答应:“好!时间定在哪天?” 只要能让梁岁岁转怒为喜,别说让梁曼如下跪道歉,就是要他的命,他都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在他这里,没有谁,比梁岁岁更重要! “十天后吧,那时候,阿淮的伤也好的差不多。”梁岁岁道。 说完,她就往饭店里头走。 穆宴在后面喊她,她头都没回,懒得搭理。 走到预定的那间包厢,敲了三下门,轻轻喊了声:“姆妈,王妈。” 王妈开的门。 见梁岁岁带着一股沁凉的夜风进来,脸上有淡淡的倦意,心疼坏了。 “大小姐,你先坐下休息,我去楼下买点吃的,夫人担心你和阿淮少爷,到现在还强撑着不睡觉。” 王妈拉开门风风火火走了。 梁岁岁搬了个榉木骨牌凳,坐在温媛的床头,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姆妈,阿淮没事,出来了,穆辞和贺阳送他一起去了学堂。” 受伤的事,她瞒着没说。 温媛身子骨虚弱,又担心了一整天,怕她承受不了。 “囡囡,跑了一天,辛苦了。”温媛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梁岁岁微凉的脸庞,满眼慈爱。 “都怪我,身体太差,什么忙都帮不上,你跟穆宴马上大婚了,还要连累你为了我,为了阿淮忙前忙后。”温媛嘴里,发出细微的叹息声。 “我跟他,成不了婚。”梁岁岁淡声道。 “囡囡,我知道你性格刚烈,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穆宴年纪轻轻就担任少将,位高权重,又长的英俊过人,喜欢他的女人太多,诱惑也多。 没有梁曼如,也有其他的女人,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连你的父亲,长相平平,只是口袋里多几块大洋,他就迎娶了苏姨太太,说不定外头还有别的女人伺候。” “但穆宴跟你阿爸不同,对你确实一片真心,尊重你,爱护你,事事以你为重,永远做不出宠妾灭妻的事。 这些年,我困守佛堂,阿淮是个养子,过的也不比梁旭差,在外头随心所欲千金博笑,都是梁富昌看在穆宴的面子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囡囡你想过吗?”温媛叹息,目色透出悲凉。 “梁富昌对你没有多少父女之情,认钱不认人,他能背着我卖过你一次,就能卖你第二次,姆妈没用,护不住你,所以……” 温媛柔婉的嗓音,有些迟疑:“你想跟穆宴一刀两断的打算,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第42章 都是少帅蓄谋已久 梁岁岁含笑,听着温媛的碎碎念。 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关心。 听的她心底暖融融。 只有温媛,才会对她这个亲生女儿,毫不保留地付出,关爱。 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穆夫人,哪怕她剖出一颗真心去对待,对方还嫌弃她的鲜血弄脏了手。 可惜她那个时候,被自己对穆宴的感情蒙蔽了双眼。 以为付出真心,就能换来真心。 是穆夫人和穆宴的当头一棒,让她清醒过来,付出的真心,也有可能被践踏,被瞧不起。 “姆妈,穆宴确实对我深情,但他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做不到专情。” “我在法国留学四年,他就和梁曼如好了四年,我像个傻子被蒙在鼓里,回沪市后,他们两个人依旧背着我寻欢作乐,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都三个月了。”梁岁岁讥讽一笑。 温媛心底一沉:“连孩子都有了?” 梁岁岁点头:“是,穆夫人也知道,正打算逼我捏着鼻子把梁曼如纳进门。” “等我嫁给穆宴以后,看不起我富商之女身份的婆母,整天变着法子折磨刁难我。” “梁曼如不甘心姨太太的身份,心思跟她那个姨太太姆妈一样阴狠歹毒,每天都想着怎么弄死我,给她腾出少将夫人的位置。” 梁岁岁眸子冷了冷:“姆妈,过那样的生活,光想一想,我就觉得窒息。” 温媛听完,心口阵阵刺痛,手帕不停擦拭眼角:“姆妈懂的,姆妈就是这样一日一日捱过来的。” “只是……”温媛望着女儿明艳绝伦的脸庞,欲言又止:“囡囡啊,你长的太漂亮了,没有穆宴,姆妈和阿淮护不住你。” “那我就把这张脸划花。”梁岁岁嘴角微勾,难得开了个玩笑。 温媛吓了一跳:“不行。” 见梁岁岁扑哧笑了,才知道被骗了。 忍不住轻轻拍了下梁岁岁的手臂:“调皮。” 王妈端了碗鲜肉汤圆进来,放在榉木圆桌上:“大小姐,你最爱的小吃,趁热吃才更香。” “谢谢王妈。”梁岁岁笑着应了。 除了在DDS咖啡厅喝了杯苦涩黑咖啡,她就一整天滴米未进,确实饿狠了。 吃完满满一大碗,连汤汁都喝得一口不剩。 温媛和王妈,一个靠在床头,一个坐在榉木凳子上,笑容满面看着她进食。 王妈伺候温媛多年,没有嫁人,也没有孩子,看着梁岁岁和梁京淮长大。 对梁岁岁两姐弟,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疼爱。 梁岁岁知恩图报,也把王妈当亲人一样敬爱。 在王妈收拾碗筷的时候,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姆妈,王妈,我有件事跟你们说。” 梁岁岁一手拉着温媛,一手拉着王妈。 在两人慈爱的目光下,平静地提起穆司野。 “六月初八,婚期不变,我要嫁的人,不再是穆宴,而是穆宴的小叔,穆司野。只有他,能护住我,护住我们温家。” 温媛常年蜗居佛堂,没听说过穆司野,神色保持不变。 王妈则差点从木凳上跳起来。 “大小姐,你别吓我,老婆子我禁不起惊吓。” 王妈急的脸都白了,反手死死抓住梁岁岁的手,嘴里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 “那个穆司野,不听穆大帅教诲,专门跟穆大帅对着干,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言不合就开枪杀人,听说就不是个东西,凶起来连女人都打,大小姐你不嫁给穆少将,也不能嫁给这样一个翻脸就杀人的土匪流氓啊。” 温媛一听,脸色也跟着白了。 但她相信梁岁岁有自己的考量。 从小到大,她都不是头脑冲动之人。 “囡囡,你怎么想的?”温媛婉柔的嗓音,有点发抖。 梁岁岁看了眼焦灼的王妈,又看了眼强装镇定的温媛,含笑抱紧了她们两个。 “穆司野这个人,其实也没有谣言传的那么离大谱,阿淮关押在警察署大牢,就是他捞出来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半信半疑。这样吧,我问问他哪天有空,找个机会大家见个面,等你们看到他,就知道,他的为人。” 温媛与王妈面面相觑了两秒,按捺住忧虑,异口同声道:“好。” 岁岁认为挺好的,大概,应该,是……好的吧?! 翌日。 梁岁岁惦念梁京淮要吃盛兴点心店的鲜肉汤圆,和菜肉大馄饨,便起了个大早。 走出凯福饭店,正要拦辆黄包车,一辆跟主人一样张狂嚣张的帕卡德防弹装甲汽车,堪堪停在她脚边。 男人跳下车,刮起一阵凌厉飓风。 “好巧,早啊!” 穆司野嗓音微哑,带了股倦懒和轻慢,听起来格外撩人。 梁岁岁耳尖微烫:“早,少帅你怎么也在这里?” 穆司野看着她艳色浓烈的脸,喉结滚了下,漫不经心道:“西郊办完事回来,刚好路过。” 坐在驾驶位的司机眼皮一耷,想笑不敢笑。 哪有那么多的刚好路过?! 少帅昨天晚上凌晨四点从西郊地下拳击场赶回主城区,又马不停蹄调查到岁岁小姐临时住在这间小饭店。 在隔壁订了间包厢,洗澡,换衣服,从头到尾捯饬的干干净净,鼓捣了新发型,然后,坐在汽车内不眠不休等天亮,吩咐他跑腿,买来大包小包的早点。 等到岁岁小姐走出饭店,就故意掐着时间不紧不慢下车,装作不经意的,偶遇上了。 啧,哪有什么偶遇? 都是少帅蓄谋已久! 梁岁岁不知道司机肚子里的九曲十八弯。 她听到穆司野刚从三不管地带的西郊回来,下意识地多看了他几眼。 见他身上衣物清清爽爽,也没有闻到丝毫的血腥味,应该没受伤,稍稍松了口气。 “我刚好准备去吃早餐,你吃了吗?” “没吃,一起。” 穆司野狭长眼尾轻挑了下,右手背过身后,朝司机打了个手势。 司机明白,那些热气腾腾的早点,归他了。 盛兴点心店。 狭窄的小四方桌子,梁岁岁与穆司野相对而坐。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咬了口汤圆,抬起湛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看。 梁岁岁脸色微红:“我脸上沾到汤圆了?” “只想看看岁岁。”穆司野低低笑了。 长了张让人一眼就沦陷的痞帅俊脸,偏偏声音也好听极了。 岁岁两个字,盘旋在他舌尖,念的千转百回。 梁岁岁的心跳,不争气地砰砰加速。 好不容易吃完早餐,被清凉的晨风吹了吹,烫热的脸颊不再那么烫了,悸动的心跳,也缓缓恢复平静。 忽而想起什么,她抬起头,看着他开口道:“你今天有空吗,我有事找你。” 第43章 横刀夺爱来的夫人 声声叫卖的早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盛兴点心店里猪肉的鲜香,青菜的清嫩,与蒸包子的袅袅雾气混合在一起,组成热闹喧嚣的人间烟火。 但所有的所有,都比不上穆司野眼前的姑娘。 白皙如玉的脸庞,明眸善睐,红唇冶艳,抬起波光潋滟的凤眸,微微含笑看着他。 当得起传闻中的沪市第一美人称号,艳色无双。 穆司野看着她,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下,声线压的极低:“我很忙,但对你,我随时有空。” 梁岁岁莫名的,耳根一热。 她就简单的一句话,问他今天有没有空。 可他回答的语气,低低沉沉缠绕在她耳畔,磁性又撩人。 和她想象的放浪形骸的纨绔作风,完全不一样。 梁岁岁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侧身避开:“既然少帅有空,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半个月后大婚,我姆妈想见见你。” 穆司野嘴角的痞笑,定住了。 娶她,他早做好了准备。 但第一次见她的姆妈…… 穆司野瞥了眼她,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又恢复了慵懒劲。 “等我五分钟,我溜个圈就来。” 梁岁岁:“……” 五分钟,她等得起。 重新排到买汤圆馄饨的队伍后面,打算各买三份,带去医院给梁京淮穆辞还有贺阳当早餐吃。 穆司野七拐八拐,在路口一家咖啡店,找到了公共电话亭。 他认识的狐朋狗友里面,只有凌凯成了亲。 请了七天探亲假,昨晚上凌晨两点赶回沪市。 现在这个点,大概在搂着夫人睡觉。 穆司野没觉得扰人清梦有什么不妥,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吊儿郎当斜斜倚靠在亭台上,话筒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 电话接通后,漫不经心问凌凯:“哎,问你,跟我夫人的姆妈第一次见面,送什么礼物?” 那边,凌凯接了电话,差点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他就是陪妻子去京市探个亲而已,怎么刚回来,最讨厌女人沾身的少帅,咋就多了个夫人?! “阿野,你要娶妻了?我他妈半点风声都没听到,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穆司野嗓音懒懒散散,带了点压不住的笑意:“横刀夺爱来的,时间紧,任务重,来不及通知。” “妈的!听你这语气嘚瑟的,我忒想揍你!”凌凯实在气不过,骂了句:“也不知道哪个该死的,被你夺了爱。” 穆司野轻扯嘴角,笑了:“穆宴那个该死的。” 凌凯无语的差点想翻白眼:“天亮了,赶紧把你脑子里勾勾缠缠的春梦倒掉,醒醒吧!穆宴深爱梁岁岁小姐,沪市无人不知!为了梁岁岁,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会把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梁岁岁,拱手让给你?” 穆司野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凌凯对他的揶揄。 反而一本正经道:“你今天就能收到我们完婚的请帖,里面还有一个,必须严格遵守的必要条件。” “咳咳……你他妈来真的?”凌凯轻哂了声,“我还是不信。” “少废话!你就痛痛快快告诉我,买什么礼物。”穆司野从喉咙里冷哼出声。 “金银财宝,翡翠首饰,绸缎绫罗,百年人参,千年灵芝,反正你挑贵重的买,准没错。” “你安排人,把你说的贵重物品,立刻,马上,送到凯福饭店二楼2号包厢,所有开销,记在我账上。”穆司野懒散地笑了。 清亮的佛珠碰撞声响起,通话挂断。 穆司野俊脸染了几分痞笑,穿街过巷,走到了梁岁岁面前。 她两手拎满热气腾腾的早点,对着他轻笑了下。 “走吧,我姆妈在凯福饭店等你。” 早餐店到凯福饭店,一条小巷的距离,不到五十米。 梁岁岁往前走,穆司野唇边一抹倦懒的笑,走在她后面。 等梁岁岁推开包厢,望着还在流水似的不断往里面堆积的精致礼盒,以及目瞪口呆的温媛和王妈,忍不住眼角狂跳。 再堆压下去,包厢都要爆炸了。 她还差点忘了,这间饭店两分钟之前易主了。 新鲜出炉的新老板,是她。 穆司野拨动佛珠,浑身的懒散劲,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身黑色制服凛然正气,站姿笔挺,笑的格外真诚:“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温媛见他腕间戴了串紫楠佛珠,颗粒分明,第一印象就不错。 吃斋念佛的年轻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王妈则紧盯着穆司野那张让人一眼就沦陷的俊脸,两眼放光。 长的英俊逼人,出手又大方,家里还没有刁难磋磨大小姐的婆母。 前看后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跟她的大小姐最般配。 “夫人,姑爷真俊啊,比穆少将俊多了,以后跟大小姐生了孩子,肯定粉雕玉琢好看极了。” 梁岁岁:“……” 是谁说穆司野坏起来就不是个东西,大小姐千万不能嫁的? 这才刚见面,就喊上姑爷了?! 五分钟后,梁岁岁温媛她们与穆司野面对面坐在了隔壁包厢。 本来应该是以王妈为主,以温媛为辅,对穆司野提出犀利的质问。 如今成了一面倒。 不管穆司野说什么,她们都点头:“好好好,你说的对,很对,全都是对的,就按你说的办。” 谈婚论嫁的过程,特别顺利。 王妈甚至喜滋滋聊到了梁岁岁婚后必须生三个孩子,两儿一女,最圆满。 就……离了个大谱。 新鲜出炉的喜帖,拿在了温媛和王妈手里。 王妈笑眯了眼:“夫人,就连喜帖,都比穆少将两个月前送来的喜帖漂亮,一看就很用心。” 温媛跟着说:“确实不错。” 用不用心,于细微之处见功夫。 能这般重视她的囡囡,说明是一户好人家。 “少帅,岁岁都跟我说了,穆大帅与你父子亲缘浅薄,对你很不上心,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就一概从简。” “只不过,我们从简了,你却不能以后亏待了岁岁。”温媛柔婉的面庞,难得添了两分厉色。 “姆妈,我只说一句,从今往后岁岁是我的人,谁也别想欺负她,有本事先弄死我!但凡我伤了岁岁一分,我自断双手双脚,放岁岁新生!”穆司野削薄的眼皮下,戾色弥漫。 一席话,没有一个爱字。 却把温媛和王妈都砸呆了。 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他,只要他说出口的,就一定能做到。 梁岁岁莞尔一笑。 姆妈和王妈都震惊呆了,她却还能笑的出来,好像有点不太厚道。 但穆司野身上就是有一股说不出的魔力,让一切难题,都变得迎刃而解。 半小时后,穆司野亲自开着嚣张的防弹装甲车,把梁岁岁送到法国医院。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见梁岁岁两手拎满了早点,穆司野修长手指伸过去勾了勾。 哑声道:“我来。” 指尖与指尖交汇的瞬间,梁岁岁仿佛触电般,耳尖泛了红。 想快速缩回手,却被他勾的更紧。 暧昧似夏日阳光,绯润了梁岁岁的脸颊。 住院大楼的台阶旁,有道人影一闪而过,把这幕暧昧画面,窥探的清清楚楚。 第44章 光练床技不长脑 梁曼如藏身在楼梯拐角处,激动的浑身发颤。 她只是下楼给苏雪媚和梁旭买些水果点心,没想到,让她撞见了梁岁岁与别的男人的奸情。 两人手牵着手,在金煌煌的阳光下,相视而笑。 甚至梁岁岁看着那男人的时候,嘴角有笑,眼里有光。 那男人长了张又痞又帅的脸廓,眼尾往上斜斜一挑,阳光落入他邃黑眸底,看人的时候,似真似假的深情,能让无数女人沦陷。 难怪梁岁岁与穆宴一刀两断的那么利索。 原来是搭上了穆司野那个废物。 马场包厢里,穆司野为梁岁岁出头,刻意针对穆宴拿命赌博,只怕两人早就勾搭上了。 “没想到啊,梁岁岁竟然与穆司野勾在一起了。” 梁曼如粉唇微勾,小脸漫出阴冷的表情。 她要把这件事,不着痕迹地告诉穆宴。 最好是被穆宴当场撞破…… 一阵清雅的茉莉香味,突然从鼻端掠过。 梁曼如猛然转身。 对上梁岁岁似笑非笑的眼神,惊了下,又得意地笑了。 “姐姐,你有了新欢,就别再霸占阿宴,既要又要,太过贪心,可别到时候什么都得不到。” 梁岁岁眸光微闪:“什么新欢?” “呵,别嘴硬了,你刚才跟穆司野那个废物手牵手走进医院的时候,我全都看见了。” 梁曼如扭动细腰,款款走向梁岁岁,清秀脸庞荡漾得意又狰狞的笑。 “姐姐你识趣点,自动去找阿宴退婚,我就把你背着他偷欢的事瞒下来,假装我什么都没看见。” 梁岁岁眸光又闪了闪:“你去说,看看穆宴信你还是信我?” “姐姐,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承认,阿宴爱你,爱的很深,但他再爱你,也是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所爱女人的背叛,你就等着被阿宴嫌弃,厌恶,一脚踹开。” “是吗?”梁岁岁淡淡道。 刻意上扬的语调,带着漫不经心的挑衅。 梁曼如最讨厌的,就是她端着嫡女身份,高高在上藐视人的态度。 有什么了不起的? 穆宴那么爱她,还不是背着她跟自己缠绵了四年,从法国缠绵到沪市,还有了三个月的孩子! “姐姐,我可怜你,不忍心你被蒙在鼓里,我再告诉你一个爆炸性的劲爆消息。” 梁岁岁深吸了口气,挺直薄韧的背脊,冷淡地睥了眼梁曼如:“说。” 简单一个字,却气势逼人。 无声的压迫感,朝梁曼如席卷而来。 她的身高不及梁岁岁,气势上就输了一筹。 下意识高高抬起下巴,小手摸在凸起的腹部,唇角挂起得意的笑:“姐姐,你突发高烧送进法国医院的那天,看见我和阿宴抱在一起,应该就猜到了吧。 没错,实话告诉你,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阿宴的,三个月了。” 梁岁岁望着满脸嘚瑟的梁曼如,眸底一厉。 “怎么?要我恭喜你,喜欢勾搭别人的男人,未婚先孕,跟你那个姨太太姆妈一样的货。” “脑子不够用,就多读点书!法国留学四年,你光练床技不长脑!但凡你把算计我的脑子,多用点在穆宴身上,也不会落得个怀上他的孩子,却还是见不得光的下场。” “你……”梁曼如被奚落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恨恨咬牙:“姐姐,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书读的再好,阿宴也宁愿动我也不动你,说明他对你的身体毫无兴趣,只是看中你那张漂亮过分的脸蛋。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等你人老珠黄,就是他抛弃你的时候。 否则,你怎么解释,为什么法国四年,他都不碰你,却流连忘返在我身上,还让我拥有他的孩子?” 梁岁岁从容微笑:“很简单,因为你犯贱啊!” 从梁曼如利用穆宴往死里整阿淮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就是生死仇人,彻底撕破脸皮。 送上门让她打脸,不打白不打。 梁曼如气的差点老母鸡打鸣,深呼吸几大口气,才压抑住满腔愤怒。 摸了摸微凸的肚子,柔媚似水地笑了。 “姐姐,阿宴送给你的东西,也同样送了一份给我,我还比你多了个孩子,你再嘴硬,也掩盖不了你嫉妒我的事实。” “六个月后,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是阿宴的长子,穆夫人也满意极了这个孩子。母以子贵,我还有穆夫人撑腰,阿宴的少将夫人,只能是我,你拿什么跟我斗?” “只要姐姐你识趣,主动退掉你跟阿宴的婚事,等我成为少将夫人,看在你乖乖听话的份上,我就留你一条贱命,留着跟穆司野那个被穆大帅厌弃的废物配对。” 梁曼如勾唇盈笑,毫不掩饰她的狼子野心。 梁岁岁声色不动,异常的平静。 “等你成为少将夫人再说,现在,你只是个养在外头,连小妾都不如的玩意。” 梁曼如气的脸色一片阴森:“梁岁岁,你给我等着。” “好啊,我等着。” 梁岁岁盈盈一笑,踩着玛丽珍高跟鞋款款离开。 到了梁京淮病房门口,望着靠在墙上等她,眼角眉梢流淌慵懒又邪气的男人,轻咳了声:“少帅,鱼儿上钩了。” “岁岁好计谋。”穆司野轻笑,喊她的名字时,低沉,磁柔,沾了两分风流两分写意。 勾的梁岁岁耳根发麻。 又听他哑着嗓子,语调轻慢上扬:“得寸进尺一点,喊我司野,或者阿野。” 司野?阿……阿野?! 梁岁岁面不改色,心跳早已漏了一拍。 “我进去了,阿淮他们还等着吃早膳。” 梁岁岁匆匆丢了句话,取走他晃悠悠勾在手指上的早餐袋子,推开病房的木门闪身进去,把买好的大肉包汤圆和馄饨,给了三个半大不小的少年。 “谢谢岁岁小姐。” 穆辞和贺阳接过早点,大口大口地吃着。 梁京淮打着自己是伤残人士的幌子,哼唧唧这里疼那里疼,磨着梁岁岁一口一口喂他吃汤圆。 在她第四次差点把汤圆灌进他鼻孔的时候,无奈地笑了。 “阿姐,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梁岁岁脸颊一热:“没什么。” 梁京淮望着她明艳逼人,却糅了两分妩媚的脸庞,若有所思,手指一根一根攥紧。 此时的梁曼如,唇边噙了阴恻恻的得色笑意,推开另一间病房的门。 第45章 惹人怜爱的小白花 梁曼如满脸得色,走进病房。 为了方便照顾,她跟穆宴求了个话,让他安排苏雪媚和梁旭住在同一间病房。 苏雪媚腰部打了夹板,只能平躺在病榻上,躺的腰酸背痛。 梁旭浑身上下也被白纱布包裹成蝉蛹,只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廓。 梁曼如把水果和点心塞到两人手里,迫不及待开口:“姆妈,阿旭,我刚才买水果回来,看到梁岁岁跟穆司野拉拉扯扯,差点亲上了。” 苏雪媚一惊,手里的士多啤梨差点掉在地上:“梁岁岁那个小贱人,勾上了少帅?” 梁旭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什么少帅,那就是没混上一官半职的废物,连姐夫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话是这么说,再废物,那也是穆大帅的亲生儿子。” 苏雪媚妩媚的眼睛眯了眯,想的更深远:“万一梁岁岁凭着那张脸把穆司野迷得神魂颠倒,娶她进门,她就能顶着少帅夫人的名头,踩在我们一家人头上作威作福。 到时候,梁家是阿旭说了算,还是梁京淮那个小兔崽子说了算,还真说不准。” “那就让她嫁不成阿宴,也嫁不成穆司野。”梁曼如狠厉勾起唇。 梁旭三下两除二啃完两个士多啤梨,目露凶光:“梁京淮打的我差点丢了半条命,此仇不报枉为人!阿姐有什么好办法?” “阿宴深爱梁岁岁,很大一部分,是喜爱她的洁身自好,那就让阿宴亲眼所见,梁岁岁表面冰清玉洁,骨子里却是个勾搭野男人的浪荡货。”梁曼如清秀的小脸,闪过阴狠。 梁旭咬牙补充:“能拍到她们两人鬼混的照片,那就最好!” 梁曼如心思一动:“我上次在王开照相馆花高价请的照相师傅,很擅长偷拍。” “那就再花钱请他偷拍!不仅要让穆宴看到梁岁岁勾搭野男人的现场,还要让更多人看到。”苏雪媚冷笑着,一锤定音。 “老爷最看重名声!到时候,梁岁岁名声烂臭,就只有被穆少将和穆夫人厌弃,被老爷一脚踹出梁府,还有温媛和梁京淮,统统滚蛋!” “梁岁岁嫁不成姐夫,阿姐就是板上钉钉的少将夫人。”梁旭望着梁曼如,眼神一亮:“阿姐,到时候别忘了吹吹枕头风,让姐夫在军政府里头,给我安排一个高高在上的官职。” “阿旭放心,只要曼如开口,穆少将有求必应。”苏雪媚扬眉吐气道:“到了那天,我们全家跟着曼如鸡犬升天。” 光想想,就让人兴奋得不得了。 梁曼如眼波流转,也跟着得意地笑了。 哐哐。 病房虚掩的木门被狠狠推开。 穆宴面无表情走进来,挟裹一股沁冷的风。 梁曼如见他面色沉铸如水,心里陡然冒出一阵恐慌。 看起来,不像是找她有好事。 梁曼如压住心中慌乱,讨好他四年,本能地勾起妩媚入骨的笑。 “阿宴,谢谢你,安排了法国医生给我姆妈和阿旭治疗,还特意赶来看望她们。” 一边娇柔说话,一边挽起男人虬劲的手臂往外走。 穆宴像是没看见她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毫不犹豫推开她,眸色变幻。 “岁岁要求你十天后,在夜上海大饭店给梁京淮下跪道歉。” 咔嚓。 梁曼如掐入掌心的指甲断了,气的差点尖叫。 死死压制憋屈和不甘,娇媚的眼睛眨了眨,眼泪说掉就掉。 “阿宴,宝昌银楼包厢内,我已经给姐姐下跪道歉了,为什么姐姐就是不肯放过我?” 晶莹剔透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娇柔的小脸一滴滴滑落。 眼尾染了一抹红,楚楚可怜。 穆宴的视线落在她梨花带雨的脸上,心口泛起一丝怜惜。 转而想到还在跟他生气的梁岁岁,软了两分的心肠,又冷硬了。 “你乖乖按照岁岁说的去做,给梁京淮下跪道歉,我会好好补偿你。” 梁曼如攥紧手指垂下头,没说话,只默默地流泪。 苏雪媚望着女儿委屈的直掉泪,心口抽疼:“穆少将,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不答应!明明是梁京淮打伤阿旭,拿枪顶在我头上,凭什么曼如给他下跪道歉?” 梁旭也一脸愤懑:“姐夫,梁京淮挑事在先,却要阿姐赔礼道歉,这对阿姐不公平。” 穆宴居高临下睥了眼对方,目光寒霜般冷厉:“我的话,就是公平。” 又微微偏头,看向不断落泪的梁曼如,眸色沉峻,透着不耐烦:“我只问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梁曼如抬起头,苍白的两片唇,颤抖着,极力给他绽放一个柔情似水的笑容。 “阿宴,只要能让姐姐高兴了,满意了,不再生你的气,你也不再因为姐姐不理你而难过,我愿意当众给阿淮下跪道歉。” 泪中带笑,娇娇怯怯的模样,仿佛刚刚经受一场狂风暴雨摧残的小白花。 不经意的,就惹人怜爱上了。 穆宴走过去,搂住她细软的腰肢,冷峻面庞淡了两分寒意。 “我会尽快给梁旭安排职位。” 梁曼如往他怀里贴了贴,带着浓浓鼻音,柔声柔气地感谢:“谢谢阿宴,你真好!” “我走了。”穆宴轻佻地拍了拍她的脸,匆匆离开了。 梁曼如走过去把虚掩的房门关拢,咔嚓,上了锁。 回头看着苏雪媚和梁旭,眼神一冷,瞬间收了眼泪。 “姆妈,阿旭,我前两天听阿爸提起,警察署空出一个署佐职位,跟副署长平级,往上就是署长,到了署长之位,差不多跟阿宴平起平坐了。” “真好,阿旭马上就是军政府堂堂正正的军官了。”苏雪媚高兴点头,很快,又眯眼切齿道:“可这个职位,是你委曲求全得来的,穆少将逼你下跪梁曼如,又逼你下跪梁京淮,姆妈真不甘心。” 梁曼如笑盈盈:“姆妈,没关系,一时的委屈,能得到更多。” 梁旭瞪大那双与苏雪媚一模一样的妩媚眼睛,眼神格外凶狠:“姆妈,阿姐,你们瞧好了,等我当上署佐,我他妈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干掉梁京淮。” “对!梁京淮一死,就把梁岁岁,还有温媛那个病秧子,卖给那些有特殊爱好的老头子手里,日夜折磨,生不如死。”苏雪媚笑容阴冷。 偌大病房里,久久充斥着志得意满的笑声。 这时,梁京淮的病房,突然传来冷淡不失礼貌的敲门声。 梁岁岁在炉火上煎药,距离门口最近。 穿着一袭黛蓝色苏绣旗袍,摇曳生姿走过去打开门。 看清楚来人的瞬间,眸底的笑意,渐渐冷却。 第46章 下跪道歉! “你怎么来了。” 梁岁岁嗓音淡淡,面色也淡淡,站在病房门口,没有半点让人进去的意思。 穆宴见她这幅不冷不热的态度,想当然的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 见惯了她温柔大气的模样,忽然被她冷着脸刺了又刺,就像是被带刺的漂亮玫瑰挠在心口,微微的疼,带着难以言喻的刺激,撩的他心尖发痒。 穆宴喉结滚了下,情潮在眸底翻滚。 “我来跟你说一声,你提的要求,梁曼如答应了。” “你让她现在就去夜上海大饭店跪着,我马上带阿淮过去。” 穆宴怔了下:“阿淮的伤好了?” “差不多。” 梁岁岁没看他,转身走进病房。 梁京淮喝了她开的药方,又全身涂抹了她调制的药膏,只需洗个澡,清洗掉那些黑糊糊的药膏,就能彻底痊愈。 十天是她根据以前的病患预估的。 没想到梁京淮身体底子强健,少年气血也旺,两天半就好了。 梁京淮容光焕发,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出来,穿了套合身的深灰色校服,白色衬衫只扣了最下面两颗,露出大片漂亮的胸膛,走向梁岁岁。 修长手臂不经意地,搭在她肩头,垂眸盯着她明艳的脸庞看了又看,心跳漏了半拍。 唇角微扬,贴在她耳畔轻声说:“阿姐,你马术了得,全法国赛马比赛的总冠军,没想到,医术也精湛高超,说吧,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洗澡的时候,他就发现,新鲜的伤痕消失了,陈年旧疤也淡了颜色,像是换了层皮肤似的。 梁岁岁笑着在他脑袋上拍了下:“没瞒你,只是没找到机会跟你说而已。” 穆辞窜过来,一爪子拍到梁京淮脸上,又捏了捏,嘴里咋呼不停:“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啧啧,阿淮你怕不是受了个假伤。” 贺阳则收拾完东西,打了个大包,不由分说塞进穆辞怀里,笑的一脸风流。 “你拿着,我开车,我们去夜上海大饭店。” * “什么?现在就去?” 梁曼如满脸不可置信,抑制不住的差点尖叫。 穆宴表情冷淡,掸了下烟灰,“梁京淮的伤已经好了!早道歉,早完事。” 梁岁岁已经生了他三天两夜的气,以前从来没有过。 再不哄好她,他连她的手都牵不到。 梁曼如听完,倏然心惊。 梁京淮送进法国医院的时候,她远远地看了眼。 浑身伤痕累累,看起来比阿旭还伤的严重,怎么好的那么快? 难道有传闻中的那位神医救治? 只听说神医是个女人,但谁也没有见过。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来了法国医院,不给她的姆妈和阿旭治病,反而给梁京淮那个废物医治。 瞧不起谁呢? 最好祈祷别被自己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否则…… 梁曼如眼含阴冷,抑住心头那口不痛快。 咬了咬唇,脸色煞白,声音柔弱。 “阿宴,说好了十天后,姐姐又改成今天,我倒没关系,就是我姆妈和阿旭全部都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别人来照顾。” 本来有十天的时间做准备。 没想到,梁岁岁突然更改时间,打她个措手不及。 梁曼如恨的暗暗咬牙。 “不放心,那就一起带走。” 穆宴扔掉烟蒂,脸色很不耐烦,朝身后新上任的两名副官打了个手势。 很快,苏雪媚和梁旭被半抱半拖着拉出病房。 梁曼如被穆宴逼视着,只好装作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走了。 到了夜上海大饭店。 梁曼如没想到,梁岁岁居然找来了全沪市的报社记者,围堵在饭店门口。 一看见她下了车,好像恶犬闻到狗骨头香味,一个个前赴后继地朝她扑过来。 “梁二小姐,听说你今天要给梁大少爷下跪道歉,是不是真的?” “梁二小姐你为什么要下跪道歉?是因为你心肠歹毒,伤害到梁大少爷吗?” “梁二小姐你是不是为了梁旭梁二少爷,才对梁大少爷痛下杀手?” “梁二小姐,你……看起来像怀孕了?可从来没听说你订过婚,难道是未婚先孕?”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梁曼如小脸惨白,死死咬住唇瓣,慢慢往里面走。 穆宴就站在车旁,满目柔情看向高高站在台阶上的梁岁岁,对她的窘况视而不见。 梁曼如牙齿咬的更深,唇角溢出一缕血丝,心里对梁岁岁恨之入骨。 苏雪媚和梁旭被副官护着送进饭店。 一个后腰打了夹板,弯不了腰,直挺挺仰靠在座椅上,一个白纱布缠着脑袋,只坐了半边屁股,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梁旭怒气冲冲,一头的怒血往头顶冲涌:“阿姐,这些记者到场,肯定是梁岁岁搞得鬼,等我拿到任职文书,我一定要她好看。” “都是老爷的女儿,都是梁家人,却故意找那么多记者败坏曼如名声,真不是个东西。”苏雪媚浑身发颤,尖着嗓子咒骂:“梁岁岁千刀万剐的小贱人,不得好死!” 梁曼如轻擦了下唇瓣,望着指尖一点嫣红血色,眸色阴狠的渐渐森冷。 梁岁岁,确实该死了。 余光扫到穆宴正朝这边走来,狠色一收,娇娇柔柔地朝他笑了。 “阿宴,你答应的,我给阿淮道歉了,阿旭就马上能拿到任职通知书。” 穆宴眯着眼,笑意不达眼底:“当然!” 他准备了两份,一份给梁京淮,一份给梁旭。 梁曼如眸光闪烁,装作没站稳,身子一歪,泪眼朦胧倒向穆宴怀里:“阿宴,你对我好,我也听话,绝不让你左右为难。” 穆宴见梁岁岁眼神看过来,连忙搡开她,却见她嘴唇紧抿,强忍着泪不让它流下来,娇弱中透着坚韧,忍不住生出一抹怜惜。 “道歉的时候,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岁岁心地善良,不会刻意为难你。” “我不怪姐姐!人有亲疏之别,姐姐要求我下跪道歉,也是为了她的阿弟。” 梁曼如眼角一滴泪,欲落未落,心里却暗自得意。 刚才那一摔,试探到了穆宴的态度。 他对她有深深怜惜。 署佐之位,必定属于阿旭。 等阿旭走马上任,手握权力,就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除掉梁岁岁。 届时穆宴身边只有她。 医生给她把过脉,认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儿子。 穆夫人抱孙心切。 穆宴只能娶她。 梁曼如微微垂头,眼眸闪烁得意。 那边,梁岁岁和梁京淮各自坐在尊贵的金丝楠木座椅上。 穆辞和贺阳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等着看好戏。 梁京淮摆好架势,眼尾往上厉挑,大喝了声。 “下跪道歉的人呢?死了?” 又坏又狠的叫嚣声,震动全场。 梁曼如身子一颤,眼圈泛红地看了眼穆宴,慢腾腾走向梁京淮。 梁岁岁唇角一抹凉冽笑意:“活该!” 语气疏离冷淡,又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嘴脸。 梁曼如掐紧指尖,心头暗恨。 “姐姐,阿淮,对不起!” 梁曼如未语泪先流,泪水绵绵往下滚落。 膝盖微屈,要跪不跪的。 腰弯了,屁股撅了,就是没跪下去。 梁京淮瞧的直冒火,腾地从座椅上站起来。 “磨磨蹭蹭,矫揉造作,丑人多作怪,连我阿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再不下跪,我他妈走人了。” 听了这话,梁曼如慌了一下。 梁京淮走了,阿旭的委任通知书也拿不到。 穆宴这时穿过人群,走在梁岁岁身旁,噙着薄笑,咄咄逼视梁曼如。 “还愣着干什么?” 蠢货,还不下跪,没看见岁岁瞧都不瞧他一眼! 梁曼如被他吼的心口一痛,恨恨咬牙。 噗通,直挺挺跪在梁京淮脚边。 “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姐姐,阿淮,你们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次吧。” 梁曼如垂下头,忍着屈辱,机械地念着。 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只要跪这一下,阿旭就能荣升高官。 到时候,她受到的所有委屈和羞辱,她都要双倍报复到梁岁岁和梁京淮头上。 “哈哈哈,笑死人,梁二小姐真的下跪了。”全场哄堂大笑。 “姨太太生的庶女,就是摆不上台面。” “梁大少爷威武!” 那一瞬间,梁曼如像是被夹在火上烤,羞辱感达到了顶点。 放在身侧的拳头攥的咯吱响,眼泪从眼角沁出。 该死!梁岁岁,梁京淮,你们都该死! “阿姐……?”梁京淮扭头望着梁岁岁喊了声,她脸上明艳从容的笑,让他耳根倏然通红。 梁岁岁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头。 梁京淮摸了下微烫的耳根,回过头,冲梁曼如呸了声:“你可以滚了。” 梁曼如又怒又恨,抬起惨白的脸庞,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穆宴。 他却只顾着深情凝望梁岁岁,连一个眼风都没给她。 梁曼如心口又是一痛,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爬起来,一拐一拐走回苏雪媚和梁旭身边。 苏雪媚心疼极了,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道,“曼如,赶紧坐着休息一下,穆少将马上要把任职通知书给阿旭。” 梁旭安慰了几句梁曼如,便伸长脖子看向穆宴,浑身的伤都不觉得疼,两眼放射兴奋的光:“快快快,姐夫拿在手里,开始宣布了。” 梁曼如闻言,猛地踮着脚站起来,看着穆宴手里的文件,充满期待。 就连疼痛的膝盖,也不疼了。 梁岁岁端端正正坐在那,面沉如水。 梁京淮偏头去看她,把她鬓边掉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 望着那抹白皙漂亮的耳垂,没忍住,轻轻捏了两捏。 梁岁岁看了他一眼:“?” 梁京淮垂眸,掩住眼底的光:“阿姐,没事。” “大家静一静!”穆宴清了清嗓子,醇厚磁性的嗓音,响彻全场。 “下面,我宣布,警察署新一任署佐是……” 第47章 实在蠢的无可救药 穆宴还没说完,梁旭不顾伤痛,拖着包裹成蝉蛹的身躯,一蹦三跳高,扑到穆宴身边,目光灼灼看着他。 “谢谢姐夫,姐夫万岁!” “喊的很亲热嘛!”梁京淮掏了掏耳朵,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穆宴,嘴角一抹讥笑:“不知道的,还以为穆少将是梁二小姐的未婚夫。” 穆宴脸色微僵,急忙觑了眼梁岁岁:“岁岁,论起来,他也是你阿弟,跟着京淮一起喊我姐夫,也正常。” 穆辞嘻嘻笑补刀:“宴堂哥,你别再狡辩了,梁旭那副高兴得意样,说明你就是他的血亲姐夫。” 有个记者灵光一闪:“难道梁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穆少将的?” “你别说,还真的有可能!我到处做采访,偶尔碰见过他们几次,那梁二小姐,像是没长骨头似的,缠绕在穆少将身上,就差让穆少将抱着她走路了。” “当年苏姨太太就是未婚先孕,哄的梁老板开心,嫁进梁府取代梁夫人的位置,现在,梁二小姐也走这条老路,真不愧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从姨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下作!” “所以,今天明面上是梁二小姐给梁大少爷下跪道歉,实际上是梁二小姐给梁大小姐赔罪?” “两姐妹共伺一个男人,传扬出去,丢的是梁大小姐的脸,还有穆少将的清誉。” “难怪哦!梁大小姐也坐在主位上,接受梁二小姐的赔罪。” “梁大小姐还没进门,梁二小姐就怀了孩子,只是让她下跪道歉,便宜她了!也就是我们新民国,西学东渐,风气开朗,姨太太的命也是命!换做前朝,早就乱棍打死,破席子一卷,丢到乱坟岗。” “梁大小姐是真爱穆少将啊,这都能忍。” “我倒觉得梁大小姐已经不爱了,她坐在那,无所谓的态度,就差喝茶嗑瓜子了,明显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听说梁大小姐性格刚烈,眼里容不了半粒沙子,答应穆少将的求婚,也是因为穆少将发誓只爱她,全部身心只属于她一个人。” 有人狠狠“嘶”了声:“那穆少将跟梁二小姐好上了,孩子都有了,梁大小姐可能,应该……不会嫁给穆少将吧?!”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嘈杂在一起,纷纷涌入穆宴的耳朵里。 听到最后几句,他心神一颤,下意识回头去看梁岁岁。 梁岁岁刚好视线也转到这边。 两人目光对视。 她的眸光清凌凌,平静的翻不起一丝波澜。 穆宴手一抖,手里的任职通知书,差点扔在地上。 “岁岁,你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看着他还在惺惺作态,梁岁岁忍着厌恶,可有可无地“嗯”了声。 穆宴却以为她真的相信了他,眼中浓情深深,薄唇慢慢勾起愉悦的弧度。 他那么爱她,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整个沪市,再也没有比他更爱她的男人。 她怎么舍得不嫁给他? 还有十五天,他就要风风光光迎娶她进门。 到时候,他会让这些说风凉话的人统统闭嘴。 “咳咳……!” 穆宴缓缓吐气,想起梁岁岁很快就成为他的妻子,眼底有极浓的笑影。 “诸位,我再次郑重申明,我仅仅是梁岁岁小姐的未婚夫,梁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再有人胆敢散布谣言,就别怪本少将不客气!” 说完,穆宴掏出手枪,对准那个叫囔声最大的记者,抬手就是一枪。 砰。 那记者右胳膊,瞬间冒出一个血糊糊窟窿,倒在地上惨叫。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梁曼如死死抿着唇瓣,小脸阴沉的渐渐冰封。 不管她怎么委曲求全,在穆宴心里,却还是梁岁岁最重要。 苏雪媚也脸色阴沉的像冰块:“梁岁岁那个小贱人,把穆少将迷的神魂颠倒,这样下去,以后曼如你一点地位都没有,必须尽快偷拍到她和穆司野那个废物的亲热照片,让穆少将彻底厌弃她,厌弃到直接取消婚事。” “姆妈,等阿旭拿到委任通知书,我就去趟王开照相馆。”梁曼如眸底涌出一个凌厉的阴冷。 见全场再没有人胆敢信口雌黄,穆宴满意地勾了下唇,转过身看向梁旭,眼神格外阴沉,“还没念完,你瞎囔囔什么?” 梁旭噎了下,心里涌出一丝委屈:“那姐夫你赶紧念完,反正迟早是我的。” 穆宴一声狠戾冷笑:“谁说这份任职通知书是你的?” 梁旭有些慌乱,愕然地问道:“姐夫,你不是都跟我阿姐说好了?我阿姐梁曼如告诉我,你都答应了的……” “闭嘴!我什么时候答应梁二小姐了?我明明是答应了岁岁,颁给京淮一份委任书。看在梁二小姐认罪态度良好的份上,顺便再给你一份,你再胡说八道污蔑我,小心你的脑袋!” 穆宴眼神厉冷,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 梁旭猝不及防,被踹的噗通跪倒在地,疼的龇牙咧嘴。 但听说有委任书了,顾不上生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强忍疼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姐夫,你慢慢念,我洗耳恭听。” 口口声声姐夫,还嫌他丢的脸不够吗? 妈的,实在蠢的无可救药。 穆宴气的想当场一枪崩了梁旭,深吐两口气,大跨步走上身后的高台。 抖了抖手里的文书,低头就要念。 第48章 从中作梗 穆宴薄唇微动,神色淡淡说道:“警察署新一任的署佐是……梁京淮。” 最后的“淮”字刚落下,梁旭猛然扑上去,一把抢走穆宴手里的委任书。 “哈哈哈,谢谢姐夫!我就知道,署佐这个位置是我的!” 梁旭满脸喜色捧着委任书,眸底飞快闪过阴冷之色。 今日阿姐下跪道歉受到的屈辱,他定要梁京淮和梁岁岁双倍奉还。 梁旭眯眸,得意地笑了。 “你确定署佐职位是你的?” 梁京淮盯着梁旭,漆黑瞳孔里盛满嘲弄,看他的眼神,像看了个傻子。 梁旭被那道嘲弄的目光,刺得气血翻涌。 他都已经是署佐了,梁京淮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看不起他的嘴脸。 区区一个养在梁府的养子而已。 算什么东西?! 梁旭把手里的委任书甩的哗哗作响,得意道:“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呵!” 梁京淮冷笑连连,大长腿噗地一踹,开口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委任书上的名字,到底是谁!” 梁旭兴奋过头,没防备。 冷不防被踹了个正着,啪的一声,直愣愣往站在他前面的穆宴撞过去。 穆宴寒沉地抬起眼皮,要笑不笑的,抬手抽了一巴掌过去:“蠢货!” 长的不咋地,脑子又够蠢,跟梁京淮一比。 怎么比? 梁旭被抽的眼冒金星“嗷”了声,又不敢对穆宴反击回去,右手捂着半边脸,敢怒不敢言。 想起梁京淮说的话,心里咯噔一跳。 迅速翻到委任书最后一页,盖了公章的地方。 “梁京淮”三个龙飞凤舞的黑体字,赫然放大在他的眼底。 仿佛一道惊雷炸在头顶上,梁旭面色惨白使劲喘着粗气。 “姐夫,你是不是搞错了?署佐职位,本来应该是给我的啊!” 穆宴笑容冷漠,笑他不知所谓:“没搞错。” 梁曼如这时与苏雪媚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满的不可置信。 苏雪媚脸色铁青,还带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曼如,署佐一职被梁京淮那个废物占了,那我们阿旭呢?穆少将私底下怎么跟你说的?” 梁曼如一愣,飞快地眨了眨眼。 她心虚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快速眨眼。 穆宴确实跟她保证过,会尽快给阿旭安排职位。 阿爸前两天又跟她提到,警察署空了个署佐职位出来。 穆宴怜惜她乖巧听话,肯定会给她一个不小的补偿,必定会将署佐之位安排给阿旭。 可是她没有想到,梁岁岁会从中作梗,把本属于梁旭的官职,抢给了梁京淮。 难怪梁岁岁提出十天后让她给梁京淮下跪道歉,马上又出尔反尔,把时间更改到今天,打的她猝不及防。 原来梁岁岁早就有备而来。 梁曼如阴冷无比骂道:“姆妈,是梁岁岁那个贱人,仗着阿宴宠爱她,非她不娶,强行抢走了阿旭的职位。” “那个该死的蛇蝎毒妇!”苏雪媚呸了下,狠狠咒骂。 “不过,姆妈你别慌。”梁曼如目光阴冷地盯向主位上的梁岁岁,笑得意味深长。 “通常重量级的大人物,或者更高职位的宣布,都是在最后压轴出场,所以,阿旭的官职,比起梁京淮,至少要官大一级。” 苏雪媚瞬间由怒转喜:“那就好!我就说嘛,穆少将对你宠爱有加,绝对不可能把阿旭的官职,安排的比梁京淮那个废物还低级。” 梁曼如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会儿,她好心情地喝了半杯咖啡,起身走到梁岁岁面前,妩媚的眸子闪过一抹嫉恨。 “多亏了阿宴……不好意思,姐姐,我一时喊顺口了,你善良大度,肯定不会怪我。” “我是来贺喜姐姐和阿淮的,多亏了穆少将,阿淮才荣升署佐高位,接下来,就是穆少将宣布阿旭的职位,姐姐你猜一猜,阿旭跟阿淮相比,到底是官大一级还是官大两级?” “不用猜,梁旭处处不如阿淮,肯定比阿淮的官职小。”梁岁岁嗓音平静,面沉如水。 梁曼如闻言,嘴边的笑意,差点崩不住。 “姐姐如此自信,等一下听完穆少将关于阿旭官职的宣布,可千万别气的怒火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哦。” 梁岁岁神色始终平静:“只怕你气不活了,我还活的好好的。” 梁曼如气的唇齿发抖,身子也在发抖:“姐姐从小就牙尖嘴利,妹妹我自愧不如,一切还是等穆少将宣告了再说。” “那你要失望了。”梁岁岁淡声道。 不想再看梁曼如那副嘴脸,扭头去看劈手就将梁旭手里委任书夺回来的梁京淮,温柔笑道:“身手不错!回头我再给你买十份鲜肉汤圆和菜肉大馄饨,奖励你的!” “好啊,阿姐喂我吃,别说十份,一百份我都行!”梁京淮俊挺的身躯往她那边靠,目不转睛凝视她,难以言喻的悸动在血管内流窜。 梁岁岁失笑:“你多大呀,还要我喂你吃?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再说了,你用来吃饭的左右手,全部伸缩自如了。” 梁京淮脸上的笑意微滞:“长的再大,也喜欢你喂。” 梁岁岁把他当小孩子,摸了摸头:“好了,别调皮了。” 梁京淮:“……” 穆宴就站在梁岁岁身侧,看着她与梁京淮亲密的互动,一时心绪复杂。 梁曼如下跪道歉了,署佐职位也给了梁京淮。 答应她的,他都做到了。 换做以前,她早就高高兴兴抱紧他的腰,起唇,看着他柔笑,眸色潋滟如水。 可现在,她宁愿跟梁京淮说那些幼稚的话,也不愿意给他一个眼神。 “岁岁,我……” 梁岁岁抿紧唇,表情冷淡。 穆宴扯了下嘴角,轻而温柔地笑了。 她没再开口,就说明消了气。 也是,她怎么舍得一直生他的气? 穆宴扬声道:“接下来,我宣布,梁旭担任警察署的巡长之位,顶头上司是梁京淮。” “我希望你们兄弟二人,能够携手合作,齐心协力,在各自的岗位上尽职尽责,在警察署的领域发光发热。” “什么?我只是个小小的巡长?还他妈被梁京淮压了两头?”梁旭呆若木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期盼了这么久,就盼来这么个垃圾职位? 第49章 让你毕生难忘 “姐夫,你明明答应阿姐,给我署佐之位,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穆宴好不容易才把梁岁岁哄回来了,心情正高兴。 生怕又惹恼了梁岁岁,他眉眼一压,嗤地冷笑了声,“我想给谁就给谁!你不满意,那我就即刻收回你的任职通知书。” 说完,朝站在旁边的副官递了个眼神。 副官听令,疾步跨到梁旭面前,正要夺走他抓在手中的委任书。 梁曼如见势不妙,猛然扑过去,比副官更快一步,取走了委任书。 相处多年,她比谁都了解穆宴说一不二的狠辣性子。 如果梁旭拒绝了这份巡长职位,从今往后,穆宴就再也不会给梁旭安排任何官职了。 只有梁岁岁,是他唯一愿意为之破例的人。 梁曼如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压抑眼睛深处的委屈不甘和嫉恨。 右手落在梁旭后腰,稍微用力捏了下,勉强挤出妩媚的笑容,示意梁旭不要使性子,还要好好感谢穆宴。 “阿旭,穆少将的一番好意,你千万别辜负。” 梁旭还不算太蠢,完全听出梁曼如的话外之音。 用尽全力压制委屈气愤,垂下眼尾,嘶哑着嗓子道歉:“穆少将,对不起!” 穆宴冷哼道:“下个月去了警察署,可别像今天这样,冲动爆炸,理智全无,表现的一塌糊涂。” 梁旭气的五官抽搐,浑身发抖。 却被梁曼如死死按住,一步步的,朝苏雪媚那个方向拖走。 这一次,全沪市的人都知道,她的脸面,阿旭的脸面,被梁岁岁和梁京淮狠狠踩在脚下。 再不甘,再怒恨,也改变不了穆宴已经公之于众的决定。 还不如乖乖听话,博得穆宴几分好感,再给梁岁岁和梁京淮一锤重击。 苏雪媚气的泪水涟涟,对穆宴也生了两分怨气:“曼如,穆少将答应了又反悔,对你难道一点真心也没有?!以后阿旭去了警察署,岂不是天天被梁京淮那个小畜生压在头上欺负?” 梁曼如眼神冷下来:“姆妈,把你和阿旭送回法国医院后,我就去趟王凯照相馆,偷拍一事,可以马上行动。” …… 凯福饭店。 梁岁岁带着几个少年,进了包厢。 穆辞和贺阳闹着要喝法国红酒,庆祝梁京淮荣升署佐。 见他们闹的高兴,梁岁岁痛快答应:“你们先找个位置坐下,我去楼下后院找找红酒。” 这家规模中等的饭店,已经被穆司野当做聘礼,转送到了梁岁岁名下。 梁岁岁这几天没空,饭店所有事务,由王妈全权负责。 穆司野送来的见面礼和聘礼,全部被王妈堆叠在后院,其中就包括十六箱法国波尔多红酒。 梁岁岁取了两瓶红酒上楼,刚走到包厢门口,身后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梁岁岁回头,含笑的眸子冷却下来,多了丝厌烦。 是穆宴不请自来。 他攥住她的手腕,专注温柔地看着她。 “岁岁,答应你的,我都办了,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顿饭,夜上海大饭店,我订好了包厢。我们过去吃完饭,再去王开照相馆拍婚纱照,我一定要给你一次毕生难忘的婚礼。” 说完,他微微俯身,薄唇便朝她白皙粉嫩的耳垂吻过去。 还没触碰到,梁岁岁冷脸躲开。 “毕生难忘?” “你说得对,是会让你毕生难忘。” 她退后几步,平静开口:“可这会,阿淮和他的朋友都在呢。” 穆宴一听这话,懂了。 有旁人在,梁岁岁容易害羞。 恋爱四年,她还是这么含蓄放不开。 穆宴忍不住舔了后槽牙,忍了忍。 六月初八,还有十五天,就是他跟她大婚的日子。 她将会彻底属于他。 他等得了。 梁岁岁没有回头,扯开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随口敷衍了句:“阿淮差点丢了命,姆妈到现在还难受的躺在床上,我要照顾她,暂时没空。” 她的态度,过于冷淡。 穆宴垂眸望了眼空荡荡的手,一抹恐慌缠绕心口。 但她忙于照顾身体十分虚弱的姆妈,也是人之常情。 是他多想了。 穆宴慌乱的心,渐渐趋于平静。 望着她苍白了不少的脸颊,忍不住伸手过去抚慰,又怕惹她生气,结实有力的手臂,定格在半空中,才慢慢的收回到身侧。 “等姆妈的身体养好了,你有空了,我们就再去一趟王开照相馆,婚纱我都选购好了,一共六件。” “四件最时髦的白色婚纱,全部从法国空运过来,还有两件中式旗袍婚服,拍完六套大概需要一天时间,第二天就能拿到全部照片。” 穆宴说到最后,眉眼温柔,“到时候,我们就挑选最漂亮的婚纱照,挂在婚房墙壁上,四面墙壁挂满,每天睁开眼,看到的,全是你。” 梁岁岁面不改色地听着,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再说吧。”梁岁岁淡淡的,满目索然无味。 随手一甩,摔门走进包厢。 梁京淮穆辞和贺阳正在吃午膳。 为了庆祝他痊愈出院,王妈做了一桌子好菜。 穆辞和贺阳坐在两侧,一边吃一边夸赞。 “太好吃了,王妈真厉害。” “色香味俱全,王妈太棒了。” 两张巧嘴,把王妈哄的笑不拢嘴。 梁京淮抬起头,飞快地扫了眼梁岁岁。 少年俊朗的面容,喝了两杯红酒,脸颊微红,掠起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狠色。 “阿姐,穆宴还缠着你不放,等我养好伤,找个机会狠狠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穆辞犹豫了…… 仅仅半秒。 他轻轻拍了下梁京淮带伤的肩膀,“揍人嘛,我最喜欢,必须带上我!虽然他是我的宴堂哥,但他伤了阿淮,又招惹岁岁小姐生气,帮理不帮亲,揍他一顿,必须的。” 浑身风流劲的贺阳,也眯着眼坏笑:“算我一个!” 几个少年一腔热血为梁岁岁出头,让她心里头暖洋洋的。 却还是板起脸,伸出食指一个一个的点过去:“他身手了得,又有枪在手,身边随时有两名副官跟随,你们别胡闹。” 穆辞赶紧拉着贺阳表态:“不打架!我们都听你的。” 梁京淮在梁岁岁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嗯”了声:“我听阿姐的。” 另一只垂在身侧的五指,却慢慢攥紧成拳,握的铁紧。 他都十八岁,长大成人了。 阿姐还是把他当成三岁小孩一样看待。 心烦,意乱。 梁岁岁没察觉到梁京淮隐晦的心思,正低着头,给温媛重新配药。 梁京淮喝一口红酒,就偏一下脑袋,偷偷盯着她漂亮的侧脸,瞄了又瞄,闻着空气中丝丝缕缕她身上的淡雅清香,耳垂一点点泛红,心跳哐当响。 穆辞嫌弃红酒味道太涩,难喝,只沾湿了唇就丢开了,一门心思吃饭菜。 这会儿吃饱了,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精神百倍。 一手搭在贺阳肩头,把头凑过去,压低声音鬼鬼祟祟说道:“阿阳,你留下,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说完,跟梁岁岁打了个招呼,一溜烟溜出了包厢。 穆辞脱缰野马似的,冲进大帅府西边穆司野的院子。 惊喜地发现,坐在沙发上捏着喜帖,笑的漫不经心,眼底却流泻熠熠曜光的男人,正是穆司野。 “小叔,太好了,我正要找你!如果你不在,我还准备留张纸条给晴姑姑。” 穆司野懒懒的,斜了眼过去:“说,什么事?” 第50章 带你去看场好戏 穆辞凑到穆司野面前,提了穆宴找梁岁岁拍婚纱照的事。 “小叔,宴堂哥对岁岁小姐,啊,不是……对小婶子贼心不死,你赶紧想想办法呗!旧情复燃,破镜重圆,你怎么办?” 穆辞半抬削薄的眼皮,指尖缓缓描摹喜帖上梁岁岁的名字,倦懒又狠戾地笑了。 “是该找点事,让他忙起来,省得总惦记别人的妻子!” 穆辞一听要搞事,摩拳擦掌,两眼放光。 “小叔,打架砍人,杀人放火,算我一个。” 穆司野讥诮地睥了眼他:“马术车技练纯熟了?近身搏斗能不能一打四?枪法百发百中了?” 穆辞越听越羞愧,脑袋越勾越低。 马术,他只会让马夫牵着骑;车技,他只会摸方向盘;近身搏斗,他光挨拳头的命;枪法,他射出去的子弹,距离靶心十万八千里。 “小叔,也不是我一个人不学无术,阿淮和阿阳他们,也都跟我一样,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 “还有脸狡辩?” 穆司野眯了眯细长眼尾,阴恻恻的,把穆辞吓的两腿发软往后退。 “据我所知,就你这样的,岁岁能打十个。” “小婶子十项全能,样样精通的嘛。”穆辞挺起单薄的胸膛,笑的一脸谄媚:“她是天上的凤,小叔你就是天上的龙,游龙戏凤,哪里是我等凡人比得上的?” 左一句“小婶子”,右一句“小婶子”。 听得穆司野唇角愉悦地往上翘,“你下个月毕业,城北那家马场,丢给你打理,先练练手。” 穆辞兴奋的两脚打飘。 他就知道,拍小叔马屁,不如拍小婶子马屁。 跟着小婶子有肉吃,从今往后,他也是有产业的沪圈大佬了。 * 凯福酒店。 梁岁岁配好中药剂量,又添了几片切成片的百年人参,交给王妈去饭店厨房里煨熬。 “王妈,记得一定要熬足两个小时。” “知道了,大小姐。”王妈抓起药包,跑的飞快。 临走前,还不忘笑眯了眼问一句:“晚膳姑爷会来吗?我让厨房多做几个好菜。” 光对着姑爷那张俊脸,她能多吃三大碗。 梁岁岁摇头:“不知道。” 仅有的几次接触,她能察觉到,他其实很忙,并不像外面谣传的那样,是个无所事事以杀人取乐的纨绔。 他的行踪也成谜。 温媛半靠在床榻上,朝梁岁岁招了招手:“囡囡,过来。” 上午商定好了梁岁岁与穆司野的婚事,她这会儿精神还不错。 梁岁岁含笑走过去,拿了个软枕,垫在她后腰,让她坐的更舒服点。 “阿野那孩子真不错,见面礼送到,你们走了以后,又送来了一百二十抬聘礼,堆满整个后院。” “姆妈想问问你,结婚那天,你想从梁府出门,还是,另有打算?” 梁岁岁眼眸微闪:“从夜上海大饭店吧。” 嫁给穆司野,她就是少帅夫人。 梁富昌厌恶她,她也没必要给梁府贴金。 夜上海大饭店现在归属阿淮名下。 十五天后,迎娶她的新郎换了人。 如此炸裂的劲爆大消息,必定可以把夜上海大饭店推向更高的知名度。 “也好,至少耳根子清净。”温媛拉着梁岁岁的手,轻拍了下:“梁富昌那个人,自私自利,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你婚礼当天,说不定他又要闹。” 梁岁岁面色寒沉:“他敢闹,我就敢堵他的嘴。” “他真不要脸,必要时候,囡囡你也别对他客气。”温媛拧紧手帕,柔婉的眸子,闪过一丝厉色。 为母则刚。 对她而言,岁岁的幸福最重要,谁也别想破坏掉。 梁岁岁俯身下去,紧紧地抱住温媛,心口温暖滚烫:“好。” 姆妈生来就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善良温婉了大半辈子,如今为了她,对梁富昌也生出打杀之心。 这时,王妈兴冲冲跑进来:“夫人,大小姐,姑爷来了。” 温媛含笑推开梁岁岁:“肯定是找你有事,去吧。” 王妈连忙翻出穆司野早就准备好的旗袍,翡翠首饰,一股脑塞给梁岁岁:“大小姐,赶紧换上,保证勾走姑爷的魂。” 梁岁岁:“……” 本以为只是件中规中矩的旗袍,穿在身上,才赫然发觉,下摆的设计,暗含心机。 面料是烟雨江南的朦胧烟青色苏绣绸缎,玫瑰花蕾丝滚边,细如发丝的金线镶在其中。 走动时,金芒忽隐忽现,黛蓝色玫瑰多姿,比起大红色旗袍,更加魅惑动人。 梁岁岁拎着手提包,穿着它出门,摇曳生姿走向穆司野。 身高腿长的男人,黑眸微眯,慵慵懒懒斜靠在车门上。 看着眸光潋滟朝他走来的姑娘,喉结微滚,一双好看又邪性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穿上了,好乖!” 低磁的轻笑,又沉又哑,撩的梁岁岁喉管微痒。 她是真没想到,仅仅见了穆司野一面,王妈就彻底沦陷,特意挑了他送的旗袍给她穿。 看起来,倒显得她很急迫。 又被他撩了一嗓子,脸颊泛起了绯红。 穆司野唇角轻翘,修长手指往下一勾,勾起梁岁岁的小尾指,上了车。 “走,带你去看场好戏。” 王开照相馆。 梁岁岁坐进了穆司野的专属包厢。 那次她和穆宴前来拍摄婚纱照,透过五彩玻璃窗,依稀看到他痞帅的眉眼一晃而过。 果然,这间照相馆,也是他的地盘。 大有可能,这只是他势力范围下的冰山一角。 梁岁岁吃着王老板贴心送来的蝴蝶酥,心思微动:“少帅能不能给我几个好手,我姆妈和王妈身边,缺保护的人。” “明天到位。” 梁岁岁想了想,补充了句:“最好是女人。” “好。”穆司野道。 楼下传来王老板别有深意的哈哈笑声:“梁二小姐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梁曼如来了?! 梁岁岁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发现穆司野从红木圆桌对面站起身,眸光紧紧锁住她,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身子本能地往座椅后面靠,被他一把按住肩膀,粗砺指腹顶上她的唇。 “嘘!她上钩了,我们又该下诱饵了。” 第51章 热烈配合你 “梁二小姐,这边请。”王老板带着生意人的客套笑容,把梁曼如迎到了二楼接待厅。 梁曼如坐在摩登的头层牛皮沙发上,高高抬起下巴,撇了眼王老板。 “上次请的拍照师傅不错,我这次来,还是找他,拍摄一些比较私密的照片。” 王老板面不改色:“可以!拍摄梁二小姐本人,还是那个价钱。” “不是我。”梁曼如盯着自己涂抹红色蔻丹的指甲,阴狠一笑:“是我的姐姐梁岁岁和穆司野。” 王老板脸色微变,“梁二小姐,可能不行,本店诚信为荣,行必忠正,不提供偷拍其他客人的服务。” “哦,是吗?你既然知道我是梁二小姐,就该知道,我背后的人是穆少将,做生意嘛,还是要懂得变通才行。” 梁曼如阴冷眯眸:“多少价格,王老板愿意接这单。” 王老板略微思索,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少帅流传在整个沪市的传说,想必梁二小姐有所听闻。” “更何况,偷拍少帅,跟偷拍梁二小姐你本人的性质不一样,万一本店的照相师傅,拍摄照片时被少帅察觉到,简直就是把脑袋拎在裤腰带上……” “不就是多加钱吗?”梁曼如扬唇,不屑地开口:“上次的价钱,再翻三倍。” “这……”王老板故意紧皱浓眉,迟疑不定。 “不答应也可以,我马上给穆少将一个电话,叫他封了你的店。”梁曼如冰冷彻骨地笑了,撂下狠话威胁。 这话说的,好像穆宴就是她养的一头狗似的。 一个电话打过去,穆宴就负责汪汪汪张嘴咬人。 她配吗? 王老板内心腹诽。 脸上的笑意却不减,踌躇了片刻,才弯腰陪笑道:“梁二小姐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只好答应了,不过,有个细节问题,我需要提前向你知会一下。” 梁曼如:“说。” “本店最时髦的法国照相机,拍摄的时候,难免有点响声,为了不被少帅发现,这个距离方面,肯定要相隔的比较远。还有,既然是偷拍,画面必然不清晰,也拍不到正面照。” 梁曼如轻皱细眉,不耐烦说道:“行吧,能辨认出是她们两个人就行。” 她从包里拿出一条小黄鱼,不屑地扔在地上。 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老板冷笑了声,看也不看那条小黄鱼,就走出接待厅上了三楼。 穆司野倦懒地靠在时髦欧式沙发上,一下一下拨弄腕间佛珠。 以前见到王老板进门,眼皮都懒得抬。 这次有梁岁岁在,难得的晃了一眼过去,屈指在金丝檀木桌面上敲了下:“说。” 梁岁岁起身,走到靠窗的位置:“你们谈。” 脚步起伏间,身上的烟雨天晴色旗袍也跟着袅娜流动,尽显曼妙的身段和绮丽的风情,艳糜到骨子里。 穆司野凝了眼她,狭长的眼尾轻挑,歪过头,身体慵懒地靠向沙发屏。 一半心思听着王老板汇报,另一半心思,落在梁岁岁身上。 本来想让她不用避开,他所有的事情,只要她想,他都可以毫无保留地铺陈在她眼前。 但她起身的刹那,细腰款摇轻摆,身姿妖娆多姿,说不出的艳色勾人。 鬼使神差地,他便打消了让她别走的念头。 她亭亭站在窗边,比她端正坐在沙发上,更方便他明目张胆地窥探。 面对如斯美人,他这种杀人如麻的恶人,脑子里想的,不是玩得尽兴,而是隐忍,免得唐突了她。 他大概病了,病的不轻。 等王老板汇报的差不多,穆司野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放在膝盖点了点,不动声色地朝梁岁岁笑了笑。 “这件事,可能需要我牺牲一下,热烈配合你。” 嗓音又低又哑,带着致命的诱惑力,撩人心弦。 梁岁岁耳尖微痒,心脏跳的有点快:“什么事?” 穆司野懒散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食指勾紧她的小尾指,再按住她的肩膀,轻轻一带,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绻笑着往外走。 “约会三件套,吃饭,逛街,看电影,再去丽都歌舞厅等鱼上钩。” 靠窗的包厢。 珍馐佳肴摆满了大圆桌。 火腿炖甲鱼,河蚌鲜汤,清蒸大黄鱼,黑松露鲍鱼烧黑豚肉,经典八宝鸭,还有几道麻辣鲜香的川菜。 主打一个八大菜系隆重登场。 梁岁岁口味清淡,夹了几块黑豚肉吃,看着眼浸透在辣椒汁水的菜肴,散发出阵阵扑鼻香味。 相比沪市本帮菜的淡雅鲜醇,川菜更显江湖豪气。 勾的梁岁岁有点跃跃欲试。 穆司野意态闲散夹了筷夫妻肺片在她碗里,嗓音微哑带笑。 “试试。” 试试就试试。 梁岁岁也不矫情,夹了两片牛心放进嘴里。 霸道的汁水辣的她喉咙冒烟,白皙的脸庞也蓦地红透了。 太辣了,辣的她快张不开嘴。 梁岁岁刚要找冷开水喝,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端了杯晶莹剔透的茶水,送到她嘴边。 她下意识微微仰头喝了几口,冲淡了喉管里的冲天辣味。 穆司野视线本能地落在她两片唇瓣上,嫣红似榴,沾了点水渍,看起来柔软又艳糜,像是刚被人狠狠欺负过。 凸锐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他俯身过去,眸色沉邃,粗砺指腹不经意触到了她微翘的唇角。 梁岁岁喝完水,拿开杯子,忽然发现这人眼含深意盯着她。 闪身想避开,唇角不小心含到了他温热的手指。 轰的一下,脑子炸开了。 “你刚才吃的那道菜,叫夫妻肺片。” 穆司野无声勾唇,食指薄茧在她唇边轻轻一蹭。 “夫妻”二字,他咬的缓慢懒散。 梁岁岁听的脸颊滚热,心跳也快的不行。 下意识要推开他,又听见他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懒懒地发笑,带了两分痞气:“开始在偷拍了!” 梁岁岁压住凌乱的心跳,垂眸问他:“我们这样,会不会过于逼真了?” 穆司野直勾勾凝视她,侵略性的眼神,落在她嫣然的唇珠,倏而轻笑了声:“岁岁,只有逼真,才能拍到梁曼如最想要的效果。” 第二天晚上,偷拍的照片全部冲洗出来。 王老板翻阅手里的一百多张照片,忍不住佩服至极。 这才几天,少帅就搂上了岁岁小姐的腰。 司机小马说的没错。 少帅对岁岁小姐蓄谋已久。 三天后,偷拍的照片如约送到了梁曼如手上。 第52章 姐姐跟野男人亲吻 晚上九点半,丽都歌舞厅僻静的后门。 梁曼如乘坐的汽车,掩藏在树荫阴影里。 车窗半开,只露出一双妩媚的眼睛。 看着梁岁岁被穆司野牵着手,悄悄从狭窄铁门走进丽都歌舞厅,梁曼如阴恻恻地笑了。 她在这里,连续蹲守了三天,也是第三次看见了梁岁岁与穆司野鬼混在一起。 鬼鬼祟祟的,不敢明目张胆走前门,每次都是走后门。 也是。 梁岁岁背着穆宴偷男人,只能偷偷摸摸。 一旦被人发现见了光,梁岁岁名声烂臭,穆司野那个废物,当场就会被穆宴一枪崩掉。 “梁岁岁,你的死期到了。” 梁曼如攥紧手里刚到手的照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推门下了车,扭动细软腰肢,嘴角挂着得意的笑,走进附近的咖啡厅。 穆宴在里面等她。 最近两天,穆宴管辖的军营里,突然有几个营长连续犯了不大不小的错误,需要穆宴亲自处理善后,以至于他这段时间,吃住都在军营。 今天晚上,还是她打电话到他的军营办公室,撒娇撩拨了很久,他才答应抽空回沪市一趟。 “你最好有万分紧急的事。”穆宴沉眉眼阴郁紧盯着梁曼如,狠狠吸了几大口雪茄。 梁岁岁那里还没有哄好,军营又出了大纰漏。 搞不好,可能会严重影响他的少将之位往上升迁。 内忧外患,他这两天的日子,委实不太好过。 “阿宴,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忙碌,没有紧要的事,我也不会找你。” 梁曼如低眉顺眼,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走向穆宴,柔媚的身子偎进他怀里, 她蹲守了三天,清楚梁岁岁与穆司野要在包厢里呆三四个小时才出来。 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总不可能光喝咖啡纯聊天? 而且偷拍的照片她看到了,啧啧。 梁岁岁比她想象的,还要浪荡。 进了包厢,就迫不及待缠在穆司野身上。 反手就被男人压在墙上,搂抱亲吻。 梁曼如抬头望着男人俊美的脸,忍不住身子一热。 “阿宴,我想你了,哪里都想!” 穆宴心里正烦躁着,被她蹭来蹭去的,越是心烦。 “有事说事。” 梁曼如眼睫眨动,闪过浓浓的失落。 立刻收敛了妩媚风情,从手提包里,摸出几份小报社发行的报纸,放在咖啡桌上。 “阿宴,你看看头条新闻,配图的照片,我越看越熟悉,好像是姐姐……姐姐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被无良记者偷拍下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凌厉疾风从梁曼如耳畔刮过。 男人有力的大掌,狠狠打在她脸上。 “你再胡言乱语,抹黑岁岁名声,我杀了你。” 彻骨狠戾的眼神和语气,吓的梁曼如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自己从头到脚精心打扮,他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开口就为了梁岁岁扇她。 今晚,就让他彻底看穿梁岁岁的恶心真面目。 同时心底万分侥幸,没有直接把偷拍的照片甩出来。 而是使了个心计,把那些照片匿名寄送到小报社刊登发表。 小报社为了报纸能够大卖,不仅把照片刊印在头条位置,内容也十分劲爆。 就差直接点明了梁岁岁背着穆宴,偷欢别的男人。 梁曼如捂住扇肿的半边脸颊,眼眶含满了泪水,要哭不哭的。 “阿宴,我没有抹黑姐姐名声,是这份报纸上面写的,还有清清楚楚的照片,作为证据,有图有真相,铁证如山。” “如果你不信,现在就可以去丽都歌舞厅的包厢里看个究竟,说不定这会儿情到浓处……” 梁曼如吞吞吐吐,说半句留半句,点到为止。 穆宴的脸色,果然变了。 眸色冷沉骇人,紧迫地盯着报纸上放大的照片。 女人柔软身子仰靠在墙上,侧着半边脸,影影绰绰的,能看到梁岁岁的影子。 身上穿了件黛青色缠枝玫瑰旗袍,满头青丝用翡翠簪子挽起,蓝翡翠耳坠,蓝翡翠手镯。 穆宴一眼看过去,都很熟悉。 全部是他送给梁岁岁的生日礼物。 亲吻她的男人,一头凌厉短发,背对镜头,没拍到正脸。 穆宴面色阴鸷至极,猛然五根手指一抓,报纸揉碎。 砰地站起身,疾风如飞走向对面的丽都歌舞厅。 梁曼如拎着包紧跟上去。 眸底藏不住的得意:“梁岁岁,这次你死定了!” 三楼6号包厢。 一夜的包场费,高达上千块大洋。 激吻她的男人,不是个普通角色。 梁曼如嘴角流露一丝得意的笑,加快脚步跟上。 到了铺了昂贵波斯地毯的三楼。 歌舞厅经理认识鼎鼎大名的穆少将,连忙拿了备用钥匙,插进去,小心翼翼拧开门锁。 穆宴控制力道,伸手一推。 雕花木门无声无息地推开。 穆宴刚落脚进去,脚下凹凸不平,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移开那只脚,低头去看。 蓝光盈盈的翡翠簪子,静静地躺在那,中间有道裂开口的大裂痕。 只有从高空砸落在地上,才能砸出的巨大裂痕。 穆宴的脑海里,迅速闪过男人一边搂紧梁岁岁,一边急不可耐按住她的后脑勺亲吻。 翡翠簪子就在那时候,从满头青丝中掉落。 梁曼如弯腰捡起翡翠簪子,捂着嘴,惊呼了声:“阿宴,这是姐姐最喜欢的那根簪子。” 穆宴听了,脸色更加阴郁的能滴出水。 包厢内为了保护客人隐私,和满足客人的某些趣味,装饰了层层帷幔。 穿过一层,还有一层。 费了穆宴不少功夫,才一步步逼到了包厢最里面。 迷糜空气透着丝丝甜腻,靠墙一张宽大的乳白色沙发。 一床大红色的缎面床单,又宽又长,遮盖了整张沙发。 床单里面,有人翻滚来翻滚去,蠕动不停。 随着激烈动作的起伏,发出咯吱咯吱的震荡声。 穆宴紧握铁拳,青筋根根凸爆,瞳孔深处,翻滚一片浓郁杀机。 一手从腰间拔出手枪,上膛,食指按压扳机,另一只手,微微颤抖攥住床单一头,猛然用力掀开—— 第53章 穆司野,你找死 撕拉。 一声裂帛脆响。 床单被撕成两半。 穆宴眸色阴沉,手里黑洞洞的枪口,顶在男人的后脑勺。 食指倏然一动,正要扣动扳机。 对方扭过头,眉心恰巧顶住枪口,脸色一白。 “宴堂哥,是我!咳咳……手下留情,你千万别擦枪走火,搞死我这条小命啊。” 穆宴脸色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收了枪,一脚把穆辞踹翻到地:“怎么是你?” “我跟阿阳约在这里打牌跳舞,怎么,不可以吗?阿爸姆妈都不管我,宴堂哥你未免管的太宽。” 穆宴从地上爬起来,狠狠拍打被穆宴踹中的屁股,气的龇牙咧嘴。 梁曼如则僵住了。 脸色变幻莫测:“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了姐姐和穆司野走进这间包厢……” 穆辞转了转眼珠,笑容阴沉:“梁二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明明就只有我在场,躺在沙发翻来覆去等阿阳,哪来的岁岁小姐和我小叔?” “梁二小姐不仅跟踪岁岁小姐,还无耻到污蔑她的名声,啧,最毒妇人心,宴堂哥你最好小心点,什么时候被毒死了都不知道。” 说完,又贼兮兮补刀:“难怪宴堂哥一心只想求娶岁岁小姐,你这样的阴狠小人,给岁岁小姐提鞋都不配。” 梁曼如听罢脸色漆黑,死死掐紧手指,才勉强平息心底的怒火,扭过头,娇娇柔柔地看向穆宴。 “阿宴,你信我,姐姐真的和穆司野在一起,法国医院我亲眼所见,他们两个手牵手。” “闭嘴!” 穆宴眼神阴沉的能滴出水。 事实摆在眼前,梁曼如还在狡辩。 他把署佐之位给了梁京淮,只给了梁旭一个巡长之位,她就生了怨气,利用他对穆司野的厌恶,捏造岁岁与穆司野勾搭,想让他彻底厌弃岁岁。 用心竟如此歹毒! 穆宴眼眸一眯,猛然攫住梁曼如的脖子,一寸寸锁紧:“再有下次,我拧断你的脑袋。” 男人的大掌粗砺而冰冷,卡的梁曼如呼吸困难,差点憋死。 “咳咳……阿宴,我没有污蔑姐姐。” 梁曼如慌了,用力掰扯男人的大掌,流着泪小声啜泣:“这种事与姐姐的名节有关,事关重大,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小报社记者无意中拍下的照片,也可以作证。” 梁曼如眨了下眼,泪水盈盈望着穆宴:“整间报社与姐姐无冤无仇,总不可能故意抹黑她的名声吧?” 穆辞鼻孔朝天,一声嗤笑:“那满城报纸也拍了照片,说梁二小姐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宴堂哥的呢?说不定就是你为了上位,取代岁岁小姐的位置,故意买通报社记者偷拍假照片,污蔑她!” 梁曼如见穆宴的脸色越来越阴鸷骇人,急忙辩解:“不是,我没有!” 说话时,眼角余光瞥到走廊上探头看热闹的人,她买通的男侍者也在,丽都歌舞厅的经理也在。 马上说道:“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姐姐和穆司野就是那个男侍者接引进来,经理亲自打开包厢的门。” 穆宴面色沉了沉,微微偏头,甩了个眼神给身后的副官。 副官即刻走出去,一个个询问。 侍者点头道:“是我打开包厢,梁大小姐和少帅手牵手走进去。” 经理也点头:“梁大小姐和少帅确实来过,但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梁曼如心急得一口打断:“阿宴,我说的没错吧,他们都看见了,我没撒谎。” 穆宴一时心绪复杂。 这么多人都点头了,说明梁曼如没有撒谎。 可岁岁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背叛他? 一定是穆司野挟恩图报强迫她! 穆宴脸廓冷如冰封,对着副官冷戾吩咐:“马上带人,一个个包厢去搜,一定要找到岁岁。” 穆宴重新拔出枪,握紧,压膛,转身就往外走。 梁曼如攥紧手中断裂的翡翠簪子,快速跟上他。 经过隔壁包厢,那个花钱买通的侍者偷偷朝她递了个眼神。 意味着,梁岁岁与穆司野就在里面。 梁曼如眸光一闪,装作崴了脚,跌跌撞撞倒向雕花木门。 虚掩的房门,瞬间被推开。 梁曼如眼神往里面一晃,因为兴奋,声音陡然变的尖锐起来。 “阿宴,我看到了,姐姐就在里面,搂搂抱抱,还有一个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手腕戴了串紫檀佛珠……” 话刚说完,眼前“嚯”地一股飓风掠过。 是穆宴。 等不及一脚踹开,用自己挺拔的身躯狠狠撞开雕花木门。 梁曼如眼神闪烁,唇边掀起丝丝得意的笑,闪身跟着进了门。 意大利缠枝水晶吊灯高高挂在头顶,璀璨的光芒流泻下来,把整个包厢照射的亮堂堂。 也把靠在窗边搂抱的一对男女,照射的清清楚楚。 男人一头凌厉短发,搂紧女人细腰,唇齿相贴,气息交缠。 女人闭着眼睛,仰靠在窗台上,眼睫轻颤,像一对蝴蝶漂亮的羽翼,不断扑闪。 半边脸被男人身子遮挡,只露出若隐若现的半边脸。 但坠在耳垂的蓝翡翠耳坠,细白腕间蓝汪汪的翡翠手镯,都证实了,她就是梁岁岁。 而压在她身上戴了串佛珠的男人,毋庸置疑,必定是穆司野。 梁岁岁兴奋的浑身都在颤抖。 一定是穆宴赶来丽都歌舞厅时,走漏风声,被梁岁岁和穆司野察觉。 两人情到深处,不得不离开那个预定的包厢,转移到隔壁。 意乱情迷中,随手关门,却没有彻底关拢。 “阿宴,是姐姐,真的是她,天哪!你疼她爱她把她捧在手心,她却背着你找别的男人……” 梁曼如聪明的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报复快意。 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得了深爱的女人,背着他跟别的野男人勾搭。 梁岁岁这一次,罪不可赦,被钉上耻辱柱,再也翻不了身。 阿宴再爱她,也不可能娶她进门。 届时她凭借肚子里的孩子嫁给他,名正言顺! 梁曼如眸光里,盛满得意。 穆宴没理她,眸底一片森冷。 从女人弧度美好的下巴,看到粉嫩耳垂上那抹翡翠耳坠,蓝色的,心脏形状。 是他在法国,特意挑选出水头最好的蓝翡翠,又亲自手工打磨,历经四百八十个小时才打造而成。 寓意他的心,永远属于她。 可此刻,她依偎在穆司野怀里,表情陶醉。 穆宴顿时理智全无。 咚一声巨响。 穆宴飞起凌厉一脚,踢开挡在前路的欧式沙发。 他狠狠眯眼,眼神仿佛淬了毒水,冷声阴戾:“穆司野,你他妈找死!” 砰砰! 愤怒的子弹离膛而去,势必把背对他的男人碎尸万段。 却在这时,男人搂着女人,往旁边急忙翻滚。 子弹笔直射穿墙壁。 男人不悦地回头,那张与穆司野截然不同的脸庞,清清楚楚跃入穆宴的视线。 穆宴眼神凝滞,盯着他,不,盯着她没动。 英俊脸庞渐渐有了一丝荒谬,和不可思议:“……是你!” 第54章 不可告人的丑事 “不是我,还能是谁?见面就喊打喊杀,穆宴你有病吧?” 穆司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没有沾染半点灰尘的黑色制服,又摘掉头上的假发头套,没好气地瞪人:“我女扮男装,为了彩衣娱亲搞了场节目彩排,与你何干?” 茉莉扭动柳腰,柔若无骨地站起身,眼神迷离落在穆宴俊美沉铸的脸上,甜腻地笑了。 “穆少将,我眼神好,听力也不错哦!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才你喊了声岁岁,还特别问候了一声穆司野,你该不会把我们看成了梁大小姐和大少帅吧?” 穆司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就说他有病,别管他,我们接着彩排。” 穆宴被两个女人奚落的面色一沉,汹涌翻滚的怒气,却渐渐被庆幸代替。 岁岁深爱他,压根不可能背叛他。 小报记者无意中拍摄到的,不是岁岁和穆司野,而是穆司晴这个无聊透顶的女人,玩的荒唐把戏。 “好端端的女人,搞什么女扮男装,难怪大帅厌恶你。”穆宴嗤笑了声,眸底的沉郁,渐渐有些消散。 “关你屁事!”穆司晴挑眉,粗暴地骂回去。 梁曼如站在穆宴身后,脸色剧变:“不,这不可能!” 大变活人了,怎么回事? 还没回过神,穆宴抬起手往她脸上狠扇。 “嘶……”梁曼如两边脸颊瞬间青肿,痛的闷哼。 他没有留情,动真格用了全力。 为了梁岁岁,这是今天晚上他第二次对她动手了,丝毫不念私情。 梁曼如忍痛吞气,指着茉莉戴的心形耳坠和手镯,又伸出自己的右手,打开掌心,赫然是梁岁岁最喜欢的簪子,中间碎裂,他送的。 “阿宴,姐姐心爱的首饰,为何会佩戴在一个舞女身上,连发型都一模一样?” “还有,穆大小姐为何要假扮成穆司野的模样?” 梁曼如瞳孔深处彻骨阴冷,唇角却挽起柔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障眼法,为了遮掩其他不可告人的丑事,越是这样拖延时间,说明越有猫腻。” 穆宴英俊脸廓,没有一丝表情。 突然沉步上前,一举卡住茉莉的脖子,飞快剥落那对耳坠和手镯,便松开手,阴着一张俊脸戾笑:“岁岁的东西,你也配戴?” 茉莉猝不及防,差点被卡的背过去了,轻喘着嘶嘶呼痛:“不是,咳咳……是假的。” 穆宴眸光凌厉:“我亲手送给岁岁的,真假岂会不知?” “是吗?” 一抹静如潭水的清冽嗓音,突然从包厢最里面的层叠帷幔深处传来。 穆宴身躯一僵。 却见梁岁岁脸色冷淡从帷幔里走出来,手里拿了画板和画笔,一对蓝翡翠手镯,套在手腕上。 耳垂缀了一对蓝翡翠心形耳坠,随着她的脚步起伏,步步生辉。 梁曼如循声看过去。 本该感到不安的梁岁岁,脸色却十分平静,仿佛一切胜券在握。 梁曼如微微心惊。 梁岁岁对上穆宴复杂的眼神,唇边微勾,勾起一抹讥诮。 “岁岁……!” 穆宴眸色变幻,手一抖,耳坠手镯全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梁岁岁理都不理他,看着梁曼如冷笑。 “阿晴女扮男装,和茉莉一起做节目彩排,特意找我来给她们画幅画,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我跟少帅勾搭在一起?栽赃陷害我,抹黑我名声,方便你和你的孩子上位吧。” 穆宴惊的脸色一变:“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说完,抬腿踹向梁曼如,眸光阴鸷狠厉:“梁旭只落得个巡长职位,你心里不服,污蔑岁岁与别的男人勾搭,居然连我也算计进来。” “阿辞说的没错,心肠如此歹毒,留你不得!” 说完,他厉声命令副官立即把梁曼如押入警察署监牢,听候发落。 梁曼如冷不丁被踹翻,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痛的惨声嘶叫。 嘴角溢出一丝血色,摇摇晃晃忍痛爬起来,眼睫颤抖,哭的梨花带雨:“等等,阿宴,不……穆少将,我还有人证。” 说完,不等穆宴开口,她连忙把站在包厢外的侍者叫进来。 “把你知道的,如实说出来,否则,你就是污蔑我姐姐,还故意透漏假消息给我,死有余辜。” 她语气柔弱且不屑,带着一丝威胁。 侍者被副官推搡进来,听出梁曼如的话外音,脸色一白。 他只是想多赚几块大洋,才答应了梁曼如密切监视着梁岁岁和穆司野。 眼下,他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配合梁曼如。 侍者噗通跪在地上:“穆少将,梁二小姐说的没错,梁大小姐和穆司野大少帅确实连续定了七天包厢,只有他们两个人,手牵手搂搂抱抱,从晚上九点半左右,呆到凌晨十二点。” 梁岁岁淡笑了声,一点不恼:“那你说说看,我脸上有颗米粒大小的红痣,长在哪里。” 侍者僵住了。 他这样低贱的身份,根本不敢看清楚梁大小姐长什么模样,更别说,记住她脸上有颗红痣的位置。 侍者急得浑身冷汗直冒,湿透了衣服,下意识看向梁曼如。 梁曼如气的半死。 梁岁岁脸蛋光溜溜,根本没有红痣,就是在拿话诓骗侍者。 她刚想发声提示,梁岁岁一双凤眸淡淡地看过来,带着毫不遮掩的嘲讽。 穆宴也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锋利如刀。 梁曼如吓的闭紧嘴。 早知道会这样,就该把梁岁岁的照片提前给侍者,让他仔仔细细看清楚。 茉莉扭动腰肢走上前,指着自己右眼角的一颗美人红痣,风情万种地笑了:“是不是这颗?” 侍者抬头,激动万分地叫了起来:“穆少将,就是她,跟着穿黑色制服的大少帅,搂搂抱抱,从隔壁包厢,又抱到了这个包厢。” “是吗?”梁岁岁潋滟地笑了,唇边一抹讥诮:“那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是梁大小姐,这几天都是她,我记得清清楚楚。”侍者松了口气,一口咬定。 梁曼如闻言脸色顿变,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完了,她完了! 第55章 中了梁岁岁的圈套 包厢内,回荡侍者害怕的求饶声。 他连梁岁岁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一口咬定茉莉就是梁岁岁。 穆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长腿大踏步走向大惊失色的梁曼如,薄唇勾起冰冷的笑意。 “我说过,你敢污蔑岁岁,我就把你送进牢狱。” 副官站在旁边,听命于他。 听了这句话,当即疾步走向梁曼如,要把她带走。 梁曼如抬起妩媚的眸子,看向寒冽无比看着她的穆宴,泪眼扑簌。 “穆少将,我没有污蔑姐姐,实在是穆大小姐彩排节目的效果太逼真,搂搂抱抱的,让我一晃眼以为看到了姐姐和穆司野大少帅在一起。对不起,是我大晚上的没把人看清楚。” “姐姐的为人,洁身自好,我自然相信,但大少帅的名声却实在不太好,我当时很担心姐姐可能被强迫了,所以,我就急忙找了你,赶来丽都歌舞厅看个究竟。” “既然是一场误会,姐姐也没有损失什么,姐姐善良大方,必定不会心肠歹毒到非要让我去牢狱里走一趟。” 说完,梁曼如咬了咬牙,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摸了摸故意凸起的腹部。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孩子的份上,穆宴也会怜惜她,对她心软。 只要穆宴不坚持,梁岁岁为了维持她的善良大方,也不会强调抓她去监牢。 这会儿她已经意识到,自己中了梁岁岁的圈套。 否则,哪里有那么多的凑巧,一环扣一环,逼得她毫无还手之力,不得不低头认错。 警察署监狱黑暗的跟地狱差不多,不管是人还是鬼,进去了以后,都得脱层皮。 光想一想,梁曼如就无法接受。 “我的态度,取决于你的态度!你买通侍者,诬陷我勾搭穆司野,抹黑我,就该想到算计失败的后果。” 梁岁岁神色淡漠,眸底全是冷意。 穆辞从隔壁包厢窜进来,手里拎了把勃朗宁手枪,瞄准侍者的脑袋,用力往前一挤。 “说,梁二小姐怎么买通你的?不说实话,小爷我崩了你!” “小爷饶命啊,我说,我说。”侍者吓的额头直冒冷汗。 多赚几块大洋,却丢了小命,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侍者咬了咬牙,直接把梁曼如供了出来。 “梁二小姐塞了我十块大洋,让我务必盯紧了梁大小姐和大少帅,今天晚上,也是我给她通风报信,她就立马通知了穆少将赶来抓奸。” “穆少将,小爷……我要说的,全部说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饶了我吧!”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全是真话,侍者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十块大洋,轻轻放在大理石地板上。 “梁二小姐给我的大洋,全在这里。” “闭嘴,你给我闭嘴,满嘴谎言污蔑我!” 梁曼如锐声尖叫,眼神阴冷极了,恨不得用眼神把侍者撕碎。 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在穆宴面前,保持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形象。 她微微偏了偏脸庞,用最美的角度对准穆宴,泪眼盈盈说道:“阿……穆少将,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陷害姐姐。” 穆宴仿佛没看见她最美的一面,冷笑地看着她:“刚才可是你亲口承认,他是你的人证。” 穆司晴手里还抓着假发头套走过来,纤眉往上一挑,看着娇滴滴矫揉造作的梁曼如,手痒的特别想打脸。 但看着对方牢牢捂着肚子,生怕自己一时激动,扇的太猛把孩子扇出来,倒霉蛋的被讹上了。 伸出去甩巴掌的右手,又猛地缩回来,转而嘲讽冷笑。 “梁二小姐,你靠的那么近,快要钻进穆宴怀里,又对着他哭哭啼啼装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他却死活不承认,你大受委屈呢!” 一句话,呛得梁曼如哑口无言,却也无可奈何。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走到梁岁岁面前:“姐姐,对不起,是我看错了人,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可以啊,答应我的条件就行。” 梁岁岁突然凑近她耳边,小声蛊惑道:“只要你动动嘴,当众宣布,穆宴是你肚子里孩子的亲生阿爸,我就放过你。” 梁曼如听完后,小脸紧绷,几乎咬牙切齿。 这哪是放过她,这是要她的命。 只要她胆敢当着梁岁岁的面,指认穆宴是她孩子的阿爸,穆宴马上就能翻脸不认人,一枪崩了她,一尸两命。 梁岁岁这个贱人,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过她。 梁曼如气的要死,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压低声音狂躁不已:“姐姐你不是早就确定了吗,跟我亲口说出来,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梁岁岁似笑非笑道。 穆宴见梁曼如跟梁岁岁小声耳语一直摸着肚子,生怕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俊脸立即冷沉下来:“你们两个,赶紧把人带走。” 副官再次听令,没有半秒拖延,架起梁曼如的两条胳膊就往外走。 “梁老板来了!”丽都歌舞厅的经理放大声音迎客。 梁岁岁眉眼微沉。 事关梁曼如,梁富昌来的比想象中更快。 她让贺阳去了趟梁府,并花了笔大洋买通梁富昌身边最倚重的管事的妻子。 吹了几句枕头风,管事立刻找到梁富昌,汇报了梁曼如马上就要被关押监牢的惊天消息。 梁富昌对梁曼如这个女儿,还真是无比疼爱。 深夜十一点,还让司机把他紧赶慢赶送来。 生怕迟了一步,梁曼如就要遭大罪。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不过无所谓了。 梁富昌不把她当女儿,她也没必要把他当长辈。 偌大的包厢内,站了七八个人。 梁富昌满面怒色跨步进来,谁也不看,径直走到梁岁岁跟前,怒不可遏。 “你就不能学学曼如温柔体贴懂事?唆使梁京淮殴打阿旭,不顾血脉至亲抢了阿旭的署佐之位,今晚更是不顾姐妹亲情逼着曼如进监狱。 狼心狗肺,无恶不作,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梁富昌梗着脖子怒骂,冷不防一巴掌打过去,又快又重! 第56章 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梁岁岁站姿笔直,脸上是含着冰的冷笑。 抬手就去挡梁富昌扇过来的巴掌。 眼前人影一晃。 穆宴比她速度更快,挡在她面前,右手握住梁富昌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梁富昌的手腕关节立即脱臼,疼的闷哼了声,老脸泛出惨白色。 刚要破口大骂,看见穆宴脸色铁沉盯着自己,吓得把到嘴的咒骂吞回肚子里。 老脸挤出谄媚的笑:“穆……穆少将,你怎么也在?” 穆宴没理他的话茬,眸底含着凉薄冷意:“不关岁岁的事,梁曼如算计我,是我下的命令,把她关押监牢。” “什么?” 梁富昌表情一僵,忍不住扭头看向泪水涟涟一副可怜样的梁曼如。 心口酸疼,对着梁岁岁怒气冲冲的语气,瞬间软和了许多:“曼如,怎么回事,你跟阿爸好好说。” 慈爱的口吻,充满了慈父的温情。 “阿爸,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姐姐了,一口咬定我污蔑她,穆少将为了给姐姐出气……” 梁曼如吞吞吐吐,说话只说一半。 细眉微挑,暗自得意地瞟了眼梁岁岁,才一边小声啜泣,一边慢慢的走向梁富昌。 穆宴踹她的那一脚,踹在后腰,用了狠力,几乎把她的腰骨踹到移位。 走动时,一扯一扯的剧痛。 为了讨好梁岁岁,他是半点情面都不给她。 如果不是她察觉到他脸色不对劲,迅速侧过身子,那一脚,就会结结实实踹在肚子上。 三个月的孩子,大有可能保不住了。 梁岁岁现在不怎么搭理他,他慌了,心狠如铁,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打算要,迫切地想要清除掉所有让梁岁岁怀疑的证据。 梁曼如内心冷笑,小脸却哭的梨花带雨。 “阿爸,我没有污蔑姐姐,真的没有,我也已经给姐姐道歉了。” “穆大小姐女扮男装,和那个舞女进行节目彩排,妆容服饰打扮的跟姐姐一模一样,大晚上的,光线不好,我就看走了眼,以为是姐姐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做出对不起穆少将的事。” 梁富昌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曼如只是看错了人,这么点小事,她都道歉了,你还要把她送进牢狱,你就非要歹毒到赶尽杀绝吗?” 而后,满脸愤怒盯着梁岁岁,厉声叱责:“不仁不义的东西,跪下!该去监牢走一趟的人,是你!” 作为父亲的他,责备心肠歹毒的女儿,天经地义。 就算穆宴位高权重,是梁岁岁的未婚夫,也不可阻拦他教训梁岁岁。 雪媚和阿旭受重伤躺进了法国医院,如今梁曼如又差点押入牢狱。 这一切,都是梁岁岁搞的事。 他恨不得打死她,以免祸害全家。 梁曼如唇角一丝笑,眸底深处掀起了得意。 穆辞嘴巴扁了扁,没有说话。 唉,小婶子的家务事,他人轻言微,帮不上忙。 穆司晴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身为父亲,对梁曼如温柔细语,对梁岁岁却又打又骂,还逼着下跪。 这梁富昌偏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 穆司晴卷起袖子,就要冲上去痛骂一顿。 被茉莉一把拽住。 伸出兰花指,风情万种地指向穆宴:“有穆少将在,绝不会让岁岁小姐吃亏。” 穆司晴听后,更气了。 岁岁吃过最大的亏,就是穆宴这个左拥右抱的狗东西带来的。 “梁曼如犯了错,你逼我下跪入狱!” 梁岁岁抬眸,对上梁富昌满含逼迫厌恶的眼神,清凌凌地笑了。 “靠着姆妈的嫁妆爬上沪市首富,却对我这个女儿赶尽杀绝,你可真是我的好父亲。” 从小到大,梁富昌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嫌弃,对她非打即骂。 她以为,他不爱姆妈,便厌屋及乌,也厌烦上了她。 就当父女亲情薄弱罢了,反正她有姆妈疼爱。 直到他为了利益,毫不犹豫把她出手卖掉。 她才恍然大悟,在他的眼里,只有梁曼如才是他的女儿,而她梁岁岁,是他随手可以买卖的货物。 他不仁,她便不孝,理所应当。 梁富昌哽了下,片刻后才缓过来:“你是姐姐,宽容礼让曼如,本就应该。 可你却因为穆少将是你的未婚夫,恃宠生娇,非要把曼如逼上绝路,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心寒。 你也姓梁,当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却把一点小事,闹得沸沸扬扬,前几天更是逼着曼如给你下跪道歉,置偌大的梁府名声不顾,家丑往外扬!” 梁富昌越说越气怒,指着梁岁岁,恶狠狠骂道:“真要论起你的罪孽,我打死你都不为过!” 穆宴冷笑,扬起凌厉的眉眼:“打死岁岁?梁老板好大的威风。” “……”梁富昌噎了下,被穆宴咄咄逼人的强大气势压的往后退了两步。 梁岁岁除了那张脸,哪哪都比不上梁曼如。 偏偏穆宴护眼珠子似的,护着她。 有穆宴偏袒梁岁岁,难怪孽障嚣张到连他这个父亲都不放在眼里。 梁富昌又怒又恨,为了梁曼如免除牢狱之灾,压制熊熊怒火,勉强对梁岁岁挤出一抹咬牙切齿的笑。 “说吧,到底要我怎样,你才放过曼如。” 梁岁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唇边扬起淡淡的弧度:“沪市西郊的温氏大庄园,是外祖父留下产业,我要那份庄园地契。” 梁富昌瞬间愕然。 那地方虽然面积大,但距离沪市主城区太远,无法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 大鸡肋似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些年,他疏于打理,早就成了一座荒草丛生的荒园。 梁岁岁不要他手里的商铺钱庄,要它干什么? 梁富昌精明的脑子闪过一丝狐疑,很快又窃喜起来。 如果梁岁岁跟他讨要赚钱的铺子,他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行,明天就把地契过户给你。”梁富昌巴不得把那块鸡肋扔出去。 梁岁岁明艳脸庞荡漾一抹舒心的笑。 不枉她辛苦演了三天的戏,利用梁曼如,钓上来梁富昌,终于拿到温氏大庄园的地契。 来日方长,属于温氏的产业,她会一笔笔的全部拿回来。 笑容潋滟,肌肤白皙,被灯光打的莹润如玉。 穆宴喉结微微一动,幽邃眸底深深凝视她:“岁岁,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画完那幅画,阿晴会送我。”梁岁岁随口说道。 她垂下眼眸正要走向穆司晴那边,余光瞥见穆宴以往一尘不染的裤管,沾染了星星点点北郊营地特有的黑色泥巴,眸光微动。 早在半个月前,发现他与梁曼如苟且在一起,她就悄悄断掉了补贴他管辖下所有军营的军饷。 说实话,养兵就是烧钱。 兵士养的越多,就越烧钱。 没有白花花的大洋安抚军心,那些兵痞子可不管你是少将还是大帅,打架群殴,哗变暴乱,什么都做得出来。 看来,这几天确实够穆宴焦头烂额的。 英俊的脸廓,多了憔悴,也多了两分焦躁。 这些,还只是开始。 算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梁岁岁挽唇冷笑。 梁富昌解决了烦心事,心情不错,把半推半就的梁曼如推到穆宴身边,满脸陪笑道:“穆少将,梁氏酒坊新到了一批法国波尔多红酒,择日不如撞日,就让曼如带你去尝尝鲜,如何?” 穆宴寒着脸拒绝:“我有重要军务在身,不必了!” 梁曼如小脸闪过失落,心里对梁岁岁的恨意,越发浓郁。 这么一耽搁,梁岁岁已经被穆司晴挽紧手臂走出了包厢。 “岁岁,等一等。” 穆宴刚要抬步往前追。 身后,一道浑厚正气的男声,穿凿空气传入他的耳膜。 第57章 眼神不好脑子有病 “阿宴,站住!” 穆师长像一阵疾风,迅速站到了穆宴面前,阴沉着脸,面寒如霜。 “你管辖的军队,今晚九点半突然爆发营级军官群殴流血事件,最终死了两个战功累累的营长,你不在营帐里镇压,为何出现在这里?” “怎么又打死了两个人?”穆宴猛然脸色惊变:“我走的时候,双方冲突差不多平息了。” “那是你在的时候,能压制他们。你一走,双方又开始挑衅,打架,群殴。” 穆师长眸底一片墨色,紧盯着穆宴,有些头疼:“升迁的紧要关头,你这般不谨慎,被其他跟你竞争的对手抓到把柄,已经添油加醋,上报到了大帅那里。” 说完,长长叹息了一声,“我听说你接了个电话,就从军营驻扎地风尘仆仆赶回沪市,是岁岁找你有事?” 穆宴摇头:“不是。” 心口却猛然一悸。 从他第一次失约了梁岁岁,没有陪她去王开照相馆拍摄婚纱照,而是陪伴梁曼如去了太平洋电影院看电影,她就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已经大半个月了。 她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黏着他。 穆师长气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沉冷面孔又冷了两分:“不是岁岁,那你为了谁,置自己的前程不顾?” 穆宴顿时语塞。 他确实是为了岁岁赶回沪市,但给他打电话的人,却是梁曼如。 整件事就是个闹出大笑话的乌龙。 他实话实说了,阿爸会气得更加暴跳如雷。 穆宴眉宇拧紧,说道:“我马上赶回北郊驻地。” 梁富昌难得见到穆师长一面,赶紧给梁曼如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抓住机会,刷一波好感。 梁曼如捋了下鬓边乌黑的碎发,扬起清秀的小脸,朝穆师长礼貌微笑:“穆师长,你好,早就听说过阿宴提起您,他对你充满了崇拜。” 穆师长侧头,居高临下打量了她一番,又回头看儿子,正气凛然的眼神,噙着压不住的冷笑。 “穆宴,你就为了这么个鼻青脸肿的玩意,擅离职守,擅自离开岗位?” 梁曼如闻言,苍白小脸滚落两滴泪:“穆师长,我当时打电话找阿宴,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多帮帮他。我姐姐做出对不起阿宴的事,万一东窗事发,丢人的,不只是姐姐。” 穆师长心里有气,冲她发什么火。 梁岁岁勾搭穆司野的浪-荡行为,万一被更多的人亲眼所见,闹得沸沸扬扬,还不是丢尽穆宴的脸面。 她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穆宴着想。 穆师长戎马一生,直来直去性格豪爽,最见不得说两句话掉三次眼泪的女人。 简直倒胃口。 啪。 一脚踹在穆宴身上,眯了下眼,眼尾沟壑的纹路带了狠意。 “岁岁温柔善良,是个好姑娘,你敢对不起她,老子崩了你!” 穆师长心疼儿子,那一脚踹的不轻不重。 穆宴眉头都没蹙一下,表情寒冽地睥了眼梁曼如,迈开步伐大踏步离开。 “等等。”穆师长在后面喊住他,表情沉重:“你姆妈又犯病了,骨头疼得厉害,你先回家去看看她。” 穆宴下意识看向窗外的天空,月朗星稀,是个不下雨的好天气。 “姆妈阴雨天才会犯病,怎么大晴天的,也开始犯病?” “谁知道呢?可能是病情加剧了吧。”穆师长浓眉皱紧:“我记得,以前岁岁去老宅给你姆妈煎药,喂她喝药的时候,还经常帮她按摩穴位,好像疼的没有这么频繁。” “岁岁是懂一点按摩,但她又不是神医。”穆宴冷哼了声,“每次好心好意去照顾姆妈,姆妈把岁岁当出气筒出气,心情舒畅了,自然就不那么疼痛了。” 顿了两秒,他沉声说道:“阿爸,我先回军营处理事务,再回老宅看望姆妈。” 眼下最重要的,是妥善处理军营里闹出来的人命官司,再完美公关,把不好的影响争取降到最低,决不能影响到他的升迁。 惟有爬的更高,甚至取代穆大帅,掌控整个沪市,他才能护住梁岁岁,安枕无忧。 他看的很清楚,穆司野对她的狼子野心,从未消失过。 穆宴走后,穆师长冷淡地瞥了眼梁曼如,只字未说,也跟着迅速走人。 梁曼如站在原地,渐渐红了眼眶。 跟了穆宴四年,孩子都有了,她却没有得到穆宴和穆师长的承认。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穆宴跟她约法三章。 她答应了,他才跟她私底下交往。 后来,受不住她的妩媚手段,以及前朝秘药的强烈药性,他在那种事上,对她一次更比一次疯狂。 可穆宴说一不二,冷酷无情。 人后怎么宠她都可以,梁岁岁和他的家人面前,永远不许她提起两人的关系。 她当时千方百计想从梁岁岁手里抢走她,耍了心眼,答应了那些条件,却没有放在心上。 但人心贪婪,不容易满足。 她得到了一些,又奢求更多。 希望可以彻底把他征服,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做他明媒正娶的少将夫人。 梁曼如攥紧冰冷的手指,对着梁富昌,柔柔一笑:“阿爸,我们先回法国医院看望姆妈和阿旭。” 只要她们一家四口齐心协力对付梁岁岁,办法总比困难多。 * 梁岁岁和穆司晴手挽手,往丽都歌舞厅的顶楼包厢走去。 茉莉察言观色又识趣,早就在半路上主动离开了。 穆司晴看着梁岁岁把身上全套蓝翡翠首饰一股脑摘下,丢进旁边的木质垃圾桶,忍不住笑了。 “一堆假货,穆宴那个狗东西居然没看出来,大概是眼瞎了。 也是哈,能看上梁曼如那个动不动装委屈掉眼泪,每天不演戏就会死的贱人,他确实眼神不好脑子有病。” 梁岁岁淡淡地挽了下唇:“还有十二天,我就解脱了。” 穆司晴一听这话,夸张地张开手臂抱紧梁岁岁,喜滋滋道:“以后,我就该喊你小嫂子了,长嫂如母,我跟大哥从小缺少母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不能有了大哥,就忘了我这个小可怜,必须多分一点母爱给我。” 梁岁岁无奈地拍了她一下:“我只比你大半岁。” “反正我不管。”穆司晴牛皮糖似的挂在梁岁岁身上,笑得花枝乱颤。 忽而肩头往下一沉,一股巨大力道按压她的肩,伴随着修长挺拔的黑影挤过来。 熟悉好闻的檀香佛珠味道,袭入鼻端。 下一秒,穆司晴两手空空,抱在手里的梁岁岁,就落到了男人宽阔的胸膛里。 穆司晴嗖地回头。 看到穆司野痞帅的俊脸,勾了抹倦倦淡淡的笑,感官瞬间敏锐无比,当即拎着手提包飞快地往楼下窜。 脚下三寸高的高跟鞋,也挡不住她满满的求生欲望。 “啊哈哈哈……大哥我错了,我不该搂抱岁岁,对她动手动脚,岁岁就交给你了,完璧归赵,我走啦,不妨碍你们谈情说爱!” 穆司晴一阵风似的刮跑,留下尴尬的梁岁岁。 “那个……阿晴调皮得很,喜欢开玩笑。”梁岁岁脸颊绯红,露出一丝尬笑。 却听见男人懒洋洋轻笑了声。 “我倒觉得,最后四个字,她说的挺好。” 男人眼神跳跃簇簇火光凝望梁岁岁,拇指轻柔摩挲她烫热的脸颊,慢慢地,朝她压下那抹弧度极其漂亮的下巴—— 第58章 我只勾你! 男人痞帅的俊脸寸寸逼近,低沉又慵懒的嗓音,缠入耳蜗。 梁岁岁呼吸乱了半拍。 下意识抬手去推开他。 穆司野顺势捏紧她纤白的指尖,另一只手拂过她耳边乌黑亮丽的鬓发,落在柔软绯色的耳垂上,轻捻了两下:“岁岁想好了怎么谢我?” 穆司野两根修长手指捻了捻,回味她如玉肌肤的温度,缓缓掀起薄韧眼皮,目光散漫又深幽。 很普通平常的话,不知为什么,梁岁岁感觉刚才有点降温的脸颊,又开始升温滚烫了。 “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穆司野垂眼看她,眼尾轻佻地往上扬:“先陪我出去吃宵夜。” 说完,修长手指勾起她的尾指,懒洋洋勾着她往前走。 坐进那辆跟主人一样嚣张的防弹装甲车内,司机恭恭敬敬喊了声“少帅”,就麻溜地连滚带爬下了车。 穆司野坐在驾驶位,一边掌控转向舵,一边把玩梁岁岁的手指。 五根莹白如玉的纤纤手指,被他勾勾缠缠,玩了个遍。 梁岁岁痒的有点受不住,微微侧头去看他。 他好像对她的手指头特别情有独钟,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穆司野正扭头看他。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梁岁岁好像落入幽深的湖水中。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一口吞没。 对视了有七八秒,也可能十几秒。 梁岁岁耳根发麻,连忙移开目光,迅速从男人的大掌里抽回手,端端正正地坐着,目光笔直看着玻璃外的正前方。 穆司野慢慢悠悠地笑了:“岁岁,你脸红了,耳朵也红了。” 这句话,仿佛引燃炸弹的导火线。 轰的一声,把梁岁岁炸的整个人像是着了火。 这下子,就连纤细白嫩的脖子,裸露在旗袍短袖外的半截玉色手臂,也全染满了嫣然绯色。 眼尾一抹若隐若现的嫣红,冶艳如三月春光。 穆司野瞟着她,眸色渐渐比夜色还要浓郁。 狠狠舔了下后槽牙,压制不安分咄咄冒出来的欲念,脚下油门一踩到底。 最后,车停在热闹的夜市里。 穆司野嘭地一声,开了车门下车,绕到另一边,勾住梁岁岁的手指接她下车。 梁岁岁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到疑惑,再到现在的见怪不怪了。 以前从穆宴嘴里,她听了很多军中传言。 有恋脚癖的军官,热衷于女子脚下那双尖尖的三寸金莲,纳了一个又一个裹了小脚的姨太太进门。 那是前朝最丑恶的陋俗,从小就把女孩的双脚用棉布结结实实裹住,最终裹成畸形,摇摇晃晃走不稳,也跑不快,一辈子困在后院。 还有什么恋耳癖,恋鼻癖…… 只有她想不到,没有那些老老少少的军官们做不到的。 她还庆幸,穆宴喜好正常,没有稀奇古怪的癖好。 现在想起来,他只是在她面前隐藏的更深,没有过早暴露他喜欢姐妹共侍一夫的刺激。 比起穆宴的嗜好,穆司野这种喜欢勾手指的嗜好,干干净净又清新脱俗,让她很容易就接受了。 穆司野带她走进的一家馄饨摊位,门帘简简单单,只挂了块木头招牌。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见她的目光,还停留在两人手指勾缠的连接处,悠悠懒懒地笑了。 “我只勾你。” 梁岁岁:“……” 老板适时送来了两碗鲜香扑鼻的菜肉馄饨,汤水清亮灿黄,漂浮细细碎碎的葱花。 梁岁岁自然而然把粗糙的土巴碗推过去:“我不吃葱。” 对上穆司野似笑非笑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自己把他当成了穆宴使唤,一时面色尴尬。 从小到大,她喜欢葱花的香味,却吃不惯,难以下咽。 没有认识穆宴之前,有姆妈和王妈给她一点一点挑干净。 认识穆宴以后,他总是满脸含笑,没有丝毫不耐烦,耐心地给她挑干净。 刚才那一推,就是她的习惯性动作。 让见面不过三五次的穆司野为自己挑葱花,她想都不敢想。 “那个……少帅,我自己来。” 梁岁岁顶着尴尬,手指捏紧土巴碗边沿,急忙要把她的那碗馄饨拽回来。 却被穆司野连手带碗一把按住。 斜斜挑起眼尾瞥了眼她:“我也不爱吃这玩意,不介意多挑一碗。” 说完,他抄起骨节分明的右手,一粒粒挑出翠绿的葱花。 挑干净了,再把碗推给她。 梁岁岁道了声谢,不再客气,拿起木筷埋头吃。 吃的太急,唇边沾了点汤水。 男人慢条斯理地吃着,没有抬头看她,修长手指却摸了块白色手帕,精准地按在那抹被汤水熏红的唇角。 * 嘈杂夜市的另一边。 梁京淮拿起一根放在炙子上烤熟的羊肉串,眯起眼眸往嘴里送,漫不经心地咀嚼。 穆辞坐在对面,一边大口大口咬下滋滋冒烟的烤肉,一边眉飞色舞道:“阿淮,阿阳,你们没在现场,没看到梁二小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愤怒表情,啧啧,实在太他妈精彩了! 她故意拉着我宴堂哥,打算抓奸岁岁小姐和我小叔,结果奸计没得逞,反而被岁岁小姐反击回去……” 梁京淮拿着羊肉串的手一顿,眸色渐渐阴郁:“闭嘴!我阿姐跟少帅没半点关系。” “啊?你还不知道?”穆辞傻愣愣张大嘴巴。 梁京淮没好气:“知道什么?” 穆辞赶紧把嘴里大块的肉吞咽下去,笑嘻嘻说:“嗐,我还以为你早就听说了,就那件事嘛,岁岁小姐和我小叔马上举行……” 咕咕叨叨,还未说完,梁京淮眼角余光扫到隔壁的隔壁摊位,有张熟悉的,漂亮到极致的脸。 “阿姐……!”梁京淮情不自禁喊了声,腾地站起来。 却看见背对着他的男人,伸出拇指顶在梁岁岁唇角,按压,揉捏。 一瞬间,烈烈嫉火烧灭了他的理智。 “找死!” 梁京淮掏出手枪,踢开碍事的板凳,冷煞逼人地冲过去。 第59章 老牛吃嫩草 穆司野听风辨音,仿佛长了后眼似的,歪头半寸,手指拿起筷子往上一夹,就精准地夹紧黑漆漆手枪的枪口,虎口用力,猛然一甩。 啪。 手枪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弯曲弧线,掉进了面摊老板用来熬汤的半人多高瓦罐里,油花四溅。 穆司野咬着馄饨,懒懒散散回头,睨了眼浑身喷火来势汹汹的梁京淮,邪肆一笑。 “看在岁岁的份上,这次我不跟没长大的小孩计较。” 梁京淮闻言,愤怒极了,戾气也重,气的想再次拔枪杀人:“穆少帅好大威风,说谁没长大呢?” 别人怕穆司野杀人如麻双手沾满鲜血,他可不怕他。 大不了,同归于尽。 十八年后,他又是一条好汉。 决不能让阿姐被穆司野打着挟恩图报的名义,任其为所欲为。 “岁岁身边,也没有第二个小孩。”穆司野掀了掀眼皮,无声勾唇。 察觉到少年心底的怒火越来越旺,慵懒地换了个坐姿,距离梁岁岁更近了。 捏着手中白色手帕,慢悠悠的,又给她擦了擦另外一边沾了点汤水的唇角。 完全不嫌事大。 梁京淮攥紧双拳,气的胸腔阵阵起伏。 转头看向梁岁岁,见她耳垂泛红,似乎娇嗔地望了眼对面的穆司野,才抬起头,有些无奈地回望他。 “阿淮,你先坐下,别总是喊打喊杀的!少帅脾气好,不跟你一般计较,我就是请少帅一起吃顿宵夜,感谢他在我们最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听到“我们”两个字,梁京淮像是浑身浸泡在舒适的洗澡水中,刺啦刺啦,满腔的怒火烟消云散。 他就知道,阿姐待他最亲。 故意矮下身子,坐在梁岁岁同一条长板凳上,肩膀挨着她坐。 “既然是我们都得到少帅的帮助,那就不好单单阿姐你一个人请他,再加我一个。” 梁京淮咬牙切齿,抓起木桌上的老醋和辣椒汁,一股脑全部倒进穆司野的碗里。 “我对少帅的感激之情,犹如这些醋水和辣椒水滔滔不绝,您老慢慢吃,吃好呐!” 穆司野懒懒扬起唇,皮笑肉不笑道:“本少帅四岁那年,就不曾干这么幼稚的事,我看你该改个名字,就叫梁三岁,还没断奶。” 梁京淮冷笑一声,装作不经意地把手搭在梁岁岁肩头,反唇相讥道:“您都快三十了,老牛妄想吃嫩草,也不怕崩坏您的一口老牙。” 梁岁岁:“……” 相差五岁而已,怎么就是吃嫩草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阿淮平常挺乖的,怎么每次见到穆司野,就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斗鸡状态,总要争个高低死活。 五月底的夜晚,夜风送爽,杂糅了几丝盛夏将至的暑热。 少年修长的手臂搭在她肩头,让梁岁岁感觉到有点闷热,旗袍下面的肌肤沁出汗意。 她连忙扯下梁京淮的手,很无奈:“你给我消停点。” 梁京淮顺势将她的手一握,抄起一双干净的木筷,从她碗里捞起仅剩的两个馄饨,飞快丢进嘴里。 “阿姐,我饿了。” 很普通的一句话,梁岁岁听他说了十多年。 从一个蹒跚走路的小娃娃,长成现在比她还要高半个头的俊朗少年。 眼神一时恍惚,应了声:“嗯。” 扭头侧到旁边,朝老板轻柔喊了句:“再来两碗菜肉馄饨。” “好咧。”老板高声应好。 很快,热气腾腾的吃食送到梁京淮面前。 他眯了眯眼,朝坐在斜对面的穆司野挑衅一笑,然后把馄饨倒进梁岁岁的碗里,埋头苦干起来。 穆司野什么也没说,眼尾深懒眯起,舌尖也狠狠顶了顶后槽牙,凛冽杀意一晃而过。 梁岁岁从手提包里掏出大洋,找老板结账,完全没留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汹涌。 等她从面摊老板手里取回梁京淮的手枪,又付了几块大洋作为赔偿,走回馄饨摊子,赫然发现,梁京淮蓦地手握成拳砸向穆司野面门。 “肖想我阿姐,呵,您又老又坏,压根不配!” 穆司野眼尾轻勾,偏头躲开了疾速拳头,眼神懒懒看向少年腹部以下的某个地方,皮笑肉不笑。 “鼻梁比我短,手指比我短,梁三岁,你、不、行!!!” “找死!”梁京淮漆黑眸子顿时射出一股戾气,飞身就要扑向穆司野,被梁岁岁脆声喝住。 “阿淮,住手,别再闹了。” 梁京淮对梁岁岁熟悉至极。 一听就听出她动了怒,收回拳头,狠狠地瞪了眼穆司野,快速转过身,表情正经起来。 “阿姐,我没闹,跟少帅正经切磋来着。” 梁岁岁把手枪递回给他,无奈地摇摇头:“不管怎样,少帅都是有恩于我们,救了好几回。” “好好好,大不了以后我把他高高供起来。”梁京淮哼了哼,拽紧梁岁岁的手腕往外走:“阿姐,很晚了,我们回家。” 少年看似胸膛单薄,力气却不小。 梁岁岁竟挣不脱,一下子被拽到很远的地方,赶忙回头,递给穆司野一个歉意的微笑。 穆司野遥遥的,冲她勾了下狭长眼尾,在夜市璀璨灯光的映衬下,风流尽显。 穆辞在后面跳脚:“好你个阿淮,无情无义开走了汽车,只要岁岁小姐不要兄弟的王八蛋!” 贺阳长身玉立,拍了拍不染灰尘的衣裳,轻佻挑眉:“走吧,我过去给少帅当司机,顺便蹭他的车回家。” 穆辞立即竖起大拇指,嘻嘻笑道:“果然,危难时刻,还是阿阳你最靠谱。” 几分钟后,装甲防弹车喷洒一股黑色尾气,轰隆隆驶离喧闹的夜市。 翌日,梁京淮单方面挑衅穆司野的报道,席卷了整个沪市。 标题加粗,惊爆眼球。 两男争一女:夜半三更,梁大少爷为了梁大小姐,于夜市中怒挑穆大帅,所为何故? 男女间的桃色绯闻,总是更让人津津乐道。 沪市的老少市民,识文断字的,几乎人手一份。 这份报纸也同样落在了梁曼如手里。 望着梁京淮与穆司野大打出手的黑白框照片,眼神阴冷。 “姆妈,阿旭,我有了对付梁岁岁的良策,这次,保管万无一失。” 第60章 很早就有不轨之心 幽静的病房里。 梁曼如刚说完自己的算计,苏雪媚马上得意地笑了,妩媚的眼睛,透出阴冷之气。 “很好,非常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不管是要钱,还是要人,都找你阿爸去,他比我们更巴不得梁岁岁去死。” 梁旭脸上阴狠的表情,有些愕然:“为什么?虎毒尚不食子,好歹梁岁岁也是阿爸的亲生女儿。” “你呀,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苏雪媚望着跟女儿相比,心思更要单纯些的儿子,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他一直怀疑梁岁岁不是他的种。” 梁旭震惊得瞳孔放大:“这不可能吧?梁岁岁的姆妈,那个缩在佛堂的病秧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压根就没有机会背叛阿爸。” “可你不觉得,梁岁岁长的实在太漂亮,五官面容不怎么像你阿爸,也不怎么像温媛那个病秧子?” 苏雪媚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一脸无奈:“我在你阿爸面前,逮到机会就吹吹风,说的次数多了,假的也变成真的,慢慢的潜移默化,他自然相信了。” 梁旭愣了愣。 难怪,阿爸能狠心卖掉梁岁岁,眼皮都不眨一下。 “姜还是老的辣,姆妈你这招实在高明。”梁旭忍不住赞叹。 苏雪媚摇头,扯了丝无奈的笑。 她这个儿子,说好听点,是率真淳朴。 说的难听,就是没脑子,容易犯蠢。 也就一张脸,跟她长的很相像,其他的,没有半点像她。 梁曼如拿着报纸坐在床榻边,敏锐感觉到苏雪媚复杂不已的心情,眼色微闪,细声安慰道:“姆妈,有我们呢,阿旭这样,挺好。” 更容易被她操控。 苏雪媚回过神,拉起梁曼如柔白的手,轻拍了下:“曼如啊,还好有你!” 梁曼如柔声一笑:“阿旭是我的亲生阿弟,骨肉亲情最重要,帮他,是我应该的。” 苏雪媚笑的更开心,眼角的细纹条条舒展。 “只要整死梁岁岁,你顺利嫁给了穆少将,梁京淮那个小兔崽子,是死是活,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到时候,曼如你在穆少将面前,多多美言几句,署佐的位置,肯定还是属于阿旭。” 梁曼如微笑了下:“姆妈放心,我跟阿旭一荣俱荣,他好我也好。” “好好好,姐弟齐心,其利断金。”苏雪媚笑道。 梁旭亢奋极了,握拳咚咚拍打胸脯,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阿姐,你帮我搞定署佐之位,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比阿爸姆妈更重要!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杀人放火,我扛起枪第一个冲。” 苏雪媚见梁旭笑的实在有点傻,闹心的很,索性转开目光看窗外。 眼不见,心不烦。 梁曼如眼神闪了闪,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挽唇笑了笑。 过了会儿,她摸着凸起的腹部站起身:“姆妈,我出去一趟。” 苏雪媚知道她准备去干什么,没有拦她,点头道:“路上小心点。” 不用苏雪媚叮嘱,梁曼如也清楚,肚子里的孩子,是穆宴第一个孩子,身份贵重,容不得一点闪失。 梁曼如用法国香粉遮盖住脸上的伤,便手拿报纸,走出法国医院,去了苏州路的沪市邮政总局。 号称“远东第一大厅”的营业厅,花岗石筑砌地基,四层主楼,地下一层,将近两百多间房间,气势非凡。 梁曼如找了位女邮务员,把带来的报纸,全部匿名寄给了远在北郊营地的穆宴。 一切办妥,不屑地丢了几块大洋在桌上,柔媚嗓音,带着盛气凌人的威胁:“赏你的!不该说的话,烂在肚子里。” 女邮务员低着头,诚惶诚恐:“您请放心,干我们这一行,都签了保密协议。” “哼,量你也不敢。”梁曼如高抬下巴,趾高气扬地走了。 等她走后,女邮务员迅速绕到角落,找了部老式话机,转了几圈,迅速拨通某个号码。 “请您向少帅汇报一声,梁二小姐刚刚把绯闻报纸邮寄给了穆少将。” * 穆司野在凌凯办公室,把玩手里十几张照片。 全是他跟梁岁岁的合影。 王开照相馆的照相师傅,偷拍技术不错,这个月就给他加薪水。 照片上的姑娘,明艳脸庞,黛眉凤眸,依偎在他怀里,仰头对他笑。 在夜上海大饭店的餐桌旁,坐着吃饭的;丽都歌舞厅包厢内,站着跳舞的。 每一张,都让他挪不开眼。 红木办公桌上,摆放了一张中华银行支票,全国通用。 凌凯扫了眼支票上一连串数字,饶是他不差钱,也惊呆了几秒。 “阿野你给我的辛苦费,会不会太多了?” 穆司野凝着照片,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你应得的。” 凌凯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很兴奋,很骚动。 单身二十多年的老男人,有了梁大小姐的滋润,就是他妈不一样。 凌凯嘴贱,忍不住刺道:“我看照片上,岁岁小姐虽然被你抱着,但脸上的笑容,很多都是假笑,被动营业的。 阿野你想彻底把她叼进嘴里,只怕时间会很长,除非你不管不顾霸王硬上弓。” 穆司野眯了眯狭长眼尾,戾气森森:“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行行行,盼你好,早入洞房,早生贵子。” 凌凯随口敷衍,见穆司野那双好看的眼睛久久凝望照片里的梁岁岁,狠狠嘶了声,牙酸得很。 “我怎么觉得,你对岁岁小姐,很早以前就有了不轨之心?” 穆司野靠在沙发上,没搭理,只嘴角漾出一抹懒懒淡淡的笑。 凌凯瞟了眼,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 指了指神态慵懒的男人,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有病吧?啊?既然有意,为何不抢先在穆宴下手之前?” “其一,她对我没兴趣;其二,穆大帅靠不住,眼里只有穆景天那个儿子,我只能选了条陡峭绝路,拿这条命去尸山血海里拼杀,过了今天没明天,护不了她。”穆司野懒散道。 “那倒也是,你都好几次死里逃生又挺过来,命太硬,阎王爷不收。” 凌凯挑着浓眉狭笑,笑完后,忍不住为穆宴默哀了一把:“他这次本该升迁中将,管辖的军营突然发生暴乱,死了两个营长,是不是你的手笔?” “不是。”穆司野眼尾挑起一抹似笑非笑:“但我知道是谁干的。” 凌凯好奇:“谁?” 穆斯野:“不告诉你。” 凌凯:“你他妈……这么多年生死相交的兄弟情,我就当喂了狗。” 这时,机要男秘书敲了敲门,走进来。 俯身在凌凯耳边,汇报了刚接到的密电内容。 凌凯点了下头,便摆摆手让秘书先行离开。 笑着凑到穆司野面前:“那个梁二小姐把你和岁岁小姐的绯闻报纸,刚刚通过邮电局匿名寄给守在北郊营地的穆宴,看来她又要搞幺蛾子,对付被你横刀夺爱来的岁岁小姐。” “来的正好。”穆司野徐徐从沙发上站起,舌尖顶着上颚:“我先走了。” “我亲手冲泡的茶水你都没喝完,去哪?”凌凯问道。 “找岁岁,调风弄月,顺便下诱饵钓鱼。”穆司野唇边掀起一抹痞笑。 凌凯不解:“区区一个梁曼如,直接弄死不是更方便?” 穆司野眯眼,唇边的笑意没散:“我更喜欢,看她跟穆宴狗咬狗。” 第61章 对梁岁岁的疯狂渴念 穆宴在北郊军营驻地,忙的焦头烂额,一夜未睡。 用雷霆铁血手段,当着五六千名兵士的面,枪毙了几个闹得最凶的兵痞子,杀鸡给猴看。 直到天亮,身心俱疲的他才躺回办公室的硬板木床上,才草草打了个盹。 刚合上眼,侍卫陈副官轻轻推开门走进来。 “少将,刚接到一份从沪市寄来的邮电急件。” 穆宴立即睁开眼,姿态优雅从硬板床上坐起,捏了捏酸胀的眉心,问道:“关于哪方面的?” “少将,可能是中华银行的支票,往常都是每个月中旬寄来,连续寄了四年,没想到这个月改到了下旬。” 陈副官掂了掂,很轻,很薄,像是支票类的票据,皱紧的眉头松开,面色多了凝重。 “迟了半个月,军营接连闹出几件流血冲突事件,还好及时邮来了。 大家闹来闹去,都是为了每个月多拿点军饷,贴补家用。 毕竟每次打仗,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命去拼,谁也说不准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少将每个月额外给将士们多补贴了十块大洋,就能很好地收拢人心,实在英明。”陈副官赞叹。 穆宴捏揉眉心的手一顿:“五六千兵士,每个人补贴十块,那就是五六万块大洋,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不是我补贴的。” “啊?”副官疑惑了一声:“不是您,那还能有谁?” 穆宴接过陈副官手里的快件,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后,沉吟了片刻:“这件事,我来调查。” 红木办公桌上,摆放了台老式话机。 穆宴拿起话筒,转了几圈,打到穆师长办公室。 “阿爸,你是不是每个月都给我补贴了将近六万块大洋的军饷?” “补贴个屁,我自己都焦头烂额到处缺钱!真要补贴,也是补贴我手下的兵士,让他们个个吃好喝好穿好,再换一批最新式的枪械弹药。” 穆师长说话很直白,透出一股豪爽劲:“阿宴,你爸我穷得很,可没有多余的大洋补贴给你,不过,你手里头如果不缺钱的话,倒是可以多多补贴我。” “你没钱找大帅伸手要去。” 穆宴难得打趣一句,就直接把话筒挂回话机,断了通话。 不是阿爸,那还能有谁? 穆宴脑海里,莫名闪过梁岁岁的脸。 他突然记起二月十九那天,是梁岁岁的生日。 他买了礼物赶到玫瑰公馆为她庆祝,楼上楼下找遍,却不见岁岁,问了张妈。 张妈当时说:“岁岁小姐好像是去邮局了。” 想到这里,穆宴扬唇,愉悦地笑了。 那笔军饷,毫无疑问,肯定是岁岁私底下补贴的,而且一补就是四年。 岁岁确实很爱他。 每个月都悄悄花费一笔巨款,为他笼络人心,让他的少将之位,坐的更稳。 还有十一天,他就要把她娶进门。 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如愿以偿。 穆宴眉眼漾笑,拿起德国KS98式军刀,割开快件封口,取出里面的薄薄的纸张。 一一展开后,赫然发现是两份报纸。 “两男争一女”的加粗标题,明晃晃落入他眼中。 通篇报道极力渲染梁京淮为了梁岁岁,于夜市中单方面挑衅穆司野。 报道中间,并排放了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是梁岁岁站在梁京淮与穆司野中间,黛眉皱紧,正在劝导梁京淮。 另一张是梁岁岁被梁京淮拽走,穆司野还站在摊位旁,黑眸深处有簇簇火焰在燃烧。 同为男人,穆宴瞧的很清楚。 那是对梁岁岁的疯狂欲念,和占有。 他砰地推开办公椅,朝陈副官冷声吩咐:“我必须马上赶回沪市,军营这里,你二十四小时监控,一有异常暴动,立即发密报联系我。” 穆宴说完就走,俊脸一片阴霾沉沉。 他早该明白,穆司野对岁岁狼子野心,不会放过任何大献殷勤的机会。 * 梁岁岁被梁京淮带回凯福饭店,连轴转忙碌了几天,困的她快睁不开眼。 洗漱完毕,倒在床榻上就睡。 翌日一大早。 她起床换了件妖娆繁花的玫瑰旗袍,满头青丝用一根白玉簪子挽在脑后。 刚打开雕花木门,发现门口多了两个陌生面孔,约莫四十岁左右,身板结实,长相比较粗犷。 低着头,恭恭敬敬站着。 梁岁岁心神微动。 一问才知,她们果然是穆司野安排司机小马送过来的。 个子矮点的,喊菊婶,个子高点的,喊梅婶,都精通拳脚功夫,骑马开枪也不在话下。 梁岁岁很满意,大致问了两人的情况。 发现她们很有分寸,不该说的,不该问的,半个字都不会多说。 “菊婶,梅婶,少帅应该告诉过,你们的工作,就是保护好我姆妈和王妈,确保她们万无一失。”梁岁岁微笑道。 菊婶和梅婶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岁岁小姐放心,我们会拼尽最后一口气护她们周全。” “行,我先带你们去见见人。” 梁岁岁把两人唤进温媛的住处。 温媛刚吃完早膳,脸色恢复了一点血色,穿了件雅致的天蓝色苏绣旗袍,正在房间里慢慢走动消食。 “姆妈,这是菊婶和梅婶,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由她们来保护你,还有王妈。” 温媛顿足,上下打量了一番,也很满意。 拉起梁岁岁的手,神色慈爱。 “囡囡,只有十天,就到了六月初八大婚的日子,既然你定好了从夜上海大饭店出门,那趁着今天天气好,人手也够,先把后院阿野下聘的聘礼全部搬过去。” 梁岁岁答应了:“好,我马上安排。” “什么聘礼?”梁京淮拎了两大包早点走进来,盯着梁岁岁明艳逼人的脸庞,眸色渐渐幽深如墨。 温媛抬头,恰巧把他眸底的深意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咯噔一下。 “就是少帅……” 梁岁岁刚要回答,陡然被温媛柔声打断。 “阿淮,就放在后院的那些东西,我让岁岁找人挪个位置。” 梁京淮拖长嗓音“哦”了声,眸底盛满灿亮的笑意,望着梁岁岁的眼神,越发深邃。 “阿姐决定了跟穆宴一刀两断,不干不净的聘礼,确实应该早点处理。” 梁岁岁听的莫名其妙:“跟穆宴无关,那些明明是……” 未说完的话还在嘴边,她的手猛然被温媛扯了把。 “阿淮,姆妈常年念经的蒲团忘了带出来,你现在去梁府佛堂跑一趟吧。” 梁京淮听了这句话,马上应好。 放下早点,修长手臂搭在梁岁岁肩头,搭了几秒,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笑容肆意:“阿姐,我去给姆妈跑趟腿,回头带你最爱的蝴蝶酥给你。” “阿姐不是小孩子。”梁岁岁拍了下他的脑袋,从手提包里掏出用铜锁牢牢锁住的金丝楠木盒子,交到他手里,温柔叮嘱:“送去玫瑰公馆的张妈手里,让她转交给穆宴,路上开车慢点。” 梁京淮接了盒子,上下抛了抛:“什么东西?” “让穆宴不开心的东西。”梁岁岁随口道。 最近事务繁杂,她差点把要送给穆宴一份大礼的事给忘了。 幸而今天想了起来。 梁京淮听完她的话,舒爽地挑了挑眉:“行,保证送到。” 说完,他快步离开。 温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蹙了蹙眉,侧头看梁岁岁。 “囡囡,你先带菊婶和梅婶去后院清点搬运。” 梁岁岁笑着点头,招了招手,把人都带走了。 偌大的包厢,只留下温媛和王妈。 温媛叹了口长气,半晌,才有些恍惚地说道:“我竟然到今天才看出来,阿淮对岁岁,竟起了那种心思。” 王妈诧异的不行:“大少爷……不会吧?他从小就喜欢亲近大小姐,最关心大小姐,也最听大小姐的话。” “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心里有什么想法,我能猜个七七八八。”温媛闭了闭眼睛,细微叹息:“唉,岁岁对他无意,我怕他越陷越深。” 王妈连忙出声安慰:“夫人,你也别太担心,等大小姐嫁给了少帅,以后都呆在少帅府过日子,很少有机会跟大少爷接触,日子久了,大少爷那份心思也就淡了。” “所以,刚才聘礼的事,我拦下了岁岁,没有让阿淮知晓。 今天的报纸,就报道了阿淮在夜市为了岁岁挑衅少帅,差点打起来,还开了枪。” 温媛按住微微发闷的胸口,叹道:“难怪以前他看见穆宴时,连声姐夫都不愿喊。 我以为他少年桀骜心性,不喜欢多个姐夫压在头上,却原来啊……他把岁岁,不只是当阿姐看待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必须把岁岁嫁给少帅的事死死隐瞒,直到大婚那天,木已成舟,他便无可奈何。” 王妈听后,神色凝重:“夫人,我知道了。” 凯福饭店的后院。 梁岁岁拿着本子和钢笔,一一清点登记。 菊婶和梅婶力气大,抱起一箱箱贵重物品,穿过宽敞大厅,搬上停靠在饭店门口的民生牌75型载货汽车。 搬空了大半的时候,温媛扶着楼梯慢慢下楼。 走到后院口,婉柔喊了声:“囡囡,过来。” 梁岁岁放下纸和笔走过去,挽起温媛的手臂,把她带到阴凉的大厅。 “姆妈,什么事?” “囡囡,报纸的头条报道我看了,阿淮挑衅少帅,大概是觉得少帅名声不好,配不上你! 他性格冲动易爆炸,我怕他再去找少帅的麻烦,所以,这段时间,还是把你嫁给少帅的事先瞒着他。”温媛慈柔的嗓音尽是无奈。 梁岁岁想起昨晚上梁京淮确实闹的有点过分,想也没想,同意了温媛的话。 “姆妈,这样也好,阿淮的性子太冲动,也就少帅脾气好没计较,是该磨一磨了。” 话音刚落,王妈匆匆跑向梁岁岁,擦了把额头热汗,脸色很难看,吞吞吐吐的。 “大小姐,有人找你。” 第62章 我这人最恨威胁! 梁岁岁走出凯福饭店门口。 赫然发现找她的,是梁富昌。 刚走下汽车,看见她时,生意人一双精明的眼耷拉下来,神色阴沉。 “温氏大庄园的地契,给你就算了,我大度,不跟你计较,怎么曼如手里夜上海大饭店的店契,你也要抢走?” 提到这件事,梁傅昌就是一股火气上来,恨不得立刻打死眼前的孽障。 那可是穆宴送给梁曼如的饭店,日进斗金,还是沪市各路权贵富豪最爱光顾的场所,带给他不少人脉和机遇。 如今却落在了梁岁岁手中,以后他半块大洋的好处也捞不到。 杏花楼大饭店和宝昌银楼加起来,都比不上夜上海大饭店收入的三分之一。 梁富昌只能看着白花花的大洋,流进梁岁岁腰包里。 光想一想,就差点没把他气死。 梁岁岁见他脸色像吃了坨大的一样难看,心情很好:“那是穆宴送给我的赔礼,有意见,你找他去。” “什么赔礼?还不是你见穆少将宠爱曼如,眼红她,心生嫉妒,又哭又闹,逼着穆少将给你好处。” “她是你妹妹,你就不能让着她点?曼如比你乖巧懂事,更比你有孝心,你除了一张脸,哪点比得上她?” 梁富昌冷着脸,怨毒不已:“不仁不孝的玩意,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但凡你还有半点孝心,就不该从我手里,拿走这些东西。” 拿孝道压她? 实在是可笑。 父慈才能女孝。 一个随手就能把她卖掉的父亲,她还孝顺什么? 事情过去了很久,可梁岁岁还记得那股侵入骨髓的寒意。 温媛身体一直虚弱不堪,常年躺在床榻上休养。 梁富昌借口为温媛找了个神医,把她骗到一个富丽堂皇的院子。 等她走进摆满金菩萨的华丽奢靡屋子,房门咔嚓反锁。 见势不妙,她立即拿起沉重的红木座椅,哐哐砸烂雕花窗棂跳到走廊上,一路狂奔,才从后花园的角门逃出去。 但凡她迟疑片刻,没有逃出生天,早就变成地狱里冤死的亡魂。 据说买主是个残忍,有暴力倾向的老头军官。 每个月从他的房里,都会拖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扔到乱葬岗。 死状凄惨,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梁富昌为了利益,亲手把她送到如此残暴不仁的老头手里,就没想过让她活下来。 梁岁岁以牙还牙,冷笑道:“从你把我卖掉的那天起,在我心里,父亲就已经死了。” “另外,今日你不把地契店契给我,等穆宴找上门的时候,我保证你会失去更多。” “你在威胁我?”梁富昌气的两边太阳穴鼓胀,青筋一根根冒出来,指着梁岁岁,怒火冲天。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梁岁岁淡声道。 语气淡然平静,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慑人气势。 梁富昌撞到她凛冽的眼睛,脸色变了变。 穆宴杀伐决断,说一不二。 一旦忤逆他,没有把店契交到梁岁岁手里,只怕曼如会被他厌弃,讨不到半点好。 甚至曼如嫁给他这件事,也将变成未知,反而亏大发了。 衡量了好几分钟,梁富昌不得不妥协。 朝身后的周管事摆了下手,满目厌憎:“都给她。” 周管事转身拿了个简陋的木盒子,狗仗人势,脸色跟梁富昌一样阴沉,随手扔在梁岁岁脚下。 “哎呀,大小姐,对不住了,我一时手滑,没拿稳!” 梁岁岁也不气恼,凤眸微挑,眸光逼人:“捡起来!” 周管事恭敬看了眼梁富昌,得到他的暗示,阴恻恻地笑了。 “大小姐,你弯个腰,一伸手就能办到的事,又何必为难小的?” 梁岁岁淡声一笑。 一个狗腿子刁奴,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敢为难她。 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啪! 疾风从周管事耳边扇过,半边脸骤然锐痛。 他捂着被打的脸颊,眸底闪过难堪,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小姐,我可是老爷的人,你凭什么打我?” 梁岁岁眼底含霜:“就凭我是主子,而你,只是个低三下四的奴才。” 周管事动了动嘴,还想叫嚣,蓦然眼前一道黑影压顶,冰冷如蛇的枪口顶在他脑门。 “捡起盒子,向岁岁下跪认错。” 穆宴盯着周管事,英俊眉眼刀刻般冷硬,一身寒气。 “别别别,穆少将您千万别开枪。”周管事吓得心脏一缩,两脚发软,噗通跪在梁岁岁脚边,边磕头边认错。 “大小姐,对不起,都是小人的错,小人以下犯上,罪该万死,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过小人这一次!” 周管事磕头道歉了半天,见梁岁岁还是没发话,眼神一狠,啪啪啪啪,狂扇自己耳光。 “大小姐,对不起,是我犯贱,没认清自己的奴才身份,求求您发句话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梁岁岁垂眸,见他把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眼角都肿的睁不开,稍微满意了。 嫣然红唇冷冷开口:“盒子。” “是是是,小人马上照办。”周管事点头哈腰,赶紧捡起木盒,吹干净灰尘后,举高胳膊,恭恭敬敬递给她。 生怕迟个半秒,穆宴就一枪崩了他。 梁岁岁接过木盒,放进手提袋里,转身要走,被穆宴修长健臂一把拉住。 逡黑目光落在她脸上,眸色深深,想说的话太多,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梁岁岁甩开他的大手,唇角淡淡地扬起冷笑。 “有话说话。” 穆宴被甩的愣了下。 两秒反应过来,失笑了声,以为她气还没消,还在跟他闹脾气。 低头凑过去,温柔哄她:“岁岁,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 “这几天军营连接发生暴乱,我吃住都在驻地,没有时间回来陪你,以至于你被穆司野欺凌了,身边只有京淮尽心尽力保护你,我却只能通过报纸上的报道才知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梁岁岁听他抹黑穆司野,淡漠的表情又冷了两分:“你也说了,阿淮会尽全力保护我,所以,有你没你都一样。” 穆宴听完,没有想别的,依旧认为她心里有气,故意说些违心的话刺他。 不仅没有动气,反而软了嗓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哄劝:“等十天后我们大婚,我带你去港城度新婚蜜月,那里很繁华,美食遍地,维多利亚港夜景超美。” 梁岁岁只吐了两个字:“不去。” “那京城呢?还有南城,杭城?”穆宴挑眉含笑。 梁岁岁根本不想搭理他,径直往前走。 穆宴突然想起半个多月之前,她说过有份礼物送给他。 连忙大声喊她:“岁岁,你送我的礼物,说好给我的大惊喜?!” 梁岁岁没有回头。 大半个月了,自己没有亲自去给穆夫人开药方,熬药,按摩。 算来,穆夫人该到了更难熬的时候。 穆宴本就因为军营暴动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再加上穆夫人疼痛起来胡搅蛮缠,只会让他以后的日子,过的雪上加霜。 梁岁岁唇边,无声扬起一抹笑:“已经送去了玫瑰公馆。” 穆宴听罢,眉眼微动,含着说不出的欣喜。 他就知道,岁岁爱他,答应他的事,一定会做到。 穆宴脚步迈动,正要去追她,猛然被跨步而来的梁富昌拦下。 “穆少将,曼如那天晚上差点被送进警察署监牢,受了惊吓,很不舒服,人还在法国医院躺着,吃不下睡不着,她还怀了孩子,您能不能抽个空去陪陪她?” “不舒服,就找医生治疗,我是医生吗?” 穆宴看着梁富昌,眸底盘旋一股阴冷:“别动不动拿孩子来威胁我,我这人最恨威胁!等我跟岁岁结了婚,想要多少个孩子都有,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我还真不稀罕!” 梁富昌脸色一白,面色骤然变:“穆少将,听您的意思……您是不打算迎娶曼如进门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穆宴挑挑眉,冷声嗤笑,“从始至终,我想娶的人,只有岁岁。” 梁富昌浑身一怔,手脚渐渐发冷。 眼见穆宴急着去追梁岁岁,对梁曼如没有半句关心的话,甚至连三个月的孩子都不想要,眉头越皱越紧。 匆匆带上周管事坐进汽车,嘶吼着嗓子,吩咐司机:“去法国医院,立刻,马上。” 第63章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穆宴追梁岁岁,最终迟了一步。 站在街道旁,眼睁睁的看着她坐上黄包车,往左边巷口拐了个弯,就不见人影。 看上去,就好像她在迫不及待要远离他。 不,一定是他的错觉。 岁岁每个月都悄悄为他补贴将近六万块大洋的军饷,就为了让他坐稳少将之位,顺利往上升迁。 她那么爱他,怎么会不要他,逃离他呢? 穆宴失笑着摇了摇头,把刚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摇散。 回到玫瑰公馆。 他感觉有点热,脱下时髦西装外套,等不及喝口冷茶水,即刻把张妈叫来。 “岁岁送我的礼物,在哪里?” 张妈在餐厅里打扫卫生,连忙放下手中的和平牌拖把,走到穆宴跟前,低下头汇报。 “少将,两个小时之前,梁大少爷拿了个金丝楠木盒子交到我手里,我放在岁岁小姐的卧房,那架乳白色梳妆台上。” “知道了。” 穆宴调转脚步,拾级而上往楼上走,速度比平常快了很多。 张妈站在原地纠结半晌,找了块干净棉布擦干净湿漉漉的双手,也跟着上了楼。 温馨淡雅的卧房,还保存了梁岁岁离开时的原样,空空荡荡,少了很多东西。 穆宴哪儿也没瞧,深邃目光只专注在梳妆台的精致盒子上。 修长手指握住它,拿起来,寸寸端详。 发现是最摩登的子母盒,用一把铜锁锁紧。 外面的母盒,空的,用来保护里面的子盒。 岁岁送他的礼物,肯定存放在子盒中。 穆宴急于看个究竟,直接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铜锁,砰地开了一枪。 铜锁应声而碎。 巴掌大的金丝楠木母盒,也隐隐裂开了几条缝隙。 穆宴掀开盒盖,半个巴掌大的子盒,安安静静躺在盒底。 还有一张裁剪整齐的纸条。 上面有梁岁岁写的字,字迹清隽漂亮。 “六月初八当天,再打开。” 穆宴怔了下,果真停了手,没有动那个子盒。 岁岁说的话,他向来言听计从。 包装的这般细心精致,岁岁一定是送了大惊喜给他。 穆宴心情大好,薄唇愉悦地弯了下,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把子盒放进去后,招呼张妈进来收拾。 张妈“嗳”了声,拿了抹布端了盆清水,卷起袖子干活,很快收拾的干干净净。 穆宴关了抽屉,眸光不经意晃动,瞥见了靠墙位置,摆了个非常眼熟的盒子。 他探长手臂过去,把它摸在手里。 打开一瞧,果然,是那对他送给岁岁的翡翠玉镯。 他亲自命名为“岁岁念念”。 岁岁特别喜欢,一直都戴在手上。 半个月前,她突然捐赠出去了。 又被他找回来,重新戴在她手上。 岁岁什么时候褪下,放在了梳妆台角落? 穆宴英俊入骨的脸廓,闪过一抹思虑。 张妈站在门口,张嘴,又闭紧,犹豫了很久。 岁岁小姐拎着黄铜卡扣皮箱走后,中间来过一次,只呆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再也没回来过。 她有股深深的预感,岁岁小姐从今往后,恐怕再也不会踏入这座少将专门为她打造的豪华公馆了。 “岁岁小姐……”张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开了口。 “少将,岁岁小姐的东西全部搬走了,挂在床头您们两人的大幅合影相片也不见了。 平时岁岁小姐对那副照片爱不释手,每天都要擦的干净铠亮,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给碰,如今说没了就没了。” “什么?”穆宴大吃一惊,下意识看向床头上面的墙壁。 空空荡荡的,只有雪白一堵墙。 他和岁岁在法国埃菲尔铁塔下相拥而笑的照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穆宴顿时嗓音发怒,狠狠斥责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张妈吓得瑟瑟缩缩往后退:“我以为岁岁小姐去梁府散散心,很快就会回来,哪知道,大半个月过去……岁岁小姐一点回来的动静都没有。” 穆宴闭了闭眼,再睁开,心里浮沉起伏。 他必须去找岁岁问清楚。 穆宴脸色沉白,疾如飓风刮到楼下,老式电话机突然响铃不断。 张妈不敢吭一声,蹑手蹑脚走过去,拿起话筒接听,应了声“是”。 马上把话筒递给穆宴:“少将,夫人找您。” 穆宴烦闷,扯开衬衫领口的纽扣,不耐烦接听:“姆妈,什么事?” 穆夫人按捺不住的惨叫,声声凄惨。 “阿宴,姆妈全身骨头又开始犯疼,疼死我了!你赶紧找梁岁岁来给我熬药,伺候我喝药,给我按摩穴位,快去啊。” “岁岁去不了,我去。”穆宴沉声冷笑,扔开手中话筒,大踏步往外走。 大帅府老宅。 穆夫人声嘶力竭,疼的在床榻上打滚。 一向雍容华贵的贵夫人,衣裳凌乱,披头散发,冒出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瞪大无神的眼睛,盯着穆宴,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飞出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梁岁岁呢?你去找她,快去,必须马上找到她,只有喝了她煎熬的药,我才不会这么疼。” “岁岁又不是神医,她治不了你的痛,更治不了你的病。” 穆宴脸色沉郁,望着痛到五官扭曲的穆夫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姆妈,岁岁伺候你的时候,你呵斥她刁难她,这里做不好,那里做不好,伤透岁岁的心,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再来伺候你。” 穆夫人一身狼狈疼痛,又被穆宴狠呛了几句,气得要吐血。 “她是你即将过门的妻子,是穆家儿媳妇,孝顺我,伺候我,天经地义。” “我娶她来,是做我疼爱的妻子,不是娶来做你的佣人。” 穆宴脸色沉了沉,环顾四周。 只见院子里站满了沪市鼎鼎有名的中医大夫和西医医生,却没有人能拿出更好的药方和西药,彻底根治穆夫人身上顽疾。 “一群庸医。”穆宴冷声斥责。 穆师长得到消息,风尘仆仆从军政府大楼赶回。 刚进院子,听到穆宴这句话,不悦地瞥了眼:“在场各位,都是妙手回春名震一方的大夫,阿宴不得无礼。” 碍于穆师长和穆宴的官威,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关系。 其中一个回春堂的大夫,躬身走向穆师长。 “我曾在法国留学两年,听闻有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神医,不仅治好了英吉利女王几十年的顽症,还控制住了令人闻之色变的伤寒病和霍乱病,我相信,只有找到她,才能彻底治愈穆夫人的病。” 穆宴霍然转过身,急声问道:“女神医现在何处?” 第64章 大海捞针 穆宴的问话,让回春堂的大夫为难地摇了摇头。 “据说女神医给英国女王治疗的时候,女王身边的人全部清场,只留下她和女王,也就是说,除了被她治愈的病患,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穆师长皱眉:“连个名字都没有,只知道是个女子,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穆宴霍然转过头,嗓音发沉:“找不到也得找。” 因为动作过快,凌厉短发带着一阵冷风垂下,遮住眉眼。 深寒的眼神刺向穆师长,含了若有似无的讥诮:“阿爸,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姆妈疼得撞墙,死去活来。” “我可没有逼着她去死。” 穆师长怒发冲冠,气的点了根雪茄,用力吸了几口,才扭过头,透过色彩斑斓的五彩玻璃窗口,望着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哀嚎的穆夫人,脸色铁青。 “岁岁那么好的孩子,给她熬药,喂药,还每次给她按摩穴位,一按就是两三个小时,减轻了她不少疼痛,结果呢?你知道她是怎么对待岁岁的?” “从岁岁进门,到岁岁出门,伺候她六七个小时,她就尖酸刻薄责骂了那么久,每次都这样,从无例外!换做是阿宴你自己,你能做得到吗?” 穆师长咳了声,心中一股无名火。 “身体疼痛,导致心情不好容易压抑,这我能理解,一天到晚,对着我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地发脾气,我身为丈夫的也可以忍受,但岁岁哪点亏欠她了?不感激岁岁,反而刁难,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穆师长越说越恼火,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不就因为岁岁的面容,长得跟他以前的故人很相似吗?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穆夫人还揪着不放,简直脑子犯抽有大病。 听他左一句岁岁右一句岁岁,穆宴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最后化为一片无奈。 姆妈脾性再差,那也是生他养他的人,对他真心真意毫无保留。 大不了,多找几个柔顺听话的丫头伺候。 反正等他十天后娶了岁岁进门,依旧让她住在玫瑰公馆,绝不让她来老宅这边伺候姆妈承受无尽委屈。 “阿爸,你消消气。”穆宴眯了眯眼,英俊入骨的脸廓,多了丝忧虑:“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女神医,彻底根治姆妈的病。” 穆宴听着卧房里穆夫人越来越凄厉的惨叫,心头烦躁,朝战战兢兢站立的一群大夫,怒吼道:“你们几个进去,先给她尽量止痛。” “是是是,少将!”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快步往里走,朝身边几个年轻点的,急声开口:“快,把止痛片,还有活络效灵丹全部掏出来,马上给穆夫人调水服用。” 掏药的掏药,试水温的试水温,调剂量的调剂量。 很快,穆夫人嚅动惨白的唇,灌了两大碗苦涩药汤进肚。 剧烈的疼痛稍有止缓,让她缓了口气,慢慢靠在床头,哑着嗓子喊了句:“阿宴,你进来。” 穆宴疾步进门,走到床前,看到穆夫人浑身汗淋漓,额头直冒冷汗,全是疼痛折磨的。 冷硬的心,柔软了两分。 “姆妈,什么事?” “阿宴,你娶了梁岁岁进门,必须让她来照顾我,先别急着拒绝,你听我说。”穆夫人重重地咳嗽,惨白的手一把攥着穆宴,发白嘴唇动了动。 “我自己能感觉到,有梁岁岁在,病情在减轻,骨头缝也不那么疼了,就算治不好我的病,能减轻痛苦也是好的。 可你今天,硬拦着不让她来,冷眼旁观我疼得哀嚎,那就是逼着我去死,逼我去死啊!” “岁岁又不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你怎么就非她不可?”穆宴捏了捏两边太阳穴,烦躁不已。 “你每次责骂她刁难她,拿她出气,心情好了,自然疼痛缓解。” “岁岁不曾亏欠你,更没有照顾你的义务,你再这样闹下去,万一岁岁某天被刁难怕了,不答应嫁给我,你让我怎么办?” “姆妈,做人不能太自我,请你也为我考虑考虑。” 穆宴说完,眉心拧的铁紧。 “我都快要疼死了,你还一心护着梁岁岁那个小贱人!辛辛苦苦生你下来,有什么用?还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不孝不顺,枉为人子!” 穆夫人痛哭流涕,气得两眼翻白,一阵激动,气血上涌,胸口突然疼得尖锐。 她痛苦地闭上眼,“哇”地一声,口吐鲜血。 血腥味蓦地在空气中飘开。 穆宴裸露在外的虬劲手臂,溅了几点。 看到穆夫人陷入晕厥,脸色苍白如纸,嘴角的鲜血还在溢出,他心头揪疼。 “姆妈?姆妈……!” 穆师长抽着雪茄的手一震,猛地掐灭扔进木质垃圾桶,大踏步冲进去。 “阿宴,怎么了?” 穆宴沉着眉宇道:“姆妈昏迷过去了。” 花白胡子的老大夫听到动静,回过头看着穆夫人奄奄一息昏躺在床榻,脸色大变。 “不该让穆夫人这时候受刺激,肝气郁结,胸腔又憋了淤血,必须赶紧送往法国医院开膛做手术。” 穆师长目光惊愕:“怎么病情突然变得这么严重?” “先把姆妈送去医院再说。” 穆宴表情凝重,有条不紊地把事情一一吩咐下去。 很快,穆夫人送进了手术台抢救。 穆宴和穆师长伫立在手术室门口,一左一右,面色僵冷又凝滞。 穆宴手中的雪茄,一根接一根地抽。 回春堂那个留学过法国的大夫,站在穆宴身后,嘴巴哆嗦欲言又止。 “少将,我听说,梁二少爷头破血流还在医院治疗,而梁大少爷受的伤更严重,却不到三天就痊愈出院了,所以,我个人有个大胆的猜想……可能是女神医开的内服药方,加上外用贴敷的药膏,为梁大少爷彻底治好了。” 穆宴怔了两秒。 他突然想起,梁京淮一身的伤,两天半就康复了。 当时他愣了下,还追问了岁岁一句‘京淮的伤好了’? 岁岁回他三个字,差不多。 如今想来,梁京淮的身体康复这么快,确实有蹊跷。 他现在就去找岁岁问一问女神医的事。 “阿爸,你先守着姆妈,我去找岁岁。” 穆宴撂下话,马上就走。 拐了个弯,刚要下楼,眼前黑影闪过,一阵林文烟的香水飘入鼻端。 穆宴宽阔的怀里,猛然多了具女人柔软馨香的身子。 第65章 岁岁比西瓜更好吃 “阿宴,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梁曼如倒在穆宴的胸膛里,仰起头柔柔地笑。 略施粉黛的小脸,莹白柔嫩,手指不安分地磨蹭着男人漂亮的锁骨。 穆宴捉住她的手,把人往外扔开。 “是想我,还是想成为名正言顺的少将夫人?” 沉邃眼眸里一潭深幽,辨别不出喜怒,却让人有压迫之感。 梁曼如的心提了起来。 他这幅寒霜逼人的表情,应该是看到她匿名邮寄的报纸了吧。 自从梁岁岁不怎么搭理他了,他像丢了魂似的,对自己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更别说哄她了。 阿爸告诉她,他甚至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在乎,只想让梁岁岁生下他的孩子…… 梁曼如眸光阴冷地闪了下,又伸手过去,挽紧穆宴的胳膊,露出善解人意地柔笑。 “你是为了昨晚上,姐姐出现在夜市而生气吗?” “你也知道,姐姐那张脸长的太漂亮,倾国倾城不为过!穆司野一见钟情就喜欢上了,迫不及待上前打扰姐姐,也是人之常情。” “幸亏有京淮陪在姐姐身边,对穆司野大打出手,不仅保护了姐姐,也震慑了更多见色起意的男人。” “姐姐毫发未损,你就别生气了。” 梁曼如柔软身子一点一点地靠向穆宴,嘴里说劝慰的话,却字字挑拨。 “不过,夜市人多混杂,三教九流之辈多如牛毛,姐姐这次幸运躲过一劫,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我记得,姐姐以前从来不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也不知道昨晚上,怎么就特意去了那里,偏偏巧得很,穆司野也去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早就约定好的?” 梁曼如边说,边偷觑穆宴的脸色。 在他面前,她惯会撒娇给梁岁岁上眼线,又不会让他察觉到,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 穆宴眸色狠戾看向她。 “上次丽都歌舞厅,你就险些害我错怪了岁岁!还没长教训?” 梁曼如笑容一僵:“那次是意外,但这次不一样,报纸上的照片明晃晃,是沪市最大的报社刊登发行。” 同为女人,梁曼如瞧出梁岁岁看向穆司野的目光,满含歉意,还有一丝隐约的不忍。 一个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心疼,那就代表了她开始有点欣赏这个男人。 有了欣赏,再加上自己安排的那种东西做催化剂,保证万无一失。 梁曼如抬手理了理鬓边乱发,柔柔开口。 “我阿爸刚刚来医院看望我姆妈和阿旭,他身边的管事去附近谈生意,无意中瞥到姐姐跟穆司野牵着手走进太平洋电影院,定了私密包厢。” 梁富昌赶来法国医院是真,但监察到梁岁岁与穆司野去看电影的人,却不是梁富昌身边管事,而是梁曼如花钱找了专门盯梢的非法公司。 一旦东窗事发,不管穆宴怎么查,也追查不到她头上。 只要穆宴去趟电影院,当场逮到了梁岁岁与穆司野鬼混在一起。 至于阿爸身边的管事,是真的看见了,还是假的看见了,他绝不会再去追究。 穆宴一声不响,眸色渐渐地冷寒如霜。 “你最好是有切实证据,否则……” “事关姐姐的清白,一荣俱荣,阿宴,我比你更着急。” 梁曼如眼眸一闪:“那穆司野无恶不作,他看中了姐姐,不择手段都要弄到手,我保证你去了之后,会感激我的!” “如果你再次让我误会了岁岁,你该知道后果。” 穆宴眼神一厉,狠狠拍打梁曼如的脸,疾步下楼。 跨上凯迪拉克汽车,面容沉冷点了根雪茄,狠吸了几口,“去太平洋电影院。” 梁曼如一路小跑,追赶在他后面。 “阿宴,等等我。” 梁曼如跑的气喘吁吁,面颊粉红绯润。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才是抓获梁岁岁与穆司野鬼混的重要一环。 少了她,精彩戏码就演不下去了。 副官坐在驾驶位上,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不敢看,不敢听。 穆宴坐在后座纹丝不动,嗓音淡漠:“你去干什么?” 梁曼如柔笑着,放低姿态,一副为梁岁岁着想的模样。 “万一有什么不雅观的场面,我可以帮忙遮掩。” 穆宴没吭声。 侧头抽着雪茄,手指轻掸,掸了掸烟灰,一举一动分外迷人。 梁曼如的目光,不由落在他挽起一截衬衫的精悍手臂上。 情动时,那手臂如钢,紧紧抱着她,几乎要把她揉入骨血。 强健入髓的灼热滋味,令她心跳加速,腹部有了一股深深悸动。 她的脸逐渐娇艳,像盛开的花,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去,同时小手伸过去,抚摸穆宴手臂上那片强劲肌理。 “我们半个多月,没那个了。” “想要?” 男人薄唇微扯,挑眉冷笑,口腔里的雪茄味道浓冽,迷人又危险。 梁曼如不点头,也不摇头,耳垂红得几欲滴血。 身上旗袍带着前朝秘药的迷糜暗香,比往常又多添了三分药性。 换成普通男人,早就理智全无,只剩下本能。 他怎么还能把持得住,坐怀不乱? 梁曼如又恼又爱,忍着从小腹开始蔓延的簇簇火苗,抿着唇眼角微湿。 “阿宴,我爱你,才会每时每刻都想着你。” “梁曼如,你大概忘了一件事。” 穆宴突然冷下脸,嗓音也沉寒下来,“我们之间,只有你无条件配合我,没有我配合你的道理。” “想通了,留下,没想通,滚蛋!” 说话语气,不轻不重的。 却让梁曼如收回小手,正襟危坐,不敢再动乱七八糟绮丽的念头。 穆宴看也不看她一眼,厉声命令副官:“开车。” “是,少将。” 副官大声回应,手握转向舵,脚下油门一踩到底。 * 太平洋电影院,某间包厢。 梁岁岁与穆司野面对面,坐在单人沙发上。 大理石桌台上,摆满了瓜果点心,清茶咖啡。 女侍者礼貌地敲门进来,手中托盘装了两瓶潋滟的波尔多红酒。 “少帅,您要的酒水。” 穆司野蓦然起身,走到梁岁岁身旁,把虬劲修长的手臂往她肩头一搭,懒洋洋道:“都开了。” “是,少帅。” 女侍者拆掉锡纸封口,拿出螺旋开瓶器,将螺旋对准木塞中心,握紧红酒瓶口利索转动。 很快,两瓶全开好了。 穆司野意味深长地挑起眼尾:“全部倒进玻璃杯。” 女侍者毕恭毕敬点头照办。 梁岁岁正叉了块冰镇西瓜放进嘴里,突然肩头一沉。 “岁岁看起来,比西瓜更甜更好吃。” 男人低低地笑了声,丝丝勾人的声线钻入梁岁岁耳蜗。 脸颊阵阵滚热。 冰爽的西瓜含在嘴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最后,她叉了块汁水四溢的西瓜,封堵他的嘴。 他张嘴吃下,喉结微微滚动,沉哑地笑了:“真乖。” 梁岁岁听得耳垂微痒,心跳猛地抖了下。 女侍者一直侧着身子,背对梁岁岁两人,倒满桌台上的六个玻璃杯。 “少帅,梁大小姐,您们请慢用。” 穆司野毫不在意摆了下手。 女侍者会意,恭敬地退到包厢门口。 梁岁岁摸了下滚烫不断的面颊,猛地站起身,挑了杯红酒递给他。 自己也拿了杯,浅浅喝了口,闻到一股不正常的清淡药味,却已经来不及。 微涩甘甜的酒水喝下去,腹部陡然窜出一股火苗。 “这酒……动了手脚。”梁岁岁脸色微变。 连忙咬了下舌尖,疼痛让她拉回一丝理智,踩着虚浮的脚步,扑上去制止穆司野。 “少帅,红酒有问题,别喝。” 却已经来不及。 只见男人仰头喝光了最后一杯,挂着懒懒散散的痞笑朝她走来,双手拥着她的细腰齐齐跌落沙发里。 “还有人在。” 梁岁岁一声惊呼,眼角余光却瞥见房门紧闭。 站在门口的女侍者,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 此时,穆宴抵达太平洋电影院,没有搭理梁曼如,径直走进经理办公室。 闻讯赶来的经理,点头哈腰把定下包厢的客人名单交给他。 “少将,全部都在这里。” 穆宴接过,长指沙沙翻动,凝神观阅。 中间一栏登记的名字,让他猛然呼吸一滞,后槽牙咬的冰雪霜冷。 第66章 未婚妻被穆司野睡了 梁岁岁,穆司野。 两个并排的名字,赫然在目。 穆宴眸光狠戾,陡然五根手指用力,几乎把手中名单撕碎。 “去八号包厢。” 穆宴眼角几乎逼出猩红,手里名单狠狠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 梁曼如见他两边太阳穴的青筋都凸爆出来,继续嗓音柔柔地煽风点火。 “阿宴,你先别生气,只是登记了姐姐和穆司野的名字,说不定包厢内还有穆大小姐那些人,热热闹闹的喝酒跳舞看电影。” “把你撇下,单独跟别的男人约会,姐姐不是那种人。” 梁曼如说完,低头垂眸,遮掩眸底的嫉恨萧萧。 她跟着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搞事。 揭穿梁岁岁跟野男人厮混的丑恶面目,把梁岁岁的名声搞臭,成为沪市上层名流圈的笑柄。 在不知道梁岁岁与穆司野勾搭之前,她想的只是,搅黄梁岁岁与穆宴的婚事,自己母凭子贵,取代梁岁岁嫁给穆宴,让梁岁岁丢尽脸面一无所有。 可是,亲眼撞见了梁岁岁和穆司野有一腿,梁曼如心里的嫉妒与仇恨如荒山野草般疯涨。 舍弃穆宴,却妄想攀附穆司野,成为穆大帅的儿媳妇,逼着自己和穆宴不得不尊她一声小婶子。 想的美! 身为穆宴的未婚妻,却跟他血缘上的小叔苟且,这种侮辱性极强的伤害,他必然无法忍受。 今日就是梁岁岁的死期。 梁曼如无声呵笑,妩媚的眼睛迸发恶毒之色。 * 八号包厢在顶层。 转弯处,梁曼如瞥见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侍者,手里托盘摆放的两瓶波尔多红酒,已经空了。 对方突然走过来,一下撞在她身上。 吓得白了脸,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穆宴走在前面,听到动静也没有回头,反而加快脚步越走越快。 梁曼如见状,嘴角勾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擦身而过的瞬间,女侍者低着头,几不可闻吐出两个字:“十八号,酒水喝光了。” 梁曼如眸子闪了闪,攥着手提包不紧不慢往前走,忽而得意地笑了。 她就知道,以梁岁岁的阴险狡诈,八号包厢,肯定又是提前炸开的烟-雾弹。 等着诱骗她上钩。 这次,她让穆宴先行一步,自己筹谋在后,不会再轻易上当。 八号包厢门口。 雕花木门半开半掩,灯光特意调的幽深昏黄。 暗香幽迷,香风肆意,带着女人的轻喘声,娇媚入耳。 “唔……少帅你轻点。” 男人漫不经心的嗓音在旖旎的艳糜中响起:“装什么装?你不就喜欢我这样?” 穆宴脚下军靴踩在昂贵的波斯绒毛毯上,悄无声息。 在他步步逼近的视线里,只见女人被男人压在沙发上,白皙小手攀着男人结实劲腰,细腰曼妙扭动。 动情时,粉白指甲深深陷入男人虬劲的肌肉纹理。 “穆司野,你真该死!” 穆宴瞳孔眦裂,血丝密布,握着勃朗宁手枪的右手,瞄准男人后脑勺。 砰砰砰。 愤怒的子弹,即刻离膛而去。 男人听风辨音,迅速偏头两寸。 好几颗子弹打穿木板墙壁,整个包厢簌簌震动。 “啊……!” 女人吓得失声尖叫,双手在半空中松开,又不自觉用力,抱住男人的脖子,抱得越紧,往沙发后面拼命挣扎翻滚。 男人猝不及防,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 “找死。” 男人那张普通平凡的大饼脸陡然变色,抡圆胳膊,一巴掌扇开女人。 女人被扇的滚跌在沙发下面,脸颊肿胀,却努力蜷缩不着寸缕的身子,吭都不敢吭一声。 男人稍微出了口恶气,抓起旁边凌乱的衬衫军服,快速往身上套,再怒气冲冲回头看。 冷不防,对上穆宴嗜血疯狂的眸子,眉眼抽了几抽。 “阿宴,怎么是你?” 穆宴望着本该坐在署长办公室办公的穆景天,却大白天的找了个女人鬼混,不由得紧皱眉头。 “我也想问问,这间包厢预定的人是穆司野,怎么变成你了?” “可能服务台的侍者登记错了。”穆景天不耐烦道。 憋了半个月的欲念,突然被一连串枪声打断,惊得他差点就不行了。 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他妈要冒火,要杀人。 “怎么,瞧你这魂不附体的模样,来抓奸的?”穆景天点了根雪茄,没有放进嘴里吸,反而压在鼻端闭着眼睛嗅了又嗅,邪冷地笑了。 “我听的很清楚,你刚才咒骂穆司野该死。” “也就是说,你的心肝宝贝梁大小姐,被穆司野勾搭上了,又被穆司野睡了?” “哈哈哈哈。”穆景天扯起嘴角,爆发一阵狂笑,手中雪茄往前一伸,指了指穆宴,嗤笑不已。 “放着如花似玉的梁大小姐做摆设,留到新婚夜才睡她,反而睡服了那个样貌寡淡的梁二小姐,你可真够有意思的。” 肆意的嘲笑,回荡在整个包厢内。 “你游戏花丛,从不为任何一个女人停留,永远也不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滋味。” 穆宴狠狠顶了顶腮帮子,冷笑着转身往外走。 “那你所谓的真爱,就是让梁岁岁大婚之前保留纯洁之身,最后却被穆司野那个王八蛋占尽便宜吗?”穆景天一声冷嗤,落井下石下猛药。 穆司野是原配所生,他却是姨太太肚子里生下来的。 立场不同,却利益攸关。 两人在襁褓中就注定了你死我活。 能挑动穆宴与穆司野血腥火拼,自己坐山观虎斗,那就最好不过。 “我来的时候,确实看见穆司野带着梁大小姐进场看电影。” 穆景天戴上枪套,把沙发扶手上的手枪放回腰间,阴恻恻地开口说道:“阿宴,以穆司野嚣张狂妄老子天下第一的尿性,你那个沪市第一美人的未婚妻,被他哄骗落在他手里,就别再去想什么清白不清白的,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穆景天轻佻地踹了女人一脚屁股,系上皮带,大摇大摆跟在穆宴身后。 “这个时候,穆司野应该也在哪间包厢风流快活,你一间间压过去搜寻,保管你大有所获。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一起上,来个一女伺候二男,相信我那个比神经病还癫狂的大哥,肯定很乐意。” “还请少帅闭嘴!”穆宴听的心头怒火往上猛窜。 却碍于穆景天是穆大帅最疼爱的儿子,又是他血缘上的小叔,只能压抑凌厉杀机,大步往前走。 前方不远处的包厢,雕花木门虚掩,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有个记者,藏身在人群中,捏着嗓子,猛然发出看好戏的宣告声。 “号外号外,穆少将的未婚妻,就在这间包厢跟别的男人鬼混。” 第67章 惊天大丑闻 记者一句别有用心的话,瞬间在人群中炸了锅。 “梁大小姐放着最年轻有为的穆少将不要,跑来这里跟野男人鬼混?这么说来,我也有机会啊嘿嘿!” “我们一起?沪上最娇美的花,见者有份!” “你们还是别做梦了,跟梁大小姐苟且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穆少将的小叔,沪市第一纨绔穆司野!跟他抢女人,活腻歪了?” 嘈杂喧闹的议论声,纷纷钻入穆宴耳蜗。 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梁岁岁看中穆司野,绝对不可能。 但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说明整件事假不了。 岁岁就在包厢里面,被穆司野挟恩图报,不得不以泪洗面配合他。 穆司野动谁不好,动他心爱的未婚妻! 他怒恨滔天,举枪往上扫射。 巨大的轰鸣声,瞬间镇住了满走廊的人。 梁曼如见他手上青筋都快凸爆出来,心里慌得要命。 不过,富贵险中求。 她抚着心口,柔声道:“阿宴,进去后看到姐姐衣衫不整,你千万别生气,她肯定也是被逼的,千错万错,都是你小叔的错。姐姐是无辜的,你千万别因此和她退婚啊……” 穆宴拧眉,寒冽地看着她:“退婚?” 梁曼如压着上扬的唇角,凑近他耳畔。 “少帅高调牵着姐姐的手走进电影院,又特意找来这么多人,坐实了姐姐在包厢里跟他一起鬼混,就是为了羞辱你,坏了你的婚事,和姐姐无关啊。” “穆、司、野!”穆宴咬牙,恨声吐出三个字。 梁曼如垂眸,唇畔凝起得意盎然的笑。 有了她的这番话刺激,穆宴绝不会放过有血缘关系的穆司野。 愤怒的子弹扫射过去,穆司野不死也残。 再经过各大报社刻意渲染,小叔和侄子争抢梁岁岁的劲爆丑闻,就会传扬整个沪市。 爆出这种惊天大丑闻,只会让人怀疑整个穆家执掌军政的能力。 穆大帅身为沪市最高统帅,为了平息众人怒火,第一个扔出来牺牲掉的,就是梁岁岁。 要么,随便找个男人,逼迫梁岁岁嫁了;要么,一枪崩死梁岁岁,一了百了。 不管是穆宴,还是穆司野,梁岁岁一个都嫁不了。 到那时候,自己顶着少将夫人的身份,一定好好送梁岁岁最后一程。 梁曼如闪了闪眼眸,看着穆宴寒霜沉沉的面廓,牵起嘴角柔声安抚他。 “阿宴,我跟你一起进去,真出了什么事,我也可以帮姐姐稍微遮掩。” 穆宴不发一言,但也没有开口阻拦,脚步沉重往包厢里面走。 “等等。”穆景天嘴里抽了根雪茄,吞云吐雾走过来,嘴边笑容格外邪性:“看穆司野的热闹嘛,算我一个。” 穆宴回头,淡漠地瞥向他:“大帅三申五令过,办公时间禁止玩女人,违者重罚。” “罚就罚,小事一桩,亲眼目睹你的未婚妻跟穆司野搞一起,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事。” 穆景天鼻孔朝天哼了声,强壮身躯挤开穆宴,就要强行往前走。 穆宴眸光凛冽如刀,啪地掏出手枪,抵在对方胸膛处。 “我的个人私事,还请少帅不要插入。” 穆景天一看穆宴的脸色,冷如冰魄寒川,就知道这热闹不一定看得了。 悻悻地咬牙,低骂了声,伫站在原地,脚步不抬。 “穆宴,你拦不住我,除非一直拿枪顶着我。” 穆宴抬手狠按眉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正想看的是谁。” “第一美人的漂亮身子,穆司野都看了,我就更可以看一看。”穆景天挑起眉梢,削薄邪性的唇勾起,透出骨子里的浪荡和坏意:“发生这种事,你不可能再娶她,给谁看不是看?!” “闭嘴!” 穆宴呼吸粗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突然就压不住。 枪头调转,枪托凌厉砸向穆景天的嘴。 穆景天往后退避,躲过了突然袭击,眼神迸射出层层阴霾,气急败坏地冷笑:“搞清楚,我可没得罪你!有本事,你去杀了穆司野,在我面前,逞什么狗屁威风。” 穆宴没说话,惟有一双黑眸寒光逼人。 穆景天煽风点火,巴不得利用梁岁岁挑起他和穆司野之间的火拼厮杀,好坐收渔翁之利。 还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甚至有不少各大报纸的记者混入其中,摩拳擦掌,准备拿下第一手最炸裂的劲爆绯闻。 越是这种非常时刻,他越不能鲁莽冲进包厢。 多一个人看见现场,对岁岁来说,就多一份痛苦和屈辱。 他是岁岁的未婚夫,这时候,必须尽全力维护她的体面。 哪怕她真的被穆司野欺负了,也要咬紧牙关忍一忍。 想到这里,穆宴压抑内心滔天愤怒和杀气,一双寒意恻人的眸子,看向梁曼如,冲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先进去看看情况。 梁曼如强忍着欣喜若狂的心跳,点了下头:“好。” 梁岁岁与穆司野都喝了加料的红酒,这会儿肯定都脱光了衣裳,郎情妾意,意乱情迷。 梁曼如放轻脚步,蹑手蹑脚靠近层叠纱幔后面的沙发床,探出脑袋,悄无声息地往里面窥视。 纱幔轻薄朦胧,映衬着里面的场景影影绰绰。 只见女人仰躺在沙发床上,明艳脸庞绯润逼人,旗袍领口的翡翠纽扣解开,露出白皙锁骨下一片晶莹剔透的肌肤。 眉眼痞帅的男人把她困在怀里,身上搭了件轻薄的乳白色毛毯。 毛毯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伏。 梁曼如弯唇一笑,没有惊动酣畅淋漓的两人,静悄悄转身往外走,浑身有股通畅到底的得意。 她现在就去把穆宴喊进来,亲眼目睹抓现场。 穆宴还一心想着维护梁岁岁的体面。 她偏要撕碎梁岁岁冰清玉洁的假面具,让他看清楚梁岁岁表里不一,浪荡不堪的真面目。 到时候,失去清白的梁岁岁,只能被穆宴厌恶。 至于穆司野…… 呵,混不吝的玩意,怎么会真的要梁岁岁,被她一人困在婚姻里? 而她,梁曼如,却能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又是穆宴身边唯一的女人,且得到穆夫人的认可,摇身一变,成为穆宴明媒正娶的少将夫人。 梁曼如拎着手提包往外走,越想越志得意满。 第68章 劲瘦腰腹很勾人 穆宴站在包厢门口,指间夹着雪茄,狠狠吸了几大口。 一股子浓郁醇香入喉,却冲不淡喉管里的苦味。 穆景天抹了把油头,吐出咬在嘴里的雪茄。 “阿宴,要么你进去抓奸,一枪打死搞你未婚妻的混账,要么就把美人让出去。现在不进不退的,拦在门口,不让我进去看热闹,几个意思?” “请小叔你马上走的意思,这么明显,看不出来?”穆宴瞳孔风云密布,几乎咬碎后槽牙。 穆景天不屑挑眉,“你冲我发什么火?有本事,冲着穆司野那个睡你未婚妻的生死仇敌发火去。” 他狞笑地望着穆宴那张沉寒入骨的脸。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梁岁岁的名声呢?她躺在穆司野身下放浪,可没有半点为你着想,你到底图什么呢?” “就算你爱她,不介意,你阿爸姆妈知道此事,也不会让她进门。到时候,你喊她老婆,还是喊她小婶子?” “小婶子”三个字,仿佛三把尖锐的刺刀,深深扎入穆宴心窝。 内心早就把穆司野千刀万剐。 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岁岁的体面,就是他的体面,绝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 想利用他除掉穆司野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穆景天简直痴心妄想。 穆宴眯了眯眼,掀起唇冷戾开口:“我的个人私事,就不劳你费心。” “面对现实,阿宴。” 穆景天走过去,拍了拍穆宴的肩,眼底阴邪的恶意遮不住。 “我可是听说梁大小姐性情刚烈,宁折不弯,你玩弄她的庶妹,她就玩弄你的小叔,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子弹瞬间上膛。 穆宴举枪,蓦然抬眸彻骨寒霜盯着他:“你再挑拨离间,我就不会再客气了!” 穆景天浑身一僵,像是被毒蛇猛兽紧盯不放。 稍有不慎,就落得个尸骨无存被撕碎的下场。 穆景天这才想起,眼前的男人为了梁岁岁,连夜带兵剿灭整座山头的土匪,是个要美人不要命的狠角色。 他摸了摸发凉的脖子,往后退了两步,讨好道:“哈哈,阿宴,你别动气,我也是为你好。” 穆宴眯眸,彻底无视他,把头偏到一边,侧耳聆听包厢内的动静。 却陡然听见,梁曼如发出一声尖叫。 穆宴脸色僵白。 难道是她撞见了岁岁被凌辱的画面? “岁岁!” 他再也捱不住煎熬,转过身猛然冲进去。 房内。 宽阔的沙发床,轻薄的乳白色毛毯下藏了人,动作起起伏伏。 “唔……!” 女人嫣软的嘤咛声,一下子刺入穆宴耳朵里。 嘶嘶喷火的眼眸,瞬间充血。 “穆司野!” 穆宴一手拔枪,一手死死攥着毛毯边缘,猛然掀开…… * 隔壁十九号包厢。 梁岁岁歪靠在沙发上,薄薄旗袍下的一抹软腰,曼妙纤细。 她勾紧穆司野的手,感受到一丝舒畅后,又急急放开。 “少帅,帮我把手提包拿过来。” 红酒的味道,清冽甘爽中带着丝丝涩然,和那种药物的气味大同小异。 当时她为了掩饰自己在穆司野面前的隐隐失态,又喝的比较急。 以至于一时不察,中了梁曼如的招。 如今之计,只有用银针刺激对应穴位,把体内的那股邪火,引泄出去。 她才能恢复正常。 想到这里,梁岁岁忽然身子一顿。 她只喝了一口,穆司野却喝光了剩下的红酒。 为何他这么快就恢复了?! 梁岁岁下意识的看向穆司野。 冷不防对上一双暗欲的黑眸,呼吸顿时凝滞。 他就懒懒散散地站在沙发床边,黑色衬衫的纽扣几乎解开了一排。 虬劲的胸膛,劲瘦的腰腹,以及腹部下…… 梁岁岁不可抑制地颊染红晕,却见男人身姿慵散地朝她压下来,额头碎发垂下遮挡了小半眉眼,越发显得他又痞又帅。 说真的,很勾人。 他凝视了她几秒,突然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凑向她的嫣唇。 却在差点吻上她的时候,顿住了动作。 清冽呼吸喷薄在梁岁岁眉眼间,一个吻要吻不吻的,快要折磨死她。 身体本能地泛起兴奋,被他激得一阵阵颤栗。 穆司野低低笑出声,又沉又哑,钻入她耳蜗:“岁岁,想要我吻你,大胆说。” 梁岁岁:“……” 羞恼的脸颊瞬间爆红。 如果银针在手,她高高低低得扎他两下。 让他尝一尝颠倒事实黑白的苦果。 见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穆司野短促地笑了声,见好就收。 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枚药丸,剥开外面的锡纸,塞进她嘴里。 戴在手腕的佛珠压在她唇边,留下浅淡的圆滚痕迹。 “解药。”他凝着她媚态横生的脸庞,懒声道。 逗弄撩拨她,让她这张沉静如水的明艳脸庞,出现各种羞恼,生气,不耐烦的小女儿情绪,竟让他觉得,比直接占有她更他妈爽透。 他真是有病,病的还不轻! 梁岁岁一口吞下,神智立即变得清明,毫不犹豫推开他,翻身到另一边站起来,整理凌乱的旗袍,抚平细细密密的褶皱,然后转过脸,强自镇定地问他。 “哪来的?” 穆司野低头看了眼她:“穆辞刚送的。” 早在喝红酒之前,他就吃了解药,只是怀着男人某种不可言说的隐秘欲念,没有告诉她。 果然,她没有让他失望。 喝了点掺杂其他东西的红酒后,被他搂在怀里,矜持着不想贴他蹭他,又熬不过那股滚热的刺激。 蹭完了,舒服点了,就立马撤走,翻脸不认人。 “穆辞?” 梁岁岁微微讶然。 装饰五彩玻璃的窗口,忽然传来少年的嬉笑:“小叔,小婶子,我来了,哈哈哈。” 一声“小婶子”,喊得梁岁岁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耳尖,又开始烫红。 眼角余光瞥见穆辞头发乱糟糟,衣袖高高挽起,踩在木梯上,摇摇晃晃牵了根粗绳子。 绳子另一端,空的,什么都没有。 穆辞垮着脸,一脸哭相:“小叔,快拉我一把,刚才搬头死猪爬楼梯,累死小爷我了。” “臂力不足,下盘不稳,回去绕老宅跑十圈。” 穆司野扣好全部衬衫纽扣,勾唇嗤笑了声,走过去,单手就把穆辞从窗口拎进来,丢垃圾似的猛然一甩。 穆辞被狠狠甩在墙上,疼的五官都移位了。 嘴巴瘪了瘪,差点哭唧唧:“小叔,你交代的事,我全都搞定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为啥还要被罚跑?” “什么功劳苦劳的?”梁岁岁问。 穆辞嘻嘻笑,应的飞快:“就那个……为小叔跑腿,搞事。” “下次搞事带上我。” 梁岁岁拿起手提包,手指微扬,翻出银光闪闪的银针。 穆辞满脸好奇:“小婶子,你干嘛?” 一回生,二回熟。 梁岁岁听的有点麻木了。 收了银针,意有所指地开口:“谁招惹我,我就扎谁,轻者痴呆,重者暴毙!” 穆辞吓的四肢趴在墙上,不敢动弹。 小婶子比小叔更加凶残可怕,果然天生一对。 穆司野知道她什么意思,无声地扬起唇,神态轻懒。 “岁岁,你跟我一样坏。” 梁岁岁:“……” 不太想理他,转身走到窗口,沿着楼梯步步踩下去。 穆司野勾起唇角,跟上她。 穆辞最后离开,扛起楼梯放倒在小巷口,一溜烟绕到十八号包厢门口,混杂在人群中,吧唧吧唧磕着瓜子看戏。 第69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等等 。” 穆辞大声喊叫,左窜右跳,从乌泱泱的人群挤进去。 盯着穆宴正要掀开薄毛毯的左手,不屑地嗤笑。 “宴堂哥,我认识的岁岁小姐,堂堂正正品性高洁,绝不会跟男人鬼混,你是她未婚夫,竟然这么不相信她。” “我年纪比你小,也懂得家丑不可外扬,你带这么多人抓现场,甚至请来了小二叔穆署长,不仅要害得岁岁小姐名声烂臭,还要把小叔钉死在耻辱柱上。” “我可是听说了,梁二小姐有了你的孩子,你心花怒放,转手就把这栋电影院送给她。” “哼哼,我倒觉得,今天这场好戏,就是你们三个人算计的结果。”穆辞挺起单薄的胸膛,义正言辞道。 穆景天冷笑,目光阴狠地射过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就是嘴巴臭欠收拾,哪天走在街上,被人打死也是活该。” 穆宴则盯着穆宴,俊脸挂了一层阴霾:“我算计岁岁,对我没半点好处。”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就喜欢这样的刺激。” 穆辞从鼻孔里哼了声,眼珠子骨碌转,猛然冲上去,一巴掌拍开穆宴的手,拦在床头,单薄胸膛顶住枪口。 身体瑟瑟缩缩发抖,嘴里却放出狠话。 “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小叔,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让开。”穆宴攥紧手中勃朗宁手枪,指骨凸起狰狞,几乎要把它捏爆。 穆辞向来就是穆司野的一条狗,指东往东,指西往西,让他啃骨头,不敢吃米饭。 这般怕的要死,还要挡在枪口前维护,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毛毯下面的男人,百分百是穆司野。 穆宴本还有两三分的疑虑,这下子,全部消散了。 对穆司野的仇恨,冲上脑门直达巅峰。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他要穆司野马上就死! “滚!” 穆宴瞳孔迸射凌厉杀气,一脚踹开穆辞,掀掉薄毛毯,对准沙发床上身高腿长只套了条裤子的男人,砰砰就是两枪。 男人的后脑勺,瞬间炸开两朵鲜艳血花。 整张脸深陷在软绵绵的沙发里,连哼都没哼半声,立即气绝身亡。 僵硬的左手,戴了串颗粒分明的佛珠,垂落在身侧。 沪市所有人都知道,穆司野烧杀抢掠杀人不眨眼,却偏偏戴了串慈悲的佛珠在手腕。 一边念阿弥陀佛,一边杀人放火,佛口蛇心。 “小叔,你死的好惨啊!” 穆辞跪跌在大理石地板上,双手颤抖抱起那串佛珠,眼泪汪汪放声哭嚎。 “小叔,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得看清楚,杀死你的人,除了宴堂哥,还有穆署长,一个用手枪,一个用流言,你死后,做鬼也别放过他们。” 穆辞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死去活来,差点就背过气。 “死的好!这种为非作歹祸害沪市老百姓的败类,早就该死了。”穆景天眉眼得意,阴恻恻地笑了。 走上前,用力拍了拍穆宴的肩,身心畅快,眉毛都飞到天边去了:“阿辞,干得不错,记你一大功,回头我在阿爸那里给你多多美言几句,保证你顺利升迁中将。” 穆司野一死,再也没有人跟他争权夺利。 整个大帅府和军政大权,都将属于他。 大帅之位,他唾手可得。 穆宴阴沉不语,心情复杂极了。 杀死穆司野,他不后悔。 但动静闹得这么大,毛毯里的女人还在娇声嘤咛,肯定是被穆司野强逼着吃了那种药。 失去理智,只剩下那点本能。 “岁岁,对不起,我来晚了。” 穆宴眼眶酸涩,收了枪,低头弯腰,小心翼翼地轻扯毛毯一角。 她背对着他,旗袍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露出柔弱白皙白的肩,好在还没有被穆司野彻底欺凌。 穆宴脱下军装,从头到脚搭在她身上,特别仔细,没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脸,连衣带人轻轻抱在怀里,转身往外走。 穆景天死了心腹大患,得意洋洋走到沙发床边,手中枪管子戳了戳那具尸体,把尸体整个翻过来。 “穆司野,从小到大你想弄死我无数次,没想到吧,你他妈也有今天。” 穆景天阴冷地舔牙齿,枪口狠狠戳在尸体的脸上,看清楚的那一秒,瞬间变了脸色。 穆辞“嗷”地一声扑过去,打掉对方手里的枪:“小叔死了,你还要毁尸灭迹,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禽兽不如!” “滚蛋!擦亮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 穆景天一脚把穆辞踹翻,厚重的军靴靴尖踩在他小腿上,用力碾压。 “下次再敢满口污言秽语以下犯上,我杀了你。” 狠狠呸了口,穆景天转身就去追前面的穆宴。 穆辞嘴角流出血渍,牵起衣袖胡乱擦了把,四肢摊平躺在冰凉地板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乌黑眼眸亮的惊人。 “小叔说了,让我扛头死猪爬楼梯钻窗口,把死猪丢进这个包厢,再顺顺利利演完戏挨了打受了伤,奖赏翻倍,嘿嘿嘿,发财了。” 包厢门口。 穆景天追上穆宴,一声呵笑,脸色阴沉难看:“去看看你他妈办的什么蠢事,浪费我大把时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收回刚才给你美言的话。” 穆宴站在门边,慢慢眯紧寒冽的眼尾:“什么意思?” “还有脸问我什么意思?你杀错……” 话还没说完,穆宴幽沉的视线里,突然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穆宴双手微颤。 手里抱紧的人,连同毛毯,砰一声巨响,掉落在地。 第70章 自导自演一出好戏 梁岁岁站在包厢门口,看着落在穆宴脚下的一团毛毯散开,露出里面穿着大红色旗袍女人的半张脸,清凌凌地笑了。 “我在前排跟着阿晴一起看电影,听说你翻遍整个电影院包厢,就为了抓我和穆司野的现场。” “不是的,岁岁!” 穆宴急了,扑过去拽紧她的手急忙解释:“我知道,你深爱我,不可能背叛我! 是梁曼如污蔑你和穆司野在一起,还有穆景天,说他亲眼看着穆司野牵你的手走进电影院包厢。” 穆宴望着亭亭曼妙站在面前的梁岁岁,刚才还阴霾灰败的心情,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我信你,但我不信穆司野,他坏事做绝,最喜欢挟恩图报,我担心他对你不利。” 梁岁岁抽回手,冷笑了声:“你的担心,就是找了一堆看热闹的人,还有记者,抹黑我名声,让我臭名远扬?” “不,不是我找的人,也没有人能抹黑你,我现在就把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穆宴嘴里说着残忍狠厉的话,一双桃花眼却怔怔地看着梁岁岁,又猛然将她拽入怀里,深深抱紧她。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激动的浑身微微战栗。 “还好你没事,真好,太好了。” 嘶哑涩痛的语气里,含着无比庆幸。 梁岁岁看到他眸底一闪而过的水光,愣了下。 很快,牵起唇畔讥诮地笑了。 一边对她深情,一边对别的女人多情。 做不到洁身自好安分守己的男人,实在太脏了。 肮脏的男人,她厌恶,也不要了。 梁岁岁伸手冷冷地推开他:“你杀光他们,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只会让那些抹黑我的谣言愈演愈烈。如今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查清真相,还我清白。” 穆宴被推开,也不恼,垂头低眸温柔凝望她,笑着点头:“好,岁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切照办。” 满目柔情荡漾的桃花眼,看条狗都深情。 梁岁岁勾唇冷然嗤笑,指着地上包裹在毛毯中蠕动娇颤的一团,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打开看一看,里面的女人是谁?” 梁岁岁的话,穆宴向来都是唯命是从。 俊脸微抬,朝身后的副官沉声吩咐:“把毛毯全部掀开,让岁岁看个清楚。” 说完,他顺势扯起那件遮挡在女人身上的军服,嫌弃地扔进一旁装垃圾的木桶。 又从裤兜里掏出白色帕子,一根根擦干净修长手指,帕子也随手丢进木桶。 转身走向梁岁岁,伸长胳膊去牵她的手,伸到一半,又慢慢收了回来,不想惹得她更生气。 转而一脚踹向副官:“动作麻利点。” 副官:“……” 他这是莫名的被迁怒了。 副官屏气凝神,攥紧毛毯边缘,两条手臂猛然用力,呼啦啦把毛毯一掀到底。 露出女人清秀可人的脸庞,微微张开嘴唇,还在发出娇颤的嘤咛声。 遮盖后背的旗袍被撕裂了巴掌大小一块,裸露了大片白皙肌肤。 穆宴怔了下。 梁曼如按照他的示意,跑进去抓现场,猛然发出一声尖叫。 他还以为是她撞见了梁岁岁被穆司野欺凌的画面,吓得忍不住大喊了声。 如今看来,梁曼如那时是遭了暗算,本能地发出惨叫。 毛毯里的女人,换成了梁曼如,那他开枪打死的男人…… 也必定不是穆司野。 整件事波澜诡谲计中计,他也被算计,变成别人棋盘中的棋子。 难怪很少有业务往来的穆景天,会突然带了个女人现身在八号包厢。 并且字字句句挑拨他与穆司野的关系,巴不得借他的手宰掉穆司野。 那几个刻意带节奏的记者,以及看热闹的人群,只怕都是穆景天一手安排的。 穆宴冷笑地扬起凌厉眉眼,一脚踹在梁曼如脸上:“联合别人算计到我头上,你真该死!” 梁曼如被灌了那种药,浑身酥痒难耐,腰肢左右扭动好似水蛇曼舞。 突然脸上挨了狠狠一脚,鼻孔差点撞歪,流出猩红血色,疼得她惨叫了声,竟挣脱药性的控制,猛然睁开妩媚含水的眼睛。 第一眼看见穆宴,俊脸盘旋一股寒冽之气。 肯定是看到梁岁岁衣衫不整躺在穆司野怀里,娇声莺笑,主动投怀送抱的浪荡模样。 梁曼如这时候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自己躺在地上,后脑勺很疼,脸疼,鼻子也疼。 急匆匆从地上爬起来,顶着一脸的狼狈血污扑向穆宴。 眼底含着泪水,楚楚可怜:“阿宴,我亲眼目睹,姐姐衣衫不整,被穆司野搂在怀中羞辱,我真的好害怕,想要喊你马上进去救姐姐,可我转过身,突然就被人打晕了,还往嘴里塞了一颗药。” “我有意识,却动不了,嘴里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被穆司野欺负了。 穆司野不是东西,把我拎到沙发床上,又扔了个男人上来,把我跟那个男人一起用毛毯罩住。” “那个男人想欺负我,我宁死不从。” 梁曼如扬起细嫩的脖子,用另外完好的半边脸,对着穆宴的视线,边说边落泪:“还好阿宴你及时把我救了,要不然,我,我就真的没脸活下去了……惟有一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美人落泪,总是让男人分外垂怜。 穆宴也不例外。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梁曼如,心中难免泛起一丝疼惜。 可听她一口一句梁岁岁被穆司野搂抱,被穆司野凌辱得失去清白。 顿时怒气上涌,积压了满腹的怒意瞬间爆发。 啪! 枪口抵在梁曼如脑门上,眼神狠戾:“想清楚了,再说话。” 咔嚓。 子弹上膛。 梁曼如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哭哭啼啼惹他厌烦,急忙擦干眼泪,身子瑟缩往后退。 “阿宴,别,千万别开枪!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假话,你若不信,可以关起门仔细调查。” “确实要好好调查!贼喊捉贼,自导自演一出好戏,连我都成了你算计中的一环,梁二小姐好心机!” 穆景天挤身过来,调转枪口,瞄准梁曼如高耸的胸口,阴恻恻地笑了。 “你现在说的话,别说阿宴,我也他妈半个字不信!口口声声都是你被人暗算,你可怜,你无辜,那你回头看看,站在你身后的人,又是谁?” 第71章 谁在背后指使你 梁曼如被枪口指着,不得不颤巍巍回头去看。 是梁岁岁。 面沉如霜站在她眼前。 烟青色轻纱薄雾的旗袍,笼罩在梁岁岁身上,衬的那张明艳夺目的脸庞,越发似真似幻,艳光流溢。 自从自己仿照她穿上浓烈张扬的大红色玫瑰旗袍,她就再也没有穿过。 换上其他清淡素雅的旗袍,不屑于跟她争。 梁曼如脸色变了变。 恨死了梁岁岁这幅高高在上不争不抢的嫡女风范。 明明亲眼看见她与穆司野在沙发床上搂抱纠缠,转眼间,她却没事似的,清清爽爽出现在众人面前。 反而是自己,衣衫不整跟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被穆宴抓了个正着。 这一次,定是又被梁岁岁反算计了。 梁曼如掐了下掌心,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说道:“姐姐,你被穆司野强行逼迫,差点失去清白,还好你没事。” 梁岁岁上下打量着她,不紧不慢地开口:“原来咬人一口就致命的,不止有毒蛇,还有你。” “我听不懂姐姐你在说什么。” 梁曼如移开了视线,垂头敛眸,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小声啜泣。 “我没有骗人,我确实亲眼所见,姐姐跟穆司野就在包厢里面那张沙发床上。 穆署长也说过,看见穆司野牵着姐姐的手走进包厢,阿宴……不,穆少将已经确定了,这些记者和看热闹的人群,全都是穆署长找来的,我只是担心姐姐被欺负了,才跟过来。” “呵,一张巧嘴颠倒黑白,别以为穆宴在场,我就不敢杀你?”穆景天头回被人污蔑,气的脸色铁青。 手里的枪,再次往前顶进一寸,戳得梁曼如胸口火辣辣疼。 “我倒认为,整件事梁二小姐才是主谋,你抹黑梁大小姐被穆司野侮辱失去清白,又找人大肆宣扬,逼迫梁大小姐丢尽脸面,不得不主动退婚,达成你母凭子贵嫁给穆宴成功上位的目的。” 穆宴眼神微变,立刻矢口否认:“岁岁,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梁岁岁脸庞静如止水,淡淡“哦”了声。 梁曼如则被穆宴的话,刺得心肝脾肺到处都疼。 死死攥紧掌心,才忍住把真相脱口而出的冲动。 穆宴当场否认的事,她要是胆敢捅出,他第一个毙掉的,就是她。 梁曼如又羞恼又气恨,往后退了两步,指着刚才叫的最凶的记者,看向穆宴,柔声柔气开口。 “穆少将,他可是沪市第一报社的记者,曾经采访过穆大帅和穆师长,不是我这种身份随随便便能请得动。” 穆宴听罢,移开顶在梁曼如脑门的手枪,对准那个记者,眸底的阴沉和杀机一掠而起。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梁岁岁站在原地,神色淡淡看着这一幕闹剧。 “我是谁派来的不重要,我只负责报道事实。” 记者梗着脖子,洪亮的声音带着讽刺。 “穆少将有了貌美贤雅的梁大小姐还嫌不够,又勾搭上梁二小姐,梁二小姐有了孩子,为了上位,抹黑梁大小姐和穆司野,她肯定受了穆少将您的指使,才够胆做这些阴损歹毒的事。” “否则,一个区区富商之女,不仅知道梁大小姐和穆司野在哪间包厢,甚至毫不犹豫窜进包厢去抓奸。 抓奸失败,就假装受到穆司野陷害,又反咬一口,说我们都是穆署长找来的。” “但现在,梁大小姐好端端站在这里,穆司野人影都不见。” “梁二小姐谎话连篇演技一流,不去拍有声电影,实在可惜了。” 穆宴面廓层层阴霾,盯着兴风作浪的记者,眼底迸出一道杀光:“找死!” 转而扭过头看向梁岁岁,急切解释道:“岁岁,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梁岁岁纤眉轻轻上挑:“既然不是你做的,你怕什么?难不成,你真是梁曼如肚子里孩子的少将阿爸?” 穆宴心跳发慌,瞳孔微微一震:“岁岁,我绝不会背叛你,相信我!” 梁岁岁似笑非笑看了眼他:“那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这个孩子是你的?” “我……”穆宴一瞬间慌乱,差点掩饰不住。 清咳了两声,立刻掩盖掉瞳孔深处的心虚:“那些人捕风捉影罢了!梁曼如连你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怎么可能瞧上她。” 话落,眸底闪过一抹凌厉杀机。 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留来留去是个祸害,不能再留了。 梁岁岁站在他对面,清清楚楚看到他眸底的杀机,忍不住心寒。 梁曼如一片真心痴缠他,他却连孩子都不放过。 这时的梁曼如还在泪眼汪汪,低声啜泣道:“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有算计姐姐,是穆司野挟恩图报,强行逼迫欺凌姐姐,我通知穆少将赶来这里,也是为了救姐姐。” 穆辞从包厢里面一瘸一拐地拐出来,嘻嘻笑补刀:“宴堂哥位高权重,军务繁忙日理万机,梁二小姐你却随时都可以找到宴堂哥,你俩的关系,果然很不一般。” “闭嘴!”穆宴冲穆辞怒吼一声,英俊入骨的脸廓,铁青狰狞。 调转枪头,砰地一枪,射中记者肩膀:“说,谁在背后指使你颠倒黑白?” “啊……!” 记者看了眼手臂上往外渗出鲜血的血糊糊窟窿,疼得嘶声咆哮。 “没有谁指使我,我是记者,心有良知,为事实说话,为蒙冤者伸冤。” 穆宴冷冷嗤笑,又是一枪,射中记者另一条胳膊:“再不吐露真言,下一枪,就要你的命。” 记者疼得浑身冒冷汗,却睁大血红双眼,咬牙不屈服:“穆少将屈打成招,好大的威风。” 穆宴神色冰冷:“还在维护他,你很蠢知道吗?想让你的父母妻子孩子跟你一起死?” 记者脸色大变,咬牙忍受着两条受伤胳膊带来的剧痛,飞快地看了眼穆景天:“穆署长,对不起了。” “什么意思?”穆景天握紧手枪,表情阴恻恻,一脸狠戾杀意:“穆宴和穆司野狗咬狗,关我屁事!” 记者垂下头,不敢看他:“穆少将,我全部交代,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这一切,都是穆署长交代我干的。 如果现场逮到了穆司野和梁大小姐在一起鬼混,安排杀手开枪打死穆司野,再利用舆论让他永远翻不了身,穆署长顺便品尝沪市第一美人的滋味。 现场没逮到,就把责任推到穆少将头上,把穆署长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一派胡言,满嘴喷粪。”穆景天气得半死,枪口对准记者的脑袋,恨不能一枪杀了他。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真的开枪杀人,就坐实了他为了掩盖真相杀人灭口。 穆景天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过,有火发不出。 “行,我交代你干的,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统统都他妈说清楚。” 记者瑟缩着往后面躲:“前天晚上七点,署长办公室,你要求我跟踪穆司野……” 话没说完,不知哪里突然射来一颗子弹,正中眉心。 记者来不及发出惨叫,闷声扑倒,四肢抽搐了两下,气绝身亡。 “凶手在那边。”穆宴手疾眼快,即刻朝东南方向开了一枪。 一道蒙面黑影飞快闪跳,很快消失不见。 第72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记者惨死,就坐实了穆景天故意挑起事端,事情败露后,又部署了后手,杀人灭口。 穆宴讥笑地看着穆景天,目光冰冷如剑。 “为了挑拨我跟穆司野火拼厮杀,你煞费苦心,安排了这么一出好戏,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可狡辩?” 穆景天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吐血。 自己没算计到穆司野,反而沾惹了一身腥。 早知如此,他就该留在包厢内,继续在那个舞女身上得到快乐。 他抬起右手,森森地指着穆宴,一声接一声阴狠嗤笑。 “我他妈说了多少次,不是我!就是你身边的蛇蝎女人,为了上位,为了逼梁岁岁找你退婚,设下这个弥天大圈套,甚至买凶杀人。” 穆宴挑眉冷笑:“是不是你干的,自有穆大帅定夺。” 这时候,能把穆景天拖下水,他求之不得。 梁曼如肯定不无辜,甚至整件事百分之七八十都是梁曼如搞的鬼。 但这个时候,梁岁岁在场,他只能把穆景天推出去,暂时保住梁曼如。 一旦被梁岁岁察觉到他和梁曼如之间的猫腻,她性子刚烈,最恨背叛,肯定会当场跟他退婚,取消婚礼。 那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结果。 既然穆景天打了一手好算盘,想利用他对付穆司野,清除心头大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穆宴有惊无险度过了危机,松了口气,幽邃目光直勾勾看向梁岁岁,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的笑意。 “岁岁,今天这场闹剧,与梁曼如无关,完全是穆署长针对穆司野的一场算计,倒把你拉扯进来,受了不该承受的委屈,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梁岁岁嗓音淡淡的,“是吗?” 穆宴噎了一下。 他知道,她聪明得很,没那么好糊弄。 但眼下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把梁曼如从这件事里面摘出来。 突然想起在医院里开膛做手术的穆夫人,面色有些担忧,迅速转移话题。 “我姆妈突然病情加重,需要动手术,我记得京淮上次受的伤挺严重,不到三天就痊愈出院了,是不是找到更厉害的医生,为他治疗?” 梁岁岁闻言,凤眸闪过一抹冷意,摇了摇头,“没有找谁,就是医院的常规治疗,阿淮身体底子强健,又年轻气血旺盛,所以好的快。” 穆宴叹口气:“原来是这样!京淮身体康复的那么快,我还以为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神医出手,希望能见上一面,请她帮忙治疗姆妈。” 梁岁岁眸光微动,脸上却不动声色。 穆夫人心肠冷硬,永远都捂不热,她是再也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对方的冷板凳了。 骨头缝里剧疼,就算做了开膛手术,也治不了根。 以后的日子,还有穆夫人好受的。 穆宴没等到梁岁岁开口说点什么,心脏突突往下沉。 以前她住在玫瑰公馆的时候,只要他提到姆妈又犯了老毛病骨头疼, 她就满脸关切。 不仅给姆妈买了大量的滋补营养品,还催促他马上送她去老宅,亲手煎熬汤药,伺候姆妈喝药,两三个小时不间断按摩。 可现在,她对姆妈的病情,没有半句问候,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这种失控的想法,太让穆宴心慌,心跳也乱了一拍。 他迈开步伐,挺拔身躯朝她更凑近一点,牢牢凝望她:“岁岁,那张我们法国埃菲尔铁塔下拥抱的合影照片,怎么不见了。” 梁岁岁抬头看了眼他,神色平静:“脏了,不要了,扔了。” 穆宴下意识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掩饰地轻咳了声:“扔了就扔了吧,等我们拍好了结婚照,再挂上去。” 梁岁岁没理他,转过身径直往回走。 这时,走廊另一边传来嘈杂不断的骚动。 “岁岁,等一等,别走啊。”穆司晴挥舞双手,踮起脚大声喊叫。 梁岁岁顿住脚步,转过头,不经意对上一双懒懒散散盯着她的黑眸。 穆司野挑了下狭长眼尾,笑意散漫又邪气。 “人都到齐了,行,我也来凑个热闹。” 梁岁岁:“……” 眼见他越走越近,朝她俯身过来,几乎贴上她的面颊。 梁岁岁紧张得攥紧手指往后退。 穆宴一把将她拉在身后,挡在穆司野前面,脸色阴沉极了:“岁岁是我的未婚妻,你别太放肆!” “很快就不是了。”穆司野勾住腕间的佛珠拨弄两下,笑得漫不经心。 “什么意思?”穆宴凌厉眸光射过去,充满压迫和狠厉。 “就字面上的意思,怎么,很难理解?”穆司野掀了掀眼皮,嗓音有点低沉喑哑。 听在梁岁岁耳畔,格外撩人,耳尖顿时有点麻。 穆宴气极反笑,整个人的气息变得阴鸷,冷冽如霜。 “穆司野,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你得不到的人!想死,我就早点成全你!” 穆司野一下一下拨动佛珠,慵懒地抬起下颚:“你我之间,谁是癞蛤蟆,还真不好说。” “找死!”穆宴眯眸,英俊脸廓层层阴霾密布。 刚要拔出腰间手枪,眼角余光却瞥见穆师长浑身凛然正气走过来。 身后,跟着身穿紫色旗袍的穆司晴。 穆师长的几个亲卫兵,分别拎了两个人过来。 一个是在红酒里加料的女侍者。 另一个,是刚才开枪打死记者的凶手,也是个女的。 水晶灯光照耀下,把她们两个人的面容,映照的清清楚楚。 梁岁岁上下打量着她们,眸光微闪。 巧了,两个她都认识。 都化了妆,看上去年轻了几岁,但面容轮廓没有多大变化。 梁岁岁挣脱穆宴的手,走向穆司晴。 穆司晴一把挽起她的手臂,挑起黛眉,笑的格外荡漾:“连穆师长都大驾光临了,据说一会儿有惊天大反转,你可要看好了。” 第73章 退婚,一刀两断 穆师长沉着脸,吩咐亲卫兵把打死记者的女人,扔在走廊上。 枪口指着女人的脑袋,浑身散发出凛冽威严:“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杀人灭口?” 女人双手被反剪在背后,像是受了伤,痛苦地咳嗽了几声,抬头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穆景天的脸上。 “就是他!咳咳……是穆署长指使我这么干的。” “十八号包厢内,穆大小姐当时不在,只有梁大小姐和穆司野少帅在场,穆署长命令我在酒水里下药。” “等到她们两个人意乱情迷的时候,找来那个记者和看热闹的人群,一拥而上冲进去抓奸。” “抹黑梁大小姐名声,打击了穆司野少帅,从而被穆大帅彻底厌弃!同时,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挑起穆少将与穆司野少帅之间的生死仇杀。” “如此一来,穆署长铲除掉穆司野少帅,又得到了梁大小姐的身子,一箭双雕。” 女人垂着头,一口咬定,她就是受了穆景天的指使。 才会在记者刚要吐露实情的时候,藏身在暗处,瞅准时机一枪打死记者,趁着混乱逃跑。 没想到,在电影院门口,被闻讯赶来的穆师长逮了个正着。 女人吸了口气,抬起头看向穆师长,缓缓开口:“我手里那把被您缴获的手枪,是穆署长给的。” 穆师长点头,一声冷厉吩咐:“把枪拿过来。” 亲卫兵马上拿了把勃朗宁手枪,毕恭毕敬交到他手里。 穆师长微微垂眸,检查手枪的款式和枪口弹径,子弹的型号。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 穆景天张了张嘴,却百口莫辩,气得浑身发抖,一声又一声冷冷嗤笑。 “穆师长,身正不怕影子歪,就算是捅到大帅那里,我也还是这句话,整场闹剧我最无辜,有人栽赃陷害我,坐收渔翁之利。” 穆师长浓眉紧皱:“这款勃朗宁M1935式手枪,俗称十三响,能装下十三发子弹,是穆大帅为了你管辖的警察署所有人员专门配备,你怎么解释?” “明面上是这样,但私底下,但凡有点军衔官职的军士,谁手头上没有几支这样的手枪。” 穆景天咬了根雪茄在嘴里,冷声阴戾:“光这么一条枪,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杀手,就颠倒黑白,把所有罪名推到我身上,真他妈当我好欺负的?” 穆景天狠狠“呸”了声,看了看穆司野,又看了看穆宴,嘶嘶冷笑起来。 “好啊,算计到了我头上,你们等着,都他妈给我等着!” 穆司野慵懒地靠在走廊墙壁上,偏头,点了根雪茄吸上,半笑不笑哼了声。 “猪都比你聪明,用得着算计你?!” 穆景天差点被噎死。 恨意翻滚,眼尾掀起一股狂怒:“穆司野,我他妈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你也配为人?一头蠢猪而已!”穆司野从喉咙里挤出一丝轻而短促的狭笑。 像是在笑话穆景天自不量力。 穆景天恨的发狂,偏偏碍于穆师长在场,不便动刀动枪,只能咬了咬牙,无可奈何。 穆司野回眸,懒懒淡淡扫了眼跪趴在地上的女侍者,说道:“该你了。” 女侍者哆哆嗦嗦,眼神微微闪烁。 “我……我是负责电影院十号到十八号厢,梁二小姐找到我,给了我两条小黄鱼,要求我把药物放进酒水里,端给梁大小姐和穆司野少帅,并且亲眼看着她们喝下去。” “做完这一切,我在走廊上,故意装作不小心撞上梁二小姐,告诉她梁大小姐她们在十八号包厢,酒水全喝光了。” 说完,女侍者爬到梁岁岁脚边,不断地砰砰砰磕头认错。 “梁大小姐,对不起,不是我要害你,实在是梁二小姐给的太多,我一时起了贪念,便欣然答应她的条件。” “求求你看在我实话实说的份上,饶我一命吧,以后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梁岁岁低头垂眸,看着跪在脚下把额头磕出鲜血的菊婶,嘴角微微抽了抽。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帮不了你。” 穆师长微沉着脸,心情万般复杂。 “看来,真相已经大白了!景天和梁二小姐,一个算计司野,一个算计岁岁,波澜诡谲计中计,反而全部失败成了一场空。” 穆师长一锤定音,事情已成定局。 再怎么辩解,也是徒劳无功。 穆景天索性闭嘴不说了,只恨恨地盯着穆司野和梁岁岁,面色狰狞。 穆司野隔了层淡青色烟雾睨了眼过去,冷嗤了声:“废物。” 穆景天阴沉的眉眼,越发阴鸷可怖:“穆司野,你他妈最好别落到我手上,否则,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边咒骂,边抬脚走人。 梁曼如则吓得心肝狂颤,脸色惨白一片。 明明她吸取上次失败的教训,直接扔了两条小黄鱼给女侍者作为报酬,让她立即辞职离开沪市,怎么还是被穆司野揪出来了? “阿宴,不是我干的!” 梁曼如使劲摇头,泪光盈盈,嘴唇止不住剧烈发抖:“我没有找过她,更没有指使她下药,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过,是她冤枉我,栽赃我,把一盆盆脏水泼在我头上……” 梁岁岁冷笑着打断:“不冤枉张三李四,怎么就偏偏冤枉你了?” 梁曼如支支吾吾,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梁岁岁转头看向穆宴,眸底的恶心一闪而过:“梁曼如为了上位算计我,她肚子里的孩子,必定是你的。” 穆宴连忙摇头,掩饰内心最深处的慌乱:“不!不是我的孩子,岁岁,你信我!” 梁岁岁抿着唇,一言不发。 穆宴凑近她,声音温柔的不行:“那个孩子,真的不关我的事,不生气了,好不好?” 梁曼如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他温柔轻哄梁岁岁,气得差点吐血。 穆师长沉眉,实在看不下去:“阿宴,做错事了就要认,有错就改,方为真男人!岁岁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你一时做错,她会原谅你,马上你们就要完婚,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别再辜负岁岁,妻贤夫祸少。” “那个梁二小姐,就知道哭哭啼啼,福气都被她哭没了,做姨太太她都不够格。 孩子直接打掉,收心养性过日子,就这样,所有的前尘旧事,从今天开始,全部翻篇过去。” 穆司晴不服,第一个跳出来。 “穆宴不守夫德左拥右抱,还搞出了野种,凭什么要岁岁承担? 别人吃光啃尽的肉骨头,吐出来,又硬逼着岁岁吃下去,恶不恶心?真的对岁岁好,就该退婚,一刀两断。” “闭嘴!”穆宴额头青筋乱窜,气愤地嘶吼:“岁岁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少不了你在她面前挑拨离间。” “如果你洁身自好守男德,我能挑拨离间成功吗?” 穆司晴怒极反笑,张嘴就骂他:“要怪就怪你自己,有了岁岁不满足,还要享受偷情的刺激,自私贪婪,阴沟里的老鼠,烂臭无比。” “阿晴你少说两句吧。” 穆师长拧紧浓眉,看了眼穆司晴,语气有些责怪:“岁岁与阿宴恋爱多年情投意合,婚期在即,你就别捣乱了。” 梁岁岁不想这时候打草惊蛇,惊动穆宴越发缠着她不放,索性默不作声,拎着手提包转身走了。 等穆宴回过神去找她,早就不见人影。 惟有梁曼如睁大那双柔弱妩媚的眼睛朝他扑过来,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滚掉落。 “阿宴,我没有算计姐姐,真的没有!” 穆宴本就烦躁不已,又被她呜呜咽咽扑进怀里抱着不放,顿时俊脸寒光咄咄。 右手攥住梁曼如的发髻,大力一扯。 “滚!你不无辜,全他妈是你惹出来的好事!” 梁曼如整个人被甩到一边,又被一脚踹翻倒地。 疼得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哀哀哭泣。 “阿宴,疼,好疼啊,救我,救救我……!” 穆宴漠不关心,眼神都没丢她一个,迈开长腿大步往楼下走。 “阿宴,别走……” 梁曼如失声惨叫,小脸惨白,双腿间渐渐流出刺目的鲜血。 第74章 一箭三雕 凯福酒店。 菊婶和梅婶都洗掉了脸上的胭脂水粉,恢复了本来面目。 菊婶额头渗血,看起来有点吓人,但都是皮外伤。 梁岁岁开了药方,调制成黑糊糊的药膏,涂抹在菊婶额头伤口处。 一股沁凉的感觉,让菊婶立即精神了很多,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梁岁岁把剩下的药膏递过去,微笑说道:“连敷两天,才不会留下疤痕。” “谢谢大小姐。”菊婶感激道。 梅婶走上前,看着梁岁岁,把穆司野交代的话复述了一遍。 然后,笑吟吟开口:“大小姐,太平洋电影院发生的一切,都在少帅的掌控之中,您就放心吧。” 菊婶接过话茬:“大小姐也不用担心我们,少帅另外找了两个女死囚代替,已经枪毙了,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梁岁岁轻点了下头:“知道了。” 整件事情里头,穆司野算无遗漏,环环相扣,又找来了穆师长镇场,把梁曼如和穆景天全都套进去,不得不闷头吃大亏。 甚至让穆司晴找到爆发的机会,代替她向穆宴提出退婚。 一箭三雕。 这个男人很厉害,烧杀抢掠的纨绔外表,把他的真正实力遮掩得滴水不漏。 简单地说,能力卓绝,却深藏不露。 梁岁岁一时神色复杂。 手里拿了份地契,走进温媛休息的那间包厢。 “姆妈,温氏大庄园的地契,我拿到了。” 温媛接在手里,仔细看了两眼,手指不断摩挲父亲当年的签名,龙飞凤舞十分大气。 目透怀念,笑着叹了口气:“囡囡,梁富昌以为它是鸡肋,轻飘飘就给了你,实在是鼠目寸光。” 梁岁岁也笑了笑,格外解气:“等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气到发疯都是轻的,只怕会气到脑梗。” “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气死他活该!”温媛拍了拍梁岁岁的手臂,柔婉开口:“你好好收起来吧,外祖父留给姆妈的东西,都是你的。” 梁岁岁嗯了声,郑重其事道:“姆妈放心,我一定会把外祖父的产业和生意,发扬更光大。” “囡囡你看着办,生意场上的事,我也不懂。”温媛看着梁岁岁,满脸慈爱:“有你和阿淮陪在身边,姆妈就万事满足。” * 法国医院。 梁曼如还在手术室里抢救,生死未卜。 苏雪媚瘫靠在木头座椅上,边咒骂边抹泪。 “老爷,曼如刚送进医院的时候,鲜血淋漓,只剩下半口气,都是梁岁岁那个小贱人搞的鬼,心肠歹毒,仗着穆少将对她的宠爱,仗势欺人,欺负打压曼如,万一曼如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阿姐活不了,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搞死梁岁岁。” 梁旭瞳孔充血,呸了口,满脸仇恨和凶横:“大卸八块,千刀万剐,才能发泄我的恨。” 梁富昌愤怒至极,眸底盘旋熊熊火光。 “那个该死的孽障,我十年前都把她卖掉了,还能逃回来,一条命又贱又硬。” “早知如此,当初生下来,我就该一把掐死她。” “老爷,梁岁岁害怕曼如抢走穆少将,每次见到曼如,言语羞辱,又打又骂,前几天还逼着曼如在夜上海大饭店下跪认错。” 苏雪媚呜呜哭泣:“就因为曼如深爱穆少将,她就要承受一辈子委屈,甚至连这条命都要断送掉吗?” 她抬起头,眼含泪水看向梁富昌,悲伤中带着嗜血恨意。 “老爷,梁岁岁看曼如不顺眼,就想方设法搞死曼如,等她嫁给穆少将,羽翼丰满,就该报复你当初卖掉她的一卖之仇,你想想办法,先下手为强弄死梁岁岁,才能永绝后患。” 梁富昌听完,脸色蓦地大变。 梁岁岁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 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人毁她一粟,她夺人一斗。 简而言之,睚眦必报,以牙还牙。 他当年为了生意上的巨大利益把她卖给死变-态老头,就存了不让她活下来的念头。 偏偏她命硬得很,不仅逃出来,还好好活到现在,成为穆少将的未婚妻。 苏雪媚最后那番话,确实给他提了个醒。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梁富昌阴冷地眯了眯眼:“行,曼如主意多,等她醒过来了再说。” 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两三点钟。 梁曼如被医生推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若雪,看上去跟死了差不多。 苏雪媚两腿发软,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曼如还活着吗?孩子呢,还在不在?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杀人偿命,我一定要梁岁岁那个贱人赔命!” “上帝啊,谁说病人死了,孩子也没有了?” 主治医生是个法国人,两眼一瞪,脸色凶凶,把苏雪媚骂的狗血淋头。 “你是病人母亲?生过孩子也不懂?脑子有病还是进水了?她身上穿的旗袍,浸透了虎狼之药的味道,到底是想她生,还是想她死?记得全部换掉,以后也不许再穿,否则这个孩子保不住,也绝了机会生孩子。” 法国医生怒气冲冲,骂完就走。 苏雪媚张了张嘴,又闭紧。 旗袍浸透药物,是曼如自己的意思。 不那样搞事,步步为营,曼如根本就吸引不住穆宴,更别说怀上他的孩子。 医生一顿怒吼,把梁曼如从昏迷中吼醒了。 打了西药乙醚麻醉的身子,除了不能移动,暂时没有多少知觉。 “姆妈,医生说的很清楚,我用药过度,以后都生不出孩子,所以,肚子里的这个,无论如何必须保下来。” 苏雪媚颤抖的手,摸了摸梁曼如惨白小脸:“好好好,姆妈都听你的。” 梁曼如歇了口气,想起穆宴对梁岁岁纠缠不休的深情模样,却抬起脚毫不留情踹她的肚子,眼底盘旋一股阴冷,怨恨森森。 如果不是梁岁岁死扛着不退婚,她根本就不会遭受这么大的罪。 “今天五月廿八,还有九天,就是梁岁岁与阿宴的大婚之期,我决定放手一搏,把我跟阿宴拍摄的激-情照片,匿名寄给梁岁岁。” “还有,阿旭你过来。” 梁曼如招了招手,把梁旭喊到身边。 在他耳畔低低说了几句。 梁旭听完,得意地笑了。 “好计策,还是阿姐聪明,等天亮了,阿爸记得多多准备大洋给我,我保证计划万无一失。” 第75章 特意送上门让你吻 五月廿八,是梁京淮的生日。 梁岁岁从梁富昌手里拿回温氏大庄园的地契,梁京淮又任命为警察署下一任署佐。 可谓双喜临门。 梁岁岁决定热热闹闹给他办一场,定在夜上海大酒店聚餐,晚上再去丽都歌舞厅打牌跳舞。 梁岁岁在小厨房里,亲手给梁京淮做碗长寿面。 王妈笑着说:“大小姐,你留洋法国四年,大少爷盼望这碗面,也盼了四年。” “那今天让他吃个够。”梁岁岁微微一笑。 平常大家的吃食,都是王妈做。 但梁京淮小时候每逢这天,总吵着闹着要梁岁岁做给他吃。 久而久之,每年梁京淮生日,她亲手给他下面的传统就这样保留下来。 预留好的包厢内,意大利缠枝吊灯光华流泻,荧火璀璨。 人影穿梭,喧嚣热闹,红酒的微醺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大理石长条形餐桌旁,梁京淮和穆辞贺阳几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正大声吆喝玩骰子。 谁的点数最小,谁就算输了,乖乖喝罚酒。 梁京淮穿了件鲜亮的宝蓝色衬衣,胳膊肘搭在穆辞肩头,五指一抓一放,漫不经心地投出骰子,视线时不时往包厢门口瞟过去。 穆辞笑嘻嘻凑过去:“你这心不在焉的,干嘛呢?约了女朋友?” 梁京淮一巴掌把他拍开:“不该问的,别问。” 穆辞也不恼,冲着贺阳挤眉弄眼:“说好的我们三个先立业后成家,阿淮却背着我们偷偷谈情说爱!这弱不禁风的兄弟情啊,啧啧,比一片白纸还薄,说断就断。” 贺阳比他想的更深远,多多少少能猜透梁京淮的心思。 拈了粒咸蛋黄鸡翅塞进穆辞嘴里,笑的一脸风流劲儿:“赶紧吃你的吧,就你话多。” 穆辞吧唧吧唧啃不停,忽然瞥见梁京淮的目光定格在门口,咽完嘴里的鸡翅,也跟着好奇地往那瞟了眼。 有那么一瞬,整个人彻底被惊艳到了。 梁岁岁手里拎了个精致竹篮,一袭黛青色苏绣旗袍,满头青丝用一根蓝翡翠簪子挽起,五官精致明艳,气质优雅动人。 整个包厢因为她的到来,熠熠生辉。 穆辞眼前一亮:“梁大小姐不愧是沪市第一美人,美的惊天动地,难怪我小叔对她爱不释手……” 最后几个字,被贺阳眼疾手快捂住嘴,消失在喉管中。 梁京淮放下酒杯大踏步走向梁岁岁,直接抱紧她的细腰,下巴搁在她柔软肩头。 “阿姐,面呢?” “做好了,我手里拎着呢。”梁岁岁嘴角轻扬,小心护着篮子里的鸡汤面,很配合地让他抱了下。 今天他是过生日的主角,他最大。 穆辞爱吃,鼻子比狗还灵敏,嗅到袅袅鲜香的气味,噔噔噔跑过来凑热闹。 “岁岁小姐,你亲手做的长寿面吗?闻起来真香,我也想尝尝味道。” 被贺阳一把扯开:“你又不过生日,吃个屁。” 死没眼力劲的家伙,没看见梁京淮等了老半天,就为了吃上这口面?! 梁京淮紧搂着梁岁岁不松手,温热呼吸喷薄在她的耳根处。 细小又可爱的绒毛,一根根被激得竖立起来。 少年眼皮半掀半垂,肆无忌惮地盯着那片越来越绯红的耳尖,轻舔了下唇。 砰砰砰。 心跳如擂鼓,激烈到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阿淮,别闹了。” 梁岁岁有点痒,痒的发笑,忍不住推开他。 把竹篮摆到大理石桌上,取出装满面条的粉彩花鸟大碗,连同乌木筷一起塞到梁京淮手里。 “阿淮生日快乐。” 说完,踮起脚摸了摸他的脑袋:“快趁热吃吧。” “阿姐陪我一起吃。” 梁京淮拉着她坐在身旁,握紧她细白的手腕不放。 另一只手抄起乌木筷,吃一口面条,看一眼梁岁岁,嘴角的笑意止不住。 穆辞一如既往嘴贱:“吃个面,笑得春风荡漾,你至于吗?” “我乐意。”梁京淮冷笑了声。 穆辞不生气,嘻嘻笑上下打量他,又接着说:“我怎么觉得,你把岁岁小姐当盘菜了,吃一口面,看一眼她! 就这么两分钟,你对着她笑了大概两三百次,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 梁京淮到底少年气性脸皮薄,被穆辞不经意的玩笑话,说中内心最隐秘心事,顿时面颊被刺的阵阵滚烫。 又怕被梁岁岁察觉到,语气又凶又冷吼了个字:“滚!” 穆辞正在兴头上,不想轻易放过他,把默不作声的贺阳也牵扯进来。 “阿阳,你快看看阿淮恼羞成怒的样子,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贺阳无奈摇头:“阿淮有没有荡漾,我不知道,但你再叽叽歪歪不停,我敢断定,你会下一秒被踹飞。” 穆辞惊恐,捂着嘴往后退:“阿淮,我嘴碎,我错了。” 梁京淮:“……” 算了,他大度,不跟没开窍的傻子计较。 冷冷地瞥了眼某个吓破胆的傻子,气势逼人:“再信口雌黄,弄死你。” 穆辞疯狂摇头,满满的求生欲:“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梁岁岁看着他们打打闹闹,仿佛回到自己的青葱岁月,唇角悄然弯了弯。 王妈在门口喊她:“大小姐,你出来一下。” 梁岁岁应了声,用了点力气抽回手腕,踩着玛丽珍高跟鞋,袅袅婷婷走出去。 王妈喜滋滋:“少帅姑爷刚到,跟夫人见过礼,带了好多礼物,庆贺大少爷生辰。” 梁岁岁闻言,下意识看向楼梯那边。 冷不防撞见一道慵懒的视线里。 沿着大理石台阶拾级而上的男人,狭长眼尾微微上挑,鼻梁挺直,嘴唇薄削,嘴边一抹若有若无的坏笑。 看上去又痞又危险。 两条大长腿,看似走的不快,却眨眼间,到了梁岁岁跟前。 一手握着她的盈盈软腰,一手抬起那抹娇俏下巴,低低笑了声,又沉又哑。 像在潋滟红酒里滚了一圈,听的令人醺醉。 “岁岁,十九号包厢,你想吻我没吻上,我今天特意送上门让你吻。” 什么叫她想吻他没吻上? 梁岁岁一时有些抓狂,手指微动,想捏根银针扎他。 忍了忍,开口说道:“王妈还在呢。” 王妈笑眯眯掉头就走:“大小姐,姑爷,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两人感情这么好,多个小小姐或者小小姑爷,应该快了吧。 穆司野后背靠着墙,右手穿过梁岁岁肩膀,摊开掌心撑在墙上,把她整个人圈在了宽阔胸膛,目光懒懒散散从她身上寸寸游过。 “这件旗袍的颜色很衬你,漂亮极了!” 梁岁岁那点微薄的怒气,莫名消散干净。 轻轻推开他:“穆辞,还有贺阳,都来了,很热闹。” 她拉开包厢雕花木门,对上一双微冷不见笑意的眼神,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第76章 你太嫩,弄不死我 梁京淮俊朗的面廓丝丝紧绷,很是不悦。 “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阿姐。”穆司野懒洋洋接了话茬,目光在梁岁岁明艳动人的脸庞停留十几秒。 直到梁京淮眸底的不悦又深了两分,才淡淡扯唇:“顺便给你送点机械小玩具,生辰快乐,梁三岁。” 梁京淮脸色彻底黑下来:“我警告你,你他妈离我阿姐远点!” “情难自禁,远不了。”穆司野慵懒的嗓音,染了点儿撩人的意味。 梁岁岁明知他是故意说这话气梁京淮的,可还是被那四个字,惹得耳尖渐染薄红。 梁京淮则气狠了。 一把拽紧梁岁岁的手臂,把她拉到身后,狠狠盯着穆司野,胸腔起起伏伏,点燃狂烧的愤怒。 “少帅想玩-女人,找错了地方,出门,右转,再左转,丽都歌舞厅有大把!我阿姐留洋法国名门闺秀,不是你这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烂玩意,可以肖想的人。” “梁三岁,你可以骂的更直接点,我是牛粪,岁岁是玫瑰。” 穆司野舔了下牙齿,忽而低而轻地笑了下,眼尾微挑,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痞坏模样。 “你还小,压根就不懂,玫瑰花插在牛粪上,才能盛放的更娇艳。” 梁京淮差点被气到吐血,紧攥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穆司野散漫地笑了:“恭喜你,又发现了牛粪一个优点。” 梁京淮死死盯着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同为男人,他又是个心思敏锐的,轻易就能看穿穆司野吊儿郎当的外表下,充满对梁岁岁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那是遇见同类猛兽的直觉。 眼前的穆司野,滑不溜秋,又脸皮厚黑,比穆宴更难对付,也更加卑鄙不要脸。 梁京淮仿佛狠狠一拳砸在松软的棉花上,浑身怒气爆炸,却使不上力。 被他扯到身后的梁岁岁有些头疼,拉起他的衬衫袖口,轻扯了下。 “阿淮,别闹了,少帅对我们有恩。” 梁京淮顺势握住她的手,眼含得意,冷冷地睥向穆司野:“有恩报恩,钱不是问题,少帅说个数。” “少帅府不缺钱,只缺个像岁岁这样的女主人。”穆司野翘了下唇角。 漆黑眸光锁紧梁京淮握着梁岁岁的右手,脸色阴恻恻往下沉。 “梁三岁,不想你心里的鬼鬼祟祟被报纸宣扬,就乖乖放手。” 散漫依旧的语气,不急不缓,却散发咄咄逼人的压迫气场。 梁京淮眼神一瞬间尖锐狠戾。 该死的穆司野在威胁他! 拿他喜欢阿姐的隐秘心事,明晃晃威胁。 穆司野是个百无禁忌的烂人,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他却不能。 一旦被阿姐知道他对她起了龌龊欲念,她肯定会远离他,会觉得他这个人从头到脚都脏透了。 只要想到梁岁岁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梁京淮就觉得呼吸窒息,喉管如同堵了巨大冰块,又沉又难受。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松开握着梁岁岁的手,皮笑肉不笑道:“少帅你最好别犯事,落到我手里。” 下个月学堂毕业,他就去警察署报道,担任署佐一职。 有枪有人手,他就不信,搞不定一个穆司野! 穆司野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勾了勾唇,眼里噙着没有温度的笑意:“你太嫩,弄不死我。” “太嫩”两个字,换成另外一个词,就是年纪小,不够成熟。 这几乎是梁京淮压抑再压抑的死穴。 他比梁岁岁小四岁。 再怎么努力表现,梁岁岁也还是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梁京淮冰寒的眼睛一片赤红,狠狠捏紧拳头,飞身扑向穆司野。 “你找死!” 单薄有力的身躯刚刚晃动,就被梁岁岁一手卡着肩头,硬生生拖回去。 男人与少年之间,针锋相对的紧张氛围,一下子被戳破。 梁岁岁挡在两人中间,气息还未平复,轻轻喘息道:“少帅,我阿弟年纪还小,少年心性,你别跟他计较。” 穆司野垂下眼眸,一瞬不瞬凝着她。 从她潋滟的凤眸,翘挺的鼻梁,滑到他抚摸过的嫣软红唇,喉结微微滚动:“我大度,不跟三岁小儿一般计较。” 梁京淮:“……”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烂玩意,他终于见识到了。 穆司野偏过头,上翘的嘴角每一丝纹路都透着愉快,懒洋洋伸手过去,自然而然勾住梁岁岁的尾指,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被人骂了,心情很不好,需要你陪我多跳几支舞,才能好起来。” 梁京淮捅出来的窟窿,梁岁岁只能修补。 轻轻道了声:“好。” 梁京淮眯紧沁冷的眸子,正要跟上去。 菊婶和梅婶搬来了一个大木箱,毫不费力放在他脚边。 “大少爷,少帅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梁京淮看着就来气,猛然一脚踹开。 穆司野送的东西,他不稀罕。 穆辞好奇,两只爪子伸的比谁都快。 打开扣锁,一把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装满最新式的手枪机关枪,几千发子弹。 穆辞瞧得两眼放光:“啧啧,全都是市面上有钱都买不到的好货,不愧是我小叔,财大气粗,壕无人性!” 贺阳摸了摸下巴,想的更深远。 “阿淮,你下个月担任署佐,人手足够,但装备不足,这么多枪支弹药,送的确实很及时。” 梁京淮一声冷笑:“以后我就是署佐,想要什么好东西没有,用得着他穆司野假惺惺?!” 这么点破东西,就想挟恩图报连哄带骗的骗走阿姐,门都没有。 “走,去丽都歌舞厅。”梁京淮咬牙道。 穆辞欢呼不已:“走走走,打牌算我一个,跳舞嘛,阿阳左拥右抱最喜欢了。” 贺阳不紧不慢跟在两人的后面。 偶尔看几眼浑身沉怒的梁京淮,眼皮狂跳。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莫名有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第77章 亲我一下就算扯平了 梁京淮赶到丽都歌舞厅的时候,梁岁岁正被穆司野拉着跳舞。 白俄人乐队奏起缠绵萦绕的舞曲。 穆司野一手搂着梁岁岁的细腰,一手紧紧握紧她的手,舞步跳的娴熟而柔缓。 黑眸如挥洒的毫墨,深黑幽邃,旁若无人盯着她看。 盯得梁岁岁心惊肉跳,跳舞的节奏开始乱了。 猛地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少帅,对不起。”梁岁岁连忙道歉。 男人的肌肉紧绷虬劲,像是踢到一块钢板。 梁岁岁疼的缩了缩脚趾,又皱眉轻嘶了声,眼角微微泛红,水光点点,春色潋滟。 像是刚被男人狠狠疼爱过。 轻而易举就勾起穆司野心底的欲,克制不住地想要对她做点什么。 他掐着她纤细的软腰,很轻松地把人揽在怀中,嗓音又低又哑轻笑了声,“亲我一下,就算扯平了。” 他的眼含了点笑,直勾勾看着她。 仿佛她是他的稀世珍宝。 慵懒散漫的笑声,盘旋在梁岁岁耳畔,耳尖一阵阵发麻。 一曲终了。 她假装没听见,轻轻推开他,朝坐在沙发上仰起头一口喝光果子酒的穆司晴走去。 这会儿酒意上头,把穆司晴熏染的脸颊浸染一层红润的绯色。 “岁岁,怎么不跳了?” 穆司晴打了个酒嗝,脑袋凑过去,冲着梁岁岁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对我哥的舞姿不满意?还是他只能看不能用哎。” 什么乱七八糟的。 梁岁岁没好气地打了某个酒鬼一下:“穆大小姐,以后少跟那个茉莉搅合在一起。” “还不是大哥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穆司晴一把抱住梁岁岁,眯着眼振振有词道:“笼络好茉莉,气死张颜纾,我身为大哥的妹妹,义不容辞。” 梁岁岁扯了下唇角,把她从身上一把扯开:“你醉了!小酒鬼,离我远点。” “我没醉,嘻嘻。”穆司晴被扯开后,摇头晃脑摇了几下脑袋,又猛地扑向梁岁岁,欢快地叽叽喳喳。 “岁岁,你好漂亮啊,身上又香又软,难怪我大哥馋的做梦都是你。” 梁岁岁脸一红,随手拈了块拿破仑蛋糕塞进穆司晴嘴里:“你闭嘴吧。” 凌凯坐在对面沙发上,笑吟吟看完这一幕。 长了一张清俊入画的脸,张嘴说话却能把人噎死。 “阿野,刚才你跟梁大小姐跳舞的时候,隔着十丈远,我都他妈能闻到你浑身饥渴缺滋润的气息。” “对着她扭屁股搔首弄-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发浪?” 凌凯压着声音啧了声:“冲你投怀送抱的女人,不是被你一脚踹飞,就是被你一枪崩上天,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只能看,却不中用。”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穆司野拈了杯红酒,姿态慵懒地坐下,眸色却透着淡淡的压迫。 “我这会儿心情挺好,不跟你计较。” 凌凯摸了摸鼻子:“呵,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连跳四支舞,搂了梁岁岁的腰身耳鬓厮磨长达十多分钟,心情能不好吗? 这时,包厢雕花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梁京淮眼神阴沉走进来。 看见梁岁岁好端端坐在穆司晴身旁,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一回头,瞅见穆司野两道视线懒洋洋地黏在梁岁岁身上,顿时面廓阴霾,满腔怒气。 恶狠狠剜了眼穆司野,疾步往前走。 膝盖微弯,蹲在梁岁岁面前,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阿姐,今天我生日,陪我跳支舞好不好?” 从小到大,梁岁岁最受不了他这幅小可怜卖萌的模样。 只要他用这种绵软的眼神看着她,提出要求。 她就失去了拒绝的能力,对他百依百顺。 “好”字刚要说出口,猛然被一道散漫的语气打断。 “岁岁刚陪我跳了四支舞,又踢了我一脚,累得很。” 穆司野晃了晃手中的扑克牌,翘了下唇,漆黑眸底涌出一抹狠劲:“不如,玩几把牌。” 凌凯懂他的意思,笑眯眯起哄:“梁大少爷,来来来,今天你是寿星公你最大,赢了算你的,输了算阿野的。” 想娶人家的漂亮阿姐,可不就得多掏几个腰子……哦,不对,多掏几个腰包哄小舅子开心。 梁京淮猛地站起身,眸色阴寒盯着穆司野,冷笑了声:“玩钱多没意思,不如,玩命啊!” “不行,我不同意!你有几条命,够你玩?” 梁岁岁用力拽了拽梁京淮,竭力让自己气不稳的声线绷平。 “阿淮,你再这样闹下去,别怪我抽你。” 姆妈说的没错,阿淮性子桀骜不驯,冲动易怒太得罪人,确实需要磨一磨了。 “阿姐,你竟然为了个无关紧要的烂人凶我?!” 梁京淮一瞬间嗓子眼哽的难受,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望着梁岁岁,嗓音发颤到嘶哑。 “你明明说过,男人都是过眼云烟,只有我,是你这辈子最爱的阿弟。” 梁岁岁一阵脑疼:“那是你三四岁的时候,乖乖软软又听话,人见人爱,我肯定最爱你!可看看你现在,没有半点乖巧的样子,还总是脾气倔,犟得很。” 她实在担心他惹上不该惹的人,以后吃大亏。 冷不防瞥见他红透了的眼圈,微微愣怔,下意识抬手伸过去:“阿淮……” 梁京淮微抬下巴,避开她的触碰,眼神阴戾盯着那个慵懒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冷若寒霜。 “穆司野,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 说完,疾步往包厢外走,砰砰两声巨响,开门,甩门,一气呵成。 穆辞跟贺阳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好端端的,阿淮怎么又生气了?”穆辞惊诧不已。 贺阳眯眸笑了下,没有开口回应,看破不说破。 梁岁岁看着梁京淮突然暴怒离去,很不放心。 她了解他的脾性。 真的动了气,不是毁别人,就是毁自己。 拿起手提包急匆匆往外走:“少帅,失陪了。” 梁岁岁踩着高跟鞋,跑出丽都歌舞厅。 远远地瞧见梁京淮手里握着枪冲进一条狭窄小巷,连忙追上去。 “阿淮,等等我。” 就在这时,停在路口的一辆黑色汽车,卷起一股阴冷飓风,猛然朝梁岁岁横冲直撞而来,快如闪电。 第78章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法国医院。 穆夫人的开膛手术,做的很顺利。 乙醚麻醉药的药效过后,没多久,她就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除了刀口处隐隐作痛,骨头缝里那股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剧痛,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 穆夫人压抑多年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没有梁岁岁给她熬药按摩,她多年的老毛病,还不是照样痊愈了。 满嘴谎话的小贱人,说什么她的病只能通过中药慢慢调理,再配合穴位刺激,慢则两三年,快则一两年,才能彻底根治。 如果能找到百年老参作为主药,一年之内就能痊愈。 还说什么,她这种慢性疾病就算找来西医开膛破肚做手术,也是治标不治本,断不了根。 呵,讲起来一套一套的,真把她自己当成女神医了。 穆夫人微微扭头,看着悉心陪护在病榻前的穆宴,梁岁岁却不见踪影,抿紧尖刻下垂的嘴角。 “阿宴,梁岁岁什么意思?我老毛病犯了骨头疼,她不来照顾,现在我做完手术,她连个面都不露,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穆夫人嘶声尖叫,气得脸庞扭曲:“还没嫁进门,就不把我放在眼里,真让她进了门,我是不是还得喊她一声祖宗,高高供起来?” 穆宴眉眼拧动,一股烦躁从眸底溢出:“有我照顾你就行,你为什么非要岁岁不可?” “姆妈不需要你照顾,你是堂堂沪市军政府少将,建功立业才是你最该做的。” 穆夫人暗自咬牙,瞳孔阴了阴,说道:“阿宴,我知道你对梁岁岁情深意重,不愿她受半点委屈。 但她身为女子,嫁给你,就该遵守女子的本分,打理内宅,伺候公婆,那都是她的分内事。” 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女子,一辈子都是这样风雨泥泞趟过来的,凭什么梁岁岁不需要承受这些痛苦和折磨? 就因为她长了那张漂亮勾人的脸吗? 穆夫人心底一股沉郁,说不出的嫉妒和恨意。 “那是平庸无能的男人,才会把妻子当佣人使用,任人践踏。” 穆宴面廓紧绷,脸色一层层冷沉:“姆妈,你真的为我好,要求岁岁伺候你的话,以后提都别提。” 穆夫人一噎,还要说什么,却被匆匆敲门进来的副官打断。 “少将,梁大小姐在丽都歌舞厅突然遭遇车祸,正在手术室抢救,生死未卜。” 穆宴的心猛然一沉,英俊眉宇也骤然变色,疾步如飞往外走。 嗓音好似夹杂了无数冰块,滴水成冰:“撞她的司机,抓到没有?” “没有!”副官仓促摇头:“对方撞上梁大小姐,就立刻驾车逃之夭夭,像是有备而来。” 穆夫人躺在病榻上,竖起耳朵听到梁岁岁出事了,顿时高兴的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小贱人,挑拨离间阿宴,让他有了媳妇忘了娘,死了最好! 阿宴文武双全,又是沪市最年轻有为的少将,只要梁岁岁死透了,阿宴能念她一时,难道还能念她一辈子? 等她出院了,就把梁岁岁同父异母的庶妹纳进来做姨太太,再给阿宴生几个大胖儿子,让梁岁岁死了做鬼都不痛快。 穆夫人心中一阵畅快,大声朝外面喊道:“来人,去找老管家,把这几天发生在梁岁岁身上的所有事情,仔细调查一遍,再来向我禀报。” 老管家很快赶来了。 手里拿了一沓报纸,躬身禀告:“夫人,今天新鲜出炉的报纸,太平洋电影院里,梁二小姐和穆署长找人下药,陷害梁大小姐和穆司野少帅鬼混在一起。 少将一怒之下,踹翻梁二小姐,梁二小姐被及时送到法国医院抢救,万幸孩子保住了。” 穆夫人目光一闪,梁岁岁居然背着穆宴,跟穆司野那个烂人勾搭上,难怪这段时间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给她煎药按摩这么重要的事,说不来就不来,甩手一走了之。 无风不起浪。 梁岁岁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跟那个死去的女人一样,一看就不安分,才会惹得穆司野觊觎她,纠缠不休。 水性杨花的货色,休想嫁给阿宴,踏进穆家的高门。 穆夫人阴冷的嘴角挑起,吩咐老管家:“你去看看梁二小姐,如果她行动方便,就把她带来见我!” - 另一间豪华病房。 梁曼如侧躺在病榻上,一双细长妩媚的眼睛,得意地勾起。 “姆妈,梁岁岁突发车祸,五六个小时过去了,还在手术室抢救,最好死在手术台上,再也不能跟我争抢阿宴。” “小贱人心肠歹毒,害得我们一家三口都躺进医院,死有余辜。” 苏雪媚摸了摸取掉夹板的后腰,受了老大罪,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心里又高兴又怒恨。 “等梁岁岁死透,温媛和梁京淮就失去了穆宴做靠山,不足为惧,弄死她们两个,就像踩死两只蚂蚁一样容易。” 梁曼如眼神微微闪烁,阴冷无比:“姆妈放心,阿旭已经找过梁岁岁的主治医生,这次,她死定了。” “阿旭这次干的不错,有点脑子。”苏雪媚心里欣慰。 很快,又得意洋洋地笑了:“我也不睡了,等阿旭回来,带来好消息。” 二号手术室门口。 温媛带着王妈匆匆赶来的时候,梁岁岁已经推进去十个小时,手术室还在亮着灯。 温媛虚弱的身子哭倒在椅子上,手帕捂着嘴,泪如雨下。 “囡囡好端端的给阿淮过生日,怎么就突然被汽车撞了?” “姆妈,对不起,你打我骂我,杀我都可以!” 梁京淮双膝跪地,抱紧情绪激动的温媛,瞳孔充血赤红:“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害了阿姐……” 如果他没有当场发脾气暴走,阿姐就不会因为担心他,拼命在后面追赶他,横穿马路时被一辆疾飞的汽车撞到吐血,昏迷不醒。 穆司晴哭的眼眶通红,恶狠狠盯着他不放。 “梁京淮,你就仗着岁岁疼爱你,有事没事发脾气,多大的人了,还要岁岁追上去哄你开心,我告诉你,如果岁岁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你。” 温媛泪眼朦胧听完,明白整件事都是梁京淮闹出来的祸,伸手重重拍打他的肩膀,恨铁不成钢。 “阿淮,你的爆脾气,该改改了。” 梁京淮任由她不断捶打,抹了把赤红的眼角,哑声说道:“是,姆妈,我改,我全改,只求阿姐好好醒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 大家都在同一瞬间猛地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心跳声也仿佛停止了,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主治医生拉开门走出来,脸色沉重。 梁京淮第一个窜过去,嗓音丝丝发颤:“我阿姐怎么样了?” 第79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主治医生面色沉重。 “梁大小姐性命无忧,就是……” “就是什么?”梁京淮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紧张得快从胸腔里蹦出来。 “汽车撞击到梁大小姐腹部,严重伤及到子-宫,很有可能以后怀孕困难,很难生出孩子。” 温媛听到这句话,满脸惨白,手帕捂着眼睛,顿时泣不成声:“怎么会这样?我可怜的囡囡……” 她就是结婚两年身体虚弱不能生孩子,被梁富昌厌恶嫌弃,然后在外头找了苏雪媚做姨太太,把苏雪媚生的那对庶子女当成嫡子女看待,宠爱无比。 所以,她比谁都清楚,一个女人如果生不出自己的孩子,无依无靠,任人凌辱,活着比死还痛苦。 直到后来,囡囡来到她身边,一眼望不到头的苦难日子,才稍微变好了点。 穆司晴顶着红透的眼眶,冲到梁京淮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害了岁岁一辈子,你高兴了?” 梁京淮微微偏头避开,左肩却被狠狠甩中,身子歪了歪,有些趔趄。 他垂下眼睑,修长睫毛在眼窝落了一道道的阴影。 “我会负责。”梁京淮肃然吐出几个字,带着心脏像是被挖开一样的疼痛,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欢喜。 再没有人跟他争抢阿姐,阿姐就一辈子都属于他了。 温媛听罢,心口咯噔一下。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竟然对岁岁一往情深到这种地步。 继续任由这份感情发展下去,不仅会害了他,更会害了岁岁。 而岁岁身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少帅还会如期娶她吗? 温媛突然就浑身发冷,寒气在背脊上咝咝窜过。 心里装满事儿,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向穆司晴旁敲侧击地问问。 王妈眼角通红走上前,轻轻拉了拉她,小声安慰道:“夫人,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但愿吧。”温媛幽声叹息。 颤颤巍巍从椅子上站起身,在王妈的搀扶下,跟着护士一起把昏迷中的梁岁岁推到病房里。 坐在病榻前,握紧梁岁岁的手腕,看着她惨白的脸庞,眼圈红了又红,强忍着不落泪。 梁京淮被穆司晴故意拦在最后面,连病房都进不去,眉宇间染满了戾气。 身后突然一阵狂怒疾风,往他脖颈处袭击而来。 “谁?” 梁京淮霍然回头,对上一张愤怒刻骨的俊脸,愣怔了几秒,迅速拉开架势,攥紧双拳,凶狠地缠斗上去。 欺负阿姐的人,都该死! - 主治医生神情凝重,说完最严重的后果,就迈开脚步往左拐,推开房门闪身进去。 红木办公桌后有一张沙发椅。 面容痞帅的男人微微歪着头,懒懒散散斜坐在那里,手肘随意地靠着扶手。 紫檀佛珠挂在手上,一下,一下地拨弄。 精瘦凶猛的肌肉,藏在黑色衬衫里。 听到开门声,他慢悠悠地抬起狭长眼尾,半个字未说,却让人感到无尽的压迫和恐惧。 主治医生感觉两腿发软,一直打哆嗦:“少……少帅,梁二少爷确实找过我,给了我一袋大洋,提出一个要求,让梁大小姐死在手术台上。” 他虽然贪财,但更加惜命啊。 有了钱没命花,傻子才会干的事。 更何况,梁大小姐提前交给他治疗伤寒病和霍乱病的药方,千金难买。 区区一袋大洋就想收买他,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穆司野慵懒抬眸,两条长腿架在办公桌上,晃来晃去,阴戾之气一点点聚集眸底。 “岁岁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去做,还要我亲自教你?!” “是是是,我马上去办。” 主治医生吓得差点跪了,赶紧转身往外逃窜,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十分钟后,梁旭手舞足蹈,把梁岁岁伤到**再也生不出孩子的好消息,传到了梁曼如和苏雪媚的耳畔。 “太好了……!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穆夫人肯定不会让穆少将娶她进门。” 苏雪媚激动的口齿都不清楚:“曼如,这回你坐上少将夫人的位置十拿九稳。” 梁曼如则兴奋得从病榻上靠坐起来,妩媚的小脸飘过浓烈喜色。 “姆妈,听说穆夫人这会儿也在法国医院调养身体,我马上去见她。” 梁曼如双脚落地穿好高跟鞋,却被苏雪媚猛地拉扯住。 “曼如啊,穆家高门豪户,比起我们梁家高高在上,你越是上杆子对穆夫人示好,越容易被人轻贱看不起。” 苏雪媚眉眼带了股得意,说道:“梁岁岁生不出儿子,你肚子里的,就是穆少将第一个孩子,也是穆夫人的长孙。 她只会比你更着急,你就再耐心等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听姆妈的,准没错,穆夫人肯定会主动来找你。” 梁曼如点头,拿起红彤彤的士多啤梨,志得意满地吃起来。 很快,穆夫人身边的老管家敲门进入病房。 态度恭敬,眸底流淌若有似无的不屑。 “梁二小姐,我家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梁曼如闻言,扭头看向苏雪媚,面露喜色,却克制着激动,学着梁岁岁端庄大气的模样,柔声说道:“麻烦老管家前面带路。” 老管家看着她不伦不类的样子,心底冷呵了声,扭头就往外走。 苏雪媚考虑到梁曼如身体还未恢复,找到护士借用了一辆轮椅。 等梁曼如坐稳后,梁旭握着轮椅靠背上的扶手,慢慢把她推出走廊。 到了穆夫人病房外。 老管家眼睛一眯,伸手拦住梁旭:“夫人交代,只允许梁二小姐进去。” 梁旭不敢违抗穆夫人的命令,只能停下来,目送梁曼如双手转动轮子,一圈圈滚动进去。 第80章 我们的婚事干脆退掉 穆夫人靠坐在柔软的被褥上,精神头很不错。 见梁曼如低眉顺眼推着轮椅进来,刻薄的眼角露出一丝满意。 有野心,又识趣,比起梁岁岁更容易掌控。 “穆夫人,听说您找我。” 穆夫人仔细地看了眼她,眼底没什么情绪,只递了份报纸过去。 “太平洋电影院包厢内,给梁岁岁和穆司野下药的事,十之八九是你做的吧,穆景天误打误撞,成了你的替罪羊。” 梁曼如捏紧那份报纸,身子本能地颤了颤,满脸喜色收敛得一干二净。 咬了咬唇瓣,低着头说道:“夫人,为母则刚,我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是有心去做的……” “那你就是有意了。”穆夫人噙了点冷笑,盯着她。 “不是这样的,夫人,你听我解释。” 梁曼如急忙摇头,翘长的眼睫毛飞快地上下眨动:“前段时间,我在这栋医院亲眼目睹到姐姐与穆司野手牵手,举止亲密。 就想起阿宴提到过姐姐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便有了跟踪姐姐的想法,我想看看她背着阿宴到底在干什么。” “很快,我就查探到,姐姐每天都和穆司野呆在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像普通的男女朋友一样约会。” “什么?真有此事?”穆夫人脸上有遮不住的震惊,慢慢就变成强烈的愤怒。 勾搭穆司野,背叛阿宴,梁岁岁那个贱人,实在厚颜无耻不要脸。 梁曼如来的时候,早就准备齐全。 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叠偷拍的照片,双手递给穆夫人:“您请过目,这些东西,都是实打实的证据。” 梁曼如心里很清楚,穆宴深爱梁岁岁,就算被玩的团团转,也打心眼里信任梁岁岁。 但穆夫人绝对不会无条件地相信梁岁岁。 自古以来,婆媳就是天敌。 尤其穆宴为了梁岁岁,不顾穆夫人的反对,坚决要娶她,一次又一次啪啪打穆夫人的脸。 穆夫人心里,早就恨透了梁岁岁。 才会在温媛四十寿宴那天,亲自找上自己,赏了一对帝王绿翡翠玉镯,又鼓励她一切皆有可能。 如今梁岁岁无法怀孕,少将夫人的位置,必定属于她! 梁曼如垂眸看了眼戴在细腕上的翡翠镯子,扬起唇角,隐晦又得意地笑了。 穆夫人面色阴沉,一张一张翻看手里的照片。 看完后,眼神阴霾的几乎滴出水。 抬头望了眼梁曼如,有些意味深长:“梁二小姐能力不错。” 梁曼如翘了翘唇,笑的恰到好处:“夫人过奖了。” “梁二小姐,我就实话跟你说,梁岁岁烂成这样,名声也臭,想要嫁给阿宴,再无可能。” 穆夫人眯眸,笑容深了深:“你也知道,阿宴位高权重,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容不得半点闪失……我就是想拉你一把,你也得证明你有实力接得住,懂吗?” 最后那句话,暗藏深意,听得梁曼如眼睛发亮。 穆夫人几乎点明了很钟意她做她的儿媳妇。 梁曼如高高翘起的唇角,再也弯不下去,低眉点头:“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穆夫人淡淡颔首,紧接着话题一转:“梁岁岁遭遇车祸,再也不能生孩子,是不是你干的?” 梁曼如心中一惊,下意识否认:“不,不是我。” “你先别急着否认。” 穆夫人勾了下唇,笑容意味深长:“内宅争斗,我也是过来人,这种冲梁岁岁身上招呼的阴损手段,一看就是女人使出来的,整个沪市除了你,还能有谁,对梁岁岁恨之入骨?” 梁曼如心神慌乱,勉强挤出一丝笑,“穆夫人,我……” “别紧张,你有心机和野心,在高门豪宅里,是件好事。” 穆夫人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梁曼如的手,笑的和蔼:“想达成目的,就直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和节奏去做,我什么都不知道,也绝不会干涉。” 梁曼如闻言,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点头称是。 穆夫人话里的真正意思,她听明白了。 不仅没有责怪她手段阴狠,反而鼓励她对梁岁岁下毒手。 看来,穆夫人确实很满意她这个即将取代梁岁岁的儿媳妇。 穆夫人盯着梁曼如逐渐舒展开的娇媚小脸,眸光微冷:“两天后,等我身体好点,我带你一起去会会梁岁岁。” 梁曼如不知道穆夫人带她去干什么,但不妨碍她乖乖点头。 回到豪华病房,梁旭脸色不太好看地凑上来。 “阿姐,穆少将为了梁岁岁,刚把梁京淮痛揍了一顿!梁京淮浑身挂彩受了伤,但穆少将也差点弄断了手。” 梁曼如大惊失色,双手迫不及待转动轮椅往外走:“阿宴现在人在哪里?我去照顾他。” “还是别去了。” 梁旭气鼓鼓,额头青筋一根根抽搐:“我也是听说穆少将受伤,匆匆忙忙赶过去想好好照顾他,却被他飞起一脚踹在墙上,他让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扭头他就去了梁京淮那边,好言好语低声下气,把我当垃圾嫌弃,却高高捧着梁京淮上天,简直气死我了。” 梁曼如双手倏然抠紧轮椅扶手,低声淡淡嗤笑:“真没想到,梁岁岁不能怀孕彻底废了,他还是对她情深义重。” “那怎么办啊?”梁旭瞪大眼。 梁曼如清纯无害的小脸,闪过阴狠:“放心,我搭上了穆夫人,有的是办法对付。” 另外一间超豪华病房。 梁岁岁仰躺在病榻上,眼睫轻颤,慢慢睁开潋滟的眼睛。 细碎光影在视线中摇晃,她倏然对上了穆宴满目担忧的目光。 姆妈那些人,肯定是被他找了个理由,挡在了病房外面。 他握紧她的手,眼底流淌温柔:“岁岁,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肚子饿不饿?” 梁岁岁摇头,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声音淡漠:“主治医生有没有告诉你,这次的飞来横祸,伤及到我的**,很大概率不能生孩子,我们的婚事,干脆退掉。” 穆宴被她冷漠的语气差点冻僵,心脏嘭嘭剧跳:“不行,我不同意。” 梁岁岁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冷冷逼问:“那你实话告诉我,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第81章 你想搞死谁? “不是。”穆宴想也不想,脱口否认。 梁岁岁扬唇冷笑:“穆师长都亲口指认,那个孩子就是你的。” 穆宴顿时哑口无言,盛满柔情的眸子,闪现一抹慌乱。 半晌后,他还是坚持那两个字:“不是。” 又扯起嘴角笑了下,轻声细语哄着她:“岁岁,梁曼如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我怎么可能看上她?” 梁岁岁唇边一抹讥诮:“堂堂穆少将,敢做不敢当吗?” 穆宴一噎,怔怔地看着她明艳动人的脸庞,带着说不出的讥刺和冰冷。 明明她就在眼前,却遥不可及,仿佛相隔了千万里。 “我没做过的事,怎么承认?”穆宴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 顿了几秒,他把盖在梁岁岁身上的薄毛毯掖了掖,神情无比温柔地看着她。 “岁岁,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认为自己不能生孩子会连累我,提出了退婚。 可我爱的人,只有你,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伤。” “如果婚期那天,身体还没有康复,就把时间往后挪移,直到你身子骨痊愈,完完整整高高兴兴做我的最美新娘。” 梁岁岁冷着脸摇头:“婚期不变。” 穆宴幽深的瞳孔,骤然迸射夺目亮光:“真的吗?” 梁岁岁面色平静,吐出两个字:“真的。” 只不过,新郎不是你穆宴了。 沉吟两秒,她接着平静开口:“六月初八那天,记得拆开礼物盒子。” “好,你交代的事,我从来都记得。”穆宴柔情的眼底,荡漾层叠波光。 副官在门外喊他:“少将,穆大帅有紧急事务,需要你马上赶去军政府大楼。” 穆宴低头扫了眼戴在左手的腕表。 凌晨八点,六月初一。 还有不到七天,就是他迎娶梁岁岁的良辰吉日。 “好好休息,我处理完公务就来医院陪你。” 穆宴摸了摸梁岁岁额头,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等他走后,梁岁岁靠坐起来,拿起旁边桌上的手帕,一遍遍擦拭被穆宴碰触到的额头。 直到肌肤发红,疼了,她才停下手。 这会儿,她无比庆幸,当初为了方便,也存了不想便宜梁富昌的心思,她把穆宴下聘的所有聘礼,全部堆放在玫瑰公馆的库房里。 也就不需要她多费心思,想着该怎样把聘礼退回给他。 穆司野推门而进,修长手指拎了几份热气腾腾的早点。 大长腿一伸,把榉木骨牌凳勾到病榻前,毫不客气地坐下去。 梁岁岁闻到熟悉的菜肉馄饨味道,连忙伸手过去拿:“谢谢少帅。” 男人懒洋洋勾起她的小尾指,把玩一番后,心满意足了。 打开盒盖,抄起乌木筷,夹起一颗圆滚软乎的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吹。 “喏,你伤了,我喂你。” 俨然把她当成了伤残人士。 梁岁岁忍不住咳嗽两声:“我没伤,装的。” “你有全盘计划,偷偷摸摸捂着不告诉我,行啊,那我就当你假伤是真伤。” 穆司野舔了舔后槽牙,低笑一声,带着三分慵懒,三分漫不经心,还有几分压迫。 梁岁岁敏锐察觉到他痞帅的眉宇含了层薄怒,一时头皮发麻。 下意识开口解释:“少帅,没有全盘计划,当时看到那辆汽车横冲直撞朝我撞过来,意识到是针对我的一场谋杀,我临时做出的决定。” 她张开嘴说话,穆司野掀了掀眼皮,乌木筷往前一寸,顺势把凉下来的馄饨送进她嘴里。 “唔……!” 梁岁岁猝不及防,还没尝到味道,馄饨就滑入胃里。 她有点发囧,耳尖尖泛起绯意。 穆司野盯着那抹粉白绯红的耳垂,懒懒散散地勾唇:“你饿了,再来。” 不等梁岁岁有所反应,又一颗香喷喷的馄饨落入她嘴里。 乌木筷启开她两片唇瓣的时候,他粗砺的指腹也压在她唇角,轻轻一捻,激得她一阵颤栗。 靠得太近,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清冽含着佛珠的幽香气息。 梁岁岁不仅耳垂红了,整张脸庞也开始烧起来。 直到他满意了,才慢悠悠松开她的唇。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绑在床上,一口一口喂你吃。” 梁岁岁:“……” 她对他瞒而不报,他就用这种羞恼的投喂方式提醒她。 梁岁岁咳了咳,身子往后退,拉开了距离:“少帅,请自重。” “哦?自重是什么?不认识!” 穆司野眉梢轻轻上挑,看她潋滟的眸子闪过一抹羞恼,因为他撩拨而生动嗔怪的鲜活模样,克制不住又想欺负她。 梁岁岁不得不顺着他吃完一碗,也吃饱了,刚要起身去浴室,就听见穆辞在走廊上大呼小叫。 “小叔,能听见吗?大帅喊你去趟军政府大楼,十万火急。” 穆司野蹙了下眉,愉悦的面色一点点沉下去。 梁岁岁瞟了眼过去,知道他不想去见偏心到太平洋的穆大帅,但她也不想留他在这里。 轻咳了声,说道:“少帅,我好好的没问题,你有事去忙你的。” 话说的客气,却巴不得一口气把他吹走。 穆司野瞧出她那点心思,拨弄几下颗粒分明的佛珠,倏地笑了一声。 “躲过初一,躲不过初八,岁、岁!” 他喊她的名字,嗓音又低又哑,刻意拖的老长。 梁岁岁听的呼吸突然有点乱。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莫名多了点心虚:“少帅,你慢走。” 穆司野突然伸手,微凉手指捻住她泛红的耳垂,轻柔一碾。 梁岁岁瞬间从耳垂到头皮,掀起一阵战栗。 直到那阵战栗平息,她才恍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军政府大楼里,气派尊崇的大帅办公室。 穆大帅一身凛冽军装,高高坐在主位。 左右两旁,坐着穆宴和穆景天。 穆宴正襟危坐,穆景天鼻孔朝天,傲然地抬起下巴。 “穆宴,我还是那句话,穆司野觊觎梁岁岁,千真万确,我只想看场热闹,无意卷入你们之间为了个女人争风吃醋的纷争,别他妈乱七八糟的罪名都往我头上搞!惹急了我,我就真的提枪上阵搞死梁岁岁。” 穆景天骂的正兴起,忽而厚重的木门嘭地被人踹开,一阵飓风刮过。 后脑勺一痛,脑袋被人重重往下压,撞在红木办公桌上,太阳穴也刺痛,被冰冷的枪口顶住。 慵懒又嗜血的声音,毒蛇般钻进耳蜗:“你想搞死谁?” 第82章 抢来的,才更香 穆司野手里的枪口往前顶了顶,懒懒地挑了下眉梢,眼尾掠起一层薄薄的戾气。 “你敢搞她,我搞你全家!” 寒凉嗓音像淬了冰染了毒,令人不寒而栗。 毫无防备的穆景天,被压制得像条死狗一样扑倒在办公桌上,当即暴跳如雷。 “穆司野,鬼鬼祟祟搞偷袭,你他妈有种就……” 不干不净的话还没骂完,猛然被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塞进嘴巴,差点捅穿喉咙。 穆景天顿时暴怒,心中怒火好像泼上滚烫热油蓬勃燃烧:“你他妈找死……!” 他刚要从反手去扇穆司野的耳光,屁股下的座椅被猛地踹开,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下巴狠狠磕在坚硬的桌面,差点撞碎满口牙,血水从嘴角汨汨溢出。 滴答滴答溅落在雪白的衬衫上,一片狼藉。 穆司野收了手枪,没管瘫软在地上像条癞皮狗的穆景天,视线居高临下落到主位的穆大帅身上,懒洋洋勾唇。 “找我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短短几十秒,就下狠手把穆景天搞成伤残人士。 再加上吊儿郎当的神态,浪荡不羁的语气。 穆大帅气得脸色铁青。 抄起手边沉重的红木座椅,骤然砸向令他头疼不已的纨绔儿子。 “穆司野,身为兄长,不孝不悌,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穆司野半垂着视线,抬起大长腿,精准地踢飞迎面而来的座椅。 哐当。 几十斤的座椅砸到穆景天身上,疼得他五官抽搐,差点背过气去。 一声怒恨嘶吼:“穆司野,我他妈杀了你!” 穆司野轻飘飘垂眸看了眼,看对方满脸是血,表情散漫的没有起伏:“就凭你这样的废物,杀我?!” 送资料进来的女机要秘书,被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 手中的报纸和文件跌落,纷纷扬扬,飘洒满地。 穆景天蜷缩一团,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穆宴蹭地从座位上站起身,皱紧俊眉,不悦地看向穆司野,却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穆司野什么脾气。 这人一旦动了怒,就像一条垂死疯狗,不把对方咬死决不罢休。 刚才穆景天侮辱梁岁岁那些话,几乎不堪入耳,他也恼怒。 可他来不及发作,穆司野就一阵风刮进来,揍得穆景天只剩半条命,嚣张气焰全没了。 穆宴清楚,穆司野下手如此狠戾,是在维护梁岁岁。 以往能让他搏命维护的,只有穆司晴。 不知何时,竟多了个梁岁岁。 穆宴顿时面色黑沉。 有穆大帅在场,他为了面子强忍着,只拧了拧眉头,淡声开口:“大帅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等会儿再说。” 穆大帅摆摆手,这时候全部心思,都放在受伤惨重的穆景天身上。 招呼副官把穆景天从地上抬起来,平放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又倏地扭头,朝吓得手脚发软的女机要秘书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军医来!” 军医来的很快。 解开穆景天沾满鲜血的衬衫,从头到脚仔细查诊一遍,面色有些沉重。 “大帅,穆署长喉管戳烂,鼻梁差点砸断,左胳膊也折断了,万幸避开了脑袋。” 那几十斤的沉重座椅,真的砸中头盖骨,估计当时就得去见阎王。 穆大帅松了口气:“赶紧救治。” 随即眯紧的眸底迸射一道怒光,拿起一旁的乌黑马鞭,兜头兜脸抽向浑身透着慵懒气息的男人。 “孽障,当着我的面杀你阿弟,老子抽死你!” 穆司野懒散的气息一敛,眼看着马鞭就要抽到脸上,他却邪笑一声,闪身后退的同时,五指成爪,快狠准攥住鞭梢,用力一甩。 马鞭凌空飞起,甩到办公桌的另一边。 穆司野眼尾斜斜上挑,盯着穆大帅暴怒的脸孔,慢悠悠笑了。 “你看,你一直偏心爱护的儿子,就是个废物。” 又是“废物”两个字。 有些词,穆景天听在耳朵里,就像一把把尖刀插进胸膛。 比如废物,比如比猪还蠢。 他压根不想承认,穆大帅几乎把所有资源堆在他身上,却斗不过一无所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穆司野。 “杀了你,我他妈杀了你!”穆景天瞳孔赤红如血,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咬牙切齿去拔腰间的配枪。 “杀什么杀?你们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一个两个的,喊打喊杀,都当老子是死人?!” 穆大帅一巴掌打在穆景天肩头:“阿景,斗不赢就别斗,老子缺了你大洋,还是缺了你权势?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不听老子的话,总要跟他过不去?” “下药暗算,一副后宅女人的小家子做派,还把阿宴的未婚妻算计进来,你脑子没毛病吧?” 穆大帅怒目圆睁,恨铁不成钢。 “说了多少次,不是我干的。”穆景天双眸猩红,戾声吼道:“是穆宴养在外头的女人干的,怀上孩子,为了上位,栽赃陷害到我头上。” 穆宴没想到,战火突然烧到他头上,微微皱眉,迅速撇清关系:“孩子不是我的。” 穆司野慢慢地顶了顶上颚:“不是你的,她能一次次往死里搞岁岁?” 穆大帅也颇不认同地瞥了眼穆宴,眉头夹紧,表情像脚板刚踩了一坨大的。 “阿宴,这洒了满地的报纸和文件,大部分都是记者和同僚弹劾你,军营爆发流血事件,死了两个营长伤了几十个兵士,都是你御下无方造成的。” “太平洋电影院里,你又跟梁二小姐纠缠不休,背叛梁大小姐,砸碎你在感情中设立的始终如一形象,做不到,就不要乱喊口号!” “现在你的名声很差,对整个沪市的负面影响也特别大,经过军政府委员会商量讨论,你升迁为中将的调令,还是等下次再说。” 穆大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梁二小姐绝非良缘,以一己之力搞出这么多麻烦事,能断就早点断。” 穆宴听完,心口一沉,有些不可置信。 唾手可得的中将之位,就这样轻飘飘飞走了。 “你能力足够,好好修心养性,处理掉烂摊子,中将一职迟早属于你。” 穆大帅打哈哈,拍了拍穆宴的肩膀:“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阿宴你先出去。” “是,大帅。” 穆宴心里的冲击很大,却只能强自压抑,转身走出大帅办公室。 穆大帅扭头瞪向穆司野,重重拍打桌子,怒极反笑。 “还有你,尽给老子惹是生非!那梁岁岁明面上是穆宴的未婚妻,你去招惹她干嘛?漂亮的未婚姑娘大把,随你挑拣,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面。” “抢来的,才更香。”穆司野邪肆挑眉。 穆大帅怒不可遏,抄起桌上的电话机砸过去:“滚!” 穆司野轻松避过,嘴角掠过一抹痞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宴走出办公大楼,刚要上车,身后传来一道肃穆的声音。 “站住!” 第83章 不听话,就处理掉 穆宴回头。 穆师长那张严正肃穆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眉心皱成一个“川”字,脸色很不满意:“早就告诫过你,升迁的关键期,凡事小心为上,结果,你还是栽在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身上。” 穆宴拧眉,眸底闪过一抹冷光:“我会搞定。” 穆师长点点头,对他这份决然的态度还算认可。 “这次上不去,下次也还是有机会,既然以前每个月都给兵士额外补贴十块大洋,那就继续补贴,收拢人心。” 穆宴眸色深了深:“阿爸,我查清楚了,补贴军饷这件事,都是岁岁背着我做的。” “岁岁的姆妈出身于前朝首富温家,几乎垄断了大半商业,富可敌国,现在的首富梁家根本没法比。” 穆师长欣慰地笑了:“岁岁贤良淑德,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毫不吝啬拿出无数大洋为你铺路,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她。” 穆宴颔首,脸上闪过浓稠笑意:“阿爸放心,我这辈子只爱岁岁一个人,非她不娶。” “梁二小姐那里,你好生安抚,别再让她搞出幺蛾子,影响你的大好前途,毕竟是你犯错在先。”穆师长谆谆教导。 穆宴冷着眸,戾气横生:“一个玩物罢了,不听话,就处理掉。” “这个节骨眼上,全沪市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你,不好搞出人命,直接给钱打发掉,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留,那就是她拿捏你最大的把柄。” 穆师长冷哼一声:“岁岁之所以撤掉上个月的补贴,就是察觉到了你与梁二小姐之间的苟且,别以为你能隐瞒得天衣无缝,玩火自-焚,迟早烧死你自己。” 顿了顿,又接着说:“你现在,马上筹备六万块大洋,送去军营,补贴你管辖下的每一位兵士,死去的那些人,更要多花大洋安抚好,军心稳定万众一心为你搏命,才是你升迁的筹码。” 穆宴神色沉敛,审时度势一番,同意了穆师长的建议。 “阿爸,我现在就去办。” 穆司野狼子野心,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对梁岁岁的觊觎和不轨之心。 他必须尽快往上爬到高位,拥有更煊赫的权势,才能绝对压制住对方。 梁岁岁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妻。 “我去军营,迟则三五天,快则两三天,医院那边,阿爸帮我稍微留意一番,以免姆妈去找岁岁的麻烦。” 穆师长提起穆夫人就头疼:“行,我知道了。” 目送穆宴走远,穆师长站在那里,思忖了半晌,决定自己还是不赶着去法国医院,让副官代他跑一趟,找上老管家,隐晦地说出穆宴的担忧。 以穆夫人别扭又偏执的性子,他越是交代她别去招惹梁岁岁,她就越要跟他对着干,反而让梁岁岁吃更多苦头。 四五十岁的人,一把年纪了,反而越活越矫情,令人打心眼里生厌。 穆师长一声叹息:“妻贤夫祸少,比起老子,阿宴是个有福气的。” - 三天后,六月初四。 穆夫人用上西方国家最新研发的的消炎药,骨头不疼了,开膛破肚的刀口也在慢慢恢复。 吃完老管家从老宅带来的滋补鸡汤,精神头特别旺盛。 “你去告诉梁二小姐,准备一下,去梁岁岁病房门口等我。” 老管家身负穆师长交代下来的重任,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 “夫人,马上就是少将与梁大小姐完婚的大喜日子,那个梁二小姐看似无害,其实心思诡谲难测,不如等梁大小姐身体痊愈了,再找她前来悉心伺候你。” 老管家接着劝说:“夫人您是长辈,没有长辈降低身份去找晚辈的道理。” 穆夫人挑了挑刻薄的嘴角,面色不悦:“做好你的分内事,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老管家伺候多年,知道她什么脾气,立即噤声不言,躬身退出病房,去了另外一间病房找到梁曼如,把穆夫人的吩咐一字不漏传达到。 梁曼如脸上的喜色几乎遮不住:“好,我听穆夫人的安排。” 这些天,为了保住孩子,苏雪媚和梁富昌不要钱似的,买了无数滋养身体的补品投喂梁曼如。 把梁曼如养的气色红润,身体也康健许多,已经不需要轮椅辅助了。 她穿了件大红色苏绣旗袍,盈盈站在梁岁岁的病房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梁夫人坐着轮椅来了。 梁曼如很有眼色地迎上去,毫不犹豫挤开老管家,握住轮椅靠背上的扶手,慢慢往前推。 “夫人,我打探清楚了,这会儿,里面只有梁岁岁一个人。” 没有其他人帮衬,势单力薄,更容易对付。 穆夫人看了眼梁曼如,满意地笑:“很好。” 老管家敲开门,就谨记身份站在门边,寸步不离。 梁曼如双手用力,乖巧地推着轮椅进去。 顶尖的豪华病房,有个小型会客厅。 梁岁岁顶了张苍白的脸,懒懒坐在沙发上,没有站起来迎接。 穆夫人目光冰冷盯着她:“我已经听说了,你这次出车祸伤及子-宫,再也生不出孩子,不会下蛋的母鸡,是进不了我穆家的门。” “然后呢?”梁岁岁淡淡问道。 穆夫人一声冷笑:“你自行退婚,给自己留几分脸面,我会在钱财方面补偿你;如果你坚持不退婚,那也行,但必须答应阿宴把别的女人纳进门。 总不能你生不出孩子,还不许别人给阿宴生孩子,断子绝孙,毁了阿宴一辈子。” 梁岁岁眼神微闪,故意提高声音问道:“别的女人是谁?” “自然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梁二小姐,不仅比你知书达理,更比你温柔体贴。”穆夫人眯了眯眸,眼角一道道刻薄纹路。 “梁岁岁,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曼如是个好的,一心只为阿宴着想,从不计较名分。 等她进了门,以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少将的长子,穆师长的长孙,尊贵无比。” 梁曼如站在穆夫人身后,垂着头,低眉顺眼。 穆夫人牵起她的手,把人拉到身边,一字一句开口。 “阿宴一表人才,又能力非凡,以后职位越升越高,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女人只会越来越多,你都要一个个迎进来,尽量为穆家开枝散叶。 毕竟你生不出孩子,又占了少将夫人的位置,阿宴能娶你进门,就是你天大的福分,要懂得感恩。” 梁岁岁听的好笑,又觉得讽刺无比。 穆夫人性嫉容不下人,不允许穆师长身边多出任何一个女人,后院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个姨太太。 轮到穆宴了,反而要求她大度,要多纳姨太太,还不能埋怨。 梁岁岁嗤地笑出声:“这件事,你问过穆宴吗?” 第84章 算盘珠子蹦她脸上了 穆夫人的脸色,立即沉下来,配上刻薄下垂的嘴角,显得无比阴沉。 “我的意思,就是阿宴的意思。” “那就退婚吧,省得夫人你为难。”梁岁岁神色淡淡。 “喜帖全都发出去了,退什么婚?你是不是想陷害我一家老少被人戳脊梁骨?”穆夫人的声音陡然尖锐。 这句话,让颔首低眉的梁曼如一愣,脸色变了又变。 梁岁岁要退婚,怎么穆夫人反而不乐意了? 穆夫人眼神一片森冷,自有她的思量。 她生的儿子什么脾性,她最清楚。 如果因为她的一番敲打,逼得梁岁岁坚决退婚,回头阿宴就能狠心跟她断绝母子关系。 他为了这个小贱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梁岁岁漫不经心抬起凤眸,淡笑了声:“心里早就想着逼我退婚,嘴里又虚情假意不敢让我退婚,夫人还是脑子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就差没直接说穆夫人脑子有病。 “小贱人,阴阳怪气咒骂谁呢?” 穆夫人气得半死,眼神阴狠盯着梁岁岁,呼地一巴掌扇过去。 “如果不是你凭着这张脸勾搭上阿宴,就凭你商户之女的低贱身份,给阿宴提鞋都不配。” “既然看不上,当初你为何不阻止穆宴向我求婚?”梁岁岁淡淡地笑了下,一把抓住穆夫人扇过来的手,夹在指间的银针,飞快地扎中几个穴位。 做手术确实清理了穆夫人胸腔里的淤血,让她暂时不痛苦得到轻松。 但开膛破肚,破坏体内五脏六腑的平衡,反而损耗天生正气,让她元气大伤。 身体内元气不够,气虚体弱,越发对抗不住那股如骨附疽的寒气。 一口一个小贱人,嗡嗡嗡像苍蝇一样惹人厌烦。 梁岁岁终于下了手,扎几针下去,让她提前感受浑身骨头剧痛的痛苦。 她连穆宴都舍弃了,穆夫人还想像从前那样拿捏她,实在可笑至极。 穆夫人感觉手掌有几处微微麻痒,以为被蚊子咬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是她不想阻止吗? 但凡阿宴定下的事情,她这个做姆妈的,根本就阻止不了。 穆夫人又气又恨,眼眸刻薄的纹路眯紧,尖锐冷笑:“你跟阿宴六月初八照常完婚,梁二小姐那天也跟着纳进门,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梁曼如眨动眼睫,眸底的不甘和嫉恨一闪而过。 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到头来,就一个姨太太名分打发她。 梁曼如狠咬一下舌尖,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泪眼汪汪看着梁岁岁。 “姐姐,你放心,我不是来跟你争抢少将,我是来陪你一起照顾少将的。 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把他留给你,由你抚养长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留在少将身边,能多看他几眼就心满意足了。” 梁岁岁听得纤眉微挑,差点气笑了。 合着她不仅要忍受穆宴把梁曼如纳为姨太太,还要帮梁曼如养孩子? 这算盘珠子打得,都快蹦她脸上了。 “你都把一切安排好了,这少将夫人的位置,不如你也一起拿去。” 梁曼如的表情立刻很委屈,又夹了一丝压制不住的冷意:“姐姐,你误会我了,毕竟你以后都不能生孩子,姐妹一场,亲情血缘相连,我也只不过是想帮帮你。” “是帮我,还是恶心我,你自己心里有数。”梁岁岁冷笑一声,眸光咄咄:“收起你假惺惺的泪水,滚远一点,别逼我扇你。” 梁曼如脸上的柔弱瞬间变得难堪,眸底阴冷闪烁,但当着穆夫人的面,还是压着脾气。 “既然姐姐心里不乐意,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 梁岁岁面色沉静,低头喝了口茉莉香茶,惟有嘴角扬起一抹冷诮的弧度。 这时,梁富昌怒气冲冲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满脸得意的梁旭。 “梁岁岁,你不能生孩子,却霸占少将夫人位置不放,占着茅坑不拉屎,我没有你这种冷血阴暗自私到骨子里的女儿。” 梁旭挤上去,恶狠狠呸了口:“梁岁岁,你老老实实退婚,把少将夫人的位置让给我阿姐,看在你听话的份上,我饶你一命。” 梁富昌紧接着指了指梁岁岁的鼻子,眸光凶狠:“我是你父亲,我命令你,马上答应退婚,把少将夫人的位置留给曼如。” 梁岁岁冷然失笑,顶着他们的威逼辱骂,没有开口。 她在等一个人。 从穆夫人踏进这间病房的那一刻,她就让穆司晴帮忙打了个电话通知他。 算算时间,他应该就快要赶来了。 穆夫人回头,带着病气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梁老板,说句心里话,比起梁大小姐,其实我更钟意梁二小姐。” 梁富昌顿时受宠若惊:“感谢穆夫人对曼如的厚爱,从小到大,她确实是个温柔善良又体贴的孩子,梁岁岁忤逆不孝,连曼如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看得出来,你把梁二小姐养育的很好。”穆夫人点头称赞。 几句夸奖梁曼如的话,就能挑动梁富昌逼着梁岁岁主动退婚,那就最好不过。 到时候阿宴再怎么怪罪,也怪罪不到她头上。 有了穆夫人的话,梁富昌越发得意忘形。 两眼往上一翻,阴冷地瞪着梁岁岁:“六月初八那天,你就呆在医院好好养伤,大喜婚礼上,让曼如代替你跟着穆少将先成亲。 等你身体康复了,再让穆少将挑个日子,一顶小轿把你从偏门抬进去就行。” “你和曼如是亲姐妹,谁坐在少将夫人这个位置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姐妹同心,一起照顾好穆少将穆夫人和穆师长,家和才能万事兴,我是你父亲,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梁富昌冷着脸一锤定音。 梁曼如闻言,眸光闪了又闪,得意在嘴角勾起。 梁岁岁神色沉静,一言不发。 梁旭看着她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怒火突突燃烧。 “梁岁岁,阿爸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我警告你,立即答应退婚,别逼我对你动手。” 话音刚落,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正气凛然且含着杀气的怒声。 “梁二少爷好大的威风,你想对谁动手?” 第85章 你呢?你也同意这样? 穆师长踏步走进来,带了一股疾风和压迫,让人肃然一静。 看到坐在轮椅上高傲抬起下巴的穆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岁岁是个好孩子,善良贤惠,自她从法国留洋回来,你每次犯病都是她尽心尽力照顾你,对阿宴也情深义重,为了阿宴能坐稳少将之位,自掏私房钱贴补到军饷中,你为什么就要跟她过不去?” 穆师长进门,劈头盖脸一番指责。 穆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咚地一声,抓起茶杯唰地扔向穆师长。 “梁岁岁遭遇车祸,再也不能生孩子,光吃喝不下蛋的母鸡,要来何用?” 哐当一声脆响。 茶杯碎裂在穆师长脚边,泼了他一裤脚的茶水。 穆师长看了眼湿漉漉的裤子,浓眉紧皱。 扫了一圈梁曼如几个人,很快就明白了:“你打算让梁二小姐也进门?” “她怀了阿宴的孩子,不让人进门,难道让孩子流落在外面,沦为野种?” “闭嘴!你看看你现在,尖酸刻薄的样子,哪有半点当家夫人的风范?”穆师长愠怒低吼。 穆夫人冷冷盯着穆师长,刻薄的眼皮往上抬了抬:“怎么,戳中你多年的老伤疤,心疼了?” “你要发疯回你的病房去发,冲岁岁发什么邪火?是她不想生孩子吗?” 穆师长面沉如水,看着凑上来一脸谄媚的梁富昌,瞟都不瞟一眼,完全无视。 只扭过脸紧迫盯着梁岁岁,眼神逐渐狠厉。 “梁二小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暗中买凶杀人,人为制造这场车祸,可惜纸包不住火。” 梁曼如立即红了眼圈,小声哽咽道:“不是我干的,请穆师长明鉴!姐姐受了伤,我比谁都难过,刚才还想着姐姐不能生孩子,就把我的孩子过继到姐姐名下。 有了这个孩子,姐姐和少将就圆满了,能为少将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其他的,我不会奢想。” 梁曼如边说边落泪,仿佛受尽委屈。 穆师长最讨厌这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女人。 矫揉造作,一副小家子气酸唧唧模样,实在令人生厌。 穆师长猛然断喝一声:“哭什么哭?穆宴的福气都被你哭没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就因为这段时间梁曼如一直算计搞事,被梁岁岁察觉到穆宴的背叛,直接断供每个月送到军营的五六万块大洋,导致兵士不满闹出多起流血事件,以至于穆宴失去唾手可得的中将之位,名声也臭了,闹得满城风雨。 这种搅家精进了门,只会把穆家搞得七零八散。 穆师长转过身,看着坐在沙发上静如止水的梁岁岁,神色和蔼可亲。 “岁岁你是个大气明事理的好孩子,阿宴一时糊涂,你就原谅他,千万别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玩意,对阿宴生出嫌隙,不能生孩子没关系,可以从旁支家族领养。” 从一开始,他就看中梁岁岁温柔善良,又慈悲大度。 最关键的一点,能把穆宴治得服服帖帖,唯命是从。 一个好媳妇,最少旺三代。 他这辈子顶着个师长头衔,差不多走到头了。 但穆宴有了梁岁岁的鼎力扶持,在军政官场上,必定能比他走得更远。 取而代之了大帅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您的意思,不管穆宴怎么伤害我,我还是应该尽释前嫌原谅他。”梁岁岁笑了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她确实没想到,把穆师长等来了,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不管她同不同意,也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按着她的头还是要如期嫁给穆宴。 穆宴背着她与梁曼如苟且四年多,且有了孩子。 这般剜心剔骨伤害她,把她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他仅仅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 对她有慈爱,有疼惜,但不多。 在穆师长心里,还是穆宴最重要。 毕竟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有谁能越得过去。 人之常情罢了。 梁岁岁最后一丝对穆家人的期望,就像阳光下脆弱的五彩泡泡,啪一声,彻底破灭了。 穆师长一噎,缓缓想了想,也是穆宴做的事太混账,伤透梁岁岁的心,她才一时无法原谅。 “只要你不退婚,不管你提出什么条件,我跟阿宴都答应。”穆师长神色慈祥。 梁岁岁抬眸,神色淡淡看了眼他,没说话。 梁曼如则攥紧指尖,气得浑身发抖。 穆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赏她一个姨太太身份进门。 到了穆师长这里,更过分,干脆连穆家的门都不让她进。 梁岁岁到底给穆师长和穆宴吃了什么迷药,一个个的,尽心尽力维护她。 梁曼如红着眼睛,朝梁富昌使了个眼色。 梁富昌秒懂她的意思。 凑到穆师长跟前,陪着笑脸谄媚道:“穆师长,是这样的,整个沪市都知道曼如有了少将的孩子,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穆少将。 这个孩子一旦处理不好,会有人指责官官相护,不把平民的尊严和性命放在眼里,彻底引起民愤,损失最大的,必定是穆少将,您以为呢?” “你威胁我?”穆师长冷哼了声,眼神锋利如刀。 “不不不,我一介商贾,人轻言微,绝没有威胁您的意思。” 梁富昌连连摆手,点头哈腰道:“我个人一点愚见,万事万物,追求一个平衡,平衡才能长久,穆夫人刚才的提议,更妥帖周全。” “不行。”穆师长一口否决。 梁富昌心头顿时梗塞极了。 这个穆师长油盐不进,怎么都说不通,简直有病。 穆宴大踏步走进病房,看见一圈人把梁岁岁包围住,眸光冷下来。 “岁岁的伤需要静养,你们都给我出去!” 穆师长瞧了他一眼,冷哼:“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麻烦事。” 穆宴梗了梗。 穆夫人瞪了眼穆师长:“你凶阿宴干什么?他长的英俊又能力超凡,多几个女人喜欢他,再正常不过的事!” 回过头,眼神阴冷地刺向梁岁岁。 “就这么定了,你嫁给阿宴,做你的少将夫人,梁二小姐也进门,做他的姨太太,孩子生下来,就抱给你抚养。” 几句话,把梁岁岁的后半辈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梁岁岁看向穆宴,淡淡问道:“你呢?你也同意这样?” 第86章 你想嫁,别后悔 穆宴还没有开口,穆夫人第一个跳出来。 目光恶狠狠瞪着梁岁岁,语气尖酸又刻薄。 “你已经不能生孩子,阿宴还愿意明媒正娶把你娶进门,已经是仁至义尽对得起你! 你倒好,放着梁二小姐肚子里阿宴亲生的孩子不要,反而去抱养家族旁支的孩子,是不是非要逼得阿宴断子绝孙你才罢休?” “阿宴对你一片情深,你就这样回报他的?”穆夫人一脸怒容。 梁岁岁毫不理会穆夫人愤怒的咆哮,目光依旧落在穆宴脸上,淡声开口。 “当日你在夜上海大饭店向我求婚,承诺往后余生只有我一人,不会纳姨太太,如今是你毁诺在先,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这是她第二次提出退婚,脸色平静无波,没有丝毫负气的意味。 穆夫人心中一喜,紧接着,又是一怒。 喜的是,梁岁岁主动提出退婚,不需要自己再多费口舌。 怒的是,阿宴作为沪市最年轻有为的少将,风华绝代,智勇双全,外头有许多世家名媛哭着喊着要嫁给阿宴。 梁岁岁说不要就不要,像丢弃垃圾一样毫不犹豫。 狼心狗肺的小贱人,根本就不配得到阿宴的一颗真心。 梁富昌站在穆师长身后,笑得合不拢嘴:“穆师长,穆少将,她不嫁,就让曼如代嫁,五六个月后,再给穆师长生个大胖孙子,双喜临门。” 梁旭转动那双跟梁曼如一模一样的妩媚眼睛,看向身姿挺拔的穆宴,喜笑颜开:“恭喜姐夫,贺喜姐夫。” 梁曼如心头得意,眼睛轻微闪了闪。 梁岁岁态度强硬,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绝对不可能再跟着穆宴重修旧好如期完婚。 可她们两人的喜帖,一个月前就发出去了。 到了六月初八,就算梁岁岁不出现,这场婚礼也必须照常举行。 毕竟,不管是穆师长,还是穆宴,都丢不起这个脸。 而穆宴身边除了她,再没有其他女人。 算算时间,匿名寄出的激-情照片,应该快要送到梁岁岁手里。 满满几十张自己和穆宴又亲又抱的亲密照,梁岁岁看完后,只会坚定退婚的想法。 到时候,坐上少将夫人位置的人,必定是她! 想到这里,梁曼如眸底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嘴里却细声细气地添了把火。 “阿宴,你快劝劝姐姐,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这时候退婚,伤的是穆家和梁家的脸面,姐姐说的都是气话,你千万别往心里面去。” 简单几句话,就把梁岁岁抹黑成了不识大体胡乱发脾气的人。 梁岁岁听的厌烦。 梁曼如留学法国几年,勾搭穆宴,不学无术,倒是把苏姨太太表面乖巧柔顺实则挑拨离间的做派,刻进了骨子里。 但她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跟梁曼如争个对错。 梁曼如喜欢演戏,且让她多演一点。 果然,梁曼如摸了摸凸起的腹部,眼角的泪恰好顺着眼角滑落,可怜又柔弱。 “阿宴,都怪我,是我的错,姐姐不能生孩子,定是看到我肚子里的孩子,触景生情才受到了刺激,非要跟你一刀两断。” 穆宴的听着她一口一个孩子刺激梁岁岁,眼神迅速阴沉下来。 下一秒,大掌死死卡住梁曼如的喉管。 把人拖到眼前,怒声呵斥:“既然知道错了,就闭嘴!” 梁曼如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差点窒息。 对上他充满浓烈杀气的视线,心里害怕不已。 他在怪罪她不仅舞到梁岁岁面前,还捅出了孩子是他的。 “咳咳……”梁曼如艰难地转动瞳孔,朝另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穆夫人求救。 梁曼如的死活,穆夫人毫不关心。 但对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心心念念的大胖孙子。 她舍不得失去他。 便遂了梁曼如的意思,急切开口:“阿宴,你先住手,别伤到孩子。” “什么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穆宴眼尾眯得很深。 没有松手,反而从腰间拔出手枪,枪口抵住梁曼如的肚子,薄情冷笑。 “岁岁不能生孩子,已经够伤心难过的,你还口口声声刺激她,谁给你的狗胆伤害她? 你会生孩子,很了不起?信不信我马上几发子弹射-进去,你也永远生不出孩子。” 说完,寒霜冰冻的俊脸转向梁岁岁,立即积雪融化春暖花开,眸子熠熠发亮。 “岁岁,没有姨太太,也没有孩子,我想娶的人一直是你,退婚一事,我就当你没说,我也绝不可能同意。” 梁岁岁看也不看他。 梁曼如没想到都这时候了,穆宴还在矢口否认,甚至只要他食指微压,她肚子里的孩子,顷刻间就会变成一滩血水。 那她这些年费尽心思针对穆宴的勾缠和讨好,都将化为泡沫,两手空空。 梁曼如狠狠咬住下唇,压抑内心蓬勃燃烧的愤怒和不甘,眼泪汪汪看向梁岁岁。 “姐姐,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孩子其实不是穆少将的,而是穆少将的军中好友,前不久死于剿匪中。” “听闻姐姐你不能生孩子,我就想着,为了你和穆少将的幸福,我希望可以跟你一起嫁给穆少将,做平妻,等孩子生下以后,把他送给你。” “自此以后,我守着青灯古佛吃斋念佛,为亡夫祈福,一辈子不踏出佛堂半步,绝不妨碍你和穆少将夫妻恩爱。” 梁曼如眼圈红透,惨白小脸微微抬起,泪水决堤,流淌过脸颊,鼻翼,唇边,冰凉地滑入旗袍领口,直到刺痛她的心。 柔柔弱弱的可怜姿态,令人无限怜惜。 可梁岁岁还是从她流泪的眼睛里,看出得意的神色。 穆宴心里生出一抹怜惜,冷厉的心柔了两分,缓缓移开对准梁曼如肚子的枪口,回眸去看梁岁岁。 梁岁岁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一言不发地坐在那。 惟有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他便知道了,她还是不信他,还是执意要退婚。 穆宴眸光暗冷,刚刚压下去的杀心,又开始冒出,浑身气势咄咄骇人。 梁富昌和梁旭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给梁曼如辩驳半句。 穆师长浓眉拧紧:“阿宴,不管是不是你的孩子,也不能把这么不安分的女人娶进门,搅得家宅不宁,这不是胡闹吗?” 穆夫人眸光微闪。 姨太太也好,平妻也罢,都是梁曼如以退为进的手段。 有心机,也有野心,能成大事。 她就静观其变,不掺和进去。 梁岁岁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底,瞥了眼梁曼如,淡淡勾唇。 “等孩子生出来,自见分晓,你想嫁,别后悔。” 第87章 夫人,救救我 梁岁岁的声音,不轻不重,嘴角甚至有一丝淡淡笑意。 看起来像是真的相信了梁曼如那番话。 不仅同意梁曼如嫁给穆宴,还同意生下孩子。 穆夫人坐在轮椅上,冷呵了声:“还算你识相,明白了靠脸吃饭不长久,惟有孩子傍身,才是你的真正倚靠。” 梁曼如噗通一声跪在梁岁岁脚边,抬起头,一边闪动泪光,一边柔声细语笑着说:“谢谢姐姐成全,你放心,孩子一生下来就抱给你,我决不食言。” 说完,她居然弯腰趴下去要给梁岁岁磕头。 梁富昌急忙走过去,把她从冰冷地板上扯起来,面色发黑。 “梁岁岁,你做姐姐的,竟然把曼如逼到冲你磕头的份上,我警告你,别欺人太甚!” 梁岁岁蓦然抬眼看向梁富昌,冷声道:“是她自己主动趴在地上,要给我磕头,你两只眼睛是瞎的,没看见?” 梁曼如眼泪顿时哗啦啦流出来,哭着说:“阿爸,不关姐姐的事,是她同意了我嫁给阿宴为平妻,我一时激动……” 梁富昌听得更生气,面色铁青:“她算什么东西?你嫁给穆少将,自有穆师长穆夫人定夺,哪里还需要她的同意?” 梁曼如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可姐姐……毕竟是阿宴即将迎娶进门的未婚妻。” “梁岁岁你又不能生孩子,穆少将如期娶你,只是看在多年情分上,可怜你罢了。” 梁富昌怒火冲上脑门,指着梁岁岁勃然大怒:“曼如这个做妹妹的,一心为你着想,连亲生骨肉都愿意让出来送给你,你却看她善良乖巧,处处欺凌打压,毫无半点姐妹之情,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梁岁岁轻嗤:“有哪个做妹妹的,真的为姐姐着想,却一门心思撬走姐姐的未婚夫。” 梁富昌登时心口发堵:“你……” 这时候,穆师长也明白过来了。 看着还在委屈抽泣的梁曼如,面色狠狠寒沉下来:“你就是用这幅装可怜的模样,勾搭阿宴,又抹黑岁岁的吧?动不动就掉眼泪装可怜,学那些不入流的戏子惺惺作态,手段下作,可见骨子里就坏透了!像你这种心思诡谲的女人,阿宴要不起!” 梁曼如被骂的目瞪口呆,连忙摇头:“不是,我没有……” 穆师长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肃然目光投到梁岁岁身上,立即肉眼可见地变得和蔼可亲。 “岁岁,阿宴最在乎的人,只有你!我以我头上的军衔担保,除了你,他不会迎娶任何女人进门。 至于孩子的事,你们都还年轻,先把日子过好,和和美美的,心情高兴舒畅了,也许孩子就顺其自然地来了。” 梁岁岁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没有出声。 她都不嫁给穆宴了,穆宴想娶梁曼如还是张曼如,都跟她无关。 穆师长却以为她还在生气,无声叹息,回头瞪了穆宴几眼:“还不过去好好哄一哄岁岁。” 没点眼力劲的东西,还不赶紧去哄好媳妇。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早就开骂了。 穆宴站在那,听出梁岁岁没有说出口的决断,眼神晦涩不明。 她同意他迎娶梁曼如做平妻,也同意孩子生下来。 却只字不提她还愿意嫁给他。 这个孩子让他有了初为人父的新鲜和刺激,他确实不讨厌。 可眼下,孩子成为梗在他和梁岁岁中间一根尖锐的刺。 他有预感,不拔掉这根刺,他与梁岁岁的婚礼,就一定不能如期举行。 穆宴心头一慌,盯着梁曼如,浑身散发浓郁的戾气。 “副官,马上把梁二小姐带到手术台,准备打掉孩子。” 梁曼如吓得小脸唰地白了:“不,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孩子没了,她就再也无法拿捏住穆宴和穆夫人了。 以后别说嫁给穆宴,她连穆家的大门都进不了。 梁曼如嘭地一声跪倒在穆夫人脚边,泪水决堤:“夫人,救我,救救我。” 穆夫人看到她凸起的腹部颤了颤,心惊肉跳,生怕大胖孙子突然蹦出来。 连忙把人攥起来,拉到轮椅后面护着,望着步步逼近的副官,刻薄的嘴角抿紧:“站住!想要带走梁二小姐,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副官只好停下脚步,为难地看向穆宴。 穆宴已经朝着梁岁岁走过去,右手顺势伸过去牵她白皙漂亮的手,却被狠狠甩开。 冰冷的字眼从红唇吐出:“脏。” 她嫌弃他的手在梁曼如身上肆意快乐过,肮脏极了。 穆宴望着她冷静如水的脸庞,心里不受控制涌出紧张和慌乱。 她已经不信他,不相信他跟梁曼如是清白的。 就要失去她的恐慌在心口汹涌而出。 他张了张嘴,嗓音涩然沙哑:“岁岁,孩子不是我的,你若不信,我即刻证明给你看。” 说完,他拿起桉木浮雕茶几上的水果刀,猛然砍向右手腕骨。 一瞬间的变故,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穆夫人瞧得目眦欲裂:“阿宴,不要!” 穆师长眼疾手快,掏出配枪,一枪击中穆宴握在手中的水果刀。 砰地一声巨响。 水果刀应声而裂,碎成了两半。 锋利的刀刃掉落在地上,刀柄还在穆宴手里。 梁富昌和梁旭互相对视了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穆宴为了梁岁岁发疯,差点自残砍断右手,简直脑子有大病。 但凡脑子正常的,都干不出这种事。 梁曼如眼神阴冷,嫉妒得手指一根根收紧,扭头去看梁岁岁,泪眼婆娑:“姐姐,你就别逼阿宴了好不好,我说的很清楚,孩子不是他的。” 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却又字字挑拨。 穆夫人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猛地抬眼朝梁岁岁尖锐呵斥:“够了!是我逼着阿宴把梁二小姐纳进门,你有火气冲我来。” 梁岁岁唇角扬了扬,淡声开口:“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你什么意思?”穆夫人怒气冲冲,心中却莫名翻涌不好的预感来。 果然。 下一秒,熟悉的嗜骨剧痛,来势凶猛,从膝盖处,逐渐往上蔓延到胯骨,脊椎,和肩胛骨,最后汇聚在大脑。 仿佛一记记重锤,把全身骨头从头到脚锤了个遍。 “嘶……疼,好疼!” 穆夫人一口气没接上来,当场痛晕过去。 “姆妈!” “夫人!” “穆夫人!” “快,赶紧叫医生,送去手术台抢救!” 一连串的惊呼声,回荡在会客厅上空。 人仰马翻中,医生和护士来得很快,迅速把昏迷的穆夫人搬上推车,送往手术室。 只剩下梁岁岁一个人,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惨白的病气一扫而光。 她换了件黛青色苏绣旗袍,踩着高跟鞋亭亭玉立走出病房。 到了楼下停车场,找到那辆嚣张的帕卡德装甲防弹汽车,轻轻拉开车门坐进去。 第88章 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梁岁岁刚坐进车内,右手小尾指就被人牢牢勾住。 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也被拽紧,把她拽到气息温热的胸膛里,夹杂幽幽佛珠暗香。 满心疑惑中,头顶传来穆司野慵懒散漫的低笑。 “别动,穆宴在二楼窗口盯着你!” 梁岁岁懵了,很轻地“啊”了声。 穆夫人老毛病突犯,痛得晕厥过去,穆宴怎么还有心情盯着她不放? “他下楼了,正朝停车场这边走来,认出我这辆汽车,越来越近,二十米,十米,五米……” 穆司野依旧勾着她的手指,拇指贴着她的掌心,轻轻一刮。 仿佛刮在梁岁岁的心脏上,掀起一阵战栗。 她压制激烈跳动的心跳,俯低身体,紧贴在男人怀里一动不动,小声催促道:“少帅,快,开车!” 穆宴刚才在会客厅毫不犹豫举刀砍向腕骨的画面,到现在还晃动在她眼前。 大概是情绪上头,突然就发疯了。 这时候,不能再把穆宴刺激过头。 她怕他不是砍自己,就是砍别人,闹得风风雨雨,影响她顺利退婚。 可穆司野丝毫不着急,轻轻摩挲她的纤白手指,身体反而往后一靠,压低的嗓音带着他独有的懒散,邪性又痞坏。 “正好跟他说清楚,你现在最想嫁的人,是我!” 轰地一声。 梁岁岁脸颊爆红,有些语无伦次:“不是,我,我没有……” 五月初,她打电话给穆司晴同意那个提议,就是她察觉到穆宴与梁曼如苟且在一起,并且有了孩子,便生出利用穆司野的身份,彻底摆脱穆宴的心思。 他是穆宴的小叔,身份上压了一头。 又是沪市最混不吝的纨绔,惹急了他,杀人不眨眼,谁的面子都不给。 只有嫁给他,穆宴才左右不了她。 “不想嫁,却答应嫁给我?那你是在利用我咯。” 穆司野看着她失色的脸,狭长眼尾眯了眯,流泻淡淡的戏谑:“利用我的人,全埋进土里,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他的嗓音不轻不重,甚至还带了点懒洋洋的笑意,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梁岁岁确实是利用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却听到他突然笑出了声,低低从喉管发出来的笑声,沉磁又勾人。 “来,喊一声阿野哥哥,老子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梁岁岁听到这句话,终于反应过来,他在戏弄她! 从她上车开始,他就在铺垫,一步步引导,达到他最终的恶劣目的。 梁岁岁挣脱开他的手,打开手提包,面无表情捻了几根银针在手:“少帅,嘴欠是病,扎两针就好了。” 长达三寸的银针,夹在她指间,寒光咄咄。 穆司野迅速松开搂她的手臂,勾了下唇,见好就收。 “岁岁不愧是女神医,针到病除,我刚才的病,全好了。” 说完,他脚踩油门,双手搭在圆形转向舵,防弹装甲汽车猛然发动,像脱缰的野马,迅速驶离停车场。 “开车撞击你的司机,逮到了。”穆司野眼皮轻轻一抬。 梁岁岁猛然坐直身体,问道:“人在哪里?” “丽都歌舞厅包厢,穆辞和阿晴守着。” 穆司野说完,在下一个拐角,偏头瞥了眼窗外。 看见紧紧追咬在后面的那辆凯迪拉克黑色汽车,冷笑了声,一身杀伐之气。 - 穆宴紧攥转向舵,杀气腾腾,几乎要把它捏碎。 “穆司野,岁岁受了伤,你还要不顾她的死活挟恩图报,你真该死!” 早知道穆司野会趁虚而入,他就该陪伴在岁岁身边。 但姆妈突然旧病复发,紧急送进手术室抢救,他不得不离开。 一阵兵荒马乱后,等他回过神,吩咐副官去找梁曼如,并把她押入产科房手术台打掉孩子。 梁曼如一家人却早就趁乱逃走了。 跑了又怎样?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怒极反笑,厉声命令副官去梁府抓人。 为了他和梁岁岁的婚宴如期举行,这个孩子决不能留。 交代完后,他走到走廊的窗边,点了根雪茄狠狠吸上。 视线中陡然出现梁岁岁摇曳生姿的背影,一步步走到停车场,拉开车门上了穆司野的车。 瞳孔瞬间激震,疾步如飞窜向梁岁岁的病房。 里里外外都寻遍了,也找不到她。 当机立断冲到停车场,跳上汽车,紧跟在穆司野的汽车后面,东拐西拐,最后来到丽都歌舞厅。 大白天的,比不上晚上灯红酒绿的艳糜,多了丝静谧舒缓的味道。 一楼宽阔奢华的舞厅,除了上班的侍者,没有喝酒跳舞的客人。 那就在楼上包厢。 穆宴掏出腰间配枪,直扑楼梯口,噔噔噔拾级而上,一间间包厢踹开,又快又狠。 最后两间,他心里那口气紧绷到极点。 踹开雕花木门的一瞬,看清里面景象,陡然僵在那里。 只见大理石长条桌旁,坐着穆司晴,一边喝红酒,一边吃点心。 手里端着红酒的梁岁岁,听到门口动静,面无表情朝他看过来。 偌大的包厢,只有她们两个,再没有其他人。 穆宴紧绷的一口气松到底,连忙把配枪收回腰间手枪套里,大步走向梁岁岁,温柔开口。 “岁岁,穆司晴接你来的?你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还在休养期,暂时别喝酒。” 说完,他探手过去,要取走她手中那杯红酒。 梁岁岁手腕一晃,整杯酒猛然泼在他脸上:“滚开,别碰我!” 胭脂般潋滟殷红的液体,泼洒了穆宴满头满脸,顺着弧度凌厉的下巴,滴滴往下溅落。 他抬手抹了把,不仅不生气,反而眸底闪过笑意,柔情四溢地笑了。 “接着泼,泼到你开心为止!” 穆司晴在一旁看得咂舌不已:“穆宴,你脑子有病吧?” 穆宴没理她,只目光灼热盯着梁岁岁,心头阵阵火热。 “岁岁,我跟梁曼如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你别生气,生气也别闷在肚子里,冲我来,只管把气全撒在我身上。” 梁岁岁恍若未闻,神色淡漠地从手提包里拿出干净手帕,擦拭沾了红酒的手指。 动作有点大,带出一份东西。 啪地一声脆响,掉落在穆宴脚边。 第89章 这是我跟岁岁的秘密 梁岁岁弯腰去捡,有人却比她动作更快。 穆宴膝盖微弯,长臂猛然一伸,就捡起了那份东西。 是一份几天前的报纸。 头版头条最醒目的版面,报道了他与梁曼如缠绵悱恻的桃色绯闻。 右下角纸张绵软潮湿,像是泪痕未干的痕迹。 穆宴粗砺薄茧在那处缓缓摩挲,心中一动,目光专注地凝着梁岁岁白皙的脸庞,眸底渐渐柔情满溢。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岁岁介意他和梁曼如的绯闻,背着他偷偷哭泣,眼泪无声滴溅在报纸上。 她没有变,还是像从前那样深爱他。 在医院里发脾气,骂他脏,现在又发脾气,叫他滚,都是因为她爱他,在乎他,才会动怒生气。 “岁岁,不气了,好不好?梁曼如连你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从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你! 你不能生,没关系,不想抱养她的孩子,那就不要!我们大婚以后,我保证身边只有你,也只爱你!” 穆宴望着她尖瘦下巴,心底膨胀说不出的酸楚和愉悦,让他的心脏跳得又沉又快。 梁岁岁盯着他手里的报纸,抿紧唇,一言不发。 穆司晴朝穆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看见岁岁看到你就厌烦?还站在这里像根木头似的干甚?全沪市的人都知道你跟梁曼如男盗女娼滚在一起,你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欺骗岁岁,能不能要点脸?” 话音刚落,整个包厢陷入一片死寂,四周空气骤冷。 “你闭嘴!”穆宴戾冷地喝道,表情幽深又复杂。 “该闭嘴的是你!打着这辈子只爱岁岁的口号,却在外头跟别的女人苟且,做尽伤害她的事,人不如狗的东西!” 穆司晴对穆宴厌恶无比,痛痛快快骂了一顿,嗖地把头扭到另一边。 不要脸的狗东西,再多看一眼,她怕自己忍不住抄起高跟鞋抽他。 手中酒杯凑过去,碰了下梁岁岁手里的酒杯:“你心情不好,来来来,多喝几杯,不醉不归,一醉解千愁。” 穆宴被穆司晴骂的脸色僵冷,五彩纷呈,却又碍于她是岁岁的好朋友,再多的怒火,也只能暂时压制。 眼见那不安分的玩意,又开始挑唆岁岁喝酒,眸色深了深,狠戾一闪而过。 “你干什么?岁岁刚做手术,身体虚得很,不能喝酒。” 说罢,大掌伸向梁岁岁,轻柔又不容拒绝地去夺她手里的红酒。 “滚!”梁岁岁眸光一厉,拿起空酒瓶,啪地狠狠砸过去。 穆宴没有闪躲,任由酒瓶砸中手臂,火辣辣地疼。 他却俊脸闪耀笑意,勾了下薄唇,柔声哄她:“手疼不疼?你身体还虚,少喝点。” 梁岁岁没理他,垂下眼眸,径直喝光杯中红酒。 在穆宴看来,就是她还在生他的气,心情不好喝闷酒。 穆司晴招手让门口侍者又送来几瓶打开的红酒,亲自给梁岁岁斟满后,皮笑肉不笑道:“岁岁已经好了,你眼瞎看不见?” 穆宴愕然:“这么快就好了?” “当然了,我哥给岁岁找来了女神医,药到病除。” 穆司晴扯开唇角,丝丝冷笑:“说起来,岁岁突然遭遇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祸,你真的为岁岁好,就该尽快去找开车撞击岁岁的司机,而不是赖在这里,像条癞皮狗惹人厌烦。” 穆宴听着左一句“狗”右一句“狗”,狠顶了下腮帮子,眸底狠色翻滚。 但“女神医”三个字,拿捏住他的七寸。 常年给姆妈看病的大夫提过,只有找到女神医,才有可能治愈姆妈剧痛多年的老毛病。 “撞伤岁岁的肇事司机,我正在查。”穆宴阴森盯着穆司晴,冷声开口:“你最好别骗我!否则……” 穆司晴瘪了瘪嘴,指着包厢门口,吼道:“狗东西,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不信,你去问我哥,他就在隔壁。” 穆宴寒眸厉冷射向她,放出一股戾气,然后垂眸看向梁岁岁,自然而然放柔了嗓音:“岁岁,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穆宴把捏在手里的报纸放在桌上,转身有些急,步子也很快,几个大跨步,走出包厢。 等他走后,梁岁岁抓起报纸,毫不犹豫扔进旁边的木质垃圾桶。 穆司晴转了转眼珠子,笑得贼兮兮:“岁岁,你故意泼了点冷水在报纸上,他不会以为是你流的泪吧?做了那么恶心的事,还以为你深爱他,非他不可,好大一张狗脸。” 梁岁岁把医院里穆宴狠厉自残的事复述一遍,沉了沉脸色,冷笑道:“他性格偏激执拗,疯起来连自己都砍,万一他听到什么风声,一不做二不休,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就麻烦得很,干脆用点小计,先把他稳住。” “你的意思,他可能会囚禁你?” 穆司晴摸了摸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头皮阵阵发麻:“死变-态,太可怕了。” “有备无患。”梁岁岁道。 隔壁包厢。 穆司野靠坐在柔软沙发上,懒洋洋抽着雪茄,痞帅眉眼浸润在窗口透进来的璀璨阳光下,越发显得积石如玉,郎艳独绝。 凌凯端了杯咖啡塞给他,眼神狐疑:“你鬼鬼祟祟把梁大小姐从穆宴眼皮底下偷出来,却不跟她腻歪在一起,是不是又开始下饵钓鱼了?” “这是我跟岁岁的秘密,不告诉你。”男人嗓音倦懒,带了点恶劣意味。 凌凯喉咙一哽,差点没气死。 “你这幅阴阳怪气的德性,迟早被梁大小姐用银针扎死!沪市也少了一大祸害,普天同庆。” 穆司野没搭腔。 喝了口咖啡,又抽了口雪茄,才慢慢悠悠说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的命,短不了。” “你他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凌凯无奈拧眉,都给气笑了。 穆司野盯了他一眼,挑高眉梢:“最重要一点,岁岁舍不得扎死我。” “那是她医德高尚,只救人,不杀人。”凌凯一声呵笑:“你这种又痞又坏的,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才能越过穆宴娶到她。” 穆司野静默了两秒,痞帅脸廓突然覆盖了一层淡薄的谑意。 “如果穆宴待她不离不弃,我其实有打算过,拉穆大帅下马,把他扶持到大帅之位。” “扶持穆宴登顶大帅?”凌凯不可思议瞪大眼:“阿野,你脑子有大病吧?只怕他上位后,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 穆司野懒懒叼着雪茄,双**叠在桌上:“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凌凯顿时俊脸扭曲:“下次我再信你,我他妈就是狗!” 嘭。 包厢房门猛地被推开。 一道长身玉立的挺拔身影,径直朝主位上的穆司野走去。 第90章 我跟阿野是一路货色 穆宴站在大理石桌旁,西装笔挺,俊脸冷沉肃然。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凌凯,只觉得周围空气骤然霜降,冷得很。 他连忙朝懒洋洋靠坐在对面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阿野,穆少将来了。” 穆司野淡淡地掀了掀眼皮,看了眼穆宴,唇畔扬起一丝慵懒的冷笑:“军政府的堂堂穆少将,稀客啊,找我有何贵干?” 穆宴也在看他,居高临下,拧了下眉头:“我要找女神医救治姆妈,你给我引荐一下。” “想找女神医,简单!”穆司野咬着雪茄,抖了抖腿,浑身透出一股子邪气:“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心情好,就告诉你咯。” 穆宴勃然大怒:“穆司野,你别太过分!” 穆司野纹丝不动,惟有狭长的眼尾抬了一下:“大侄儿,想要得到,总该付出点什么,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你不会蠢到不懂吧?” 穆宴脸色更阴沉:“女神医的下落,你随口一提的事,就一定要逼我下跪,跟我作对?” 穆司野挑眉,倦懒吐了口烟雾:“我是你叔,长辈在上,让你跪,是给你面子。” “你的面子,一文不值!” 穆宴冷然嗤笑,眼神极度阴沉地打开腰间手枪套,啪地掏出勃朗宁手枪。 穆司野抬眸冷森森扫了眼,没动,也没表情,还是那副无动于衷又痞又邪性的模样。 让人恨得牙痒痒。 “不跪?那就眼睁睁看着你姆妈疼死咯,反正我无所谓。” “你别逼人太甚!”穆宴攥紧手枪,暗如深渊的眸子,一片冰冷。 凌凯虽然嘴贱,察言观色的本领则是一等一的。 明白穆司野不想轻易放过穆宴,早就端了杯咖啡窜到包厢门口,一边品尝,一边看好戏。 “你只有三秒时间考虑。”穆司野薄唇挑起:“三,一……” 恶劣到中间的“二”直接跳过。 穆宴眸光一寸寸狠厉如刀,却无奈被他拿捏的死死,完全没办法。 最终狠狠咬牙,把手枪放回手枪套里,噗通一声闷响,单膝跪地。 一条腿下跪,已经是他的极限。 不料,穆司野摊开手臂,冷冷嗤笑,讽刺他:“求我也没用!你为了寻求刺激,勾搭梁二小姐,又让她怀孕,恶心透顶,把事做绝!像你这种既要又要贪婪无耻的男人,女神医最厌恶,她不会见你。” 最后一句话实在可笑。 女神医只管治病救人,又怎么可能去在乎别人的男女私事?! 穆宴瞬间脸色阴森彻骨,明白自己被耍得彻彻底底。 “你找死!” 穆宴怒气狂飙,猛然站起身,眸色戾冷朝穆司野扑过去。 穆司野懒懒轻抬手,精准攥住了冲他砸过来的一记重拳,用力一捏。 感觉到腕骨一阵剧痛,穆宴迅速抽回手臂,掏出手枪,瞄准对方肩膀,恶狠狠扣动扳机。 穆司野眯眸邪笑一声,身躯微微一晃,堪堪躲过激-射而来的子弹,抓住机会,嗖地飞身窜到穆宴面前,抬腿凌厉踹向他心口。 又不紧不慢的,从凌乱的黑色制服腰后,摸出手枪。 龇了下牙齿,枪口往前顶了几寸:“不要命跟我比狠,你还差点火候!” 穆宴闪身后退两步,瞳孔锐如铁:“同是穆家人,你就非要逼着我姆妈去死,你才开心?” 穆司野举起枪,慵懒嗤笑:“当初我快被人搞死的时候,也不见同是穆家人的你们支援半分。” 穆宴一噎。 阴沉地吐了口气,没说话。 他清楚穆司野疯起来没底线,如果不能一招致命,就等着被他像条疯狗一样紧咬不放,至死方休。 如今自己的负面评价太多,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穆宴慢慢收回手枪,脸上绷成一块硬铁,转身就往外走。 经过门口时,凌凯扬起面具似的假笑:“穆少将慢走,不送。” 穆宴阴沉如冰的面廓,消融了两分:“凌副署长是聪明人,良禽择木而栖,为了锦绣前程,希望你能回头是岸,少跟某个纨绔废物混在一起。” 凌凯笑容不变:“穆少将抬举了,我清楚自己跟阿野是一路货色。” 穆宴被委婉拒绝,只得压着眉头闭了嘴,快走几步,站在走廊上,整理军装,拍了拍微皱的裤管,走进梁岁岁那间包厢。 深邃瞳孔深藏柔情:“岁岁,一起走,我送你回法国医院休养。” 梁岁岁皱眉:“你先走吧,我跟阿晴还有事。” 语气平淡,却坚决地拒绝了他。 穆宴低下头,眸光锁在她身上,慢慢露出一抹温柔笑意:“那我走了,你玩的开心,我已经交代过,这间包厢所有开销都记在我账上。” 梁岁岁抬眸,脸上不见半点波澜:“阿晴请客,早就结完账了。” “那行吧,下次我们回请她。” 穆宴点头,没有再纠缠这点小事,走到门口,倏然回过头,喊她:“岁岁……!” 他的眼底,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还有四天,就是六月初八,等我娶你!” 他紧盯着她那副极致平淡的模样,眼神紧绷,带着一丝久久压抑在心头可能要失去她的恐惧。 所以,他刻意脱口而出这句娶她的话,想要试探她的反应。 只有得到她的肯定答案,他才会安心。 “婚期不变。”梁岁岁面色淡淡。 四个字,简简单单。 穆宴却好像吃下了定心丸,紧悬的心一松到底。 “好。”他英俊的眉眼浸透笑意。 没有再停留,理了理衬衫衣领,迈开脚步走得很快。 姆妈还在手术台抢救,他不放心,只能先行离开。 只等结婚后,再把岁岁的心一点点哄回来。 至于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绝不可再留。 - 穆宴走后没多久,穆司野带着凌凯,一前一后走进来。 凌凯看着梁岁岁笑眯眯:“梁大小姐,初次见面,我先介绍一下,我叫凌凯,担任警察署副署长一职,是阿野的生死铁哥们,我们关系好到睡同一张床,穿同一条裤子。” 话刚说完,穆司野递了个懒散却微冷的眼神过来。 凌凯一个激灵,嘴巴比大脑反应更快:“嫂子以后跟阿野一样,喊我阿凯就行。” 梁岁岁耳垂微红,没有搭理这声“嫂子”,只礼貌地点了下头:“凌署长,你好!” 穆司晴瞳孔一转,也跟着调侃:“岁岁,嫂子,我最亲爱的小嫂子,你的耳朵红了,怎么回事啊?” 梁岁岁拿起点心,无奈地堵住她的嘴:“好好吃你的吧,就你话多!” 穆司野走过去,勾起她的纤细尾指,唇边掀起一抹懒散笑意:“走,带你去逼供!” 第91章 这个男人实在可怕 梁岁岁被穆司野带到丽都歌舞厅的地下室。 谁也想不到,楼上轻歌曼舞繁华艳糜,地下室则挂满刑具血腥扑鼻,简直是两个世界。 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模样,梁岁岁忍不住问道:“这里也是你的地盘?” 男人勾缠她的尾指,神态散漫地笑了:“明面上归属在凌凯名下。” 那就实际的幕后控制人是他咯。 梁岁岁眼眸微闪。 来丽都歌舞厅狂欢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生意买卖,贩卖大烟,军火走私,以及军阀间的圈地计划,每天都能产生无数条机密消息,形成浑然天成的情报基地。 而所有的消息,最后都会汇总到穆司野手里。 或者说,很多人的把柄或者命脉,都被他牢牢捏住。 这个男人,用荒诞不经的外表,掩饰深不可测的本质。 实在可怕!! 梁岁岁忍不住朝他瞥了眼,悄悄用点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指。 抽了几下,都没抽动。 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勾缠得很紧。 薄韧嘴角微妙地翘了下,流淌言语无法形容的邪肆和风华。 “凌凯怕老婆,不管上班还是应酬,不能碰其他女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穆师长二十多年前,有个爱之入骨的女人,为了她,差点跟穆夫人和离。” “穆景天能力小脾气大,生性残忍暴虐,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舞女,一共十一个,全部用枪口和大洋摆平。” “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长,本是个地痞小瘪三,杀了声名显赫的双胞胎哥哥,自己上位。” “徽系军阀的阎大帅,年近六旬,最爱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专门建了栋宅子,里面圈养了三十六个,昨天晚上刚死了一个,又在物色新人,凑齐三十六个。” 一件件隐私秘闻,他轻飘飘的张口即来。 这还只是他掌握的冰山一角。 梁岁岁听得惊心动魄。 刚缓过劲儿,男人轻笑了声,修长手指贴上她半边面颊,把她鬓角的发丝挽到耳后。 “岁岁,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嗓音低哑又倦懒,一声声缠入她耳蜗。 梁岁岁耳尖发麻,不由得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什么秘密?” 话音一落,大片阴影从她头顶压下,清冽夹杂佛珠暗香的气息萦绕鼻端。 穆司野朝她倾身,意态懒散盯着她,凸锐喉结微微滚动。 “我跟凌凯一样,怕、老、婆!” 梁岁岁脑海轰地炸了一下,脸颊也烧了起来,心跳不争气地乱了节拍,周围空气瞬间燥热暧昧。 穆司野一身黑色制服,站在电灯的光晕下,痞帅得别有风味。 他眉梢慢悠悠往上抬了抬,俊脸猝然逼近过去,距离她只差眼睫毛的距离。 梁岁岁蓦地浑身肌肤紧绷,盯着他愈来愈近的薄韧嘴唇,闻到一丝咖啡的香醇味道。 眼看他的唇贴过来,她下意识偏头错开。 深吸一口气,镇定问道:“少帅,撞击我的司机在哪里?” 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穆司野没答,带了薄茧的指腹勾着她绯红耳垂,轻轻捏了几下。 眉尾意味深长地挑起,语气懒洋洋的:“少帅太生分了,喊声阿野哥哥来听听。” 梁岁岁镇定的脸色,裂开一丝不自在的缝隙。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喊过谁哥哥。 阿野哥哥什么的,她实在是喊不出口。 穆辞突然从左边一间黑屋子跑出来,嘻嘻笑大声叫囔:“小叔,梁大小姐,这边!” 梁岁岁看到活蹦乱跳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缓缓松了口长气。 呼,太好了,她终于不用单独面对穆司野了。 穆司野见她往后退了两步,紧绷的眉头很快放松,慢慢撩起眼皮,不悦地瞥了眼笑得一脸蠢样的少年。 语气不冷不热:“蹲下,卧倒,做一百个俯地挺身。” 穆辞吓到了,猛然瞪大眼:“一百个?” 他平时在学堂的体能训练,五十个都勉强。 小叔开口就翻倍,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两百个!”穆司野说。 “小叔,你是魔鬼!” 穆辞哀怨不已,脚底打滑差点站不稳。 瞥见站在一旁的梁岁岁,福至心灵,扯着嗓子求救:“小婶子,救救我,做完两百个,我肯定英年早逝!” 梁岁岁爱莫能助,下意识移开目光。 穆辞哭丧着脸,一鼓作气再接再厉:“小婶子,求求你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只要你开口,小叔肯定答应。” 梁岁岁:“……” 过奖了,她在穆司野面前,真没那么大的面子。 下一秒,她就对上男人慵懒又邪肆的眼神。 紧盯她片刻,心情不错地翘了下唇角:“两百个清零,守在门口。” 穆辞顿时喜笑颜开:“谢谢小婶子。” 拍小叔马屁,不如拍小婶子马屁,他深深记住了。 “小婶子,这边请。”穆辞点头哈腰,领着梁岁岁往前走。 脚底下的地板,青灰交错夹杂丝丝缕缕的暗红,似是被无数鲜血浸透。 梁岁岁走进铁栅栏牢房。 牢房一隅,铁索捆绑住一个高大精壮的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鲜血淋漓。 穆辞屁颠颠汇报:“小叔,这小瘪三骨头硬的很,屁都没榨出一个来。” 穆司野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腕间佛珠,懒懒幽幽说道:“准备扒皮,做个人皮灯笼。” 血淋淋的话,被他说的像喝水吃饭一样平淡。 梁岁岁头皮阵阵发麻。 活剥皮这种酷刑,她只在书本中看见过,还没有撞见现场。 穆辞也吓狠了,嗓子眼颤抖:“小叔,我不敢下手啊!要不,让凌署长来搞。” 穆司野摆摆手,慢条斯理挽起袖子,亲手拿起铁锤和长铁钉,把男人的四肢钉在木架上。 随即从一堆泛着寒光的刑具里,翻出刀头弯曲上翘的狭长剥皮刀,懒懒抬腿走过去。 手起刀落,寒光闪烁。 梁岁岁猛然把目光移向门口。 穆辞也吓得捂住眼不敢看。 “啊!” 男人爆发凄厉惨叫,裸-露在外的手臂,瞬间削掉了大片表皮。 努力睁开肿胀不堪的眼,对上穆司野寒恻恻往下沉的阴鸷眼神,快要吓疯了。 一个哆嗦,身下的裤子湿透,空气里立即充斥一股难闻的气味。 “少帅饶命,饶命啊!我交代,我全交代!” 第92章 最有力的证据 男人吓尿了,再也不敢隐瞒。 “是梁二少爷指使我干的,梁二少爷给了我两条大黄鱼,想要除掉梁大小姐……” 梁岁岁蹙眉忍受那股子混杂血腥的臊臭味,面色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当时她站在丽都歌舞厅门口,那辆车横冲直撞朝她撞来,速度又快又凶猛。 如果她反应慢了那么一两秒,不死也残废。 梁曼如为了上位,各种阴狠算计层出不穷。 这一次,直接就想要了她的命。 梁岁岁脸上的冷笑,很轻地掠了一下。 光有这个男人的证词,不足以置梁曼如她们于死地。 还必须找到梁旭与他交易的直接证据。 梁岁岁略微思索,抬眸看向视线一直懒懒散散落在她身上的穆司野。 轻咳了声:“少帅,王开照相馆的师傅,能不能把不同的照片合并在一起,形成一张全新的合成照片?” 穆司野直勾勾盯着她:“刚刚从西洋引进的‘二我图’拍照方式,可以办到。” 梁岁岁眼前一亮:“麻烦少帅找个身材样貌跟梁旭差不多的,再把这个男人清洗干净,拍几组照片给我,谢谢少帅。” 穆司野听完,就明白她的意思。 掀了掀眼皮,勾住她的手走出牢房,轻轻一转,把人按在了墙壁上:“岁岁打算怎么谢我?” “小叔,小嫂子,你们忙哈!” 穆辞小机灵鬼,见机行事,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密闭的空间,只剩下梁岁岁和眼前寸寸逼近的男人。 她身后那片薄韧背脊紧贴在冰凉墙壁,隔着旗袍感受到沁寒的凉意,激起一阵战栗。 走廊上悬挂的电灯,散发昏黄幽光,一圈圈晕染他痞帅的眉眼,仿佛层次分明的西洋画,立体又勾人。 他的皮相确实生的得天独厚,难怪王妈一眼就沦陷,经常在她耳边姑爷长姑爷短的。 男人挑了下眉,慢慢低头靠近她:“嗯?” 飒飒凌冽的气息兜头压下,挟裹紫檀佛珠独有的醇厚香味,一点点侵袭梁岁岁的感官,压迫感极强。 梁岁岁脸颊泛起绯意,逐渐延伸到耳根,烧得耳垂触电般发麻。 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氛,节节攀升。 穆司野眯了下眼尾,见她曼妙身姿绷的笔直,凤眸瞪得圆圆的,一眨不敢眨盯着自己,带着平时难得一见的呆萌,莫名有些发笑。 他屈指,轻弹几下她的绯红耳尖,懒懒地笑了:“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耳尖像被蚂蚁咬了口,一阵微麻的痒意。 “你闭嘴!”梁岁岁羞恼地拂开他作乱的手,拎紧手提包,转身走人。 脚步越走越快,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穆司野凝着她仓惶而去的背影,无声地勾了下唇。 梁岁岁站在走廊上,摸了摸发烫的面颊,直到温度降下去,才微吐了口气,走进包厢。 穆司晴在她离开的半小时,不知不觉喝光了剩下的红酒。 大概是有些醉了,漂亮的眼睛里酒意微醺。 从沙发上摇摇晃晃站起身,塞了份封口的文件袋到梁岁岁怀里。 “刚收到的匿名急件,你的!” 梁岁岁眸光一跳。 接过鼓鼓囊囊的文件袋,迅速撕开封口。 里面夹了几十张六寸半的男女纠缠大照片,姿势各式各样,激-情四溢。 梁曼如扑在穆宴怀里,嘟着红唇亲吻他,穆宴仰头闭着眼睛,喉结深深滚动。 坐着的,躺着的,两人身体交叠,每一张都大尺度放得很开。 看照片背景,是在马场的包厢。 也就是半个月前,她和梁旭比拼赛马的那个马场。 照片里梁曼如微微偏头,目光闪烁盯着穆宴身后的某个方向,嘴角得意压不住。 毫无疑问,这些照片都是梁曼如找人偷拍的。 穆宴并不知情。 穆司晴打了个酒嗝,毛茸茸脑袋伸过来,看清楚梁岁岁手里一张张激情四射的照片,瞬间就给她震惊得酒都醒了。 “咳咳……穆宴口口声声狡辩他跟梁曼如是清清白白的,呵,个狗东西,这就是他嘴里所谓的清白?恶心,太恶心了!” 穆司晴咬牙切齿,一副“抄起砍刀要杀人”的激愤模样。 “岁岁,赶紧的,带上我一起去医院,把这些东西砸在狗东西脸上,他要是再狡辩,我保证扇他十个八个耳光,打得连他亲爹亲娘都不认识。” 梁岁岁把这些东西重新塞回文件袋里,淡淡地笑了:“暂时不急!最有力的证据,要用在最有利的时机上。” 梁曼如看似清纯无害,实际上阴险狡诈,从来不干人事。 如今肚子里的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快要遮掩不住,眼看就要名声烂臭闹出惊天大丑闻,为了迫切上位,竟然再出昏招,亲手把这份证据送到她手中…… 实在是太好了! “阿晴,陪我去趟王开照相馆。”梁岁岁沉声开口。 穆司晴来了劲儿,抢过文件袋,掂了又掂:“好咧。” - 法国医院里。 穆夫人刚做完按压心肺的急救措施,慢慢从晕厥中清醒。 视线有些模糊,看不太清周围景象,耳朵听到的声音却好像放大了。 清楚地听见老医生欲言又止:“穆少将,穆夫人前几天刚做完开膛手术,把以往身体内积累的毒血废气大都排空了,按道理,她的沉疴旧疾不会突然发作的这么快。” 穆宴拧眉:“你的意思是……” “穆夫人是不是受到精神方面,或者身体方面的刺激?” 穆宴眼神微闪,没有回答。 当时他心头失去梁岁岁的恐慌汹涌翻腾,情急之下,为了证明自己,他拿起水果刀砍向手腕。 对姆妈来说,确实是严重的精神刺激。 但这种情绪上头干出来的事,也不方便公之于众。 穆宴索性闭口不言。 穆夫人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瞳孔快速转动。 在梁岁岁病房的小型会客室,她气得抬手去扇梁岁岁耳光。 没扇到人,反而手掌传来几处微微刺痒。 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回想一下,更像是被什么尖锐东西扎了几下似的。 穆夫人心中一动。 急忙把右手伸给医生检查:“我的手好像被扎了,隐隐的刺痛。” 老医生推了推鼻梁的老花镜,仔细检查穆夫人的手。 片刻后,一口确定道:“穆夫人,有几个快要消失的针孔,而且刚好扎的是穴位,能提前刺激您的病痛复发。” “什么?”穆夫人脸色大变,瞬间扭曲狰狞:“阿宴,你去把梁岁岁找来,立刻,马上!” 第93章 擅长自欺欺人 王开照相馆。 梁岁岁把文件袋里的激-情照片,递给笑容满面的王老板。 “再洗印一百份。” 王老板笑容不变:“明天就可以搞定,如果梁大小姐暂时没空,我可以给您送过去。” 梁岁岁略微思索:“那你送到夜上海大饭店前台吧。” 王老板笑眯眯:“行,我照您说的办。” 梁岁岁从手提包里掏出大洋,准备付账,却被王老板一把拦住。 “少帅交代过,梁大小姐您的所有费用,都记在他账上。” 梁岁岁怔了下,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付账。 穆司晴嘻嘻笑,一副“我大哥天底下第一好男人”的表情,拍了拍梁岁岁的肩膀:“想不到吧,我大哥还挺会哄老婆的。” “……” 梁岁岁果断地装作没听见。 弯腰坐进车内,还是穆司晴开车。 七拐八拐,最后停在法租界的一栋三层楼花园洋房前。 环境清幽怡人,远离闹区,前院有假山鱼池,后院有个偌大的花园,奇花异草,葱翠如茵。 下了汽车,梁岁岁被穆司晴拽紧胳膊往里走。 她望着掩映在蓊郁碧树下的漂亮房子,忍不住问:“这是谁家的房子?” “你和我哥的新房。” 穆司晴弯了弯唇角,笑着说道:“岁岁,这栋房子是我哥特意交代我买下来的!他说等你嫁给他以后,不想住在勾心斗角的老宅子里,更不想看见穆宴那个让你厌恶的狗东西,就搬来这里住,眼不见为净。” 梁岁岁微愣。 她以为跟穆司野完婚后,会跟着他一起住在大帅府的老宅院里。 到时候,她跟着穆宴穆夫人她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少有点尴尬。 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为她考虑得这般深远。 实在太有心了。 “后院还有游泳池,小型马场射击场,和网球场,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游泳打球骑马,甚至开枪射击,再给我生两个可爱的小侄子,两个漂亮的小侄女。” “儿子的话,要长得像我哥,又坏又痞能力强,赚的大钱养家养老婆。女儿的话,就要全部长的像你,沪市第一美人,漂亮就够了。” 梁岁岁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操心的事真多。” 穆司晴啧了声,兴致勃勃地开口:“哪里是我爱操心嘛,都是我哥的意思,我仅仅是一个传声筒。” 穆司晴顿了下,接着笑道:“岁岁,你有没有觉得,我哥特别在乎你啊!” 不等梁岁岁开口,她又笑嘻嘻问道:“你呢?小嫂子,你觉得我哥怎么样?跟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梁岁岁:“……” 穆司晴:“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说完,拿起客厅里的话机,摇给了还在丽都歌舞厅的穆司野,眉飞色舞道:“哥,刚才我逼问岁岁,成功掏出她的心里话,她说她每次见到你,都会怦然心动小鹿乱撞,她很喜欢你。” 穆司晴叽叽呱呱语速说的特别快。 梁岁岁冲上去,想捂住她的嘴。 穆司晴却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说完了。 “阿晴,你闭嘴!”梁岁岁无奈地瞪了眼她。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又低又哑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把穆司晴高兴的原地蹦跳起来,失声尖叫。 “谢谢大哥!大哥你全沪市最帅最壕最大气。” 吧嗒。 穆司晴把话筒丢回机座上,猛地一把抱紧梁岁岁,笑得心花怒放:“我哥也送了一座宅子给我,就在隔壁的隔壁,岁岁你真是我的福星大贵人。” 梁岁岁面色沉静看着她发疯,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得到你想得到的,该送我回法国医院了。” 穆司晴“咦”了声:“穆宴那个狗东西已经知道你身体康复了,还去那里干什么?” “稳住他,以免节外生枝。”梁岁岁道。 半个小时后,梁岁岁走进法国医院。 沿着台阶刚上二楼,迎面与疾步而来的男人差点相撞。 穆宴拉了她一把,眸色溢满温柔:“岁岁,我正要找你。” 梁岁岁面无表情推开他:“找我什么事?” 语气冰冷,像裹了一层冬雪。 穆宴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放低嗓音温声柔语哄了一番,才缓缓开了口。 “岁岁,你善良大度,绝不会干出拿银针刺扎我姆妈的事,可她又哭又闹,闹腾着非要见你一面,如果见不到你,她就绝食,滴水不进,打算硬生生把自己渴死饿死。” 穆宴苦笑一声:“多年的疼痛折磨,把她折磨得面目全非,连脾气都变得古怪暴躁,把我和阿爸越推越远。” 不等梁岁岁回答,穆宴又是一声轻叹,低头凝视她明艳逼人的脸庞,眉梢眼角都是柔情笑意。 “岁岁,如果你不想去,那就不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勉强你,更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梁岁岁静静地听着,忽而讥诮一笑。 恋爱四年,他是从来没有勉强过她。 但他却背着她跟梁曼如苟且了四年,把她当个傻子一样,玩弄在鼓掌之中。 在他看来,她不知道,就代表不委屈。 不仅演技好,还擅长自欺欺人。 “穆夫人这么想见我,那就见吧。”梁岁岁道。 穆夫人重新安顿在豪华病房里。 穆宴推门走在前面,梁岁岁跟在后面进去。 人还没看清,咚地一声,一个枕头唰地朝她脑袋砸来。 “姆妈,你干什么?” 穆宴愠怒不已,身体挡得很快,把梁岁岁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茶杯应声而碎,滚烫茶水溅了他一身。 “阿宴,烫到没有?” 穆夫人急坏了,尖刻的眼角往上抬,恶狠狠盯着梁岁岁:“小贱人,你长着眼睛干什么吃的?没看到阿宴一身湿漉漉,赶紧拿干净衣裳过来给他换上。” 梁岁岁见识过她很多次的尖酸刻薄,跟往常一样无视这样的污言秽语。 踩着高跟鞋,面沉如水走过去:“找我有事,直接说事。” 第94章 救救我,救救孩子 “梁岁岁,我的手指扎了几针,还残留着没有完全消失的针孔痕迹,全都是你搞的鬼!” 穆夫人尖叫,眼神变得狰狞:“你这个贱人,故意刺扎穴位,刺激我的疼痛复发,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去死?” 梁岁岁看着她满脸凶相的刻薄脸,淡声开口:“我真的想要你死,不会留你到现在。” 只要她在穆夫人煎熬的药汤里,随便添加一点东西,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人。 “你……一只不会下蛋的鸡,却阻拦阿宴把怀孕的梁二小姐娶进门,心肠歹毒,成心想让阿宴断子绝孙,甚至背着阿宴与别的野男人勾勾搭搭。” 穆夫人指着梁岁岁,瞪直眼睛,嘶声谩骂:“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恶心又下贱的女人!不知廉耻,勾三搭四,骨子里就个贱货。” 穆宴面色一僵,棱角分明的俊脸逐渐变得冷厉。 “姆妈,你胡说什么?岁岁身边,除了我,哪还有什么野男人? 反而是你,自从岁岁从法国留学回来后,你每逢骨头疼就要喊她去伺候你,骂骂咧咧没有半点好态度。” 穆宴一顿,黑眸彻冷地盯着躺靠在病榻上的穆夫人:“岁岁说的没错,如果真的想对付你,她有无数次机会,不必等到现在!” 穆夫人对视他眸底的森冷,不敢相信这一次她被梁岁岁害得旧病复发,疼得死去活来。 而自己几乎丢了半条命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亲生儿子,居然还是站在了梁岁岁那边。 穆夫人拍打枕头,一会儿就眼角通红:“为了这么个不会下蛋的贱人,你处处与我作对,能不能有点出息?忘了姆妈被那个样貌相似的女人逼得差点走上绝路?你就全忘了吗?” “她是她,岁岁是岁岁,两人毫无瓜葛。” 穆宴面沉如水,薄唇抿的笔直:“更何况,那个女人早就死了,你已经是最大赢家,又是长辈,没必要处处找岁岁的麻烦。” 梁岁岁站在他身后,把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神色若有所思。 穆夫人却两眼狠瞪,几乎想撕碎她:“都是你这个贱人,挑拨我和阿宴的母子关系!” “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你要嫁进门做阿宴的妻子,可以,但梁曼如也必须跟着你一起进门。 阿宴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决不能因为你这么个贱人断绝香火。” 梁岁岁低头,看着满脸尖酸刻薄的女人,淡淡地扬唇:“我还是那句话,非要梁曼如进门,可以,我、退、出。” 听到梁岁岁要退婚,穆宴肉眼可见地慌了。 “姆妈,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想娶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岁岁!” 说完,他回过头凝望梁岁岁,桃花眼往上微抬,勾起一点笑。 突然走过去,握紧她的手:“岁岁,还有四天,你就要嫁给我了,我真的很激动很高兴,你呢?” 梁岁岁猛然挣脱他,往后走开两步:“穆夫人宁愿逼我退婚,也要你把梁曼如娶进门,你觉得我能高兴吗?” 穆宴看她脸色不太好,认定她心中在乎自己,还在生气,低头垂眸,幽深的眼睛灼灼望着她。 “不生气了,嗯?我说过,梁曼如一个姨太太的女儿,比不上你半根手指头,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是吗?”梁岁岁眉眼始终淡淡的。 “当然!”穆宴好脾气地笑了下,继续低声哄她。 穆夫人见他在梁岁岁面前低三下四的模样,差点没被气死。 忽而想到了什么,瞪着一双尖刻的眼睛,上下扫视梁岁岁。 “你不是遭遇车祸,又狠狠撞击到肚子,导致做完手术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 可为什么四五天的功夫就恢复正常,看上去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又是找到了女神医治疗?! 穆夫人突然想起给她治病的老大夫说过,只要找到女神医,药到病除,就一定能根治自己的陈年旧疾。 当即心头渐渐火热,眼睛下垂,阴冷地命令道:“梁岁岁,我的病,只有女神医能治好,你马上去把人找来。” 颐指气使,好像使唤女佣。 梁岁岁面无表情地掀眸瞥了眼过去,一言不发。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她嫁给了穆司野,再一点点透露出去,能治好穆夫人沉疴旧疾的女神医,就是她梁岁岁时,也不知眼前这张盛气凌人的脸孔,会露出什么表情? 这时,病房外面传来副官的铿锵有力的汇报声。 “报告少将,梁二小姐已经抓回来了,等候您的下一步指示。” 穆宴眯眸笑了声,带着一股子狠戾杀气。 “马上拖去手术台,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省得她总攀扯到我头上,引起岁岁的误会。” 任何造成他与岁岁感情不和睦的因素,都不该留下! 梁曼如似乎被吓到了,又或者是不敢相信。 哭得梨花带雨,发出一声声凄厉惨叫。 “阿宴,求求你,放过我们的孩子好不好?我保证,什么都不要,不争,以后带着孩子躲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姐姐面前,碍了姐姐的眼。” “闭嘴!”穆宴拧了下清俊眉头,阴沉森冷地喝道:“梁曼如,你再胡言乱语污蔑到我头上,我保证你活不过明天!” 梁岁岁站在那,拎着手提袋,冷眼旁观。 梁曼如像是察觉到什么,蓦地挣脱副官的钳制,嘭地一声,推开房门踉踉跄跄跑进来。 却看见穆宴毫不搭理,温柔目光只牢牢黏在梁岁岁身上,不由得心口一痛,满腹嫉恨,把眼眶逼的赤红,泪水决堤。 “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我能感受到他在肚子里动来动去,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求求阿宴,求求姐姐,不要伤害他,高抬贵手放过他好不好?” 梁曼如攥紧手指,又恨又不甘心,几乎咬碎牙。 穆宴为了哄梁岁岁开心,竟然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实在够狠,够决绝。 但孩子是她顺利嫁给他的倚仗,她绝不可能如了他的意,让梁岁岁得意万分。 想到这里,梁曼如噗通一声,朝着穆夫人直挺挺跪下。 “穆夫人,孩子的事,您最清楚,求求您,救救我,救救孩子!” 第95章 岁岁,不生气了 穆宴低头,盯着跪在穆夫人面前梨花带雨的女人,眉宇紧绷阴鸷,走过去就是一脚。 随即扭头看向外面走廊,冲着副官厉声下命令。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带走,我不想说第三遍!” 如果这个孩子只有他和梁曼如知道,那就算了,永远是秘密。 可现在岁岁已经怀疑到了他头上,那这个孩子,对他来说,就是一枚炸弹。 总有一天会爆炸,把岁岁对他的信任和感情炸的粉碎。 他不能赌,更不敢赌! 目前最最重要,就是稳住岁岁的情绪,以免六月初八的婚期横生枝节。 穆宴按了按胀痛眉心,眼底盘旋一股子阴冷。 “啊……!” 单薄背脊被狠狠踹了一脚,梁曼如吃痛,柔软身子往一旁歪倒,抬起头眼泪汪汪望着狠心的男人,幽怨哀哭。 “阿宴,我答应你,不会跟姐姐争什么,你就看在往日情分上,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但穆宴耐心告罄,懒得再多说,半眯着黑眸,出手如电,大手拎起梁曼如的旗袍衣领,往走廊那边冷酷地丢过去。 这一下,若是被丢得结结实实,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保不住。 梁曼如吓得面色惨白,两条柔若无骨的手臂,像以往两人恩爱缠绵时那样,下意识抱紧男人结实有力的劲腰。 眼眶发红呜咽着,泪水断了线。 “阿宴,呜呜……求求你,饶了我吧,孩子最无辜!” 梁岁岁沉如止水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索然无味。 梁曼如那么熟练搂抱穆宴的动作,私底下,不知道搂抱过多少次。 他与梁曼如的关系,已经明朗到这份上,他却还在她面前演戏欺骗她。 幸好,只要再忍他四天,很快就过去了。 梁岁岁唇边扬起一抹冷笑,转头时,竟看见梁曼如微不可查地调教对准穆宴哭泣的角度,巴掌大的苍白脸庞轻轻抬起,泪光破碎欲坠。 “阿宴,孩子没了,我也活不成,你就真的舍得我和孩子一尸两命吗?” 娇柔含泪的小脸,配上楚楚可怜的表情,能让男人产生强烈的怜惜。 她躲在梁府被副官抓来的时候,把心一横,孤注一掷,模仿着梁岁岁用一根白玉簪子把头发挽起,又在身上穿的大红缠枝海棠旗袍上,再次喷洒了大剂量的前朝秘药。 这种秘药能散发诱惑的香气,幽香嗜骨,摄人魂魄。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把持不住。 可她再次低估了穆宴的自控力。 他不仅没有一丝动情,反而神色厌恶至极。 “你找死!”穆宴肝火一动,倏尔抬手掐紧梁曼如的脖子,修长手指寸寸收缩。 “呃……”梁曼如呼吸一窒,差点被掐死。 她抖成一团,害怕的要命,一滴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眼看着梁曼如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穆夫人气急,生怕穆宴伤害到她肚子里孩子,猛然从病榻上起身。 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径直扑向穆宴,用力抠动他那只死死卡着梁曼如的大掌。 “阿宴,你放手!梁岁岁以后都生不出孩子,你却为了她,竟然狠心到打掉这孩子,简直是活生生剜我的心啊!我的后半辈子,就再也没有盼头,不如干脆死掉算了,反正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穆夫人越说越愤怒,心底一股沉郁。 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梁岁岁,实在厌恶得很,抿着尖酸的嘴角,尖着嗓子,锋利地刺过去。 “搅事精,都是你,搅得我们母子离心,家不安宁。” 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丑闻闹剧,全部源自于这个小贱人。 穆宴顿时眸光森厉:“姆妈,说了我这辈子想娶的人,只有岁岁,你就别逼我行不行?” “我逼你?早在你刚追在梁岁岁后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不要喜欢她。” 穆夫人声音有些颤,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阿宴,你用情太深,姆妈看透了你一定会在她身上耽误,再继续这样下去,你迟早死在她手里。” “你别再说了!岁岁爱我,又心地善良,怎么可能让我去死?”穆宴一声冷笑。 梁岁岁眼睫微闪,什么也没说。 穆夫人却突然把满腔怒火喷向梁岁岁,刻薄眼神中掩饰不住厌恶。 “梁二小姐温柔体贴,比你善良百倍,该死的人是你!” 梁岁岁面色不变,回了她一个波澜不惊的淡漠眼神。 那意思,很明显。 不是她不想退婚,而是穆宴纠缠她不放手。 该死的人,是穆宴! “贱人,你别太得意,以后有你哭的时候。”穆夫人气得差点咬碎满口的牙,盯着梁岁岁,恨不得撕碎她。 “我以后哭不哭,不知道,反而是您,一双眼睛都哭肿了,真的很难看。”梁岁岁淡淡一笑。 说完,懒得再理她,一秒钟都嫌烦,转身往外走。 “岁岁!” 穆宴急着去追她,却被穆夫人一把攥紧手腕。 面容阴霾望着他:“阿宴,你听好了,只要我听到梁二小姐的孩子没了,我马上从医院顶楼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姆妈,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不是仇人,你别拿你的命来逼我行不行?” 穆宴无奈地揉了揉隐隐胀痛的眉心,说道:“岁岁离开前,一个字都没留给我,肯定心情不好,我马上去找她。另外,我把副官留下来照顾你。” 被穆夫人这么一闹,他只好按捺住压着梁曼如上手术台打掉孩子的想法。 走一步算一步。 - 梁岁岁回到病房,把房门虚掩。 见天色还早,找了个大袋子,开始一件件收拾东西,放在墙角的沙发上。 等到出院的时候,直接拎包就走,简单快捷。 还有五分钟左右,阿淮就会准点给她送来营养滋补汤,王妈亲手熬炖的。 关于她假装遭遇车祸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告诉他,就是存了磨一磨他那副桀骜不驯性子的心思。 沪市有权有势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不是每个人都像穆司野那般,恰到好处的退让。 吱呀。 身后传来有人推开房门的声响。 梁岁岁回眸微微一笑:“阿淮,你来了。” 却在触及到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时,笑容一点点消逝。 男人走上前,一句句低声哄她,温柔地不行。 “岁岁,不生气了,带你去个好去处。” 第96章 想抱你,更想吻你 梁岁岁仿佛没听见似的,把手里最后一件烟青色旗袍,折叠整齐放进大袋子里。 一举一动,透露出从容不迫的优雅。 穆宴认定她还在生气使小性子,唇角微挑,突然低下头凑过去,离她更近。 漆黑眸光盯着她明艳夺人的脸庞,看了又看,舍不得眨眼。 “岁岁,都是我的错,你尽管打我骂我,就是别憋着生闷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穆宴一把抓住她的手,猛地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 打得太用力太疼。 梁岁岁的手心都红了。 穆宴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棱角分明的面廓迅速冒出一层淡淡的薄红,却温柔如水地看着她。 “出气了吗?不够,再打!” 梁岁岁眸底闪过厌烦,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拿起手提袋,面色沉如静水地往外走。 别说打他了,她现在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 穆宴紧跟着走出病房。 快步上前,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头看了下腕表:“岁岁,我订好了晚宴,先吃饭。” “我不饿。”梁岁岁想也不想推开他,一口拒绝。 穆宴望着她脸上冰冷的表情,丝毫不恼,反而心情不错地勾了勾唇角,眼睛带着笑。 “我这就去吩咐副官一枪击毙梁曼如,让你好好出口气。” 梁岁岁听完这句话,唇畔漾起一抹言语无法形容的嘲讽。 明明是他经不起诱惑,纵情享受姐妹共侍一夫的刺激。 到头来,却把所有罪责推到梁曼如头上。 仿佛只要梁曼如死透了,他就是干干净净的,从未背叛过自己。 只不过,就这样让梁曼如轻飘飘死去,未免太便宜她了。 她要梁曼如跟穆宴永远锁死在一起,狗咬狗,一嘴毛。 梁岁岁眸底染了层尖锐寒意,冲男人淡淡讥诮地扬唇:“去哪里吃饭?” “到了你就知道。”穆宴俊脸挂了一丝徐徐笑意。 五六分钟后。 梁岁岁身姿端端正正,坐进黑色凯迪拉克豪车的后座。 眼看着穆宴拉开另一边车门,想挨着她坐在后座,迅速抬起头,又淡又冷地瞥了眼他。 穆宴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低低吐了口气,忍不住失笑:“行,我坐前面。” 梁岁岁没有再搭理他,扭头看车窗外。 华灯初上,车流人群川流不息。 街道两旁的电灯,鳞次栉比亮起,把整条街照耀得宛若一条蜿蜒流转的银色丝带。 停车场左边,一辆黑色的庞蒂亚克汽车,吱地一声停下。 眉眼俊朗的少年跳下车,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饭盒,正要朝住院部那边走。 像是感应到什么,猛然回头一看。 恰好看见梁岁岁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在视线里一晃而过,而后越来越小,变成了小黑点。 “阿姐……?!” 梁京淮诧异地喊了声。 却蓦地留意到,把她带走的那辆汽车,是穆宴的专座。 陡然变了脸色:“阿姐,等着,我马上去找你!” 穆宴背着阿姐跟梁曼如搞在一块,还不要脸搞出了人命。 阿姐对那个不守夫德的狗男人厌恶至极,又怎么可能主动坐他的车呢? 一定是穆宴强迫阿姐的。 “姓穆的,你找死!”梁京淮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 梁岁岁跟着穆宴,走进了杏花楼大饭店。 整层的四楼被他大手笔包下。 地板上铺了波斯长绒地毯,簇簇碗口大的红色玫瑰,娇艳欲滴,一路从门口铺到墙边。 正中央只摆放了一张豪华大理石餐桌,和配套的红木座椅。 餐桌上,应景地点了两根白色蜡烛。 烛火摇曳,花香扑鼻,窗口外便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沪市夜景。 梁岁岁神色淡漠看着这一切。 自从他与梁曼如打得火热之后,就再也没有为她下过这种细致浪漫的心思。 甚至前脚答应约会,后脚就打着有重要军务急需处理的幌子,多次爽约她。 如今又把这一套捡起来哄她,实在好笑。 见她神色淡淡,什么表情都没有,穆宴断定她还没有消气,薄唇勾了一下,幽深眼神凝着她。 “岁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们从法国留学回来以后,我就忙于军务,再也没有带你出来,吃一顿正式的烛光晚餐,一直让你等到今天,才补上了。” “不过,岁岁你放心,等我们风风光光大婚后,只要我有空,我就陪你到处去吃你想吃的,玩你想玩的,我们把那些失去的,全部补回来。” 梁岁岁站在那,薄韧背脊挺立笔直,没有要入座的意思。 这时,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倏然黯了。 只有两根烛火,随着窗口吹拂进来的晚风轻晃摇曳。 昏黄光线暧昧而朦胧。 把梁岁岁那张明艳逼人的脸庞,映衬得越发潋滟迷人。 穆宴盯着她看,一时失了神。 “岁岁!” 他柔声喊了句,朝她一步步走过去,修长手指突然摸向她的脸。 “滚开!”梁岁岁眼疾手快,迅速抬起手提包,往前一挡。 穆宴的手掌,还没伸过去,就啪地被她的包打掉。 用力之大,差点把他的手指打断。 手背那片肌肤,迅速显现被皮包狠狠摩擦的薄红痕迹。 穆宴不怒反笑,棱角分明的五官,沁出一缕柔和笑意。 她还愿意打他,骂他,说明她心里还有他,还爱着他。 她舍不得对他翻脸无情。 想到这里,穆宴心口一阵火热,激荡,眸光灼灼凝望她。 算算时间,他已经很久没有吻上她了。 梁岁岁被盯得头皮发麻,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等她做出反应,穆宴呼吸深沉,突然握住她的肩,整个人倾身朝她压来。 下巴被他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捏着,随即,两片薄唇也朝她的唇瓣压下来。 这个吻,猝不及防。 梁岁岁一时挣不脱,眼神骤冷,迅速偏过头躲开。 穆宴的薄唇,便失去准头,从她头顶的乌黑发丝擦过。 他不气恼,反而从中品尝到欲迎还拒的趣味。 目光寸寸扫视她的红唇,嗓音哑得很:“岁岁,我想抱你,更想吻你!” 说完,他又低头去吻她。 梁岁岁面色霜冷,趁他不注意,迅速取出手提包里的银针。 指间银光闪烁,对准他后脑勺的风池穴,正要刺进去。 忽然,一声哐当巨响。 紧闭的雕花木门应声而倒,伴随着一道黑影快如闪电窜进来。 第97章 你还爱他吗? 穆宴听风辨音,骤然往后偏头,及时攥紧了那道黑影朝他迅猛砸来的拳头。 “穆宴,我阿姐遭遇车祸受伤住院,还没有康复,你却强行把她带到这里,你想干什么?” 梁京淮狂怒不已,一拳未中,疾步上前,又是一记重拳砸过去。 “京淮,我带岁岁出来吃饭,你先住手。” 穆宴眯了眯眸,低声喝道。 他的身后,站着梁岁岁。 为了不让她受伤,拼着背脊中了梁京淮一拳,顺势转身把梁岁岁往旁边轻轻推开。 “你抱着她不放,那是单纯吃饭吗?” 梁京淮气息微喘,眼神凌厉含着一股肃杀之气。 他踹开房门时,看得清清楚楚。 穆宴紧紧搂抱着阿姐,想要强吻。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阿姐就要被这个狗东西啃了。 “阿姐,你往后靠,站在墙角边,个狗东西欺负你,我今晚非剁掉他不可。” 梁京淮眸中怒火燃烧,脸庞阴森入骨,飞身向前,用了要将穆宴拧碎的力度。 “欺负?你搞错了,那叫情调!” 穆宴闪身往后退,只避开梁京淮的凌厉攻势,没有回击。 抿紧的薄唇渐渐带有笑意:“岁岁是我未婚妻,我吻她,天经地义。” “你跟梁曼如勾搭成奸,从头到脚脏透,已经没资格吻我阿姐。” 梁京淮火冒三丈,冲到餐桌旁,一把抄起碗碟,狠狠砸在大理石桌上,瞬间陶瓷碎片四溅。 最后出拳挥过去时,一片锋利碎片夹在指缝间,刺啦一声刺穿穆宴的肩胛。 鲜血缓缓染透白色衬衫,淡淡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梁岁岁站在墙角,正低下头,把银针重新放回手提袋里。 鼻子忽然闻到一股血腥气息,以为是梁京淮受了伤。 心口一紧:“阿淮?!” “阿姐,我没事。” 梁京淮得了手,唇角扯了丝冷笑。 介于少年与成熟男人之间修长手指,单薄却骨节分明,倏然握紧成拳,再次恶狠狠挥向穆宴。 穆宴面色不变,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脚步微错,闪身完美避开。 深幽眸光盯着暴怒的梁京淮,眼眸一眯,笑了。 “京淮,过完几招就算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梁京淮砸过去的拳头再次失手,怒气直窜脑门,眼底迸发盛怒:“你威逼阿姐,禽兽不如,我要你死!” 不洁身自好,脏了的男人,就是一坨大的,臭不可闻。 阿姐早就决定跟穆宴一刀两断。 所以,穆宴强行从法国医院带走阿姐,就是犯罪,罪不可赦。 穆宴没有多说,从肩胛流到半边胳膊的鲜血,染红半只衬衫衣袖,也没擦拭。 漆黑瞳孔终于掠起一丝不快:“我是个很正常的男人,我爱岁岁,我想吻她,有何不可?等到四天后我跟岁岁完婚,我还要跟她成为真正的夫妻。” “京淮,你年纪小,男女之间的感情你还不懂!一个男人,发自内心地喜欢一个女人,才会情不自禁地想吻她,每时每刻。” 穆宴说完,扭头看向梁岁岁,薄唇牵起温柔笑意。 梁岁岁纤眉微蹙,连一句“滚”都懒得说,冰冷脸色下一片讥诮。 扭头看向梁京淮:“阿淮,我们走了。” 梁京淮却没有动,还站在原地,攥紧拳头,一寸寸收力。 有些话,从穆宴嘴里吐出来,他一听就炸。 穆宴打着未婚夫的名义,搂抱阿姐,亲吻阿姐,名正言顺。 他却占据阿弟的身份,对她多年的喜欢,永远见不得光! 梁京淮容色黯然,一拳砸在大理石桌面,胸口空空荡荡。 他怔怔的,瞳仁歃血猩红,死死盯着对面眉眼含笑的穆宴,几乎咬碎后槽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伸舌尖顶了顶上颚,嘶嘶冷笑。 “我虽然年纪小,但我却懂得,真的喜欢一个人,就再也不会去招惹另一个不相干人!” “而你,既要又要,是为贪婪,吃相太难看,注定失去所有。” 梁京淮眸底噙着微微讥笑:“全沪市的人都清楚你跟梁曼如勾搭,还有了孩子,所以,穆宴,无论你怎么做,都只会让阿姐更厌恶你!” “是吗?”穆宴英俊的面廓波澜不惊,甚至有了笑意。 嗓音也平和得很,层层冷酷深埋在底下。 “京淮,你等着瞧,四天后,我会让你亲眼见证岁岁答应嫁给我,我也将风风光光迎娶她进门。” “拭目以待。” 梁京淮面孔阴鸷,冷冷嗤了声。 长腿已经走向梁岁岁,牵起她的手,快步往外走。 穆宴在身后,温声喊了句“岁岁。” 梁岁岁嗤的一声冷笑,头也不回。 走出杏花楼大饭店,梁岁岁扯了下梁京淮,示意他站着别动。 然后,借着高挂在廊前雪亮的水晶灯光,低头去看他包裹她的手。 薄韧又漂亮的手掌,有大大小小的几处伤口,沾满血迹。 让她的心紧紧提起:“还有哪里受伤?” 梁京淮摇头:“没有。” “以后别再冲动,穆宴在军中高强度训练多年,你怎么打得过他?” 梁岁岁皱紧细眉,小声说叨:“从小到大,我只有你和姆妈两个亲人,你知不知道,万一你受伤了,我会很担心,姆妈也会担心的不得了。” “他欺负你,我怎么可能不动手?大不了,下次揍人之前,我先提前问问你,可不可以动手咯。” 梁京淮褪去浑身戾气,轻轻扬唇,唇边止不住的笑意,任由她数落。 梁岁岁气急,忍不住拍打他的脑袋:“别闹,我跟你说正经的。” “行啊,我也跟你说正经的。” 梁京淮拉开车门,扶着梁岁岁率先坐进副驾驶位。 然后弯腰俯身,一手撑在她背后黑色的皮革座垫靠背 ,一手撑在转向舵上面。 以一种微妙又亲密的姿势,把梁岁岁包围了。 微微挑了下眉,看她的眼神,和平常一样亲昵。 惟有眸底压抑了这些年的情愫,几乎喷涌而出。 “阿姐,你还爱他吗?” 第98章 三天后你就是我的妻 她吻得急切,像是极力要挑起他的兴致来,可是,那种疯狂,又透着让夜枭都能感觉到的绝望。 监军丝毫不惧,同样瞪大了眼睛,他可是皇帝亲自指派的监军,这些人要是敢对他不敬,那就是对皇帝陛下不敬,他一道密折送上去,皇帝陛下不会轻饶了武王府。 大锅中不过是普通的白粥,不过对于这些长途跋涉前来的难民,无异于救命的良药。 出了城门,知县下令再次关上大门,知县卢庆义则是跟着朱厚照等人一起出来了。在吊桥两边的空地上,大概支起了30来口大锅,锅里冒着热气。有人盛了米粥,交给排队等候的百姓。 水陆营士兵的尸体被放到了板车上,由几个没受伤的人员负责拉车。街上虽然马车没有,不过还是有好几辆来不及拉走的板车。 叶远也没想到,这碧海神螺居然自成空间,一个龙族竟然躲在其中。 王金树哭丧着脸朝墙角慢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好像苏可完全误会了他一样,让他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药毒?”四人异口同声的喊出这两个字后,遂你看我我看你,皆想从对方脸上找出对这个病症的认知来,可最后他们都失望了,他们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困龙阵在内围很是出名,因为曾经有一个半步尊级去百变门闹事,被百变门的人用这个阵法困了几十年的时间,最后还是他们去将人放出来的。从此后,没有人敢去找他们的麻烦了。 但这次的任务,却是分为三个阶段,这有些古怪,就像是在进行一个场景任务一样。 昔日他也曾在葬界寻到她的残枝,后来九幽獓秘境中,若非有柳神复苏,重现辉煌,只怕他早就命殒那一秘境。 二老目送他们离开的身影,都不禁跟着祈祷起来希望顺利,但是从外观上来看,如今反而是老三看着更踏实。 此时飞机已经进入了巡航模式,精挑细选出来的空姐们开始为旅客提供昂贵的有偿服务。 而王霄知道这件事之后,更是肆无忌惮,狠起来就连提特都是硬着头皮执行。 最后闹得死帮解体,瓦伦迪诺帮认怂,虎爪帮换了首领,连带夜之城执法局,监狱也都大换血。 后来国家提出了高铁发展战略,未来十年要建数万公里的高铁,如此广阔的市场,立刻把全世界高铁制造商都吸引过来,什么德国西门子,岛国新干线以及法国的企业。 方自归走进去,发现办公室里都铺着灰色的地毯,办公桌都用半人高的隔板隔开,办公室里应该开了空调,非常温暖。这办公环境,明显比通化开关厂的档次要高得多。 菜上来了,方自归就一边吃一边娓娓道来,向邵多思讲述自己的爱情故事。 傅伯舟瞧见她裹的严严实实的,又是被平氏领过来,就知道是好全了,不然家里人也不能让她跟着出门。 “什么?!我不能去?!”陈肃举着稚灵枪站了起来,看向屏幕的眼神中冒着火光。 他有时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思,从遇到这个丫头开始,他对她就是越来越上心了,许是在不知名的时候,这个精敏的姑娘已经成为了她心中的慰藉了。 “你没抽抽吧,口语课说什么日语?”王媛绕过我横在桌子上的胳膊隔了三秒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看陛下的架势,楚地只怕又要再起风波,绝非仅仅一个殷通能够平息。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即使是这样,跟他呆在一起也不会无聊,那张脸也不会看的厌烦,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一言两语,火药味已是甚浓,两方人士处在了濒临厮杀的边缘,身后的一大波随从都已提刀持剑,一个个横眉怒目,杀气腾腾。 尽管她对白无渊此人不大喜欢,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单凭着一张脸,就可以蛊惑众生。 嬴政没有丝毫架子,一边吃,一边仿佛与亲故闲聊家常一般,对着刘邦道。 青冥一支,早在数十年前就面临着断承的风险,若不是屈指可数的老一代守护者在苦苦支撑,恐怕青冥的辉煌就将止于此。 这一桌子,的确都是顾九爱吃的,虽说她们相处的时日不多,可真心假意她还是分的出来的。 传闻乔星炼丹药大赛仅凭一个时辰就制作出了毒药和解药两种不同性能却相克的药丸,他虽欣慰,却也不是不怀疑的。 “什么!”明雀国一众人,脸就跟吞了大便一样难看,这不是公然坑钱吗,当他们不知道吗? 黑狐城风云汇聚,而真正的核心人物却早已悄然远离,这是任谁都无法料到的事情。 乐冰却想,那蓝之辰当时帮她们的时候,她们那点实力,可能都没在蓝之辰高看一眼的行列中吧,不过乐冰也没说什么。 元神愤恨抬头一看,只见金光是一只钵盂放出。而紧接着佛光闪烁,如来佛祖忽然现身。 看来,想要从喻长青口中套出母亲的事那是不太可能了,她唯有在短时间之内突破三级才能着手去彻查母亲一事。 第99章 达成一场合作 翌日。 梁岁岁起床后,发现梁京淮已经不见人影。 留了张纸条给她,说他去买早餐了。 她会心笑了笑,走进浴室洗漱完毕,刚换上烟青色苏绣旗袍,病房外就传来一阵尖锐的骂声。 “梁岁岁,你给我滚出来,阿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梁岁岁听得出来,是穆夫人在大声叫骂。 可能昨晚上,穆宴被京淮拿陶瓷碎片划烂肩胛那处肌肤,被穆夫人察觉到了,一大早就跑来找她的不痛快。 梁岁岁眸子一下子冷了,映着从窗口折射而来的晨曦阳光,漂亮得像黑曜石。 她蓦地拉开房门,沉如静水走出去。 穆夫人坐在轮椅上,两眼几乎冒火。 梁曼如在后面推着她,低眉顺眼,一副清纯无害的模样。 身上却穿了件绚烂张扬的大红色缠枝海棠旗袍,彰显出蓬勃野心。 梁岁岁目光从梁曼如身上一滑而过,转眼间,跟穆夫人的视线对上。 对方那双刻薄眼角,堆砌层层叠起的寒冰。 “梁岁岁你个贱人,昨晚阿宴一片好意带你出去吃饭,你为何放任梁京淮伤他?要不是曼如及时告诉我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你竟恶毒成这样了。” 梁岁岁听着,慢慢嗤地一声冷笑:“你断言穆宴迟早会死在我手里,我这不是如你的所愿?” “我就知道,阴狠歹毒,才是你本来的面目。 “阿宴不在场,面对我这个做长辈的,你那副用来迷惑阿宴的伪善脸孔,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 穆夫人扬起脖子,指着梁岁岁的脸,眼神刻薄阴郁:“就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还想明媒正娶嫁给阿宴,简直痴心妄想。” “穆夫人,您别光练嘴皮子,却不长脑子。” 梁岁岁冷淡地看过去,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你来找我,又把梁曼如带来,证明穆宴与梁曼如有苟且关系是真,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如假包换也是他的。” “既然如此,那就别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 “穆宴做不到洁身自好,我不可能再嫁给他,我要退婚。” “但穆宴对我太执着,坚决不同意退婚。” “而穆夫人你日盼夜盼的孙子,就在梁曼如肚子里。” “昨天你也亲眼所见,为了让我彻底相信他是清白的,他能狠下心杀掉自己的亲生孩子。” “所以……” 梁岁岁顿了下,压了压嗓子,循循诱导:“不如我们暂时达成一场合作,既让你满意,也让我满意,如何?” 穆夫人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梁岁岁出生在首富梁家,却被梁富昌极其厌恶,顶着沪市第一美人的名号,给她带来不少便利,却也带来了灭顶之灾。 好不容易搭上她家位高权重的阿宴为她保驾护航,怎么可能舍得轻易放弃? 第二反应则是,梁岁岁这个贱人,居然嫌弃她的阿宴跟梁曼如在一起后身心变脏,决绝退婚,不再嫁给他。 穆夫人垂在轮椅边上的手,无声攥紧。 思索了片刻,扭头去看站在她后面的梁曼如,阴郁面孔挤出一丝笑。 “梁二小姐,关于合作的事,你怎么看?” 梁曼如接收到穆夫人的目光,心里得意万分,脸上的平静表情则维持得滴水不漏。 偏头看了眼梁岁岁,细声柔笑:“姐姐嘴里所谓的合作,能详细谈一谈吗?” 梁岁岁一眼看穿对方的惺惺作态,面色漠冷:“跟我谈,你还不够格。” 梁曼如气得狠攥手指,修剪尖锐的指甲,差点刺破掌心。 穆夫人冷眼旁观,见梁曼如在梁岁岁手底下,走不过两个回合就惨败,脸色阴郁掠起一抹失望。 她想了一会儿,刻薄的眼底闪过精明和算计。 “梁岁岁,如果不是阿宴一心想求娶你,就你这种身份低贱的玩意,连站在我眼前都没资格,我警告你,最好别阳奉阴违耍弄人!” “穆夫人,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态度!这婚,我也不是非退不可。” 梁岁岁冷嗤一声,态度很强硬。 穆夫人差点气得半死。 她就知道,梁岁岁以往对她百依百顺,任由她讥讽谩骂不吭一声,反而好声好气哄着自己,全都是装的。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贱人! 但梁岁岁主动提出跟阿宴退婚,正中她下怀。 她的阿宴智勇双全风华无双,值得迎娶比梁岁岁优秀百倍的世家名媛。 穆夫人便忍着气开口:“那就进你的病房,说清楚。” 不等梁曼如再说什么,摆了下手示意她留在门口,自顾自挪动轮椅进去。 梁岁岁隔了段距离,才踩着高跟鞋走进去,随手哐当关拢房门。 大约十分钟左右,穆夫人一个人挪动轮椅出来,脸上多了意味不明的怪异神色。 梁曼如凑上前,想问她梁岁岁到底说了什么,又不太敢问。 直到她静静悄悄的,把穆夫人推回豪华病房。 穆夫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抬起头,一直盯着梁曼如看。 有些如释重负,还有一些无法言喻的恼恨。 “梁二小姐,你站到我前面来,我有话要交代你。” 第100章 岁岁,开心吗? 穆夫人走后,梁岁岁坐在会客室的意大利欧式沙发上,端起茶水喝了两口,脸上的神色如释重负。 只要穆夫人按照两人商量的合作方案去做,她跟穆宴的退婚,就必定顺利。 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梁岁岁握紧茶杯,心情舒畅,眼角眉梢荡漾着轻笑。 吱呀。 病房的门就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 梁岁岁以为是给她买早点的梁京淮赶来了,含着笑抬头看过去。 却在看清楚男人痞帅的面容时,微微一愣。 喉管里的那句“阿淮”咽回肚子里,连忙站起身,轻声问道:“少帅,你怎么来了?” 穆司野神态懒懒散散的,瞟了她一眼:“来看看,我的,岁岁。” 一字一顿,说的温情又勾人,以至于梁岁岁的心脏狠跳了一下。 不过,她也没有去纠正她不是他的岁岁。 这些天的相处,让她多少有点了解他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纠正了他一句,他后面还有十句话等着调侃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梁岁岁等心跳平稳了,转身倒了杯茶水给他,随口习惯性说了句:“少帅,你吃了吗?” 穆司野接了,一饮而尽,然后懒洋洋挑了下眉:“没吃,等着你回请我。” 梁岁岁神色微僵,迅速走进里面病房,拎了手提包出来:“那……少帅走吧。” 两人走出住院大楼。 梁岁岁眼尖,一下子就看见梁京淮拎了两大袋早点下车,脚步匆匆朝她这边走来。 “阿淮……!”梁岁岁刚要开口喊人,小尾指就被穆司野不由分说地勾住。 他就在她身旁,姿态慵懒地站着。 明媚的晨曦阳光照耀下,男人的眉眼痞帅又立体,鼻梁挺直,眼尾狭长又微微上扬,漆黑短发干净又凌厉。 看上去,就像一副色彩浓郁的西洋画,诱惑力十足。 “三个人太拥挤,跟他走还是跟我走,岁岁?” 穆司野倦淡的嗓音,顺着晨风送进梁岁岁耳朵里。 听起来,他没有逼迫她。 梁岁岁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也不知道为什么,阿淮是她的阿弟,穆司野却不怎么待见他。 反过来,阿淮也不待见他。 两人见了面,就跟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梁岁岁几番思忖,很快做出了选择。 拉着他的袖子,往相反的方向走:“少帅,这边。” 男人似乎赢了,开心了。 嘴角微妙地翘了下,垂眸凝着她。 她的脸庞莹白如玉,眼睫毛浓密纤长,鼻子翘挺,嘴唇嫣然,漂亮得无可挑剔。 穆司野眸色深了几分,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滚:“岁岁选了我,有奖励哟。” 语气像哄小孩一样。 梁岁岁忍不住失笑:“什么奖励?” “秘、密。”穆司野刻意拖长了声音。 “…”梁岁岁愣了两秒,笑了下,就把奖励的事丢开了。 吃个早点而已,她以为,他会带着她就在法国医院附近的早餐店解决。 没想到,她坐上跟主人一样嚣张的帕卡德装甲防弹汽车,被他带到了跑马场。 还是那间他与穆宴玩赌命的包厢。 开阔的空间,挤满了不少她认识的熟面孔,穆辞,贺阳,凌凯等人,正聚拢在一张长条形大理石桌旁,喝酒打牌。 穆司晴也来了,豪爽地边喝红酒边摸麻将。 而凌凯身边,跟往常有点不同,多了个温柔似水的女人。 跟梁曼如那种矫揉造作的温柔不同。 这女人穿了件乳白色旗袍,披了件白色蕾丝,眉眼雅致,浸染了书香气息,一举一动,舒展清雅,让人心旷神怡,觉得十分舒服。 “凌凯的妻子,陆文序,出身于京市的书香门第,不是个多事的,你随便应付两句就行。”穆司野懒洋洋开口。 凌凯是他关系最铁的好朋友。 凌凯的妻子,她以后确实要经常打交道。 他在把他的人脉,慢慢介绍渗透给她。 梁岁岁心领神会,领了他的情。 “谢谢少帅!”梁岁岁发自内心地感谢他。 穆司野眼皮轻抬:“真想谢我,就喊声阿野哥哥来听一听。” 梁岁岁:“……” 每次逮到机会就提这茬,他到底对这声阿野哥哥有多大的执念啊? 梁岁岁没理他,朝陆文序礼貌笑了下。 对方回了她一个温雅的笑容:“梁大小姐,你好!” 穆辞小机灵鬼,丢了手里的扑克牌,一路小跑凑过来:“小叔,小婶子,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们呢。” 穆司晴也挤上来,看见穆司野一直垂眸把弄梁岁岁手指,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正常的男人,不是都喜欢搂女人的腰啊,臀啊……?! 可她哥呢? 活脱脱一个恋手癖,变-态得很,总是逮着喜欢的女人的手指头不放。 也就岁岁脾气好,能忍得了他。 “岁岁,快过来帮我打两把,我今天输惨了,简直一塌糊涂惨不忍睹,脑子也输成一团浆糊了。”穆司晴肉痛极了。 穆辞也输了不少。 贺阳不赚不输,持平。 四个人,惟有凌凯一吃三,赚翻了。 穆司晴拉了梁岁岁顶替。 梁岁岁在法国留学的时候,偶尔参加同学聚会,兴致来了,会坐在麻将桌上玩几把。 这会儿,她被穆司晴拉着不撒手,也起了玩一玩的念头。 纤细白嫩的双手,已经哗啦啦在洗牌。 穆辞苦着脸,想起从自己手里溜出去一大叠大洋,都揣进凌凯的腰包,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也用了穆司晴的办法,点头哈腰,谄媚地把穆司野迎到座位上。 “小叔,玩牌吗?” 凌凯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跟阿野玩一次,就血本无归一次,我放弃,不玩了。” 穆司野不置可否,偏过头,漆黑目光落在坐在他上首的梁岁岁身上。 见她洗牌洗得顺溜,掀了掀眼皮,回头漫不经心地盯了眼凌凯。 “来啊!一局一万块大洋,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别人打牌,是小赌怡情。 他打牌,是豪赌要命。 听到一万块一局,梁岁岁有点想拒绝。 凌凯却挑了挑眉,被穆司野霸气的那句“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给激荡得豪气横生。 看了眼身侧为了逗梁岁岁开心,打算一掷千金的男人,眯了下眸子,似笑非笑。 “梁大小姐那里,想必也是输了算你的,赢了算她的?行吧,既然阿野你盛情相邀,我再拒绝,就却之不恭了。” 可接连打了五六圈,凌凯渐渐发现不对劲。 他坐在穆司野的下首。 但凡轮到他要摸牌,或者碰牌的时候,每一次被穆司野截了。 他不是把牌拆开了,故意喂给梁岁岁碰牌,就是直接点炮到梁岁岁手里。 几圈下来,他一圈都没胡,沦落到连牌都摸不上的凄惨地步。 为了讨梁岁岁欢心,半点兄弟情分不顾。 凌凯气笑了,把手里的麻将往前一推。 “行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不要脸明目张胆地给梁大小姐喂牌,老子不打了。” 梁岁岁听后,面颊微热,有些不自在。 穆司野就当凌凯夸奖他,懒洋洋勾了下唇。 扭头凑向梁岁岁,温烫的气息不断地钻入她耳蜗,缓速又强势。 “开心吗?” 又低又哑的嗓子,勾得梁岁岁耳尖阵阵发麻。 她想避开,又觉得太刻意了,显得矫情。 最后,任由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尖蔓延到大半个身子,纤瘦的背脊僵的笔直。 下一秒,男人低哑沉磁的声线,再次从她的耳蜗掠过,激起一阵战栗。 “岁岁,跟我来,还准备了让你更开心的。” 第101章 来来来,亲一个 穆司野的话,让梁岁岁有些意外。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他嘴里说的,让她更开心的是什么。 漂亮的白脱栗子蛋糕擦上蜡烛,被穆辞嘻嘻笑推到她面前。 “小婶子,今天是小叔的阴历生日,也是你的阳历生日,好巧啊,双喜临门!” 梁岁岁怔了两秒:“少帅今天过生日?” “对呀!本来我哥打算跟往常一样,随便吃两口长寿面对付。 结果我掐指一算,实在太凑巧了,你们两个人的生日竟然撞在了一起。 我惊喜万分,跟我哥提了一嘴,他就马上跑去法国医院把你哄骗来了。 哎呀,岁岁,反正不管阴历呀阳历的,你跟我哥凑到同一天,就是天意,天赐良缘。” 穆司晴笑眯眯说完,招呼众人围成一圈,把梁岁岁和穆司野簇拥在中央。 “小叔小婶子生日快乐,来来来,亲一个。”穆辞嬉笑着煽风点火。 小叔答应过,说完这句台词,就奖励他两千块大洋。 有吃有喝,还有大洋揣兜兜。 穆辞心里美滋滋。 贺阳瞄了眼身旁笑得像个傻子的少年,挑了挑眉,笑得一脸风流劲儿。 “少帅,亲一个不够,就三个。” 凌凯搂着陆文序曼妙细腰,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笑意。 “阿野,英雄难过美人关,你骁勇霸道二十多年,遇见梁大小姐,百炼精钢化为绕指柔,哐当当认栽了!” 梁岁岁:“……” 她杵在包围圈里头,与挑眉痞笑的男人肩并肩靠得很近,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一时尴尬。 更让她尴尬无比的是,她来得匆忙,还没有给穆司野准备生日礼物。 冷不防,男人低头朝她靠过来,带了点慵懒的调笑。 “岁岁,生日快乐!” 四年前,她被穆宴追到手后,每年的阴历生日,都是穆宴那个蠢货陪在她身边庆贺。 从今天开始,她只过阳历生日,跟他同一天,他陪着她过,夫妻同心。 梁岁岁下意识看向他。 男人正凝着她懒洋洋勾唇笑了下,那双漆黑眸子,被朦胧烛光映照,看起来比夜色更深。 鬼使神差地,她接了句:“少帅,你也快乐。” 男人忽而握住她纤细手指,捻捏摩挲:“一、起、快、乐!” 一字一顿,咬字轻慢。 他说的是快乐,但又在意有所指其他的快乐。 梁岁岁顿时耳尖微热,扯回自己的手,强自镇定道:“不好意思,我空着手来的,礼物回头补给你。” “我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你。”穆司野凝视她雪白渐渐染了绯红的耳垂,眸色暗欲深了深。 他刻意压低嗓音,又低又哑缠入她耳蜗,带一点无法言喻的撩人。 梁岁岁听得面颊腾地烧了起来,心跳不争气地乱了节拍。 陆文序初次见面,对明艳动人的梁岁岁颇有好感。 见她被穆司野撩得羞恼不已,连忙用手肘轻捅了下凌凯的腰。 凌凯出了名的怕老婆。 陆文序有求,他必应。 赶紧笑着走过去打圆场:“阿野,你准备送给梁大小姐的大惊喜,据说价值连城有价无市,赶紧拿出来,亮瞎老子的狗眼。” 穆司野听罢,掀起眼皮,不冷不淡地睥了眼凌凯。 直到凌凯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才收回压迫的目光。 抬手勾住梁岁岁的小尾指,像是安抚,又像是轻哄:“岁岁,闭上眼。” 梁岁岁不太想听他的话闭上眼睛。 明明是他的生日宴会,莫名其妙的,竟变成她的主场。 可想起他又痞又坏的性子,还是照办了。 她不照做,他有很多手段,让她最后还是不得不配合。 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梁岁岁深吸了口气,闭紧眼。 视线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听觉和其他感官,却反而变得更敏锐。 她听见穆司野从牙缝里低低挤出两个字:“拿来。” 然后,是穆辞咋咋呼呼的笑,手忙脚乱地往外掏东西。 “小叔,带了,二十几个盒子全带来了,都在这里呢。” 噗通,哐当。 金丝楠木盒,黄铜盒,陶瓷盒,倒在大理石长条桌上,一阵阵稀里哗啦清脆响。 “打开。” 简单利落的两个字,从穆司野嘴里挤出。 独属于他的懒懒散散的咬字气音,清晰地钻入梁岁岁耳蜗。 然后,又是众人七手八脚打开盒盖的响声,以及他们齐齐发出惊讶的叹气声。 “咝……小叔出手,这也太壕气了吧!” “黄金的,钻的,蓝翡翠,紫翡翠,帝王绿,竟然同时出现在我的眼睛里,文序你快掐我一把,我肯定是眼花缭乱白日在做梦。” “阿野,你这他妈咄咄逼人的富贵豪气,老子估摸着都把你自己的私库搬空了吧?” …… 梁岁岁不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东西,就听到了壕,太壕了,该死的豪气。 下一秒,她听见男人咝咝喑哑的说话声,在耳畔盘旋。 “岁岁,眼睁开。” 梁岁岁眼皮一动,依言照办,睁开了眼帘。 映入视线的,是二十多个各式各样的精致盒子。 盒子里,装的,都是一对男女戒指。 流光溢彩,金碧辉煌。 材质不一样,但共同点,就一个字,贵。 往死里贵,越贵越好。 梁岁岁忍不住震惊了一下,心底就开始习惯性噼里啪啦,计算起所有戒指折算在一起的价值。 越算越震撼。 因为有一对像是前朝最恩爱亲王的夫妻订婚戒指,有市无价的古董好东西。 千金难买,价值连城。 许是她太过震撼的表情,取悦到了穆司野。 男人旁若无人,抬起手就挑起她的下巴,肆无忌惮盯着她看个不停。 “送你的生日礼物,礼轻情意重,是不是更开心了?” 咳咳…… 梁岁岁一口气没吸上,差点闭眼过去。 他管这些叫“礼轻情意重”,那她手里头,还能扒拉点什么东西送出手?! “少帅,礼物太多,也太贵重,我收一份就好了。” 最后,梁岁岁拗不过穆司野的坚持,挑选一对最便宜的戒指,放进手提包里。 吃完蛋糕,在穆司晴和穆辞的刻意起哄中,带着穆司野去了百货大楼。 美其名曰,挑选生日礼物,回送给他。 百货大楼里。 梁岁岁正给穆司野挑选西装,忽而察觉到一道视线紧迫地盯在她后背,如影随形。 她眸光微闪,不着痕迹转了个身。 视线相接,四目相对。 第102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四目相对几秒。 梁岁岁率先移开目光,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她的手指,依旧落在挑选好的黑色西装衣袖上。 不经意地捻了捻,摸了摸。 每次见到穆司野的时候,他身上穿的多半是黑色衬衫黑色西裤。 看起来,他很中意一身黑。 梁岁岁为了不出错,便按照他的喜好来买。 这会儿,她庆幸穆司野突然被司机小马喊走了。 不然还要费点心思向穆宴解释,为什么那么巧合,她和穆司野同时出现在著名的老字号男装店铺? 穆宴军装肃然,迈出隔壁的旗袍店,疾步朝她走过来。 一眼瞧见她手里版型挺括的时髦男式西装,视线黏在她明艳的脸上,薄唇掀动笑意。 “岁岁,给我买的?” 说完,他理所当然从梁岁岁手里接过西服,就在她面前脱了军服外套,换上它。 梁岁岁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等等……” 她选的,是穆司野的尺寸。 肩部微窄,腰部收紧,整体线条流畅利落,更能衬托他嚣张痞坏的气质。 而穆宴的身材,看起来跟穆司野差不多。 但肩胛骨那一处,穆宴带兵打仗时,曾经被子弹穿击,受过挺严重的伤。 所以,穆宴穿的西装,肩围一定要宽。 有足够腾挪的布料空间,才不会牵扯得肩胛骨隐隐作疼。 然而,让梁岁岁始料未及的是,穆宴试穿后,高大挺拔,脊背劲瘦,居然无比合适。 大概这段时间他忙于处理军营里的暴动,又担忧穆夫人病情的治疗,还要应付梁曼如时不时搞的幺蛾子,整个人精瘦了一些,身材更削锐,才能把这件不属于他尺码的黑色西装,穿得像量身定做似的。 “岁岁,很合身,我决定,我们大婚当天,就穿这件。” 穆宴眸底荡漾笑意,伸手把她的纤细手指攥紧,再蓦地倾身过去,两条有力铁臂就将她抱在怀里,抱的很紧。 梁岁岁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 脸色顿时不太好看,手肘反射性地往外用力扩动,挣脱了他。 掩下眼帘,遮住挥之不去的厌恶。 手指则飞快地搓了搓,几乎搓红了那片沾了他气息的肌肤。 厌恶一个人,就连被他触碰到的地方,都觉得腻味,恨不得用干净的水清洗八百遍。 穆宴还沉浸在梁岁时亲自给他挑选婚服的愉悦中,并没有注意到她厌烦他的小动作。 挑起好看的眼尾,一瞬不瞬望着她。 “岁岁,我在隔壁旗袍店给你挑选旗袍,姆妈跟我提了一嘴,说大婚那天,除了龙凤褂婚服,还要准备几套大红色旗袍作为敬酒服。” “结果,我没有想到,就这么巧,你居然在隔壁的这间老字号男式西服店,给我挑选结婚礼服,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穆宴长的五官棱角分明,又长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当他定睛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看着看着,就能让人深陷进去。 以前的梁岁岁,总是无数次被他深情的眸光所迷惑。 如今,她对他没有感情,只剩嫌恶。 就算他盯着她看瞎了那双眼,她都无动于衷。 她可没有说衣服是给他挑选的,都是他脑补。 “那你忙,阿晴在珠宝店等我,我去找她。” 梁岁岁随意扯了个借口,转身就走。 刚走到门边,忽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横冲直撞朝她撞过来。 梁岁岁怕撞到他,闪身站到旁边。 没想到,对方的目标,是她拎在手里的手提袋。 撕拉。 一声脆响。 她的真皮手提袋,被锋利刀片划开。 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全部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她挑选那对最便宜的黄金戒指,闪闪发光,往前骨碌碌滚落。 最后,滚到了穆宴脚边。 第103章 疑神疑鬼神经病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梁岁岁来不及做出反应。 眼睁睁看着那对黄金戒指滚在穆宴脚边,瞳孔瞬间有一丝微怔。 穆司野强行送给她时,穆司晴特意暗戳戳比对了一下。 女款戒指是她左手无名指的尺寸,男款戒指则是穆司野左手无名指的尺寸。 而戒指内圈,被穆司野别出心裁刻录了两个人姓氏+名字的缩写。 Liang . S . S . Y . S . Mu。 梁岁岁凤眸微微闪动,立即跑过去,蹲下身,双手摸在地板上捡戒指。 没想到,穆宴快她一步,捡起了两枚戒指。 放在他宽厚的掌心,垂下眼眸仔细观看。 没有过多繁杂的镶钻设计,款式简约大方,非常符合她端庄大气的气质。 穆宴盯着它们看了很久,心头渐渐欢喜,心脏激烈跳动,几乎从胸腔一下子蹦到喉咙口。 他上个月订制的翡翠婚戒,已经完工,比这对更奢华更昂贵。 可在他心里,岁岁亲手买的这对,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穆宴蓦地抬起头,眸光紧紧盯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女人。 “岁岁,你买的婚戒,很漂亮,我最钟意。” 又低又沉的嗓音,像是浸泡在红酒里,微醺低醇,透着无尽温柔。 今天六月初六,还有两天,他就要迎娶她进门了。 她特意赶来百货大楼给他买新婚礼服,还买了结婚戒指,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他…… 穆宴想到这里,心头一阵酥软。 梁岁岁则静如止水看着他,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很想怼他一脸:西装不是给他买的,戒指也不是她买来的婚戒。 转念又想,算了,再忍他两天。 怼他一时爽快,却会让她这些天的忍耐,功亏一篑。 梁岁岁垂眸看到洒落满地的东西,干脆找店铺老板拿了个纸袋子,一样样拾捡进去。 她没吭声,穆宴就当她默认了。 眸光瞥见她在忙碌捡东西,以为她害羞了,故意避开他。 俊脸忍不住带了一股失笑,动作优雅拿起男式戒指,缓缓往左手无名指套上去。 下一秒,穆宴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 尺寸……竟有些大了。 套在他的指根,转着圈滑动。 换到右手无名指上,一样大了。 稍不留意,它就会滑落。 穆宴五指猛然收力,攥紧那枚戒指,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岁岁买的婚戒,男款却不是他的尺寸?! 可除了他,她还能买给谁? 还有,戒指的尺寸错了,她为他购买的西装尺寸却刚刚好,仿佛量身定做似的。 “岁岁……”穆宴舔了下薄唇,骨节分明的手寸寸握紧,从喉管艰涩地发出声音:“戒指尺寸大了,不合适我。” 梁岁岁正弯腰蹲身,把最后一件勃朗宁手枪放进纸袋里。 听到穆宴的话,面无表情敷衍着:“哦,可能你瘦了。” 穆宴一听她说他瘦了,听得出来她在关心他,俊脸顿时漾起温柔似水的笑。 心里却暗骂了句自己神经病,疑神疑鬼的。 岁岁深爱他,一心一意只想嫁给他,又怎么可能背着他给别的男人买戒指? “没事,拿去宝昌银楼改一改就行!” 穆宴把戒指褪下,连同那枚女式戒指,一起揣进西服口袋里,唇角含笑走向梁岁岁,直接牵起她的手往柜台走。 “老规矩,西装的费用,记在我账上。” “是,穆少将。”老字号西装店的老板点头哈腰应了声。 梁岁岁扫了眼穆宴握着她的大掌,突然用力挣开他,沉静眸底沁出说不出的厌恶,转身走了。 “我跟阿晴约好了,我去找她。” 如今的她,一点都不想跟穆宴这样单独呆着,多呆一秒,感觉都要窒息。 梁岁岁加快脚步,走得飞快。 穆宴取回他那件军装的片刻功夫,走出店铺,身边穿旗袍的女人来来往往,却唯独不见梁岁岁。 穆宴心里,一时怅然若失。 细细思索着,岁岁这段时间,似乎有点躲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总爱黏着他。 归根结底,她还是不相信他跟梁曼如之间是清白的。 只有等大婚后,他彻底斩断跟梁曼如的联系,再一点点把岁岁的心哄回来了。 她那么爱他,一定舍不得和他生太久的气。 穆宴深吸口气,怅然的脸孔逐渐恢复沉着冷静,走出百货大楼后,迈开大长腿,沉步走向停车场。 他打算去往宝昌大楼,领取上个月预定的婚戒。 预定前,他特意吩咐过,在内圈刻下自己和岁岁的名字。 想到这里,穆宴心思微动。 从西装口袋里摸出那两枚戒指,转了个方向,垂眸看向内圈,顿时薄唇挑起笑意。 岁岁跟他想到了一块,有她的姓名缩写,加上他的姓名缩写。 等等…… 他的Mu. Y . 似乎多了点什么。 穆宴猛然捏起戒指,放到眼前仔细观察。 多了个“V”,还是“Y”? 太过聚精会神,以至于他忽略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 却在这时,身后猛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 穆宴猝不及防,被推得肩头往前一撞。 紧接着,一声裂帛脆响。 岁岁刚刚给他买下的西装,从腋下到后腰,被人用刀片划烂。 手中的对戒,也在那股推力的作用下,抛飞到半空中,掉在五米开外的停车场。 岁岁买给他的东西,一瞬间全被毁了。 穆宴突然就怒火冲天。 迅速回头,狠狠顶着后槽牙想杀人,碎尸万段。 还是那个撞了岁岁,并划破她手提袋的小孩。 大概十岁左右,贼头贼脑,滑溜的小泥鳅似的,从他腋下一钻而过,迅速跑过去,捡起那两枚黄金戒指,一溜烟跑得杳无踪迹。 “找死!” 穆宴刀刻般冷峻脸廓在正午阳光下,散发出凌厉如刀的气息。 啪。 他从腰间手枪套中掏出手枪,紧跟着追上去。 穿过两辆汽车之间的空隙,忽而前方闪过一道黑影,朝他沉沉压来。 第104章 一箭三雕腹黑无敌 “怎么是你?” 穆宴望着突如其来的男人,有一丝愕然。 对方懒洋洋歪靠在车门上,似勾唇嗤笑了声,站立弯腿的姿势,右腿保持笔直,左腿微微向外弯曲,痞里痞气的。 而他骨子里最厌恶的,就是穆司野这点。 堂堂军政府少帅,流里流气举止轻浮,活脱脱一个下三滥坏胚。 穆司野眼尾一掀:“怎么不能是我?” 穆宴梗了下,接着皱眉问:“刚才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乞丐,鬼鬼祟祟地逃跑?” “只看见你鬼鬼祟祟。”穆司野点了根雪茄,一口一口抽着,语气慵懒而刻薄。 穆宴:“……” 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别跟衰人一般计较。 眼神却渐渐旋起一股寒沉:“你平日都忙着在西郊欺男霸市,怎么有空来百货大楼?” 不会是跟踪岁岁而来,又想着挟恩图报?! “女朋友硬拉着我来的,硬要给我买生日礼物。” 穆司野得意地吐了口烟圈,眉毛快挑到天边去了:“没办法,她太爱我了,分分秒秒都要黏着我,作为男朋友,只能依她咯。” 穆宴顿时心塞,听出来他是故意的,就为了刺激自己。 忍不住刺了句回去:“你一向喊打喊杀,杀人不眨眼,女人都怕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上个月初六有的,到今天,刚好满月了。”穆司野漫不经心挑眉道:“还有五十二个小时零九分十秒,她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恭喜。”穆宴不太走心地恭贺了声。 一时竟忘记了去换算五十二个小时,大概是多久。 心底也跟着盘旋后天就是他和岁岁的大婚之喜,不由得面露喜色。 “六月初八,我跟岁岁在玫瑰公馆举行婚宴,你若有空,就来喝杯喜酒。” 穆司野神态不羁瞥了眼穆宴,似笑非笑:“没空。” “哦。”穆宴淡淡应了声。 他就一句客套话而已。 穆司野不来,正合他的心意。 不料,对方吊儿郎当来了句:“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空?” 穆宴拧眉,敷衍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也在那天,风风光光迎娶我的女朋友进门。”穆司野邪肆一笑。 穆宴:“…恭喜你,和你的女朋友百年好合,喜结良缘。” “我看你不顺眼,就不恭喜你了。”穆司野唇畔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诮,痞坏极了。 穆宴:“……” 妈的,他就不该多嘴问那一句“为什么”。 不料,穆司野恶痞地朝他啧了声。 “你穿的西装都烂成抹布,还不赶紧扔掉?衣不蔽体招摇过市,成何体统?丢你的脸面不要紧,别丢尽我这个做长辈的脸面。” “……”你他妈。 穆宴眼角抽了抽,无语至极。 他还打算找个沪市最顶尖裁缝师傅,把这件西装划破的那处,缝补得天衣无缝,以后接着穿。 毕竟这是最近一个多月,岁岁唯一给他购买的西服。 “我自有打算,不劳你费心。” 穆宴忍着心底烦躁,顺着两米左右的车间空隙,继续往前搜寻。 惦记着那对岁岁购买的婚戒被小乞丐顺走了,他压根没有心思再跟穆司野纠缠。 穆司野从小死了姆妈,那张嘴却像开了光似的。 怼谁都又凶又狠,屡战屡胜,从未有过败绩。 他可不想触那霉头。 不料,与穆司野擦肩而过的瞬间。 对方指尖夹着的雪茄,一抖,一抖,再一抖,瞬时就在他的西装胸口,烙下三五个黑漆漆的窟窿。 这下子,整件外套算是彻底报废了。 最顶尖的裁缝师傅,也将束手无策,补救不了。 穆宴摁住发疼的太阳穴,心底那股烦躁,变成彻骨怒火。 “想找死?我就陪你玩玩。” 穆宴伸手去掏腰间手枪,恨不得一枪崩了该死的罪魁祸首。 “你一枪不能毙命我,死的可就是你!” 穆司野狂妄冷笑,突然两指并拢,打了个响指,清脆悦耳。 穆宴觉得身后狂风刮过,猛然转过身。 只见穆司野的司机小马,拎了把机关枪,无声无息站在身后。 黑洞洞枪口,精准地瞄准自己心脏处。 一旦他对穆司野动了手,小马就会立即把他射成血窟窿。 “穆司野,你最好祈祷,从今往后,别犯事犯在我手上!” 穆宴俊脸绷的铁紧,也只得忍气吞声,脱下刚穿没多久还没焐热的西装,猛然扔进不远处的木质垃圾桶,头也不回恨恨地离开。 - 梁岁岁重新买了个手提袋,把东西都装进去后,走出百货大楼。 一眼望见靠在门口壁柱上的男人,迈着慵懒步调,朝她不急不缓走来。 嘴里叼了根雪茄,“噗”一声,精准吐进路旁的木质垃圾桶。 右手大掌伸过去,慢悠悠冲她摊开。 “刚送你的生日礼物,打个转,又回到我手里,说明岁岁你很不喜欢它。” 梁岁岁看着两枚失而复得的戒指,有点心虚,垂下眼眸不太好意思面对他。 “我……” 难道要她实话跟他讲,在老字号西装店碰见穆宴,对方以为戒指是她买给他的,闹出那幕乌龙闹剧?! 也不知道穆司野使了什么方法,竟然把戒指从穆宴手里夺了回来。 “戒指失而复得,可我的心,还是有点受伤!”穆司野微微垂眸,嗓音沙哑地说。 仿佛他不只是有点受伤,而是真的受到很沉重的打击。 梁岁岁更加心虚了,轻咳一声:“那……你想我怎么做?” 男人眼角掠过一丝痞笑,走过去勾起她纤白的手,把女士戒指顺溜地套进无名指,晃悠悠牵着她往前走。 “为了弥补,今天我包场,你再给我挑两件生日礼物,不,十件,挑到我满意为止。” 梁岁岁只能任由他牵着她,重新走进百货大楼。 司机小马跟在后面,把几块大洋扔给那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少帅今天心情好,不杀人,算你小子走运,快滚!”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少帅亲眼所见小乞丐划破梁大小姐的手提袋后,戒指滚落在穆宴脚边,被穆宴捡走。 便马上让他逮住小乞丐,并安排小乞丐在停车场趁着穆宴不防备,狠狠撞击过去,划破穆宴身上那件梁大小姐亲手挑选的西装,并趁机捡走戒指。 紧接着,少帅又借着梁大小姐弄丢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的名头,惩罚她为他挑选十件礼物。 如此一来,梁大小姐一整天都得好好陪伴少帅。 一箭射三雕,简直腹黑无敌! 第105章 女朋友,后天见 梁岁岁在百货大楼捱到晚上十点,才堪堪完成了十件礼物的任务。 实在是穆司野太挑剔了。 同款同质量的一批物品,他一定要挑选到最漂亮最完美的那个,绝不将就。 挑完后,梁岁岁长长舒了口气,转身就走,没有多停留半秒。 逛了十多个小时,她都快累虚脱了。 身边痞坏的男人,却越逛越精神焕发,看起来还可以连逛几天几夜。 人比人,得扔! 回到法国医院的路上,梁岁岁靠在后座,半眯半睡犯了困。 六月的夜风,清凉微燥。 吹得她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有人把她的十根手指翻来覆去把弄。 等她醒了以后,小马已经把防弹装甲汽车驶进了法国医院。 穆司野坚持要送她到病房,被她好言婉拒了。 “谢谢少帅,很晚了,就不耽误你回去休息了。” 医院里人多眼杂,穆夫人也还在医院接受治疗。 这时候,还是稳妥一点,以免引起穆宴的警觉。 过了明天,后天就是她跟穆司野的大婚之日,不宜节外生枝。 说完,她要绕开他,往住院大楼的台阶那边走。 猝不及防,梁岁岁肩头一沉,整个人被按在车门上。 汽车跟着震动了下。 “岁岁。”他带着一丝慵懒喊她。 梁岁岁抬眸:“?” “明天你出院,搬回夜上海大饭店,后天等我娶你。”穆司野懒洋洋勾了下唇,盯着她潋滟嫣然的红唇,眼神里的暗欲,深了又深。 却在梁岁岁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俊眉斜斜上挑,恢复了不羁的神态。 梁岁岁应了声“嗯”。 这桩婚姻,终究是她利用他。 有些心里话,也该跟他说个明白通透。 她抬头看着他,缓缓说道:“少帅,关于我们这场婚姻,到底怎么来的,你我心里都清楚,我就不累赘重复了。” “接下来,我想说的是,大婚之后,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我会做好作为妻子的本分。” “还有,如果以后少帅遇见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请告诉我,我会主动退出,绝不耽误你的幸福。” 穆司野一瞬不瞬地凝视她,看着她冷静如水的面容,忽而神情懒懒地笑了。 “岁岁,嫁给我了,就别再想什么退出逃跑,我不会打断你的腿,我只会用铁链锁住你哦。” 梁岁岁:“……” 她跟他说正经事,他却以为她在开玩笑。 梁岁岁一脸无奈,说不通,干脆不说了。 “我回病房,少帅你自便。” 她轻轻推开他,不再多说什么,踩着高跟鞋往前走。 到了住院部楼道口,沿着楼梯拾级而上。 冷不丁,忽然觉得身后有被深深注视的压迫感。 梁岁岁稳了下心神,慢慢扭头往后看。 正对上,男人漆黑掺杂一点痞笑的眼神。 他还站在那儿,白色衬衫包裹的挺拔身躯,在雪亮灯光的映衬下,万里挑一的皮相,越发郎艳独绝。 对视了几秒。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皮轻掀:“女朋友,后天见,别太想我。” 梁岁岁:“……” 这人没得救了,真的。 一开口,就破坏了所有完美感。 梁岁岁闭了下眼睛,倏然把头转回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拐角处,灯光昏朦,突然多了一道被电灯拉长的削瘦影子。 梁岁岁眯紧凤眸,猛地攥紧手提包里的勃朗宁手枪:“谁?” 第106章 你可真够蠢的! 朦胧拉长的影子,随着灯光晃动。 一个长相清纯无害的女人,身穿大红色缠枝海棠旗袍,小脸挂着得意而阴冷的笑,从拐角处走出来。 “姐姐,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在阿宴面前,冰清玉洁一尘不染,却背着他跟穆司野约会,甚至被他按在车门上搂抱亲吻。” “所以,我猜的没错,你早就不知廉耻跟他有私情。” “我那天带阿宴去丽都歌舞厅抓奸的时候,分明就是你跟穆司野那个废物在寻欢偷情。 却故意找来穆司晴女扮男装,跟一个舞女卿卿我我演戏,害得我在阿宴面前丢尽脸面,还从阿爸手里诳走温氏庄园的地契,一举两得算计我。” 梁曼如阴狠眼神眯紧,咝咝冷笑。 “同样,太平洋电影院里,明明是你对不起阿宴在先,我把阿宴带过去,就是想让他看清楚你水性杨花的龌龊真面目,却被你反算计一把,最后差点搞死我肚子的孩子。” “姐姐,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血海深仇,我迟早都要一一跟你清算。” 梁岁岁上下打量着梁曼如,冷呵了声:“跟我清算,就凭你?!” 冰冷表情下,是不屑。 梁曼如站在原地,气的浑身发抖:“梁岁岁,你嫌弃阿宴跟我在一起脏透了,回头却找了穆司野那个纨绔废物,有什么可骄傲的?” 梁岁岁冲她讥诮地扬起唇:“至少,我不捡别人不要的垃圾。” “你……”梁曼如眼底一道狠毒闪过,静了两三秒,眯了下眼睛,阴冽笑了。 “刚才你跟穆司野的亲密画面,我全部用照相机拍摄下来,等照片洗出来,阿宴就该明白,你早就背叛他,甚至清白身子都给了别的男人。 到时候,阿宴大受刺激发了狂,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你去说,看看穆宴信你还是信我?”梁岁岁盯着她,眸底一片冷意:“你可真够蠢的,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没有认清事实,我不嫁穆宴,你才有机会,我才是那个决定你能不能如愿嫁给穆宴的人。” “不过,以你庶女的身份,压根不够格做穆宴明媒正娶的妻子!穆夫人答应跟我合作,却只同意给你一个姨太太名分,姨太太再风光,也只是个妾。” 梁岁岁顿了下,接着寒霜冰魄地刺道:“有对付我的功夫,还不如想想如何讨好穆夫人,讨好穆宴,争取让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再是世人眼中低贱的庶子庶女。” 庶子庶女的身份,如同一根尖刺,刺进梁曼如内心最深处的禁忌。 她瞬间变了脸色:“梁岁岁,你是嫡长女又如何?没有阿爸撑腰,没有梁府源源不断的钱财支撑,你在穆夫人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穆夫人对你厌恶至极,却对我疼爱有加,最后嫁给阿宴的人,也是我!” 相比梁曼如的声嘶力竭,吼的脖颈上的青筋爆裂,梁岁岁则脸色平静,波澜不惊。 “那就恭喜你,得愿以偿,嫁给穆宴。” 平缓的口吻和语调,听在梁曼如耳朵里,只觉得格外刺耳。 明明能嫁给穆宴,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被梁岁岁这样轻飘飘地恭喜着,她却反而浑身都不舒服。 “你舍弃阿宴,勾搭穆司野,想利用他是阿宴小叔的身份,永远压我们一头,一手好算计!” 梁曼如脸色铁青,阴冷的眼神压不住:“只可惜,穆司野对待玩腻的女人,不是一脚踹飞,就是一枪毙命! 没有阿宴的庇佑,失去穆司野的欢心,你在我眼里,连只蝼蚁都不如。” 到时候,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摁死梁岁岁,永绝后患。 再也不用担心,穆宴被梁岁岁勾了魂,自己地位不保。 而她梁曼如,作为穆宴身边唯一的女人,又给他生了唯一的儿子,少将夫人位置,迟早都是她的。 想到这里,梁曼如洋洋得意扬起唇角。 梁岁岁性格太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顶着沪市第一美人的漂亮脸蛋又如何? 到头来,还不是被她这个庶女死死踩在脚下,永远翻不了身。 “姐姐,以后你在穆司野手底下活不下去,可以来找我。毕竟,姐妹一场,我也没有你那么冷血薄情,不念半点亲情,三五块大洋,我还是施舍得起。” 惺惺作态的模样,令人作呕。 梁岁岁一个眼神都懒得丢给她,拎着手提包走人。 两人一来一往,怼了几个回合。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道瘦削挺拔的身影,靠在另一侧的拐角阴影里,低着头,俊美脸廓被夜风吹的幽晦沉郁。 梁岁岁回到病房,她走进浴室,准备摘下首饰洗漱的时候,才发现戴在无名指上的黄金戒指,不知什么时候,被穆司野给她换成最价值连城的那一枚。 也就是前朝那对最恩爱亲王亲王妃的订婚戒指,代表永恒,亘古不变。 世上唯一,绝无仅有。 说实话,在感情方面,没有女人不爱永恒。 只是梁岁岁觉得,这东西太贵重了。 更何况,她跟穆司野的感情,还没有深厚到要求他永恒不变的地步。 呃……不对,她对穆司野只存有利用之心。 感情什么的,她居心不良,自然也不强求了。 半小时后,梁岁岁披着湿漉漉长发离开浴室,把病房里还剩下的东西,一一拾捡。 穆司野说的没错,后天两人大婚,她必须明天出院。 把她的私人用品全部收拾妥当,办理完出院手续,直接拎包就走。 捡着捡着,有件丝绸旗袍滑溜溜落到了沙发底下,后面就是雪白墙壁。 沉重的红木底座沙发,单靠她一个人,根本挪不动。 梁岁岁只好拿了白玉簪子,把头发挽起。 然后蹲下身,伸长手臂,手指头往沙发底慢慢探进去。 没有摸到旗袍,还差一点点距离。 冷不防,她察觉到后背有被灼灼凝视的压抑感。 心口骤然激跳两下。 梁岁岁眨了眨凤眸,把手抽出,然后迅速回头。 瞬间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第107章 是他逼迫你的 “阿淮,是你啊,你怎么突然变了,不再毛毛躁躁,推门走进来,动静太轻,我一点都没听到。” 梁岁岁望着突如其来的梁京淮,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起来。 见他身高腿长,手臂也长,忍不住开口指挥。 “你来的正好,我有件旗袍掉在沙发底下,还差点距离捞不着,你蹲下去,给我捡一下。” 然而,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少年,头回不听她的使唤。 两条清健的腿仿佛生了根,站在那纹丝不动。 早上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去给她买热气腾腾的菜肉馄饨。 回到病房,却不见她的人。 中午,被穆辞喊去马场,帮他收账,顺便梳理大大小小的人事关系。 这偌大的马场,被穆司野划到穆辞名下,以后就是穆辞的地盘,也算是自己的间接助力。 忙碌到晚上,他被穆辞硬拉着去了一家新开张的饭店吃饭,是从粤省请来的大厨制作的粤菜,口味清淡,却精细鲜美。 烧鹅皮脆肉嫩,蜜-汁叉烧甜中带咸,咸中含鲜。 他想给阿姐一个惊喜。 不顾夜色太深,将近晚上十一点,还是驱车赶来法国医院。 抱着热气腾腾的食盒,刚要下车。 猛然撞见阿姐被穆司野牵着手,从不远处的装甲汽车下来,两人似乎说了什么。 阿姐突然被穆司野按住肩头,压在车门上。 从他坐在驾驶位的角度看过去,穆司野低下头,朝她越靠越近。 她却敛眼看着对方,没有丝毫反抗。 穆司野脸上的痞笑更深,薄唇差点吻上他。 那一瞬间,他差点捏碎手里的食盒。 翻出手枪,刚要跳下车。 就见她推开男人,头也不回往前走。 上了台阶,她突然又回头,深深看了眼穆司野。 然后,他听见穆司野喊了三个字,让他差点魂飞魄散。 那三个字,是女、朋、友。 他听得清清楚楚,仿佛荆棘刺入心脏,血液迸溅,每根骨头缝里都浸透了痛。 六月微燥的风,吹在脸上,不觉得热,反而刺骨麻木的冰冷。 阿姐与穆宴一刀两断,转眼就被穆司野纠缠。 或者说,她是主动被穆司野缠上。 紧接着阿姐与梁曼如的互怼,更加说明了他的判断没错。 那一刻,梁京淮就意识到了,困于阿弟的身份,他在阿姐未来的选择中,压根没资格,连个屁都不是。 少年因为情愫压抑过久的缘故,清俊眉眼变得丝丝扭曲,短发凌乱垂在额头,喉管里一股腥甜。 “阿姐,我都看到,也听到了,你跟穆司野,是他逼迫你的,是不是?” 梁岁岁微愣,不解地望着他。 “阿淮,你看到穆司野送我来医院,那你应该看的很清楚,他并没有逼迫我干什么。” “可他牵你的手,把你压在车门上,还想……” 亲吻你! 梁京淮身躯紧绷似铁,眸光一点点阴沉。 穆宴抢走阿姐四年,现在,连穆司野那个纨绔也要抢走阿姐,都当他好欺负么?! 望着少年一副心爱玩具被别人抢走的愤怒模样,梁岁岁好气又好笑。 她从沙发上,拿了条干净毛巾,扔向他:“先擦擦脸,我跟少帅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梁京淮接了毛巾,并没有擦脸,接着追问,一副誓不罢休的劲头。 梁岁岁走过去,没好气地拍他脑袋。 “你知道的,穆宴背着我跟梁曼如纠缠一起,并且有了孩子,我就不可能再嫁给他。” “但穆宴此人,性格偏激极端,除非他主动对我放手,否则,我就算单方面取消婚礼,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手心。” “而整个沪市,能够与穆宴争一争的,只有穆景天和穆司野。” “穆景天换女人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从头到脚脏透,心胸狭窄又下作,我不可能跟此人合作。” 梁岁岁沉着脸,侃侃分析:“最终可选择的人选,就只剩下穆司野了。” 一番话,合情合理。 梁京淮心口难掩的疼,渐渐不那么疼了。 低眉垂眸,像小时候那样,漆黑瞳孔湿漉漉看着她。 “阿姐,没必要找穆司野,我也可以护着你。” 梁岁岁摇摇头:“穆宴手底下精兵五六千人,你护不了我。” “我不行,为什么穆司野就行?” 梁京淮憋闷一晚上的情绪,开闸似地爆发:“还是说,阿姐你喜欢上了穆司野那个烂人,又或者,他强迫你喜欢他?” “阿姐你最厌恶吊儿郎当的纨绔瘪三,所以,一定他逼迫你,一定是这样。” “他欺负你,以为梁府再没有男人护你是不是?妈的,我这就去找他算账,我砍死他,一枪毙了他,我倒要看看,整个沪市,还有谁敢欺负你!” 梁京淮狠笑着磨了磨牙,拔出腰间手枪,转身疾步往外走。 梁岁岁顾不上再捡起沙发底下的旗袍,匆匆跟在他身后:“阿淮,你别冲动,先听我说……” 然而,梁京淮仿佛听不见她在喊他,憋着一股郁怒越走越快。 到了停车场,跳上他的汽车,一路飓风般横冲直撞。 梁岁岁以往开的汽车,是穆宴送她的。 从玫瑰公馆搬离后,那辆汽车也停在公馆车库里。 后来发生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她一直没空去购买一辆汽车,为自己所用。 这会儿,她只能在路口招了辆黄包车,催促车夫尽量跟上去。 “麻烦快点,再快点!” 第108章 满口谎言张嘴就来 法国医院,住院大楼豪华病房内,灯光雪亮。 穆夫人坐在轮椅上,看见窗外那一幕,气得双手猛地攥紧扶手,眼神刻薄阴鸷。 梁岁岁那个贱人,心胸狭窄又善妒,嫌弃她的阿宴跟梁曼如勾搭搞出人命,扭头就搭上混不吝的穆司野,自以为找了大靠山,弃阿宴如敝履。 呵,穆司野再纨绔,也是穆大帅嫡长子的身份,怎么可能娶她一个勾三搭四的烂货? 不过玩玩罢了。 她的阿宴智勇双全举世无双,连大总统的女儿都能娶,居然被这么个贱人嫌弃…… 穆夫人脸色微变,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梁曼如站在轮椅后面,把刚才跟梁岁岁互怼的话,添油加醋复述一遍。 穆夫人呼吸沉沉,怒气在心口翻滚盘旋,眼角余光触及到梁曼如凸起的腹部,不得不压制那抹怒意。 “梁二小姐,后天就是六月初八,阿宴还一心想着娶梁岁岁进门,她勾搭穆司野的事,暂时先瞒下。” “以免阿宴察觉后,认定是因为你和孩子的存在,让梁岁岁对他心生怨怼另投穆司野的怀抱,从而对你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杀心。” 梁曼如低眉顺眼:“是,穆夫人,我都听你的。” 乖巧服从的态度,让穆夫人有些满意,刻薄眼角挤出一点笑。 “只要你听话,顺顺利利生下我的大胖孙子,我跟阿宴都不会亏待你。” 听到“大胖孙子”几个字,梁曼如瞳孔一缩。 为了像以前那样魅惑住穆宴,她孤注一掷,在旗袍上再次喷洒了大剂量的秘药。 没想到,没引诱成功穆宴,反而让本就有流产迹象的身体雪上加霜。 想起法国医生面色沉重说的那番话,梁曼如眼睫微颤,感觉腹部又开始隐隐坠痛。 不等她出门找医生,穆夫人的旧疾也冷不丁地犯了。 浑身像刮骨剜肉一样,痛得她脸色渐渐发白,缩成一团。 剧痛达到顶点时,穆夫人喉咙冲出甜腥味,硬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她握着憋闷的胸口,朝梁曼如厉声嘶吼:“快,快去请医生来。” “穆夫人,你忍一忍,我马上就去。” 梁曼如不敢耽误,捂住疼痛的肚子,跌跌撞撞跑出病房。 医生和护士赶来后,穆夫人已经痛晕过去,烂泥似的瘫倒在轮椅上。 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往手术室。 梁曼如累得气喘吁吁,靠坐在门口座椅上,一声声喘气。 穆宴闻讯赶来,穆夫人还在手术室抢救。 看见脸色惨白的梁曼如,视线渐渐凌厉。 “好端端的,我姆妈怎么又痛起来了?” 梁曼如看到他,心中一喜。 可他眼神中的不耐烦,又让她心口酸涩极了。 扬起巴掌大的小脸,柔柔弱弱,用最美的角度对着他,满口谎言张嘴就来。 “阿宴,穆夫人旧病复发,让我去把姐姐找来,像往常那样给穆夫人煎药,按摩穴位。 可是,我求了又求,姐姐秤砣心坚决不松口,对不起,是我人微言轻,说服不了姐姐前来帮忙。” “岁岁又不是神医,她能帮什么忙?” 穆宴盯着她凸起的腹部,眼神冰冷。 姆妈担心他搞掉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这段时间,都跟着梁曼如同吃同住同睡,把人放在眼皮底下。 导致他几乎找不到机会动手。 眼下姆妈在里面治病,顾不上梁曼如的死活,真乃天赐良机。 那冰冷的目光,刺得梁曼如瑟瑟发抖。 在穆宴心中,无论她怎么低三下四温柔小意,都比不上梁岁岁半根手指头。 想到这里,梁曼如目透阴冷,越发恨毒了梁岁岁。 只等六月初八,她如愿嫁给穆宴。 就该腾出手,再次往死里收拾梁岁岁。 可下一秒。 她听见穆宴对副官冷厉吩咐:“马上把她拖进手术台,打掉孩子。” 阴沉彻骨的眼神,吓得梁曼如心肝俱颤,泪水流出眼眶。 “阿宴,求求你,别伤害我们的孩子!” 梁曼如泪水大颗大颗掉落,见穆宴不为所动,狠狠咬了咬牙,接着哭诉。 “阿宴,穆夫人是你亲生姆妈,她身体不好,对这个孩子期待很久,我怕孩子没了,穆夫人她万一有个好歹……” 梁曼如聪明的,说一半留一半。 穆宴果然想起姆妈对梁曼如肚子里孩子的殷殷期盼,不由得皱紧眉头,左右为难。 思忖片刻,他指了指梁曼如,对副官沉声命令:“暂时别动她,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当务之急,必须找到穆司野,威逼利诱,从对方嘴里逼问女神医的下落,尽快治愈姆妈的陈年旧疾。 他才不会像刚才那般,被梁曼如轻松拿捏。 穆宴寒冽瞥了眼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这时候,将近凌晨时分,穆司野应该在他的院子里休息。 穆宴驾驶汽车,直扑大帅府。 庄严肃穆的大帅府门口,两尊威武石狮镇守左右两边。 本该静谧无声,却传来声声怒吼。 “穆司野,你个挟恩图报的狗东西,欺负我阿姐,老子今晚非杀你不可!” 第109章 万事顺遂宜嫁娶 穆宴听出是梁京淮的怒骂声。 一字一句,充满对穆司野的不满和愤怒。 挟恩图报,欺负梁岁岁。 每个字,都踩在他的底线。 穆宴嘭地推开车门,猛然窜下车,脚步加快,朝大帅府门口飞奔而去。 月色与廊前水晶吊灯的灯光交织下,两道人影搏斗在一起。 穆司野难得的,穿了件白色衬衫,袖口挽起,不紧不慢抬手挡住梁京淮朝他门面砸来的拳头,眼皮慵懒地掀了掀。 “梁三岁,半夜三更不睡,打着给岁岁出头的幌子,跑来找老子撒野,就为了宣泄你那点子龌龊心思,滚,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梁岁岁不在,他连表面那层伪善的人皮都不装了,周身盘旋一股狠戾凉薄。 梁京淮冷着一张俊脸,被穆司野刺破心思,有些难堪,盯着对面浑身浸染慵懒痞坏的男人,瞳孔赤红翻滚。 “阿姐心地善良又端庄大度,那样美好的人,谁不喜欢?你这种从头到脚都坏种的烂人,还不是觊觎阿姐,挖空心思想把她拐走?” “我告诉你,穆司野,拼了老子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得逞,你休想动我阿姐一根手指头。” 梁京淮气血翻涌,一身怒气。 赶来的时候,正碰上穆司野下了车,司机默默跟在后头。 他提了枪,就要冲上去打爆穆司野的头。 冷不防,那个平平无奇的司机手提机关枪,面无表情瞄准自己的眉心。 他的一发子弹射出去,不一定能弄死穆司野。 但自己这条命,必定死在机关枪下。 权衡之下,梁京淮不得不放弃手枪,徒手与穆司野展开搏斗。 然而,穆司野占据身高优势,让他攻击过去的凌厉攻势,轻而易举被化解。 “我的阿姐,我自己护着,不需要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梁京淮俊朗面容狠狠一沉,收回拳头的同时,长脚朝男人心口猛踹过去。 “无权无势,你拿什么护她?就凭你这幅单薄的小身板吗?” 穆司野闪身避开,望着桀骜轻狂的少年,语调散漫地嗤笑着。 “梁三岁,沪市军官多如狗,如果不是岁岁顶着穆宴未婚妻的名头护着你,就你这种冲动易怒不知天高地厚的货色,早就死了十八回,投胎十八次了。” “你说的没错,穆宴是少将,手握滔天权势,阿姐答应嫁给他,我举双手赞成。” 梁京淮阴森森指着穆司野,勾唇冷笑:“但你年纪一大把,名声烂臭成泥,除了一个少帅身份,你还有什么?你又拿什么来护我阿姐?又老又废物,离我阿姐远一点,否则,我见你一次,砍你一次。” 穆司野慵懒地眯起狭长眼眸,啧了声:“你又算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就以为能护得了她?老子杀人的时候,你还在尿裤子!” 梁京淮顿时大怒:“你他妈找死!” 怒吼一声,又要窜上去缠斗。 风声萧萧中,穆司野掏出腰间的枪,对准暴怒的梁京淮,加长的枪管,威力非比寻常。 眸光扫到疾步而来的穆宴,他缓缓笑了声,慵懒带着恶劣。 “你以为,你阿姐为何答应做穆宴的女朋友,跟随穆宴背井离乡去法国留学?” “还不是你四年前冲动好斗到处惹祸,打断海关署长小儿子的两条腿,又砸断李师长大孙子四根肋骨,为了保你这条小命,她不得不接受穆宴的感情,再利用穆宴手中权势,保你平安。” “梁三岁,承认吧,四年前,是你把她推向穆宴,四年后,还是你,把她推向另外的男人,那个男人,就是……老子!” 穆司野舔着上颚,百无聊赖盯了眼梁京淮,便懒洋洋偏过头,盯着穆宴。 穆宴回视过去,棱角分明的俊脸阴沉彻骨:“凌晨已过,今天六月初七,明天岁岁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再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块!” “明目狗胆威胁我?”穆司野慢条斯理点了根雪茄吸上,笑了:“世事难料啊大侄子,话不要说太满,容易闪了舌头,乐极生悲。” 穆宴听出话里有话,挺拔身躯绷得铁冷:“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这都听不懂?骂你一句废物,都是抬举你。” 穆宴:“……” 额角的青筋倏地根根凸爆,心知穆司野在故意惹怒自己,吸了口气,慢慢压住心中沸腾怒火,情绪也缓慢平复了,从牙缝挤出冷笑。 “那就谢谢你了。” “谢就不必了,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后辈,只能我这个做小叔的,多费点心思。”穆司野神态懒散吐了几口烟雾,似笑非笑。 穆宴登时脸色铁青。 要不是还要从这烂人嘴里问出女神医的下落,他早他妈把人宰了。 “女神医是谁,在哪里,告诉我。”穆宴不耐烦,眉宇间有一丝疲色。 穆司野却不再搭腔,眼尾微勾,看向跳下黄包车,急匆匆朝这边跑来的梁岁岁。 她跑得很急,白皙面颊染了层嫣然绯色,就连鼻尖也泛了红。 曼妙身姿包裹在烟青色苏绣旗袍里,仿佛笼了一大片薄纱青雾,朦朦胧胧,透着活色生香。 穆司野眼神一直盯着她,像盯紧了心头猎物,虎视眈眈,势在必得。 梁岁岁眼里,只有梁京淮。 见他衣裳凌乱,脸色也不太好看,却没看到有受伤的痕迹,微微松懈一口气。 来的时候,她一直急得不行,怕少年易怒冲动,得罪穆司野惹上事。 再好性子的人,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也会冒火。 更何况,穆司野这三个字,代表的就是不好惹,脾气恶,杀人不眨眼。 “回去再收拾你。” 梁岁岁一把攥着梁京淮手臂,将他拉到身后,然后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漫不经心扔掉雪茄的男人,低声开口:“少帅,我阿弟一时误会找上你,你没事吧?” “我嘛,倒没什么事,有事的,是堂堂穆少将。” 穆司野悠闲拨动腕间佛珠,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头目光落在穆宴身上,带了点笑意:“上次我就说过,女神医最痛恨不洁身自好勾三搭四的男人,给穆夫人治病,永无可能,你可以滚了!” 梁岁岁听后,心里暗暗冷笑穆宴还不死心,眼风都没有朝他那边看,仿佛眼前没有这个人。 穆宴被梁岁岁一番忽视,又被穆司野挑衅,怒到极致,反而很冷静。 这次不能从穆司野嘴里掏出女神医的下落,那就下次。 穆宴想通后,走上前,牵起梁岁岁的手,用了点力把她往怀里拽。 “岁岁,穆司野对你做了什么,逼得京淮深更半夜找他搏斗?” “没什么,都是阿淮看错了,一点误会。” 闻到他身上一股林文烟香水味,梁岁岁反射性厌恶地推开他,头也不回往梁京淮的那辆汽车走去。 “阿淮,闹到快天亮了,还不走?” 梁京淮像是炸毛的狼狗,被梁岁岁一句话就安抚了。 “让开!” 肩头往前狠狠一撞,撞开了穆宴,目光紧紧黏着梁岁岁背影。 “阿姐,等等我!” 穆司野攥紧颗粒分明的佛珠,猛然拨动了下,瞥了眼还在望着梁岁岁离开方向的穆宴,没什么情绪地扯了下唇角,转身走人。 既要又要还要的贪婪狗东西,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晦气。 人全部走光了,穆宴也没有多停留。 先赶到法国医院,见穆夫人打了消炎止疼药,疼痛稍微缓解了,便赶回玫瑰公馆,让副官带上张妈还有其他佣人,把楼上楼下每个角落都检查了,做到细节处也完美至极。 然后,他洗漱完毕,躺在梁岁岁以前住的那间卧房的床榻上,安然入睡。 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大早上,他就要亲自去迎娶岁岁了。 - 夜上海大饭店。 梁岁岁办理完出院手续,吃完早膳,就困得打哈欠,回到她临时居住的卧房。 梁京淮则被温媛喊进她的房间,王妈紧守在门口。 也不知道温媛都说了什么。 出门后,梁京淮冷眉冷眼,浑身萦绕黑沉彻寒的气息。 王妈蹑手蹑脚走进去:“夫人,大少爷怎么了?” 温媛叹气:“我告诉他,岁岁明天要嫁的人,不是穆宴,而是穆司野少帅,以后少帅就是他正儿八经的姐夫,交代他不许再去找少帅的麻烦。” 王妈也跟着叹气:“夫人你身体虚弱,领养了大少爷之后,却照顾不了他,都是大小姐又当阿爸又当姆妈的,把大少爷一手带大。 所以,他喜欢大小姐,总黏着她,对围绕大小姐身边的男人充满敌意,害怕他们抢走她,也是人之常情。” “唉,说来说去,还是我这身子骨不争气,连累了岁岁,也把阿淮的心思养歪,只等以后时间久了,他的心思淡了,就好了。”温媛喝了口温热茶水,像是想起了什么,温雅眉眼含了一丝笑。 “那年冬天,你从慈幼院悄悄把岁岁抱回来,小小一团,不哭不闹,光看着我们笑,一晃眼的功夫,她就要嫁人了。” 王妈笑着应了声:“是啊,日子如流水,过得太快了。” 温媛点了点头,温和说道:“你带上菊婶和梅婶,把所有聘礼,嫁妆,还有明天的婚宴酒席菜单,以及仪仗安排,再仔细检查一遍,决不能出现丝毫差错。” 王妈立刻转身去办。 翌日,六月初八。 万事顺遂,宜嫁娶。 第110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夜上海大饭店。 穆司野找来沪市最顶级的化妆师,为梁岁岁上妆。 她本来就姿色过人,一番装扮后,凤眸潋滟,眼波流光。 穿上穆司野专程为她定制的乳白色洋装裙,满头黑发戴了顶同色系头纱,越发娇艳欲滴,绮色丽颜,恍若九天玄女。 “岁岁,啊,不对,小嫂子,你这也太漂亮了吧,简直闪瞎了我的狗眼!” 穆司晴喜滋滋扑过去,上手摸了几把梁岁岁的脸庞,两眼放光,啧啧称赞。 “我要是个男的,千方百计不择手段都要把你拐回家。” 陆文序则比她温柔多了,说的话也温雅好听。 “梁大小姐艳压群芳,少帅风流恣意,一对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一番夸赞的话,用在今日的喜宴上,再正常不过。 梁岁岁却听得有点心虚。 这桩婚姻里,感情几乎没有,有的,也只是她对穆司野的利用。 利用他少帅的身份,用来抗衡穆宴,达到自己摆脱穆宴的目的。 她们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因为她与穆宴的婚宴,当时预定的是中式婚姻,凤冠霞帔,内敛规矩。 为了区别开来,穆司野别开生面把今日的婚宴,搞成了热闹自在的西式婚礼。 主打一个与众不同。 而他霸道狂妄的性格,也让他不屑于跟别人走相同的路子。 特意请了一位法国牧师,找了证婚人,还有当众宣誓的环节。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仓促了点,却处处细节妥善完美,非常尊重她。 这一点,让温媛特别满意。 她跟着王妈走进来,穿了件喜庆的紫红色旗袍,不再像从前那样染了苍白的病气,气色很不错。 径直走到梁岁岁面前,拉起她的手,恋恋不舍。 “囡囡,嫁给少帅以后,以后你就是穆家人,要事事以他为先,关心照顾他,夫妻一体,他好你才好。” 梁岁岁反手握紧温媛的手,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事事以穆司野为先,她自认为做不到。 从穆宴身上栽了那么大的跟斗,她就认清现实了。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男人男人会跑掉,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穆司晴和陆文序对望了眼,都清楚温媛可能还要跟梁岁岁说些体己话,纷纷找了个借口,一前一后离开了。 她们走后,温媛说话就不那么隐晦了。 “囡囡,大帅府内,穆大帅常年在外带病打仗,无暇关注内宅,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主母。 只有一个张二夫人掌家,从姨太太位份升上去的,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管束不了你太多,单单这一点,就比你嫁给穆宴好多了。” 温媛抬手轻轻摸了下梁岁岁的脸,眼底隐约有不舍的泪光。 “穆宴的姆妈穆夫人,自恃身份贵重,尖酸刻薄看不起你,不是个好相处的。 一旦你嫁给了他,日子长久,少不了受她磋磨。” “所以,说句心里话,囡囡,你嫁给了少帅,我更放心。” “这一个月以来,我也有些了解到少帅,他看起来放荡不羁,但骨子里,是个说话算数的顶天立地之人,只要他把你纳入他的保护圈,他就是你安稳如山的依靠。” 温媛眨了下眼睛,笑着说道:“囡囡,世上男子千千万万,不是每个男人都是梁富昌或者穆宴之流,你可以试着去相信少帅,去依靠他。” 光岁岁身上这件婚纱,就镶嵌无数的蓝翡翠紫翡翠,还有戴在脖子上的祖母绿翡翠项链,配套的戒指跟耳环,件件价值连城。 年纪轻轻就吃斋念佛的少帅,又舍得为岁岁一掷千金,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那些不好的名声,都是外面谣传罢了。 梁岁岁点头,张开手臂抱紧了她,眼圈微红:“姆妈,我知道该怎么做。” - 饭店宽阔的正厅。 温媛是梁岁岁这边的女方长辈,还没轮到她出场,暂时带着王妈回避了。 梁岁岁则被穆司晴和陆文序引到了早就搭好的高台下面,大片蓝色玫瑰花簇拥两旁,正中央扎满了红色绸缎大花,不显突兀,反而无比和谐。 穆司晴捂着嘴热泪盈眶,比梁岁岁更激动。 “岁岁,你终于嫁给我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好想哭啊。” 梁岁岁失笑:“以后等你嫁人了,你岂不是要水漫金山?” 穆司晴噎了下,马上不哭了:“我才不嫁狗男人,单身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想干嘛就干嘛,别提多逍遥了。” 闹了会儿,还得陆文序是过来人,比穆司晴稳重靠谱。 见时间差不多,拉着穆司晴离开高台,只留下梁岁岁一个人。 凌凯充当证婚人,拿起麦克风,笑的激情洋溢:“感谢各位来宾莅临少帅与梁大小姐的婚礼,下面,有请新郎新娘上场……” 梁岁岁拎起裙摆,正要踩着台阶上去,身后却传来声浪很大的窃窃议论声。 她慢慢转头。 看见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比穆司野更快一步朝她走来,不由得怔住了。 第111章 岁岁,我来娶你了 玫瑰公馆。 喜庆的鞭炮声,从天亮开始,就没有停歇过,一直响彻半空。 穆宴一身黑色西装时髦三件套,还是以前梁岁岁给他购买的手工定制款,顶级西服面料,就连袖口都是翡翠扣钉。 搭配他的挺拔完美身材,矜贵非凡,不比专门的新郎礼服差。 为了跟梁岁岁穿的大红色缠枝玫瑰旗袍婚服相呼应,他还特意让副官在他的西装口袋,簪了朵红玫瑰花。 副官忍不住赞叹:“少将,今天的您绝对是沪市最英俊的新郎,风华无双。” 穆宴勾起薄唇:“等会儿我跟岁岁站在一起,是不是很般配?” “何止般配啊!少将您英俊轩昂,梁大小姐貌美如花,你们就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 穆宴听的眯眸,笑意在桃花眼里荡漾。 拾级而下,带着副官穿过楼下正厅,望着满院子披红挂绸的喜色,只觉得心花怒放。 上午九点准,他就要离开公馆,亲自去梁府迎娶岁岁了。 穆夫人为了今天的喜宴,让医生给自己注射了双倍消炎止疼药,才能像个正常人那样,站在军装肃然的穆师长身边,尖酸刻薄一扫而光,满脸笑意地迎客寒暄。 穆师长忍不住诧异地瞧了她一眼,欣慰道:“岁岁是个好孩子,等她进门后,你就每天都保持这幅温和的态度,家和万事兴。” 穆夫人一愣,笑容僵在嘴角。 阿宴为了梁岁岁,忤逆她就算了。 眼前本该维护她的丈夫,也为了梁岁岁,不分场合把她的脸面踩在脚底下。 就因为梁岁岁长了张与他故人相似的脸,爱屋及乌,怜心大发。 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那个早就化成灰的女人。 过于感情用事,难怪止步于师长之位,再难寸进。 “你不是不知道,梁岁岁那张脸,对我来说,就是滔天耻辱!每见一次,我就剜心一次。” 穆夫人嘴角微微下垂,冷笑一声:“怎么,我摆脸色给梁岁岁看,你心疼了?扪心自问,你到底是心疼梁岁岁,还是心疼那个不要脸勾搭别人丈夫的贱人?” “你闭嘴!” 穆师长顿时脸色铁青,扫了眼挤满大半商政圈排场浩大的宽阔客厅,不得不压抑怒气,眸底冷沉地开口。 “当年之事,全都是我的错,与她无关,再让我听到你污蔑她的只言片语,以后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我才会踏进你院子,你好自为之。” 穆师长的语气,很不耐烦。 穆夫人气得直打哆嗦。 梁岁岁还没进门,他就维护成这样。 这要是进了门,她再刁难梁岁岁几回,只怕他会一辈子都不踏进她院子里。 穆夫人咬牙切齿,几乎咬碎一口牙。 “我这个活生生的人,你不惦记,反而惦记一抔黄土,你还有脸来威胁我?” “蠢妇,不可理喻。” 穆师长黑着脸,拂袖而去。 穆夫人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半晌后,阴恻恻地笑了。 跟那个寡廉鲜耻的死去贱人相比,梁岁岁就聪明很多。 不仅找自己合作,还提供了偷梁换柱的办法。 穆夫人抬头望了眼挂在墙壁的西洋壁挂钟。 十点准。 这时候,阿宴应该抵达梁府接上新娘了。 - 占地广阔的梁府,张灯结彩,到处喜气洋洋。 穆宴下了车,长身玉立站在门口,棱角分明的五官,黑眸似海,浑身上下,连每根短发都萦绕着喜悦之气。 穆景天站在穆宴身后,见他俊脸堆满激动愉悦的笑意,忍不住酸了句:“梁大小姐就那么好,值得你放弃外面无数新鲜娇嫩的女人,从今往后大半辈子,只守着她一个女人?” “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你就明白了。” 穆宴唇畔勾起一抹弧度,迈开从容轻快的步伐,朝喜气沸腾的梁府正厅走去。 穆景天盯着男人挺拔的背影,鼻孔朝天傲哼了声:“真的爱梁岁岁,就不会跟梁曼如搞一起,连人命都搞出来,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演深情,跟穆司野那个坏胚子一样恶心!” 梁富昌一袭簇新的长衫马褂,站在客厅内,早就等候多时。 看见轩扬阔步走进来的穆宴,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穆少将,请,里面请。” 苏雪媚也抛下一群围绕她谄媚寒暄的贵妇们,笑吟吟迎接穆宴。 “穆少将,您来了,曼……咳咳,新娘子大清早的,就起床打扮上妆,等您很久了。” 梁旭丢下他那群学堂里的同学们,一溜烟跑到穆宴跟前,笑的谄媚:“姐夫,你今天一表人才,全沪市最英俊帅气,阿姐在等你呢。” 梁旭向来都是唤他“姐夫”,穆宴倒没有放在心上。 惟有最后一句,“阿姐在等你呢”。 穆宴听的心口咯噔微跳。 梁旭跟梁京淮和岁岁一直不对付,几乎从未喊过岁岁一声阿姐。 刚才那声“阿姐”,却喊的情深意切。 有点不对劲。 穆宴沉着脸点点头,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四周。 温媛体弱多病,勉强站起来也坚持不了多久,她不在现场很正常。 但梁京淮是个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的人,怎么也不见踪影? 岁岁的大婚喜宴,梁京淮最依赖她,怎么可能缺席? 穆宴心中蓦地一惊,大掌猛然攥紧梁旭的肩膀,急声问道:“京淮人呢?” 疼痛钻入骨头里,梁旭疼得龇牙咧嘴。 又没胆子推开死攥着他肩膀的男人,咝咝发抖:“他守在阿姐门口,等时辰到了,他要背着阿姐出门,结婚大喜日子,新娘出嫁脚不能沾地。” 穆宴眉头放松,大掌也跟着松开,拍了拍梁旭:“知道了。” 中式婚姻,内敛又守规矩,确实有这样的说法和做派。 梁旭揉了几下刺痛的肩,眼神闪烁往后退走。 穆宴不愧是沪市最年轻有为的少将,心思太敏锐。 他还是走远些,别呆在穆宴身边,免得多说多错,坏了大事。 “穆少将,这边请。” 梁富昌见机行事,找来几个老练圆滑八面玲珑的富商,围绕着穆宴恭维不断。 穆宴随口应付两三句。 很快,吉时已到。 正厅另一边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穆宴迅速转身,湛黑如海的目光,紧盯在那一处。 只见梁京淮低头弯着腰,正把穿一袭大红色缠枝玫瑰旗袍的新娘背出来。 新娘的脸庞,完全被红盖头遮住,流苏摇曳。 一下又一下的,仿佛曳进了穆宴心底。 他快步冲到新娘面前,目光缱绻缠绵。 “岁岁,我来娶你了!” 第112章 李代桃僵 新娘似乎羞涩极了,仅仅从鼻孔里轻“嗯”了个字,回答穆宴。 比平常端庄大气的梁岁岁,多了丝撩人的妩媚。 穆宴听的心神一荡。 深邃视线盯着红盖头,想到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就藏在里面,眼尾划过愉悦的笑。 “岁岁,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穆某明媒正娶的太太!” 穆宴眸底深情似海,柔声喊她:“太太,我来接你了。” 藏在盖头下的新娘,曼妙身子颤了颤,还是没有吭声。 只轻轻的:“嗳。” 轻柔又娇媚,钻入穆宴的耳畔,一时心跳如洪。 顾不上合不合礼仪,他站在她左边,猛地攥紧她的手,一路紧随着把人送上花轿。 穆宴忙着高兴,得愿以偿的。 丝毫没留意到,把新娘背进花轿的梁京淮,低头埋腰,一句话也没说。 然后趁着混乱,悄无声息绕到梁府后院的窄门。 梁旭手里拿了把黑漆漆手枪,上下抛动,另一手拿了个黑色袋子,嘶着嗓子冷笑。 “拿了这袋大洋,就有多远滚多远,听清楚了?” “是是是,梁二少爷您放一百个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小的保证拿了大洋,马不停蹄滚出沪市。” 梁京淮抬起头,看着梁旭谄笑。 阳光穿过高大的梧桐树叶,细碎落在他脸上。 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人,五官颇为清俊,赫然与梁京淮有五六分相似。 两眼放光盯着梁旭手中的钱袋子,气质贪婪猥琐,压根就是个假货。 “行了,少他妈废话,马上给老子滚!” 梁旭目透不屑,钱袋子随手扔在地上,转身走人,关紧了窄门。 梁府开阔的外院。 二十辆黑色豪车停在花轿后面,列阵待命。 穆宴乘坐的婚车,就是他自己那辆凯迪拉克,陪同在花轿一侧。 连同蜿蜒不断的车队,浩浩荡荡驱向玫瑰公馆。 抵达后,拜堂吉时很快到了。 穆宴眉眼盛满笑意,牵着新娘的手,一步步走进正厅。 穆师长和穆夫人,都坐在主位上。 穆大帅也百忙中抽空来了。 朝众人摆了摆手打招呼,大声笑道,“诸位,抱歉,我来迟了。” 穆大帅亲自前来,就表明了他非常看重穆宴的态度。 一时间,恭维穆宴的声音不绝于耳。 穆师长脸上洋溢笑容,连忙把穆大帅迎到主位:“大帅,请上座。” 穆大帅当仁不让坐下去,端起鲜香清亮的茶水,一口气喝光。 看着穆宴牵着新娘,正要举行拜堂仪式,忍不住感慨。 “阿宴年纪轻轻高居少将之位,今日又娶了如花似玉的媳妇进门,喜上加喜,还是阿宴强啊。” 穆师长眼梢眉角都扬了起来:“都是大帅您教导有方,才有了阿宴的今天。” “我可不敢居功,那是阿宴本身能力足够强。”穆大帅哈哈大笑:“早有耳闻,阿宴的未婚妻梁大小姐,顶着沪市第一美人名号,赶紧拜堂掀盖头,今日我有眼福了。” 穆师长含笑点头:“岁岁那孩子,心地善良又大度,确实很不错。” 那边,穆夫人听完两人对话,嘴角的笑,一点点阴冷下来。 微微偏头,几不可查地朝站在人群后面的老管家使了个眼色。 真的让新娘跟阿宴走完所有流程,那就是迎娶正妻的排场。 纳个微不足道的姨太太而已,还不值当阿宴对她三鞠躬。 老管家接收到穆夫人的信号,心照不宣地点了下头。 迅速钻进热闹人群中,不见踪影。 穆宴年轻有为,又是穆大帅另眼相看的青年才俊。 导致这场婚宴,举办的非常隆重。 来的人不少,大多是有一定级别的军官们,以及排得上名号的十几位商界巨贾。 女宾也来了很多。 有随夫参宴的贵夫人们,也有许多云英未嫁的世家名媛。 有几个一直心仪仰慕穆宴的名媛,嫉恨梁岁岁区区一个商人之女,牢牢霸占了少将夫人的位置。 纷纷找了个旮旯角落,眼含嫉妒,盯着站在客厅中央亭亭玉立的新娘。 “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这位梁大小姐,却仗着那张漂亮脸蛋,恃宠生娇,勒令穆少将这辈子只能娶她一个女人,坚决不允许再纳姨太太进门。” “这也太不要脸了!梁大小姐的父亲,一个低贱的赘婿,可都纳了姨太太,她凭什么阻拦穆少将?” “就凭她那张美人脸啊!你瞅瞅,站在穆少将身边,妖妖娆娆,细腰盈盈一握,一看就是个专门勾搭男人的狐媚子。” 话落,有人猛地讽刺一笑。 “啥盈盈细腰啊?难道你没看见,她那肚子都快凸出来了,看上去就像怀了几个月的孩子。” 又有人发出提议,尖细的嗓音,陡然拔高。 “可是,怀孕的,不是梁二小姐梁曼如吗?” “什么?眼前这个新娘不是梁大小姐,而是梁二小姐?李代桃僵,移花接木?” …… 刺耳的尖叫,惊动到大厅内的所有人。 穆宴回过神,看向身旁的新娘。 对方仿佛刚被雷劈了似的,站立不稳,身子簌簌发抖。 他的目光,从红盖头一晃而过,自上往下,来到她的腹部。 尽管她在拼命吸气收腹。 丝毫不平坦的肚子,微微隆起,突兀又明晃晃地,刺进他视线里。 那一瞬,穆宴怒火直冲头顶。 “真他妈该死!”穆宴失控低吼,顷刻间赤红染透了湛黑瞳孔,带着一股子嗜血阴狠。 他急速把新娘扯到自己身边,修长手指攥住红盖头一角,蓦地用力一扯—— 第113章 吃相真的难看 红盖头下。 本该是梁岁岁那张芙蓉面娇羞脸,却变成梁曼如的清秀寡淡小脸。 李代桃僵的算计,被当众暴露。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地看着穆宴。 “咳咳!阿,阿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梁曼如坐上花轿之前,为了显怀的肚子不那么明显,她特意穿了件尺寸宽松的旗袍。 完全没料到,最后拜堂的环节,她假扮梁岁岁的伎俩被人识破,功亏一篑。 下一秒,脖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卡紧,男人手指冷硬如铁,几乎掐断她所有的呼吸。 梁曼如更想不到,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他也没有半点顾忌想弄死她,一时慌乱地挣扎往后退。 穆宴眼神彻冷,盯着她。 “那你他妈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新娘是你,不是岁岁?岁岁在哪里?” 梁曼如被掐的快要喘不过气,又疼又难看,泪流不止。 双手试图扳动他如铁般硬冷的手指:“阿宴,你先松开……” 穆宴眯了下眸子,寒光迸射:“好受吗?你算计岁岁的时候,就该想到事情败露,被我连本带利清算。” 当初岁岁想着她要嫁人了,让他干脆从梁府打个过场,迎娶她进门。 她想让温媛多看两眼,她成亲时的模样。 岁岁的请求,他自然言听计从,一口答应。 却怎么也没料到,到了大婚这天,竟然被梁曼如钻了空子。 难怪梁京淮背着新娘的时候,一声不吭。 想必,那就是个跟梁京淮有几分相似的冒牌货。 就为了让他相信,新娘千真万确是梁岁岁。 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梁曼如感受到他身上令人恐惧的寒气,噤若寒蝉,拼命地摇头。 “阿宴,好疼啊!你放手好不好?不是我,我没有算计姐姐,是姐姐主动放弃你,不愿嫁给你……” “死到临头还信口雌黄!岁岁爱我,怎么可能不嫁给我?”穆宴眸光狠戾,五根手指收紧,猛地再次掐住她的脖子。 “啊……”梁曼如疼极了,感受到脖颈骨节在寸寸作响。 她害怕,怕他再用点力,自己这条命就香消玉殒了。 不得已,她只好供出穆夫人,先把小命保住再说。 梨花带雨般,朝穆宴柔弱眨了下眼睛,泪水决堤般滚滚掉落。 “咳咳,阿宴,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去问问穆夫人,今日婚宴,把我换成姐姐跟你拜堂成亲,都是她一手安排。” 这番话伴随着咳嗽声,艰难地从梁曼如喉管挤出来,瞬间震惊全场。 众人窃窃私语,忍不住伸长脖子,朝主位上的穆夫人看去。 “惊天大丑闻啊,换媳妇这种事,穆夫人居然也参与其中?” “穆夫人怎么想的?但凡长了眼睛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梁大小姐不论气度还是仪态素养,都比这个哭哭啼啼号丧的梁二小姐强多了。” “还不是穆少将深爱梁大小姐入骨,对她唯命是从,穆夫人担心穆少将娶了媳妇忘了娘,不好掌控,索性调换新娘,换成更容易操控的梁二小姐。” “没错,那穆夫人一脸尖酸刻薄样,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怎么甘心一手养大的穆少将,这辈子视梁大小姐如命?” “你们重点搞错了吧?那梁二小姐说了,是梁大小姐主动放弃穆少将,嫌弃他跟她的庶妹勾搭偷欢,还搞出四个多月的孩子……” “虽然穆少将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梁大小姐还没进门,外面的姨太太居然有了孩子,吃相真的难看。” …… 满堂宾客议论纷纷,一声接一声,连绵不绝。 穆师长被这突然的变故,搞得焦头烂额。 尤其大半个军政圈的同僚都来了,穆大帅也来了。 他这张老脸丢尽,面子里子全没了。 “本该大喜的日子,却被你闹成一场笑话,你可真够蠢的。” 穆师长眸光狠戾,紧盯着穆夫人霍然失去血色而变得惨白的脸。 “我真后悔,听从父母之命,娶了你这个蠢妇!” 一字一句,羞辱加倍杀人于无形。 穆夫人被羞辱的脸色铁青,呼吸阵阵急促。 梁曼如贪生怕死的小贱人,竟然把她供出来。 也不想一想,众目睽睽之下,阿宴怎么可能真的把人掐死?! 穆夫人眯了下刻薄眼角,凌厉地剜了眼过去,然后收回目光抿紧唇角,挺直背脊,坐的笔直端正,勉强维持摇摇欲坠的体面,没有争辩半句。 难道告诉在场所有人,梁岁岁嫌弃阿宴脏透,早就单方面取消了婚约? 为了阿宴的脸面着想,这口黑锅,她不背也得背。 穆师长见她紧闭着嘴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越发怒气冲冲。 如果不是穆大帅还在坐镇,他早就拂袖而去。 穆大帅看了场好戏,心里却不得滋味,膈应得很。 穆家小辈中,他最看好穆宴。 结果最近一段时间,穆宴的表现,越来越拉胯。 军营爆发几次大暴动,死了伤了不少兵士。 本该升职为中将,却遭遇军中各级军官们的弹劾,以至于今夏的升职无望。 前不久,又在太平洋电影院,跟眼前的梁二小姐闹了场争风吃醋的丑闻,还把穆景天和穆司野也搭进去,臭名远扬。 今天的婚宴,更是搞笑。 眼看就要拜堂了,新娘却换了人。 穆大帅叹气,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行了,我先走了,家务事你们自行处理好。” 说完,朝站在不远处津津有味看戏的穆景天大喝一声:“景天,看什么看,跟老子一起走。” 穆大帅一走,其他宾客们也纷纷有眼色地告辞而去。 人声鼎沸的大厅,只剩下寥寥几人。 穆师长看着穆夫人,面廓绷得铁冷,阴沉地责问:“说,到底怎么回事?” 穆夫人心里的委屈和怒意再也压抑不住,蹭蹭往上涨。 “刚才客人太多,我就压着不说,还不是你嘴里夸了又夸的梁岁岁,性格执拗不懂变通,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她嫌弃阿宴背着她和梁二小姐有染,不想嫁给阿宴,事情就是这样。” 嘭。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 吓得穆夫人差点惊了魂,连忙扭头去看。 只见穆宴抡起红木桌子,狠狠砸在大厅墙壁上。 眼眶赤红,沉冽寒气似一根根冰锥,朝穆夫人射过去,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姆妈,岁岁有这个打算,你为什么瞒着我,不及时告诉我?” 穆夫人心口一颤:“我……” “就因为那个死去多年的女人,跟岁岁面容相似,你得不到阿爸的感情,就要狠心到让我痛失所爱?” 穆宴眸底那团寒冰,越发彻骨霜冷。 转身一脚踹开咝咝颤抖的梁曼如,又伸手指了指穆夫人,渗白薄唇惨淡地动了动。 “姆妈,你找上梁曼如一起算计我,好啊,好得很!” 说完,他飞身一脚,脚边的红木座椅腾地凌空而起,距离穆夫人鼻梁一厘米处,在她吓得差点失声尖叫时,哐当掉落在地上。 穆夫人失魂落魄盯着那把红木座椅。 只差一点,那沉重座椅就砸在她头顶上。 穆师长望了眼狂怒到极点的穆宴,没吭声。 梁曼如则泪水模糊,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隐隐抽痛,瑟缩躲在角落里,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穆宴这会儿嗜血发狂,一旦被他注意到她,他必定会一枪毙了她。 张妈这时静悄悄走进来,站在穆宴身后,小声提醒。 “少将,岁岁小姐送你的礼物,交代过你,今天务必拆开。” 第114章 老子心甘情愿 张妈的提醒,让嗜血发狂的穆宴拉回一丝理智。 猛然想起岁岁送他的礼物,装在精致的子母盒子里。 被他放在她睡的卧房抽屉,妥善收藏。 还有岁岁亲笔写的纸条,贴在盒面上。 想到这,穆宴微微松懈一口气。 回头眸色阴沉地盯着穆夫人,直到她撑不住他的咄咄逼人,仓促地偏头移开,他才收回目光,淡淡冷笑。 “姆妈,你太让我失望了。” 穆夫人知道自己被儿子怨恨上了,心头沉甸甸的。 忍不住辩护几句,嗓音有些发颤。 “阿宴,梁岁岁性情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你非要强求让她嫁给你,只会给你自己招来无穷祸患,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穆宴面色冷淡,一个字都不想再说,转身时,恰巧与梁曼如那道惊慌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白皙脖颈上,几条红肿青紫的痕迹,差点没被他捏断。 穆宴厌恶地瞥了眼,大踏步往外走。 等他走后,穆师长借口有重要军务处理,也跟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穆夫人气得半死,胸口急剧起伏,阴恻恻盯向梁曼如。 “比起梁岁岁,我以为你是个真正聪明识趣的,没想到,你竟愚蠢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也捅出来。” 穆夫人猛地站起来,面目沉冷,透着一股子浓郁刻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胆敢跟我耍心机手段,你可别忘了,我能把你弄到阿宴身边做个姨太太,也能让你再也做不成阿宴的姨太太。” 梁曼如瞬时打了个哆嗦,花容失色变得惨白。 噗通。 双膝重重着地,跪倒在穆夫人脚边,声泪俱下:“穆夫人,是我刚才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让您生气了,对不起,我那么做,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爱阿宴,甘愿为他做任何事,就算他真的掐死我,也没关系,我不怪他。” 梁曼如摸了摸凸起的腹部,脸色惨白,带了一抹温柔:“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阿宴第一个孩子,也是穆夫人您盼望的孙子,我不能自私到把他也一起带走。” 穆夫人顺着她的动作看下去,冷哼嗤笑:“拿孩子来威胁我?那你就算计错了,会生孩子的女人,不止你一个,只要阿宴开口,外面有大把的女人愿意给他生。” 说完,不等梁曼如再狡辩,眯了眯刻薄眼角,转头就喊了老管家进来:“把梁二小姐带去后院黑房子关禁闭,尽快让她熟悉穆家的规矩,记住,别伤到孩子。” - 夜上海大饭店。 梁岁岁站在堆满簇簇蓝色玫瑰花的高台下,看着一袭黑衣黑裤的梁京淮向她走来。 短短几天,他削瘦了,也沉默了。 少年俊朗的眉眼,仿佛蒙了层晦涩薄雾,不再清澈,朦朦胧胧瞧不清他真正的情绪。 梁岁岁看着看着,不由得有些心酸。 她的阿弟似乎一夜之间长大,成熟了。 “阿淮……”梁岁岁喊了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梁京淮迈开大长腿,朝她走去,望着她被一身时髦洋装婚纱裙、和翡翠首饰衬托得越发明艳动人的脸庞,漂亮的喉结滚了滚,疯狂痛意,却压抑在眸底最深处。 “阿姐,你答应嫁给穆司野,你……你喜欢他吗?” 梁岁岁一怔。 喜欢穆司野?! 她好像从来没想过。 一心只想着利用他,达到她与穆宴一刀两断,以后也不会再被穆宴纠缠的目的。 但接触下来,穆司野的性格,直白且外露,毫不掩饰他的各种需求,不需要她去费心思猜测。 总的来说,相处起来很轻松,完全可以当个朋友处一处。 梁岁岁微微一笑,坦坦荡荡道:“喜欢谈不上,不过,他的性格,单刀直入,不拐弯抹角,姆妈和王妈挺满意的。” 梁京淮低头垂眸,静静地捕捉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最终,没看到他害怕看到的,喉咙几番滚动,倏然笑了。 身上那股隐晦和疯狂,瞬间湮灭了。 眼角余光扫到一道懒洋洋散漫的身影越走越近,墨眉往上挑了挑,唇角微翘。 “阿姐,今日这场婚姻,只是你为了摆脱穆宴的权衡之策,你根本不喜欢穆司野,你只是在利用他,是这样的吗?” 梁岁岁背对着高台前方,根本不知道有人在靠近她,听完梁京淮直截了当的话,忍不住微微蹙眉。 总觉得他意味深长,话里有话。 但她从未在他面前撒过谎,还是轻轻点了下头:“差不多是这样。” 下一秒,她看着眼前的梁京淮,蓦然绽放一个无比张扬的笑容。 “穆司野,你鬼鬼祟祟站在阿姐身后,偷听我们姐弟谈话,就该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少帅这层身份,你根本没机会站在我阿姐身边。” 呵。 穆司野冷呵一声。 从梁岁岁后面环绕过来,理所当然揽紧她的软腰,黑眸微眯,含着慵懒似的邪笑。 “梁三岁,你听好了,老子心甘情愿被岁岁利用。” 猛然间细腰被揽紧,梁岁岁惊愕都来不及出声,就被穆司野半搂半抱带上高台。 梁京淮看着这一幕,眼底晦涩淬冰,蓦地攥紧拳头,手背的青筋全部爆出。 而玫瑰公馆,梁岁岁入住过的卧房里。 穆宴俊颜含笑打开了盒子,里面是岁岁给他准备的惊喜。 有两份。 修长手指伸进去,拿起,一一打开。 孤身闯敌营都不曾拧过眉的他,瞬间白了脸,眼中一片嗜血般死寂。 “岁岁,不可能,这不可能!” 第115章 挡我者,死! 穆宴死死捏着手中的两份东西,挺拔身躯战栗不已,心脏像是坠入了深渊。 一张退婚书,梁岁岁亲笔写的。 另一张,是大红喜庆的请柬。 翻开刺目的红,游龙戏凤,喜鹊登枝。 落款处的结婚人,梁岁岁和穆司野的名字,双双并列。 穆宴瞳孔放大,视线仿佛定格了,紧盯着那处,想移开,但是移不开。 如同一道闪电从头劈下,劈得他僵冷如铁。 浑身刀削斧砍的剧痛猛地袭来,他突然不可自控地簌簌颤抖,绷得铁冷的面廓,终于坍塌,双眸一片歃血赤红。 “岁岁,你是我的妻,你怎么可以嫁给穆司野?一定是那个瘪三烂人,挟恩图报威逼你就范!” “穆司野,我要杀了你,碎尸万段!” 穆宴突然爆发嘶声厉吼,掏出手枪套里的勃朗宁手枪,疾如一阵飓风刮下楼。 穆夫人站在大厅门口,看着他脸色沉如暗渊,杀气腾腾的狠戾气势,深吸了口凉气。 “阿宴,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穆宴停下脚步,死死盯了穆夫人两秒,唰地一声,手里请柬朝她扔过去。 瞳孔阴霾,嘶哑着嗓子声声冷笑:“岁岁马上就要嫁给穆司野,你高兴了?” “什么?”穆夫人心脏狠狠一沉。 梁岁岁那个贱人,勾搭男人的手段,确实不同凡响。 这边舍弃阿宴,那边就哄得穆司野把她明媒正娶迎进门。 真的嫁给了穆司野,岂不是跟自己的辈分平起平坐? 以后见了面,还要尊她一声少帅夫人? 阿宴更是矮了辈分,往日的未婚妻,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小婶子。 实在荒唐,可笑! 穆夫人想到这,耳朵里气嗡嗡,差点没把自己呕死。 “阿宴,你马上去阻止,梁岁岁不能嫁给穆司野,坚决不可以!” 穆宴阴鸷的眉眼,突然爆发阴冷狂笑,抬手就是两枪,打在穆夫人脚边,射穿两个黑乎乎的窟窿。 “就为了你那点私心,你把我跟岁岁的大好婚姻,算计没了!如果你不是我姆妈,这两发子弹,将会射在你身上。” “阿宴,你这是在怨恨我吗?”穆夫人心底刺痛不堪,眼眶一酸,差点落泪。 回答她的,是一阵迅猛疾风。 穆宴早已窜出大厅,带上陈副官和兵士,跳上车,疾驰而去。 在车内,他脱掉身上西装,折叠的整整齐齐,恋恋不舍抚摸了好一会儿,才迅速换上笔挺凌厉的军装,目光冰凝,一身肃杀之气。 穆夫人站在厅堂前,怔怔地望着一片狼藉的喜宴,想起自己被一把屎一把尿辛苦养大的儿子怨恨上了。 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骨头缝隙和肚子猛然阵阵绞痛,疼得她直不起腰,浑身痉挛抽搐。 呕…… 穆夫人两眼一闭,往后栽倒,鲜血顺着嘴角还在往下滴。 空气中,顿时飘散浓郁的血腥味。 老管家把梁曼如关押到后院黑房子,回到前院正厅,撞见穆夫人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吓得魂飞魄散。 赶紧叫张妈找了几个粗壮的仆妇,把穆夫人送上汽车,快马加鞭赶往法国医院。 又急忙打电话通知回到军政府大楼的穆师长。 焦急万分道:“师长,不好了,夫人晕过去了!” - 夜上海大饭店里。 穆司晴专门请来了白俄人乐队,奏响喜庆欢快的曲调,宾客们杯觥交错,衣香鬓影,歌舞升平。 进场的宾客,都是跟穆司野有过命交情的铁兄弟们,带着他们的女眷。 全场除了温媛,和凌凯的外婆任老先生,再没有其他长辈。 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少了拘束,反而更自在。 很快,就喝酒划拳打牌跳舞,玩闹到一块。 穆辞嘻嘻笑,端起两杯红酒,递给贺阳一杯,在人群中遥望高台上那对郎才女貌的新人。 “谢天谢地,小叔惦记岁岁小姐多年,终于美梦成真叼到嘴里了。” 贺阳接过红酒,没有喝,拎在手里把玩,想的比这傻货更深远。 这个时候,穆宴那边的婚宴也进行得差不多。 掀开红盖头,发现新娘换成梁曼如…… 以穆宴最痛恨算计、杀伐决断的个性,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贺阳仰头喝了口红酒,时不时瞟几眼饭店门口。 穆辞见他心不在焉,忍不住啪一下打在他肩头。 笑嘻嘻啧了声:“东张西望贼眉鼠眼的,你瞅哪个漂亮女人呢?” 穆司晴一袭紫色缠枝牡丹旗袍,踩着高跟鞋恰好经过。 听到穆辞的打趣,忍不住瞥了眼一脸风流劲儿的贺阳。 当即纤眉上挑:“小辞,别光顾着斗鸡摸狗,有空就跟小阳学一学,他跟你一般大,就知道搂着舞女的腰跳舞,娶漂亮女人做媳妇,你却还傻不隆冬的没开窍,丢不丢人?!” “小姑……!”穆辞委屈巴巴喊了句,不敢吭声。 贺阳跟着穆辞一样喊了声“小姑”,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看谁,我只是在想,穆少将……” 该来了! 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霹雳啪啦的动静。 “外面怎么回事?” “谁把汽车开到台阶上,还不停地按喇叭吵闹不停?真缺德!” 穆司晴柳眉倒竖,卷起旗袍袖子要往门口去。 被贺阳一把拦住,郑重其事道:“肯定是穆少将来了。” 穆辞有点发懵,陡然拔高声音囔囔:“草啊,小叔和岁岁小姐的婚宴,宴堂哥来干嘛?砸场子,强抢新娘?” 话音刚落,阻拦在门口不让气势汹汹一群人进来的某个年轻男人,嘭地一声,被人飞起一脚狠狠踹开,直接飞出几米开外,撞在堆满红葡萄酒的酒桌上。 噼里啪啦的酒瓶碎裂声中,殷红似血的液体流淌满地都是。 那年轻男人是贺阳的堂弟,捂着肚子摔得头破血流,浑身浸透了红酒。 贺阳脸色微变,疾步如飞窜过去扶他。 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门口。 “气焰嚣张闹这么大动静,来头不小,谁啊?” …… “挡我者,死!” 凌厉军裤包裹的两条大长腿,迈进夜上海大饭店。 下一秒,穆宴英俊入骨的面廓,犹如渗了层寒冰,出现在众人面前。 四周空气顿时萧杀,结起凛冽寒霜。 第116章 可惜,你的手指头不够用 蓝玫瑰簇拥的高台上。 凌凯手握老式麦克风,激情滂湃念誓词。 梁岁岁站在红毯这头,穆司野站在红毯另一头。 念完后,凌凯俊眉跳了跳:“下面,有请新郎新娘汇合,进行互戴戒指仪式。” 汇合环节,就需要梁岁岁这边的男性亲属,挽起她的手,把她送到穆司野身边。 梁富昌忙碌另一个亲生女儿梁曼如的婚礼,压根不在场。 仅有的男性亲属,就剩下梁京淮了。 凌凯笑眯眯把目光投过去:“梁大少爷,该你了。” 梁京淮站在台上纹丝不动,少年一夜之间,褪去生涩和澄澈,乌黑涔涔的眸子,盯着站姿慵懒的男人,狠厉一笑。 “少帅,你跟我阿姐的这场婚宴,不过一场假戏,何必演得太认真?以假乱真,再真实,也是假的。” 让他亲手把阿姐交到别的男人手里,就算枪口抵着他胸膛,他也办不到。 穆司野挑眉,痞里痞气斜了他一眼:“戏是假的,岁岁是真的,老子就赢麻了!” “你脸皮比城墙厚,倒是真的。”梁京淮冷声讥诮,两腿生根似的,死活不挪动。 “恭喜你,发现老子除了牛粪之外,又一大优点。” 穆司野冷呵,索性懒得遵守那些破规矩,踩着散漫的步伐,一步步朝梁岁岁走去。 两人唇枪舌-战,针锋相对。 梁岁岁静静看着这一幕,无奈至极。 扭头严厉地盯了眼梁京淮:“阿淮,台上台下都是宾客,你安分点,不要闹事,弄得大家都难堪。” “阿姐,我……” 我只是不想你嫁给任何一个男人,有错吗? 梁京淮变了脸色,猛地无声攥紧拳头,咯吱作响。 穆司野微妙扯唇,给了他一个浪荡不羁的笑:“梁三岁,岁岁是你阿姐,老子就是你姐夫,以后记得见面喊声姐夫哦,小阿弟!” “小阿弟”三个字,被他刻意拖长,喊得轻佻又道貌岸然。 梁京淮本就一肚子怒气,这下更是火上浇油。 太阳穴两边的青筋,突突狂跳:“别这么叫我,恶心透了,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穆司野笑的更吊儿郎当:“为了岁岁的幸福,你没胆子崩我。” 梁岁岁听得嘴角微抽,刚才的无奈,瞬间转化为哭笑不得。 这俩货凑一起,一个比一个更幼稚。 温媛和任老先生坐在台下正中央,满含笑意看着这一幕。 任老先生性格急,嫉恶如仇。 早就得知梁岁岁的父亲梁富昌是个宠妾灭妻的烂人,她都懒得称呼温媛为梁夫人,一口一个温夫人,喊的极其舒心。 “温夫人,你瞧瞧台上,岁岁这丫头,绘画医术骑马射击样样精通,文武双全,跟司野这个孩子,简直天生绝配。” 温媛笑着点头:“是啊,少帅有勇有谋刚柔兼备,确实很不错。” 她看的清清楚楚,穆司野不仅对岁岁极其看重,还能稳稳克制住阿淮的暴脾气,让阿淮有火憋在心里发不出。 光这一点,十个穆宴都比不过。 温媛这会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台上,凌凯还是第一次碰到郎舅互相看不顺眼,互相插刀的情况,声音都卡壳了一下。 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清了清嗓子,赶紧进行最后仪式,就怕夜长梦多。 “有请新郎为新娘戴上戒指,再请新娘为新郎戴上戒指。” 台下顿时一阵起哄声,绵绵不绝。 穆司野勾起梁岁岁的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枚,两枚,十枚精致又昂贵的戒指,戴在她十根纤白手指上。 然后,意犹未尽地顶了下后槽牙:“一共买了二十二枚戒指,对应你的二十二岁生辰,可惜,你的手指头不够用。” 梁岁岁:“……” 低头望着自己挂满戒指叮铛作响的手,简直有股气直冲脑海。 古往今来,十根手指都挂满戒指的,大概只有她了。 梁岁岁一股子无奈,给穆司野回戴戒指时,简单快速套进他的左手无名指,完事,礼毕。 名义上,她跟他正式成为夫妻。 就在这时,饭店宽敞的门口,传来刺耳汽笛声,军靴狠踹皮肉骨骼的噗噗声。 以及一句震耳欲聋的“挡我者,死!” 梁岁岁听得潋滟凤眸一眯。 穆宴,来、了! 她下意识去看身边勾缠她手指把弄的男人。 穆司野却毫无征兆揽紧她的软腰,往前几步,站在高台边缘,懒懒垂搭眼皮,居高临下与军装肃杀的男人霍然对上。 四目相对,周身空气死寂,杀机滔天。 第117章 第一次体会到绝望 梁岁岁心底冷笑,穆宴来的正好。 她微微偏过头,看向站在台下不远处的菊婶和梅婶,漂亮下巴不着痕迹地点了点。 意思很明显,之前吩咐她们办的事情,可以开始了。 菊婶和梅婶手里都拎了个大布袋子,对上梁岁岁的眼神,立即意会到她的意图,纷纷点头。 两人马上穿梭在人群中,从布袋里掏出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逢人就发,人手一份。 任老先生性子急得很,以为是什么纪念品,眼角皱纹舒展,喜盈盈开口。 “温夫人,我就提前看一看,岁岁和司野两个孩子结婚大喜,送给大家什么样的结婚伴手礼。” “好。”温媛也起了点兴致。 任老先生三下两初二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只看一眼,就变了脸色,怒气冲冲道:“勾三搭四,不知廉耻的玩意,难怪岁岁坚决要退婚!” 说完,用力一甩。 那些男女纠缠的亲密照片,连同盒子,全部稀里哗啦砸在大理石地板上。 温媛低头瞥了眼,也跟着气的不轻,眼睛闪过重重愤怒。 “太脏了,脏透了!” 事到如今,他还有脸跑来找岁岁,简直不知所谓。 其他打开盒子的宾客,看清楚穆宴与梁曼如缠绵的照片,不约而同看向高台下与穆司野冰冷对峙的穆宴,个个眼含讥诮,不屑。 “穆少将背叛梁大小姐在先,证据确凿,他怎么还有脸装出一副被梁大小姐伤害的模样?” “既要又要贪得无厌的男人,不都这样?当纸包不住火,东窗事发后,他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是那个不要脸勾引他的梁二小姐,理不直气也壮。” “姐妹共侍一夫,这事搁谁身上,都他妈恶心透顶!难怪梁大小姐怒而退婚,转头嫁给大少帅……” “大少帅除了脾气差点,一言不合喜欢杀人,却半点不沾女色,光这一点,人品杠杠,就比深情却不专情的穆少将优秀太多。” …… 穆宴对这些充耳未闻。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梁岁岁身上。 看着她被穆司野紧紧揽着腰,看着她冰冷盯着他没有半点温情的眼神,心脏像是崩塌了一样。 但他心头仍存有一份细碎的侥幸。 伸长紧绷如铁的手臂,去拉她的手:“岁岁,我们早有婚约,全沪市发了请帖,你下来,跟我走,我们回玫瑰公馆,把堂拜完,你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 手臂还没触及到她的指尖,就被她厌恶地一把拍开。 “穆宴,你背着我跟梁曼如勾搭,还有了孩子,瞒天过海把我当猴耍,我不可能再嫁给你。” 梁岁岁红唇抿成冰冷的直线:“我亲笔书写的退婚书,已经交到你手里,想必你今日已经看到,所以,你我婚约,一笔勾销,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不同意,退婚就不作数!” 穆宴怔怔的,瞳孔赤红盯着她:“岁岁,我爱的人,只有你,我只想娶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保证,不管是梁曼如,还是那个不属于我的孩子,都将统统消失,再也没有谁碍你的眼,让你心情不好。”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特意找穆司野配合你,闹了这场假婚礼来气我,惩罚我。” 穆宴模样难受,带着一丝慌乱,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她。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眼眶渐渐逼红,隐约有水光。 “岁岁,我承认,我被惩罚到了,我胸口难受,也痛极了!” “跟我回家,好不好,岁岁?!” 穆宴眉宇紧皱出一个川字,像是堆积了所有的痛。 梁岁岁却不为所动。 示意菊婶走过来,接了个精致木盒,取出里面所有亲密照片,冷冷地朝穆宴兜头兜脸砸过去。 “到了今天,你还在狡辩,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穆宴,敢做不敢当,你真让我恶心!” 几十张照片,胡乱拍打在穆宴头上,脸上,和胸口。 最后,全都滑落在地板上。 他略略低头,快速掠了眼。 仅仅那一眼,就几乎让他魂飞魄散,浑身如同坠进冰窖,寒彻入骨。 一张张照片,有梁曼如搂抱他的,也有两人拥吻的…… 甚至还有他把脸孔贴在梁曼如腹部,英俊面容充满一股子慈父的意味。 铁证如山,他辨无可辨。 穆宴闭了闭眼睛,一时不知该怎么说,眼角似有水光滑落。 再睁开眼时,他望着梁岁岁沉静如渊的脸庞,面廓瞬时丝丝僵冷,面无血色,心脏千刀万剐般剧痛。 “岁岁,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是梁曼如主动勾搭我在先,我拒绝过,一直都有拒绝她。” 明明是他做不到洁身自好,事情败露,却把所有罪责推到梁曼如头上。 实在太可笑,太令人作呕! 梁岁岁居高临下,憎恶地盯着他:“你若不贪恋两姐妹一起伺候你的新鲜和刺激,她又怎么可能奸计得逞?” 穆宴一噎。 被她憎厌的眼神盯着,心里碎裂般难受。 他蓦地翻身跨上高台,疾步冲向梁岁岁,不由分说攥紧她的细腕,惨白嘴唇扯了扯,却又说不出什么。 “滚开!”梁岁岁面无表情推他。 不料,男人攥得太用力,她没有推动,眸底深处的厌恶,越发翻滚浓烈。 穆宴连忙移开视线,心口刺痛,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 生平第一次,体会到绝望。 穆司野松开揽着梁岁岁软腰的大掌,懒洋洋绕到前面,扣紧穆宴那只青筋凸爆的大手,猛然一用力。 “大侄子,当着我这个小叔的面,对你的小婶子放尊重点。” 穆司野下手丝毫不留情。 穆宴再不松开,整只手就要废了。 他倏然收回右手,彻骨寒霜的眸子,刀刮般刺向穆司野。 “你算什么东西?我和岁岁之间,轮得到你多管闲事? 一定是你逼迫岁岁,蛊惑岁岁,才让岁岁跟我产生隔阂,离了心,穆司野,你真他妈该死!” 穆宴突然狠戾眯眸,啪一声,掏出腰间手枪,瞄向穆司野眉心—— 第118章 岁岁,开枪吧 穆司野不仅没有往后退缩,反而伸手攥住枪膛,往自己的眉心处更顶进去半寸。 满不在乎勾起梁岁岁的尾指,懒散又凉薄地掀了下唇,倏地笑了声。 “有本事,你开枪啊!” 穆宴眸底冷霜沉淀,紧了紧手中枪,视线却不由自主顺着他的动作往下看。 这才留意到,梁岁岁十根手指,戴满了金光闪闪绿光盈盈的戒指。 财大气粗又庸俗,必定是穆司野头脑简单的杰作。 更让他气怒攻心的是,梁岁岁任由穆司野把玩她的手指,脸上的表情沉静无比,没有任何抗拒的波动。 说明,穆司野对她的撩弄,她都不反抗,全盘接受。 就像以前的他一样,情到浓时,她柔顺地任由她亲密拥抱她,热吻她的脸。 穆宴被这一幕,逼得突突冒出更疯狂的怒意。 憎恨地盯着穆司野,食指按压扳机,“你找死!放开岁岁!” “自始至终,找死的不是老子,而是你!” 穆司野漫不经心地眯了眯狭长眼尾,慵懒冷嗤:“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岁岁对你只有厌恶,再无半分旧情。 在你赶来的前两分钟,我跟她走完所有婚宴流程,又在亲朋好友见证下,互相戴上戒指。 她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事到如今,你已无力回天。” 穆宴阴冷的瞳孔一缩,正要发难,手里的枪,却被梁岁岁一把攥住。 生怕伤了她,穆宴急忙松手,放开了枪。 面孔染笑,多了丝笃定。 笃定她担心他可能擦枪走火崩了穆司野,担当不小的罪责。 “岁岁……!”穆宴扬唇笑了:“我们之间,以前的记忆刻骨,感情深厚,你心肠柔软重感情,不会那么狠心,对我再无一丝情分。” “是该刻骨啊,背叛我的人,刻骨憎恶,多看一眼都觉恶心。” 梁岁岁潋滟凤眸骤然霜冷,盯着他,没有情绪地笑了:“昔日山盟今日水,昔日种种今日尽,从今往后,我是大少帅的妻子,穆少将好自为之。” 穆宴瞳孔里的光,渐渐湮灭,棱角分明的五官,痉挛般颤动,心脏仿佛从五千米高空下坠,裂出一个大口子,血流成河。 不,不可能。 他不信! 她肯定是在说气话,故意气恼他。 她那么爱他,非他不可,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他猛烈摇头,压抑胸膛里万箭穿心的痛。 噗。 单膝跪地,重重跪倒在她面前。 顾不上脸面,尊严也不要。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挽回她,他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 “岁岁,别这样,别说恩断义绝的气话,你不好受,我心里更痛。” 穆宴惨白的薄唇无声蠕动,眼眶被血丝点点染红:“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消气……” 单枪匹马杀入敌营都不曾皱眉的男人,那么傲骨铮铮。 如今,腿骨轻晃,双膝落地,无措地跪在梁岁岁脚边,眼含血水热泪。 “岁岁,玫瑰公馆除了你,只认你唯一女主人,跟我回家好不好?” 梁岁岁一字一字听着,明艳动人的脸庞,没有丝毫动容。 甚至觉得厌烦至极。 “穆宴,我们之间,结束了,收起你这一套假惺惺,别让我更恶心你!” 穆司野在一旁,听的牙酸。 蠢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用舌尖抵着上颚,丝丝讥诮,慢悠悠抬起大长腿,正要踹过去…… 冷不丁,穆宴猝然握住傅安安拿着枪的那只手,黑漆漆枪口指着他坚毅胸膛。 然后,抬起血丝密布的双眸,满目苍然地笑了。 “岁岁,开枪吧,我甘愿用这条命,换你原谅!” 第119章 关门放狗咬人 在场所有人,一时都惊呆了。 谁也没有想到,穆宴作为军政府堂堂少将,不顾脸面和尊严,双膝落地跪在梁岁岁脚下。 甚至,把她手里握着的枪,调转枪口,顶在他胸膛处。 心甘情愿付出他这条命,也要求得她的原谅。 就算跪着,仍然高大挺拔,白色衬衫肃穆军装,英俊逼人的脸廓,短发凌厉,不知吸引多少女人的目光。 有那心肠柔软被感动的贵夫人名媛们,眼眶红了一圈,替穆宴说话求情。 “梁大小姐,男儿膝下有黄金,穆少将都做到这份上,绝对是深爱你入骨,他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犯的错而已,知错能改,回头是岸,你就……再给他一个机会。” “报纸上报道穆少将唯爱梁岁岁小姐,确实没说错,亲眼目睹这一幕,太让人感动了。” “是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穆少将都向你下跪苦苦哀求挽留你,心都剜出来给你了,试问全沪市哪个男人能做到这样?梁大小姐,你就原谅他吧。” “唉,穆少将这么丢脸还不原谅他,实在太心狠。” …… 穆司野听得狠狠顶住后槽牙,慵懒的表情,渐渐变得阴恻恻。 明明是穆宴这个狗东西背信弃义,说到做不到。 也明明是狗东西不要狗脸,跪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怎么就怪岁岁狠心了?! 他眯眸,看了眼台下的穆辞,打了个响指,嗓音低哑得骇人。 “去,把那些催促岁岁原谅的,一个个,都记下名号,等着老子有空收拾。” 穆辞扯着嗓子应道:“是,小叔,我马上照办。” 宴堂哥早就鄙夷过,他是小叔养的一条狗。 小叔发令,他就第一时间冲出去咬人。 啊呸! 今天他就让宴堂哥见识一下,他这条小叔养的狗,怎么咬人。 穆辞拉起贺阳,走到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贵夫人名媛们面前,杀气腾腾,一双眼睛透露出凶狠。 “我小婶子的感情私事,关你们屁事!原不原谅轮得到你们给她做主?” “你们算什么东西,叽叽歪歪多管闲事,自家的屎擦干净了吗?” “一群长舌妇,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老子拔了你们舌头?” 穆辞整顿完鱼龙混杂的马场,别的不说,光气势这一块,倒是练出来不少。 半大少年板起脸,两眼一瞪,还是挺唬人的。 尤其他身后的保护伞,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灭全家的纨绔大少帅。 于是,一群贵夫人名媛们,迫于穆司野的恶名在外,都闭紧了嘴,敢怒不敢言,安静如鸡。 说穿了,她们就是嫉妒梁岁岁凭着一张沪市第一美人的名号,就把穆宴迷惑的死去活来,又不费吹灰之力勾搭上了穆司野。 而她们别说勾搭了,连这两个男人的一片衣袖都摸不到。 沪市最顶级的矜贵男人,仅仅三位,除了他们,还剩一个穆景天。 梁岁岁却轻而易举获得其中两位的感情,叫她们怎么不嫉恨交加? 温媛看着台上穆宴不惜跪下,请求梁岁岁的原谅,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她的囡囡得到大少帅这桩良缘,好不容易以后日子安稳,穆宴就非要毁掉她才甘心? “求什么原谅?他分明就是用苦肉计逼迫岁岁就范,用心险恶。” 任老先生也气得不行,一声接一声冷冷嗤笑。 “温夫人,依照我年轻时的暴脾气,这种水性杨花不守夫德的男人,多看一眼都恶心,我早就关门放狗咬人了。” 穆司晴早就气炸了。 踩着高跟鞋蹭蹭蹭跑上高台,抡圆胳膊,朝穆宴一巴掌扇过去。 “你要不要脸,啊?明明是你背叛在先,搞了岁岁的庶妹,还搞出人命,岁岁没一枪崩了你,都是她温柔善良又大度,懒得跟渣男贱女一般计较。” “现在她看清你这个烂臭狗东西的真面目,跳出泥潭嫁给我哥,简直九州方圆,普天同庆。” 穆司晴挑眉,快而急的嗓音,带着藏不住的挑衅:“我大哥,洁身自好,从不沾染女色,光这一点,就比你优秀一百倍。” 穆宴闪身避开穆司晴那一巴掌,眸色凌厉地开口:“闭嘴!” 然后,他再没有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人,抬起逼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梁岁岁,癫狂一般,溢出眼泪。 “岁岁,我的第一次怦然心动,给了你,第一次吻,也给了你,第一次为了你不要命,第一次为了你下跪求婚……” 穆宴说着说着,呼吸渐渐凝重喑哑。 “一路走来,我们都见证过彼此的第一次,我爱你痴狂,非你不可,你爱我热烈,许我一生陪伴,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类似的错,我保证,今后绝不再犯。” 梁岁岁没有丝毫情绪,看着他脆弱的眸底深处。 只觉得腻味极了。 她眸色泛不起任何波澜,声音淡淡:“你跟梁曼如苟合,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整整四年。” “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是我背着你跟别的男人苟且四年,并且怀了孩子,你会原谅我吗?” “我……”穆宴一时梗塞。 别说四年了,光想一想那个画面,四秒他都接受不了。 穆宴瞳孔一闪,难得地沉默了。 梁岁岁盯着他,有些失笑:“既然你无法原谅,又凭什么逼着我原谅?” 说完,她松开手枪,转身要走。 皙白手腕却被穆宴不顾一切地拽住。 连同那把枪,也一并攥在他和她的手里。 “岁岁,别走,别离开我……除非我死!” 黑洞洞枪口,再次抵在他的坚毅胸膛。 梁岁岁冷淡静然:“你威胁我?” “岁岁,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用尽办法想留下你!失去你,我将生不如死。” 穆宴喉管阵阵苦涩刺痛,甚至哽出一丝血腥味。 心底却跳跃一丝疯狂的不甘。 他赌岁岁还爱他,念及旧情,绝不舍得开枪毙了他。 然而。 头顶的水晶灯光,打在梁岁岁没有表情的脸上,她的嗓音平静极了。 “那就如你所愿。” 简简单单六个字,听在穆宴耳畔,却沉重如雷霆万钧。 只见梁岁岁抬起手,纤细食指落在扳机上,猛然扣动。 穆宴见状,漆黑瞳孔急剧一缩。 第120章 我知道你还爱我 梁岁岁以为,枪膛里没有子弹。 食指扣动扳机的刹那,她却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枪膛不仅有子弹,还是十三发,塞的满满。 手中勃朗宁手枪的枪口,被穆宴握紧,死死顶在他心口。 这一发子弹射穿进去,他必定当场丧命。 感情上他再烂,她也不至于要他以命相抵。 梁岁岁纤眉压了压,在最后一瞬,迅速偏移枪口。 砰。 偏于穆宴心脏半寸处,猛然射出一个血糊糊窟窿,血水四溅。 男人昂挺身躯,止不住生理性的应激反应,微微颤抖着。 却抬起英俊的眉眼,凝望梁岁岁,嘴角溢出点点鲜血。 胸腔越是钝痛,他笑的越温柔:“岁岁,最后关头,你从我的心脏位置偏移,舍不得我死,我就知道,你还爱着我。” 梁岁岁垂眸冷漠看了眼他,淡淡开口。 “这一枪,了结掉我们之间所有恩怨过往,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天涯。” 说完,她哐当扔掉手枪,转身走人。 穆司野眸色阴沉地睨了血染白色衬衫的男人,眯紧狭长眼尾,一身杀伐气。 “爱你?脑子有病想太多!她只是不想你身上流的血,脏了她的手而已,蠢货!” 穆司野像训狗一样训完,没有停留,几个大跨步,追到梁岁岁身后,自然而然顺势揽住她的软腰。 弧度漂亮的下巴往下俯低,抵着她白皙耳垂,轻轻一刮。 “少帅夫人刚才那一枪,太帅了,老子的心脏,好像也被击中,到现在,还在激跳不停。” 懒洋洋的腔调,在梁岁岁耳根掀起一片战栗。 她的心跳乱了半个节拍,张了张唇,勉强挤出几个字:“谢谢少帅谬赞。” 神思恍惚中,她被穆司野搂抱着走出饭店,上了汽车。 穆宴还跪跌在那儿,眼睁睁看着她亲热地跟随穆司野走了,目光像被冰雪封住一般。 尖锐的寒冷与刺痛,在身体每根神经和血管洗刷冲击,渐渐地冰封他整个身躯,凝结成冰雕。 他的眼神空洞,一片荒芜。 五指紧握,一拳接着一拳,捶打胸膛血肉模糊的伤口,眼眶里水光晃动。 “岁岁,原谅我好不好?回来吧,回来……” 心里那么那么多想跟她倾吐的话,他还没说完。 噗通,一声巨响。 穆宴高大挺拔的身躯,猛然往前直挺挺倒下,地动山摇。 他双眼闭紧,死气沉沉躺在血泊中,再没有半点声音。 凌凯心里暗叫糟糕。 赶紧喊了穆辞和贺阳跑上高台。 “你们两个,把穆少将抬下去,搬进汽车,用最快的速度,送去法国医院抢救。” 穆宴就算要找死,也不能今天彻彻底底死在阿野和梁岁岁的婚宴上。 为了一个女人,叔侄厮杀。 不仅名声烂臭,穆大帅和穆师长也绝不会饶过阿野。 贺阳在前面,抬起穆宴的上半身。 穆辞认命地抬起穆宴两条大长腿,骂骂咧咧。 “大喜的日子,宴堂哥非要搞这么一出戏,一哭二闹三上吊,跟个娘们唧唧的女人似的,脑子有大病!” 贺阳眉毛一压,心底划过无奈:“人都快半死不活了,你还唠叨个屁。” 穆司晴则凑上去,对准不省人事的穆宴,狠狠踹了一脚。 “一场好好的婚宴,全被你毁了,狗东西,死了最好,大不了,挖坑就埋。” 陆文序在后面,轻柔地扯了下她的旗袍袖口。 “阿晴,还有很多宾客在场,这么多眼睛盯着,你少说两句。” 眼下的穆宴,生死未卜。 恐怕接下来,大少帅和梁大小姐两人,有一场接一场的硬仗要打。 温媛已经站起身,看着鲜血四溅的高台,再温和的脾气,这会儿也气得想骂人。 “岁岁的大喜之日,穆宴这个混账,非要搞事,又是枪击又是见血,实在晦气!” 任老先生冷笑:“要我说啊,岁岁干脆就一枪打死他,省得以后他不甘心,还要继续祸害岁岁,又争又抢的膈应人。” 温媛怔怔地站在原地:“穆宴……不至于癫狂成这样吧?” “我老婆子一双眼睛,见过的人无数,温夫人,你就看吧。” 任老先生眼底的冷意,越聚越多:“穆宴今天的表现,当众下跪,以命相逼,很能说明他就是个执拗且偏执成狂的性子。 除非他主动放弃岁岁,否则,岁岁越拒绝,他越容易像条疯狗一样,咬着岁岁不放。” 温媛听的直摇头叹气:“事到如今,再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希望大少帅能护着岁岁。” 这时候,她终于明白了,岁岁为何决定跟穆宴一刀两断,就即刻答应穆司晴的提议,迅速把自己跟穆司野捆绑在一起。 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厅,温媛再次叹气。 幸好她早准备了一张沾染鸭血的手帕,让阿淮赶紧去房间里帮她找药,把他支开了。 要不然,多了个阿淮在现场,今日这场闹剧,还要闹得更加天翻地覆。 - 法国医院。 老管家刚安顿完穆夫人,把人送进手术台抢救。 紧接着,又亲眼目睹穆宴浑身鲜血淋漓,被送进二号手术室内抢救。 吓得魂飞魄散,给还没有赶来的穆师长通电话的时候,双手不停地颤抖。 流年不利,诸事不顺啊。 “师长,夫人晕厥了,少将也胸口中枪危在旦夕,您若有空,请赶紧来一趟医院吧。” 军政府大楼。 穆师长确实有重要军务,忙得挪不开脚。 接到老管家前面那个电话,说穆夫人晕倒老毛病犯了,他听完就接着忙碌。 没多久,又接到老管家的电话,听闻穆宴出了事,立即坐不住了。 腾地起身离开办公桌,不等副官通报,径直走进穆大帅办公室。 穆大帅在看桌上的平面地图,头也不抬地问:“有什么事?” “阿宴突然胸口中枪,我管辖的军营出了点状况,麻烦大帅帮我照看一下。” 穆大帅猛然抬头:“什么?今天是阿宴大喜的日子,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人枪击了?” “我也不知道,去了才清楚。”穆师长面色焦急。 “你军营的纰漏,我让景天直接过去处理。”穆大帅取了配枪,说道:“阿宴受了伤,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第121章 仗着美色肆意妄为 穆大帅和穆师长带了一队亲卫兵,风驰电掣抵达法国医院。 刚下车,就被闻讯赶来的记者们,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包围。 记者们像鲨鱼闻到血腥味似的,个个眼露精光,抛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今日六月初八,本该是穆少将与梁大小姐的大喜婚期,新郎却摇身一变,变成了穆司野大少帅,这件事大帅您是不是早就清楚,甚至默许了大少帅一怒为红颜强娶豪夺?” “两男争一女,叔侄厮杀,最终以穆少将胸口中枪命悬一线告终,如果穆少将撑不住真的丧命,大帅您会不会大义灭亲,一枪击毙大少帅?” 穆大帅的暴脾气,横眉冷对,右手早就按在腰间配枪上。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 穆大帅厉吼一声,面容沉穆威严,带着泰山压顶的磅礴气势:“谁造谣,谁受死!” 说完,他身后的副官,见机行事,撩起手枪,朝天“砰砰”放了两枪。 记者们见势不妙,缩了缩脖子纷纷往后退,转而把尖锐的问题,抛向看起来比较温和的穆师长。 “穆少将不仅被大少帅蛮横抢走心爱的妻子,甚至很有可能丢了性命,面对大帅滔天的权势,穆师长您是忍气吞声,还是反目成仇?” “据说穆师长当年被穆大帅夺取大帅之位,今日穆少将又被大少帅抢走妻子,事实摆在眼前,您父子二人不敌穆大帅二人,永远被压一头,穆师长有没有想过破釜沉舟反戈一击?” 穆师长肃静的面容,气得隐隐泛出铁青色。 隐忍着怒意,说道:“你们这群记者,作为沪市的喉舌,除了造谣生事,就没有其他正事可干?” “再不滚蛋,我会亲自通知你们背后的报社,让你们一个个丢了饭碗,全都变成乞丐,沿街乞讨去。” 不是让人丢命,就是让人丢了吃饭的工作。 都不是好惹的。 记者们不敢再纠缠下去,只留了几个蹲守在医院里,等着采访到更劲爆的信息。 其他的,纷纷作鸟兽散,跑的比脱缰野马还快,仿佛后面有恶魔追赶似的。 穆大帅阔步走向手术室,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看。 穆司野那个孽障,不听他的劝,居然来真的,不择手段把穆宴未婚妻梁大小姐搞到手。 聘礼下了,请帖发了,还搞了场明媒正娶的婚宴。 全沪市记者都知道,而他这个做老子的,屁都不知道。 “逆子,倚老卖老欺负自己的小辈,回头老子揍死他。”穆大帅怒气冲冲。 穆师长则沉吟不已,沉着脸走在穆大帅身后。 他想的更多。 梁岁岁那孩子,看似温柔大度懂分寸,实际上性格刚烈讲原则。 阿宴承诺过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却又背着她在外面跟梁曼如苟合,且有了孩子。 这无异于狠狠挑战并践踏梁岁岁的底线。 在太平洋电影院那次,她就明确提出过退婚。 她遭遇车祸伤及子-宫以后可能难以生出孩子,她仍然坚持退婚。 所以,她跟穆司野今日举行婚宴,并不仅仅是穆司野不择手段得来的。 也是她摆脱阿宴最快最直接的解决办法。 穆司野有心,她有意,两人一拍即合。 穆师长浓眉紧皱,在心底狠嘶了声。 梁岁岁对阿宴彻底死心,这才是最难办的。 到了二楼手术室。 老管家守在穆夫人那边。 穆宴这边,只有一个沾亲带故的穆辞守着。 贺阳离开的时候,他也想走人。 又怕穆宴万一运气不好死翘翘了,没有人第一时间通知小叔随机应变,便不情愿地留下来。 “宴堂哥,你有个好歹,只怪你自己既要又要贪得无厌,怪不到小叔和小婶子头上。” 穆辞坐在靠墙座椅上,垮着肩膀小声嘟囔。 眼角余光猛然溜到穆大帅和穆师长身上,吓得他一激灵,屁滚尿流的,唰地站起身,从嘴里磕磕巴巴挤出几个字。 “大帅阿爷,师长阿伯,你……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阿宴出事了,来看看他。” 穆大帅说完,突然想起眼前的小兔崽子,从小就喜欢跟在穆司野屁股后面,为虎作伥,充当打手走狗,总是跟穆宴作对。 立即瞪了眼过去:“你当时就在现场,告诉我,阿宴中枪,到底怎么回事?” 穆辞咳了声,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大帅阿爷,你也知道,我这张嘴最贪吃,忙着埋头苦干酒席上的山珍海味,突然听见砰的一声枪响,我都吓懵了,紧接着,宴堂哥莫名其妙倒下……” 穆大帅没想到这兔崽子跟条泥鳅似的,滑不溜秋。 听上去说了一大堆,但实际上,半点鸟用的信息都没有。 忍不住皱着眉头,骂道:“滚,赶紧滚蛋,去把穆司野那个混账东西给我找来。” 穆辞就等他这句话,咧开嘴嘻嘻笑,又马上闭嘴,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 “是,我马上去!” 穆大帅望着少年跳跃的背影,眸底闪过精光。 迅速扭头,冲副官厉声吩咐:“你带人跟上去!如果穆司野不听从命令,就把人捆了,带来医院!” 他的两个儿子,穆司野桀骜不驯,一言不合就杀人,杀心太重,容易寒了人心。 穆景天呢,光有野心却能力不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收服不了人心,更坐不稳高位。 惟有穆宴,智勇双全又杀伐决断,是他心目中下一任大帅的最佳人选。 决不能因为一个梁岁岁,就这么彻底的毁掉。 一个商户之女,顶着沪市第一美人的称号,不规规矩矩躲进内宅相夫教子,高调跟穆宴退婚,又高调跟穆司野大婚,把他们叔侄两个玩弄鼓掌之中。 恃宠而骄,仗着美色肆意妄为。 这一瞬间,穆大帅对梁岁岁充满了恶感。 穆师长心思沉重,找了张椅子坐下,目光幽幽沉沉,什么也没说。 离开医院的穆辞,上蹿下跳急得头顶冒烟,终于在老宅穆司野的院子里,找到他和梁岁岁。 “小叔,大帅阿爷命令副官把你五花大绑捆住,带去医院跟宴堂哥下跪道歉。” “宴堂哥死了,小叔你肯定也活不了,大帅阿爷一气之下,绝对会开枪崩了你。” 半大少年额头的汗水滚滚,把口袋里大洋全部翻出来,一股脑塞给面容痞帅的男人,急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叔,你快……快点带上小婶子,带足大洋银票,做对亡命鸳鸯,马上逃跑!” 第122章 亲我一下 穆辞火急火燎说了一堆屁话,穆司野根本没放心上。 懒懒抬起眼皮,嘴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 “穆宴死不了。” 更何况,穆大帅子嗣不丰,除了他,就只剩穆景天那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 权衡利弊之下,穆大帅绝不可能大义灭亲杀了他。 穆司野牵起梁岁岁往他卧房的浴室走,不紧不慢说五个字:“岁岁,换衣服。” 这…也太直接了点吧?! 穆辞还在呢。 梁岁岁耳根泛红,猛地甩开他勾缠她手指的大掌,大步往前走。 穆司野跟在后头,语调慵懒:“话都没说完,跑什么?” 梁岁岁走进摆放茶水的稍间,倒了杯咖啡喝了口,恢复镇定从容的模样,无懈可击。 “大白天的,不合时宜。” “你旗袍沾血了,难道不换?啧,想什么呢,能把你的脸红成这样?” 男人拖着懒洋洋的腔调,一脸我很正经的表情。 梁岁岁忍不住摸了摸脸颊。 不知为何,她的情绪总是有点轻易地被他影响。 大概以往也没有别人像他这样,动不动就逗弄她。 男人趁梁岁岁走神时,取走她手里的咖啡,薄唇叼住沾染了潋滟唇膏的那处杯沿,慢条斯理地品尝。 等他喝完后,她落在杯沿的唇膏印子,也没了。 梁岁岁:“……” 这时,佣人送来崭新的衣物,放在一只精致盒子里。 梁岁岁打开,里面是一件烟青色苏绣旗袍。 阳光从稍间的窗口折射-进来,落在旗袍上,丝滑绸缎的面料,拿在手里,恍若袅袅流动的青烟。 她再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的乳白色洋装裙。 朝穆宴开了那一枪的时候,她都没留意到,从他胸口喷涌的鲜血,也飞溅到她裙摆,有十几处大大小小的血色污渍。 没想到,穆司野留意到了,还挺有心的。 “谢谢。”梁岁岁诚心道谢。 在他的指引下,拿起烟青色旗袍走向浴室。 “好看吗?”他漫不经心地问。 “好看。” 只要不是梁曼如刻意模仿她穿的那类大红色旗袍,其他的,她都觉得挺好。 梁岁岁换上后,洗了把脸,也洗了手,把戴在身上所有昂贵的首饰和戒指一股脑摘下,放进盒子里,才推门走出去。 冷不防,撞上刚从卧房走出来的男人。 黑如浓墨的眸子,眼尾狭长,鼻挺唇薄,五官的起承转合都恰到好处。 穿了套跟她同色系的烟青色西装,挺括利落,慵懒地往那随意一站,就浓烈的像一副西洋画。 尤其旁边站着穆辞,跳脱还不够成熟的半大少年,跟他作对照,让人的眼神不由自主牵引到他身上。 穆辞似乎在压低声音叽里咕噜说什么。 他像没听见似的,肆无忌惮紧盯着她看。 梁岁岁有些不自在,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 顶着沪市第一美人的脸,从小到大,盯着她看的男人不少,也早已习惯了。 但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他这样,把对她志在必得的想法,直白坦荡地挂在脸上。 刚上身的旗袍,都快被盯出几个大窟窿了。 梁岁岁下意识屏住一息的呼吸,迈步朝他走过去:“少帅,走吧,去法国医院。” 话刚落下,男人勾起她的手指,朝她靠近。 周身好闻的松柏气息,混杂了一点雪茄味,侵略性极重地压迫而来。 他微妙地翘了下唇,表情散漫又痞气:“岁岁,我们已经完婚互戴戒指了,得寸进尺些,你可以喊我野哥哥,或者阿野哥哥。” “……”哥哥这俩字,它就过不去了是吗? “我先走了。”梁岁岁强自镇定道。 转身要走,尾指却被他牢牢勾住。 “不喊哥哥,那就,亲我一下。”男人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一股子别有意味。 梁岁岁一哽,差点被他的话惊到。 忍不住瞪他:“阿辞还在呢?” 作为穆辞的小叔,长辈更该以身作则管好嘴,可别带坏小孩子。 “你当他不是个活的,就行。” 穆辞:“……” 哪怕是个傻子,这会儿他也该知道,赶紧开溜才能在心狠手辣的小叔手底下,堪堪保住小命。 “小叔,小婶子,你们忙,咳咳,我先上车等你们。” 穆辞心惊胆战,不敢多呆,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等他一走,梁岁岁心口翻滚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气,立即甩掉穆司野的手,用力推开他。 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卧房外,穆司野望着她矫如兔子的背影,薄唇微勾,放荡邪肆地笑了。 他就爱看她端庄大气的面具下,生气羞恼生机勃勃的模样。 跟主人一样嚣张不羁的防弹装甲汽车内。 司机小马在驾驶位上,聚精会神开车。 穆辞坐在副驾驶位,被身后的男人盯得战战兢兢,索性两眼一闭,装死倒下了。 嘶,冻死他了。 小叔浑身冒出阴风阵阵的寒霜气息,肯定没亲上小婶子。 很快,一行四人抵达目的地。 穆辞龟缩在车内,赖着不下车,哼哼唧唧:“小叔,小婶子,我肚子疼,就不上去了。” 小叔抢了宴堂哥的未婚妻,宴堂哥又中了枪生死不明。 大帅阿爷暴怒之下,肯定会痛骂小叔一顿,甚至有可能抄起家法狠狠揍一顿。 他可没那么大的狗胆,胆敢去看小叔的热闹。 穆司野却悠闲自在得很。 虬劲手臂不容梁岁岁拒绝,强势揽紧她的曼妙细腰,边走边把目光慢悠悠凝在她脸上。 她走路时薄韧背脊挺得笔直,绸缎般的黑发,用了根帝王绿翡翠簪子挽起,露出纤细雪白的脖子,衬托那张明艳的脸庞,越发绮艳迷人。 烟青色旗袍在阳光照耀下,随着她轻盈的脚步,跳跃碧水粼粼的波光。 也调皮地跳进他心底。 “岁岁,你好看的像条美人鱼。” “你……!”梁岁岁还压在心口的那股子气,在莫名中消退了,无奈道:“马上到手术室,你严肃点。” 穆司野拖长慵懒的调子:“只要看见你,我就严肃不了。” 梁岁岁眼看穆大帅和穆师长都在,心里多少有点慌,连忙扒拉掉他吸在她腰间不放的右手。 穆司野也看见了那两位,偏偏不以为意地再次勾住那抹软腰。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怕什么?” 那边,穆大帅眼看着这混账当着他的面,对梁岁岁纠缠不休。 顿时火冒三丈:“孽障,马上滚过来!” 第123章 我娶媳妇你激动什么 穆大帅暴跳如雷的吼声,让梁岁岁有一瞬心惊。 下意识把穆司野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挪开。 穆宴还躺在手术台上抢救,这时候,他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男人却旁若无人地牵起她的手,冲穆大帅懒洋洋掀起眼尾。 “我这有爹生没娘教的,也没人教导过,不如,你先示范一下怎么滚。” “混账玩意,好好说话,老子没跟你嬉皮笑脸!”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你摆笑脸了?眼瞎是病,得治。”穆司野混不吝道。 “……” 穆大帅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突突直冲脑门。 想他从一个新兵蛋子,爬到大帅之位,上过战场经历无数枪林弹雨,稳稳把控住沪市的最高军政权柄,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 偏偏这个逆子吊儿郎当的几句话,就能把他气的半死。 穆司野完全不在意他在生气,气定神闲地开口:“我娶媳妇,你激动什么?给完见面礼,再激动晕倒也不迟。” 整个沪市,胆敢这般放肆对待穆大帅的,也就只有他了。 就连位高权重的穆师长,在穆大帅面前,从来都是毕恭毕敬。 “还想要见面礼,老子同意你娶了?”穆大帅一口气哽的脸红脖子粗。 穆师长连忙站起身劝慰道:“大帅你消消气,别跟阿野一般见识。” “咳咳!” 穆大帅连咳了几下,才把那口气哽过来,气得指着穆司野怒骂。 “你个孽障,外头大把才貌双全的世家名媛,你娶谁不好,偏偏强娶阿宴的未婚妻,是不是非得把老子气死你才甘心?!” “只怪他太废物咯,到手的明珠都守不住。”穆司野垂下眼皮,有一下,没一下的,把弄梁岁岁纤细手指。 “你……找死呢,老子成全你!”穆大帅瞬间气的想杀人,猛然掏出腰间手枪,就要对准让他气得肝疼的混账东西。 却被穆师长陡然伸手按住枪膛。 “大帅,阿宴已经躺进手术室,就不要再让阿野也躺进去。” “你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强娶阿宴的未婚妻,他还有理了?” “孩子们不懂事,我们做长辈的,就多费点心,好好教导。”穆师长言辞恳切道。 好说歹说,终于把火冒三丈的穆大帅劝住。 穆师长回头,看到梁岁岁没有任何情绪地站在穆司野身边,微微皱紧浓眉。 说实话,他并不希望她也跟着来。 但她还是来了。 站在他的对面,丝毫不退缩。 这意思很明显,不管发生什么,她都要跟穆司野一起面对。 “岁岁,阿宴在外头,跟你的庶妹梁二小姐关系匪浅,确实很对不住你,我代他向你表示深刻歉意。” 穆师长轻叹了口气:“可是,岁岁啊,阿宴长这么大,我从未见过他对谁像对你这样,疼之入心,爱之入骨,甚至为了你,甘愿舍弃他的命。” “所以,看在你们俩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你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机会?就当是,我这个做长辈的,求你了。” 穆师长像往常一样,在梁岁岁面前,端着一副和善的笑容。 说的话,也字字句句,透着慈爱和关怀。 可梁岁岁听得很明白,这话说的再好听,也还是明晃晃地逼着她原谅穆宴。 要她忘掉穆宴背叛她的那些刻骨伤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毕竟,穆宴是他唯一的儿子。 作为父亲,偏心自己的儿子,也是人之常情。 她可以理解,但不接受。 梁岁岁收回视线,平和但不失强硬地说道:“从今往后,我就是大少帅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和穆宴已经退婚,一刀两断,再无可能!” 穆师长脸上的笑意僵滞。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梁岁岁对阿宴已死心,再无半点感情。 宁愿找个浪荡不羁,哪哪都比不上阿宴的穆司野,也不愿意吃回头草。 穆师长毕竟久居高位见过大场面,很快调准面部肌肉,又恢复了和善的笑容。 语重心长地沉声开口:“岁岁,你和穆宴曾经感情深厚如胶似漆,我也算你半个长辈,怕你年纪小,一时冲动做出了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几句话,就差明目张胆点出来,穆司野一个纨绔废物,比不上穆宴堂堂少将,建功立业无数。 穆大帅听出话里有话,面色也有点不好看。 但自己的儿子,确实名声烂臭,年纪比穆宴大,又是穆宴的小叔,却没有做出半点军功和建树。 穆大帅只觉得脸上无光,重重地冷哼了声,索性找了个椅子坐下,一言不发。 心里对红颜祸水的梁岁岁,越发多了恶感。 小姑娘明知道阿野是穆宴的小叔,却还是勾缠着阿野,让阿野鬼迷心窍了似的,顶着恶臭骂名把她娶进门。 不仅打了穆宴和穆师长的脸,还丢尽了他这张大帅老脸。 然而,他一个长年累月混迹军营的大老爷们,也不好指着小姑娘的鼻子怒骂,索性阴沉着眉头,点了一根又一根雪茄吸上。 梁岁岁还是没什么表情,淡淡说道:“穆师长想多了,嫁给大少帅,我不后悔。” 穆师长被一而再地下了面子,有些不快:“你跟阿宴四年多的感情,说丢弃就丢弃,只会让人觉得你薄情……” 穆司野阴恻恻斜了眼过去,打断他:“倚老卖老教训谁呢?岁岁现在是我的人,你有情有义有教养,就该尊她一声少帅夫人。” 穆师长隐忍许久,终于变了脸色,气得指着穆司野:“强娶自己的侄媳妇,你简直厚颜无耻。” “比起既要又要贪得无厌的穆宴,我还是甘拜下风。” 穆司野不耐烦地嘶了声,掀了掀眼皮,气场咄咄逼人:“岁岁我已经娶了,在我这里,只有我死或者我亡,没有和离,更没有离婚,想劝我跟岁岁分开的,可以闭嘴了。” 这话,不仅是对穆师长说的,也是对穆大帅说的。 两人都年过半百了,什么人没见过。 四目相对,都看清了对方眼底的无可奈何。 穆司野又疯又狠的劲,在他还是个六岁小儿的时候,他们就亲眼见证过。 一旦动起手,他不仅砍杀别人,血性疯狂起来,连他自己都砍。 梁岁岁偏头看了眼痞坏的男人,心想穆家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只有他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纨绔才治得了。 她走嫁给他的这步棋,确实走对了。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主治医生走出来,带了一丝疲惫。 穆师长迅速走过去,面有急色:“阿宴怎么样了?” 第124章 只是一场利用 主治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穆少将胸口的子弹,距离心脏仅有半寸,已经完整取出来了,手术很成功,麻醉药过后,他就会醒过来。” 穆师长闻言,高高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平稳地落回原来位置。 他这辈子,只有穆宴这一个儿子。 如果穆宴真出了什么意外,那比杀了他更痛苦。 他盯着主治医生,接着问:“麻药还有多久失效?”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 “行。” 穆师长点了点头,在心里思忖片刻,转身望着面色平静如水的梁岁岁,叹了声:“阿宴很快就会醒,你陪他说说话,好吗?我们绝不追究你朝他开了一枪的失误。” 事情的经过,他都了解的差不多。 阿宴得知梁岁岁与穆司野在夜上海大饭店举行婚礼,心急如焚赶过去。 双膝落地跪在梁岁岁脚边,用枪顶住自己胸膛,逼着她取消婚礼。 所以,阿宴中了这一枪,委实怪不到梁岁岁头上。 但严格细究起来,又跟梁岁岁脱不了干系。 如果她不急于摆脱阿宴,不急着跟穆司野成婚,阿宴就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梁岁岁眉眼不动,淡淡说道:“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跟穆少将,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也无话可说。” 穆师长沉吟一阵,眼角的皱纹丝丝寒沉:“岁岁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不会见死不救的。” 没完没了还? 梁岁岁眸光微闪,刚要开口,站在她身边一下一下把玩腕间佛珠的男人,不耐烦嗤了声,嗓音微冷带着邪肆。 “刚才医生不是说了,穆宴死不了。” “既然死不了,就没啥好见的。” 穆司野冷笑了声,勾紧梁岁岁的手指,慢悠悠转身走人。 穆师长顿时脸色有点僵硬,眼见着两人已经走远,便闭了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眸底阴郁的神色,越来越浓厚。 穆大帅见穆司野大摇大摆带走了梁岁岁,坐在椅子上,满脸紧绷的怒意。 “你放心,等阿宴身体好转,我就把那个混账东西拎到阿宴面前,就在老宅厅堂,当着大家的面,压着他向阿宴认错道歉。” 穆师长半推半就摆摆手:“那样做,太伤阿野尊严了,不妥!” 穆大帅站起身,拍了拍穆师长的肩膀,摁着眉心,理不直气也不顺:“你为那个该死混账的脸面考虑,他强娶阿宴未婚妻的时候,可没考虑过阿宴的尊严。”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穆大帅一锤定音,掏出军装口袋里的怀表看了眼,说道:“时间不早了,阿宴也还没醒,我先回军政府大楼。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好好劝慰阿宴一番,回头我让副官把赔礼送过来。” 最后那句话,听得穆师长眉心突跳。 穆大帅这是……想让阿宴放弃梁岁岁的意思? 可阿宴这辈子,只想娶梁岁岁,非梁岁岁不可啊。 作为父亲,他又怎么舍得让自己唯一的儿子,一辈子娶不到心爱的女人,郁郁寡欢?! 他和穆夫人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之间没有多少感情,只有相敬如宾。 家庭婚姻死水一滩,几十年的悲剧老路,他不想让阿宴也重复走过。 穆师长神色不显地瞥了眼穆大帅,一双睿智眼眸,多了点别的东西。 “大帅,岁岁那孩子,只是暂时跟阿野走完婚礼全场,但两人还没有夫妻之实,这里面,就还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没法转圜了。”穆大帅沉叹一声,一个头两个大,都快愁麻了:“从小到大,你知道阿野的脾气,野蛮凶残大狼狗似的,叼进他嘴里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别想他再吐出来。” 穆师长握在腰间手枪套的拳头,渐渐收紧。 穆大帅刚走,穆宴就醒了,被护士推到舒适的病房休养。 脸色惨白,却依然英俊入骨的男人,强忍着刚做完手术的剧痛,双手撑在病榻上坐起来,抖动发干起皮的唇,一直期待地盯着门口。 “阿爸,岁岁呢?” 穆师长见不得他这幅望穿秋水的模样,又不忍心隐瞒他,还是实话实说道:“来了,又走了。” 穆宴眼眸里期待的光,迅速湮灭。 仰靠在床榻沉默许久,他动了下挺拔身体。 扯到了他胸膛伤口,那一块肌肉连同整条手臂都在抽搐。 疼成那样,他都不发一声。 慢慢闭紧薄唇,额头上全是汗。 “阿爸,我真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只顾尽情享受跟梁曼如苟合在一起的新鲜和刺激,以为只要我瞒得天衣无缝,岁岁就永远发现不了。” 穆师长看着他这幅痛到窒息的模样,又气怒又心疼。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太迟了!岁岁宁愿头也不回地嫁给穆司野那个纨绔,也不愿回头嫁给你。” “没关系的,她对穆司野,没有丁点感情,只有一场利用。” 穆宴心脏疼得要爆炸,头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慢慢地,勾唇笑了起来:“她越不搭理我,越恨我,就说明她心里还爱我,否则,她朝我开枪的时候,就不会偏移掉枪口位置。” “只要她还爱我,我就有信心,把她从穆司野手里,重新追求回来。” “感情一事,你自己看着办!” 穆师长浓眉皱起,端了杯茶水给穆宴,让他喝了两口滋润喉咙,接着说道:“军营里的五六千兵士,是你往上升职的关键,你忙着追回梁岁岁的同时,一定要稳住军心,切不可再发生前段时间的流血暴乱。” “我明白。”穆宴深邃如渊的眸底,闪过一抹凌厉光芒。 少将的权势,还是不够大。 他要步步高升,直到坐上大帅位置,才能彻底掐灭穆司野对岁岁的觊觎之心。 老管家这时敲了门,推门而进。 恭恭敬敬对着穆师长和穆宴开口道:“师长,少将,夫人就在隔壁病房,刚刚醒了。” “我先陪阿宴聊聊,等会儿过去。”穆师长不耐烦道。 穆宴受了伤,刚做完手术,想去看望穆夫人,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管家应了声,刚要出去,迎面差点与满脸焦急的张妈相撞。 “少将,不好了,出事了……!” 第125章 祸害遗千年 当初那批茶叶共有一万多斤,都是从常州产的最上好的茶叶,按照时价,至少值一万贯钱,如果按照十倍价格,那就是十万贯钱。 第二天,慕容德涛就准备开启铜锁,打算练习铜锁内的武功秘籍。吃过早饭,他便来到自己的密室,关好密室之门,心情是无比的兴奋和喜悦,江湖上多年来传言的鸳鸯铜锁,居然能够被自己所得。这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全身刺痛,骨头如同散架一般,眼皮子沉重如山,脑中不断生出想要大睡一觉的念想。 木长老竟然开口要收王辰为徒,对于这一点,王辰也是比较惊讶。 “你既然说出这种话,那便表示你害怕了,你以为我信吗?你要爆便爆吧,我陆羽奉陪到底就是。”陆羽斩钉截铁的说道,同时加紧了对红魔的净化。 独臂本来对于王辰,那是完全一脸不削的姿态,毕竟他跟王辰接触过一次,王辰压根连半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话是完全应征在了王辰身上。 故而此时一听说燕真出现,那边交手的五位部主级,五位魔王级,全部手中的动作一僵,一时间似乎也顿住了,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然后所有人都怔住了。 慕容兰有点惊喜,自己知道了哥哥的这个阵法,如何破解,师傅没有告诉过自己,只说过要找环环的破口漏洞,方可破解。 即便是如今的梁军已经比不上当初那支战无不胜的梁军,但依旧能算一支强军,远远不是朱友能那支乌合之众能比。 “为什么?”墨南一年间历经各种杀伐,自然不信上官子昊是一时间脑筋搭错。 而眼看着隐门和洪门的弟子就这样一个个被杀掉,左训欢也是震惊了,望着林风,眉头紧锁,今天看来时运不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等下次再杀了林风吧,在这样待下去,恐怕会跑不了。 孝英武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瓶牛眼泪,他一边说一边摸在自己的眼皮上,随后他忽然愣了,不再说话。 因为当初开店的时候,两边都是各自出了一半的钱,但由于袁梦只出钱不办事,所以双方谈好,股份的话让袁梦多占百分之二十。 香港虽说回归,法律也健全,殖民时代留下来的东西,岂是十几年能够洗干净的。 镜水仙妃看了一眼出手的苏婉,没说什么,绝世花颜上无喜无嗔,无上的修为使其法相自然流显现出令人不敢仰视的圣洁与威严。 陈默点了点头,猪皇便从茅屋中拿出两把木制的长刀递给两人,相距三丈开外后刀皇持刀肃立,一股冷然之气便沿着他真气的瞬间提升让周围的草地全部压低。 一听这话,陆飞顿时勃然大怒,体内炼神中期的修为,瞬间倾泻而出,当场便震得千叶烈火向着身后倒退了两步。 “因为鸣人的情况有些特殊,而且也无法完全压制住体内的九尾的查克拉,所以才会有些好奇,想知道你是怎么压制体内的尾兽的?”卡卡西立刻过来解释。 到了大胜关又转行了数里便到了陆家庄,陈默勒住马车庄内的人便出来迎接诸人,当然主要的还是为了迎接洪七公这个丐帮老帮主。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在医院的休息区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去,郑柏娜说的那句话听着并不像是玩笑话,郑清和想着还是详细咨询一下比较靠谱。 闻言施颖抿抿嘴,心中非常担忧。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这次的事情非比寻常,但却苦于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男人的脸煞是好看,单薄的双唇勾勒着诱人的弧度,殷茵看着看着,竟然一时下不去了,如果说,人真的有原始xing欲的话——那么,一定就是现在。 把自己甩进被子里装了片刻鸵鸟后,某茵狠狠锤了锤床,终于再次坐了起来,胡乱地刮了刮自己的呆毛,而后直接冲向了卫生间。 龙潭终究是进来了,不过撒维是万万不会忘记原本在洞穴里的老虎也在追他。 “木木,在干嘛?”她凑到电脑前,看着白树电脑里面的涂鸦,完全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千云炉?洛兄不会是说笑吧。此物要是那么容易得手,早就被以前进来的人取走了,哪里会放到现在?”还未等荒火老人说话,那荣华夫人便立即凑上来,震惊道。 “五个和羽泉一样难缠的人,我究竟要如何才能争取一线生机?”雪星然眉头微蹙,不断的在心里合计着。好半天,他一咬牙,才终于决定了制敌策略。其实多想也没用,如今他手头上的东西,能一瞬间爆发的也唯有符纸了。 “我想要用自己的寿命换取林森复活!”林队眼神当中带着坚定。 第126章 我深爱的女人 穆司野暗黑的眸一寸一寸地凝视梁岁岁。 相处这些天,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潋滟凤眸深处,闪现一丝对他的怜惜。 大概是觉得他从小到大,娘死爹不疼的,任由他自生自灭,像极了丢弃在路边无人照看的小野狗。 又或许,她的父亲梁富昌,跟穆大帅半斤八两,都对姨太太生的一对儿女疼之入骨。 却在姨太太日复一日的枕头风作用下,对原配夫人所生的儿女,厌之不及,甚至欲除之而后快。 他跟她,都被父亲刻骨厌憎,同病相怜。 想到这里,穆司野反手攥住梁岁岁的手指,慢悠悠把弄。 湛黑眼眸最深处,那抹狂妄肃厉的杀意,丝丝淡化了些。 漂亮的下巴微倾,在她耳畔低笑:“岁岁,除了阿晴,我只有你了。” 梁岁岁听了这话,莫名的,心口泛酸。 姆妈惨死,父子亲情淡薄,只有阿晴跟他相依为命,再也没有人在意过他。 跟他相比,她还有视她如珠如宝的姆妈,给了她最纯粹圆满的爱。 梁岁岁没说话,只牢牢地攥紧他的手。 然后牵着他,走向火冒三丈的穆大帅。 她挑了下纤眉,面沉如水:“大帅,您误会少帅了,他没有强娶我,嫁给他,是我自愿,心甘情愿。” 穆大帅到嘴的怒骂,猛然急刹车似的,全部吞回肚子里。 浓眉微皱,落在梁岁岁脸上的目光,有些隐晦难懂。 顶着沪市第一美人的名号,漂亮明艳,看上去也不像个蠢的,却放着风光无双的穆宴不嫁,宁愿嫁给他这个桀骜浪荡的纨绔儿子…… 到底是她脑子有大病,还是他耳朵出了问题? “梁大小姐,穆宴为了挽回你,脸面不要,尊严也不要,被你开枪差点射中心脏也不怪罪你,经过医生奋力抢救,万幸保住性命。 结果呢,你去了医院,却懒得看他一眼,半点旧情不念,刻薄寡恩,冷酷无情。” “像你这种凉薄自私的儿媳妇,我穆家要不起。”穆大帅眼底闪过肃杀,神情厌恶。 梁岁岁不怒反笑,眸色淡然,内有锋芒流转。 “穆大帅,你现在以父亲名义,想要操控少帅的婚事,那我问你,他弱小无依无靠被人欺负羞辱时,你人在哪里?流血受伤的时候,你人又在哪里?” “你对少帅,从未尽到父亲的责任,却又妄想少帅尊重你,事事以你为重,不觉得很可笑吗?”梁岁岁淡淡道。 穆大帅听了这番话,脸色彻底黑下来。 穆师长和穆宴只怕都看走了眼,这个牙尖嘴利的姑娘,浑身上下都是尖刺,哪里有半点心地善良温柔大方了? “一派胡言!我们父子俩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不相干的人插手! 更何况,自古以来,婚姻大事是两个家族的联合,需要双方长辈坐在一起商量。 而不是你们两个小辈无媒苟合的一场荒唐,那是儿戏,丢人现眼,丢尽两家脸面。” 穆司野闻言,懒洋洋掀开眼皮,冷呵了声。 “需要你管的时候,你不管,不需要你管的时候,你像只拍不死的蟑螂,处处蹦跶。” 他收敛了能把全场所有人气死的慵懒语调,狭长的眼尾深处,戾气横生:“我还没死,好端端站在这,是什么让你觉得,当着老子的面,欺负我深爱的女人,还能全身而退?” 梁岁岁微愣。 深爱的女人,她吗? 以前她是穆宴的女朋友,未婚妻,即使他是阿晴的大哥,为了避嫌,她几乎没有跟他接触过,何来深爱? 他说的这般郑重其事,应该是为了故意气怒穆大帅。 梁岁岁想到这里,释然了。 穆司野一直看着她,把她脸上的表情攫取得一丝不漏。 瞧出她明显不信他说的那句话,唇角压向她耳尖,低笑一声:“岁岁,从我嘴里吐出的话,字字皆真实。” “……”梁岁岁当着一群别有用心之人的面,很给他面子,点头就道:“我信。” 两人亲昵的互动,落在穆芝瑶眼底,分外刺眼。 “穆司野,你太过分,怎么跟阿爸说话的?阿爸不同意婚事,还不是为了你。 怕你被梁岁岁那张美人皮迷惑住,站在穆师长和穆宴的对立面。 为了个水性杨花不要脸的女人,一家人反目成仇,把偌大的穆家,闹得分崩离析,四分五裂,成为全沪市最大的笑话。” “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穆芝瑶精致的眉眼,微微扭曲。 她是阿爸最疼爱的女儿,长的漂亮,又比梁岁岁身份尊贵,凭什么第一美人的名号,是梁岁岁而不是她? 又凭什么,所有对她不客气的男人,不管是穆宴,还是穆司野,却都臣服在梁岁岁脚下? 穆司野眼神压根没看她,目光邪肆狂冷地盯着穆大帅,痞帅俊脸覆了层戾气。 “栓好你养的狗!下次再辱骂岁岁,我不介意浪费一颗子弹,送她上西天。” “你敢?!”穆芝瑶气得尖叫,张嘴就要破口大骂,却被张颜纾一把扯住,又捂住了嘴,咿咿呜呜再也骂不出半个字。 穆大帅则彻彻底底被激怒了。 伸手指着穆司野,脸孔狰狞:“畜生,为了个心机叵测的女人,连你自己的妹妹都要杀害,再进一步,是不是连我这个做老子的也要杀掉?” “这里是大帅府,是老子的地盘,不是让你嚣张撒野的地方,你既然非她不可,那就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他话音一落,安抚好穆芝瑶的张颜纾,眸光微微一闪,静悄悄走向穆大帅,柔若无骨的小手,贴紧他气得起伏不定的胸膛,一下一下地给他顺气。 “大帅,虽然梁大小姐是穆宴的未婚妻,但司野这些年,难得有个喜欢的,千金难买心头好,你就遂了他的意。 至于穆宴,突然被心爱之人抛弃,情伤难免,等时间长了,再深厚的感情,也淡了,大帅你以后多补偿点给他就行。” 张颜纾看似在劝慰穆大帅,实际上,字字句句,全是火上浇油。 穆大帅两眼喷怒,熊熊怒火看向穆司野:“反正这桩婚事,老子绝不同意,你好自为之!” “不需要你同意。”穆司野轻嗤了声,话越说越悖逆:“我这边的证婚人,请的是凌凯的外婆任老先生,替代姆妈的位置,至于你,不配出现在我的婚宴上。” 说完,他勾起梁岁岁尾指,慢悠悠牵着她,走向他的院子。 慵懒的眼皮一掀,丝毫不理会身后穆大帅的咆哮声震天撼地。 此刻的法国医院,穆宴听完张妈焦急的一番话,倏然想起夜上海大饭店,撒落满地偷拍的激-情照片,瞳孔一锐,戾冷地笑了。 “不必治疗,先把人押来我这里。” 第127章 岁岁,接吻吗 穆宴靠坐在床榻上,眉目阴沉,冷眼看着梁曼如被副官拖进来。 她身上穿的,是穆宴在百货大楼购买的大红色缠枝玫瑰旗袍。 当时他心花怒放,本以为是买给梁岁岁在婚宴上穿的礼服。 没想到,最终穿上它的人,摇身一变,变成了梁曼如。 而他一心求娶的梁岁岁,却舍弃他,嫁给处处不如他的穆司野。 造成这一切,都是眼前女人搞的鬼。 穆宴微抬下巴,看了眼恭敬站立在一旁的副官。 副官秒懂,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病榻旁的红木桌上,迅速把张妈带走,并关紧了房门。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穆宴和梁曼如。 看着彻骨寒冽的男人,梁曼如本就有些绞痛的腹部,越发疼痛难忍。 抬起泛着泪光的眸,梨花带雨看着他:“阿宴,我肚子疼,你先让我去找医生治疗了再……” 却穆宴猛然打断。 眉眼棱角分明的男人,眼含沉冰,拿起桌上的东西,扬手一甩。 几十张黑白照片,纷纷扬扬好似白色的蝴蝶,重重拍打在梁曼如脸上。 “你找人偷拍这些照片,又邮寄给岁岁,把我们之间的私情,彻底暴露在岁岁眼皮底下。” “约法三章中,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许闹到岁岁面前。” “否则,后果自负。” 穆宴一字一顿,带着残忍的肃杀气势。 梁曼如吓得唇齿发抖,单薄的身子也开始发抖。 “阿宴,照片不是我拍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答应你的约法三章,我也全部做到了,从来没有在姐姐面前,提起过我跟你的关系,隐瞒的天衣无缝。”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我跟你在一起,度过快乐又悠长的四年,如果我真的想闹,早就闹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梁曼如说完,浑身失去了力气,软绵绵瘫倒在地上,眼中泪水决堤。 今日一大早,她就起床梳妆打扮,怀着激动雀跃的心,坐上八人台的大花轿。 穆宴坐在汽车里,一路陪在她身侧护送。 抵达玫瑰公馆后,只等跟他拜完堂,她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高高在上的少将夫人。 不曾想,她这个蒙了红盖头代替梁岁岁的新娘,突然被人尖锐指出肚子凸起怀了孕,压根不是梁岁岁。 那一瞬间,穆宴当场就疯了,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差点没把她掐死。 如果不是她反口把穆夫人拖下水,说不定,她早死透了,一尸两命。 恼羞成怒的穆夫人,马上把她关押到暗无天日的黑房子。 她又饿又冷又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呼救。 最终喊来一个叫张妈的女佣,怕她真的死了连累到自己身上,当机立断,送她来法国医院救治。 她豁出去李代桃僵,名声也烂臭,却只得到一个姨太太的名分…… 梁曼如无声地攥紧手指,心口的愤怒一层烧过一层。 她突然张嘴哇了一声,呕出一口血,苍白如纸的小脸,沾染了几滴鲜血,越发柔弱可怜。 “阿宴,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穆宴仿佛没看到她的凄惨模样,强忍胸膛伤口的剧痛,从病榻上站起身,迈开大长腿,一步一步,脚步缓慢又沉重地朝她走去。 “是不是你做的,只需找到拍摄照片的摄影师,就一清二楚。” 男人垂下眼眸,居高临下杀气腾腾地盯着她。 “岁岁遭遇车祸,也是你安排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 梁曼如吓得心惊肉跳,以为梁旭收买的那个司机,被他逮到了。 转而又想,应该不太可能。 如果司机真的在他手里,他早就把她送进监牢,受尽刑具折磨,生不如死。 而不是以一副肯定的语气盘问她。 梁曼如眼眶含泪,疯狂摇着头矢口否认:“不是我,阿宴,我当时在医院养伤,根本就没离开过。” “死到临头还狡辩!”穆宴脸色变幻,眼底冰川寒魄,低头逼近她,勾唇嘶嘶冷笑:“你以前不争不抢不闹,是因为没怀上孩子。” “自从有了身孕,明里暗里,你搞出多少事,你我心里都有数。” “实话告诉你,就算没有岁岁,我也不会娶你。” 穆宴眼神阴鸷,面孔冷彻:“之所以把你留在身边,不过是看在你乖巧听话的份上,把你当个合格的玩-物罢了。 男人在外,逢场作戏,没有谁会娶自己养的一条狗做妻子。” “阿宴,我没有不听话,更没有想过逼你娶我,都是穆夫人与姐姐做了一场交易,不,不要……啊!” 梁曼如被他狠扇了一巴掌,眼冒金星,半边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紧接着,他高抬右腿,沉重军靴朝她凸起的腹部,狠狠踩踏下来。 “不……!”梁曼如闪躲不及,发出一声凄厉悲鸣。 就在这时,病房外砰地巨响。 房门被人从外面轰然砸开。 梁曼如眼尖,瞧清楚突然闯入进来的那个人的面容,最后关头,咬紧牙关,拼尽浑身力气,蜷身往后翻滚。 躲开穆宴那致命的一脚。 “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梁曼如再也承受不住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脑袋一歪,晕厥过去,嘴角的血丝溢出来。 而大帅府老宅里。 梁岁岁被穆司野牵着手带回他院子的卧房里,就被他按在沙发上。 他也顺势坐在她身边,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 夏日的蝉鸣,高亢热烈。 燥热的风从镶嵌五彩玻璃的窗口吹拂进来,吹得梁岁岁微微熏热。 她正要借口有点口渴了站起身,冷不丁穆司野抬起她的下巴,痞帅俊脸猝然逼近。 “岁岁,我们成婚了,已经是合法夫妻,接吻吗?” 第128章 我一直在追求你 梁岁岁猝然发现,穆司野离她越来越近。 修长手指轻刮她的下巴,有点柔,也有点痒。 梁岁岁的呼吸有点乱了。 男人狭长眼尾微眯,深深凝望她,重复了一遍:“岁岁,接-吻吗?!” 嗓音又低又沉,撩的人耳尖发麻。 梁岁岁纤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心脏砰砰激跳。 这样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男人,强势,直白,让她莫名地有些发怵,下意识想逃避。 梁岁岁索性偏开头移开目光,装作没听见。 “我突然有点口渴。” 她扯了个像样的理由,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男人捏着她下巴的手,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停顿在半空中。 漫不经心地收回手,他抬起漂亮眼眸,盯着梁岁岁片刻,有一搭没一搭,拨弄腕间佛珠的纹路。 下一秒,嗓音慵懒笑了声:“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哦。” 梁岁岁:“……” 她跟他完婚就是一场利用,没多少感情成分,他心知肚明。 偏偏每次他逮到机会就撩她,脸不红心不跳,演得足够以假乱真。 梁岁岁勾了下唇,潋艳的凤眸因阳光折射而波光粼粼。 “少帅,你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妻子,而我,需要你的身份足够震慑穆宴,彼此各取所需,并不包括其他的东西。” 比如亲吻,拥抱之类的。 “喊什么少帅,我们已经是夫妻了,牵过手,也抱过,一回生二回熟。” 穆司野勾了下唇,神色懒散又邪肆:“你不给我吻也行,你年纪比我小五岁,喊声阿野哥哥来听听。” 又又又来了。 梁岁岁无奈地看了眼他,扭头往外走。 外面传言大少帅性子浪荡不羁,一言不合就杀人取乐。 可为什么到了她这里,画风突变,他不是耍逗她,就是逼她喊哥哥?! 隔壁稍间有茶水咖啡和点心,她需要多喝几杯咖啡压压惊。 在她走到门边时,男人突然压低嗓音微哑磁沉地喊:“岁岁!” 简简单单两个字,被他喊得百转千回。 像在香浓咖啡里浸染了一圈,润得人心尖发酥。 他咬字轻慢,低笑了声:“没感觉出来,我一直在追求你?” 梁岁岁怔怔地看着他,脸颊有些绯红。 那时天光正好。 盛夏炽热的午后阳光,穿透雕花窗棂,大片大片泼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涂了层薄柔金芒。 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点燃了簇簇火光,比那抹阳光更炽热更耀眼。 带着志在必得的压迫感,一路灼到她心底。 梁岁岁像是被烧烫了一样,不敢再跟他对视,连忙移开视线,心跳却不由得乱了节拍。 头也不回地出门,疾步跨进隔壁稍间,急匆匆倒了杯冰冷的茶水喝进肚子,才稍微舒缓了悸动的心跳。 经过穆宴长达四年的背叛,她现在对任何一个男人,都心有余悸。 穆司野不沾女色,也许跟既要又要贪得无厌的穆宴不一样。 但她不想再踏入感情的漩涡中,被感情所操控。 把属于自己的一颗心,一劈为二,日夜为了个男人旋转。 对于穆司野,自己不该,也不能心动。 门外,传来穆司晴幸灾乐祸的诮笑。 “岁岁,啊,不对,小嫂子,听说了没有?” “那个不要脸的梁曼如,代替你嫁给穆宴,一路顺利,却在拜堂的环节被人识破她李代桃僵,不仅差点被穆宴掐死,还关进了黑房子,最后晕厥过去送到法国医院抢救。” “费尽心思不择手段,最后却只捞了个姨太太的名分,老天有眼啊,活该!”穆司晴双手叉腰,仰头哈哈大笑。 梁岁岁眉心跳了跳:“阿晴,找人去医院留意梁曼如的情况,她还不能死。” 穆司晴收起笑,一脸疑惑:“为什么?” “只要她活着,为了达成她成为少将夫人的目的,必定对穆宴纠缠不休,如此一来,穆宴就没有多少时间跑来纠缠我。”梁岁岁道。 “那行,我让阿辞去医院盯着。” 穆司晴答应的爽快,倏然眼珠子一转,加快脚步冲进去,冲到梁岁岁面前,挤眉弄眼道:“今天晚上,你跟我大哥在这里洞房,还是去那栋他专门为你购买的花园洋房?” 梁岁岁听完,嘴里还喝着茶水,差点没被呛死。 “咳咳……” 不愧是一脉相承的好兄妹。 一个开口就问她接吻,另一个,跳过所有步骤直接洞房了。 梁岁岁拿起干净帕子,擦了擦嘴角,嗔怪地瞟了眼穆司晴:“你明明知道,我跟你大哥的婚姻,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就是你利用他嘛,他不介意,心里早爽得不行,巴不得你利用他,压榨他。” 穆司晴嬉皮笑脸,意味深长地眨眼睛:“说真的,我大哥长的痞帅身材又好,挺拔有力,你就一点也不心动?” 梁岁岁一股子无奈:“我已经被男人骗够了,暂时只想过清净的日子。” 穆司晴急了。 她还等着尽快抱上小侄子小侄女呐。 岁岁是第一美人,大哥又英俊逼人,两个人的孩子,肯定粉雕玉琢漂亮极了。 “岁岁,你听我洗脑,不是,你听我摆事实讲道理。 不是每个男人都叫穆宴,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在外头逢场作戏养女人。 我大哥凶是凶了点,杀人放火灭全家,但他活了二十七年,身边别说女人,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全是公的。” 梁岁岁怔了怔。 慕然想起穆司野刚才那句话。 “没感觉出来,我一直在追求你?”! 说真的,她确实,没怎么感觉到。 为了能尽快摆脱穆宴,她一直拉着他演戏,他也配合得很到位。 穆司晴还在耳边叽叽喳喳:“岁岁,我大哥这些年守身如玉,洁身自好,以前那些不知死活往他身上生扑的女人,不是踹上墙,就是上了天。” “为了穆宴那种水性杨花的狗东西断情绝爱,不值得,亏大发了。” 梁岁岁:“…你话真多。” 随手拈了块蝴蝶酥塞进穆司晴嘴里,世界终于清净。 清净没多久。 院子里,突然传来穆辞的鬼哭狼嚎。 “小叔,小婶子,快出来,出事了。” 第129章 我的人也敢动,找死 梁岁岁赶到夜上海大饭店。 两扇金碧辉煌的玻璃大门,被砸倒在地上,碎成渣片。 桌椅板凳,全部被砸得粉碎,缺胳膊断腿,一片狼藉。 宽阔大厅的正中央,乌泱泱围绕一大群人。 领头的,是梁富昌梁旭两父子,带了几十个流里流气的小瘪三,把温媛和梁京淮围困在最里面。 菊婶梅婶还有王妈,拼死护在前头。 奈何双拳难敌四手,王妈被打的头破血流,满脸血污。 菊婶梅婶也负了伤,各自被打断一条胳膊,软塌塌垂在身侧。 温媛气狠了,双手捂着胸口,脸色难看。 梁京淮则嘴角青肿,卷起衣袖露出的两条清健手臂,青肿一片,抛掉手里打光子弹的勃朗宁手枪,怒目逼视梁旭。 “你敢伤我姆妈,老子必定要你的命。” 梁旭右手持枪,枪口指着梁京淮,哈哈哈得意叫嚣。 “梁京淮,你自诩老子天下第一,除了梁岁岁瞧不起任何一个人,想不到吧,你他妈再狂妄嚣张,还不是被我带来的人,揍得屁滚尿流,屁都不敢放一个?” 辱骂完,又抖着一条腿,挑眉斜眼,神态十分嚣张。 “只要你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就放过你那个病恹恹的姆妈,饶她不死。” “至于你……” 梁旭“呸”一声,朝梁京淮狠狠吐了口口水:“一山不容二虎,你一个下贱养子,居然比我这个阿爸的亲生儿子还要出风头,这么些年总他妈压我头上,留你不得了,你今日必须死。” 他的枪法虽然达不到百发百中,但如此近的距离,一枪打死梁京淮,还是十拿九稳的。 梁京淮霍然别开脸,避开那恶心的口水,又转过头死死盯着梁旭,眼神阴沉而冰冷,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就凭你个蠢货,想搞死我,下辈子吧!” “呵,死到临头还嘴硬。”梁旭歪头,轻佻地吹了吹枪口,旋即调转枪口,再次对准梁京淮单薄却绷直的胸膛。 食指按在扳机上:“想死?简单啊,只要我用点力,砰,你就心脏开花死翘翘了。” 梁旭眯了眯眸,恶毒地笑了。 梁京淮笔直站立,俊朗的眉眼纹丝不动:“有种你就开枪。” “你以为我不敢?实话告诉你,阿爸早就想逮着机会弄死你。”梁旭呵呵一笑,笑容残忍。 “慢着!”温媛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王妈,极其厌恶地扫了眼梁旭。 温婉半生的女人,盯着不远处放任梁旭打砸杀人的梁富昌,攥紧绣花手帕,第一次涌出想杀人的疯狂冲动。 “阿淮是我养子,也是我死去小姑留下来的唯一血脉,跟你梁家毫无关系,你就非要赶尽杀绝,半点情面不留?” “住嘴!”梁富昌气不打一处地指着梁京淮,扭头对着温媛大骂:“我就是念着你父亲当年提携我的恩情,允许你留下这个小贱种,并记在你名下当养子,这些年没少他吃穿,大洋也随便他花,但他是怎么报答我的?” “曼如嫁给穆宴,即将拜堂,本是板上钉钉的大喜事,他居然找人大闹喜宴,当场揭穿曼如李代桃僵代替梁岁岁……” “如此一来,穆宴和穆夫人把所有怒火发泄在曼如身上,只给她一个姨太太的名分,甚至把她关押黑房子,差点丢掉半条命,人还在法国医院抢救,也不知是死是活。” “就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死了活该!”梁富昌气急败坏地咆哮。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心善仁慈的好名声,更能给梁府招揽大量的生意,他早早就弄死梁京淮了。 跟梁岁岁那个孽障一样,都是翻脸无情,养不熟的中山狼。 梁岁岁踏进饭店,就听见梁富昌响彻整个大厅的怒吼声,忍不住扬唇,冰冷地笑了。 “父亲,论起忘恩负义,谁能比得过你?” 话里头的嘲讽,让梁富昌微微一僵,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孽障,如果不是我撑起整个温家,你跟你姆妈,还有梁京淮那个兔崽子,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没有你,就有别的男人入赘温家,说不定,姆妈带上我们,会过得更幸福。”梁岁岁反唇相讥。 “我他妈养你这么大,就是养了条豺狼!”梁富昌脸上表情顿时阴沉,闪出一股冷笑:“怎么,你姆妈外头有奸夫了?还是,你想杀人弑父,重新给你姆妈找个野男人?” “这么多年,你厌恶我找了雪媚做姨太太,又给了她原配夫人的待遇,把曼如和阿旭当成嫡子嫡女疼爱,但我也是无可奈何。” “看看你姆妈病体虚弱,站都站不起来,我在外头做生意有应酬,总不能拖着她一个将死之人去吧?不仅晦气,还容易搞砸合作。” “雪媚聪明又识趣,能为我牵线搭桥带来数不尽的生意,我给她的,都是她应得的。” 利用温家的财富、姆妈的善良站稳脚跟后,翻脸就不认人。 宠妾灭妻不要脸,还要给自己冠冕堂皇找借口。 梁岁岁听得恶心透了。 从手提袋里翻出手枪,想也不想,朝梁富昌肩胛骨开了一枪。 趁他疼得惨叫一声时,迅速绕到后面,枪口顶住他的后脑勺。 “父亲,不想死,就马上让梁旭带着这群瘪三滚蛋!” 本该痛打落水狗的大好局面,被梁岁岁一枪破局。 梁旭鼻孔咻咻喷火,差点没被气死。 他用力一挥手,那群流氓小混混马上蜂拥而上,把温媛和王妈等人反剪双手控制住。 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横了把雪亮的锋利短刀。 而梁京淮不仅胸膛顶住梁旭手里的枪,脖子上,还架了两把短刀。 刀刃削铁如泥,一眨眼功夫,就在他的脖颈,割开两道又长又细的伤痕。 鲜血顺着细长伤口,缓缓往外渗出。 梁旭抬起手,枪膛在那两处伤口狠狠戳了几戳。 见梁京淮清俊眉眼阵阵抽搐,疼得额头冷汗直冒。 忍不住高抬下巴,趾高气扬,面带阴狠笑容:“梁岁岁,你胆敢再朝阿爸开枪,我就弄死你全家。” 梁京淮阴鸷了眼,实质性的戾气在眸底翻滚,几乎要射穿不知死活的梁旭。 他突然盯了眼梁岁岁,轻喊了声:“阿姐。” 梁岁岁接收到他邃黑别有意味的目光,多年默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几不可查地微微点头。 梁京淮拼着脖颈再次被深深割伤,刚要劈手夺走梁旭手里的枪。 猛然,从饭店大门呼啦啦潮水般涌来数不胜数的警察。 个个身穿黑色警服,手握森冷长枪,把梁旭和那群穷凶恶极的瘪三们完全包围起来。 张嘴齐声大喝:“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突如其来的大阵仗,把梁旭等人吓得瑟瑟发抖,半晌没回过神。 紧接着,一道桀骜与狂妄的声线,钻入梁岁岁耳蜗。 “我的人也敢动,你他妈找死!” 第130章 我怕忍不住当众吻你 法国医院。 穆夫人坐在轮椅上,面色铁青,夺门而入。 “阿宴,梁岁岁不念半点旧情,说开枪就开枪,仅差半寸就打中你的心脏,心肠歹毒至极。” “她想要你的命,你却为了让她回心转意,打算一脚踹掉梁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穆夫人把轮椅拦在穆宴面前,看着医生和护士把昏迷的梁曼如搬上推车,送往手术室,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刚下手术台苏醒不到两分钟,突然听到穆宴在病房里对梁曼如痛下杀手,顾不得伤口剧痛,连忙催促护士把她推过来。 并在紧要关头,砸开房门冲进来。 眼看着梁曼如的腹部仍然高高凸起,她才长叹一声。 “你以为,你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心狠手辣,她就会回头嫁给你?” “那你就想错了,阿宴!” 穆夫人抬起憔悴煞白面容,看向穆宴,嘴角却往下垂,显得更加尖酸刻薄。 “梁富昌是她亲生父亲,就因为他纳了个姨太太,宠爱姨太太生的一对儿女,把梁岁岁的亲生姆妈赶到后院佛堂,梁岁岁到现在,也没有原谅梁富昌。” “而你背着梁岁岁干的那些事,狠狠打她的脸,踩踏她的底线,她又怎么可能原谅你?” “那也是我对不起她在先。”穆宴烦躁地点了根雪茄,狠吸两口。 穆夫人恨铁不成钢,唇齿哆嗦盯着他:“这么一个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女人,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今日她冲你开第一枪,以后就会变本加厉开第二枪,第三枪,我早说过,你对她情深义重,只执念于她,迟早会死在她手里。” “能死在她手里,我甘愿。”穆宴站在那,一动不动,黯淡如夜的眸子,偶尔跳跃疯狂执拗的光芒。 “姆妈,我能感觉到,岁岁对我还有感情!否则,她今日这一枪,就可以把我当场毙命,而不是最后关头,枪口偏移半寸。” “你……你怎么就偏要认死理呢?”穆夫人一噎,指了指穆宴,脸色越发惨白阴沉:“她都嫁给穆司野了,你还能怎么样,强取豪夺回来?” 穆宴灭了烟蒂,心里像有一把刀,在反复剜他的血肉。 很自责,也很后悔。 当初不该泥足深陷,贪恋梁曼如的温柔小意,贪恋姐妹共侍一夫的刺激。 如果那时候他不背叛岁岁,做到了洁身自好,那么,就不会有今天这般剜心剔骨的难受。 “反正我这辈子只爱岁岁,只想娶她,姆妈你不用再劝了。” 穆夫人苦劝无果,只能压下心底对梁岁岁的愤恨,朝门外喊了个女佣,命令对方把她送到手术室门口。 阿宴鬼迷心窍似的,眼里心底只有梁岁岁。 不出意外的话,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孙子。 她必须守住。 穆夫人压低声音,阴冷地询问跟在身后的女佣:“老管家去办事,回来了吗?” “夫人,暂时还没有。”女佣毕恭毕敬道。 “知道了。”穆夫人点头,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 “梁岁岁,我这人睚眦必报,你重伤我的阿宴,我必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你。” 穆夫人一声短促冷笑,眼眸深处恨意翻滚。 此时的夜上海大饭店。 众人循声望过去。 已过晌午,廊檐的阳光穿过梧桐树阔叶,细碎又幽深。 穆司野的眉眼痞帅五官分明,半边在雪亮灯光下,半边在阴影里,却清晰地看到凌厉的下颌线。 梁岁岁能感受到他浑身弥漫阴翳气息,像挟裹了无边风暴,气势咄咄,令人不寒而栗。 对上她的视线时,他倏地挑起狭长眼尾,低笑了声,满目风流。 身上的肃杀之气立即散了,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温柔。 “岁岁,他们胆敢欺你,老子灭他们全家。” 梁岁岁听着他杀气腾腾又狂妄的话,恍惚了几秒。 直到他走到跟前,邪肆地掀了下唇角,刻意压低的嗓音,撩人心弦:“别一直冲我抛媚眼,我怕忍不住当众吻你。” 梁岁岁: “……少帅,自作多情是种病。” 穆司野懒洋洋笑了声:“只对你自作多情。” 梁岁岁顿时沉默了。 快速移开目光,耳根微微泛红,眼睫也轻柔颤动不已。 穆司野微妙勾了下唇,攥着她的细白手腕,用了点力,把人拉入怀里。 梁岁岁手里的枪,还顶着梁富昌的脑袋。 薄韧背脊却紧贴穆司野的宽阔胸膛,后脑勺背对他,看不到他的神情。 却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砰然有力。 男人温烫的呼吸,洒在她左侧耳尖处,醺染那片皮肤越来越绯热。 感官中除了他,一切多余的人,突然在眼前变成幻影,什么都看不清。 梁岁岁大脑一片空白,察觉到他没有更进一步。 只是有力手臂抱紧她,又很快松开,粗砺指腹搭在她手腕,来回摩挲。 很轻,也很痒。 梁京淮远远看着这一幕,眼尾掠过一丝猩红,心脏窒息般裂痛。 梁岁岁并没有察觉到。 她的耳畔,只听见穆司野阴霾的嗓音像淬了冰:“把人全部押入警察署大牢,严刑拷打,所有刑具都过一遍,吐干净了,再扔去乱葬岗喂狗。” 那群身穿肃穆警服的警察们,都是凌凯的手下。 把穆司野的命令,当成凌凯的命令一样严格执行。 有的夺刀,有的抓人,有的戴手铐,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遇到不服从的,干脆利落一枪崩过去。 梁富昌和梁旭瞬间傻了眼。 可撞上穆司野阴鸷得骇人的眼神,心惊胆战屁都不敢放一个。 眼前这个男人,杀人片甲不留血流成河的狠角色。 谁招惹谁死! 梁富昌紧闭着嘴,半个字都不敢说。 梁旭为了自己小命强忍着,但还是压不住心底那股憋屈的火,忍不住呛声。 “少帅,今日闹成这样,与我无关,是梁京淮狼心狗肺搞事在先,我只是被迫还击。梁岁岁开枪射伤我阿爸,你为什么不抓捕她?” “少帅你只抓我们,却放过梁京淮梁岁岁,就不怕被人戳脊骨梁,咒骂你公报私仇是非不分?” 话刚说完,他整张脸冷不丁挨了一脚,眼冒金星。 穆司野压根不想轻易放过。 松开握住梁岁岁的手,沉冽走过去,一把扯起梁旭,甩在墙上,骨节分明的手骤然卡紧对方的脖子,五根手指越卡越紧。 “我怎么办事,还需要你来教?” 燥热夏风拂过穆司野的面廓,狠戾,冷血,没有一丝温度。 “你算个什么东西。” 梁旭被掐得直翻白眼,喉管处极致的痛楚顺着皮肉,钻入骨血中。 仿佛一条搁浅在沙滩上,快要濒死的鱼。 吸不上气,也喘不过气。 眼看着梁旭快要被掐死,梁岁岁连忙出声:“少帅,别脏了你的手。” 穆司野这才松开五指,狠狠地将人掼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他的狠厉吓到了,一时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响声。 惟有一个见势不妙,早已藏身在阴影处的男人,趁着混乱,鬼鬼祟祟往后门溜。 梁岁岁恰好瞥到了,来不及多说什么,蓦地抓紧穆司野的手,静悄悄追上去。 直觉告诉她,跟着那个男人,一定能发现点什么。 男人一路专门往偏僻小巷钻。 到了一家小型咖啡厅,推门进去,径直走向最里面那张咖啡桌。 那里,早就有人等候多时。 梁岁岁被穆司野带到对面小饭店的二楼,透过玻璃窗,不着痕迹看向那个人。 她的眸光,微微闪动。 巧了,这人,她认识! 第131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梁岁岁在咖啡厅门口,等到了那个人。 脸色平静地笑了下,笑意却不及眼底:“那群在夜上海大饭店打砸伤人的小瘪三,原来是你请来的。” 老管家吓了一跳,眼神闪烁:“梁大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刚才跟那个瘪三男人接头,我全看到了。”梁岁岁纤眉微挑,冷声道:“你对穆夫人言听计从,一定是她交代你这么做的吧。” “不,不是……!”老管家惊慌摇头。 “你不用急着否认,事情的真相如何,你我心里都有数。” 梁岁岁冰冷地扬起唇角,眸色讥诮:“我开枪打伤了穆宴,穆夫人睚眦必报,绝不会善罢甘休,便利用梁富昌和梁旭两父子去找我姆妈和阿弟的麻烦,她却完美地隐身了,可谓一箭双雕。” “老管家,如果你不说实话,我现在就送你去警察署监狱里走一趟。” 听到这里,老管家打了个冷颤,两腿发软身子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差点就要跌倒在她脚边。 “梁大小姐,对不起,我……我也是听命行事,不得不这么做。” 梁岁岁表情淡漠地看着他,说道:“不想被押入监狱严刑拷打,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老管家脸色倏然一白:“杀人放火的事,我,我不敢做……” 梁岁岁冷然打断:“不需要你杀人!” “那,梁大小姐你要我做什么?”老管家低着头,心里捏了把冷汗,忐忑不安。 “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梁岁岁一双漂亮凤眸,划过不可察觉的厉意。 今天上午,她确实开枪伤了穆宴。 穆夫人作为穆宴的姆妈,心疼自己儿子受伤,千方百计要报复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但穆夫人千不该万不该,找了无辜的温媛下毒手。 如果不是她早就从穆司野手里,讨来了菊婶和梅婶,寸步不离地守在温媛身边。 这会儿,等待她的,只怕是鲜血淋漓的尸体了。 穆夫人如此阴狠歹毒的做派,就别怪她以牙还牙。 梁岁岁面沉如水,一口气把事情交代完。 老管家听清楚了不是要他杀人,松了口气。 抹了把额头冷汗,哆哆嗦嗦回道:“梁大小姐放心,我回到夫人身边,一定按照你说的去办,没其他的事,我先走了,夫人还等着我回话。” 梁岁岁没说什么,只淡淡点了下头。 - 老管家急匆匆赶到法国医院,去找穆夫人复命。 穆夫人守在医治梁曼如的手术室外面,听到温媛和梁京淮被一群穷凶恶极的小瘪三狠揍一顿,都受了重伤,总算出了口恶气。 得意地高抬下巴,刻薄阴冷地骂道:“梁岁岁那个蛇蝎毒妇,胆敢开枪伤我阿宴,我就让她也尝一尝,骨肉至亲快要濒死的绝望滋味。” 穆夫人骂完,倏然浑身骨头缝毫无征兆地剧痛,疼痛愈来愈烈,来势汹汹。 仿佛有辆千钧重的汽车,在她身上碾压过来碾压过去,疼得她牙齿打颤。 发出一声嘶哑骂声:“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去找医生来给我打止疼药。” 老管家连忙去办,很快把医生找来。 一顿忙乱后,又是打针又是吃药,穆夫人终于不那么疼了,歪靠在轮椅上,发出粗喘的呼吸。 感觉就像是,又一次死里逃生了。 她刚松了口气,却听见医生忧心忡忡地说道:“穆夫人,您需要的药物剂量,越来越大,已经从一倍,增加到三倍。 再这样下去,药物对疼痛的控制,不仅会慢慢失效,对您身体的各个器官,也将产生不可逆转的副作用。” “那怎么办?难道我只能活生生的疼死?”穆夫人脸色大变,心里泛起一阵阵凉意和慌乱。 医生叹息:“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找到女神医,利用对症下药的药方,才能彻底根治您体内的寒毒。” 可女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找到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穆夫人因为疼痛减弱而放松的眼神,一点点溃败。 哑着嗓子问:“西药的止疼药水,还能控制多久?” 医生抬手推了推戴在鼻梁上的眼镜,斟酌着回答:“最多半个月。” 穆夫人的眼神更溃败,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老管家站在轮椅后面,垂下头,目光微微闪烁。 梁大小姐交代他的两件事,他办好了一件。 温夫人和梁大少爷,都受了点轻伤。 梁大小姐让他故意在穆夫人面前说得特别严重。 这样一来,穆夫人报复得逞了,短时间内,就不会再对她们下毒手。 还有另一件事…… 这时,手术室从里面推开。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看见穆夫人守在门口,愣了下。 穆夫人没开口,只扭头瞥了眼老管家。 老管家明白她的意思,立即开口问道:“梁二小姐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呢?” 主治医生闻言脸孔一僵,很快恢复了正常,镇定说道:“穆夫人放心,梁二小姐和孩子都平安。” 穆夫人摁了摁胀痛的眉心,追问了句:“她什么时候清醒?” 主治医生眸光微闪:“二十分钟左右。” 穆夫人沉吟了会儿,朝老管家吩咐:“安排人去玫瑰公馆把张妈找来,以后,就由她伺候梁二小姐。” “是,夫人。”老管家立刻去办了。 主治医生去而返回,手里取了一堆消炎药和纱布。 穆夫人扫了眼,没放在心上。 厚重的木门,快速推开,又快速关闭。 穆夫人的视线里,梁曼如肚子隆起,虚弱躺在手术台上的画面,一闪而过。 还需要二十分钟才清醒的梁曼如,倏然睁开眼。 元气大伤的惨白小脸,嘴唇也煞白,惟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乌黑瞳孔射出阴冷的光。 主治医生看了眼她,欲言又止:“梁二小姐,你身体太过虚弱,确定要坚持保胎?” “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不想再重复第二遍。”梁曼如孱弱地说道。 主治医生劝服不了,惟有叹气:“行,我先给你开保胎的药,但这只能治标不治本,你肚子里的孩子……” 主治医生摇头叹息。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只要宣扬出去,孩子很健康,其他的,闭紧你的嘴。”梁曼如冷冷笑了声。 说完,她摸了摸凸起的腹部,脸上的表情阴狠,透出几分算计。 到了晚上,穆夫人犯困,便让张妈和老管家守着梁曼如。 一旦穆宴出现了,就立即去病房喊她过来。 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而夜上海大饭店里。 梁岁岁陪着温媛说了很多体己话,推开门,回到她临时的卧房,打开电灯,猛然看见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惊得她差点失声尖叫。 第132章 我们一起睡床榻 梁岁岁怔怔望着床榻上的男人。 他半躺半靠在那里,黑发俊颜,像是刚洗浴了。 挺括的黑色衬衫,解开领口最上面两颗纽扣,那漂亮锁骨,凸锐喉结,有微微的水珠滑动,帅气又性感。 衣袖挽起,露出精瘦紧绷的小臂,腕间一串颗粒分明的佛珠,有种性感张力与清心寡欲的强烈对比。 他眼尾轻佻朝她看过来,修长手指一下一下摩挲佛珠,低笑了声。 “岁岁,我等你很久了。” 嗓音又低又哑,沙沙的撩人极了。 梁岁岁心跳狠狠咯噔一下,明艳的脸庞却面不改色。 “等会儿我还要去复查阿淮和菊婶梅婶的伤口,少帅你先休息。” “岁岁对他们真体贴。” 穆司野扬唇痞笑,倦懒又邪肆,浑身透出一股子懒洋洋的味道:“那我就得寸进尺一点,想要你今晚也狠狠体贴我。” 咳咳咳……要命啊! 他能不能别把最后半句话,说得那么婉转风流? 尤其是“体贴”两个字,他刻意压着声线,沙哑、沉缓,染了几分红酒的醇香,勾得人心尖酥麻。 梁岁岁脸颊绯烫,连忙用力攥了攥指尖,勉强稳定心神。 心跳得厉害,说话的口吻,还是很镇定自若。 “那少帅你睡这里,我去陪姆妈。” 穆司野慵懒挑眉,漫不经心的表情,却透出两分似真似假的委屈。 “明天全沪市的人都知道,新婚第一天,我就被你狠心抛弃,独守空房。” 梁岁岁闻言,差点哽住。 “……少帅,你我都清楚,这场婚姻,本质是一场交易,互相利用,呃,不是,大家合作双赢。” 穆司野瞧着她故作镇定却有点慌乱的眼神,勾唇一笑,连眼尾都荡漾了撩人的笑意。 “岁岁愿意利用我,榨干我,我求之不得。” 梁岁岁:“……” 穆司野漆黑的眼凝视她十几秒,话音一转,声调低了低:“不过,如果被穆宴那个狗东西知道我独守空房,岁岁,你就危险了。” 梁岁岁听得心神一凛。 穆司野说的没错。 一旦穆宴得知她和穆司野的婚姻,是一场假戏。 以穆宴偏执成狂的性子,绝不会对她善罢甘休。 而穆夫人怨恨她开枪伤了穆宴,对她恨之入骨。 穆宴越纠缠她,穆夫人就越仇恨她,报复的手段越发层出不穷。 她不怕麻烦,但讨厌麻烦。 想到这里,梁岁岁当机立断:“少帅你睡床榻,我打地铺。” 忙碌一整天,身上黏糊糊难受,她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对着镜子,仔细清洗干净脸上的脂粉,清爽舒服多了。 被撩乱的心神,也稍微平静了点。 她习惯性拿起双层纱的睡裙,刚要穿上,猛然想起,从今晚开始,她的身边,多了个名正言顺的男人。 再穿这款轻薄的睡裙,就不太合适了。 面料薄而透,凉快透气,里面的风景若隐若现,曼妙身材曲线毕露。 梁岁岁重新挑了套比较保守的长袖长裤睡衣,拿起骨竹木梳,疏通乌黑长发后,带了一身玫瑰雪花膏的清香走出去。 然后就看见男人从柜子里翻了条薄毛毯,铺在大理石地板上。 听见开门关门的动静,回头看她时,那又痞又坏的面廓,在头顶水晶吊灯的照耀下,显得越发邪肆逼人。 那双湛黑如墨的眼眸,斜斜往上挑,慵懒至极。 “岁岁不需要我履行义务,是我魅力不够,我的错,还是我打地铺,好好反省一下。” 梁岁岁僵了僵,有点无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在他咄咄耍逗的眸光下,她下意识整理睡衣,刚洗了澡,好像更没有什么安全感。 一时脸红,指了下床榻,轻声道,“少帅,你既然来了,就是客人,在我这,没有让客人睡地上的道理。” 穆司野解开第三颗纽扣,健壮漂亮的大片肌理,明晃晃展露出来。 他叼了根没点火的雪茄,眯紧眼尾,那副痞里痞气的模样,入骨风流。 “要么我睡地板,要么我们一起睡床榻,你选一个。” 梁岁岁一噎。 他貌似给了两个选择,但其实,她压根没得选。 便脚步拐了个弯,笔直走向床榻。 厚重窗帘被他全部放了下来,盖住窗外所有的光。 浮雕折枝花卉的拨步床,复古的传统纹样,鎏金描绘。 大红双喜枕头,两个,并排靠在床头。 一对艳红色喜烛,端端正正摆放在黄花梨桌面上,烛火无声燃烧。 不用问,肯定是姆妈交代王妈重新摆设了。 抛开他们的婚姻,不是因感情而结合,而是因利用而结合。 其他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梁岁岁躺在床榻,胡思乱想着,因为房间多了个男人而不那么自在,忍不住侧翻了个身。 啪。 穆司野关了灯,满室只剩红烛摇曳。 挂满壁画的走廊,梁京淮一身伤,都被梁岁岁涂了中药,清理包扎完毕。 少年却郁郁寡欢,满脸阴鸷苦涩,靠在栏杆上,仰头喝光玻璃杯中的红酒。 阿姐跟穆司野睡在同一间房,他们是夫妻,名正言顺,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心如刀割,疼到窒息。 “阿姐……!” 梁京淮失魂落魄喊了声,慢慢回过头,看向那间卧房的五彩玻璃窗。 不知何时,雪亮通明的水晶灯灭了,只有火红的烛光,摇摆飘曳。 梁京淮瞳孔骤缩,瞬间嫉恨发狂,眸底逼出层层赤红。 手中酒杯被他狠狠地砸在大理石上,玻璃渣子稀里哗啦溅了满地。 “穆司野,你他妈该死,真该死!” 梁京淮刷地拔出腰间手枪,气势汹汹冲向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眼看枪托就要砸中房门。 菊婶和梅婶鬼魅般从暗处阴影中闪现,一左一右,分别拽住梁京淮的两条胳膊,用力往后面拉扯。 “梁大少爷,春宵一刻值千金,扰人洞房,天打雷劈。” 梁京淮怒的眼睛发红:“放手,放开我。” 菊婶和梅婶不仅没放开,反而攥得更紧,连拖带扯把他扭进另一间房。 面对温媛慈爱却充满失望的眼神,梁京淮脸上的肌肉寸寸撕裂痛苦。 “姆妈,我……” 温媛沉声叹息:“阿淮,岁岁舍弃穆宴,转而嫁给少帅,宁愿背负水性杨花的骂名,都是为了我们,你也老大不小,该懂事了。” 梁京淮无言以对,垮下肩膀。 一向意气风发的少年,神色黯然,陡然发出一声悲鸣:“可是,姆妈,我舍不得阿姐,我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交给时间,慢慢的,就好了。”温媛叹道。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治愈一切。 那些浓烈的,炽热的,为了彼此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真挚感情,随着一年一年时光流逝,铁打的执念,也会渐渐消散,静如秋水湖面,翻不起一丝波澜。 而法国医院。 豪华宽阔的病房,气氛憋闷压抑。 副官躬身低头,胆战心惊地汇报:“梁大小姐与穆司野少帅在夜上海大饭店,共处一室,很快灭了灯,只有烛火摇晃。” “什么?” 砰。 一声爆炸般巨响。 红木桌子被一脚踹翻,直冲门外走廊,砸的四分五裂,木屑到处飞溅。 面廓英俊刻骨的男人,拔出枪,忍着胸口剧痛往外走。 副官连忙紧随其后,听见他落在夜色里的狠戾嗓音:“穆司野,胆敢侵犯岁岁,你、死、定、了!” 第133章 我帮你,你却扇我的脸 梁岁岁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被扰人的蚊虫给闹醒。 一开始落在她额头,又顺着额头往下,在她的眼睛,鼻梁,面颊来回振翅,湿漉漉,带了一些难以言明的酥麻。 梁岁岁又痒又麻,翻了个身,抬手习惯性地一巴掌拍过去。 啪! 脸颊一点都不疼,但她的手疼。 怎么回事? 清脆的巴掌声,让梁岁岁倏然睁开眼。 红色幽幽的烛光中,穆司野站在她床榻前,微弯着腰,脸被打得偏到一边。 看到她醒了,慵懒地顶了顶后槽牙,缓缓朝她倾身,逼得更近。 英俊眉眼带了点痞笑,浑身气息却强势到让人无路可退。 “岁岁,一晚上蚊虫嗡嗡,我帮你处理,你却扇我的脸?” 话音刚落,梁岁岁就看见他漂亮的手掌摊开,多了只翅翼轻微颤动的蝴蝶。 原来,刚才是蝴蝶在她的脸上绕来绕去,闹的她睡觉都不得安宁。 他一番好意,帮她拍打扰人清梦的蝴蝶,她却在半睡半醒中,不耐烦掴了他一耳光。 梁岁岁难堪极了,咳嗽一声:“对不起,少帅,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从床榻上一骨碌爬起来,微微抬眸,想看一下他此刻的表情。 猝不及防对上他深邃如渊的黑眸。 穆司野大半个身子,就近在她眼前。 视线放大的,是他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 仿佛她一伸手,就触手可及。 他凝望她略显尴尬的凤眸,眼色浓郁的暗欲深了深。 将她鬓角的发丝挂到耳后,顺势有意无意地捏了下那抹粉白耳垂,低笑了声,嗓音散漫又邪魅。 “亲我一下,就原谅你。” 沙哑入骨的声线,如骨附髓地钻入耳蜗,裹了一丝欲色,撩得她脸颊发烫,一寸一寸烧了起来。 梁岁岁的心脏不由得激烈跳动。 穆司野长了张得天独厚的脸,让人一眼沦陷。 还有他嘴里的情话,张嘴就来。 抛开他的身份,光这两点,就足以让全沪市的女人蜂拥而至。 梁岁岁连忙偏过头,等乱了节拍的心跳恢复平缓,才转回头,清凌凌地望着他,故作镇定道:“少帅,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是认真的。” 穆司野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修长手指不经意划过她绯润的脸颊,像是在撩拨,又像是在低哄:“岁岁,闭眼睛。” 一句话,五个字。 他的狼子野心,显而易见。 梁岁岁没来由心慌意乱。 等她回过神,惊觉自己被困在床头架子与男人结实宽阔的胸膛之间。 逼仄的空间,夜风燥热,暧昧气氛逐渐攀升。 就在穆司野欺身逼过来时,梁岁岁突然用力推开他,侧头打了个喷嚏:“阿嚏!” 紧张朦胧的氛围,立即被打断。 穆司野也不恼,反而低低笑开了。 指腹的薄茧子,在梁岁岁耳垂来回摩挲。 一股发麻的感觉,从耳尖直冲脑门。 梁岁岁半边身子都麻了。 受不了他肆无忌惮地盯着她,更受不了这样的酥麻感觉。 腾地伸手把他推开,赤脚跳下床榻,踩了双珠绣皮拖鞋,以抢钱都没有的速度,飞一般跑出卧房。 哐当,砰嘭。 开门,甩门,一气呵成。 挂满壁画的走廊上,灯光昏幽迷离,空无一人。 惟有蝉鸣声不绝于耳,热烈激昂。 梁岁岁靠在雕花栏杆上,抬手捂住了发热的脸颊。 这么久了,被穆司野撩拨起来的热度,还是没有消散。 她对他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却总是轻而易举被他撩得心跳乱了节拍。 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梁岁岁微蹙了下眉,突然口渴的厉害,想喝水。 她睡的卧房里,有放凉的茶水。 但想起刚才那股子暧昧氛围,她尴尬又羞恼。 这会儿,她不太想跟穆司野待在一起,只想一个人清静。 王妈细心,每天都会在楼下奢华的大厅角落,备用大量的清茶放在红木桌上,还留了夜灯。 梁岁岁在清柔的灯光中,踩着拖鞋,一步步下楼,走进偌大正厅,倒了杯茶,刚喝了两口。 猛然间,眼前一道黑影快速掠过。 梁岁岁放下茶杯,攥紧拳头,面沉如水厉叱了声:“谁?” 第134章 我爱你,原谅我! 这个池子,就是暗翼幽影兽的魂体专门用来泡澡,以保持自己神魂活力的。 “江公子如此年轻,就撑起这么大的产业,真是年轻有为,不知令尊祖籍何处,说不定咱们还是同宗呢。”江世谦笑着问。 不过对方毕竟是外国大臣,折从远和杨仁不好跪拜,便只是行礼。 易辰看到俞风洲神色大变,却向圆盾和巨剑法器掉落处奔去,看来是想将两件法器都收起来。 “据孤所知,你们邪马台国现在还不产苹果吧?”康鹏淡淡的问道。 从第二天开始,刘备军再不敢出城劫持百姓,而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城里,直到董卓军荆州军团主力的到来。 江欣怡和上官宏跟在了身后,安鹏飞沉思了一下,皱着眉『毛』也跟了进来。 宿元景这一次要求他来京城贿赂李师师,然后偷偷和徽宗见一面。 所以她关起门来,竭尽所能地以一种平静的表情和语气,把父亲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告诉了管家和侍卫长。 而随着那种绝世凶气蔓延而开,顿时间,整座山脉的妖兽,都是在此刻发出了一道道恐惧的低啸之声,那般模样,犹如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所以大部分的时候,游牧民族的骑兵是缺乏合适武器的,也打不过原的正规骑兵。这也代表了游牧民明远远不是农耕明的对手。 紫云缘现在表现得不紧不慢,仿佛自己并不是来寻求合作,而是来观光的一样。 萧兰跟着萧芷溪什么都没学会,倒是嚣张跋扈学了个十成十。莫说是对手下丫鬟,即便是庶出的几个姐妹说打便打了。 好在大部队迁移速度慢,而且对地形不熟悉,走一段就要有人去前面探路,然后再整体向前走。所以即使我们晚了那么久还是不一会就赶上了。 “还有最后的底牌!还没有输!”真神从身体中拿出了一滴血液,这滴血液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力,哪怕是现在的真神,在力量上,也比不上这滴鲜血。 “这有什么,又不是让你们干嘛,你怕什么?”沈琳的朋友笑着说道。 慕圣苦着脸将手上的灵石交给吊梢眉,吊梢眉这才兴高采烈地领了钥匙离去。掌柜待其走远后,这才摇了摇头,唉的一声长叹了口气。 忍了又忍,就在目光逗留中再度出现两点猩红时,终是按捺不住地纵身飞了出去。 “我说的是……。”算了,跟她那一根筋解释这么个事情完全解释不通。 也正是这样,落家的探子才能够死而复生,现在由那灵圣境最强探子训练出来的探子,质量可是比之前高上许多的。情报获取的速度、准确度都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为什么龙泽有把握让人带着十二万新兵蛋子进攻的原因。 临冬城到后冠镇可有数百里远,一路上既有野人出没又处在铁民的威胁下,若不是遇到了伴,眼下简直是七国第一危险之路……艾格真想打开艾莉亚头看一下,这丫头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 耐戈玛转头抬手,数十个光球出现朝着莲华射去,同时加大了“冥界风暴”的魔力,死亡气息的风暴肆无忌惮得将耐戈玛围在了中间,看来耐戈玛也害怕莲华再次靠近他。 就在两人担心的时候,一个蓝色透明的东西从影子的身体飞了出来,重重的砸在田野的身上。 “好,你在那等我。我这就过去。”郁楚轩除了这样回答,已经找不到其他多余的语言了。 王宇,他注定是我和王涵之间最大的障碍,只要有王宇在一天,我跟王涵就不可能在一起。 信使可用来与其他的魔法师进行通讯,与人魔界中的魔法信使类似。 “杨波,你可真行,我甘拜下风了,你放了我吧,咱们改日再战!”杨老四现在估计还觉得有宋鸿达罩着他呢,所以说话的底气并没有减弱多少。 同桌白了我一眼,说杨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给我揉脚是假,想趁机占我便宜才是真的吧? 铁门内很亮,刺眼的亮光让莲华一时半会有些不适应,短暂得闭了会眼之后。 “这倒是个好办法!”刘和眼睛一亮,一般官府不会参与粮食买卖,邴原却大胆提出这个建议,确实能解眼下燃眉之急。 赵依依并不算特别重,尤其徐冉的力气还大,这点重量完全不算什么。 这一刻,伴随着连绵不断传来的金属镐头敲击声,在己方之前留下的大量光晶石的照耀下,雷骁注意到。 既然如此,那他也没有必要去决定些其他的问题了,反正对方也不希望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解决,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也没有必要再给对方好脸色看了。 他所擅长的是计算机方面,之前的光子屏技术一块也不过是系统的输入。 今日城中已有消息传出,袁绍连嫡长子和家人遇险都无动于衷,可见此人心性凉薄,若是其他部下甚至普通兵卒被俘,那就更别指望袁绍能救了。 可一大早再看到一个铲子脸,谁心情能好?可是他也只能趁早自习结束了,用早餐的时候抽空和对方见了一面。 他却不知道,刘和已经不知不觉改变了许多人的道路,连同他自己在内,甚至连黄巾之乱都早平定了几个月。 而他重见天日的第一眼,是一如今日所见的,那抹在他眸中炽热无比的素白身影。 洛雪蝉确实是察觉到苏澈归来才昏倒的,可以说是故意的,也可以说是应当如此。 第135章 我嫌你脏,脏透了 是穆司野。 梁岁岁心口咯噔一跳,刚要推开朝她强势压下来的穆宴。 却见穆司野嘴里咬了根雪茄,朝穆宴直冲而来,慵懒神态中,带了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煞气。 “狗东西,放开岁岁。” 穆司野哂笑,漫不经心抄起手中勃朗宁手枪,朝背对他的男人砰砰开枪。 没有往要害处打,而是刁钻地射向那只紧握梁岁岁细腰的大掌。 穆宴反应也快。 听风辨音地搂着梁岁岁,往侧边一闪。 噗噗。 子弹没有打中穆宴手掌,反而击穿墙壁,留下两个拇指大小的黑窟窿。 穆宴回头,嘴角勾起一抹肃杀弧度:“你来的倒是挺快。”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陈副官,带着一队军装肃然的兵士,纷纷从早已打开的窗口跳进来,手握最新式机关枪,龙腾虎跃,以包围之势,朝穆司野包抄而去。 梁岁岁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心口悬紧。 穆宴今天晚上,竟然有备而来。 “少帅,小心……” 梁岁岁脸色突变,刚张嘴喊出声,嘴唇就被穆宴伸手捂住,半搂半抱把她往后带,带到五米开外的地方,跳出包围圈。 陈副官暗中接收到穆宴的指示,瞄准穆司野,迅速连开了几枪。 穆司野纵身飞跃,躲过前面几颗子弹,却没有躲过最后一颗。 砰。 子弹穿透衬衫,射入他强健的手臂肌肉。 鲜血慢慢的,从黑色衬衫里渗出。 同时,十几挺机关枪齐刷刷指着他。 “少帅,得罪了。”陈副官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穆宴盯着被机关枪团团顶住的穆司野,眸底一片幽深戾冷。 “只要你答应从今往后再也不跟我争抢岁岁,我就饶你一命。” “呵,上我这逞威风来了?”穆司野懒洋洋挑眉:“活了二十多年,从来只有我威胁别人,没有别人威胁我。” “那就看看,是你的手枪快,还是我的机关枪更快?”穆宴冷笑。 穆司野往上斜斜挑眉,慵懒得很,态度全然看不出有任何的紧张。 身处下风,仍然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样:“杀了我,你也逃不了,岁岁是我的妻,她会亲手宰了你,为我这个做丈夫的报仇雪恨。” 说完,他故意翻开黑色衬衫领口,露出性感的锁骨,以及周边肌肤,一个个鲜红欲滴的痕迹。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斑驳红痕上点了又点:“看见没?这处,是岁岁吻的,这里,也是岁岁吻的,她扑在我身上,实在太热情了。” 穆司野湛黑瞳孔里,掀起一丝痞坏又邪气的笑意。 梁岁岁瞳仁巨震,顿时瞪大了眼。 咳咳……她吻的,她怎么不知道?! “穆司野,我杀了你!”穆宴瞳孔歃红。 有些话,他听不得。 比如梁岁岁吻过穆司野。 堪比世间最锋利的刀,几乎要把他的灵魂搅碎。 那片大面积吻痕,对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这时候,他急于从梁岁岁那儿,找到她还爱着自己的证明。 “岁岁,前尘往事,我们都放下,我不再寻求刺激惹你难过,你也不再生我的气故意嫁给别人。我们还像从前那样,你心里有我,我心中深爱你。”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从没提过任何要求,今天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们就像这世上的许多夫妻一样,恩爱到白头。” 穆宴说完,猛地把梁岁岁拥入怀中,低下头,薄唇急切地去吻她的唇。 如今,穆司野越来越猖狂无耻,当着他的面,都毫不掩饰对岁岁的狼子野心。 而且穆司野绝不是善罢甘休之人,目无王法,伦理纲常也束缚不住。 为今之计,彻底断了穆司野的觊觎心思,或许就只有…… 梁岁岁前面是咄咄逼人的穆宴,后面是坚硬的一堵墙。 她被困在中间,退无可退。 头顶上清幽的灯光,一寸寸折射在穆宴英俊面廓上。 她能清晰的瞧见,他看她的眼神,有爱恋,也有更热烈的,男人看女人的那种暗欲目光。 这样的眼神,他在床榻缠绵时,同样也对梁曼如释放过。 梁岁岁喉管里,有一瞬间想要干呕。 她迅速扭头,避开他的薄唇,双手用力挣扎。 “放手,放开我!” 他却不放,目光执拗:“岁岁,我爱你!你舍弃我,想嫁给别的男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望着他偏执疯狂的目光,梁岁岁平静无波,只有唇角,嘲讽地往上扬了扬。 “你身上沾染梁曼如的气味,我嫌你脏,脏透了。” “嫁给你,永不可能!除非我死,你把我的尸体挖去。” 一字一句,皆是遭遇背叛后的幡然无情。 穆宴心如刀绞,眼眶有些发红。 他轻抬她的下巴,嘴角挂了一丝笑,那么英俊又那么悲凉:“岁岁,我宁愿豁出去自己这条命,换你的命,我又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去死? 我知道,你还爱我,故意说这些气我的话,像尖锐的刀,一刀又一刀剜我的心,别把话说的太绝情,好不好,我心里痛,痛极了!” 梁岁岁不为所动,反而清洌洌地笑了。 “既然痛的受不了,那你就去死啊!” “我不怕死,我只怕,死后见不到你!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不该就这样结束。”穆宴嗓子一哽,眸底浸染疯狂的执拗:“只要我不死,我就一直缠绕你,如影随形。” “还有,岁岁,我要告诫你,穆司野除了少帅名号,他什么也给不了你! 大帅府内,后宅姨太太无数,为了各自利益,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吃人不吐骨头。 今日她算计你,明日你算计她,你温柔善良没什么心机,迟早被人活剥生吞。 你和他结为夫妻,绝不会有好下场!” “这些都不劳你费心。”梁岁岁皱眉,趁他分神之际,用尽全力推开他:“离开你,我只会过得越来越好。” “岁岁……!” 穆宴感受到怀里的虚空,心神慌乱,当即就想追上去,不料她已冲进包围圈内,接过穆司野手中的枪。 毫不犹豫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抬眸朝他看过来,语气冰冷如霜:“马上滚!” 穆宴一转不转盯着她的举动,心里的血窟窿,好像被人拿刀子捅了又捅,越来越痛彻心扉。 她说过很多不好听的气话,也做过很多让他难受的举动。 惟有眼前这一次,最让他溃败。 她竟然为了穆司野,用她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 穆宴呼吸一窒,心头窜动哀伤,刚要让她放下枪,身后,蓦然传来阵阵震动的脚步声。 声势浩大,听起来,不少于两百人。 紧接着,有人断喝一声:“不许动!都给我举起手来!” 第136章 真他妈不要脸啊 “轰!”完全统一的踩步,完全一致的姿势,没有多余的动作。一百双双眼睛目不斜视的直盯着正前方。 但那笑容之中,偶尔会透露出一些狰狞……恐怕是对自己身为次子,无法真正执掌家族权力的不满吧。 郑昱之所以肯认祖归宗进入郑家,目的便是想要通过这个试炼掌握整个郑家,然后把母亲的灵位放到郑氏祠堂里,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但是这次的不同,从细胞开始的话,将对研究有着重要的帮助。也就是说,这个调配槽的发现将是比黄金神像更加有价值的发现。 虽然这两个称呼都有先生的意思,但是东瀛人极少这种场合下称呼别人为先生,因为这个词语含有自认自己是学生的意思。尤其是这个中年人,身为东瀛皇帝,竟然喊邢杰为先生,这架势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捧杀? 金凝霜揉了揉有些头疼的脑袋,醒了过来,看到杨烟,不由的愣了愣。 前前后后不过是几秒钟,四名高大的黑衣守卫便已经完全没有了还手的能力。 没有丝毫的犹豫,下一刻,青城已再次折起树枝为那一堆木炭增加燃料并等到火焰再次燃起之际他这才开始慢慢的为其添上比较大块的木材。 第一次看到这种庞大地宫的人,都会被这种景象所震惊。不过在场的都是高手,就算是邢杰,也是经历了三场地宫生死战的老手了。不过却是第一次看到在这地宫大门前做驱魔仪式的场景。 “叶少将,我们还是说敞亮话吧,打算要我怎么做?”邢杰合上平板,往后一靠,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半月前,妃暄离开成都后,就北上回了一趟帝踏峰,却听闻师尊南下了…”师妃暄似乎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出来了。 梁凤娘根本不认识她,听她喊她的男人更是气愤万分,见她冲上来又惊慌不已,搂紧了燕麟,寻求庇护。 金凤仪披头散发地痴痴笑着,满手的血,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人正要打算送她的去警察局。 众人七手八脚的抢了一个在自己的手里,急忙打开,拿到写着去的高兴的直嚷嚷,拿到写着不的气的踹了一脚桌子。 毕竟在刚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响自己都觉得,还是先去洗澡好一点。 “安东伯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如此扣留使节?”魏征脸色虽然有些古怪,不过语调却是平淡的很。 宫婷拗不过,就只有胆颤心惊的回去一趟,当然也不忘拉上易然,在她露出马脚的时候帮她圆话。 而潇清风亲自把赵叔叔的骨灰送回来,也许就是莫家的意思,很可能就是告诉那个隐藏在幕后之人,调查你的人已经死了,事情就到处为止了。 “你想知道什么,待到他走后我自然会告诉你,还是莫要由皇兄那张嘴来了。”毕竟他们兄弟三人的口中素来没有几句真话,若是皇兄来的话,那指不定就变成什么样子了。 事实上,凤卿对凤仪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可其实她不过是猜测的而已,而她也懒得再去调查了,左右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四周的民房上,一个个穿着夜行衣的忍者们不断在房屋上面跳跃着,朝着这边奔袭过來。 哪知道话没说完,南宫敏忽然脸色一变,身子一转就俯下身去,“呕”的一声呕吐起来,一手紧紧的扼住喉咙,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 一到陪都,皇上下旨贬郑贵妃为昭容,迁出关雎宫,入住含象殿,无谕不得外出。 木晚晴心里不是滋味,她知道霍寰对自己的好,可是她偏偏就是不能接受。 华清宫位于骊山北麓。曾经过好几个朝代的扩建,本朝太祖、太宗都曾扩建修缮过,因此华清宫建成之后殿宇环列,规制恢弘,是一座匠心独具的皇家行宫。 “次主神,算了吧!一个上位神你都收拾了那么久,其实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不少的上位神,只是没有想到你的动作那么的慢,现在我就再给你分配一个,不过这次你的速度可不能让我失望了!”徐洪微笑道。 沈云悠侧着身子,看着夜子轩在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捡起来之后,走出房间。她蒙着被子,闭起了双眼。开始期待,和夜子轩一起回到西王国后的生活。 穆家成因为穆天奇的事情,即便现还有着30%的股份,他也无法继续维系住自己的地位。而且,又有唐栋这个旧主,这些股东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那好,我等你消息。”木晚晴看了看这个寝殿,再过不久,她就可以离开这冰冷的地方了。 ‘春’分几个掩‘唇’低笑,但一想起夏至的死,又都怏怏起来,我让刘有余去探访她家中亲人,带了五百两银子给他们家,也不枉她服‘侍’了我一场,但夏至既去,他负责的厨房一块,又必须有人顶上了。 第137章 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梁岁岁上了楼。 看见不远处站着温媛和梁京淮。 梁京淮心里一把怒火,处于愤怒极点。 手中持枪就要冲下去,与来者不善的穆宴杀个你死我活。 “姆妈,穆宴那个狗东西欺人太甚!明明是他背叛伤害阿姐在先,他还有脸来找阿姐喊打喊杀。” 温媛用力拽住他的另一条胳膊,眼睛微红,发出细婉的叹息声。 “阿淮,你阿姐现在是少帅的妻子,自有少帅护她,两男争一女,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就没必要再去添把火,把事情越闹越大。” 阿淮少年心性,血气方刚,还不会控制情绪。 不是他死,就是别人亡,她这个做姆妈的,心里面担心得很。 梁京淮不服气,额头青筋乱窜,忍不住辩驳:“可我这个做阿弟的,保护阿姐,天经地义。” 温媛紧盯着他,脸上柔婉的表情,蓦然多了一丝尖锐。 “你真的仅仅是以阿弟的身份保护岁岁,没有别的想法?” 梁京淮俊朗的面容一僵:“我……” 温媛看着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叹气:“阿淮,你记住,岁岁永远是你的阿姐,你也永远只是她的阿弟,其他的,就不要再多想了。” “少帅看在岁岁的份上,能忍你一时,绝不会忍你一辈子,不要闹到最后,把这点情分全都磨光了。” 还有一些更担忧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穆宴久居高位,有身份有地位,为了维持个人的好形象,用力仕途上升,一般不会跟阿淮过多计较。 但穆司野本就名声烂,他也不在乎,性格方面,又痞又坏,不走寻常路子。 一旦阿淮惹上他,该骂就骂,该揍就揍,绝不会心慈手软。 到时候,岁岁夹在中间,手心手背都是肉,左右为难。 梁京淮没想到,向来温婉的姆妈,突然说话的口吻变得尖锐起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片刻后,他攥紧手枪,眼中一丝黯然,却又桀骜不甘心:“我跟阿姐没有骨肉血缘关系,她又那么善良体贴,开车打枪医治病人,样样精通,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抗拒这般完美的阿姐,包括我!” “糊涂!你跟岁岁,兄妹多年,再执迷不悟下去,执意犯错,是想要害死岁岁吗?” 温媛很少发脾气,这一次,却难得的动了怒。 心头怒火簇簇,抬手就往清俊少年的脸廓掴过去。 梁京淮自认为他没错。 他喜欢阿姐,哪怕丢了这条命,也要喜欢。 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就是犯错了呢? 但温媛气得要扇他耳光,他也不想惹她更加生气。 双脚生了根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任由温媛的巴掌快要扇到自己脸上。 梁岁岁恰巧撞见了这一幕,连忙冲上前,挽住温媛打人的那条手臂。 “姆妈,有话好好说,阿淮长大了,这个月底就要正式去警察署报道,走马上任,是年轻有为的新一任署佐。 不听话就唠叨他两句,千万别动手,打得你手疼,打伤了阿淮,你更心疼。” 说完,她屈起手肘,轻轻捅了下梁京淮的胳膊:“好端端的,怎么就把姆妈惹生气了?赶紧的,道歉。” 梁京淮向来听她的话,百依百顺,唯命是从。 可这次,他挑了挑眉,不承认:“阿姐,我没错。” 梁岁岁满头黑线,啪地一声,一巴掌拍在他头顶:“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死犟到底?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陪着姆妈。” 梁岁岁拉着温媛的手,往卧房里走。 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身姿挺拔的少年,将手背搭在头顶,感受她的掌心残留的余温,四五秒后,才慢腾腾把手放下,唇角微翘。 小时候,他调皮捣蛋砸烂水缸,惹恼姆妈,气恼得要打他。 阿姐也像刚才那样,轻轻拍打他的头,高举轻放,然后温声柔语哄走姆妈,免了他一顿皮肉之苦。 他跟阿姐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不分开。 阿姐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 梁京淮眼睫微敛,唇边笑意加深。 听到身后咚咚脚步声,迅速回头。 只见穆司野穿在身上的黑色衬衫解开领口几颗纽扣,露出大片鲜红痕迹。 这个无耻之徒,居然指着那一大片,欺骗穆宴是阿姐亲吻留下的痕迹。 呸! “穆司野,阿姐对你只有利用,没有感情,怎么可能亲吻你?我劝你,做人还是要点脸,别做那死不要脸的狗东西。” “不要脸,才娶得到岁岁。”穆司野漫不经心的声线响起,慵懒带着一丝哂笑。 “梁三岁,你说的没错,老子属狗,天生忠诚不渝,对岁岁忠贞不二!恭喜你,又发现了老子一个优点。” 梁京淮被噎的差点吐血。 这他妈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凌凯跟在后面,憋着气忍笑。 眼看梁京淮脸色黑了又青,青了又黑,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梁大少爷,你忙你的,阿野受了点伤,我先给他包扎伤口。” 凌凯肩扛药箱,走上前拽着穆司野,往烛火还在摇曳的房间去。 “快点,脱衣服,我仔细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部位划伤了。”凌凯一边笑一边说。 遇上腹黑嘴毒的阿野,只能算梁京淮倒霉。 “当着你的面,我脱什么衣服。”穆司野懒洋洋挑眉。 “不脱掉,我怎么检查?”凌凯皱了皱眉,莫名其妙:“我们多年的兄弟交情,坦诚相对无数次,你不会到今天才懂得纯情娇羞吧?” 穆司野皮笑肉不笑,斜过去一眼:“我现在有岁岁了,需要你?” 凌凯顿悟,这是想要梁大小姐给他上药。 好气又好笑:“谁还没个媳妇呢?就你他妈矫情。” “等着吧,再痛也忍着,我去把梁大小姐找来。” 凌凯把药箱收好,大踏步出门,在温媛的卧房门口,碰到菊婶和梅婶。 穆司野安排保护温媛的两个女保镖,他也认识。 “阿野找梁大小姐,你们随便哪个人,进去通报一下。”凌凯道。 菊婶和梅婶点头,马上去办。 清雅素净的卧房内。 梁岁岁站在镶嵌五彩玻璃的窗口,跟温媛说了一番体己话,眼波流转,突然看见楼下的穆宴被人拦截住,嫣红的唇勾起,淡淡嗤笑。 “姆妈,很快会有人求上门,属于温家的产业,我们又将收回来不少。” 第138章 迟早都得一起睡 梁岁岁的话,让温媛一愣。 见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心神微动,也跟着走过去往楼下看。 只见穆宴正要上车,却被苏雪媚拦住了。 穿着合身精美的旗袍,最时髦的手推波浪卷发型,皮肤白皙,风韵犹存,却作态很难看。 跟梁曼如一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掉眼泪。 微微抬起头,流着泪祈求穆宴帮忙办事。 如果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满脸泪痕梨花带雨,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男人的怜惜。 苏雪媚一把年纪了,还搞这么一出,只会惹人厌烦。 也就梁富昌那个鬼迷心窍的玩意,会被苏雪媚拙劣的演技所迷惑。 温媛紧了紧身上梁岁岁为她定制的素色旗袍,柔雅地哼了声,一派大家之秀风范。 “这么多年了,她的做派,还是小家子气,摆不上台面。” 梁岁岁嗤地笑出了声。 “所以啊,她这辈子,永远都是个姨太太,哪怕父亲再怎么宠爱她,也不可能扶她坐上梁太太的位置。因为,父亲还想从姆妈你的手里得到更多。” 温媛点头,神情极其复杂,沉默几秒,拉起梁岁岁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嘴角凝了一丝舒畅的笑意。 “囡囡,我性格和善大方,不是爱闹的人,梁富昌接手温家所有明面上的生意,就认为吃定我了。” “用正妻的规格,把苏姨太太娶进门,疼爱她生的一对儿女,把我们母子三人赶到后院佛堂自生自灭,甚至转手把你卖给暴虐的老头子,简直丧心病狂。” “也不用脑子想一想,当年你外祖父富可敌国,我是他一手带大的,没继承到他的毕生本事,学个四五分,也足够我受用了。” “不过,梁富昌永远也想不到,我私底下给你的,比给他的多得多,就连那个温氏庄园的地契,看似荒凉,杂草丛生,实际上,你外祖父大半的身家,全都埋在那里。” “如果他不那么操之过急,这一切,都将属于他。” 温媛说完,淡然地笑了。 梁岁岁听得红唇浅浅弯起:“姆妈,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疯狂,他宠妾灭妻,卖女求荣,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话音刚落,菊婶和梅婶一起走进来。 菊婶抢先一步,笑着说道:“大小姐,少帅有事找你。” “行,我马上过去。” 梁岁岁应了声,仔细看了眼她们两人受伤的胳膊,问道:“感觉怎么样?” “好了很多,不那么疼了,可以提一些较轻的物品。”梅婶笑着回答。 “我开的药方,你们接着喝两天,下楼去厨房的时候,顺便跟王妈说一下,药汤她也要连续喝两天。” “是,大小姐。” 菊婶笑眯眯,眼睛眨了几下,示意梁岁岁该走了。 温媛松开握着梁岁岁的手,露出一丝淡笑:“别让少帅等久了,去吧。” 相比穆宴,她对穆司野这个后来者居上的女婿,是真的很满意。 半分钟后,梁岁岁走进烛火还在摇曳的卧房。 穆司野懒懒散散坐在床榻上,黑色衬衫挽起,露出一寸不到的伤口。 但梁岁岁知道,他胸膛还中了一枪。 渗出的鲜血干涸,黏在黑色衬衫上,几乎融为一体。 凌凯手里拿了消炎药和白纱布,被男人慵懒地抬起胳膊拦住,满脸哭笑不得。 梁岁岁走上前,凌凯看见她,仿佛看见了九天菩萨,狠狠松了口长气。 “梁大小姐,警察署有急事需要我马上赶去处理,阿野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把手中物品一股脑塞给梁岁岁,转身走得飞快,仿佛背后有狗在追撵他。 梁岁岁忍俊不禁,给穆司野包扎完手臂伤口,嘴角还挂了一丝笑。 “昨晚的事,谢谢少帅,替我扛了那么多。” “你是不是跟我结婚太兴奋,兴奋过头变傻了?”穆司野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顺势往下勾起她的下巴:“跟我也说谢谢,嗯?” 梁岁岁怕牵扯到他胸膛伤口,不得已抬头。 潋滟凤眸与男人湛黑眸光对上,纤长弯翘的睫毛眨了一下,又一下。 看上去,明艳夺人,又多了点乖软。 对视四五秒,穆司野忽然抬起完好的那条手臂,漫不经心地捂住她一双眼睛。 梁岁岁视线里突然变得黑暗,鼻端闻到清淡的佛珠檀香,点点沁人心脾。 她整个人有点懵:“?” 男人又低又哑的嗓音,缠入梁岁岁耳畔:“别这么看我,岁岁,我会忍不住想欺负你。”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虎狼之词? 梁岁岁面红耳赤,扒开他的手,忍不住在他的伤口轻戳了一下。 “少帅,大白天的想太多,对你养伤没有半点好处。” 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 穆司野挑了挑眉,修长手指在她唇角不轻不重刮了一下,轻佻的动作,有股无法言喻的邪肆。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迟早都得躺一起,做最亲密的事。” 梁岁岁耳尖一麻,气急败坏地拍开他不安分的手,情急之下,在桌上只找了几颗红枣,堵他的嘴。 “少帅你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好看的嘴角翘了翘,垂下眼,盯着她染了抹薄红的脸颊,目光沉黑浓烈。 “原来岁岁希望我早生贵子哦。 ” 她不是,她没有。 梁岁岁百口莫辩,觉得自己哪怕长了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 索性低着头干正事,把剪刀长镊子放在滚烫开水中烫了又烫,先消毒。 再拿剪子剪开他胸口衬衫,露出那处血色模糊的地方。 手握尖嘴长镊子,猛然探进去,快而准地夹出一颗子弹。 当啷。 子弹扔进托盘里。 梁岁岁在脸盆洗了双手,给他洗干净上药,仔细包扎。 手臂上的伤口,她也一样上药包扎,干净利落,很整齐。 整个过程下来,她专注干活,没有说话。 再抬头时,后知后觉地发现男人疼得胸膛肌肉微微抽搐,却默默的,一声不发。 漆黑眼眸懒懒凝视她,猝然轻笑了声,将她垂落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 “别紧张,死不了,我还要留这条命,跟你早生贵子。” 梁岁岁脸颊泛了红,啪地打掉他的手,转身往外走。 去了一楼厨房,让王妈给穆司野炖些养气补血的汤。 王妈笑吟吟点头:“知道了, 大小姐。” 昨晚她拼命护着温媛,被小流氓两棍棒砸破脑袋。 额头的伤,看着吓人,其实伤口不深。 喝了几副中药后,已经差不多结痂了。 菊婶带了两个小警察,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 看见梁岁岁时,小警察开口道:“梁大小姐,麻烦您跟我们去趟警察署。” 第139章 穆少将太糊涂啊 警察署大厅。 梁岁岁拎着手提包,刚跨进去,迎面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癫狂地朝她扑来。 “梁岁岁,你开枪打伤了老爷和阿旭,还把他们关押大牢,严刑拷打一晚上,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苏雪媚咬着牙,一声接一声怒骂。 她在梁府,突然惊闻她的曼如李代桃僵被穆宴识破,不仅没有完成拜堂,还被穆夫人关进了密不透风的黑房子,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流产,被紧急送到法国医院抢救。 听闻此事,她气得七窍生烟。 为了给曼如讨回公道,梁富昌和阿旭带了一群瘪三流氓,冲进夜上海大饭店疯狂打砸。 却没有想到,温媛身边两个壮实的女佣,身手了得会开枪。 最后,只有梁京淮和那两个女佣受了伤,温媛毫发未损。 而梁岁岁跟穆司野率领一群小警察,黄雀在后,当场凶残地开枪中伤梁富昌和阿旭,还毫不留情把他们押入监狱。 苏雪媚接到这个消息,吓的魂飞魄散,又害怕又气恨。 她第一时间赶到法国医院,曼如还在手术室救治,不省人事,便转头找到穆夫人。 穆夫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嘴里吐出“与我无关”四个字,就把她打发了。 绝对的强权势力下,苏雪媚再不满意,也只能忍着,不敢多吱一声。 走投无路时,听到穆宴在夜上海大饭店,又迅速让司机开车将她送过去。 在饭店门口,她堵住了穆宴。 泪水满眶,苦苦哀求他看在曼如的份上,将梁富昌和阿旭从警察署捞出来。 穆宴不仅没同意,反而骂了句“活该”! 那一瞬间,苏雪媚满心绝望。 恨梁岁岁,恨温媛梁京淮,甚至恨上了穆宴和穆夫人。 她娇艳欲滴的女儿,不清不楚陪了穆宴四年多,还怀了他的孩子,在他的眼里,却连梁岁岁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如今乍然撞见了梁岁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苏雪媚十根尖尖手指,弯曲成爪,发疯般刺向梁岁岁那张明艳夺人的脸庞。 “贱人,去死吧!” 苏雪媚眼底的阴郁几乎结冰,愤怒到极点,恨不得撕碎眼前的美人皮。 没有这张脸,小贱人还怎么去勾搭穆宴和穆司野?! 梁岁岁脚步微错,轻松躲开那两爪子。 眼眸一厉,抬起手,手提包狠狠砸向苏雪媚。 “啊……!” 苏雪媚冷不丁被打偏脸,决不善罢甘休,反手还击一巴掌过去:“梁岁岁,你个贱人敢打我?回头我就告诉老爷,他能卖你一次,就能卖你第二次。” 那一巴掌连梁岁岁的头发丝都没挨到,她避得很快。 淡淡地勾唇,从容冷笑:“你别忘了,梁富昌已经关在监狱大牢里,只要我一句话,保证他活不过明天。” “蛇蝎心肠的贱人,那可是你父亲!” 苏雪媚咬牙切齿淬了毒地咒骂:“早知你人面兽心六亲不认,当初你刚生下来,就该让老爷把你活活掐死。” 梁岁岁微微地眯起眼,锋利杀机在眸底涌动:“既然当初没掐死我,那现在,就该我找你们,一笔一笔算清账。” “他们中枪坐牢,半死不活,这只是开始。”梁岁岁挽起唇,笑容讥诮。 苏雪媚立刻怒红了眼睛:“你……” “你什么?就你低贱的身份,一个姨太太而已,我没空撕你。” 梁岁岁挑起眼尾,掏出放在手提袋里的勃朗宁手枪,往前顶住苏雪媚的胸口,冷戾流泻:“让开,好狗不挡路。” 黑洞洞的枪口,散发冰凉的噬人冷芒,仿佛吃人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 苏雪媚大惊失色,吓得两腿发软,颤抖着往后退。 梁岁岁嘴角浅浅扬起,转过身走人。 凌凯安排的小警察,点头哈腰把她送进关押犯人的地牢。 “梁大小姐,你直接往前走,最里面那间。” 梁岁岁“嗯”了声:“谢谢。” 昏幽的灯光,中间一条水泥路走廊,两旁密密麻麻的牢房,有的空着,有的锁了囚犯在里头,血腥味扑鼻。 梁岁岁面色沉静,闲庭信步地往前走。 她倒要看看,梁富昌为了出狱,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 法国医院。 张妈两手拎满了热气腾腾的早点,放在病榻旁的红木桌上。 没有称呼梁曼如“姨太太”,而是习惯性地称呼:“梁二小姐,饿了吧,吃点东西。” 话刚落下,一个白瓷茶杯冲她头顶狠狠砸来。 紧接着,是梁曼如的嘶声尖叫。 “没点眼力劲的东西,我怀有阿宴的孩子,我是名正言顺的少将夫人,你该喊我一声少夫人。” 看着梁曼如眼神透出鄙薄阴恻恻的疯狂模样,张妈吓得不敢躲。 哐当。 茶杯砸中头,大半杯水倒出来,浇了张妈一身水,衣裳湿透,湿漉漉贴在身上,憋闷难受。 “少……少夫人,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张妈噗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滚,马上给我滚!”梁曼如冷笑嘶嘶,把所有憋在心口的委屈和羞辱,在这一刻,都发泄在无辜的张妈身上。 “是,我马上滚。”张妈站起身,低头弯腰,忙不迭地离开病房。 她站在长长的走廊,想起端庄大气从未高声骂过自己一句的梁岁岁,眨着眼睛,不由得红了眼眶。 老管家恰巧经过。 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站了个满身狼狈的熟人,诧异地问:“你这一身水汽,怎么了?” 张妈摇了摇头,没吭声。 她不说,老管家也大概知道些。 叹了口气,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少将娶进门的新人,比起梁大小姐,差远了。” 张妈沉默半晌,才颤抖着声音开口:“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少将太糊涂啊!” “唉。”老管家一声叹息,接着道:“我再安排其他人来医院照顾梁二小姐,你收拾一下,换套干净衣裳,帮我去办件事。” “什么事?”张妈问。 “你善良,也识趣,心里一直向着梁大小姐。”老管家沉吟了会儿,突然压低嗓音说:“我也不瞒你,是梁大小姐吩咐的,让我去沪市专门买卖人口的人市买个人,年轻的女人。” 张妈心口微沉:“梁大小姐买个女人干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按她说的去办,她还给了我一张画像。”老管家窸窸窣窣,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 张妈看了眼,越看越心惊。 那画像上的女人,分明长的跟梁大小姐有五六分相似。 “就按这模样去找,越相似越好。”老管家道。 张妈不知道梁岁岁的意图,但能帮上梁岁岁,她甘心乐意。 “行,我换了衣服就去。” 第140章 肯定有猫腻 梁岁岁经过一间一间的牢房,走到最尽头。 有个小警察迅速走过来,掏出铜钥匙,扭开铁锁,再推开牢房的门。 “梁大小姐,您请。”小警察道。 估计是凌凯早打好了招呼,一路进来,警察们的态度都非常和善。 梁岁岁领了情,打赏了他几块大洋,攥紧勃朗宁手枪,脚步踏进沾染丝丝暗红的地板上。 跟丽都歌舞厅的地下室差不多,到处都是拷打刑罚的可怕工具。 专门用来对付被关照的囚犯,足以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不人不鬼。 铁牢右边角落,铐着梁富昌和梁旭,双手双脚捆绑,吊在刑架上,鼻青脸肿,到处都是伤。 奄奄一息垂下头,血水顺着额头流过眼睛,鲜血淋漓。 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动静,两人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梁旭大概被打怕了,张嘴就是一顿鬼哭狼嚎求饶的话。 “警官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不要再打我了,都是我父亲逼着我去找梁岁岁她们的麻烦,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锦衣玉食长了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进大牢。 刚被拖进来的时候,望着满墙千奇百怪的刑具,他差点没吓死。 直到那些警察们,把所有刑具都在他身上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他疼得死去活来,哭爹喊娘。 甚至把穆宴搬出来,威胁他们赶紧放人,要不然,穆宴是他的亲姐夫,绝不会放过他们。 没想到,不提穆宴还好,提到穆宴,警察打他打得越狠。 梁富昌肩胛骨被梁岁岁开了一枪,早就疼得嘶嘶颤抖。 却仍然一腔慈父之心,扑在梁旭身上,为他遮挡雨点般密集砸下来的拳头和皮鞭。 这会儿,全身溃烂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他痛得几乎昏迷,陷入半昏半发烧的状态。 猛然听见梁旭的惨嚎声,霍然惊醒,忍着剧烈疼痛,哑着嗓子道:“阿旭,别求了,这群人吃人不吐骨头,说出穆少将的名号都没用,说明他们全被梁岁岁花钱买通,只要我们咬牙不认罪,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 “可阿姐不是嫁给了穆宴,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吗?为什么他不能看在阿姐的份上,亲自来趟警察署把我们接走?阿爸,我太疼了,疼死我了,我再也不要呆在这个鬼地方,我会死的……”梁旭痛得眼泪鼻涕直流,几乎崩溃。 “阿爸,上次梁京淮那个狗玩意坐牢的时候,穆宴就亲自来接他了,梁京淮喊他姐夫,我也喊他一声姐夫啊,他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太过分了。” “唉,还不是他对曼如的感情不够深厚。”梁富昌眼神一黯,长长叹了口气。 梁旭舔了下结了血痂的唇,怒气冲冲道:“梁岁岁那个贱人,到底给穆宴吃了什么迷魂药,人都嫁给穆司野那个纨绔了,穆宴还一心维护她! 阿爸,当初你卖掉她的时候,就应该多做几手准备,干脆利落弄死她,以至于到了今天,她就是个祸害,非要搞死我们一家三口才罢休。” “她当时才十岁,我怎么能想得到,她阴险狡诈又能对自己下狠手,假意奉承那个军官老头子,趁老头子不注意,突然用凳子把他砸开了瓢,最后从后花园的狗洞里逃出来。” “她这么狠毒,大逆不道,连阿爸你都不放过,说开枪就开枪。她还长的太漂亮,不像你,也不像她那个病恹恹的姆妈,说不定就是个野种……咳咳,阿爸,你肯定被那个病秧子背叛了。”梁旭咳出一口血,火上浇油。 梁富昌皱紧眉头,疑惑不解:“可温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哪里找个野男人来背叛我?” “阿爸你问我,我去问谁?”梁旭阴冷眯眼,说道:“她现在听了梁岁岁的话,连梁府后院的佛堂都不回了,肯定有猫腻。” “我姆妈堂堂正正做人,能有什么猫腻?!”梁岁岁一声冷笑。 食指按压扳机,啪一声,子弹打在梁旭肩胛骨上,跟梁富昌中枪的位置一模一样。 “啊!”梁旭惨叫,一瞬间抬起头。 那双疼到涣散的瞳孔,腾地冒出愤怒火光。 “梁岁岁,识趣的,你赶紧把我和阿爸放出去。否则,找到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以报今时今日之仇恨。” “阿旭,闭嘴!” 梁富昌声音沙哑吼了声,扭头递给梁旭一个眼神,然后把头偏过来,看着穿了身烟青色旗袍亭亭玉立的梁岁岁,勉强挤出一丝慈爱的笑。 “岁岁,都是阿爸一时糊涂,竟然带了那么多人去找你姆妈和阿淮的麻烦,对不起,阿爸向你真诚道歉。” “你看,这打了也打了,你枪也开了,我和阿旭都遍体鳞伤,你对我们有再大的埋怨,也该消气了,就去跟警察署的长官说一声,马上放我们出去。” 不得不说,梁富昌混迹商界多年如鱼得水,练就一身能屈能伸的本事。 梁岁岁没搭理他的话茬,只话题一转,冷漠说道:“你自己宠妾灭妻,烂人一个,不要把姆妈想象的跟你一样烂。” 梁富昌眼神骤然阴沉,盯着梁岁岁,几乎要破口大骂。 可眼光扫到狼狈不堪几乎丢掉半条命的梁旭,以及自己浑身到处伤痕累累的痕迹,咬牙把满腔怒恨吞回肚子里。 再不及时送去医院医治,他和阿旭的两条命,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只要梁岁岁不死,穆宴那条路,就永远堵死。 他能为了梁岁岁,舍弃曼如,曼如肚子里的孩子,以及他们这些人,甚至舍弃他自己的命。 回头还是要想方设法再找其他的门路,以免处处被动,毫无还手之力。 梁富昌眼神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明白自己跟梁岁岁父女之情,早就薄如纸。 也不再瞎扯什么父女情深,狠狠眯了眯眼,表情阴恻:“说吧,需要什么条件,才放我跟阿旭离开?” “你手里头的生意,六成转让给我,另外,你们一家三口,从梁府搬离,那是温家祖宅,属于我姆妈的东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心安理得地霸占。”梁岁岁冷冷道。 “六成?”梁富昌气炸了,死死瞪着梁岁岁,眼珠子几乎从眼眶瞪出来。 “孽障,你贪婪成性狼心狗肺,居然想分老子一半多家产?老子只能答应你,带上雪媚和阿旭,从梁府搬离。” 梁岁岁凤眸一厉:“你的家产,大部分属于温氏产业,没有姆妈,你只是店铺里日夜扛包的小伙计,吃不饱穿不暖,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你……”梁富昌气的狂吐两口黑血。 梁岁岁面无表情,手里黑漆漆的枪口,对准梁旭另一条胳膊。 “父亲,我只给你三秒钟考虑。” 第141章 一丘之貉 梁岁岁握紧手枪,面色寒冽。 冰冷彻骨的眼神,吓得梁旭浑身冒冷汗,泪流眼眶,瞬间惨叫哀嚎:“…阿爸救我,我还不想死。” 看着他面容扭曲的痛苦模样,梁富昌对梁岁岁骨子里的残忍无情感到恐惧。 可把六成的家业都转让到她手里,简直是要他的命。 那可是他日夜奔波辛辛苦苦赚来的真金白银,就这么拱手相让,他于心不甘。 梁富昌咬牙别过脸,不去看梁旭的惨烈模样,更不想就这样被梁岁岁轻易地拿捏威胁住。 梁岁岁也不客气。 砰砰,连开两枪。 梁旭那条完好的胳膊,立即多了两个血糊糊的窟窿。 “啊!” 惨叫声在牢房里响彻,撕心裂肺。 梁富昌听得心肝一颤,迅速回头看向梁旭。 望着他疼到瞳孔几乎凸爆的样子,心疼得差点落泪。 “阿旭,你忍忍,阿爸如果答应把六成产业交给这个孽障,以后我们的日子,会更加凄惨,只会被她死死踩在脚底下,永远翻不了身。” “可你不答应,我今天就会死在这里。”梁旭歪着脑袋瞪他,气喘咝咝,脸上都是血。 混合着眼泪一起往下流淌,更加显得阴森可怖。 梁富昌咬牙,还想死撑着不松口。 梁岁岁懒得跟他废话,食指落在扳机上,微微抬起,瞄准梁旭的左腿膝盖,正要按压下去。 这一枪下去,梁旭就变成废人,再也无法像个正常人直立行走,只能坐在轮椅上一辈子。 梁旭吓得魂飞魄散,骤然爆发了,嘶着气咆哮,眼神里一片压抑到极致的怒恨。 “阿爸,你脑子有病吧?赶紧答应她啊!这个时候,到底是大洋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别忘了,你只有我这一个亲生儿子,我死了,就没有人给你养老送终,披麻戴孝送你上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梁富昌听完,阴沉沉的没有说话,眼中嗜血翻滚。 相比阿旭的一条命,大洋就是死物。 可他是梁岁岁的父亲,被她威胁得像条落水狗一样,毫无父亲的威严,他死也不甘心。 “梁岁岁,你蛇蝎心肠,杀父又杀弟,早晚有一天,我这个做老子的,会亲手杀了你!”梁富昌神色阴冷,脖颈上的青色筋脉一根根突跳,凶狠地放出狠话。 梁岁岁漂亮的凤眸稍微往下压,几分寒霜掠起,转而变得丝毫不在意。 “六成不同意,那就七成。” “你……”梁富昌面色惨白,嘴唇发颤地盯着梁岁岁,恨不得手里有刀,千刀万剐剁碎她。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面对凶残的梁岁岁,他压根就没有任何谈判的底气和筹码。 “就六成。”梁富昌忍着刀割般的心痛,眼睛里迸发滔天愤怒和仇恨:“你现在,立刻,马上通知那些警察,把我和阿旭放出去。” “等等。” 梁岁岁摆了摆手,从手提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契约和钢笔。 梁富昌怒目而视:“我这双手还捆绑着。” 梁岁岁扫了眼,没有走过去给他解开绳索,而是拿起枪,直接一颗子弹射过去。 结实的绳索,应声而落。 梁富昌双手终于失去桎梏,眸底闪现阴狠的光,想要狂甩梁岁岁几巴掌,却发现她站的太远,根本够不着。 这个该死的孽障,早就料定了他会对她动手呢。 相比之下,梁旭贪生怕死,又脑子简单,实在有点废。 曼如有心机,又心狠手辣,如果她是个男的,就好了。 梁富昌摁着眉心,心中不由得唉声叹气。 抬头瞥了眼梁岁岁,眼神闪烁,眼底凶光一掠而起。 梁岁岁捕捉到了那抹凶光,谨慎地没有走上前把东西递过去。 梁富昌对梁旭和梁曼如一片慈父之心,对于她和梁京淮,则是恨不得撕碎了她们两个。 这会儿凑上前,只怕梁富昌会冷不防狂扇她几个耳光,能避就避。 梁岁岁想到这里,转身走出牢房,给了几块大洋找了个小警察进来。 把手里的契约和笔,让小警察交给梁富昌。 梁富昌没想到,她一直提防他,慎重到了这种地步。 满腔汹涌的怒火,又无可奈何。 为了保住他和阿旭的命,事到如今,他只能先签字。 梁富昌握紧钢笔,在签名处,咬牙忍恨写下他的名字。 小警察见他落下最后一笔,一把抢过契约,满脸堆笑交到梁岁岁手中。 “梁大小姐,搞定了!我还有任务要忙,你如果还有其他的事,可以随时再找我。” 梁岁岁微笑点头:“谢谢你,也谢谢凌署长。”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警察客气一番,马上走人了。 梁岁岁把契约折叠整整齐齐,放进包里,带着讨回温家大半财产的惬意,微微一笑,也跟着走出牢房。 至于那只被梁富昌碰过的钢笔,她嫌脏,不要了。 梁富昌在后面暴怒嘶吼:“赶紧找人来,把我和阿旭放了。” 梁岁岁没回头,出了牢房,找了台老式话机,给坐在办公室的凌凯打了个电话,说明所有情况。 凌凯很爽快:“梁大小姐,你尽管去办你的事,至于梁老爷和梁二少爷,我会即刻安排下面的人送他们去法国医院。” 电话里头,梁岁岁礼貌道谢,就掐断了通话。 凌凯回了几句客套话,吧嗒一声,把话筒放回机座。 然后叫来机要秘书,传达了刚才的指令。 机要秘书点头,迅速出门去办理。 几分钟后,穆景天穿着崭新挺括的黑色警服,脚踩军靴,鼻孔朝天傲慢地踱步进来。 “凌凯,我可是听说,梁富昌和梁旭刚刚被放走了。” 凌凯盯着办公桌上的公文,头也不抬,言简意赅道:“对。” 穆景天自觉被怠慢了,不快地哼了声:“据说梁岁岁从梁富昌手里抢走六成产业,按规矩,她应该留下两成,进贡给警察署。 毕竟,外头炮火连天,没有我们这些人拼死拼活维护沪市秩序,就没有她的太平日子。” 凌凯听得不对劲,缓缓抬起头,挑了挑眉,不经意地说道:“不让她留下两成,是阿野的意思。” “他一个没半点官职的废物,插手警察署的事,你觉得,合适吗?”穆景天脸上阴戾闪过。 “进贡两成,只是穆署长你上任以后,做出的一项决策,以往可从来没有这种明文规定。” 凌凯嗤笑了声,手中的钢笔敲了几下桌面,丝毫不惧,“梁大小姐现在是阿野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合不合适,还请穆署长亲自去找上阿野,谈个清楚明白。” “少拿穆司野来压我!你跟他一丘之貉,总有一天,我会抓到你的把柄,把你从副署长的位置掀翻,撤销一切职务。” “那……我拭目以待。”凌凯眼尾微挑,浑不在意地笑了。 穆景天脸色铁青,气的差点把手枪摔在地板上。 片刻后,他出现在警察署的停车场。 瞳孔掀起狂风暴雨,朝驾驶座的司机吩咐:“送我去老地方,越快越好。” 这一次,他步步为营,定要穆司野和凌凯付出惨痛代价。 第142章 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 梁岁岁回到夜上海大饭店。 挑眉含笑,把梁富昌签字的契约,放在温媛手里。 “姆妈,我把属于外祖父的宅子拿回来了。” 温媛喜出望外,擦了下眼睛,连忙低头去看契约内容。 看完后,眼眶不由得有点红。 “囡囡,自从梁富昌以正妻的规格,把苏雪媚迎娶进门,我为了保住你和阿淮,不得不退让到后院佛堂,蜗居半生。” “这栋我从小长到大的老宅,终于又回到了我手里,以后等我老去,也终于有脸面去见你的外祖父了。” 温媛脸上露出柔婉的笑容,内心有点伤感,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喜悦过后,是对梁岁岁的担心。 温媛把契约放回她的手里,娓娓说道:“囡囡,梁富昌视财如命,你从他手里不仅赢回老宅,还赢了他六成产业,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姆妈放心,我心里都有数,不怕他动手,就怕他不动手。” “那就好,你凡事小心为上!如今,你嫁给了少帅,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他有商有量,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温媛说着,慈爱地拍了拍梁岁岁的手:“囡囡,姆妈以前跟着你外祖父,参加过不少商界晚宴,也见识过不少人中龙凤,我能感应到,少帅隐藏了真正的实力,绝非池中物,比起穆宴,他更适合你。” 梁岁岁想起穆司野三番五次地及时出手帮她,轻点了下头:“只要少帅愿意给我体面,我会尽我努力,做好少帅夫人的本分。” 温媛听的眉头一皱,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经过穆宴无耻的背叛,岁岁现在对男人没有任何信心也是正常。 只是少帅对岁岁一片真心,想要得到她的回应,还是需要时间再耐心等待。 “少帅有事出门了,昨晚被穆宴搅合一通,你肯定没休息好,赶紧吃点东西去睡觉,我一会儿去找王妈她们,商量搬回老宅的事。”温媛和声细语道。 梁岁岁确实又饿又困,眉眼间有一丝疲倦。 去了楼下厨房,让王妈给她煮了碗不加葱花的鲜肉馄饨。 她累得厉害,没精力把细细碎碎的葱花挑出来。 为了省事,干脆不放它。 王妈手脚麻利,很快煮好了装进碗里,放在案板上:“大小姐,刚起锅的,烫得很,你慢点吃。” “嗯。” 梁岁岁捞了把凉快的竹椅,坐在厨房的案板边,一举一动,良好的教养和仪态刻在骨子里。 她拿起碗筷,神态优雅地吃着馄饨。 莫名想起那天晚上的夜市,穆司野用那只骨节分明的右手,抄起木筷,为她一粒粒挑出翠绿的葱花。 就…还挺有耐心的。 梁岁岁嘴里细嚼慢咽,不自觉地唇角微微上扬。 王妈站在旁边,喝着梁岁岁开了药方抓的药,感觉精神越来越好,差不多恢复正常。 喝完后,见梁岁岁也吃的差不多,连忙收拾碗筷,放进干净的盆里清洗。 手里麻利地干活,笑吟吟说道:“大小姐,你突然笑开了花,甜蜜蜜的,依我猜啊,你肯定是想到了少帅。” 梁岁岁:“……” 王妈看了眼梁岁岁,又接着关切地问:“大小姐,你跟少帅成婚了,以后是跟着少帅一起住在大帅府,还是单独住在少帅给你买的花园洋房?” 梁岁岁想了下,道:“要看少帅的意思。” “要我说啊,就该住在大帅府,好好膈应穆少将他们一家人。” 梁岁岁:“?” 王妈拿了块毛巾,擦干净手,想起以往那些糟心事,满脸的愤愤不平。 “穆少将口口声声说爱你,却背着你跟梁曼如那个狐狸精勾勾搭搭,还怀了身孕,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又脏又烂最无耻!” “还有穆夫人,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嘴脸,嫌弃大小姐你身份低微,看不起你,现在,反而娶了个更低贱的庶女进门,也不知道她那张老脸,有没有被啪啪打肿?” “万幸大小姐福报大,转头就嫁给了英俊逼人的少帅!现在你是高高在上少帅夫人,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欢欢喜喜挽着少帅的手,从她们两母子面前走来走去,就能活生生把他们呕死。” 王妈怒气冲冲攥紧拳头:“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就该报复回去,气死他们,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呸。” 梁岁岁听的心口温暖。 走过去张开手臂抱了抱王妈:“放心吧,对于伤害我的人,绝不留情,绝不原谅!!” 王妈高兴的不断点头:“夫人太过善良,阿淮少爷又太暴躁冲动,还是大小姐你这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格,最痛快。” 梁岁岁被夸的有点……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上楼去休息,你额头伤口,记得半小时后找人给你换药,再重新上药。” “好好好,我都记得的。”王妈笑眯眯。 梁岁岁上楼,回到卧房,走进浴室洗了脸,换了清爽宽松的睡衣,便仰头倒在床榻上。 闻着脖颈下的枕头,多了一抹小叶紫檀佛珠的清冽幽香,心神俱安,慢慢闭上眼,陷入睡梦中。 不知道睡了多久,梁岁岁蓦地察觉到,床榻突然一沉。 有抹温热的呼吸,逼近她唇瓣,越来越近。 第143章 还满意吗? 导演韶星逸好歹也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过的制片人、投资人也不少。但说句实话,在这么多投资人里,他还从未见过有人开这么贵跑车的。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门开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刻架起了他,脆弱的他手无缚鸡之力,拼命的挣扎,又怎么可能挣扎的过这些精锐的士兵呢? 毫无疑问,刚才岛田橘施展的招式也不是忍术,而是双刀流,只不过右手拿着的是苦无不是刀罢了。 “敌人来了吗。”易叔心里想着,但油门还是踩到了死,这可是劳斯莱斯幻影,跑车里的贵族,无论是速度还是稳定性都是所有汽车中的顶尖水平,只要他拼命冲刺,他不相信那些袭击自己的敌人追得上来。 “贝雷保镖公司”的业务负责人史密斯,在见到一辆辆黑色宝马,稳稳当当的停在自己公司门前后,下意识的对这些车辆保持关注。 “砰!”陨石撞向地面,留下一个大坑,它被那个男人撞飞了,男人的右臂一片血红,淡淡的金属光泽在他的肌肉上浮现,他满脸通红,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眼前的敌人,然后再一次冲了上去。 就算杨言现在修为不高,但一个能从遗落之地杀到修真界的人的潜力岂会差到哪去? 薄而透明的红绫若隐若现,里面变得神秘而阴森,一双狗眼直愣愣盯着前方。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愁眉苦脸,一筹莫展,显然都知道极兵的稀少。 宽宽大大的大堂,安安静静的,仿佛真的是墓穴,埋葬死人的墓穴。 来不及细想,肖云纵身一跃,跳过挡在身前的两个叠在一起的沙,险险躲过古琪诡异的偷袭。 “那马超与曹贼有大仇,据说是杀父之仇,他入了蜀,岂不是把这仇恨转嫁到了刘益州的头上了?哎,对了,张先生去许都面圣,曹贼见你没见?”刘妍这时转头问张松。 “当然没有。”云倾雪抬眸看向流莺,刚刚眼中的冷意瞬间收敛。 “可能……他有高级法器吧。”对于这个问题,秦臻倒也真的不是很清楚。 这句话清欢也还记得,想不到公子卿竟然说到做到。再想起那鬼的寒颤模样,清欢不由背脊生寒,下楼的时候都觉得楼梯上阴暗了许多。 他虽走得缓慢,但没人敢拦他,就凭他的武功和手中的天下剑,也许在这里谁挡就是谁死的结果。 自己的卧室里面,躺在床上的服部平次应了一声,然后翻身起床,下楼走到餐桌前,发现服部平藏、服部静华都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候。 “她怎么配……”黄叙一直低着头,眼睛盯着刘妍交叠的双手,虽然他只看见了袖子,但刘妍却懂了他的意思。 正此时,一道银蓝光芒破水而出,带起万点海浪如影随形。正是海神节当夜见过的美丽鲛人,寒阡。 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就你还住吉会会长家的公子哥呢,这马屁拍得也太特么过分了吧? 按照在他明山城内的见闻,现如今整个城内都没有超过衍虚的强者,自然极为顺利。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地上艰难的爬起来,顺手还捡了一块板砖。 格斗室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来,顾倾欣和靳宸枭还有帝冥泽同时从里面走了出来。 “对,因为我的资料被心怀不轨之人偷了,导致我过去以后,非但没谈成项目,还被训了一顿。”沈晏君神色淡漠,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尴尬或者窘迫。 对这些大人物到来,林凡早就想到这一天了,紫雪老师对他说,觉醒世界入出口,所有人控制权,全都在这些人手里。 顾笙握着陆晏瑾的手腕,牵着他往外走,暗处的保镖见状,立刻闪身消失。 而且视线也不会再动了,仿佛接下来他要说出口的这句话,便是这一幕最最经典的场景。 炼尸人嘴里大吼一声,然后下一刻,他的身躯还是轰然朝着地上倒塌下去。 又一番洗漱后,当柳月瑶来到客厅,闻到饭菜的香气,立即来了精神。 所以在学校里,经常遇上打架情况,轻的被留校视察,重者被开除出学校。 “怪物…怪物!”恐惧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他拼命地扣动着扳机,朝他视线内的每一个东西发射子弹,宣泄着自己的恐惧,直到弹匣中空无一物。 “耐心,杰森。好的猎手需要耐心。”蝙蝠侠投入的看着通讯器上的电视直播。 她安抚了一句,便拿了医药箱里的消毒产品先对秦衍的伤口进行消毒。 四目相对,窍内神圣灵动的眼神中闪过愤怒之色,持戟摇幡,似欲展现神通。 夜姝凰没有说话了,大概是受了原主的影响,她今天真的很累,很疲惫,不想再想这么多了。 再仔细想一想,如果公主真的已经知道了他是条巨龙,干嘛非得冒险让她自己登场,而不是直接让猎龙人把自己弄死? 踏入天门内,果真晃了眼,奇珍异宝、金碧辉煌,正是天宫异物般般有,世上如他件件无。 在场的军医也吃了一惊,祁军医的医术可是比皇宫里御医还了得,只是他厌恶官场,又钦佩霍霖封的为人,所以才来到军营当了军医。 奈格尔没有听到拿菲林的最后那些话,他只觉得脑子里翻江倒海。 却见那呆子只是把身一躬长到二十多丈,如意神兵上宝沁金钯也变作同等长短。 那是一个极美的的世界,就犹如天空的的蓝一样,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所有的杂色,瑰丽的熠熠发光。 这玄武镜并没有他说的这么不堪,反而有些很神秘的力量被封印着,只是古往今来无人能解开而已。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手撑在桌子边缘,倾身吻住她,几滴晶莹的液体从他们嘴角溢出,但大部分都在唇舌勾缠时喂进了她腹中。 程及认识他很多年了,见过他各种样子,颓的、丧的、狠的、麻木的、双手染血的、脚踩尸骨的,甚至失控自残的,就是没见过他没喝酒也红耳朵的样子。 第144章 岁岁,我好疼 梁岁岁站在门边,眼看着梁京淮拳拳不留情,朝穆司野胸膛受伤包扎白纱布的那一处,狠狠砸过去。 这要是砸中了,伤口会瞬间崩裂,雪上加霜。 梁岁岁脸色微变:“阿淮,住手。” 梁京淮不仅没有停手,反而腾出一只手,把梁岁岁拉在他背后,胸膛沉沉起伏,拳头虎虎生风。 穆司野脚步往后错开,避开梁京淮狠厉挥过来的拳头,甩手一巴掌扇过去。 “梁三岁,老子三番五次让你,就该识得好歹!” “否则,就你这稀松的三脚猫功夫,屁本事没有,脾气却暴躁冲动,早他妈死了千百次。” 梁京淮躲闪不及,被穆司野掴来的凌厉掌风击中半边脸。 不太疼,却侮辱性极强。 俊朗面廓瞬息阴沉下来,阴冷注视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发狠啐道:“阿姐对你毫无感情,只是利用,有我护着她,你休想无耻地逼着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岁岁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我吻她,天经地义!” 穆司野这会儿如愿吻上了梁岁岁,也有点感应到,她对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半点情意。 于是,他心情很不错,有恃无恐。 眼神有些嫌恶地盯着暴怒的半大少年,懒洋洋笑了声,眸色却冷如刀。 “别说吻了,以后,情到深处,更亲密的事,老子拉着岁岁天天做!”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阿淮小孩子能听的吗? 梁岁岁差点被呛死,不悦地瞪了眼穆司野。 他却勾唇,回了她一个倦懒不失温柔的笑。 梁京淮则眸色霎那间赤红如血,瞳孔里掀起狂风暴雨。 关于梁岁岁,有些话,他完全听不得。 就因为两人是姐弟,伦理道德纲常的束缚,哪怕他对她的喜欢,并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少,他却围困于弟弟的身份,永远是那个最没有资格爱她的人。 “我没本事,你一个烂名在外的纨绔,比我更废物。” 梁京淮反唇相讥,狂怒地上前厮打。 穆司野身上的黑色衬衫,只解开领口那颗纽扣,来不及解开更多,动手难免有束缚。 他毫不在意,舌尖舔了舔后槽牙,痞笑了下,湛黑眸底迸射一道寒光,猛然飞起凌厉一脚,笔直踹向梁京淮心窝。 梁京淮目光微沉,闪身往后退。 “你错了,梁三岁!老子从血海尸堆里爬出来,如果真是废物,早就被仇敌挫骨扬灰,投胎八百次了。” 穆司野垂下视线,嗓音有点儿冷:“只要老子想,穆大帅那个位置,随时可以颠覆,而你,除了发脾气,无能狂怒咒骂几句,你还有什么?真正的废物,是你!” 梁京淮挑起眉头,不屑地笑了:“你有本事,早就颠覆了,有必要等到现在?光耍嘴皮子,有个屁用!” “统率三军,日理万机,累得像条狗,老子嫌麻烦。”穆司野冷嗤,懒懒散散地拖长声线,不想再废话,只想速战速决。 他没打算轻易放过,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权威的半大少年。 闯了天大的祸,也有梁岁岁收拾烂摊子,导致眼高手低,不知天高地厚。 这一次,他就让梁京淮见识一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穆司野半垂着视线,递给梁岁岁一个安抚的眼神,忽而迅猛欺身而上,跃窜到梁京淮身侧,大掌扼住他脖颈,重重掐下去。 凶猛的力道,几乎扼住整个喉管。 梁京淮只觉得脖颈一紧,呼吸闷堵在肺部,差点喘不过气。 咽喉里那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连一声到嘴的咒骂“妈的”,都压挤在唇齿间,骂不出去。 紧接着,他被狠狠地掼在走廊墙上,后脑勺撞击坚硬墙壁。 一下,两下,三五下。 几声沉闷炸响,疼得他冷汗涔涔。 梁京淮疼的五官狰狞,突然意识到,过往几次交手,穆司野看在阿姐的份上,都没有使出完全的实力。 这等凶残凌厉的身手,他过不了三五招。 可为了那点隐晦的男人面子和尊严,他强忍从皮肉渗入头骨里的剧痛,咬牙不吭声。 头顶的水晶吊灯璀璨光芒,照射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阴鸷,残忍,没有多少温度。 他压低嗓音,气息极轻,仅仅只有梁京淮能听得到。 “跟我斗,你算个什么东西?” 动静闹得太大。 几乎惊动了整层楼的人。 梁岁岁眼看梁京淮嘴唇都咬出了血,恼怒他冲动总惹是生非,又心疼他被穆司野出手较重地教训了一顿。 急忙走过去,手指用力去拽那牢牢扼住梁京淮脖颈的大掌。 “少帅,你消消气,先松开手,阿淮年轻气盛,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剩下的我来处理。” 穆司野听她的话松了手,满目阴鸷,瞬间消散无影踪。 转而捂着汨汨渗血染红白纱布的胸膛,站立不稳倚靠在梁岁岁单薄的肩膀,委屈地抬头。 “岁岁,梁三岁揍我,我受伤了,好疼!” 梁岁岁:“……” “你他妈无耻装可怜,呸!”梁京淮目眦欲裂,咬了咬牙,恨不得扑上去撕咬穆司野几口。 他后脑勺头破血流,差点脑震荡,比这个无耻小人受的伤重多了。 梁岁岁没好气地勒令他:“你闭嘴!” 走廊楼梯口这时传来脚步声,咚咚作响。 梁岁岁回过头,看见温媛带了很多人,急急忙忙赶来。 温媛叹息着扫了眼现场,就大概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无奈地瞪了眼鼻青脸肿的梁京淮,立即做了决定。 “岁岁,你把少帅扶进你那间卧房,尽心尽力照顾好少帅,阿淮这里,不用你管,有菊婶和梅婶还有王妈一起照顾他。” 第145章 克制不住想欺负她 “好。” 梁岁岁应了温媛一声, 便双手搀着穆司野的胳膊,把他扶了进去,安置在半人多高的单人沙发上。 打开凌凯留下来的药箱,取出消炎药和纱布,解开男人的衬衫纽扣。 又找了块干净毛巾,清洗干净后,利落地上药,包扎。 最后,她拖了把红木椅子,坐在他面前,长长叹了口气。 “少帅,对不起,阿淮少年心性不懂事,我代他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 男人猛然凑近她,打断她后面的话,嗓音低沉带了点沙哑,勾得她心跳乱了节拍:“岁岁吻下我,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梁岁岁捏紧指尖,镇定地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对视着他含了一抹痞笑的眼神,心口一颤,像是被烫到。 穆司野浓墨般深邃的眼,一寸一寸攫取在她脸上,眸底像点了一簇火,暗欲汹涌。 自从她跟他完婚后,他对她的欲念,不再控制,直白,来势汹汹。 因为这张还算漂亮的脸庞,明里暗里,有不少男人对她大献殷勤,垂涎三尺。 但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像穆司野这般,目光灼灼逼视她,带着志在必得的压迫和侵略。 仿佛只要她点下头,他就会凶猛地扑上来,把她一口吞入腹中。 这个男人看似慵懒散漫,其实骨子里,强势咄咄。 所谓的名利权势,只是他不在乎,不屑一顾罢了。 否则,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他得不到。 但人性欺软怕硬。 穆司野顶着纨绔废物的烂名声,没有任何官职,导致谁都有种能狠狠踩他一脚的错觉。 昨晚上,穆宴带人冲进夜上海大饭店,想强取豪夺带走她,就是仗着少将的显赫身份,欺他没有官职,手无寸兵。 而阿淮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也是因为他身份地位不够。 以后她接手温氏的全盘产业,没有赫赫权势为她撑腰,作为保护伞,那就是偌大的一块肥肉,谁都可以吸在她身上咬两口,喝血啃肉。 想到这里,梁岁岁抬起潋滟凤眸,主动伸手过去,握紧他骨节分明的大掌。 “少帅,你有实力,能颠覆穆大帅的位置,那就能者居上,我第一个支持你。” 既然是互相利用,那她也没必要矫情,直接顺水推舟,把他推到沪市至高无上的地位。 夫贵妻才荣,无人敢欺,尤其是这个炮火纷飞的动乱年代。 他看着她,狭长眼尾眯了下,修长手指勾起她的纤细尾指,薄茧抵着白皙肌肤,轻轻一刮。 “行啊!岁岁亲我一下,就算以后每天累成狗,老子也甘愿。” 他的语气很懒散,夹了点邪肆,也杂糅了一丝无法忽略的危险气息。 漫不经心几句话,却给她铺天盖地的浓重压迫感。 梁岁岁没想到他答应了,却提出一个让她有点羞耻的条件,忍不住轻轻地“啊”了声。 “怎样?成交吗?” 他微妙地扬起唇角,指腹薄茧在她的掌心手背,来回刮擦。 一寸一寸的战栗感,逼得她忍不住身子轻颤。 梁岁岁眼皮直跳,用点力想抽回自己的手。 不料,男人像是早就防备到她的举动,骨节分明的长指,顺着她的指蹼缝隙,慢悠悠插-进去,十指相扣。 两人的手,一大一小,一粗糙一腻白,牢牢地紧握在一起。 梁岁岁挣不脱,抿了抿唇,磕巴出几个字:“你开玩笑吧?” “你觉得呢?” 穆司野凝视她失色的脸,眯了下眼,没忍住,用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微微一捏。 “岁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是谁都像我这么慈悲为怀,一个吻就满足。” 梁岁岁:“……” 她下巴那片肌肤,莹白如玉,柔软滑腻的触感,挺让人上瘾。 穆司野干脆松开扣在梁岁岁的那只手,两只手一起上,捧着她绯润的脸颊,左右开弓,轻柔地捏了又捏。 距离太近,呼吸间全是他好闻的清冽味道。 两人气息纠缠,暧昧横生。 梁岁岁恢复平缓的心跳,瞬间又擂鼓似的横冲直撞起来,面颊烧的发烫。 她吸了口气,啪地打掉他作乱的手:“少帅,请你严肃点,我们先谈正事。 只要你把大帅夺到手,作为回馈,我会把原本属于你姆妈的东西,从张姨太太手中全盘夺回。 另外,以后你需要的一切军饷,都由我温家一己之力承担。” 穆司野懒懒掀了掀眼皮,眼底荡漾淡淡的谑意。 “掀翻穆大帅,取而代之,我可是背负大逆不道的罪名,岁岁你总该给我点甜头尝尝。” “冲着那点甜,老子豁出去了,嗯?” 他的嘴里,浑话不断冒出。 只想看到她这张端庄大气沉如水的脸庞,因为他的撩拨,而变得鲜活生动,或嗔怪或羞恼…… 骨子里的恶劣,让他克制不住地时不时想欺负她。 梁岁岁瞬间绷直了身体,抬眸看他片刻。 从他漆黑的眸底,只看见了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她便明白了,这个吻,无论如何躲不过去。 微微攥紧指尖,她深吸一口气,再深呼一口气。 直到做好了心理建设,才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唇,慢慢凑向他,贴上那管好看的笔锋,嘴唇也贴过去。 力度很轻,一触即分。 穆司野只觉得,她温软的唇,像羽毛在他嘴唇上轻轻拂过。 他眼睛都来不及闭上,还没感受到多么美妙的滋味,她就嗖地站起身,矫健如兔地往后跳开了。 嘴里还不忘冷静说道:“少帅,你的条件,我已经办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穆司野气笑了:“两秒不到,那也叫接吻?” 梁岁岁微蹙了下眉:“你不认账?” “老子没说不认。” 穆司野哑着嗓子,低低骂了句脏话,俊眉一挑,要笑不笑的:“岁岁喜欢玩儿是吧,行啊,随时奉陪!” 话里有话,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但梁岁岁不想思虑太多,走一步算一步,眼下两人达成交易,她就满意了。 出了卧房,到温媛的房间,查看了一下梁京淮的伤。 还好,穆司野看似砸得很重,但力度控制得很精准。 只撞破了表皮,鲜血淋漓,看上去比较可怖。 头骨和神经方面,几乎没有损伤。 梁岁岁松了口气,拿起纸笔写下药方,让人去中药堂抓药,然后站在房间中央,目光一一掠过众人,轻声说道:“姆妈,接下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第146章 卑劣阴暗的心思 梁岁岁说完,神色郑重其事。 温媛从未见过她这般慎重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囡囡,到底什么事,你说吧。” 梁京淮靠坐在红木座椅上,脸色透出失血的苍白。 他的后脑勺受伤,被菊婶和梅婶有意无意的,绑成一个丑陋的大粽子,还在收尾时,打了个蝴蝶结,可笑地晃动在脑后。 梁岁岁装作没看到。 心里面明白,菊婶和梅婶都是穆司野的人,故意这样折腾梁京淮,为穆司野小小地出口气。 温媛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装作没看到。 梁京淮抬起头,一双漆黑眸子看似漫不经心,其实紧迫地盯着她。 微微扬唇一笑:“阿姐,你说,不管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替你去办。” 这次没打过穆司野,阿姐还被穆司野装委屈哄进了卧房给他包扎伤口。 而自己受了更严重的伤,阿姐只查看了一下,并没有亲自包扎。 两相对比,梁京淮憋了一肚子火气。 那个该死的穆司野,好像生来就是克他的,总是诡计多端把阿姐从他身边拐走。 他从红木座椅上站起来,慢吞吞走向梁岁岁,打算跟往常一样,朝她装可怜,顺势往她肩头靠过去。 卑劣的,阴暗的心思,全埋在心底。 就像三岁那年,他追一条大黄狗,噗通摔倒在青石板上,膝盖磨烂,流了很多血。 顶着一张哭花的脸,也是这般委屈地向梁岁岁撒娇。 “阿姐,我伤口疼,你给我揉揉,揉一会儿,就不疼了。” 姐弟多年,他又是被她一手带大,知道用什么样的语气和表情,才能轻而易举勾起她的怜悯心。 果然,梁岁岁无奈叹气,本来想责怪他的神色,柔和了许多。 “阿淮,无论如何,我都已经嫁给少帅了,以后,彼此就是一家人,你就算不喜欢少帅的性格,也不要挑衅他刁难他。” “他这次毫不留情回击你,就是给你一个警告。” “我有预感,你若是再次冲动到挑衅他,谁也保不了你。” 说完,梁岁岁伸长右手,要去拍一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猝不及防,温媛把梁京淮往后拉了一把。 她微微侧身,在梁岁岁视线看不到盲区,责备地盯着他,眼神严厉。 “阿淮,你受伤了,安安分分坐在椅子上休息,别给你阿姐添乱。” 以前是她想错了。 认为阿淮总喜欢黏着岁岁,言行举止特别亲昵,是出于弟弟对姐姐的热爱。 她们姐弟两个感情好,她乐见其成。 现在想来,分明是阿淮对岁岁起了不轨之心,才会逮到机会就牵岁岁的手,搂岁岁的肩膀和腰肢。 反而岁岁依旧把阿淮当三岁小孩看待,觉得牵手什么的,很正常。 毕竟,那些年,她身子虚弱缠绵病榻,几乎下不来床,是岁岁又当爹又当娘的,把阿淮一手带大,就跟他半个姆妈差不多。 如今,既然自己察觉到阿淮的隐秘心思,就必须阻止他亲近岁岁,以免他深陷泥潭,也把岁岁拉下,陷入姐弟苟合的丑闻,落入万劫不复。 梁京淮被温媛训斥了两句,皱了下眉,没说什么,不想这时候惹她生气,转身绕过梁岁岁,坐回原来的位置。 然而,脑子里想的,还是穆司野说的那些刺激他的话,心底的燥意不断汹涌。 不管是穆司野,还是穆宴,对上他们,他手无寸铁,半点胜算都没有。 他该变得更强大,更有权势地位,才能得到他最想要的阿姐! 眼看梁京淮安分了,温媛回过头,看着梁岁岁,露出慈爱的笑容:“说吧,囡囡。” 梁岁岁面色微凝:“姆妈,少帅想争取穆大帅的位置,我决定,倾家竭产扶他上位,夫贵妻才荣,我们温家数不胜数的财富,才能保全。” 温媛愣怔了几秒。 很快,回过神,拉起梁岁岁的手,握在手里,笑道:“少帅人中龙凤,绝非池中物,早该如此了。” 梁岁岁没想到她不做考虑就一口答应,愣了下:“姆妈,你就这么看好少帅?这件事不成功便成仁,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很有可能牺牲性命。” “总比一辈子被人拿捏威胁强。”温媛抿了下唇,眸色意味深长。 梁京淮则压着眉眼,表情寸寸阴鸷。 穆司野胃口不小,居然为了阿姐,盯上了穆大帅屁股下面的至高权利。 那就让穆司野替他卖命打头阵,清剿一路障碍,他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温媛和梁京淮都点头同意了,这件事就算全盘通过。 梁岁岁便带上王妈菊婶和梅婶,开始清点堆放在饭店后院仓库里的聘礼和嫁妆。 挑选了三天后的吉日,也就是六月十二日,大张旗鼓地返回梁府。 哦,从今天开始,就是温府了。 清点完毕,梁岁岁捶了捶有些酸疼的后腰,心情舒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两分。 “菊婶,你去重新定制一扇牌匾,就雕刻温府两个字。” “梅婶和张妈,即刻回到梁府,把属于苏雪媚一家四口的东西,全部扔出去。 再清点府内的女佣小厮,品性好的,就留下,品性差的,全部打发掉。”梁岁岁有条不紊地吩咐。 王妈抬头挺胸,笑得格外舒心。 “大小姐你就等着吧,有我王妈出手,多一根针线,都不会便宜了苏姨太太一家忘恩负义的小人。” 半个时辰后,王妈带了梅婶,还有穆司野从凌凯手里借调的百多个荷枪实弹的警察。 一路浩浩荡荡冲进梁府。 在苏雪媚母子三人的房间,包括梁富昌的书房,翻箱倒柜,彻彻底底搜寻。 贵重物品,值钱的东西,统统留下。 其他穿过的衣服鞋袜,用过的雪花膏香粉口红等化妆品,全部一股脑扔在大门口。 大张旗鼓,轰轰烈烈。 法国医院里。 惊闻这个消息的苏雪媚,望着受了重伤刚做完手术,排排躺在病榻上的梁富昌和梁旭,气怒攻心之下,吐了两口老血。 “梁岁岁小贱人,实在欺人太甚!” “老爷,等你养好伤,一定要想方设法杀了她,把梁富和六成家产,全部夺回来。”苏雪媚揩了嘴角的血,眼神阴狠无比。 “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早想好了办法。”梁富昌腮帮的肌肉紧绷,眼底涌起一抹毒蛇般的阴冷。 惟有梁旭,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拍脑袋,不顾浑身剧痛,差点从病榻上跳起来。 “阿爸,姆妈,我记得,王妈另外两个粗壮的老贱人,为了保护那个病秧子,全都身负重伤,她们怎么痊愈的这么快?” “难道梁岁岁又请到了女神医?”苏雪媚眼珠子一转,充满算计:“老爷,你弄死梁岁岁之前,还要逼问出女神医的下落。 等女神医治好穆夫人的陈年旧疾,大喜之下,肯定会把曼如扶上少将夫人的位置。” 梁富昌点头:“你说的对,就这么办!当务之急,是尽快养好伤,暂时就让梁岁岁那个孽障得意几天。” “老爷,阿旭,你们先休息,我去看看曼如。” 苏雪媚拿起桌上的手提包走出门,去往楼上的豪华病房。 第147章 少帅你别乱来 从藏海坍塌的身体里走出来一个‘玉’面英俊的男子,要不是身后背着一柄比他还要长的巨斧,我还真猜不出他的身份。 一次,陈则重找孙猴子喝酒,大骂纤维厂断了他的货源不够君子。气得他多喝了二两酒。 初心只是看了他一眼,反身就要下床,见她没有反应,一条腿跨过了他的身子,君诺伸手,钳制住了她。 楚风的目光有些黯淡了,但是他依然看着夜空,看着星星,却没有再说话。 “去就去,公子我怕什么?”冥暄当然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随即附和道。 他此刻就在自己独立的房间里,将再缘盘膝坐在卧床上,独自修炼着,这是他已经养成的习惯,他能无时无刻都能入定进入修炼状态。 我这边的仙家没一个知道有这档子事儿的,偏偏房罡剑走偏门,对这事儿了如指掌。这很耐人寻味,究竟是他的法门就是研究这些玩意儿的,还是他在故意给我们“讲故事”呢? 为什么张阿彩会被赐什么极乐酒?朱篌照,你疯了吗?顷刻间,她的眼睛是湿的,心口却是烧的……泪水潺潺,落于衣襟,流向心坎,似乎眼泪流过的地方都像被鞭打过一般,火辣辣得痛着。 他所坚持的一切,他所深爱的一切,都彻底地毁灭了,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空虚。 陈保庄在没有认识将再缘之前,最崇拜的人就是陈授闳了,陈授闳曾经一度是陈保庄的追赶者。 说实话,被人点了名进行战前访问什么的,还是人家第一次。刚开始见到神明大人来找我还差点以为是找人家算总账呢。没想到是来找我进行新闻转播,这可证明了我还是蛮受欢迎的吧。 “够了。”这时候,凌天突然开口了,白德奎只觉心神一松,好像放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 “炎国紫峰会——李霸天。”李霸天也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即报上自己的名号,就算他不说,以煞神组织的能力相信对方也能够查到。而且,李霸天不认为这需要有什么隐瞒的。 那壮汉拿的兵器也不是凡品,很像青龙偃月刀,一般人根本耍不起来。鳌拜家里却没有重武器,只怕挡住不这刀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为什么要跪下来?”看到岩跪了下来,仁榀棣顿时问道。 不满?刘氓笑了笑,没吭声。他只是随意问问,实际上心里有了些模糊的念头。事情做的如此精细。如此大胆。如此处心积虑,用“不满”很难解释了。不管能否水落石出,他能感觉到,这件事应该不孤立。会很麻烦。 第一天进攻他就见识到奥斯曼的学习劲头。依托要塞和堑壕,耶尼切里亚弓手、安纳托利亚重步兵、近卫炮兵和工兵,奥斯曼这些王牌不仅战技娴熟,配合默契,战斗意志也极其强悍。 帕里奥戈罗斯露出纯真的笑意。对,纯真,刘氓还是第一次在一位君主脸上见到这种笑容。他很想拍拍帕里真戈罗斯的肩膀,不过他的手网抬起,眼角余光中,奥斯曼炮兵阵地生变化。 就在这时候,身旁突然刮起一阵飓风,一个漆黑的身影突然闪到了身前,若非精神力暴涨了。辰天恐怕还不能清晰地看清这个身影。 在已经被占领的苏家屯区,几艘飞艇缓缓升空,在飞艇上的不是特种部队,也不是炸弹,而是一张张的报纸复印件和劝降的传单。 在无数道错愕的目光注视下,龙碧君想都没想直接给出了答复,为了萧凌,他甘愿下地狱。 “你以为我这样说主子就会网开一面?你以为你的面子有多大?”明月环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男子,主子早就知道她的内伤,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然而,喊过之后,半天都没有人声,让王雪落挫败不已。开始,她还有力气在大喊,可时间一长,没人理会,她连喊都不想喊了,然后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来,想着自己的处境。 他一躺下,便将西辰凤搂了过来,西辰凤靠在夜堂东的怀里面,夜堂东一手伸到她的背后轻轻拍着,吻着夜堂东身淡淡的体香,不一会儿,便沉睡了过去。 其他的人看向她,倒是能够理解一些,虽然玄气都有能护身的功能,但修炼炎玄气的人运着炎玄气就能给自己供暖。 罗之祥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甚至连一旁的男助理都看不下去了,他挺身而出想要辩解什么,可被老板拦住了。 而西辰凤问颜蓉:“你们准备回来住多久。”颜蓉却没有办法回答她,扭头看向唐易,等着他回答。 “九王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穆紫韵嘿嘿一笑,想要从他身下逃开,却被他抓的更紧。 夏晴空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手上的龙头戒指,只听得很轻微的一声震动声,晴空打开了录音。 但仔细想想也就不举得奇怪了,毕竟野修中斗皇和法神的数量,比官方同级别的高手数量还多。尽管野修的综合资质,相比官方要差了很多,所修炼的心法也差了不少,但凡事总有个例外吧? 朱红军冲着朱刚历低沉的说道,丝毫没有给已是副国级的朱刚留一点面子。 两人看了眼那仍然完好无损的门窗,眼中均是一片骇然,好半晌,副分会长这才道:“看来阴杀神的实力又精进了。“那分会长也连连点头。 “父亲,你说这该怎么办?现在人越积越多,而且外面的武宗强者似乎也不再少数,若是他们要硬来,我们也拦不住阿!”墨迹西很是忧虑的对着墨无常说道。 秦阳失望地看着这个刘知府,他杀机已起,正准备将刘知府解决掉,刘知府连忙叩头告饶,不住地为自己辩解。 第148章 岁岁,我爱你! 梁岁岁霍然旋身,握的手枪也迅速调转方向。 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贴着来人的脖颈,深深顶住青色大动脉。 食指搭在扳机上,随时都可以扣动。 穆宴不避不让地盯着她,面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岁岁,我受伤,你是特意来看我的。” 他就知道,岁岁深爱他,这么多年的深厚感情,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他与梁曼如那些似是而非的谣传,惹得她格外生气,她才故意掉头去跟穆司野成婚,狠狠惩罚他。 她对穆司野没感情,那场大婚,只是她在利用穆司野。 “岁岁,我错了,你不嫁我,故意嫁给穆司野,我心碎欲裂,也终于感受到了你曾经感受过的痛。” 穆宴邃黑的眼,深不见底,里面全是梁岁岁的倒影。 含着懊悔和隐痛,一瞬不瞬凝望她,眼睛舍不得眨动一下。 生怕眼前的她,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幻觉。 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我还是那句,我跟梁曼如没有任何关系,是她爱慕我,疯狂纠缠我,孩子也是别人的,却赖在我头上。” “你不相信我,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梁岁岁无动于衷地听着,明艳的眉眼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看着眼前情绪激动向她诉衷肠的男人,心如磐石,更坚硬无比。 梁曼如无名无分跟了他四年多,怀了他的孩子,名声也烂臭了。 而他却丝毫不在意梁曼如对他的一片真心实意,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梁曼如身上,自己则指摘的干干净净。 敢做不敢当,恶心透了! 梁岁岁忍不住,唇角牵起一抹讥诮的笑。 穆宴大概是察觉到她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伸手把枪口往脖颈大动脉顶得更深一寸,眼里是豁出去不要命的疯狂和偏执。 低头执著深情地看她,看见她嘴角结痂的小伤口,像是接吻时被人咬破的痕迹,心肝一颤。 但很快,自己哄好了自己。 觉得刚才那一晃而过的念头,有些荒唐。 岁岁爱的人是他,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都给了他。 她是个有精神洁癖的好姑娘,没有丝毫感情,根本不会让任何男人接近。 她不爱穆司野,又怎么可能让他吻她呢? 穆宴心神微定,用另一只大手,迅速绕到梁岁岁脑后,轻轻按住那抹滑腻皙白的脖颈,迫使她不得不向上仰头。 他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回到他们热恋的时候,有股无法言说的烈欲,旖旎热烈,映着灼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朝她倾泻而来。 “岁岁,我爱你!” 爱的哪怕失去他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早知今日,她会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别说区区一个清秀寡淡的梁曼如,就是沪市所有年轻漂亮的女人脱光衣服站在他眼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从始至终,在他心里,岁岁最重要。 穆宴如今悔恨交加,肠子都快悔青了。 就因为他一时耐不住梁曼如的勾引,四年里与梁曼如无数次苟合,却心怀侥幸,才让穆司野瞅准机会,把岁岁明媒正娶迎娶走了。 只是这么想,心脏就像是万箭攒心般痛。 “答应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穆宴眉宇微皱,期待地看着她。 梁岁岁没有回避,直视他复杂执拗的眼神,忽而清洌洌地笑了,语气含讥带诮。 “换做是我找了别的男人苟合,怀了他的孩子,你会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穆宴顿时一噎,俊脸失去血色。 陡然想起那天在高台上,他舍弃尊严跪在她脚边,枪口抵住胸膛。 明明她可以当场毙了他,却在紧要关头,偏移半寸位置,保全了他这条命。 说明她还是爱他的,舍不得他去死。 眼下从她嘴里吐出最绝情的字眼,不想原谅他,都是因为,她还在生他的气。 气他跟梁曼如纠缠不清,暧昧不休。 她在乎他,爱他,才会火冒三丈,一直生气到现在。 穆宴脑海里各种情绪交错,一时懊悔,一时欣喜,心情瞬间从地狱升到天堂。 忽然轻勾了下唇,笑得格外英俊迷人:“岁岁,你一言不合开怼我,说明你还爱我,我很开心。” “穆宴,自欺欺人到了这份上,你确实有病,病得不轻。” 梁岁岁抬起手,纤细漂亮的食指,落在唇角被穆司野咬破的那处结痂小伤口,神态从容徐徐:“这是穆司野留下的痕迹,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他。” 穆宴心脏仿佛被狠狠开了一枪,蓦地剧痛,鲜血淋淋。 他眼眶猩红,呼吸急喘,像一头疯狂的野兽,眸底闪过灰败。 一呼一吸,都将万针穿心。 摁住梁岁岁脖颈的手,下意识地寸寸收紧,用力。 “岁岁,你是我的,你也最爱我,怎么可能让穆司野亲吻你?你在骗我的,对不对?” “骗你?没必要,我实话实说。” 梁岁岁用力挣扎,却挣不脱他的禁锢,冰冷一笑,骤然扣动扳机。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从枪膛射出的子弹,贴着穆宴颈部擦过。 空气细微的搅动,以及脖颈处火辣辣的刺痛,让他清晰感知到,子弹擦伤他的表层皮肉,却没有射穿大动脉。 她的枪术,他教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确实十分了得。 穆宴纹丝不动,任由伤口淌血。 垂眸望着她开枪伤了他却静如幽潭的脸庞,眼神黯淡几分。 “岁岁,你生气,想同等地惹我生气,让我痛,我全部接受,只是,不要骗我穆司野吻了你,我无法接受……” 那比杀了他更让他窒息。 “我跟他是夫妻,他吻我,再正常不过。”梁岁岁冷声道。 收了枪要走,他拦住不让。 两人陷入了僵持。 病房内,梁曼如说完对付梁岁岁的计划,口干舌燥,从榻上爬起来,倒了杯微温的茶水喝了两口,走到窗边吹风透气。 猛然留意到楼下站了两个人,穆宴拉扯着梁岁岁,不让她走。 梁曼如瞳孔骤缩。 一个新鲜出炉的算计,在她脑海里,逐渐成型。 “姆妈,你马上去找穆夫人,一定要把她带到一楼大厅,越快越好。” 说完,梁曼如挽起手提袋,扭着细腰走出病房。 拾级而下时,她摸了摸凸起的腹部,眼含不舍,却阴冷得意地笑了。 第149章 杀人偿命 “滚,放开我!” 梁岁岁根本不让穆宴碰。 在她眼里,他脏的很,连那处被他碰到的皮肤,也变脏了。 穆宴却不顾伤口疼痛,长臂一伸,握紧她拿枪的那只手腕不放手。 被她厌恶,也不放开。 “岁岁,别走。” 穆宴睁着眸子,心口如刀割一般,深深看着她,深邃瞳孔写满脸悔恨交加。 “你离开穆司野,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好。”梁岁岁摇头,脸色冽冷:“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缘分就被你亲手葬送了。” “可我不能没有你。”穆宴眸色固执。 被梁岁岁寒气如霜的神色给刺激的,眸色暗欲翻滚,越来越执拗疯狂。 梁岁岁眼看他神色不对劲,猛然心惊,正要拼尽全力甩掉他。 冷不防,鼻尖上落下他温热的气息。 男人微微抿着的薄唇,不由分说朝她压来。 “滚!” 梁岁岁一阵恶心,急忙把脸撇到一边,蓦然一巴掌扇在他英俊的脸廓。 穆宴瞧她剧烈挣扎神情冷漠,脸上掠过一抹受伤的情绪,却没有动气,反而带着温柔的诱哄:“岁岁,我只想像以前那样吻你……” 梁岁岁盯着那抹吻过梁曼如无数次的薄唇,肠胃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干呕。 她扫视四周,正午的阳光烈焰当空,这时候医院大厅外面一个人影都不见。 她怕继续纠缠下去,不是陷入僵持,就是让自己陷入困境。 眼下,握枪的右手,被他控制住。 错过了枪伤他的最好时机。 穆宴这会儿真打算对她怎么样,男女体力悬殊,哪怕他受了伤,她也斗不过他。 梁岁岁大脑飞速运转,正想着怎么让他松开手。 一个肚子凸起的女人,穿着医院的蓝条纹病号服,朝她娇柔地走过来。 穆宴看见梁曼如,脑海里那根弦猛地绷紧,瞳孔立即阴霾,声音狠戾:“你来干什么?滚!” “阿宴……” 梁曼如触及到他阴翳的冷厉色瞳孔,慌乱地摇头:“少将你别生气,我……我是来跟姐姐道歉的。” “我现在跟穆少将没有任何关系,你假惺惺跟我什么道歉?”梁岁岁挑起纤眉,淡淡道:“毕竟,你才是他正儿八经的姨太太,而我,已经是穆司野少帅的妻子。” 梁曼如一愣,垂下来的眼眸闪过一丝嫉恨,清秀脸庞却越发楚楚可怜,眼尾泛起泪光。 “姐姐,你嫁给少帅,只是一时意气用事,你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阿宴!” “这些天,阿宴日夜牵挂姐姐,人也瘦了一圈,吃不好睡不着,姐姐你再好好考虑。” “我以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交给姐姐你抱养,我会守在佛堂,茹素念佛,为阿宴和姐姐祈福,祝愿阿宴和姐姐在一起幸福长久。” 一番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差点把梁岁岁气笑了。 梁曼如真像她说的这般无欲无求,就不会明知那时候穆宴是她的未婚妻,还要寡廉鲜耻地勾搭上他。 穆宴既要又要贪得无厌,梁曼如也不清白无辜。 “你真这么想,那些你和穆宴的亲密照片,又是怎么来的,还匿名寄送到了我手里?” 梁岁岁一丝冷笑,接着说道:“还有,那个开车撞击我的司机,叫李腾吧,他被关押在警察署的监牢,已经招供指认是……” 梁曼如心惊肉跳,猛地上前,急忙攥紧梁岁岁的手:“姐姐,我们都是阿爸的女儿,一笔写不出两个‘梁’字,你就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计较我的无心之失。” “你算计我,我凭什么不计较?”梁岁岁厌恶被她碰触,抽回了手。 穆宴眼眸阴恻,啪啪两声,迅猛地打了梁曼如两耳光。 “我跟你毫无关系,你竟然拍摄那些虚假照片,挑拨我和岁岁的感情,用心险恶,我现在就毙了你!” 穆宴愤怒地伸手摸向后腰,却发现追赶梁岁岁时来的匆忙,忘了带上配枪。 而梁岁岁握在手里的勃朗宁手枪,已经被她瞅了个空隙,装回手提袋里。 梁曼如顶着红肿的脸,吓得沉沉发抖。 连忙侧身绕到梁岁岁另一边,眼眸却微微一闪,又去拉拽她。 一来二去的,梁岁岁忒不耐烦。 本能地甩开她,却不料,梁曼如突然尖叫一声。 “啊!” 像是被梁岁岁狠狠推搡到了,梁曼如一下子摔倒在地。 唇瓣颤抖,满脸惨白,泪如决堤,顺着眼角断线珠子似的滴滴掉落。 “阿宴,救我,孩子,我们的孩子!” 似乎察觉到说出了不该说的,又连忙慌乱地遮掩:“姐姐,这个孩子不是阿宴的,真的不是。” 梁曼如泪眼潸然,伸手捂着肚子,双腿间流出鲜红的血,浸透蓝白条的病号裤子。 她流着泪,痛苦地看向梁岁岁,又艰难地转动视线,落在穆宴身上。 一边哭一边劝:“阿宴,你别怪姐姐,怪我自己没有站稳,姐姐生不出孩子,不是故意的……” 嘴里说着劝慰的话,眸底却闪过阴狠之色。 梁岁岁当着穆宴的面,嫉妒交加把她推倒,甚至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了。 如此蛇蝎心肠,穆宴肯定会埋怨又厌恶。 毕竟穆宴最喜欢的,就是梁岁岁身上那点温柔大气。 没想到,穆宴一脚朝她狠狠踹来,满目阴寒:“孽种没了最好!你说的没错,岁岁怎么可能推你?分明就是你没站稳,自己落了胎,还反咬岁岁一口,最毒妇人心。” 梁曼如听的心寒肝颤,骨头缝里冒出嘶嘶冷气。 在穆宴心里,除了梁岁岁,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个屁吧。 她嘴唇颤颤,还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穆宴一口打断。 “闭嘴!今天的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死一个,还是连你一起死,你自己选择。” 梁曼如瞬间闭紧了嘴,脸上一阵阵刺骨麻木的疼。 幸好,她早就安排好了后招。 穆夫人这会儿,也该赶到了。 梁曼如痛苦呻-吟,视线穿过台阶投向宽阔的大厅。 只见苏雪媚推了辆轮椅,正朝这边快步走来。 穆夫人坐在轮椅上,一眼就看见梁曼如躺在地上,屁股下面一滩猩红血水。 而站在梁曼如身侧的,是满目冰霜的梁岁岁。 穆夫人挑起尖刻的眼尾,大怒:“梁岁岁,你个小贱人,自己废物生不出孩子,却嫉妒梁二小姐嫁给了阿宴,恶毒到弄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可是我盼望许久的孙子,我告诉你,杀人偿命,你今天必须留下这条贱命,为我孙子赔命。” 梁岁岁不怒反笑,没有理会疯狗一般吠叫的穆夫人,而是平静地看向穆宴,犀利发问。 “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姆妈嘴里的孙子,却不是你的孩子,到底是你蠢,还是你坏?” 第150章 没吃到手才总惦记着 梁岁岁冷淡的眸光,倏然一厉,咄咄逼视着穆宴。 穆宴霍然扭过头,看向推着穆夫人轮椅的苏雪媚,以及瘫躺在血泊中的梁曼如,脸色层层裹挟阴冷。 怎么就这么巧? 梁曼如一直去拉扯岁岁的手,岁岁不耐烦轻轻推了下,梁曼如就摔倒在地,假装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 而自己的姆妈,则被苏雪媚恰巧从二楼推到一楼大厅,刚刚好看到这一幕。 以至于姆妈气怒攻心,把杀人的罪名,不由分说直接安在岁岁头上。 可见,这一切,都是梁曼如两母女算计好的。 就为了让岁岁背负杀人罪名,被自己的姆妈彻底厌恶。 甚至让姆妈捅出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货真价实是他的孩子。 一箭几雕。 穆宴收回阴狠的眸色,重新落在梁岁岁脸上,瞬间变得温柔似水,眼眸深处埋藏了刻骨痴迷。 “岁岁,你信我,孩子不是我的!只不过是梁曼如一直想把孩子送给你抱养,提的次数多了,我姆妈就入了心,毕竟,抱养的孙子,名义上也是她的孙子。” “可你姆妈的态度,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剥了我的皮,不是她的亲孙子,怎么可能?”梁岁岁冷笑了声。 穆宴见她对自己的表情越来越冷漠,心慌意乱,急切开口道:“岁岁,这个孩子,就算不出意外,迟早也留不住。” “为什么?”梁岁岁故意问。 “留它不得,生下来迟早是个祸害。” “既然不是你的孩子,留不留,与你何干?”梁岁岁勾唇,冷然嗤笑:“还是说,孩子本就是你的,只不过,你矢口否认,敢做不敢当。” 冰冷的口吻,让穆宴英俊面容迅速萎靡,发白。 “不,不是这样的,岁岁你听我解释……” 梁岁岁不再理他,居高临下,低头盯着蜷缩在地上眼眶含泪的梁曼如,一副楚楚可怜的娇柔模样。 明艳脸庞在阳光照耀下,潋滟光泽,分外锐利。 然后,蹲下身,伸手过去,装作要搀扶梁曼如,两根手指不经意地按压在对方的右手脉搏。 把脉清楚后,纤眉一挑。 “早在几天前,你这个孩子就保不住,生下来也是个死胎。 但你用了保胎药物,比平常增加了两倍的剂量,多坚持三五天。 就为了寻找到机会,把杀人罪名,栽赃到我头上,打的一手好算盘。” 梁曼如越听越心惊。 梁岁岁把她的算计,说的清清楚楚,就像是亲眼目睹了一样。 但穆宴在场,打死她,也不可能承认。 梁曼如习惯性扮可怜,掐了把掌心,瞬间就梨花带雨。 “姐姐,孩子没有了,我已经很伤心难过,你还要倒打一耙,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虎毒不食子,我怎么可能伤害自己的孩子?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梁岁岁垂眸打量她,要笑不笑的寒霜模样:“怎么又哭?我不是穆宴,你这一套对我没用,也看腻了。” 说完,她寸寸逼近梁曼如,压低嗓音,在她耳边低语。 “穆宴我嫌弃他脏,摆明了不要,没想到,你还是得不到他,上蹿下跳阴谋诡计无数,也只落得个姨太太的名分。 这么些年,你只学到苏姨太太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光取悦男人不长脑,废物一个,拿什么跟我斗?!” 梁曼如躺在血泊中,死死攥紧掌心,掐出丝丝血痕。 阳光折射-在她盈盈泪光的眸底,一片阴森清晰可见。 喉管中翻滚冲天怒火和嫉恨,几乎燃烧到沸点。 “梁岁岁,你个贱人……!” 梁曼如怕被穆宴听见,影响她向来温柔小意的形象,从牙缝里挤出几近无声的咒骂。 说到底,穆宴对梁岁岁念念不忘,还不是因为没吃到手,才总惦记着。 尤其,梁岁岁舍弃他,转眼就被穆司野娶走。 给穆宴杀了个措手不及。 需要又争又抢才有可能得到的女人,哪怕那是一坨,它也是香的。 该死的梁岁岁,去死吧,就该马上去死! 梁曼如眸底迸溅刻骨恨意,嘴里却抽抽噎噎,泪眼婆娑。 “姐姐,你说的没错,沪市那么多权贵名流的见证下,我被阿宴明媒正娶迎进门,这个孩子对我而言,是喜事成双,我绝不可能自毁前程。” 梁岁岁站起身,面色清冽,一个余光都没给她。 从苏雪媚蛊惑梁富昌,把温媛逼到佛堂苟且偷生的那天开始,她和梁曼如的战争,就早已开始。 如今留了梁曼如一条命,不过是放任她与穆宴狗咬狗罢了。 苏雪媚眼看梁曼如浸染在血泊中,还被梁岁岁欺负的泪水涟涟,一边把穆夫人往前推走,一边尖叫咒骂。 “梁岁岁,当着穆夫人的面,你欺负她的媳妇和孙子,简直欺人太甚,压根不把穆夫人放在眼里。” 几句话,全是挑拨离间。 穆夫人不管梁曼如的生死,只恨毒了梁岁岁弄死她期盼已久的孙子。 眼中淬毒的光芒,瞪着梁岁岁:“阿宴,马上把她押入警察署大牢,我要她血债血偿。” 穆宴没有理会穆夫人,眯眼舔了下牙槽,只满目阴冷盯着搬弄是非的苏雪媚。 “我们穆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苏雪媚被噎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个调色盘似的,分外难堪。 穆夫人和穆宴,就没一个看得起她们梁家。 这也是梁曼如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勾搭穆宴的缘故。 光有钱财,没有权势,在真正的权贵之人眼里,就是一只比较大的蝼蚁罢了,随时可以捏死。 穆夫人眼角讥诮地挑了下,装作没听见。 阿谀奉承的人,她见多了。 不差一个梁曼如,和苏雪媚。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孙子,梁曼如根本进不了门。 说实话,一家子软骨头,比不上一个梁岁岁。 梁岁岁懒得搭理她们狗咬狗一嘴毛,旁若无人地从苏雪媚身边经过。 苏雪媚被穆宴下了面子,没敢再吭声。 眼睁睁看着梁岁岁扬长而去。 穆夫人张嘴想要刻薄咒骂,被穆宴似冷非冷地看了眼,顿时闭了嘴。 她跟阿宴的母子关系,这段时间闹的非常僵。 暂时先顺着他,缓和一下关系。 但梁岁岁枪伤阿宴,又搞掉她期盼许久的孙子,两笔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对付梁岁岁,她有的是办法,来日方长。 “阿宴,你赶紧去喊医生,马上把梁二小姐送进手术室抢救。” 但愿孩子还有救。 穆夫人握紧拳头,心怀最后一丝侥幸。 - 梁岁岁走向停车场,拉开车门刚要上车,忽然,眼前黑影闪动。 有人满脸堆笑朝她走来:“岁岁小姐,总算找到你了。” 第151章 突如其来的撩拨 梁岁岁站在原地,面含微笑:“张妈,怎么是你?” 张妈很高兴,上下打量着梁岁岁,见她面颊绯润,气色很不错,大大地松了口气。 “岁岁小姐,你嫁给了大少帅,一定要幸福。” 梁岁岁感受到真心实意的关心,笑容加深了两分,从容问道:“找我有事吗?” “有有有。” 张妈连忙从跨在手肘的花色布包里摸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老管家让我去人专门买卖人口的人市花钱买了个女人,就按着这照片上的模样,已经买到了,年纪不大,刚满二十岁,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被父母狠心卖了。” “我正要医院里找老管家,给他说一声,恰巧在这里碰到岁岁小姐,干脆直接告诉你。” 梁岁岁听后,眸光微闪:“你把人安排在哪里了?” “就在医院旁边的一家小饭店里。” “行,张妈,卖身契交给我,你找个机会,把她先送去大帅府老宅穆夫人的院子里。” “好。”张妈应了声,赶紧翻出卖身契,放在梁岁岁手里。 等梁岁岁把东西收进手提包,才不解地问道:“岁岁小姐,那个女人长的跟你有几分相似,让她伺候夫人,只会被夫人厌恶,又打又骂,整天遭罪受。” “你放心,受了一段时间的罪,就会有人救她脱离苦海。” 梁岁岁眸底的厉光一闪而过,扬起漂亮的嘴角,淡淡笑了:“穆夫人对我多方关照,礼尚往来,我就送她一份大惊喜。” 张妈听的迷迷糊糊,倒也没有追问,笑着点头道:“我现在就去办。” 转身时,梁岁岁突然瞥见她额头有一道新鲜的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 眸色一冷,问道:“谁砸了你?” 张妈身子微抖,扭回头实话实说:“梁二小姐用茶杯砸的。” “栓不住穆宴的心,就拿你发泄怒火,无能狂怒的废物。”梁岁岁唇边一抹讥诮。 手里头只有消炎药,干脆给了张妈两瓶,柔声开口:“做的不开心,就来夜上海大饭店找我,你做的菜味道非常好,我已经吃习惯了。” 张妈感动的热泪盈眶,声音有点哽咽。 “岁岁小姐,我暂时还不能走,夫人心胸狭窄,我跟你走了,她会认定我背叛她,把这笔账记在你头上,我怕她对你打击报复。” “那你自己小心点,看见梁曼如或者穆夫人发怒,就赶紧避开。” “我知道的,岁岁小姐你也保重。”张妈说完,抬头望着梁岁岁明艳夺人的面容,感慨道:“少将识人不清,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以后有的是后悔。” 梁岁岁笑了笑,没说话。 - 手术室内。 梁曼如满目阴冷,躺在手术台上。 女医生给她做完了刮宫手术,孩子确实是个死胎。 早在一个星期之前,梁曼如就没有察觉到胎动。 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到了这一天,还是难受极了,像有把钝刀,一下一下割裂血肉。 不算疼,却折磨人。 苏雪媚握着女儿苍白的脸,不由得心口捏了把冷汗。 “曼如,你还年轻,孩子没了,以后还有机会再次怀上。” “为了勾引穆宴,我在旗袍上熏了大量前朝秘药,这个孩子迟早都是个死。” 梁曼如瞪大那双柔媚的眼睛,死死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失血过多的小脸,渐渐旋起一股阴狠。 “不过,孩子也算死得其所,被我瞅准时机,把杀人的罪名栽赃在梁岁岁头上,又被穆夫人亲眼所见。” “如此一来,穆夫人恨梁岁岁开枪打伤穆宴,更恨梁岁岁弄死她日夜期盼的孙子,仇恨叠加,她就会变成对付梁岁岁的一把尖刀。” “穆夫人亲自下场搞梁岁岁,那就再好不过,暂时不需要我们动手。”苏雪媚冷笑,很快想到了什么,细眉一皱,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担忧。 “穆宴一颗心挂在梁岁岁那个小贱人身上,根本不拢你的身,猴年马月你才能怀孕?” “姆妈你放心,我能怀第一次,就能怀第二次,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女神医,调养好我的身体。” “可谁也没见过女神医,大海捞针似的,想找也无从下手。” “我觉得,梁岁岁必定知道。”梁曼如冷冷地笑。 苏雪媚咬牙:“那个贱人,狡诈歹毒,就算她说了,我们也不敢信。” “那就把她逼上绝路,不得不吐出实话,用以保命。”梁曼如阴冷地眯起眼,说道:“六月十二,梁岁岁庆贺梁府改名为温府,大肆庆祝,人多眼杂是非多,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苏雪媚压低嗓音:“曼如,你打算怎么做?” 梁曼如把嗓子压到最小,对着苏雪媚的耳朵,说出全盘计划。 苏雪媚听完,竖起大拇指夸奖她:“你这步棋,走的确实很不错!” 梁曼如得意极了:“姆妈你去多多购买补品,我要在这几天内,尽快康复身体,到时候,步步为营,逼得梁岁岁被穆宴和穆司野厌恶至极,再也无法翻身。” “到那时候,梁岁岁失去他们两个人撑腰,就是一条拔光獠牙的恶狗,是死是活,由我们说了算。” 梁曼如眼底的得意神色,几乎要迸射天际。 三天后。 六月十二,黄道吉日宜搬家。 夜上海大饭店里,一群受伤的人,身体都养好了,除了王妈,个个体壮如牛。 梁岁岁毫不客气地指挥:“少帅,你身强力壮,搬这几大箱上车。” 穆司野一身黑衣黑裤,倦懒地斜了眼过来:“打击报复我?” 梁岁岁不怵他,纤眉微挑,似笑非笑道:“怎样?搬还是不搬?” 她就是故意的。 谁让他逮到机会就又哄又骗地吻她,还逼她主动吻他?! 本是两厢利用的婚姻,互不干涉,他毁约在先,就别怪她不讲武德在后咯。 穆司野看着她高抬下巴,明艳咄咄的模样,狭长眼尾眯了眯,一股炙热的从腹部火燃起。 穿了件合身的苏绣掐腰旗袍,曼妙细腰盈盈一握,手感…… 还没找到机会亲测过。 穆司野舔了下薄唇,暗欲在眸底深处,脸上的表情却懒懒散散。 “岁岁,搬这么多,考验我的体力和耐力?” 梁岁岁正在交代张妈拿上牌匾,没怎么听清楚他的话,下意识问:“什么?” 穆司野迈步,朝她懒洋洋走过来。 低头,伸出两个长指,捏了捏她的粉白耳尖。 “放心吧,老子体力好得很,量大管饱,保证把你吃撑了。” 梁岁岁:“……” 她跟他说正经的,他却满嘴浑话连篇?! 这该死的,突如其来的撩拨…… 梁岁岁面红耳赤,面颊的肌肤微微抽搐。 隐晦地瞪了眼他,赶紧走开。 凌凯也来帮忙了。 手里拿了大包小包,见穆司野盯着梁岁岁薄韧的背影笑容荡漾,忍不住揶揄:“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啊,笑这么骚!” 穆司野:“…滚!” 那边,梁岁岁上了车后,轻轻拍了拍脸颊,那股烧起来的热浪,终于消散了。 下一秒,车门被拉开,长得人模人样的男人,姿态随意靠坐在她身旁。 第152章 穆司野你有病吧 梁岁岁眼看着穆司野凑向她,越来越近。 红唇勾起一抹笑意,猛然推开车门,跳下车,上了停在前面穆司晴的那辆车。 穆司晴正对着镜子涂抹蜜丝佛陀口红,手一抖,差点涂到额头上。 “岁岁,我哥在看我,眼神凶残,能杀死人的那种,你赶紧下车去陪他,你们两夫妻玩情趣,别搞我啊。” 梁岁岁静静地听完,忍不住嘴角抽搐:“胡说八道,我才没跟他玩情趣,我只是想避开他。” 穆司晴眼珠子一转:“他惹你生气了?说来听听,他怎么惹你的?” 梁岁岁顿时面色有点尬。 穆司野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对于普通夫妻来说,再正常不过。 但他们两个,是契约婚姻,互相利用,也没多少感情。 那些搂搂抱抱亲吻的举动,她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穆司晴似乎猜到了什么,一双漂亮大眼睛盯着梁岁岁,笑的意味深长。 “我哥是不是抱了你,又吻了你?” 梁岁岁:“……” “你沉默是金,我就当你默认了。”穆司晴勾了下红唇,问道:“那我问你,我哥亲你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反感,恶心?” 梁岁岁愣了下。 穆司野吻她的时候,她不觉得恶心,反而脸红心跳,心脏不由自主地乱了节拍。 穆司晴见她愣怔不已,挤眉弄眼道:“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岁岁你完了,你肯定看上了我哥那张颠倒众生的大帅脸。” “哎,我跟你说,以前那些往我哥身上扑却从来没得逞过的女人,对他又爱又恨。” “你知道为什么吗?” 梁岁岁无奈瞪她一眼:“不想知道,也不关我的事。” 穆司晴反而来劲儿了,嘴巴嘚吧嘚吧不停。 “那时候我还小,那些女人以为我不懂,在我面前叽里呱啦,议论我哥长的痞帅身材精悍体力过人,做他妻子的那个女人,绝对是沪市最幸福的女人。” “哎,问你,我哥怎样?有没有让你小腹绷紧两腿发软?” 梁岁岁转过脸,快被她烦死:“别以为你哥身材精悍就很强,没听过男人脸长的越帅,越不行,中看不中用!” 梁岁岁信口开河,主打一个过足口瘾。 冷不防,穆司晴瞪圆了眼:“哥……你来了多久,是不是都听见了?” 梁岁岁惊魂不定,嘴唇保持说话时的微张,脖子僵硬地往后扭动。 咔嚓! 目光掠过被她毫不留情抹黑的男人,正解开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嘴角一抹痞笑,眼神懒洋洋地睥过来。 “青天白日,岁岁造谣我不行,该怎么惩罚?” “我……” 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了个正着,实在太尬了。 梁岁岁面颊滚烫,肉眼可见地泛起绯色。 趁她没回过神,穆司晴嘭地推开车门,麻溜地滚下车,绕到穆司野身后,非常有眼力劲地说道:“哥,我另外找辆车坐,岁岁就交给你了。” 察言观色,见机行事,才能在凶残大哥的手底下活得长长久久。 穆司晴点头哈腰陪完笑,快速离去,上了穆辞的车,才彻底松了口气。 穆辞差点没笑死:“小姑,小叔和小婶子新婚燕尔,你好大的狗胆,拆散他们两个没有坐同一辆车。” “说什么呢,臭小子,没看到我溜得比兔子还快,将功补过?”穆司晴翻了个白眼,抬手啪啪两下,打在穆辞头顶上。 梁京淮在后座,表情阴郁地听着,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被温媛耳提面命说教了一顿,严肃告诫他,再喜欢岁岁,也要把那份不伦的感情藏好掖好。 否则,就会把岁岁拖入泥潭,万劫不复。 他便下了决心,把那份不再是单纯的姐弟感情,深深压抑在心底。 等他变大变强了,能百分百护她周全,再把他对她的喜欢,全盘告知。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只要看见她和穆司野在一起,胸腔里的嫉火汹涌翻腾连绵不绝。 心底几乎嫉妒发狂,嘴上却半个字都不能说,也不能做什么…… 梁京淮眼睛狠狠眯沉,猛然一拳头砸在玻璃窗上。 狭窄的空间,沁出了血腥味。 穆辞回头,诧异地张大嘴:“阿淮,好好的砸玻璃窗,你手痒了?” 贺阳坐在梁京淮左侧,冲穆辞摇了摇头,找了块干净手帕递给梁京淮。 然后,眉梢轻挑,手臂搭在梁京淮肩头,一脸风流劲儿:“丽都歌舞厅新到了一批俄罗斯姑娘,个个火爆娇媚,找个时间,我带你和阿辞去打牌跳舞。” 只有让阿淮见识的漂亮女人多了,才会明白,感情不是男人的唯一,权势地位才是。 梁京淮阴冷扫视了眼穆司野和梁岁岁那边,眼锋如刀:“光我们几个,人太少,不如邀请我阿姐和大少帅,一起热闹。” 身材火辣又妩媚的女人,多找几个,往穆司野怀里猛扑。 总有一个,会让他满意。 到时候,就可以让阿姐看清楚穆司野的真面目。 和穆宴那个狗男人一样,压根不是良配。 只有他,对阿姐全心全意,绝不背叛。 - 梁岁岁并不知道梁京淮心底的九曲十八弯,她的手被穆司野勾紧,想走也走不了。 只好坐在那,任由他边开车,边拨弄她的手指。 目光又痞又坏地锁着她:“岁岁,要不今晚试试?” 梁岁岁:“?” “试试才知道,我们两个,到底是谁中看不中用。” 梁岁岁听的眼皮狂跳,磕磕巴巴道:“你……你开玩笑吧?” 穆司野凝视她突然大惊失色的脸庞,掀了掀眼皮,眸底有淡淡的戏谑。 “想知道我行不行,不需要拐弯抹角问阿晴,直接来找我。” “我不是,我没有。” 梁岁岁摇摇头,矢口否认:“少帅,我对你厉不厉害,一点兴趣都没有。” 男人勾了下唇,轻笑一声,声线慵懒,带了股邪气。 “你的熊心豹子胆呢?指使我搬箱子,打击报复我,不是胆子够大吗?” 梁岁岁乍然听了这句话,终于反应过来。 他又在戏弄她! 气急败坏,又羞又怒,她唰地抽回手,一巴掌甩在他头顶。 “穆司野你有病吧?” 他倒没躲。 任由她的手打在脑袋上,啪,声音挺清脆。 但其实梁岁岁没用多少力气,高举轻放,看起来架势吓人而已。 穆司野勾唇低声笑,沙哑低沉,勾得人心尖酥麻。 到了梁府,不,温府门口。 鎏金气派的牌匾,在王妈的指挥下,已经端端正正挂了上去。 梁岁岁迫不及待拉开车门,拿起手提包跳下去。 刚走了两步,视线里骤然多了几张熟悉又厌恶的身影,顿时眸光戾冷。 第153章 老子醉了因为谁 梁岁岁看着不请自来的梁曼如和苏雪媚,面色淡淡。 穆司晴下了车,疾步走到她身后,也看到了那对楚楚可人的两母女,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们不是都赶出去了吗,又没有接到邀请函,怎么有脸来的?” “大概是不甘心吧。”梁岁岁冷然道。 “要不要痛打落水狗,把她们关门揍一顿?”穆司晴轻蔑地嘲笑着,卷起旗袍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梁岁岁拦住她:“不用!她们肯定有备而来,暂时不要发起冲突,避免打草惊蛇。” 梁曼如穿着大红色旗袍走过来,清秀寡淡的小脸,露出温柔笑意:“姐姐,我和姆妈专程来祝贺你,顺便说件事。” 梁岁岁眸光一凉:“什么事?” “马上你就知道了。”梁曼如卖了个关子。 梁岁岁听罢,嘴角轻嗤了声。 她这个妹妹,跟她那个好父亲一样,只要主动找上她,必有幺蛾子。 刚提到梁富昌,他就来了。 在医院治疗休养了三四天,吃好喝好,看起来气色挺不错。 不过,遍布全身的伤口还没有彻底痊愈,疼痛难忍,坐在轮椅上,被苏雪媚推着往前走。 梁富昌看着眼前这栋更改为温府的豪宅大院,嘴角抽搐,再想起失去的六成庞大财产,瞬间气怒攻心,愤怒的火焰直往脑门上窜。 恶狠狠盯着梁岁岁,怒道:“孽障!改个名号,换块牌匾,搞的大张旗鼓,沪市无人不知,非要丢尽老子的脸面,你才甘心是不是?” “你宠妾灭妻,卖女求荣,早就丢光了老脸,哪还有什么脸面?”梁岁岁讥诮一笑。 “你……!”梁傅昌气的眼珠子快要夺眶而出。 “阿爸,你消消气,姐姐她从小就这么一副硬脾气,你还不清楚吗?”梁曼如轻声劝解。 听起来她在灭火,实际上,却是暗戳戳地拱火。 梁富昌怒气更甚,差点爆炸。 立即指着梁岁岁的鼻子,破口大骂:“亏你还是姐姐,但凡你有曼如一半懂事,你我两父女,也不会走到今天仇人相见的地步!” “水性杨花背叛穆少将,转头嫁给大少帅,偏偏见不得曼如嫁的好,故意找人在婚宴上戳穿,害的曼如丢了正妻之位,又在法国医院推倒她,搞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看看你这幅不安分的贱样! 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曼如,曼如识大体,不跟你计较,你该感恩,我真后悔当初生下你的时候,没有掐死你!” 梁岁岁纤眉轻挑,没说话,只淡淡看向梁曼如。 梁曼如朝梁富昌乖巧一笑:“阿爸,姐姐牺牲我,踩踏我们全家,只是想往上爬过更好的日子,我能理解。” 梁富昌听着,又是一阵气怒。 阴狠的眼神如毒蛇般,射向梁岁岁。 “也就是曼如心地善良,不计前嫌原谅你!四天后,也就是六月十六,是我的五十寿诞,在杏花楼大酒店举办寿宴。” “之前你数次伤害过曼如阿旭还有老子,雪媚和曼如看在一家人的份上,都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参加,她们有心讲和,我也就算了,不多计较,以后不再争斗,大家携手共赢才是硬道理!” 梁岁岁闻言,凤眸深处掠起一抹厉光。 被她夺走了六成家产,梁富昌还能忍气吞声,特意跑来通知她去参加他的生日寿诞。 这里头,肯定有猫腻,挖好了大坑等着她去跳。 梁岁岁面色沉静,不动声色地笑了下:“父亲亲自邀请,我肯定去。” 梁曼如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亮光,勾唇微微一笑:“对了,姐姐嫁给了大少帅,还请把他一起带上,毕竟,阿爸到现在,还没有喝过大少帅亲手斟的茶。” 梁富昌立即皱眉:“临时换新郎,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知道,简直荒唐可笑,寿宴那天,绝不能这么丢人现眼。” “你们一家四口,丢人现眼的事还少么?”梁岁岁反唇相讥。 “你……?” 梁富昌指着梁岁岁,正要怒骂,却被梁曼如扯了下手臂。 “阿爸,姐姐答应了,我们走吧。” 她把梁富昌找来的目的,就是利用他父亲的身份,逼迫梁岁岁不得不答应参加宴会。 梁曼如目的得逞,微抬下巴,嘴角挂上隐隐得意的笑。 梁富昌则冷哼一声,示意苏雪媚调转轮椅方向,带着他最心爱的女人和女儿走了。 苏雪媚这次学乖了不少,全程闭紧嘴,一个字没说。 她等着六月十六那天看好戏。 穆司晴恨恨的,呸了两口。 “岁岁,你跟那群猪狗不如的玩意客气什么?” “只有给出机会让他们搞事,才能一击必杀。”梁岁岁眸光幽冽。 毕竟,出色的猎人,往往都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穆司野不知什么时候,姿态慵懒站在梁岁岁身后,一手揽住她的曼妙细腰。 “岁岁想杀人放火,尽管去干,捅破了天,老子给你扛。” 梁岁岁微微一笑:“谢谢少帅。” 穆司野望着她客气有余亲近不足的笑容,有点不爽,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梁岁岁已经转过身,往温府里面走。 穆司野紧随其后,右手像是黏在她细腰上,回头轻佻地睨了眼梁京淮,不屑至极。 “你他妈该死!” 梁京淮眼眶赤红,死死盯着穆司野揽紧梁岁岁腰肢的那条手臂,恨不能一枪崩断。 温媛紧紧按住梁京淮鼓胀清健的手臂,温婉的面容,流露一抹无奈。 “岁岁和少帅已是夫妻,关系亲密很正常,不亲密才不正常。 搬家进府的好日子,你就给我好好呆着,别添乱。” 哎,阿淮还是太年轻,又没怎么经受挫折,性子冲动易爆炸。 忙完这阵子,她要提点一下岁岁,好好跟少帅在大帅府过日子,没什么事,就尽量别回来。 省得刺激到阿淮,又干出那些愚蠢无比的事。 梁岁岁与穆司野肩并肩走进宽阔大厅。 王妈做事很靠谱。 早就把那些奢贵张扬的各式家具,全部换掉,换成典雅大气的红木家具,全都是温媛喜爱的风格。 嫌弃梁富昌苏雪媚和他们一对庶儿庶女居住的房间太脏,全部当成库房,另外给温媛梁岁岁和梁京淮安排了焕然一新的卧房。 留下来的女佣小厮,都是以前对温媛忠心耿耿的。 站成两排,个个喜笑颜开,齐声欢呼:“欢迎夫人大小姐和大少爷回家!” 氛围到位,气势磅礴。 在热烈气氛的烘托下,梁岁岁一不留神,喝多了两杯红酒,一手托着腮,不自知地时不时抿着嘴笑。 酒过三巡,凌凯穆司晴他们要走了。 梁岁岁兴冲冲,打开汽车后座车门,把穆司野搀扶上去,抬起头看着他,脸颊被酒气熏染的艳色霏霏。 “少帅,你也喝醉了?回去记得喝醒酒汤啊……” “老子醉了因为谁?”穆司野指腹按在她唇角,眼尾掠过一抹懒洋洋的坏笑。 “心疼了?那就上来照顾我,夫妻双双把家还。” 梁岁岁:“……”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握住细腕拽了一把,然后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拢。 司机小马把油门一脚踩到底,火速开走。 第154章 大好机会绝不能错过 梁岁岁一路吹着夜风,抵达庄严肃穆的大帅府。 下了车后,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趁穆司野不留神,她溜到穆司晴身边,挽着她的手往前走。 穆司晴还在愤愤不平:“岁岁,就那一心维护梁曼如的老瘪三,他真是你父亲?” “我也希望不是。”梁岁岁嗓音戾冷,带着积年累月堆积的失望和伤害。 穆司晴恨恨骂了两句,又接着问道:“老瘪三的寿宴,你真打算去?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和梁曼如的两张脸皮上,可都写满了不怀好意。” 梁岁岁唇角轻轻上扬,掠起一道冷冽弧度:“我知道,她们暗中算计必有阴谋,但我还是要去,梁富昌再不是东西,他名义上还是我父亲。” 穆司晴柳眉倒竖:“杏花楼大饭店,被穆宴那个狗东西转到梁曼如名下,你去她的地盘上,岂不是任她宰割?” 梁岁岁淡淡勾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法国留学回来以后,你看我在她们一家四口手里吃过亏么?” 穆司晴眨了眨眼睛,默默地想了片刻。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确实一直都是梁曼如她们吃亏的份。 但她身为贴心好妹妹,必须随时随地为大哥制造亲近小嫂子的机会。 “岁岁,到那天你把我哥也带上,我哥属狗的,谁欺负你,你就放他咬人!” 梁岁岁:“……” 不过她想起梁曼如刚才特意指出,把少帅一起带上。 这里听起来就像是下了一个套,但她暂时想不出梁曼如的真正意图。 梁岁岁皱眉思索。 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穆司晴的闺房。 心头一松,今晚不用跟穆司野共处一室了。 穆司晴却不干了,推搡着梁岁岁往外走。 “你跟我哥刚刚新婚,正是爱意燃烧热情似火的时候,今晚我狗胆包天留你在这里过夜,明天我哥就会把我流放到北方三省伪满洲国,自生自灭。” 梁岁岁无奈。 却也不想为难穆司晴,只好磨磨蹭蹭的,走走停停。 当初穆宴追了她四年,她才答应跟他交往。 正式成为他女朋友后,就去了法国留学。 两人的感情,保持循序渐进的发展。 第一年,他牵起她的手。 第二年,他在绚烂盛放的漫天烟花中拥吻她。 留学四年回到沪市,他对她很尊重,一直决定着到了新婚之夜,才完完整整拥有她。 后来,她察觉到穆宴与梁曼如的苟且关系。 她与穆宴的新婚之夜,就永远取消了。 反观她与穆司野之间,进度非常快。 从牵手到被他亲吻,半个月不到,一直被他带节奏走。 这让梁岁岁特别心慌。 穆司野身上好像有股无法言说的魔力,让她的坚定抗拒,对上他,就变得难以抗拒。 穆司野似乎察觉到什么,捏了捏梁岁岁的手臂:“你怕我哥?” 怕穆司野吗? 好像并不是。 只是怕她在他面前,变得很陌生,容易生气,被他惹怒,动不动爱使小性子发大小姐脾气,不再是那个戴着面具端庄大气的自己。 他把她虚弱的阴暗面,彻彻底底地激发出来。 仿佛迟到的叛逆期,终于来了。 那是一个,她害怕的,虚弱却故作坚强,最真实的自己。 她生长在梁府,父亲厌恶,母亲病弱,阿淮更弱小,身后无人可倚。 很小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活成一个坚强巨人,对抗梁富昌苏雪媚等人。 每天睁开眼,都是需要她保护的家人,却无人能保护她。 这些年,她也习惯了。 可穆司野,带着他一身邪肆到骨子里的痞气,把她无坚不摧的铠甲轻轻敲碎。 明目张胆告诉她,被她利用,他喜欢,心甘情愿。 不管发生任何事,他挡在她前面,就算捅破了天,有他顶天立地给她扛下来。 为了护她,他甚至生出强烈野心,要把穆大帅拉下马。 就算两人没多少感情,他也愿意成为她最安全的靠山。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更强悍无比,心思足够敏锐,还隐秘得特别深。 他故意释放出来被人知晓的那些讯息,只是冰山一角。 梁岁岁走出穆司晴的院子,就看见嘴里叼了根雪茄却没点火的男人,那拎着她手提包的大手,轻轻伸过来,揽紧她细软的腰。 慵懒眯眸,眸底半遮半掩的欲色:“新婚第四天,岁岁又想抛弃我,你再不出现,我就要进去抓人了。” 说完,他粗砺的指尖,带着薄茧,在她腰间捻了捻,仿佛燃起一簇火。 梁岁岁顿时半边身子麻了。 猛然抬头,隐约撞见他眼底深处没有完全遮掩的暗欲,面颊滚滚烧起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他。 穆司野只是日常习惯性的,撩拨梁岁岁一两句。 她抿着唇不回答,就算了,也不逼她。 他扫了眼其它灯火通明的院子,以及张颜纾安插在隐蔽阴影处盯着他的暗哨,三秒不到,就克制地放开了她。 “走吧。” - 梁曼如一行人离开温府,直接去了杏花楼大饭店,安排办寿宴的一切事宜。 管事把一叠账目,交给梁富昌过目。 翻阅完毕,梁富昌捏了捏眉心,沉声叹气:“盈利方面,比起夜上海大饭店,差远了。” 苏雪媚温柔开口:“老爷,曼如已经想好了对策,暂时让梁岁岁再张扬两三天,她快死到临头了。” 梁曼如阴冷轻笑:“阿爸,这次机会利用好了,夜上海大饭店会物归原主,重新落入我们手里,另外,梁岁岁不死也残,遭受穆宴和穆司野的厌弃,落魄的不如一条流浪野狗。” 梁富昌秒懂她的意思,点头阴恻恻道:“就按你的计划去做。” 梁曼如寡淡的小脸,瞬间露出阴狠得意之色:“我会以阿爸你的名义,亲自送两张请帖给周老板和周夫人,那对夫妻,可是出了名的鬼见愁。” 说完,她妩媚地笑了,唇畔闪过一道淬了毒的寒光。 这一次的大好机会,绝不能错过!! 第155章 火急火燎上了火 “哈哈……”他大笑一声,一个巧劲腾空跃起,在半空一个空翻,倒坐在马背上,然后便倒坐着,打马原路返回,将旗子扎在了前方的沙包上。 暗暗腹绯了一会,竟是有了些困意,翻过身盖好被子,竟是没多会就睡着了。 老头不知道这青色的液体是何东西,但他毕竟神通广大见识不凡,发现了其中的因由,有了自己的猜测。 放水灯的时间并没有大致的规定,不然,若是全城那么多人一起放,这水灯还不会淹了这护城河? 我试着起身,一阵无力感袭来,又重重的跌在竹榻上,肩膀被磕的痛麻,我忍不住哼了一声。 后面的话符安没有说出来,要是知道他们叫自己是做这种事的话,他说什么都不会来的,还不去待在院子里给卫裳他们烤肉呢。 就那样泪眼婆娑地瞪了他半响,她最终伤心地抬手一把推开了他,然后哭着跑了下去。 叶梓摇头,大步走出了酒店,她是不幸,可她相信世界上还是有美好的爱情的,官旭和唐红豆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我愣在原地直接石化了,转过头和马永德对视了一眼,发现他也是一脸的震惊。 “司瑾洛,你去跟徐韵嫣坐,林轩你来跟安璇坐。”班主任说道。 这话傅彦之听得清楚,他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对上颜晚的视线。 江阮阮经常做噩梦,但是却再也没有因为噩梦依偎在江少安怀中过。 他不得不承认,陛下说的对,那几年的大周,到处都是残破不堪的景象。 中间反击逃跑,却都被男人一一抓住了,再等来的就是无尽的噩梦。 柯岚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异常的味道:假设真的把这个梦境世界当成一个游戏程序的话,那这部分无法被调取的资源,是不是已经被占用了呢? 刘能傻呵呵的一笑,他看向战场,同样受了致命伤而未死的同伴简直太多了。 毕安卡她们甚至都做好了面对一场恶战的准备,但当他们从通道里冲出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个倾倒在出入口的垃圾桶,以及散落了一地的垃圾。 “你想叛变?”见习特工惊呼道,这四个字他说的倒是很利索,但他刚说完,叶格尔就已经扣下了扳机。 没有直接点名简爱陷害颜晚,但是不着痕迹的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是简爱做的。 宙斯的眼眸微动,嘴上说的轻松,但在他看来,这可是一次不亚于、甚至是超越了当初他夺取神王权力的大战。 既然给领导汇报,孙国柱自然要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说,但也不能够过于的夸大,钱大志是什么人,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莽古尔泰已于一天前病发身亡,他掌管的正蓝旗,可以让其弟德格类指挥。 她身后的尾针是她的武器,带着极大的杀伤力,每次碰到地面,都将地面腐蚀出一个大坑。 “轰!!!”剧烈的撞击声响起,地面如蛛网一般以烈火为中心裂开,突如其来的冲击波将大厅中那密集的魔物们纷纷掀飞了出去,哀嚎着落在了地上。 既然要与范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做对,那么这次的行动就一丝消息都不能走漏,如此才能获得一段时间相对较长的安全期。 廖凡民点了沈亚玲爱吃的鱼香肉丝,沈亚玲点了廖凡民爱吃的青椒肉丝。 毕竟蒸汽机都冒出来了,鬼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什么高科技产品。 阴君闻言,探寻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庄蹻,他知道,令尹昭雎这是在培养庄蹻。 人无名,剑道亦无名。此招可说是无名对自己的剑道,对自己的一生的最好概括,乃是他的人生总结。 这个掌声,不只是对于自己的业务能力的肯定,也是对于自己综合实力的肯定。 那栩栩如生的枝桠间,还坐落着一方白玉般的圆台,一根竖立的钢管被钉在上面,正闪着银光。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当年的李凤楠其实想法就是个愣头青的想法。 让军队与民众一起干活,终归可能引起轮回军不满。即使是杨尚现在的威望,也不宜主动提出,田豫既然已经决定臣服,正好为杨尚立这一功。 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倒是和圣人的存在有几分相似。不过圣人是将意志辐射至诸天万界,而楚牧仅仅是将自己的气机扩散至整个仙剑世界。 “主公,神海的那位已经醒了”,冉闵出现在杨尚身后,声音里不觉的透露出了无限欢喜。 第156章 强势吻她 “凌署长,又见面了。” 梁岁岁微笑着朝凌凯打了个招呼,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平躺在沙发上的穆司野。 见他俊脸失血惨白,嘴唇也苍白,漆黑的眼凝视她,一改平时浪荡轻佻的样子,安静躺在那,有股虚弱的破碎感。 梁岁岁轻挑了下眉,从皮包里翻出银光闪闪的长针,高高扬起。 “少帅,听说你感冒生病,让我扎两针,就好了。” “你确定?”穆司野微勾唇角,紧盯着她,眸色有些意味深长:“趁我病,扎我针,就不怕等我痊愈了,报复回去,扎你无数针?” 话里的威胁,昭然若揭。 梁岁岁捏针的手一顿,听出了话外音,脸颊蓦地烧了起来。 凌凯在一旁咂舌,身为男人,他轻易地听出来,此针非彼针。 众目睽睽之下,阿野一言不合就撩拨梁大小姐,由此可见,心里那团暗欲,憋得到底有多狠。 穆司晴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眼穆司野,诧异地瞪大眼:“岁岁勤学苦练多年,才精通针灸,你啥时候学会了扎针?” “噗嗤……哈哈哈!”凌凯再也绷不住笑意,咧嘴笑开了花。 穆司野斜斜睥了眼过去,目透威胁。 凌凯连忙闭紧嘴,止住沉沉笑意,扯了下穆司晴的衣袖,示意她跟着他一起麻溜地滚蛋。 阿野向来流血不流泪,特意可怜兮兮演了场苦肉计,就为了得到梁岁岁的疼惜,再趁机讨点甜头。 闲杂人等就自觉点,速速离开。 虽然阿野主导的这场戏精彩绝伦,但也要有命看啊。 穆司晴被凌凯一言不发带走,满头雾水,莫名其妙得很。 直到下了阳台,眼看着凌凯躲靠在墙角,只探出脑袋,鬼鬼祟祟往上面偷窥。 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暗戳戳想看戏,又不想被揍。 “阿凯哥,没想到你外表人模狗样的,居然热衷于八卦,文序姐知道你衣冠禽兽表里不一吗?” “我在她面前,坦坦荡荡,毫无保留。” 凌凯挑眉,盯着丝滑演戏的穆司野,似笑非笑道:“阿晴你搞错了,不是谁都有资格让我八卦的,我只喜欢八卦一下阿野。 看他在梁大小姐面前无数次孔雀开屏,却次次吃瘪,别说吃肉了,连喝口汤都费劲。” 穆司晴听的不服气:“我哥的魅力,岁岁迟早会都会感受到,我还等着抱上超级漂亮可爱的小侄子小侄女,你别在这里,灭我哥的威风。” 说完,这个不怕死的,把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叫:“大哥加油,争取一年抱俩,两年抱三。” 回答她的,是穆司野精准扔过来的枕头,砸在她脸上。 “滚!” 梁岁岁:“……” 手里的银针,到底没扎下去。 穆司野一手紧拽她的手腕,没松开,另一手掐着她的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低哑声线刻意拉长,要笑不笑的:“岁岁知道我为什么感冒吗?” 梁岁岁腰眼被他扣在大掌揉捏碾转,灼热的温度,透过旗袍薄薄的面料,钻入她敏感肌肤里,身子立即麻了大半边。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往后仰。 手指不经意搭在他腕脉,几息过后,就把脉得七七八八,跟她来之前的料想差不多。 成熟男人身体憋太久,一朝娶了她这个妻子,却碍于契约条规,又还算尊重她的意愿,没有强求。 只能通过洗冷水澡的办法,强行压制下去。 他大概……一整晚都在冲洗吧。 梁岁岁唇角微扬,莫名觉得那画面有些好笑。 “少帅憋久了,肝郁气滞,又冲洗冷水过度,才导致寒邪入体,引起伤风感冒。”她收敛笑容,本着医者治病救人的态度,镇定从容道。 穆司野在她明艳脸庞上,只看见从容,没看见羞涩和意动,忍不住磨了磨牙:“那岁岁打算怎么治我?” 梁岁岁早想好了对策,张口即来。 “少帅你讨厌扎针,就再纳几房姨太太,阴阳调和,百病不生。” 穆司野垂搭眼皮,沉默看了她半晌。 最后,气笑了,从牙缝里磨出几个字:“我谢谢你嘞。” 他松开揽着她细腰的手,另一只攥她细腕的手也缓缓放开,脸上的情绪,分毫不显,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 但梁岁岁却敏锐察觉到,他这会儿很生气。 因为她让他纳姨太太而生气。 “我不如穆宴?”穆司野散漫的语气,夹杂了紧张。 没料到他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梁岁岁愣了下,有点意外。 男人无声磨牙,唇畔有一抹淡淡的自嘲:“岁岁,我因为你,憋火了,又不想霸王硬上弓欺负你,只能去浴室洗了一晚上凉水澡,把自己折腾感冒了,你倒好,开口就让我找别的女人泻火,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这话听在梁岁岁耳畔,品出几分阴阳怪气。 她的好意,他不领情,反而记她的仇了。 梁岁岁有点无可奈何。 静静地看着他,说道:“少帅,你洁身自好,人品贵重,比穆宴强多了。” 穆司野嘴角微妙地翘了下,冷哼了声,偏过头没理她。 他比穆宴强多了,可穆宴在外面找女人,她怒而退婚。 到了他这里,已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却贤惠大度地把他推给别的女人,没有半点醋意。 说白了,她还是对他没感情,只有一点淡淡的好感,谈不上喜欢。 还是穆宴那个贪得无厌的狗东西,伤她太深,导致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再轻易地动心动情。 穆司野三秒不到,自己说服了自己。 重新把头偏回来,不经意间,视线撞进了她潋滟的眸底。 四目相对。 梁岁岁受不了他直勾勾的眼神,纤长的睫毛忍不住频繁眨动。 仿佛蝴蝶的翅翼轻轻眨在他心上,心尖微麻。 受不了她不自知的勾引,穆司野喉结急剧滚动,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手按住她后脑勺,一手扣紧她曼妙的腰,低头垂眸,不由分说吻住她的唇。 梁岁岁的大脑空白了几秒。 很快她瞪大眼,后知后觉地推他。 那点力气,对穆司野来说,跟搔痒差不多。 他完全没理会。 脚步往前挪动,把梁岁岁压在阳台雪白的墙壁上,强势撬开她的唇齿,加深了这个吻。 第157章 谁让你勾引我? 梁岁岁唇齿被穆司野含住,心脏不争气地噗通狂跳。 要命,他一个生病的人,突然发什么疯? 力气还这么大。 她推搡了半天,他纹丝不动。 喉间的呼吸,几乎全部被他吞没。 “唔……放开我。” 喉咙最后一口空气被他夺走,梁岁岁差点窒息。 条件反射地扬起夹在指尖的银针,要去扎他头顶的百会穴,让他瞬间醒脑,六根清净。 冷不防,他松开她的唇,再次捉住她手腕,轻轻一抖,银针便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清脆叮铛声。 他顺势把她的手,连同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扣紧,高高举起放在她头顶。 挺拔身躯再次毫无空隙地朝她压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唇瓣又一次被他叼在嘴里,吻的又凶又狠。 梁岁岁的嘴,麻了,嘶嘶地疼。 她屈膝,抬起脚下的玛丽珍高跟鞋,朝他的小腿狠踹了下。 脚尖踹疼了,他却没感觉到疼似的,毫无反应。 只不管不顾地把她按在墙上,一副欲念彻底点燃,索性就地正法办了她的架势。 梁岁岁挽起长发的翡翠簪子,簪尾在头上摇摇欲坠。 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满头乌黑的青丝,在她身后纷纷扬扬地飘散。 明眸皓齿,活色生香。 穆司野瞧见了,眸底的暗欲越发浓郁,唇齿用力,吻她吻的更重更深。 直到她觉得下一秒快憋断气了,他才大发慈悲,薄唇移开半寸,让她自由地换气。 梁岁岁往一侧偏过头,眼尾一抹艳糜弥漫水雾,差点被他逼出眼泪。 没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生病了还这样搞,你禽兽吗穆司野?我怀疑你生了场假病。” “嗯,只对你禽兽。” 穆司野暂时得偿所愿了,毫不计较被她骂了,反而眯眸懒洋洋地笑了声:“谁让你刚才勾引我?” 他抬起她的下巴,把她那张染满绯红的脸轻轻扳过来,轻佻地捏了又捏。 梁岁岁面颊一热,又羞又恼,啪地打掉他作乱的手,没好气地抬脚踹他:“我正儿八经来给你治病,谁勾引你了?” 他没闪躲,任由她踹中他的小腿骨。 反手捞起她的腿弯,往怀里一带。 梁岁岁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栽,一头栽进他结实的胸膛里。 在那股不算小的冲力下,两人严丝无缝地紧贴在一起。 穆司野喉结微微滚动,深邃眸底翻滚压抑不住的暗欲:“岁岁主动投怀送抱,不是勾引我,是什么?” 调戏撩拨她就算了,还倒打一耙反咬一口。 梁岁岁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忍无可忍地推开他:“少帅,你好歹做个人吧。” 别逼她扇他。 眼前“咔嚓”,似乎有一闪而过的亮光。 梁岁岁愣了下,眨了眨眼,盯着那个方向多看了两眼。 除了空空荡荡的走廊和一堵墙,什么都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怕穆司野仗着生病再对她做出过火的事儿,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银针,收进手提包里,一言不发绕过他往前走,半秒不敢多停留。 从穆司野的视野看过去,梁岁岁匆匆走人,莫名有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岁岁,你可真有趣。” 穆司野紧盯她远去的背影,唇角慵懒地勾了下。 梁岁岁走后不久,穆司野迈开懒懒散散的步伐,回到他的院子。 脚步右拐,走进宽敞奢华的会客厅。 王开照相馆的王老板,点头弯腰,早就静候多时。 “少帅,刚才你和梁大小姐亲热的一幕,全部拍下来了。” “行,马上冲洗出来,按照之前商定的计划办妥就行。” 穆司野一下一下,拨弄腕间颗粒分明的佛珠。 大概是刚刚得逞了,眉眼含了两分春色,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肉眼可见的满足和惬意。 王老板暗叹了声,梁大小姐的魅力可真大啊,连一向清心寡欲的少帅都把持不住,恨不得日夜纠缠她。 “好,我马上去办。” 王老板应了声,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隐晦地上下打量了眼穆司野,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穆司野淡声问。 王老板再次弯下腰,低声开口:“少帅,你……你六月初八迎娶梁大小姐,带她回门了吗?” 穆司野冷峻的背脊,一瞬间笔直地僵硬了。 还真没有。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没人提及,他也忘了。 王老板见他罕见地沉默了,沉默中带了点说不出的心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低下头,了然无声地笑了笑。 “少帅,新婚回门,一般在结婚后的第三天,称为三朝回门。” “但凡事没有绝对,错过了三朝回门,第六日或七、八、九日,都可以。” “那就明天回门,计划也提前,定在明天。” “是,少帅。” 王老板手握照相机,喜滋滋转身走人。 少帅对梁大小姐又争又抢,势在必得。 穆少将那个既要又要贪得无厌的,还想从少帅手里抢回梁大小姐,难啊,难于上青天。 穆司野返回卧房,发现梁岁岁不在,估计跟穆司晴凑一起去了。 他这会儿,也没时间再去招惹她,打算见缝插针去趟军政府。 所谓的生病感冒,压根没这回事。 不过是他借机撩拨梁岁岁的一个借口。 穆司野走进浴室,迅速洗浴完毕,换了套笔挺的黑色军装,黑色大檐帽反扣在头上,勾了下唇,吊儿郎当地走出院子,疾步跳上那辆防弹装甲汽车。 “去军政府大楼。” 司机小马早已坐在驾驶位,准备就绪。 见穆司野上了车,立即调转车头,轰地驶出气势磅礴的大帅府。 梁岁岁在穆司晴闺房里,透过窗台,看着那辆跟主人一样嚣张的汽车离开了,莫名松了口气。 穆司晴很诧异:“岁岁,马上就吃晚膳了,我哥不陪你烛光晚餐,这时候跑去哪里浪?” 梁岁岁淡淡瞥了眼她:“我哪知道他的事。” 穆司晴盯着她,了然地坏笑:“不是杀人,就是放火,不管他,我们下楼吃饭去。” 夜色渐渐黑沉。 同一时间,张颜纾的院子,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餐桌上,摆满美味珍馐,被意大利缠枝水晶灯照耀的流光溢彩。 张颜纾听完小厮的汇报,手里的碗筷,差点滑落在大理石桌面。 “什么?穆司野杀气腾腾,去军政府大楼找大帅了?” 第158章 为了岁岁第一次服软 沪市汉口路,巍峨肃穆的军政府大楼。 穆司野嘴角噙着邪肆的冷笑,站在穆大帅办公室门口。 左右两边站岗的兵士刚要拦截,被小马手里的两挺机关枪顶住脑袋,惊得一动不敢动。 “自不量力。” 穆司野嗤了声,懒懒地抬腿跨进去。 穆大帅端坐在檀木办公桌后面,铺开军事专用地图,正与穆师长低声商榷。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唰地抬起头,浓眉皱紧:“军事重地,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穆司野仿佛没听见,身姿挺拔,却晃悠悠地走路,颠倒众生的俊颜,挂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痞笑,天生一副纨绔模样。 穆大帅瞧的眼角忍不住抽搐,气就不打一处来。 抄起桌上的雕花笔筒,狠狠砸过去。 “逆子,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要东西。”穆司野偏头,长臂一拦,轻而易举接住笔筒,随手一拍,把它拍出五米远,落在地板上,滴溜溜旋转。 他闲散地走到桌边,食指屈起,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不紧不慢地叩了几下。 “我娶了岁岁,明天带她回门,你作为我的亲生父亲,总该给份像样的贺礼,要么给钱,要么给权。” 穆大帅眼神锋利地剐了眼他,愤然骂道:“你抢了阿宴的未婚妻,不夹着尾巴做人,反而理直气壮来找老子要贺礼?老子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穆师长皱紧眉头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梁岁岁一刀斩断与穆宴的婚约,转头义无反顾嫁给穆司野。 说到底,还是穆宴理亏,对不起她。 眼下穆大帅把穆司野骂得狗血喷头,他暂且先听着,再做打算。 “娶了个姨太太,没多久,就搞死正儿八经的原配夫人,甚至差点毒死我和阿晴,你本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冤大头。”穆司野眼尾阴郁地眯紧。 “早就查证了多少次,你姆妈生完阿晴之后,伤了身体一直缠绵病榻,没熬过半年就走了,根本就他妈的与颜纾无关。”穆大帅蹙紧浓眉,气急败坏道。 “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嘴里所谓的查证,不过虚晃一枪,从未彻查到底。”穆司野懒洋洋站着,恰巧站在水晶吊灯下。 一圈圈光晕洒在他身上,两鬓的发极短,衬得头顶短发越发凌厉发亮。 鼻梁高挺,嘴唇削薄,从头到脚透出慵懒的神态,英俊逼人,也邪肆痞坏,像原始森林里令人生怖的猛兽。 却比猛兽,疯狂嗜血多了。 他狭长眼尾勾了下,慵懒眯起,不急不缓的腔调,带着挥之不去的邪气。 “父亲,不如你我豪赌一场,我姆妈的死,如果与她无关,我头顶这颗脑袋,亲自摘下来给你当球踢!但如果与她有关,你的项上人头,也亲自摘下来给我当球踢,如何?” 穆大帅脸色变了。 “混账东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就这么仇恨老子?” “怎么,我不该仇恨?” 穆司野眼神倦懒,毫无波澜地嗤了声:“半夜三更午夜梦回,我姆妈从阎王殿飘来找你叙旧的时候,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你给过我什么?” “如果不是我命硬,咬牙不认命,早就投胎了千百次。” “而你手中所有资源,都堆给穆景天那个废物,还是扶不起来,在警察署署长位置上,整整呆了七年。” “哪怕是头猪,爬了七年,也该爬上去了。”穆司野嗤之以鼻。 穆师长听的差点笑出声,赶紧假装喉管不舒服,连咳了几下,搪塞过去:“咳咳……大帅,你和阿野好好沟通,我继续查看沪市边防图。” 穆大帅心头梗得发慌。 穆司野字字句句,说的是事实,狠戳他的心。 穆景天有野心,却能力不够,无法匹配放大数倍的野心。 虽不至于烂泥扶不上墙,但警察署的署长职位,对于穆景天来说,就已经到头了。 再往上升的话,才不堪任,必遭其累,能力不配位,必有灾殃。 所以,他一直也在愁啊。 虽有两个儿子,一个不堪重用;另一个,能力卓绝太中用,却桀骜不驯,完全不受他掌控。 这也是这么多年,穆大帅没有放出任何权力给穆司野的原因。 一旦穆司野手中权力过于膨胀,他就失去了说话权,护不住想护的家人。 阿茹已经死了,就算是被张颜纾逼死的,但逝者已逝,再也挽不回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总不能为了死去的阿茹,再把张颜纾穆景天和穆芝瑶全部搞死?! “你以前不屑于找我要钱要权,今天怎么突然改性了?”穆大帅狐疑地问。 穆司野漆黑眼眸斜斜地看过去,薄唇微妙地翘起。 “岁岁舍弃了少将夫人,嫁给我,只有一个少帅夫人,空有名分毫无实权。” “夫贵妻才荣!我不想她因为我,出门应酬时,处处被人瞧不起。” 穆大帅瞪他一眼,想骂,又有点啼笑皆非:“…妈的,老子戎马一生,杀敌无数,双手沾满鲜血,倒生了你这么个痴情种。” 穆司野眸光冷森森,盯在穆大帅光溜的脑袋上。 “废什么话?!再拖拖拉拉,老子就去警察署一枪毙了穆景天,先捞个警察署署长坐一坐。” “急什么?”穆大帅面色不悦,从一堆公文里,抽了份文件,用力扔过去:“行了,带上这份文件,立马滚蛋!” 穆司野两根骨节分明的长指,轻飘飘接了文件,转身就走。 出了办公室,嘴角勾得狠戾如狼。 小马收了左右开弓的两挺机关枪,机灵地跟在后面。 穆司野勾唇,冷厉吩咐:“穆景天已经暗中在部署阴谋诡计,去警察署找凌凯。” 穆大帅眼看着穆司野疾如狂风,出门,砰,关门。 眼角一阵抽搐,忍不住捏了捏胀疼的眉心。 “老子这个死犟死犟的狼崽子,为了梁大小姐而上进,第一次来找老子服软,不容易啊。” 穆师长心底各种情绪杂糅在一块,混乱又复杂,很是矛盾。 黯然半晌,沉叹了口气:“岁岁是个好孩子,是阿宴自己,把这泼天的福分,给弄丢了。” 一声叹息后,穆师长心绪不佳。 忙完公事,跟穆大帅打了声招呼,便让副官把他送回老宅子。 天气炎热,蒸笼似的把人热得大汗淋漓,也没什么胃口。 穆师长打算洗个澡,随意吃点清茶淡饭,就去法国医院看望穆夫人和穆宴。 军队洗澡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刻在骨子里。 他严格掐着点,走出浴室。 不到五十,常年刻苦锻炼,身躯依旧硬朗,穿上薄款的军服,浓眉墨目,携带军人特有的刚硬挺拔,肃穆冷峻。 “师长,喝杯清茶,再进食吧。” 细柔婉转的嗓音,从一个年轻女佣的嘴里流淌。 穆师长听着不像是往日熟悉的粗壮女佣,下意识扭头看了眼。 不可置信,又多看了两眼。 猛然瞳孔深深一痛,失色道:“你是谁?” 第159章 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司机小马把防弹装甲汽车,开的又快又稳。 很快抵达警察署大楼,门口停了几辆警车,穆景天专用的别克汽车,不见踪影。 穆司野下车,凌厉杀气在眼尾晃了晃,捏着那份文件,懒懒散散往里面行走。 凌凯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有说笑的声音。 他懒懒靠在门边,看向凌凯左侧坐着的人。 戴了副金丝眼镜,皮肤白皙,面貌清俊温润,穿着月白色长衫,手拿折扇,嘴角噙了一抹温和笑意。 黑风山土匪窝的大当家,纪城。 当年黑风山那一撮无恶不作的土匪,在街头火拼流弹擦破梁岁岁的脸。 穆宴为了给她讨公道,一怒之下直接端了土匪窝。 人死鸟散,整座山头变得凋敝荒废。 后来,穆司野手底下发展的势力越来越大,勘察到黑风山的地形,四面环山,仅有一线天的口子进入山寨,易守难攻。 索性把手中大部分战斗力转移到黑风山,只要查探到哪里有大笔油水可捞,就倾巢出动。 日国秘密运往海城的大批军火,都被他们抢夺到手过。 还有那些为富不仁压榨百姓的商贾们,无恶不作尸位素餐的军官们,大都莫名其妙地惨死。 藏在他们宅院里的巨额家产,如狂风过境,全部被搬空,片叶不留。 利益丰厚,却也树敌无数。 有仇家顺藤摸瓜,怀疑到穆司野身上。 可继续追查下去发现,就一个被穆大帅厌弃的纨绔,除了一个少帅的名号,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啥都没有的废物,怎么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于是,仇家转移目标,认定这批劫匪,来无影去无踪,大有可能来自于英勇抗日的红色组织。 便通过巨大舆论,施压大总统府,发起轰轰烈烈的清剿红匪运动。 穆司野以及他手中庞大可怕的势力,完美地隐身了。 “你来了,必定没好事。” 穆司野盯着纪城,眼尾斜斜上挑,要笑不笑的。 纪城摇了两下折扇,风度翩翩:“阿野,有笔大生意找上门,来头太大,我做不了主。” 多年的默契,让穆司野听完这话,就懂了。 挑起狭长的眸子:“穆景天那只蠢猪,又去黑风山找了你?” 纪城点头,清雅的眼睛里隐有笑意。 “以前他是为了大洋和利益,找我合作,这次,给我开了天价报酬。 让我配合他,抓捕梁大小姐,并利用她把你骗进山寨,来个瓮中捉鳖,一举干掉你。” “干掉我,就凭那头猪?”穆司野徐徐眯紧了漆黑眼眸,干什么都是懒懒的,完全不把穆景天放在眼底。 “哈哈哈哈。”凌凯高高扬起眉头,笑意止不住,从喉咙迸发出来:“共事多年,我知道穆景天够蠢,但没想到,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蠢到这种地步!” 纪城早就领教了凌凯的嘴巴子有多损,依旧清眉润目,脸色不变。 穆司野咬了根雪茄进门,唇角一侧不屑勾起:“从戏子肚子里爬出来的货,能有几两脑子?” 说完,轻嗤了声,把手中文件轻飘飘扔在办公桌上。 “穆大帅让我去黑风山剿匪,事成之后,给老子团长职位。” 纪城温雅的面容,闪过深深思量:“这是打算让你走从军的路子,多打几次漂亮的胜仗,升迁更快。” 凌凯则眸光一闪,想的更深远:“阿野,大帅麾下能征善战的军官众多,偏偏指定让你去,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穆司野邪肆挑起眼尾:“不管他发现什么,这场仗老子都要打,还要打赢。” “一个团的兵力,大概九百到一千五百人,正好趁此机会,把黑风山那批人都过了明路,转变成正规军。” “等以后职位越升越高,就把西郊那一带所有的人手,全部套上正规军的皮,变黑为白,合理合法。”穆司野舌尖顶了顶上颚,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神态懒懒的。 纪城在心底默算一番:“所有人凑一起,有将近十万人。” “等老子把穆大帅掀翻,自己坐那位置,十万人不算多。”穆司野的声音又低又哑,慵懒极了。 凌凯挑起眉毛:“阿野你成竹在胸,那还等什么,撸起袖子干啊!我坐在这副署长位置,三百六十五天被穆景天那头猪压在头上,日子过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死去活来,太他妈煎熬了。” 如果不是有穆大帅在上面顶着,以穆景天傲气跋扈的德性,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 纪城手中折扇在腕骨处敲了两下,唇畔一抹笑,温润如玉:“阿野,计划启动,那梁大小姐呢,她可是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岁岁只有我能动!”穆司野舔了下后槽牙,似笑非笑:“找个身材相貌差不多的,能糊弄穆景天就行。” - 穆师长站在餐厅,望着眼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眉眼清丽,跟梁岁岁那张明艳夺人的脸庞,有五六分相似。 不,确切地说,是跟他记忆深处永远忘不了的那个女人,很相像。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穆师长上下打量着,肃穆眸光里,多了一丝惆怅,还有几分警惕。 穆夫人疑心病重,绑不住他的心,也不想他的心,被其他妖艳贱货给勾走了。 安排伺候他日常起居的女佣,大都面容普通身材粗壮,年纪也大,四五十岁左右。 所以,突然多了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穆师长没有多大惊喜,反而有点惊吓。 那姑娘穿了套青花小褂和黑色裤子,腰肢极细,像是被吓到了。 卷翘的纤长睫毛颤了颤,沾染了两滴晶莹的泪,楚楚可怜。 “师长,我叫小曼,家里穷困揭不开锅,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妹妹,阿爸姆妈把我送到买卖人口的人市,打算卖了我贴补家用。 老管家心善,花了一笔大洋买下我,让我专门伺候师长。” 轻言细语一番话,解释的也还合情合理。 穆师长想了想,挥手让小曼退下。 草草吃了点粗茶淡饭,便让副官连夜送他去了法国医院。 等他走后,小曼脚步轻快走进餐厅,收拾了残羹冷炙,放回厨房。 然后理了理身上泛起褶皱的青花小褂,悄悄走到后院的花园一角,拉开虚掩的角门。 外面,有辆黑色汽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墙角。 第160章 美人计 汽车一侧的车门,悄然无声推开了。 小曼低着头,慢慢爬上车。 车灯突然打开,把外面那片青砖瓦墙照射的雪亮如镜。 小曼惊了惊,不敢抬头。 狭窄车厢的气氛,静谧无声。 直到小曼闻到一股玫瑰清香,似乎还夹杂了佛珠的清雅味道,如流水般缓缓沁入她鼻子里。 “小曼,老管家是替我办事,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 沉静大气的声音,在小曼头顶响起。 听出没有任何恶意,小曼脸上僵硬的神色褪去,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容。 “你需要我怎么去做?” “你只需要伺候好穆师长,在他心烦焦躁的时候,给他哼唱舒缓的家乡小调,做一些他爱吃的点心面食,抚慰他的心情。” 只是一些简单的份内事,并没有让她下毒杀人什么的。 小曼嘴角的笑容深了深,却多了几分不自在。 “我这么做了,对你,有……有什么好处?” 拥有沉静大气嗓子的女人,轻笑了声,没回答问题,只巧妙地转移话题。 “小曼,家乡小调和点心面食,我会找人来培训你,你什么都不用多想,只管把你份内事做好,争取让穆师长每天都心情愉悦! 穆师长身边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原配夫人,如果,你再多点野心,说不定,你能成为他唯一的姨太太。 到那时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那个贫困到把你卖掉的家庭,就可以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你的阿爸姆妈不再每天累死累活也赚不到一块大洋,你的弟弟妹妹,可以穿上崭新漂亮的衣服,坐在亮堂的学校读书识字,从此你们一家人,全都过上不愁吃穿的日子。” 小曼听的热血往脑门直窜,呼吸一阵阵急促。 很显然,被说动了。 让阿爸姆妈弟弟妹妹不再吃上顿没下顿,过那种比黄连还苦透的日子,是她一直以来的期盼。 但她也不笨,清楚自己被人利用,是因为有利用的价值,也将得到实实在在的实惠和利益。 就是…… “我听那些女佣偷偷议论,穆夫人尖酸刻薄脾气差,心情不好时,对我们这些下人又是打又是骂。 我胆子小,也没人指点,我怕还没成为穆师长的姨太太,就死在了穆夫人手里。” “你放心,老管家和张妈会见机行事,能帮则帮,但最重要一点,只要你讨得穆师长的欢心,有他维护,穆夫人再凶狠厉害,也奈何不了你。” 小曼单薄的身子骨瑟缩了一下。 最终,为了自己和家人搏一把的念头占了上风。 她低下头,细弱的嗓音,多了坚定,轻轻吐出几个字:“我答应你。” “好,等穆师长纳你为姨太太的那天,这张卖身契,会如约交给你。” 小曼点头,“嗯”了声,转过身,怯手怯脚,慢慢爬下车。 “谢谢你,没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小曼双脚落地,高悬在半空的心,缓缓沉沉松了口气,一步一挪,重新回到那扇狭窄隐蔽的角门。 进门时,她鬼使神差地,怯生生回头望了眼。 只见驾驶位上,坐了个身穿一袭烟青色缠枝玫瑰旗袍的漂亮女人。 凤眸潋滟,红唇嫣然,波光流转间,轻而易举就勾了男人的魂。 看着看着,小曼倏然眼睫毛簌簌颤抖。 她突然发现,自己跟那个漂亮女人,长的有几分相似。 像是被狠狠惊到了,小曼蓦地扭回头,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往后院跑。 身份低贱,无人可倚,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 梁岁岁把汽车开到下一个路口,在一家精致的咖啡厅门口接到了穆司晴。 穆司晴买了衣服首饰,大包小包的塞进后座。 一番忙碌后,才想起了正事。 偏过下巴,朝梁岁岁努努嘴:“我那大嫂,可不是省油的灯,但凡伺候穆师长的丫头,有半点想爬床的苗头,全都被她不是当场打死就是发卖到妓-院,你确定美人计行得通?” “行不通也得通!”梁岁岁蹙了蹙眉,漂亮的嘴角慢悠悠挑起一点霜冷。 “穆夫人对我不仅有厌恶,还有憎恨!厌恶我商贾之女身份低微,憎恨我这张脸,所以,我想搞清楚,这其中的真正原因。” “不就因为穆师长真心喜欢过的女人,面容长的跟你差不多?哦,穆夫人和穆师长吵架,我曾经偷听过墙角。”穆司晴眨眨眼,不以为然道。 “不仅仅是这一点,人死如灯灭,再多的美好,也会随着时间湮灭,穆夫人越因为我这张脸挑起事端,越容易让穆师长回忆当年。” 梁岁岁重重地眯起眼:“穆夫人尖酸刻薄,但不蠢,所以,我认为,一定还有更深层的东西,让穆夫人如鲠在喉。” “那就只有等了,等小曼成为穆师长的姨太太,刺激穆夫人发癫疯狂,吐露出实情。” 穆司晴随意地扯了句,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凑到梁岁岁面前,借着车内昏幽的灯光,上下左右认认真真打量,连每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岁岁,你长的不像你姆妈,更不像你那个渣滓父亲,会不会,你也是抱养的?要不然,亲生女儿,梁富昌怎么舍得把你卖给七旬变-态老头?” 梁岁岁愣了半晌。 很久以后,她揉了揉眉心:“如果我是抱养的,姆妈不会瞒着我,就像阿淮,从小我就知道,他是姆妈领养的。” 话是这样说,但穆司晴的话,仿佛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块,搅乱梁岁岁的心。 回到大帅府,穆司野的院子,空空荡荡,他还没回来。 梁岁岁倒在宽敞的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而法国医院里。 穆师长提了几份滋补营养汤,经过穆宴病房时,脚步一顿,决定还是率先赶去穆夫人的病房。 穆夫人哀声不断,正在承受碾压身体每根骨头的剧痛,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医生给她注射了三倍以上的药剂,才堪堪让她止住疼痛。 收了针筒和空瓶子,医生长长叹息,面色沉重地看着她。 “穆夫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你一时难以接受,但秉持治病救人的态度,我必须实话实说告诉你。” 穆夫人失去血色的脸,惨白一片,缓慢地嗫动嘴唇。 “你要跟我说什么?” 第161章 在漫天气球中吻她 船舱上层,童玉绣正在整理童玉锦的单间。本来这间是用来做活动房的,结果童玉锦不愿和其他人同睡,这间活动房便成了她的专属房间。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回去找黑锄雷牙问问,他是那一场战斗中活下来的其中一个,也是唯一现在还活着的。”白免耸了耸肩,表示随你信不信,反正无知的是你。 默默的看了眼不悔、如晦二人,陆志杰又看向水中的浮标,说:“嫉妒什么呢?先错的是我,如果不是婉婉,我和不悔……”现在都是夫妻了。 轩辕慕白这货确实说过会派个暗卫保护她,她原本以为他只是随意一说,却没想到还真的派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童夏没过多久,就会把一次云大婶的脉搏,确定她还活着,她的心也就稍稍安稳了一些。 正在空之要塞中进行某种神秘580仪式的神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如此的无能,或许也是因为他自身根本没有在意过这些手下。 夏子淳低头看着肆无忌惮的嫩指头,微微一笑,如春风如细雨,如弯月,一如五年前童玉锦曾经想过的那样,瞬间绽放风华绝代。 不知火舞一双手在坂崎百合脸上揉捏着,如同捏脸一样调整着坂崎百合的表情,弄得她一阵呜呜叫。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对她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对她比刚才更加冷淡了。 狼牙不疑有他,寻思着怎么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一号佣兵团,不过似乎有些熟悉。 从这些人形生物身上那明显的虫子器官就不难看出,他们显然都已经被植入了某些虫子特有的功能,进而变成了拥有特殊力量的虫人。 姜姨娘忽然疾走几步,然后在众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的跪倒在孙成浦的面前。 刚刚从地面上爬起来的扎瑞尔一阵恐惧,仅仅就在几秒之间,她发觉自己失去了相当一部分对地狱原力的控制。 白河此时已经拥有了近乎十四级的施法者等级,如此的施法能力,已经超过绝大多数白龙的血脉极限,欺负一下少年龙青年龙之类的龙族少年儿童全无问题。 基地中的其他人员也严重不足……就连最重要的监控人员都只是用三班倒的形式勉强维持住对基地以及几个重要矿点的监控。 “至少对于地球上的手段来说,我相信应该没有任何加工零晶的办法。”陈征断言道。 “嘭”宏云飞的拳头和欧阳枫的拳头撞在一起,几乎碰撞出了火花。 牧天并未惊动它,眸中赤芒一闪,自其眉心射入,魂技“慑神”全面展开,大笨熊的记忆不知不觉间已被他全部窃取。 “出宫,接皇后!”夏璟年脚下生风,一身的好轻功在这个时候发挥的淋漓尽致,公公就算是用尽全力追赶,都没追上夏璟年的影子。 “咳咳咳……”她身边的“百里掌门”又是一阵咳嗽,也不知道是病情又加重了,还是因为心虚。 至于萧家一族其他的人,这一次却根本没有意识到危机,在他们看来,就算是皇帝本人去查,也只会无功而返。 墨镍则在关上门之后,安静坐在角落的圆凳上。闻言后,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带着几分复杂和意外看了眼陆眠。 赵焱点了点头,两个市的情况截然不同,他又有些庆幸自己选择了在H市冒险一博,而没有直接来到这个超大军区,不然这大浪滔天的,会不会淹死可真是个问题。 张雨诺手中一把素剑出现,她气势汹汹地向着周春风刺穿了过来,见状,周春风九转乾坤剑出现,他微微波动自己的玄力,右手用力地向前一档,只听一声震动,两人同时向后方退却而去。 这是赵焱特意给胡子峰准备的优秀装备,他的双重身体素质增幅,唯一欠缺的就是一件优秀的装备,因为华彦的能力,迅烈惊雷已经不适合他,赵焱索性就给了胡子峰,现在加上握雷臂,胡子峰的战力也能大放异彩了。 无意治好了两个大奸大恶之人,给了他们继续作奸犯科的底气,沐言祖想弥补自己犯下的错。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刘家兄弟二人的对手,于是他找上了同为“受骗者”的童大师,两人一起堵住连夜潜逃的刘家兄弟。 马腾看着地图上街亭的位置点点头,这的确是个法子,这打仗打的便是后勤,若陈默决议坚守的话,就算他们能够攻破这洛门大营,陈默退守冀县,他们也很难攻破,最后拼的还是粮草消耗,就看谁耗得过谁。 京平看到墨钒的表情,已经明白了。自己崇拜的高手前辈亲自下场解释,这一切似乎都否认不了了。 第162章 一直在原地等你回头 哐砰。 车门遽然推开,又砰地甩上。 一道黑影挟裹凌厉杀气,直扑梁岁岁那辆防弹装甲汽车。 确切地说,是扑向那个激烈拥吻她的男人。 岁岁是他的,谁也别想染指! “穆司野,我他妈杀了你!”穆宴生生被那刺眼的一幕,给逼的嗜血若狂,瞳孔深处赤红染了雾气。 穆司野黑眸掠起阴冷之色,懒懒松开梁岁岁的唇,两条有力手臂抱住她的细腰,往旁边闪开。 忽而迅猛回头,腾出右手,精准地攥住穆宴偷袭而来的一记重拳,反手狠狠一扭。 这要是被扭结实了,手腕的关节就会脱臼。 穆宴抽回拳头,眼神狠厉,狂怒地扑上去厮杀:“放手,放开岁岁。” 穆司野不仅没松手,反而一边慵懒还击,一边见缝插针吻了下梁岁岁。 盯着穆宴英俊面孔燃烧的怒焰,懒洋洋挑起眉尾,气焰无比嚣张。 “老子亲吻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你算什么东西,管天管地管我们夫妻之事?” 穆宴气不顺,接连几次攻击,都被穆司野轻易化解掉。 甚至故意气他,搂着梁岁岁又亲又啃。 而梁岁岁,虽然没怎么配合,但也不抗拒。 本该属于他的心爱女人,那抹红唇几乎被穆司野吻肿了。 两片唇沾了点点水光,在盛夏阳光的折射下,越发显得潋滟艳糜。 穆宴不能看,更不敢想。 她们两人除了亲吻,还做了多少更亲密的事?! 是不是,岁岁的清白也…… 穆宴心底腾地燃烧簇簇嫉火,直窜脑门,几乎要把他烧僵。 他嘴唇微微抖着,凝望梁岁岁被穆司野滋润后更加明艳夺人的脸庞,眼神懊悔而哀痛。 “岁岁,穆司野杀人不眨眼,冷心冷肺毫无人性,绝非你良配,你甩了他来找我好不好?我爱你,只爱你,一直都在原地,祈求你原谅,等你回头。” 梁岁岁面色不变,无动于衷地听着。 心里厌烦极了,只觉得穆宴确实像穆司野说的那样,脑子有病,有大病。 在法国留学期间,他就和梁曼如苟合在一起,整整四年。 回到沪市之后,又总是借口军务繁忙,与梁曼如看电影约会,大玩激-情游戏,甚至有了孩子。 把她当猴耍,把她的一片真心,踩在脚底践踏。 她没有砍杀他和梁曼如一对狗男女,都是看在往日他护着姆妈和阿淮的份上,没有赶尽杀绝。 他哪来的脸挑刺穆司野,处处挑衅? “少帅洁身自好守身如玉,比你干净百倍千倍,除非我眼瞎了,才会甩了他,再回头去找你。” 穆司野听的唇角微翘,心情爽到爆。 倏然低头,在梁岁岁唇角叼了一口:“丢弃鱼目选了老子这颗明珠,岁岁眼光杠杠!” 梁岁岁:“……” 穆宴则气得面容扭曲。 右手伸到腰间去掏枪。 穆司野眉眼不动,故意搂紧梁岁岁的腰肢,懒洋洋站在那,盯着穆宴狰狞的面容,哑声笑了。 “你开枪打死老子,老子在岁岁心里,就无人可代替,活人,永远争不过一个死人!” 穆宴持枪的手一顿,不得不承认,这话虽是歪理,却该死的挺有道理。 他在法国医院,从穆师长嘴里,听到穆司野为了梁岁岁,不仅主动第一次向穆大帅要钱要权,还置办了大量昂贵的回门礼,心甘情愿陪着梁岁岁回门。 这说明什么? 说明穆司野为了梁岁岁,可以毫不犹豫改变自己。 哪怕面对最厌恶的穆大帅,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穆司野也愿意为了梁岁岁,去让步,去妥协。 穆宴当时就生出一股浓烈的危机感。 比起穆司野“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强烈人格魅力,他除了一个少将职位,并不比穆司野优秀多少。 在穆司野日积月累的糖衣炮弹下,梁岁岁不受控制地爱上他,无非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所以,等到天亮,他当机立断,不顾伤口还没有痊愈,就拉上梁曼如,装载了大量贵重的回门礼,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梁府。 不,现在被梁岁岁更改为温府。 不仅如此,梁富昌也舔着老脸来了。 穆宴心生厌恶,不想进去面对梁富昌那张谄媚至极的老脸,也不想看见处处模仿梁岁岁却仿不出精髓的梁曼如。 索性坐在汽车车厢内,抽着雪茄等梁岁岁。 却怎么也料想不到,会看到穆司野送了梁岁岁许多漂亮的气球,并且在漫天气球中拥吻她。 那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只属于他的唇,被穆司野吻了。 仿佛一把最锋利的刀,兜头砍下,几乎将他的躯壳和灵魂彻底绞杀。 他定定的,盯着梁岁岁与穆司野并肩离去,头也不回的背影,瞳孔歃血,英俊面容寸寸僵冷,突然弯了背脊,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温府。 接到梁岁岁和穆司野要来回门的消息,一大早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 比起一个月前的病恹恹,温媛虚弱的身子骨康健了许多。 穿了件藏蓝色缠枝海棠旗袍,举手投足优雅柔婉,尽显大家之秀风范。 站在厨房门口,对王妈仔细叮嘱:“多做几道囡囡爱吃的菜,还有,少帅喜欢麻辣鲜香的重口味,也要照顾到。” 王妈一边翘首期盼,一边笑眯眯道:“夫人放心,全都准备好了,就等大小姐和少帅进门。” 她凌晨四点就起来忙活,盼了这么久,就为了多看几眼少帅那张颠倒众生的英俊脸孔。 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又痞又帅的男人,还是活的,只属于大小姐,值了。 梁京淮站在温媛身后,不悦地皱紧眉头:“姆妈,我们都不吃重口味的辣菜,凭什么要为了穆司野更改习惯?他爱吃不吃,最好别吃。” 跟他抢夺阿姐就算了,还要他迁就对方的口味,凭什么? 眉眼俊朗的少年,憋闷一早上的火气,无处发泄,狠狠攥紧拳头。 温媛顿时头疼不已,瞪了他一眼:“你安分点,别毁了岁岁回门的好日子。” 梁京淮冷笑,骨节微微泛出白色:“如果不是为了阿姐,我今天压根就不会让他进门。” 话音刚落,菊婶风风火火从正厅赶到厨房,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欲言又止。 “夫人,大少爷,岁岁小姐和少帅到了前院,正在搬礼品,但是,有几个人不请自来。” 第163章 别逼老子一枪崩了你 宽敞典雅的客厅。 梁岁岁快步往前走,把穆司野远远地落在后面。 这栋属于外祖父的宅子,终于重新回到姆妈手里,她太激动,走路带风,越走越快。 看见远处回廊上往这边走的温媛,微笑着喊了声:“姆妈。” 却在这时,梁曼如突然撞了上来。 穿了件张扬的大红色苏绣旗袍,却身材单薄娇小撑不起来,把那张清秀可人的小脸,衬得越发寡淡。 没有外人,不再装楚楚可怜,一双眸子阴冷森森地盯着梁岁岁。 “姐姐,你用枪顶着阿旭的脑袋,威逼阿爸把这栋宅子和六成家产转让给你,不过一时得意!” “别忘了,你嫁的人,只是个空有少帅虚名的纨绔,而我身后,有阿宴穆师长和穆夫人,你拿什么跟我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我是少帅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你,卑微如草的姨太太,跑到我面前炫耀,你配吗?”梁岁岁勾起唇,一声冷笑。 “还有你肚子里的胎儿,拼了命保胎,保不住,生了毒计陷害我,妄想把害死胎儿的罪名推到我头上。 穆宴却压根不在意,胎儿没了,他反而欣喜若狂。 你对他而言,就一玩物,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梁岁岁轻嗤了声,明艳的脸庞,浮出丝丝冷冽。 梁曼如听得眼色渐渐阴沉,心底最恨的,就是梁岁岁这幅高高在上端庄大气的嫡女姿态。 为了讨穆宴欢心,她处处做小伏低,差点把自己活成穆宴养的一条狗,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梁岁岁呢? 就凭那张勾人的漂亮脸蛋,什么都不需要做,自有穆宴情真意切双手奉上真心。 厌恶穆宴跟她这个庶妹鬼混在一起,浑身脏透了,说扔掉就扔掉。 转头搭上穆司野,摇身一变,成为名正言顺的少帅夫人。 随手丢弃的穆宴,却是她的求之不得。 都是阿爸的女儿,凭什么梁岁岁的命就是比她好? “姐姐,我不是东西,你以为攀上穆司野,就攀上了高枝?” 梁曼如攥紧指尖,隐忍所有的不甘和嫉恨,眼神深处一片阴狠。 “穆大帅不喜穆司野,更宠爱张二夫人所生的一对儿女,并把所有资源堆积在穆景天身上,我等着看你,想爬的更高,摔的更惨。” “到那天,我会鼓动阿爸,把你再卖一次,卖给那些七老八十的变-态老头,囚禁你,蹂躏你,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当初我被父亲卖了,是你唆使的?那时你才十岁多点,小小年纪,如此歹毒!” 梁岁岁狠狠两巴掌扇过去,没留力气。 “啊……!”梁曼如一声惨叫,差点被扇歪了嘴,疼的嘶嘶发抖。 眼角余光瞥见穆宴疾步走来,踉踉跄跄倒向他脚边,一把抱住他的腿。 “阿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擅作主张,告诉姐姐你一直深爱她,只要姐姐回头,姐姐还是风风光光的少将夫人,我甘愿退出,只要你跟姐姐过的幸福。” “阿宴,我真的不想你每天不吃不喝不睡,日夜懊悔,只靠着以往你跟姐姐的那些美好回忆过日子。” “再这样下去,你会垮掉,会死的。” 梁曼如说完,呜呜哭着吐出一口血,飞溅在她身上的大红色旗袍。 把好好的一件衣服,毁掉了。 穆宴厌恶地看了眼她狼狈不堪的模样,习惯性地要抬脚踹过去,却被她最后一句话,双脚结结实实地僵在原地。 他这段时间,懊悔哀痛,经常用酒精麻醉自己,活在没有被梁岁岁抛弃的虚幻中,确实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梁曼如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他伤痛的心颤了颤。 也不知怎么,他突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了她起来。 当初是梁曼如主动勾引他,但他确实上了钩。 以为把梁岁岁死死瞒住了,就永远没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他是男人,也是军人,意志刚强冷硬。 如果他不想,谁也强迫不了他,更别说,梁曼如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梁曼如借着穆宴那把力,娇娇弱弱从地上爬起。 正要顺势倒进他怀里,却被他毫不留情推开。 他转头看向梁岁岁,眼神苍凉,怆然发出一声笑:“岁岁,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梁岁岁面无表情,语气冷淡的像对待陌生人:“我们已经没有关系,无论你怎么做,都与我无关。” 多看他一眼,她都觉恶心,转身就走。 穆宴眼睛即刻猩红,心脏血淋淋剔骨般绞痛,朝她慌乱地伸出手:“岁岁,别走……别离开我!” 回答他的,是穆司野踹过来的大长腿,厚重军靴差点盖到脸上。 男人长臂一伸,把梁岁岁揽入怀里,笑的张狂恣意。 “大侄儿,记住你的身份,以后该喊岁岁小婶子,别逼老子一枪崩了你。” 穆宴眉头紧皱,刚要发火,温媛已经走了过来,温婉的面庞沉了沉。 “穆少将,今日是岁岁与少帅的回门日,你和你的姨太太不请自来,这不合礼数。” “谁说不合礼数?” 梁富昌穿了件黑色立领长袍马褂,从花厅那边疾步而来。 一眼看见梁曼如脸肿了嘴角溢血的惨状,面色骤然阴沉。 “就算梁府改为温府,我还是梁岁岁的亲生父亲,曼如也是我生的,她和穆少将一起回门,合情合理。” 梁富昌眯了眯眼,扭头阴冷盯着温媛:“三纲五常中,女人应以夫为纲,你不仅不管束梁岁岁,反而任由她阴谋诡计算计我这个当父亲的,我早该休了你,就不会承受此番改换门庭的巨大羞辱。” 温媛缓缓笑了。 藏蓝色旗袍合身得体,把她身上那股温婉柔慈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 她笑了几秒,语气很平静:“梁富昌,你入赘温家,嫁进来的人,是你!” “不是你休我,相反,是我休了你,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蜗居在逼仄的佛堂这么多年,她想明白了。 父亲在世时,为她挑选了一条狗,照顾她,守住温家-产业。 既然这条狗养不熟,那就干脆不养了。 她这辈子有囡囡,有阿淮,有花不完的大洋,病恹恹的身体,也被囡囡医治好了,什么都不缺。 为什么还要留一个不忠不义的男人,在身边恶心自己? 梁富昌被温媛当众撕掉脸皮,怔怔的,一时没回过神。 反应过来后,脸色阴郁至极,高高举起手臂,一巴掌恶狠狠甩向温媛。 “你向来温顺,我指东你不敢往西,梁岁岁挑唆几句,你就晕了头,今日我就打醒你,让你清楚知道,不管梁家还是温家,到底谁做主?!” 温媛闭了闭眼,缓缓攥紧拳头。 啪! 巴掌声响起,可预想的疼痛并没有。 温媛心头掠起一丝茫然,迅速睁开眼看过去,温婉眸光倏然怔了怔。 第164章 又在心怀鬼胎算计谁 一道痞帅的身影挡在温媛身前,随手拎起梁曼如,挨了那一巴掌。 梁曼如前不久被梁岁岁扇了耳光,这下子,又被扇了耳光,白皙小脸立即青肿一大片,疼的差点落泪。 可见梁富昌下了死力气,半点不留情。 就在他铆足劲头,还要接着扇第二下的时候,委屈含泪喊了句:“阿爸,是我!” 梁富昌没料到,穆司野反应这般快。 把梁曼如推在前头替温媛挨巴掌,眼里闪过愠怒,脸色特别难看。 迅速把抡圆的胳膊收回,盯着斜斜站立痞里痞气的男人,恼怒不已:“少帅,我们家的家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岁岁是我妻子,岁岁的姆妈,就是老子姆妈!” 穆司野像扔垃圾一样,把梁曼如扔向梁富昌,漫不经心拍了拍手。 一贯慵懒的腔调,藏着不易察觉的戾意:“梁老板,今天回门的好日子,你胆敢动姆妈一根手指头,老子就把梁曼如大卸八块。” 那边,梁富昌被梁曼如砸得连连往后退。 又连忙张开双臂去接人,怕她摔在地上摔疼了。 一时手忙脚乱,形容狼狈。 梁曼如被他稳稳搀扶住,顶着一张红肿的猪头脸,受了点惊吓,倒没有再受到其他的伤。 梁富昌却扭到了胳膊,那条被梁岁岁开枪打中肩胛骨的胳膊,疼得他脸色煞白。 忌讳着穆司野杀人不眨眼的狠劲,气的双眼喷火,敢怒不敢言。 温媛沉着脸上前:“这里是温府,不欢迎闲杂人等入内,带上你的好女儿,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梁京淮眯了眯眼,一脸戾气:“父亲,姆妈休了你,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你最好自己识相点主动滚,否则,我不介意浪费几颗子弹,送你一程。” “好好好,我养你这么大,竟然养了个弑父的白眼狼。” 梁富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极反笑:“老子做牛做马,把温家发扬光大,家产翻了几倍,结果梁岁岁嫁给大少帅,有了他撑腰,你们就觉得翅膀硬了,把老子一脚踹开,行啊!” 等着,都给他等着,总有一天…… 梁富昌瞳孔里,盘旋愤怒的戾气。 梁曼如怕他再咒骂下去,影响几天后的计划,连忙不着痕迹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梁富昌立刻反应过来,浸淫生意场多年,变脸比翻书还快。 深吸一口气,压制了满腔怒火,煞白脸孔勉强挤出一丝慈父的笑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是你们的父亲,是长辈,我大度不跟你们计较。 几天后我的寿宴,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你们必须到场,别再闹出夫妻成仇姐妹不合的谣言,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梁岁岁平静地看了眼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父亲,仅仅是为了不让人看笑话,还是,你们一家四口,又在心怀鬼胎算计谁?” 梁富昌闻言,脸色变了变,气得脸红脖子粗:“胡说八道,寿宴订在杏花楼大饭店,来来往往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能算计谁?!” “既然不存在算计,你紧张什么?”梁岁岁一声冷笑。 冷不防,耳尖被穆司野捻了两下,麻麻的,痒痒的,心跳飞快。 穆宴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梁曼如被穆司野拎垃圾似的拎在手里,替温媛挡巴掌,半边脸都肿了,他视而未见。 穆司野不安分的手,落在梁岁岁耳垂上捏来揉去,他瞧得一清二楚。 英俊脸廓渐渐沉如水,心坎那股锐痛,陡然变成彻骨怒意,几乎把他逼疯。 “岁岁,回来。”他哑着嗓子开口,朝梁岁岁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掌向上,似祈求,似期盼。 梁岁岁没搭理,反而把脸庞偏到穆司野那边,彻底无视他。 穆宴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中,当着穆司野的面,尤其难堪,英俊脸廓瞬间变得灰白惨淡。 心头涌出漫天怒火,恨不得一枪崩了该死的穆司野。 可是,梁岁岁在现场,就是穆司野护体的盾牌,他不敢轻举妄动。 今天不是对付穆司野的好时机。 穆宴硬生生吞了满腔怒意,眸光温柔如水,直勾勾看向梁岁岁。 “岁岁,今天回门,我带来的,全都是你喜欢的东西……” “我喜欢的,少帅会买给我,不劳穆少将费心。”梁岁岁没有回头看穆宴,语气很不耐烦。 穆宴神色一僵。 犹不甘心,微微红了眼尾,凝眸望着她:“这些年,你只喜欢我送给你的所有东西,从你的十四岁,到二十二岁……” “可我已经不喜欢了。”梁岁岁冷声打断:“人都是会变的,你变得面目全非,凭什么还要求我在原地等待?” “岁岁,我……”穆宴痛苦地闭了闭眼。 穆司野手臂微微用力,把她揽入怀里,慵懒回头,给了穆宴戾气横生的警告。 “岁岁给你脸,你就收着,再酸酸叽叽回忆旧情,别逼老子动手!” 穆宴怒极,却无可奈何。 眼睁睁看着梁岁岁头也不回地离开,挺拔身躯阵阵发颤。 梁曼如不敢凑上去,惹他不痛快。 摸了摸自己胀痛的半边脸,神色阴冷。 就让梁岁岁再得意几天,等到阿爸寿宴那天…… 梁曼如阴恻恻得意地笑了。 温媛的心思都在梁岁岁身上,见她走了,也立即跟了过去,把梁富昌忽视彻底。 梁京淮则找来身材壮实的菊婶和梅婶,把穆宴抬进来的箱子,一件不留,哐当哐当全部扔到大门外。 盯了眼失魂落魄的穆宴,冷冷地笑了:“温府不欢迎你,滚吧!” 穆宴知道,再坚持留下,也是自找不痛快。 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计较梁京淮的无理,转身上车走人。 “阿宴,等等我。”梁曼如眼神忽闪,正要跟上穆宴。 被梁富昌扯了一把:“他心里只有梁岁岁,你凑过去也讨不到好,不是挨骂就是挨踹,我娇养的女儿,不是嫁给他找虐的。” 梁曼如听得心酸,瞬间眼泪掉下来:“阿爸,我喜欢他,只爱他,能怎么办?” 梁富昌望着一身狼狈的梁曼如,心疼不已:“当初他有梁岁岁,又喜欢新鲜刺激,瞒天过海把你养在外头。 如今梁岁岁另嫁少帅,他不甘心,不要脸面和尊严,不顾一切要把梁岁岁追回,把你一片真心践踏,一身军功不假,但感情方面毫无担当。” “曼如,你喜欢这样的男人,要吃一辈子的苦啊……”梁富昌一片慈父心肠,唉声叹气。 “阿爸,你疼我,那就寿宴上,全权听从我安排。” “好,只要你想得到的,阿爸都为你抢来。” 梁富昌笑着点头,走出温府,看着洒落一地的华服首饰,眼神突变,不悦地冷笑。 “穆宴送的回门礼,那就是给我和你姆妈的,决不能便宜了梁岁岁和温媛,全部带走。” 迫不得已给了梁岁岁六成家产,仿佛在他身上剜了一大块肉,疼的他到现在还没缓过气来。 这么多昂贵物品,多少能填补一下亏损的库房。 温府不再属于他名下,还要另外置办宅子,又是一大笔钱。 梁富昌皱眉,心烦意乱。 最近个把月,他们一家四口,不是赔钱就是受伤,没一件高兴的事。 正厅内。 温媛坐在主位,梁岁岁和穆司野分坐两侧。 梁京淮压制脾气,穆司野忙着给梁岁岁夹菜,话不多,偶尔接两句梁岁岁的话茬。 四个人,吃了顿还算其乐融融的午膳。 王妈收拾碗筷,菊婶悄无声息走到梁岁岁身后,压低声音说道:“少帅夫人,佛堂那边的偏门,有人找你。” 第165章 狠狠纠缠 梁岁岁马上赶去后院的佛堂。 以前这里是温媛阿淮还有她的避难所,空间逼仄,倒也温馨。 现在,东西都搬空了,一片清净,只有声声蝉鸣。 狭窄的角门,闪身进来一个人。 是张妈,面露丝丝喜色。 “岁岁小姐,医生诊断,夫人的双脚,永远站不起来了。” 梁岁岁不意外。 这样的结果,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她用银针扎了穆夫人手上几大穴位,加速了双腿瘫痪的进度。 法国留学回到沪市,她为了穆夫人的病情,殚精竭虑,每天四五个小时忙前忙后伺候着。 既然不领情,那就让一切回归原位。 不过是早瘫痪和晚瘫痪的区别。 梁岁岁领了张妈的情,拿了一袋大洋给她:“穆夫人不是善茬,以后的脾气,只会更暴虐,充满戾气,小曼那里,你和老管家多留意,多护着她。” “岁岁小姐,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张妈一直推辞。 被梁岁岁一把塞进怀里:“你家里困难,孩子也多,孩子阿爸在码头搬运货物砸伤了腿,到处需要用钱,这是你应得的。” 张妈推辞不掉,只好感激不尽地接受了。 长叹一声:“是啊,夫人什么都要强,不能走路,那比杀了她还难受,就是苦了穆师长,每天公务繁忙,还要面对夫人的坏脾气,换谁都受不了。” 梁岁岁眼尾挑起,意味深长道:“穆师长确实很辛苦,尽量让小曼去照顾,伺候好穆师长,是她的本分。” 张妈点头:“岁岁小姐放心,我回去就找老管家,提议让小曼住在穆师长院子里,只伺候他一个人。” 因为穆夫人每时每刻的坏脾气,穆师长实在难以忍受,索性另外开了个院子,跟穆夫人分开住。 两人名义上是夫妻,其实感情方面,早已形同陌路。 只有穆夫人旧病复发,疼了痛了,穆师长才会踏进她的卧房,尽到身为丈夫明面上的责任。 梁岁岁对这些事,一清二楚。 所以,她利用老管家,买来了跟她容貌五六分相似的小曼。 小曼虽然身份不高,起到的作用,却大了去了。 穆夫人口口声声说什么穆宴位高权重,又风华无双,吸引无数女人为他折腰。 男人嘛,尤其是能力出众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既然如此,那就让穆夫人也尝尝跟别的女人共享丈夫的滋味。 说别人痛快,站着说话不腰疼。 轮到穆夫人自己了,希望穆夫人也能一口一个好姐妹,其乐融融。 梁岁岁送走张妈,明艳脸庞带了压不住的笑意,来到正厅。 直到坐上穆司野那辆跟他一样嚣张的装甲汽车,浓浓笑意还在脸上。 他漆黑的眼望着她,见她怡然自得的样子,唇角翘了翘。 “什么事,这么开心?” “穆夫人瘫了。”梁岁岁勾唇。 出乎意料的,穆司野没发声。 没得到预想中的反应,她抬头,发现他正凝视她,一眨不眨。 “你……怎么了?”梁岁岁有点惊讶,下意识摸了把自己的脸。 应该没脏东西吧? 被她的举动逗笑了,穆司野大掌猛然贴紧她的细腰,慵慵懒懒的嗓音,仿佛带了钩子,钻入她耳蜗。 “夫唱妇随,岁岁和我一样坏,我高兴。” 明亮的阳光从车窗口透射在他侧脸,勾勒出他英俊逼人的面容。 深邃如渊的眸,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薄唇,再往下,凸锐滚动的喉结。 这样的男人,张扬而嚣张,就像她座下的汽车一样,魅惑众生,让人无法挪开眼。 梁岁岁耳垂微麻,伸手捏了捏,等那阵酥麻过去了,瞪他:“谁跟你夫唱妇随了?” 他丝毫不计较她突如其来的小脾气,从善如流道,“嗯,说错了,是你唱我随,我们家,你最大,怕妻子,不丢脸,真男人,伟丈夫。” 梁岁岁:“……” “说人话。”她一把按住他落在她腰线不安分的手,瞪了一眼过去,却阻止不了他作乱。 格外漂亮的手指,突然落在她胳肢窝,痒的不行。 梁岁岁忍得格外辛苦,呼吸渐渐紊乱。 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下意识往后面退缩,想避开他。 结果,忘了右手的五根指头被他攥在手里把玩。 退缩的同时,右手却被他用力一带。 她的力气,比不上他。 直接身子一软,往前栽过去。 偏偏他轻笑了声,刻意调准了坐姿。 梁岁岁那一栽,就自投罗网扑进他怀里。 清冽佛珠的香气从头顶弥漫开,很好闻,让她微微失神。 穆司野见缝插针,不再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俯身低头,薄唇立即吻上她的唇,舌尖撬开唇齿,狠狠纠缠。 第166章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两天后,沪市突然爆发了一个撼天震地的消息。 京城大总统府特派员押运的几艘巨型游轮,经过外滩港口时,突然发生爆炸,死了六名特派员,兵士和船员全部灭了口,无一生还。 游轮上面押运的一批军火,也离奇地失踪了。 大总统震怒,当即派遣大公子赶赴沪市,彻查整件事故,确切地说,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抢劫案。 军政府内以穆大帅为首的高官们,如临大敌。 穆大帅更是拍着桌子恶狠狠咒骂:“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不怕死劫持到大总统头上?妈的,要是被老子把人揪出来,先斩后杀,再斩再杀。” “眼下大总统正在削减各个省市的军需开支,并削减兵士人数。” “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这不是让大总统逮到把柄,第一个拿我们开刀?” 穆宴坐在红木座椅上,英俊的眉眼微微挑起,若有所思。 大公子姓沐,叫沐鸿年,在法国留学期间,跟梁曼如同班半年,就回国了。 两人年龄相仿,有点私交,能说上几句话。 那么一大批价值连城的军火,悄无声息地失踪。 如果不是穆大帅干的,还能有谁呢? 难道是穆司野……? 不,不可能。 穆司野只在西郊那片充满血腥掠夺的三不管地带,有点暗黑势力。 一群乌合之众,脑子不够枪械炮火不够猛,干不出这么大的事。 但穆司野强取豪夺抢走了梁岁岁,不是他干的,也必须安在他头上。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穆宴眼尾掠起阴狠戾光,回头朝身后的陈副官使了个眼色。 低声说了三个字:“梁曼如。” 陈副官秒懂他的意思:“是,我马上去办。” - 虹华机场。 梁曼如化了漂亮妆容,烫了最时髦的波纹烫发,从脸到脚精致到头发丝。 用了不少心思,花费大洋买了不少凑人头数的市民,站列成两排,扯了红色横幅,恭迎大公子沐鸿年莅临沪市! 各大报社记者,扛着照相机和老麦克风,蹲守在机场出口,争取采访到第一手最劲爆的消息。 很快,一道笔挺温润的身影,站在出站口的台阶上,戴了副金丝眼镜,面容清俊温润,穿着黑色肃穆的军装,风度翩翩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难得一见帅气完美的男人,机场工作人员以及接机的市民,全都看呆了。 就连梁曼如,看惯穆宴那张英俊入骨的脸,也还是被深深震撼到,目不转睛。 同班半年,她只知道沐鸿年家境富裕通身气质不凡,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竟是沐大总统的大公子。 梁曼如的心,突然变得火热,盯着温润如玉的男人,目光灼灼。 明天是阿爸的寿宴,只要她把沐鸿年请到杏花楼大饭店,再利用他搭上沐大总统,那么,阿爸的生意可以更上一层台阶,她的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 还能给穆宴带来不少好处,让他尽快升迁为中将。 梁曼如越想越得意,手捧鲜花,穿过人群一步步跑向沐鸿年。 陈副官安排跟在她身后的兵士和保镖,推开机场保护人员,让她成功挤到前面最佳位置。 “沐大公子,你好,我是梁曼如,在法国留学四年,也曾是你的同班同学,这是我的荣幸。” 梁曼如扬起绯红的小脸,温柔似水递上手里的鲜花。 沐鸿年被拦下,立即顿住脚步,温雅的眉眼,即使皱眉有点不耐烦,还是好看极了。 “抱歉,我不太记得你。” 梁曼如脸色有点发黑,不过,她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早就准备好了东西。 迅速从手提袋里拿出几张照片,递到他眼前。 “沐大公子,这是我们一群同学聚餐时,气氛其乐融融拍下的照片,你在前排第五个位置,我在右边第三个位置,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这时,有家报社记者猛然窜上来,把老麦克风尽量往前伸,恰巧把梁曼如说话的音量扩大,清晰地传扬在上空。 六月初八那天,姐妹同时嫁入权贵穆家,李代桃僵,闹得纷纷扬扬。 报纸铺天盖地,报道了这件事,突破以往的历史成绩,达到有史以来最高的销量。 这就导致记者们,都对梁曼如有很深刻的印象。 “快看,是梁二小姐!” “没想到,梁二小姐与沐大公子居然是法国留学期间的同学。” “梁二小姐嫁给穆少将,眼下又搭上了大总统家的公子,这是要一飞冲天的节奏啊。” “看来,梁大小姐长的再漂亮,嫁给穆司野大少帅,也比不上梁二小姐人脉广,一鸣惊人。” 看热闹的市民和记者高声议论,现场人声鼎沸。 沐鸿年听的清清楚楚,认真端详着眼前这张浓妆艳抹的脸庞,看了半晌,忽而勾唇一笑,温雅似玉。 “哦,是你啊,梁曼如小姐,久仰了。” 梁曼如顿时欣喜若狂。 挤上去靠他更近,微微抬头,露出楚楚动人的笑容。 “沐大公子,我是特意来为你接机的,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我第一次来沪市,恰巧需要一个熟悉路线的向导,谢谢你。”沐鸿年道。 梁曼如喜出望外,高兴的身子在颤抖。 原来,沐鸿年还记得她,太好了。 搭上沐大总统的第一步,她首战告捷。 梁曼如赶紧让带来的士兵和保镖清场开路,捏着嗓子,娇柔说道:“沐大公子太客气,您能来,是沪市所市民的荣幸,求之不得,这是我应该做的。” 来的时候,她其实挺忐忑的,不确定沐鸿年还记不记得她。 意想不到,他认出她来了。 一定是她气质温柔长相清纯,在班上表现得太有亲和力,才导致沐鸿年对她大有印象。 梁曼如得意极了,上了车,直接吩咐司机把人送到杏花楼大饭店。 此时,梁岁岁接手梁富昌的六成产业,有几间绸缎店铺,就在附近。 查完账本,撤掉几条不赚钱的营销手段,再调准了促销方案,出门时,几辆黑色汽车齐刷刷停泊在路边。 最前面那一辆,下来几个衣冠楚楚的人,有男有女,男的气度不凡,女的花枝招展。 梁岁岁站在原地没动,打算等他们走了,再穿到对面街道。 冷不防,一道纤细娇软的身影,唇角噙着得意阴冷的笑,朝她款款走来。 第167章 这步棋走的妙啊 梁曼如勾唇,得意一笑。 成功攀附上了沐鸿年,她再也不用像前两天见到梁岁岁这贱人,做低伏小了。 经过机场造势,现在全沪市都知道,她和沐大总统的大公子是同学关系,相交甚笃。 她的身份地位很快会扶摇直上,把梁岁岁踩在脚底下。 更改为温宅的豪宅大院,阿爸给出的六成家产,还有温媛手里最后的保命钱,全部都将重新返回阿爸手里。 而梁岁岁这种贱人,只配卖给变-态老头子蹂躏至死。 想到这里,梁曼如越发痛快,眸子深处的得意喷薄而出。 她款款扭腰走向梁岁岁,嘴里发出阴冷的嗤笑。 “姐姐,这些绸缎铺子,只是让你暂时保管几天,你不会以为,就真的属于你吧?” “看到刚才走进杏花楼大饭店的男人没有?那可是沐大总统的大公子,也是我在法国留学期间的同班同学,抵达沪市第一天,就接受我的邀请,下榻在我名下这间饭店。” “只要他开口,你百般算计从阿爸手里夺走的东西,随时都要归还,就连你这条贱命,也就他一句话的事。” “以为勾搭上穆司野,就高人一等高枕无忧了?” “有沐鸿年和沐大总统站在我身后,替我撑腰,梁岁岁,这一次,我要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梁曼如冷声讥笑,脸上的张狂和蔑视,几乎遮掩不住。 梁岁岁面色不变,目光沉静地盯了眼过去。 “等沐大公子答应为你出头再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就囔囔得天下皆知,知道的,说你们是同学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背叛穆宴,自荐枕席,妄想成为沐大公子的姨太太。” 说完,梁岁岁勾起红唇,懒懒悠悠地笑了。 梁曼如盯着那抹笑,感受到自己被鄙夷蔑视了,瞬间攥紧指尖,怒红了眼睛:“我爱阿宴,怎么可能背叛他,你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你当初不就是凭着这幅娇柔可怜的模样,无微不至的关心体贴,最后成功上了穆宴的床?” 梁岁岁冷眼看着她,漂亮眼尾扬起一抹懒洋洋不屑的笑意。 “不过是重操旧业罢了,对你来说,轻车熟路,声音吼的越大,说明你越心虚。 苏姨太太那些勾引男人不入流的手段,在你手里,发挥的炉火纯青,青出于蓝,可喜可贺。” “你……”梁曼如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把梁岁岁当场撕碎。 “你什么?我很忙,跟你多撕一句都浪费时间,滚开,好狗不挡道。”梁岁岁冷声道。 ““贱人,你才是狗!””梁曼如气急败坏,脸上浓怒翻滚,手指攥紧,指甲几乎掐烂掌心。 “你就是妒忌我,有了沐鸿年这条最顶级的人脉,像他这种天上明月的男人,你高攀不起,穆司野那个纨绔,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梁岁岁,沐大总统损失一大批军火,怒火焚天,军政府以穆大帅为首的高官们,为了平息大总统的怒火,必定推出一只顶罪羊。 穆司野不学无术,就是那只最好的顶罪羊。 没有穆司野倚靠,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梁岁岁眸色厉了厉,看了眼沐鸿年挺拔温润的背影,轻而快地笑了:“是吗?” 她不动声色,转身走人。 梁曼如看着梁岁岁远去的背影,认定她是狼狈而逃,顿时心里舒畅至极。 走进饭店,吩咐厨房准备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务必让沐鸿年吃好喝好。 梁富昌在饭店顶层一间包厢,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报纸,对梁曼如在机场的表现,简直欣喜若狂。 “曼如,你居然认识沐大公子,太好了!他可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第一公子,许多军阀大佬都想结识他,进而跟沐大总统攀上关系,可见他的权势和巨大威力。 你想方设法蹭紧他,再把我和阿旭引荐给他,不出半个月,就会有许多生意主动送上门,任由我挑选,阿爸重新成为沪市第一首富,指日可待。 到时候,让沐鸿年为阿旭在中央军政府安排一个职位,随随便便就能碾压梁京淮那个白眼狼。 我们梁家,即将摇身一变,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权贵豪门。 穆夫人是个势利眼,逢高踩低,见我们家起势了,肯定会主动把你扶到少将夫人的位置。”梁富昌志得意满地笑了。 梁富昌描绘的前景太过美好,把梁曼如吸引得心驰神往。 她眯起阴冷的眸子,得意哂笑:“我早就说过,梁岁岁除了一张漂亮脸蛋,没有哪点再能比得上我! 穆夫人看轻我,穆宴鬼迷心窍心里只有梁岁岁,不在意我,那又如何,我完全有能力翻身,我会一步步往上攀爬,让自己更强更有实力。” “你说的没错。”梁富昌点头,脸上露出愉悦无比的笑容:“你若能说服沐鸿年,让他答应替我们出头,那我在整个沪市,都是独一份的无上光荣!” “阿爸,一个沐鸿年,就可以解决我们目前所有的难堪和困境,甚至让我们梁家更上一层楼。”梁曼如笑吟吟,抢着把话说完。 梁富昌兴奋不已,夸奖她:“曼如,你这步棋走的妙啊,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晚上。 梁曼如在沐鸿年心情比较好的时候,提了一嘴,顺势把梁富昌和梁旭引荐出来。 沐鸿年没拒绝,一口答应。 四个人在杏花楼大饭店最奢华的包厢,共进晚餐。 期间梁富昌壮着胆子,提了几个不大不小的要求,本以为得不到回应。 没想到,沐鸿年没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言缓和,平易近人,居然答应了。 翌日。 梁富昌的寿宴,正式掀开帷幕。 因为梁曼如把沐鸿年会参加的消息早早放了出去,导致沪市所有的权贵巨贾们,差不多都来了。 花高价请来的俄罗斯乐队,奏响了音乐,乐声悠扬。 人声鼎沸,衣香鬓影,一片热闹非凡。 梁岁岁挽着穆司野的手臂,明艳动人的脸庞,带了一抹礼节疏离的笑容,走进宽阔大厅。 眼看着两人径直朝众星拱月的沐鸿年走去,梁曼如嘴角的嗤笑,几乎飞上天。 没有人引荐,梁岁岁以为随便一个人,沐鸿年就会接见沟通的?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笑死人了。 梁曼如手里端了杯红酒,摇曳晃荡,轻蔑地瞅了眼梁岁岁,收回目光,一点点喝光红酒。 旁边一个肥壮猥琐的男人,快速向她靠近。 “梁二小姐,你前几天的提议,非常合我的胃口,你加快进度,今天什么时候把人引入圈套?” 第168章 以身入局 梁曼如回头,瞟了瞟眼前肥腻的中年男人,眸色立即阴了下来,浓烈的畅快从眼底沁出。 沪市有钱有势的商户,背靠刘师长那棵大树,臭名昭著,最喜欢折腾别人的妻子,尤其喜欢把人搞得半死不活,最后,制作成美人壶,以供那些变-态高层军官们的把玩欣赏。 梁曼如眼底的厌恶一晃而过,却又立时露出客套的笑。 “周老板,我姐姐身边,现在有大少帅陪着,必须谨慎些。” “那你赶紧找个借口,把穆司野引开。”周老板目光黏稠地盯在梁岁岁身上,直到有人凑过来套近乎,才啧啧走人。 梁曼如清秀的眉眼微拧,隔着人群盯着被穆司野牵着手的梁岁岁,嘴角扬起残忍的弧度。 苏雪媚身穿苏绣旗袍戴了全套翡翠首饰,富贵逼人地站在她身后。 压低声音嘱咐:“曼如,是不是都准备好了,万无一失?” 梁曼如厉目冷笑:“姆妈放心,阿爸这场寿宴,就是特意给梁岁岁准备的圈套,一步到位搞死她。” 苏雪媚阴狠点头:“梁岁岁狡诈小人,你自己当心点。” “再狡诈也没用,以有心对无心,她今天死定了。” 梁曼如眼眸狠狠眯了眯,见那边穆司野被周老板安排的人引开了,笑意盈盈转身来到梁岁岁身边。 一副姊妹情深的口吻:“姐姐,认清现实没有,就算你嫁给了穆司野,但他光有少帅名头,手中无权无势,在场之人都是见风使舵墙头草,有谁高看你们一眼?” “你再看看我和阿爸,就因为跟沐大公子关系熟稔,一波接一波的人,凑上来拉关系。” “不如这样,我带你去认识些大老板和权贵高官,或者结识一下沐大公子,以后他们可就是你跟穆司野的人脉,如何?” 梁岁岁淡然听着,不知道她要打什么主意。 想要破局,就得以身入局。 她平静地看着梁曼如,扬唇轻笑:“好啊。” - 大厅的另一边。 穆宴被穆景天扯在无人的角落,忍住不悦,微微皱眉道:“有什么事?” 穆景天鼻孔朝天,满脸的傲然神色:“我懒得叽叽歪歪多说废话,你想夺回梁岁岁,我想穆司野死。 杀人灭口劫掠沐大总统军火这件惊天大案,不管是不是穆司野干的,你我联手合作一把,把滔天罪名按在他头上。” 穆宴面无表情,徐徐嗤笑了声:“手足相残,这可是犯了穆大帅的大忌。” “你少他妈给我扯什么大忌,别以为你不动声色,我就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其实比我更想杀了他。” 穆景天狠吸两口雪茄,吞云吐雾时,那张普通至极的烧饼脸,闪现阴鸷,嫉恨。 “穆宴,你跟穆司野打过的交道比我多,不需要我添油加醋,那就是一条疯狗,到嘴的东西,只要他不松口,你永远别想从他手里抢回梁岁岁,除非他死!”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难道你甘愿认输,眼睁睁看着穆司野把梁岁岁搂在怀里,夜夜春宵苦短,甚至还要忍辱含恨,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声声小婶子?” “是个男人,有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这种极致侮辱。” 穆景天舔了下唇,不断拱火:“穆司野明明知道,梁岁岁是你未婚妻,却还是强取豪夺娶了她进门,畜生不如。” 说完,穆景天瞳孔里精光乍闪,猛然拍打穆宴的肩膀,嘴角的蔑视显而易见。 “穆宴,你的脊梁骨已折断,也该顶天立地站起来了,别让我这个做小叔的,瞧不起你。” 穆宴面色不变,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手指一根根攥紧。 对比穆景天的焦急鼓动,他稳如泰山。 比起因为梁岁岁第一次向穆大帅服软,就即将得到团长之位的穆司野,穆景天差得太远。 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他不屑一顾。 “我的私事,不劳你费心!我把岁岁弄丢了,就能凭一己之力,再把她追回来。”穆宴一字一句,低沉傲然。 “呵,你一意孤行清高自傲,倒显得我下作,里外不是人。”穆景天阴恻恻冷笑:“穆宴,穆司野不死,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也别想从那条疯狗嘴里,夺回你心爱的女人,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说完,他阴冷哼了声,甩袖而去。 穆宴毫不在意地眯了眯眼,转过身,目光不舍地粘在梁岁岁身上。 忽而感应到什么,他倏然偏过头。 隔着人群,深邃目光与穆司野的视线碰撞,迸溅你死我活的凌厉杀机。 穆司野掀唇,懒洋洋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薄唇开合,无声吐出两个字。 废、物! 穆宴懂唇语,瞧得清清楚楚。 顿时气血翻涌,一腔怒火燎原,差点烧光理智,想当众拔枪杀人。 穆司野该死,必死!! 穆宴旋身踏出人声鼎沸的大厅,找到陈副官,匆匆耳语几句。 陈副官应了声,立即转身去办。 开了辆黑色汽车,以极快的速度离开饭店。 没有人留意到,一辆装甲防弹汽车,不远不近跟在陈副官后面,一路抵达军营重地。 - 梁岁岁被梁曼如带到宴会厅的南面,众星拱月中,有一位身材丰腴面相刻薄的贵夫人,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突然,手中端着酒水的侍应生,脚底打滑,满满一杯红酒泼梁岁岁一身,烟青色旗袍酒液淋漓。 梁曼如眼底掠过笑意,嘴里却呵斥道:“放肆,我姐姐的衣裳全部泼湿了,你怎么干活的?” “对不起,梁二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侍应生吓白了脸,急忙认错道歉。 梁岁岁低头扫了眼,不歪不倚,红酒恰好泼在她胸口部位。 忙拿起手提袋,遮挡住尴尬位置。 “姐姐,众目睽睽,你这样遮挡不雅观,你先把它放下来。”梁曼如要拨开手提袋。 “先挡着,我带了干净衣裳,马上去换掉。”梁岁岁说道。 可梁曼如还是执意要扯开手提袋。 梁岁岁盯了她一眼,见她迫切拉扯着,脸上闪过急切。 心神微动,梁岁岁眸底泛起冷冽,顺着那股拉扯的力度,放下手提袋。 “行吧。” 暂且配合,她倒要看看,梁曼如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169章 步步算计 梁岁岁不动声色,看着梁曼如格外热情地喊了那个身材丰腴的贵夫人。 “周夫人,你好。” 周夫人听到喊声,扭过头,刻薄的眼神眯了眯,落在梁岁岁明艳动人的脸上,迅速上下打量。 见梁岁岁形容狼狈,胸口部位红酒淋漓,眉头飞快地蹙了下,眼底闪现一抹厌恶。 梁岁岁眼眸微凛,顿时明白过来。 梁曼如特意找了个侍应生泼她一身酒水,又阻拦她去换掉湿漉漉的旗袍,就是为了让她在周夫人面前出丑。 但自己与周夫人素昧平生,这是第一次见面。 梁曼如到底想干什么? 梁岁岁落落大方站在原地,没出声。 梁曼如笑语盈盈,把梁岁岁介绍给周夫人。 “这是我姐姐,梁岁岁,前不久嫁给了穆司野大少帅,沪市第一美人,长的很漂亮吧,也很有手段。” “哦,周夫人,周大小姐身体微恙,现在好些了吗?”梁曼如言语关切。 周夫人的态度,不冷不淡:“梁二小姐有心,小女身体已经康复了。” 说完,周夫人看向梁岁岁的目光,含冷带刺,几乎要把人刺穿。 “梁大小姐本是穆少将的未婚妻,结婚当天,新郎却换成了大少帅,确实好手段。” “周夫人过奖了。”梁岁岁神态淡然,突然有了点眉目。 周夫人提到女儿周大小姐时,看她的眼神,阴冷仇恨,恨不得用目光把她杀死。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周家上上下下包括周大小姐在内,都中意穆司野。 毕竟是穆大帅的嫡亲长子,就算名声再难听,那也是沪市最顶级的权贵人家。 只要家里有年龄合适的待嫁女儿,谁都想高攀。 没想到,最后被她梁岁岁截胡了。 可是,就一个周夫人,能翻起多大风浪? 梁曼如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步步算计,一定还有其他的后招。 “周老板也在,他背靠穆大帅的生死兄弟刘师长,黑道白道都人脉极广,姐姐算计了阿爸六成产业,将来少不了跟周老板打交道。” 梁曼如清秀小脸带着笑,一副为梁岁岁着想的贴心模样。 梁岁岁比梁曼如足足高了半个头,两人站在一起,把梁曼如身材娇小单薄的缺点,衬托得越发矮小,姿色也寡淡不少。 换做以前,梁曼如早就拉开了距离。 如今,梁曼如却不顾自身形象,挽着她不松手。 梁岁岁低头垂眸,隐晦又冷冽地瞥了眼她,眼神一凝。 这个周老板…… 才是梁曼如陷害她的杀手锏?! 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穆司野陪同前来。 梁岁岁抬头,环顾四周。 发现穆司野被三五个年轻男人围绕在中央,其中,还有一个与周夫人长相几分相像的年轻姑娘。 估计就是那个很不好惹的周夫人的女儿——周大小姐。 神情急切,含了丝丝委屈,嘴巴开开合合。 “少帅,为了你,我这段时间都生病了,昨天才刚养好身体。” 说到激动的时候,脸颊绯红,甚至冲上去,想扑进穆司野怀里。 穆司野懒洋洋掀起眼皮,伸手拎了个年轻男人,挡在他身前。 周大小姐收势不住,差点摔进那男人怀中,两人跌成一团。 不知是恼怒,还是当众出糗了,气得直跺脚,眼圈立即红了。 穆司野压根不理她,嘴角噙着又痞又坏的笑意,转身走人。 梁岁岁收回目光,潋滟的凤眸深处,多了一抹不自知的笑容。 在梁曼如的拉扯和催促下,走向肥腻的周老板。 周老板目光死死黏在梁岁岁脸上,抠都抠不出来。 “梁大小姐,早就听闻你美貌过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他久闻梁岁岁“沪市第一美人”的名号,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那时,穆宴身为未婚夫,把她保护得密不透风,几乎不让她在社交场合露面。 以至于周老板看见梁岁岁出现在今日宴会上,认定她虽耍尽手段嫁给了穆司野,却没有讨得穆司野的欢心。 否则,如斯美人,穆司野没有陪在身边护花,反而到处招蜂引蝶,吸引许多世家名媛们靠近他,蹭紧他。 得到梁岁岁对穆司野毫不重要这个讯息,周老板开始心猿意马。 与梁岁岁握手,握了十几秒,依依不舍放下。 梁岁岁一直拿着手提袋遮挡胸口,忍着恶心,说完几句客套话,找了个借口,往附近的长条形自助餐桌走去。 挑了块小蛋糕,慢慢咀嚼,幽冷目光看向梁曼如重新站在周夫人身侧。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夫人突然脸色刷地冷沉下来,朝梁岁岁这个方向恶狠狠瞪着,阴狠如刀。 很快,以周夫人为首的贵妇名媛们,目光有意无意地看过来,目透鄙夷和不屑。 梁岁岁不动声色地吃着蛋糕,脑海里迅速掠起一抹了然的猜测。 她大概知道,梁曼如想对她做什么。 - 穆景天被穆宴拒绝,憋了满肚子火气,端了杯红酒,在全场绕了一大圈。 顶着穆大帅最宠爱儿子的名号,即使是个庶子,也依然吸引一些想高攀的名媛小姐们,明里暗里给他抛媚眼送秋波。 “滚!”穆景天厉声大吼。 他爱好玩女人,越浪荡越喜欢,你情我愿的事,花钱买快乐。 却对这些肤浅女人,没多大兴趣。 只爱他身后的权势地位,对他这个人没多少真心,却假装真心实意,那恶心的嘴脸,实在令她作呕。 说实话,他以前挺羡慕穆宴,得到了梁岁岁独一无二的真心。 后来,穆宴爱刺激玩得太过火,跟梁岁岁的庶妹梁曼如搞在一起,还搞出了孽种。 梁岁岁愤怒之下,打定主意退婚,一刀两断,迅速嫁给穆司野。 行动果决,杀伐决断,绝不拖泥带水。 这样有个性的女人,如果身子清清白白,倒也算配得上他。 可惜啊,被穆司野那条疯狗拱了。 穆景天仰头喝完红酒,酒杯一甩,傲气地眯了眯眼,走向众星捧月的沐鸿年。 来的时候,穆大帅特别交代,要求他说软话,勤低头,一定要跟沐大公子搞好关系。 “妈的,不呆在京城,反而跑来沪市逞威风,啥狗屁玩意!”穆景天阴冷叱骂。 这时,沐鸿年扬起温润似玉的俊脸,温雅开口:“沐某初次到访,谢谢大家对我的抬爱。” 熟悉的声音,刺入耳膜。 穆景天瞬间呆若木鸡。 一把扯住从眼前经过的穆宴,嘴角的阴冷几乎凝不住。 “穆宴,沐大公子,我可能见过他,在他妈黑风山土匪窝。” 穆宴五指成勾,腾地攥紧穆景天的军装衣领,视线凌厉无比:“你马上给我说清楚,立刻,马上!” 第170章 好戏马上开锣 梁岁岁吃完蛋糕,觉得有点口渴。 目光顺着长条形餐桌,扫了一圈,刚要去端杯咖啡喝。 忽而,梁曼如带了几个年轻姑娘走过来,随同的,还有那个傲气刻薄的周大小姐。 “你就是梁岁岁?” 周大小姐满脸阴霾,盯着梁岁岁,眼眸迸射淬毒的光。 她的姑父,是穆大帅最信任的铁杆兄弟刘师长。 从小她就认识穆司野,被他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征服,更爱极了他桀骜浪荡的痞坏个性。 并且穆大帅偶尔打趣,干脆亲上加亲,让她跟穆司野定娃娃亲。 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被梁岁岁这个贱人得利,成为穆司野明媒正娶的妻子。 周大小姐压根想不通。 嫁给穆司野的人,本该是她。 她堂堂刘师长的侄女,居然比不过卑贱如泥的梁岁岁。 一个下贱的商贾之女,凭什么?! 周大小姐气得半死,心脏抽痛,抬手就要朝梁岁岁脸上掴过去。 恨不得撕碎那张漂亮脸庞,勾了穆司野的心。 右手刚伸到半空中,被梁岁岁精准抓住。 眸色幽冷似平湖秋水,平静无波。 “我是大少帅的妻子,我的脸面,代表了大少帅的脸面,你当众甩我一巴掌,我就回你一枪,要不要试试?” 梁岁岁不露声色,从手提袋里翻出勃朗宁手枪,食指慢悠悠按压扳机,姿态从容。 “贱人,你拿阿野来压我,信不信我跟姑父说一声,让你活不过明天,死无全尸?”周大小姐嘶声尖叫,差点气吐血。 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指,十指尖尖,想扑上去划花梁岁岁那张绝世姿容的美人皮。 下一秒,眉心被黑洞洞的枪口顶住。 梁岁岁异常平静,看了眼骄横跋扈的周大小姐,勾唇冷声道:“我活不过明天,但是你,活不过今天。” 周大小姐瞬时愣住了,身体止不住颤抖,再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万万没想到,梁岁岁并非草包美人,持枪姿势又稳又狠,是真的擅长开枪杀人。 局面一时陷入僵持。 梁曼如在心底骂了声“废物”,立即挤上去,把梁岁岁和周大小姐隔开。 细声细气地柔声说道:“姐姐,周大小姐跟大少帅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突然听闻大少帅娶妻了,心里有点接受不了,你一向善良大度,肯定不会计较的……” 顿了顿,朝梁岁岁递过去满满一大杯红酒,温柔开口:“姐姐,周大小姐也不是故意的,你喝了这杯酒,一笑泯恩怨,代表你原谅了周大小姐的无心之失,不再计较。” 周大小姐,也就是周绮玉,敛眸看了眼殷红如血的酒液,想起此行目的,勉强压抑住嫉恨。 “刚才是我激动了,这杯酒,就当做是我向你道歉,你必须喝完。” 梁岁岁静静地不出声,眼尾冷淡地眯起。 “这杯酒,我不喝。” “你别太过分,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我怎样?”周绮玉眼神阴冷不甘。 如果不是梁曼如保证只要她稍微示弱,就可以让梁岁岁身败名裂,被穆司野彻底厌弃,她绝不会放低自己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在这贱人面前赔礼道歉。 梁岁岁眉眼不动,瞥了眼不断作妖的梁曼如,唇畔淡淡冷笑:“从小到大,你处处不如我,嫉恨我,经你手的东西,我不敢喝。” 梁曼如眸光忽闪,没吭声。 周绮玉则眯了下眼睛,露出一丝了然。 梁曼如猜测的没错,梁岁岁确实滴酒不沾,防备心很重。 不过没关系,还有后招。 “梁大小姐,我跟阿野一直哥哥妹妹感情深,你们成婚,我都没敬你一杯喜酒,你不喝酒,咖啡也行。” 周绮玉说完,拦住从身边经过的侍应生,托盘里三杯咖啡。 她取了中间的,把左边那杯递给梁岁岁。 梁岁岁眼尾扬起淡淡笑意,接在手里,刚要喝,又慢慢放下。 顺手递给一直紧盯她不放的梁曼如。 “我突然有点饿了。” 梁曼如咬牙,贱人,这是把她当女佣使唤了。 “姐姐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 梁曼如离开一会儿,很快返回。 一手端咖啡,一手端装了蛋糕点心的托盘。 梁岁岁却改口说她又不饿了,拉住凑巧经过的陆文序,聊起百货公司最新到货的衣服首饰。 久到梁曼如极其不耐烦,端着东西的手腕酸,胳膊酸,脖子也酸得不行,不得不东张西望,减缓那股难受劲。 半晌后,梁岁岁走向梁曼如,在对方脸色铁青,却不得不挤出笑容捏着嗓子喊声“姐姐”时,取走她手里的咖啡,动作优雅地喝完。 梁曼如眼看她全部喝光了,眼睛里丝丝得意晃动。 闻到香浓的咖啡味,被勾得有点意动,想喝。 便从侍应生托盘里,拿走剩下的最后一杯咖啡,连喝几大口。 梁岁岁低头,瞥了眼胸口一滩湿透的痕迹:“我上楼换件干净衣裳。” 梁曼如看着她远去的曼妙身影,清秀小脸掠起阴狠之色。 事成之后,梁岁岁名声烂臭,必将被穆司野厌恶休弃,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事情办完,梁曼如不屑于继续做低伏小奉承周绮玉,扯了个借口,趁机走人。 找到静候在角落的苏雪媚,唇畔情不自禁勾起阴冷彻骨的笑。 “姆妈,梁岁岁上楼了,找个机灵的,把她引进那间包厢。” “行,我马上去安排。”苏雪媚喜滋滋,拧紧手帕沿着旋转楼梯上楼。 “好戏马上开锣,梁岁岁,你死定了。” 梁曼如勾唇得意一笑,眸底泛出诡谲狠色。 第171章 梁岁岁死定了 梁岁岁站在二楼,走路有些踉跄,歪歪斜斜靠在栏杆上,懒懒眯着凤眸看向楼下宴会厅。 众星拱月中的沐鸿年, 突然抬头往上瞥了眼。 看见全场最明艳动人的脸庞,温润眸子微微愣怔。 有些惊艳,更多的,像是透过那张脸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梁富昌顺着沐鸿年的目光瞧过去,有点意外。 在场众多的世家名媛们,沐大公子都看不上,竟看上了梁岁岁?! “那是小女,叫梁岁岁,前不久刚嫁给穆司野大少帅。”梁富昌低声介绍。 梁岁岁看起来有些慵懒疲累,浑身无力似的,走一两步,又扶一下栏杆,晃晃悠悠往前走。 看来,曼如那边得手了。 梁富昌勾唇,意味深长冷笑了声。 待会儿丑事暴露,梁岁岁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从他手里抢走的东西,他要她双倍还回来。 夺走温媛手里最后一点保命钱,他就把她们两母女全部卖掉,再亲手打死梁京淮,彻底吞并整个温家。 之前还是他太善良,养虎为患,差点被梁岁岁咬死自己一家四口。 反咬一口的孽女,养不熟的白眼狼,没了就没了,死不足惜。 沐鸿年听完梁富昌的介绍,微微闪神,却只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 梁岁岁居高临下,扫完全场所有人,没看见穆司野。 倒听见不远处有几个名媛,在窃窃私语,谈论穆司野比穆宴长的更英俊逼人,又痞又帅,难得一见。 人在二楼的208号包厢打牌,想趁此机会去偷看他。 声音不大不小,顺着窗台拂进来的夏日燥风,清晰地飘进梁岁岁耳蜗。 她不动声色地四周扫了几眼,撞见有个男侍应生走向肥腻的周老板,低头恭敬说了两句话。 周老板油腻的眼神,垂涎三尺,突然迸射惊人的亮光,跟着男侍应生疾步走人。 走向宴会厅后门,另一侧隐蔽的通道。 那里有专门的隐秘楼梯,直通二楼指定包厢。 梁岁岁收回视线,慢腾腾往前走,腿软无力,挪得有点费劲。 走廊拐角处,苏雪媚站在梁曼如身后,兴奋的声音发抖。 “曼如,快,梁岁岁马上走进208包厢。” 梁曼如一瞬不瞬盯着梁岁岁,早就看见了。 她浅浅勾唇,那双妩媚眸子,闪现遮不住的得意。 “全都安排好了,只要梁岁岁一脚踏进去,在里面等待她的,绝对不是穆司野。” 梁曼如忍不住要笑出声,扭头看了眼苏雪媚:“姆妈,立刻进行第二步计划。” 苏雪媚兴奋不已:“好,我马上让阿旭去办,散布梁岁岁和周老板一起消失的流言。” “这回,梁岁岁死定了。”梁曼如得意勾唇,忍不住又喝了几大口咖啡。 喝得太多,很快,她捂着肚子,脚步匆匆去找洗手间。 一楼的洗手间,门口立了块“突发故障施工勿扰”的牌子。 梁曼如攥紧手提包,不悦地沿着旋转楼梯拾级而上。 心情太兴奋,走的太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头有点晕,双腿发软,晕晕乎乎的,好像随时会倒。 梁岁岁沿着曲折深幽走廊,一边趔趄往前挪,一边看着包厢的铭牌号。 202,204,206号…… 偶尔低头,看着身后拉长的影子,越来越靠近。 在下一个拐角,她蓦地扭过头,凤眸泛出冰冷光芒,手提包挡在前面,遮挡右手紧握的手枪。 那矫健警惕的模样,没有半点喝下咖啡后中招的痕迹。 看清楚来人是个俊朗的少年,穿了套侍应生的行头,手端托盘,梁岁岁诧异:“穆辞?” 穆辞挠了挠后脑勺,满脸乐嘻嘻:“小婶子,小叔让我穿成这幅鬼样子,端茶倒水伺候人,嘿嘿,他说他负责钓鱼,要我负责保护你。” 梁岁岁听得微微诧异,过后,心跳的哐当厉害。 她没想到,穆司野如此敏锐,竟察觉到了梁曼如一环扣一环对付她。 担心她吃亏,特意派穆辞来护着她。 她纤眉微挑,嘴角漾起一抹锋利弧度:“放心,我早有应对之策。” 那胸有成竹的模样,潋滟生辉,让穆辞忍不住愣怔住了。 拍了几下胸膛,嘻嘻一笑:“小婶子,小叔说了,你是他的女人,对他最重要,哪怕舍了他的命,我的命,也要保护好你。” 梁岁岁:“……” 有异样的悸动,从心口窜起。 那个痞坏邪肆的男人,虽然逮到机会就撩拨她,却在她有麻烦的时候,总是挺身而出,不怕死,不要命。 梁岁岁按捺住那抹悸动,眼波微转,凤眸亮得摄人心魄。 “这么点小事,我能搞定,替我跟少帅说一声,谢谢。” “小叔说了,不要你谢谢,只要你主动亲一个。” 穆辞笑眯眯,把穆司野的话,原封不动传达给梁岁岁。 主动亲一个?! 咳咳…… 混蛋狗男人,自己撩她不够,还让穆辞带话来撩她。 也不怕带坏小孩子。 梁岁岁脸颊滚烫,抿着唇不言,扭头就走了。 站在一处灯光照射不到的死角,眉眼凌冽,安静等待。 没多久,梁京淮带了件漂亮的缠枝玫瑰苏绣旗袍,行色匆匆赶来,像是刚打了一架,灰头土脸,下巴还有一道干涸血痕。 “怎么搞成这样,谁伤了你?”梁岁岁神色微变。 梁京淮摸了摸下巴,脸色铁青:“阿姐,我听你的,隐藏在人群中,密切监视梁曼如。” “谁知道,梁旭突然带了一群人,到处造谣你跟周老板那个老色鬼一起上楼消失了。 我听不得他污蔑抹黑你,带了贺阳冲上去,狠狠揍他们一顿,可能混战时,一不留神下巴刮蹭到了。” 梁岁岁沉下脸,充满厉色的眸子,露出一丝了然。 她就知道,除了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梁曼如再使不出其他花招。 “阿淮,一楼卫生间被我设了故障,这时候,她一定在二楼卫生间,你去找到她。” 梁岁岁挽唇,唇角多了抹冰冷笑意。 梁京淮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但只要她朝他开了口,哪怕赴汤蹈火,他也必定照办。 “找到人,然后呢?” 梁岁岁眸子里不动声色,“你就这样,再那样……按照我说的去做。” 梁京淮听着她清冽如湖水的嗓音,在他耳边轻柔淙淙,悦耳极了。 耳垂渐渐烧起来,心脏像是被她的手轻轻抚摸,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 偏过头来漆黑眼眸攫住她,嗓子有点发哑:“阿姐,我立刻去办。” 第172章 我的岁岁当然最棒 穆司野站在二楼阳台花园,视线懒洋洋看着小马驾驶防弹装甲汽车,紧咬着穆宴座下的陈副官那辆汽车不放。 凌凯挑眉:“还是阿野你运筹帷幄,动用了鸿年,穆宴和穆景天全部上钩了。” “他们想联手搞死老子,那就先好好享受沐大总统的惊天怒火。”穆司野懒洋洋勾唇,心情愉悦地笑了。 “打蛇打七寸,阿野你这一棍子打下去,他们两个不死也得脱层皮。” 凌凯摇晃手中红酒,仰头饮了一大口,啧了声:“妈的,你这位新鲜出炉的团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穆司野轻扯薄唇,倦懒地淡笑:“我倒是想一把火烧光他们,可惜,穆大帅最忌讳手足相残,可以玩残,不能玩死。” 说话间,穆辞一溜烟跑进来,把梁岁岁的话复述一遍。 凌凯哈哈一笑,忍不住嘴贱:“梁大小姐胜券在握,不打算找你帮忙,屁颠屁颠送爱心,结果,老婆不领情怎么办?” 穆司野摁了摁眉骨,随手拿起一杯红酒饮下,喉结徐徐滑动。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追老婆,不丢人,某人有了老婆却只能打地铺,才叫丢人。” 凌凯:“……你他妈!我为你两肋插刀,结果被插两刀!” 他哪里知道,穆景天那狗东西,前不久警察署举办的宴会上,特意找了三五个舞女,狂蜂浪蝶似的,直接朝他身上生猛狂扑。 一时闪避不及,被其中一个舞女摸了把胸膛,恰巧被陆文序撞见了。 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被陆文序勒令只能打地铺,可怜兮兮睡地上,再也没有享受到温香软玉投怀送抱的滋味。 “阿野,你**刀子,再不哄我,你会失去我的。”凌凯道。 穆司野懒懒掀起眼皮:“怕什么,我有老婆。” 凌凯气笑了,伸手指了指他,狠啧一声:“呵,谁还没有个老婆呢?” “你有老婆,你睡地铺,废物吧你!”男人痞坏的薄唇轻勾。 “你……”凌凯气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咙,不上不下。 懒得跟他互相伤害了,端了一杯酒仰头饮下,烈酒入喉,自己让自己闭嘴。 穆辞瞪大眼,惊恐万分往后退。 他这个没老婆的人,连打嘴仗的资格都没有。 “走,去看热闹。”穆司野起身。 凌凯扔了酒杯,嘴角噙了一抹笑:“一环破一环,梁大小姐确实聪明。” “我的岁岁,当然最棒!”穆司野说这句话时,咬字特别嚣张。 凌凯顿觉心累,什么也不想说。 - 一楼寿宴大厅的宴席,已接近尾声。 周夫人带上周绮玉,在四周绕了一大圈,依旧没找到周老板。 刻薄的眼角,立刻耷拉下来:“你父亲那死鬼,不知道又被哪个狐媚子迷住了。” 周绮玉知道父亲什么德性,抿了抿嘴,没出声。 拉着周夫人的手腕,往外走:“姆妈,父亲忙完了,就会回来,不用管他。” “再不管住他,马上就要收第八姨太太进门,我怕他一条烂命,死在女人身上,丢人现眼不说,还耽误你和你阿弟阿妹的婚事。” 周夫人言语尖锐刻薄。 马上找了不远处的侍应生,询问周老板死哪儿去了。 侍应生抬头,赫然是穆辞。 半大少年压着嗓子,把声音变了,变得成熟低沉。 “周老板应酬完,就去了楼上包厢打牌,好像是208号。” 有人听到动静,走过来接过话茬:“208号?我之前看见,有个很漂亮的女人,扭着细腰进去了。” “就是那个梁大小姐,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化成灰我也认识,勾引男人的手段,确实了得。 一开始勾搭穆少将,后来,把穆少将彻底征服,就腻味了。 找了个穆少将与她庶妹梁二小姐不清不楚的借口,一脚踹开穆少将,转而勾搭上了穆司野大少帅。” “是啊,你看她今天胸前旗袍都湿透了,不赶紧换掉,反而仗着有几分姿色,四处招摇,给周老板抛媚眼,还妄想勾搭沐大公子。” 梁旭混在人群中,捂着青肿的脸,冷笑道:“就是,到处招蜂引蝶,刚才可是有人看见,她和周老板一起上了二楼。” “对对,我也看到了,她们上去了很久,差不多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那不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开始脱了衣服,翻滚到床榻上郎情妾意了! 周夫人脸色铁青,充满愤怒。 周老板靠着她周家发家致富,刘师长靠着她周家大洋,平步青云,成为穆大帅最信任的生死兄弟。 今天这场寿宴,看在沐大公子的份上,沪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了。 周亮那个烂货,要是在这里搞女人当众啪啪打她的脸,她必定撕碎他,包括那个勾搭他的小贱人。 苏雪媚一直盯着周夫人神色暴怒,张嘴要撕碎贱人,心底涌出疯狂的得意。 可梁曼如去了二楼洗手间,快半个小时了,跟梁岁岁一样,都没有下楼。 苏雪媚心里又有点着急。 下一步的计划,需要梁曼如在场,煽动人心。 不远处,梁旭身边多了个小厮,凑在他面前叽里咕噜说完话。 “真的?”梁旭兴奋得浑身发抖。 “千真万确!在里面疯狂闹腾,男人和女人激烈的声音,都传出包厢。”小厮重重点头。 “干得好。” 梁旭随手打赏几块大洋给小厮,匆匆走向苏雪媚,眼角流露说不出的阴狠和得意。 “姆妈,按照阿姐的计划,一切顺利,现在,你可以带上周夫人上楼,走完最后一步,彻底搞死梁岁岁。” 苏雪媚闻言,无比舒心,露出这段时间最畅快的笑靥。 她迅速转身走向周夫人,使出这辈子最精湛的演技,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周夫人,很抱歉,我万万想不到,梁岁岁和周老板在楼上包厢……” 周夫人话都没听完,眼神尖刻阴冷,哐当一脚踹翻桌子。 攥紧周绮玉急匆匆拾级而上。 “阿玉,走,跟姆妈一起收拾小贱人。” 第173章 好疼啊轻一点 周夫人搞出的大动静,惹来所有人的注目。 经过梁旭带领一群人添油加醋的污蔑,许多人都认定梁岁岁是个为了攀高枝不择手段的,闹出不少风流韵事。 穆司野刚离开,就跟臭名昭著的周老板滚在一起。 这下,有好戏看了。 纷纷露出兴奋的神色,聚拢在周夫人身后,咚咚咚跟上楼。 苏雪媚要的,就是全场人围观梁岁岁的结果。 用梁岁岁的污秽不堪,衬托梁曼如的干净出尘。 最后,再放出沐大公子与梁富昌签约合作的震撼消息。 如此一来,梁岁岁将永远被梁曼如踩在脚下,烂如污泥,永远翻不了身。 “周夫人,208号包厢,马上到了。” 苏雪媚是姨太太上位,察言观色的本领,信手拈来。 见周夫人眼神阴鸷气得发狂,又拱了一把火。 “梁岁岁再放浪,那也是我家老爷亲生的,还请周夫人手下留情,给她一点脸面,穿上衣服,不要让她衣不蔽体地示众。” “我给那个小贱人脸面,谁给我脸面?!” 周夫人怒气冲冲冷笑,满脸讥诮。 来的时候,她带了三五个腰粗膀圆的护卫。 这会儿,到了包厢门口,眼神刻薄凶狠,指挥那几个护卫直接砸门。 “冲进去,不管男女,给我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 “是,夫人。” 几个护卫蜂拥而上,对准雕花木门,疯狂地用拳头砸,用脚踹。 气氛嘈杂而紧绷,眼看就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梁岁岁那个贱人,马上要被凶悍的周夫人狠狠收拾,惨不忍睹。 苏雪媚想起梁岁岁即将到来的惨样,兴奋得浑身都在发抖。 梁岁岁惨了,死定了! 这些天的憋屈,终于扬眉吐气。 看热闹的人不断地挤来挤去,来势汹涌。 梁旭被挤到苏雪媚身边,两人对了个得意万分的眼神,均是一副大仇得报的畅快。 梁旭四处张望,故意搞出更大动静,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涌来。 这时候,除了参加宴席的权贵名流,甚至来了不少闻风而动的报社记者。 个个拿着照相机和老式麦克风,准备拍摄采访第一手劲爆丑闻。 只要周夫人进去当场抓奸,梁岁岁马上就会臭名远扬,彻底玩完。 “阿姐呢?”梁旭那双跟苏雪媚一样的妩媚眼睛,微微上扬,掩饰不住兴奋。 苏雪媚此刻全身心沉浸在报仇雪恨的快-感中,听到梁旭提起梁曼如,不在意地说道:“可能找你阿爸去了,我们梁家跟沐大公子的合作成功,需要你阿姐在沐大公子那儿多多美言。” 梁旭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道:“姆妈,你告诉阿姐,必要时可以自荐枕席陪伴沐大公子,只要他尽兴,必定会给我们梁家大把好处。” 苏雪媚瞪大眼,满目不可思议:“曼如是你阿姐,不是谁都可以欺压的下贱舞女。” “就因为她是我阿姐,我才为她着想!” 梁旭凑向苏雪媚,声音压得更低:“姆妈,你想啊,穆宴一心记挂梁岁岁,阿姐没了孩子,他不难过,反而极其高兴,这说明,他心里根本没有阿姐的位置。” “你跟阿爸从小告诉我,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同样的道理,阿姐有才有貌,善解人意,也不该只吊在穆宴一颗树上,他对阿姐无情无义,阿姐又何必为他守贞洁?” “我觉得,比起穆宴,沐大公子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足以匹配阿姐,而且,他看阿姐的眼神有光,他肯定喜欢阿姐。”梁旭眯着眼睛说。 阿姐在夜上海大饭店当众下跪认错,穆宴只给了他一个小小巡长,却给了不学无术的梁京淮署佐职位。 妈的,他早就心怀不满了。 苏雪媚听完,眼神微动,内心有点被说动了。 这些年,穆宴对曼如到底怎样,她这个做姆妈的,了解的一清二楚。 只要曼如不舞到梁岁岁面前,私底下,穆宴挺愿意宠爱曼如,送珠宝首饰送铺子还有花园洋房。 甚至让曼如怀了孩子,却绝不松口让曼如进门。 说明在穆宴的心底,曼如只是个供他取乐的玩物,永远成不了他心目中的妻子。 她是过来人,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诚挚的爱意,就是三媒六聘,让她风风光光成为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比如,梁富昌对她。 打压原配温媛,扶她苏雪媚上位,把她的一对儿女,视为心头肉掌心宝。 对待温媛的一对女儿,非打即骂,厌恶至极,甚至在她和曼如的挑唆下,毫不留情卖掉梁岁岁。 男人的爱与不爱,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一目了然。 “这件事,我会找个时间跟曼如通通气,眼下,搞死梁岁岁最重要。” 苏雪媚嘴角上扬,噙了一抹阴冷的笑意。 几个护卫猛烈地又砸又踹,雕花木门很快发出哐当巨响,轰然倒在地上,木屑四溅。 长条形大理石桌上,乱七八糟放了几个空酒瓶子。 层层帷幔,遮挡了后面的沙发床。 “唔,好疼啊,轻一点……” 女人细细柔柔的嗓子,突然响起,妩媚入骨,夹杂了放荡。 听得在场之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很明显,几层薄纱后面,风光正旖旎。 苏雪媚和梁旭,亢奋得浑身发抖,眼珠子都快抖出眼眶。 那杯加了前朝秘药的咖啡,梁岁岁一滴不剩喝完。 药性无比强烈,再贞洁的女人,也会瞬间软如水,迫切需要男人。 苏雪媚走到周夫人前面,张开手臂,假装要拦她,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刻意的惊讶和痛心。 “周夫人,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梁岁岁她竟然做出这种事……” “滚开。” 周夫人早就气狠了,偏胖的身体挤开苏雪媚,怒气冲天急匆匆冲进包厢。 “梁岁岁,你个贱人,竟敢勾引周亮,我非撕烂你不可。” 她发了狂,双手扯住帷幔,用力往下一拽,扔在地上疯狂踩了两脚。 宽阔的沙发床,立即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周夫人正要怒声嘶骂,定睛一瞧,场景有点不对,突然傻眼了!! 第174章 一起看场好戏 周夫人的表情,诧异,震惊,带着不可置信。 最后,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但酝酿了这么久的怒火,突然憋闷在肚子里,发泄不出去,挠心挠肺的难受。 她猛然扭过头,把满腔怒气,全部朝身后的苏雪媚喷涌过去。 抬手就是一巴掌,又快又狠。 “你口口声声说周亮和梁岁岁在这间包厢,分明不怀好意,把我当枪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里面到底是谁?” 苏雪媚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整个人被扇懵了。 什么意思? 沙发床上,不是梁岁岁和周老板鬼混在一起?! 不,这不可能! 苏雪媚捂着疼痛的半边脸,用力挤开身材丰腴的周夫人,伸长脖子往里头看。 看清楚的那一瞬间,她也跟着傻眼了,眼底的畅快一点点湮灭。 曼如安排了侍应生,再利用周绮玉对梁岁岁的嫉恨,通过周绮玉的一番言语刺激,让梁岁岁毫不设防,喝光加了前朝秘药的咖啡。 那种药一旦喝下去,只有被男人狠狠疼爱,才能彻底解掉药性。 可眼前的梁岁岁,明艳逼人,身上穿的还是那件苏绣玫瑰花旗袍,干干净净,没有丁点褶皱,胸前的污渍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站在那,好像被周夫人突然的叱骂声吓了一跳,手中画板没拿稳,哐当掉在地上。 一副刚要完成的美人图,从中间碎裂成两半,染了墨汁,黑扑扑难看。 这幅画,肉眼可见地报废了。 梁岁岁扭过头,望着源源不断涌进来的人潮,几乎挤满整个包厢,不悦地眯紧凤眸。 “你们都进来干什么?” 周夫人脸上露出尴尬,但她嚣张惯了,并没有道歉,反而一把将苏雪媚扯过来。 啪! 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咬牙切齿道:“都是你搞的鬼,想利用我除掉梁岁岁,姨太太上位的贱人,心眼子多,心脏黑,也就梁老板眼瞎心盲,把你这种搅事精当个宝。” 苏雪媚痛上加痛,下巴都快被打歪了,却没有吱声。 只满心狐疑,一共三杯咖啡。 梁岁岁没事,周绮玉没事,那就只剩下曼如了…… 嘶! 苏雪媚倒吸了一口凉气,顾不得找周夫人理论几句,迅速转过身去,在人群中寻找到梁旭。 揪起他的胳膊,快步往外走,心急如焚:“快,赶紧去找到曼如。” “姆妈,正是搞死梁岁岁的大好时机,找阿姐干什么?”梁旭有点摸不着头脑,探头探脑朝里面望。 只见梁岁岁好端端站在床边,而沙发床上,躺了个长相妖娆的女人,身材凹凸有致。 歪歪斜斜仰靠着,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搭在白皙小腿上,嘴边一抹妖艳的笑。 梁岁岁则低下头,看了眼沙发床上的女人,眸底荡漾影影绰绰的笑意。 “茉莉小姐,看在阿晴的份上,我答应给你画幅美人午睡图,马上就要完工,没想到,功亏一篑被破坏掉了。” “刚才撞到小腿那一下,你该忍一忍,别喊出声,被大家听见了,还以为我们做了不好的事。” 梁岁岁直接把话挑明,不打算藏着掖着。 茉莉撇撇嘴,没好气开口:“岁岁小姐,不怪我啊,这人心啊,是脏的,听什么都是脏的。” “这里面就你跟我,两个女人而已,哪有周老板王老板的?”茉莉冷笑着,哼哼唧唧。 围观的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可能是摆姿势的时候,躺在沙发上的妖艳女人,不小心把小腿往上膝盖处位置,撞在沙发坚硬的靠背架上,一片淤青。 刚才那声好疼啊,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嗲声嗲气,妩媚入骨,又浮夸,听起来就像是男女在做那档子事。 明明很正常,他们却被苏雪媚两母子误导,像只看戏的猴子上蹿下跳,失去了该有的体面。 众人面红耳赤,都把这口憋闷的气,算在始作俑者头上。 苏雪媚眼看大家的眼神不对劲,都恨不得撕了她和阿旭。 一时慌乱,口不择言道:“梁岁岁,那么多人看见你和周老板一前一后,走进这间包厢乱搞。 你看见形势不对,马上找了个女人配合你演戏,却把周老板藏身起来,一定是这样!” 苏雪媚越说越觉得是这样,充满了底气,刚才的慌乱一扫而空。 “周夫人,周大小姐,你们都在,也请大家做个证,周老板没离场,却一直没现身,那他肯定还藏在这间包厢,翻箱倒柜搜一搜,肯定能找到人。” 梁岁岁闻言,目光凌厉地射向苏雪媚:“你敢搜一个试试!” “你都敢偷人了,我为什么不敢搜查?”苏雪媚不甘示弱,脸色阴冷。 周夫人有点被说动了。 梁岁岁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不让搜,明显心虚。 好几个人都看见,周亮进入这里面。 一个人眼花看错了,不可能全部的人都眼花。 “给我搜。”周夫人怒目切齿。 可桌底下,沙发地下,靠垫后面,墙角阴影处,就连天花板都搜了个遍。 别说男人了,连件男人的衣服都没有。 苏雪媚眼看事情开始失控,惊惶不已。 用力掐紧掌心,指甲刺入肉中,疼得她身子止不住颤抖。 妩媚眼睛眯了眯,看见藏身在人群后面,被梁曼如花钱买通的那个侍应生,一个眼神示意过去。 侍应生立即站出来,朝梁岁岁泼脏水。 “我送酒水进来的时候,亲眼所见你和周老板搂搂抱抱,一边喝酒一边亲热。” “周老板心情特别好,说只要你让他满意了,他就给你牵线搭桥做生意,大家有钱一起赚。” “是吗?” 梁岁岁镇定从容,面色波澜不惊,凤眸微眯,眼角扬起一抹凌厉弧度。 面罩寒霜的同时,眼尾往上挑了下,眼底深处泛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既然大家都爱看戏,那么,我倒可以告诉你们正上演的一场好戏。” 梁岁岁偏过头,目含冷霜地看向身材丰腴的贵妇人:“不知道,周夫人同不同意一起看场好戏?” 第175章 贱人,怎么是你 梁岁岁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听得蠢蠢欲动,八卦之心又开始熊熊燃起。 周夫人愕然了会儿:“你什么意思?” 梁岁岁沉静目光盯着周夫人,问道:“你不是要找周老板吗?” 周夫人脾气凶悍,能把周亮管得服服帖帖,自然不是个蠢货。 听了梁岁岁的话,就知道,周亮肯定跟哪个小贱人鬼混在一起。 周夫人像对待下人一样,高抬下巴,趾高气扬地命令:“你现在带我去,马上。” 梁岁岁纹丝不动,勾了下唇,把目光投向妖娆的茉莉。 茉莉黛眉上挑,不屑地笑了笑:“我上楼,经过那几间包厢,确实在其中一间,动静太大,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到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快乐声。” 周夫人立即变了脸色,急声问道:“在哪间包厢?” 茉莉扭动水蛇腰,风情万种地走向门口,伸手往左边方向指了下。 “就在206包厢。” “好个周亮,瞒天过海,今天不撕了你,我就不姓周。” 周夫人火冒三丈,命令那几个护卫冲在前面,迅速清出一条通畅的道路。 然后她加快脚步冲出去,在走廊上咚咚往前跑。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以及为了第一手劲爆消息的记者们,呼啦啦跟在后面。 梁旭顶着一张青肿的脸,还没反应过来:“等等,大家怎么都走了?” 苏雪媚比他聪明,想起许久没露面的梁曼如,心里咯噔一下。 “阿旭,你亲眼看见曼如一直呆在你阿爸身边?” “不确定啊,我猜的。” 梁旭眨巴眼睛,不怎么走心地说:“姆妈,阿姐聪明能干,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今天让梁岁岁躲过一劫,是她运气好,居然找了个妖妖娆娆的舞女,来帮她的忙。” 苏雪媚叹气:“那个女人,名叫茉莉,确实是丽都歌舞厅的舞女,不过,被穆大帅看上,成为他的第六房姨太太。 我也不知道,梁岁岁怎么勾搭上了她。 听说她刚进门,正是得宠的时候,只要她在穆大帅耳边随便吹吹枕头风,就够我们喝一壶的。” “哎,谋划了这么久,最后还是失败了。”梁旭垂头丧气。 苏雪媚眼神阴冷:“也不算失败,只要拉拢了沐鸿年,搭上沐大总统那条线,搞死梁岁岁,很简单,早晚的事。” 梁旭听完,立即斗志昂扬,高高抬起头,鼻孔朝天哼了声。 “姆妈说的对,有沐鸿年做我的姐夫,别说区区一个署佐,就是署长或者警察厅的厅长,我都能坐上去。” “到时候,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梁京淮那个废物。” “我要他跪在我脚下,磕头认错,还要把他关押监牢里,每天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今天砍一条胳膊,明天砍一条腿,我要他明白,我才是梁府堂堂正正的少爷,而他,不过是梁府养的一条狗,只配给我舔干净鞋子。” 苏雪媚听得意动,眉眼间闪过一抹志得意满:“你说的没错,当务之急,就是让沐鸿年尽快喜欢上曼如。” 话音刚落,206包厢的雕花大门,轰地一声,被狠狠踹倒在地。 女人唔唔啊啊娇媚叫唤,还有男人畅快时发出的低吼。 刺激悱恻,一声声涌入众人耳蜗。 周夫人听出是周亮压抑的吼叫,顿时怒火中烧。 周绮玉则听得面红耳赤。 想伸手阻止乌泱泱的人群冲进去,却已经来不及。 所有人都兴奋极了,挨挨挤挤往里面冲。 没抓到梁岁岁和周亮,却抓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跟周亮鬼混,那也是今天最劲爆的丑闻。 “快快快,报纸卖爆,升职加薪,就看今天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漂亮的狐狸精,能让周亮兴奋成这样?” “肯定比周夫人更年轻貌美,又风骚入骨的。” …… 周夫人听得怒火越烧越旺,疾步窜到沙发床边,拽住层层叠叠的帷幔,用力一扯。 哗啦一声。 帷幔全部被她发狂扯掉,随手扔在脚下,狠踩了几脚。 毫无遮挡的沙发床上,女人的大红色旗袍,男人的衬衫西装,扔了满沙发都是。 周亮张开两条手臂,正紧紧搂抱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满脸兴奋。 “周亮,不分场合,见女人就犯贱,你迟早死在女人身上。” 周夫人气炸了,跑过去,啪啪几巴掌,掴在周亮肥胖的脸上。 又猛地把他掀翻,揪紧那年轻女人的满头青丝,在手里卷了几圈,猛地往上一提。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贱人,在我的眼皮底下,鬼鬼祟祟勾搭周亮。” 周夫人养尊处优,却身体丰腴,有一把子力气。 揪着女人头发,猛然拉拽之下,把女人的小脸,正对着包厢门口,完完全全露出来。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今天热闹的宴会上,这女人温柔小意,把在场的每位客人都招呼到了,笑容纯净,如沐春风。 整个人从头到脚,包括每根头发丝,都蕴含着干净出尘的气质。 除了身上那件大红色旗袍,显得张扬了一点。 其他方面,却是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谁能想得到,她说话的一番言语,或多或少都让人误会,梁岁岁为了攀高枝不择手段,是一个放浪不堪的女人。 可梁岁岁干干净净,一身清白。 反而这个暗戳戳贬低梁岁岁的女人,转眼间,就和臭名昭著的周亮一起苟合在沙发上。 尤其此刻,她的表情陶醉,脸庞嫣红,嘴角甚至流下口水。 周夫人有点印象,却一时间没认出来是谁。 周绮玉猛地瞪大眼睛,嘶声尖叫:“贱人,怎么是你?” 周夫人回头,怒火滔天地问道:“绮玉,你知道她是谁?” “我当然知道,就是她,一口一个周大小姐,恭维不断,诬陷梁岁岁对阿爸图谋不轨,结果,她自己倒不要脸,跟阿爸混在一起。”周绮玉恨声道。 苏雪媚和梁旭最后跑进来,看着明显失去神智,被周夫人像拎条狗一样拎在手里的女人。 双双瞳孔急剧震动,大惊失色!! 第176章 一报还一报 梁岁岁穿过人群,好整以暇地站在苏雪媚身后,一声轻笑。 “你们一家四口算计我,结果却算计到了梁曼如头上,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搞的鬼!” 苏雪媚回过头怒火腾腾,像只凶残的母狼,恶狠狠盯着梁岁岁。 她终于反应过来,她们全都被梁岁岁摆了一道,曼如这次彻底栽了。 从一开始,曼如的算计,就是利用周老板污秽不堪,喜欢梁岁岁这种明艳逼人的类型。 把加了秘药的咖啡,通过周绮玉的不甘,让梁岁岁不设防地喝下去。 再让侍应生把周老板带进206包厢,再把药性发作的梁岁岁送进去。 周老板喝的红酒,也加了点助兴的东西。 双管齐下,在本能的驱使下,梁岁岁肯定会跟周老板翻滚在一起。 时机一到,梁曼如和苏雪媚便鼓动周夫人去抓奸。 在场所有人,都是见证人,见证梁岁岁讨不到穆司野的欢心,便另攀高枝,用身体为诱饵,攀上了虽猥琐却出手大方的周老板。 苏雪媚能想到的,周夫人也想到了。 随手把死狗一样的梁曼如扔在地上,怒火滔天:“一个卑贱的姨太太,再加一个下贱的庶女,居然算计到我头上,简直找死!” 怒声骂完,周夫人抬起脚,狠狠踹在梁曼如身上。 “小贱人,我让你不要脸勾引周亮,打死你!” 噗噗的沉闷响声,踢向梁曼如,一声接一声。 剧痛之下,被秘药控制神志不清的梁曼如,哀哀惨叫,慢慢恢复了神志。 触目之下,自己躺在地上衣不蔽体,只穿了套堪堪遮住重点部位的薄纱内衣。 “啊……!” 梁曼如尖叫,被大家轻蔑嘲讽的目光给盯得小脸煞白,连忙蜷缩身体,双手捂着胸:“出去,全都滚出去!” 她只是去了趟二楼洗手间,怎么睁开眼,就变成这样? 一切都在她运筹帷幄之中,明明与周老板苟合的,是梁岁岁啊! 苏雪媚心疼极了,迅速扯过梁旭身上的西装外套,蹲下身,把西装遮盖在梁曼如身上。 “曼如,不是你的错,都是梁岁岁那个贱人,故意给你下的套。” “你说我下的套,证据呢?” 梁岁岁慢悠悠走过去,低头冷冰冰盯着梁曼如半晌,勾唇诮笑。 “我并不认识周老板,你却口口声声不计前嫌姐妹情深,一直把我介绍给他。” “又通过周大小姐,把那杯加了料的咖啡给我喝。” “然后在我察觉到不对劲,上楼打算找间包厢休息的时候,故意找了个侍应生把我带到206包厢。” “这桌子上横七竖八的红酒瓶子,里面肯定也加了东西,否则,周老板不会到现在哼哼唧唧还没清醒。” “所以,在你的计划中,本该被周老板欺凌的人,是我对不对?” 她猛然提高嗓音,一脸怒意:“梁曼如,你们母子三人抢走了父亲和所有家产,抢了穆宴还不够,还要用这么屈辱的手段,置我于死地,到底为什么?” “你胡说,不是我,我没有。” 梁曼如套上梁旭的西装,勉强遮盖身体,在苏雪媚的拉拽下,从地上颤颤巍巍爬起来。 遮住上面,却遮不住下面,露出一截白皙小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可眼下,她顾不了那么多,决不能让梁岁岁再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被穆宴看到这一幕,她就完了。 双眸怨毒地盯着梁岁岁,恨恨尖叫:“我嫁给穆宴,你嫁给了穆司野,井水不犯河水,我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 “因为,你犯贱啊!”梁岁岁眯了眯凤眸,开始反杀。 “好,就按照你说的,你没有处心积虑算计我,那你为什么要让苏雪媚和梁旭,时不时引导在场的各位,栽赃我不择手段地勾引周老板?” “又让周夫人信以为真,带了这么多人包括报社记者,气势汹汹冲进208包厢抓奸。” “可实际上,勾搭周老板的是你自己!” “你就是利用我那点无中生有的丑闻,替你转移所有人的视线,方便你勾搭成功。” 梁岁岁顿了下,嗤地冷笑:“上梁不正下梁歪,跟你姆妈有样学样,总喜欢勾搭别人的男人上位,还反咬一口。”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梁曼如哑着嗓子,眸底阴鸷遍布,疯狂摇头否认。 然而,已经没有人相信她。 在场的记者们,更是兴奋的端起照相机,咔嚓咔嚓,不断地拍摄。 梁旭脸色惨白,瑟缩在人群中,一动不敢动。 怎么也想不到,一家四口精心密谋的设计,居然被梁岁岁反杀了。 众人的窃窃私语,像无数根刺针扎入他耳蜗,包括梁曼如和苏雪媚。 “我记起来了,当初梁老板是入赘温家,梁大小姐的姆妈才是原配。” “后来,苏雪媚攀上梁老板,又生了一对儿女,日夜吹着枕头风,把梁老板迷得神魂颠倒,干出宠妾灭妻的蠢事,回过头来倒打一耙,责怪原配不懂事,不大气,闹腾个没完没了,没有把梁老板放在眼里。” “所以,梁曼如也跟苏雪媚一样,明明自己想勾搭周老板,却祸水东引,栽赃在梁大小姐头上?可她已经嫁给了风华无双穆少将,为什么还不满足?” “啧,你消息可真不灵通,她虽嫁给了穆少将,却只是个地位低贱的姨太太,而且,穆少将心里只惦记梁大小姐,梁曼如在他心里,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 “夜夜独守空房,心痒难耐,可不就趁这大好机会,找个男人快快乐乐,更何况,这个男人出手大方一掷千金。” “既拿了无数大洋,又身体舒服,两全其美。” “这……两母女一窑的货色啊,没一个好的!”几个世家名媛们,小声嘀咕。 梁曼如和苏雪媚被议论得抬不起头,脸色一片铁青。 勾搭男人的烂臭名声,最终反噬到她们身上,沦为全场笑柄。 众人议论纷纷,周夫人听得一清二楚,在心底深信无疑梁曼如勾引了周亮。 她狠狠剜了剜梁曼如,冲到神志还没恢复的周亮面前,抡圆胳膊,狂甩十几个耳光。 剧痛来袭,周老板终于被甩醒了。 面对周夫人怒火滔天的眼神,以及众人看猴子的戏耍目光,周老板难堪至极。 迅速套上衣服裤子,对着周夫人,噗通跪倒在地。 “夫人,我没有背叛你,都是那个梁二小姐,为了搭上我和刘师长的线,打扮得妖妖娆娆,投怀送抱勾搭我。” 周老板撇清自己的这番话,彻底把梁曼如钉在耻辱柱上。 “滚,回去再收拾你。”周夫人怒声斥骂。 梁曼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调色盘似的,含恨咬牙,阴冷如蛇地盯着梁岁岁。 “姐姐好算计。” 梁岁岁站在原地,微微笑道:“一报还一报,好好享受。” 走廊上突然传来咚咚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黑影凌厉的窜进来,抬手啪啪啪,恶狠狠扇了梁曼如几巴掌。 第177章 穆宴,你疯了? 梁曼如猝不及防,脸上多了几根青肿的指印,下巴也差点被扇歪了。 她仓惶抬起头,看见男人铁青一片的俊脸,惶然不安,瞬间泪水决堤。 “阿宴,你知道我心里只爱你,我没有勾搭谁,我是被人陷害了……!” 她把脸微微偏转,泪水盈眶,楚楚可怜,下意识用最美的角度对着他。 可她没留意到,头发凌乱,脸庞肿胀不堪,身上还披着梁旭的西装,宽松不合身,露出里面薄纱内衣,大片白皙肌肤隐隐约约显露。 显而易见一副糜乱的模样,说她没勾搭谁,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闭嘴!” 穆宴脸色非常难看,喊来陈副官和几个荷枪实弹的兵士,立即清理现场。 闲杂人等全部离开,周夫人不甘心,却在手枪顶住脑袋的压迫下,不得不转身走人。 很快,偌大的包厢,没剩几个人。 梁岁岁看见穆宴就厌烦,没有逗留,拎着手提包离开。 身后传来穆宴低沉的喊声。 “岁岁,等等我,别走。” 梁岁岁懒得理会,加快脚步越走越快。 猛然间,手腕被他一把拽住。 纤腰也被他握紧,整个人身不由己被按压在走廊墙壁上,几乎动弹不了。 梁岁岁顿时火冒三丈,凤眸喷火般盯着眼前无耻的男人。 “放手,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穆宴看着她眸底翻滚的厌恶,心脏一阵阵酸涩,哀痛。 “岁岁,我没有想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把你留下,好好说说话,或者,就像以前我们热恋的时候,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一个微笑,一句阿宴,我就满足了。” 梁岁岁绷紧面颊,冷冷一笑:“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如今是大少帅明媒正娶的妻子,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别让我恶心,看不起你。” 毫不留情的话,像一根根尖锐的银针,刺入穆宴心脏最深处,疼得他险些掉出眼泪。 “岁岁,别这样说,我难受。”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梁岁岁冰冷道。 “可你是我的未婚妻,本该是我的。” 穆宴盯着她明艳逼人的脸庞,嫣然红唇,看着他又怒又冷的眼神,突然就发了狂,失去理智。 猛地低下头,攫取那抹日夜梦见的红唇。 梁岁岁反应快,迅速把脸偏到一边,躲开他的吻,凤眸射出愤怒的光。 “穆宴,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 穆宴喉结幽涩滚动,英俊面廓浮现一抹围困之兽的悲鸣。 “岁岁,我也曾想过,我犯了错,你选择离开我,我应该尊重你的选择,就这么算了,人总该往前走,可我办不到!” “拥有过却失去,比起从来没有拥有过,更让人摧心剖肝,肝肠寸断。” “我每个白天,夜晚,翻来覆去都忘不了你,脑海里充满了你。” 穆宴凄然一笑,眼神沉凉伤痛:“岁岁,我不能没有你!前尘往事,是我不对,你头也不回嫁给穆司野,让我痛苦难过,都是我活该,我甘愿接受你给我的惩罚。” “惩罚过了,你离开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穆宴怔怔地望着她,眼含期待,眼神偏执近乎疯狂,薄情又深情。 看见梁岁岁的那一眼,他就把穆景天让他去查探沐鸿年是否与黑风山土匪有瓜葛一事,彻底抛到脑后。 梁岁岁重新把脸偏过来,撞见他偏执的眼神,立刻明白他暂时不会放她走。 便一边寻找攻击他的机会,一边用言语刺激他:“只要少帅没有背叛我,他若不离,我便不弃。” 穆宴顿时心脏像是被呼啸而来的子弹,狠狠击中,眼眸深处盛满冰凉的悲伤。 他深深凝视她,舍不得眨一下眼睛,勾唇苦笑:“你不离开他,我呢,我怎么办?” 沉痛语气,充满了最彻骨的绝望。 梁岁岁没开腔,盯着他看了眼,倏而清凌凌地笑了。 “你怎么办,与我何干,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严格算起来,我是你的长辈,就算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穆宴,听好了,你越是放不下,我就越厌恶你!” “实话告诉你,嫁给大少帅,是我权衡利弊的结果。” “因为,整个沪市,胆敢跟你抗争的男人,只有他,也只有他,你对抗不了,无能为力。” 一字一句,听在穆宴耳朵里。 如同最锋利的尖刀,几乎割碎他的心脏。 “岁岁,别说了,你别再说了。” 他倏然松开钳制她双臂的大掌,脸色惨白,仿佛疼得直不起腰似的,微微弯曲挺拔如松的身躯,额头沁出冷汗,一滴滴溅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梁曼如已经清洗掉浑身狼狈,换了件漂亮旗袍,涂脂抹粉遮盖掉脸上淤伤,站在不远处,脸色特别难看地盯着穆宴紧紧把梁岁岁搂在怀里。 恨得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明明安排好了一场让梁岁岁臭名远扬的好戏,却被轻而易举地化解掉。 梁岁岁没事,自己倒惹一身骚。 但她还有后招,绝不会输给这个贱人。 眸光瞬间阴冷,朝苏雪媚使了个眼神:“姆妈,我们走,还有最后一步绝杀。” 第178章 撩老婆天经地义 梁岁岁走了没多久,在走廊边碰到茉莉。 浑身妖娆的气息收敛干净,压低声音说道:“岁岁小姐,梁曼如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放过你。” “我刚才去趟洗手间,听见她跟苏雪媚说,还有最后一招绝杀,你凡事小心。” 梁曼如差点被周老板糟蹋,众目睽睽之下衣不蔽体身败名裂,竟然还有后招。 梁岁岁眼眸一凛,朝茉莉点了点头:“谢谢。” 茉莉扭臀走过来,摆了摆手。 “岁岁小姐不用谢我,我呢,也是回报少帅当初不杀之恩,又把我送进穆大帅后院。 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打打牌,再陪穆大帅调调情,快活似神仙,比起以前在丽都歌舞厅当舞女,伺候各种恶心男人的日子,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茉莉拢着嘴,风情万种地笑了:“我家里穷,父母双亡,只有个比我小十岁的妹妹,在女子中学读书。 我没读过几天书,身份也卑贱,为了供她读书,不得不去做舞女,大字不识几个,但知恩图报还是懂的。” 梁岁岁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不,你很好!真正卑贱的,是那些满嘴仁义道德却包藏祸心的人。” 茉莉闻言,嘴角那抹风情的笑容里,多了两分真诚。 “岁岁小姐,既然你看得起我,我也不瞒你。 你放弃穆少将,突然嫁给大少帅,完全打断了张颜纾两母女的计划,她们一开始,只想找个名声烂臭的舞女强行塞给大少帅做妻子,把大少帅踩进污泥里。” “所以,等你不久以后住进老宅,她们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小心。”茉莉低声叮嘱。 字字句句,都是一番好意。 梁岁岁心领了,凤眸微眯,凝聚着深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她搞事,就怕她不搞事。” 如果张颜纾和穆芝瑶一直龟缩不动,她就找不到突破口,彻底夺回属于穆司野姆妈的东西。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的任务完成,先走了。” 茉莉妩媚一笑,挽着穆大帅送给她的最新款时髦手袋,扭腰摆臀地走了。 梁岁岁顺着楼梯下楼。 宴席接近尾声,到场的宾客以及闻风而来的记者们,都被穆宴手下的陈副官给引到隔壁更金碧辉煌的贵宾厅。 偌大的宴会厅,空荡荡冷冷清清。 梁岁岁往前走了没多远,就看见穆司野懒洋洋站立在不远处,侧身对着她,嘴里叼了根雪茄,没点火。 凌凯站在更后面一点,一手插兜,一手捏了根雪茄,嘴角勾起淡笑,一副看好戏的松懈状态。 而站在穆司野对面的穆景天,下巴高高抬起,浑身的傲气,鼻孔朝天地看人。 “穆司野,沐大总统的军火经过外滩港口,游轮上所有人员离奇死亡,大批军火不翼而飞,他特意派遣穆鸿年来沪市彻查此案,你觉得,谁干的?” 穆司野懒懒掀起眼皮:“反正不是你这种蠢笨如猪的人干的。” 穆景天的脸色顿时非常难看,气得咬牙切齿:“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阿爸每天忙的焦头烂额,你还有闲心挖苦我,你有病吧? 没有想过替阿爸分忧,反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依我看,军火失踪肯定跟你有关。” “你有证据吗?”穆司野嘴角勾起一点凌厉痞笑。 “你最好别让我找到证据。” 穆景天愤怒地盯了他几眼,忽而诡笑了一下:“阿爸安排的大量人手给我,让我全权搜查此案,等我找到证据,就是你必死的那天。” “以你那颗比猪还蠢的头脑,永远查不清这件事,除非……你跟穆宴私底下联手合作。”穆司野不屑地冷嗤了声。 穆景天气得脸皮阵阵抽搐,阴戾布满眸底深处:“没有穆宴,我照样搞死你。” “三岁那年,你就放狠话搞死老子,搞了这么多年,老子照样活得好好的,由此可见,你确实是个蠢而不自知的废物!” “你……” 穆景天攥紧拳头,恨得差点呕血。 一时气不过,把话说秃噜嘴了往外吐:“我已经查到,你平常跟黑风山土匪走得很近,他们的大当家纪城,就是这个沐鸿年,那批失踪的军火,肯定被你们埋藏在黑风山里。” “穆司野,一个小时之前,我已经跟阿爸汇报了这条消息,他正率领两个军的兵力,全力赶赴黑风山,你就等着被阿爸亲自押入监牢吧。” 有阿爸和穆宴出手,穆司野死定了。 穆景天眯眸,阴恻恻地笑了。 到那时候,他等着穆司野跪地求饶。 就算给他磕一百个一千个响头也没用,他会亲自开枪了结他,斩草除根。 穆司野慵懒地抬眼,不动声色:“祸害遗千年,你死透了,老子都不会死。” 不屑一顾的态度,让穆景天恨意狂烧。 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梁岁岁,勾起梁岁岁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往前走。 “反算计成功,开心了。” 梁岁岁想起梁曼如浑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开心。” 穆司野垂眸,盯着她红唇齿白的漂亮模样,忍不住拇指按压上去,嗓音低哑勾人。 “等一下,还有让你更开心的事。” 梁岁岁唇瓣被他捻捏的有点痒,抬手啪地轻轻打掉他作乱的手。 “人来人往的,严肃点。” “我撩自己老婆,天经地义。” 梁岁岁:“……” 脸红耳赤的她,把脸扭到另一边,暂时不想看他。 凌凯跟在后面,听着两人你来我往斗嘴,想起自己晚上又要打地铺,抱不到香香软软的老婆,一时牙酸得很。 二楼走廊,穆宴站在栏杆边,居高临下望着穆司野紧紧攥着梁岁岁,又伸手去捻弄她的红唇。 梁岁岁没怎么抗拒,反而由着他肆意妄为。 心底蓬勃的嫉恨,让他瞳孔逐渐赤红,恨不得冲下去,连开数枪把穆司野射成马蜂窝。 该死的穆司野,夺他岁岁,又鼓动穆大帅获得了团长之位,想步步高升在军职头衔上碾压他,爱情事业两得意?! 穆宴阴霾眯眸,怒火中烧。 望着梁岁岁远去的曼妙背影,心里那根刺越发刺得更深,痛彻入骨。 下了楼,擦身走过来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 穆宴淡淡瞥了眼,是穆景天。 对方气咻咻,额头青筋怒窜:“穆宴,你刚才站在楼上也看到了,穆司野猖狂嚣张,丝毫不把你跟我放在眼里。” “他甚至当着你的面,对梁岁岁上下其手,是个男人也无法忍。” “你我合作,反击这一次,再接着反击回去,定要他死不瞑目。” “你有什么好办法?”穆宴漆黑瞳孔深不可测地闪了下。 穆景天勾唇,诡秘一笑:“办法当然有,就是你必须狠下心,让你最心爱的女人,承受一点痛苦。” 穆宴听完,沉默了半晌,沉而缓地开口:“成交。” 第179章 犯了错就要惩罚 金碧辉煌的贵宾厅,挤满了宾客。 不久前,他们被穆宴手下的兵士用枪顶住了脑袋,胆战心惊。 为了保住性命,不该说的,全部憋在肚子里。 沐鸿年在梁富昌专门为他安排的休息室。 房门虚掩,梁曼如走进去时,他身姿笔挺坐在沙发里,朝她射过来的视线,失去温润,反而黑沉沉寒霜一般。 梁曼如笑容微僵,心口陡然突突一跳。 刚才包厢内她被周老板差点糟蹋,狼狈不堪的一幕,他知道了? 她微微扬起小脸,露出最美的角度,缓缓走向他。 娇柔嗓音带了一丝刻意的亲近:“沐大公子,我们是老同学,我还是喊你鸿年吧。 沪市所有权贵名流都在楼下,等着瞻仰你的风采,我个人建议,既然你跟我阿爸达成合作,不如当众宣扬出去,实现双方共赢。” 穆鸿年调整坐姿,嘴角扬起笑意望着她。 “就按照你的建议吧。” 答应的痛快,笑容温雅,嗓音清朗,令人如沐春风。 仿佛刚才那抹冷霜般的目光,是梁曼如的错觉。 她妩媚的脸庞,立即浮现丝丝得意。 攀上沐鸿年和沐大总统这条线,她赢定了。 不仅梁家有大好前途,穆宴也能从中捞得不少好处,甚至在沐大总统的支持下,早日坐上穆大帅的位置。 如此一来,她刚才被周夫人抓奸在床,差点闹出身败名裂的闹剧,就彻底破解了,没有人不怕死,胆敢再提起。 梁岁岁的反算计,宣告失败! 梁曼如转身往外走,得意洋洋地笑了:“鸿年,等等我。” 沐鸿年瞳孔冷了几瞬,脚步不急不缓,下了楼。 梁富昌见到他,连忙朝左右两边检查一番,大声喊道:“灯光准备。” 瞬间,十几个男侍应生手里提着银镀金台灯,拖着长长的电线,一起摁动开关。 十几道光束,洁白雪亮,全部笼罩在沐鸿年身上。 他站在高台,身穿最时髦的咖色西装三件套,眉眼清俊似玉,面廓英俊分明,翩翩公子世无双。 梁岁岁在台下看清楚那张矜贵儒雅的脸庞,忍不住愣了下。 素未谋面,她居然觉得有点眼熟。 穆司野搂着她的细腰,见她目不转睛盯着沐鸿年看个不停,心里有些吃味。 侧身站到她前面,严严实实遮挡她看向沐鸿年的视线:“看我,不许对他笑。” 低哑的声线,慵懒却强势。 梁岁岁:“……” 眼瞎了?她根本就没笑好不好? 梁岁岁顿时有些心梗,没搭理他。 “岁岁,我是你老公,你不对我笑,对别的男人笑,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梁岁岁火气冲上头。 所以,你想干嘛?! “我要你也对我笑,就现在。” 梁岁岁噗地一声气笑了,伸手推开他:“少帅,你怎么变得跟阿淮一样幼稚,他三岁,你也三岁?!” 男人顺势握住她的细腕,眯眸痞笑:“不一样,我有老婆,他没有。” 漆黑的眼眨也不眨地攫牢她,几乎要把她融化。 梁岁岁望着他瞳孔里两个小小的自己,突然心跳不争气地激烈跳动,脸颊烧了起来。 她微微撇开脸庞,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穆司野粗砺指腹贴上她绯红脸颊,低低哑哑地笑了:“岁岁对我笑了,真乖。” 梁曼如远远地看着,攥紧了手指,嫉恨交加。 穆司野恶名在外,从不让任何女人近他的身。 就连穆大帅曾经开玩笑要跟他订娃娃亲的周绮玉,用尽手段,也靠不近他。 只有梁岁岁这个贱人,什么都不用做,就牢牢勾住了穆司野和穆宴的心。 穆司野并不像梁旭散布的谣言那样,对梁岁岁冷淡不上心。 相反,他对梁岁岁特别上头,任何社交场合都喜欢腻在她身边,牵她的手,搂她的腰,一副守护的姿态。 而之前梁岁岁是穆宴未婚妻的时候,明目张胆守护她的人,是穆宴,恨不得把梁岁岁捆绑在身边。 都是阿爸的女儿,凭什么梁岁岁众星拱月,而她却活成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梁曼如狠狠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里的肉中,一阵阵刺疼。 阴冷目光盯了下梁岁岁,扭头看向高台。 梁富昌站在沐鸿年身后,举起老式麦克风,意气风发地笑道:“诸位,震撼人心的时刻到了,沐大公子莅临沪市,不仅为了彻查军火失踪的惊天大案,还有更重要的事务宣布。” “这关系到沪市与京城的双向合作,互利互赢,请在场的各位热烈鼓掌。” 啪啪啪,掌声不绝于耳。 掩盖不住众人的窃窃谈论。 “听说法国留学期间,沐大公子和梁二小姐是同班同学,交情不浅。” “梁老板跟沐大公子同台,笑得合不拢嘴,看来,双方肯定达成军需物资的合作,那可是一笔笔丰厚的油水。” “搭上沐大公子和沐大总统,生意就可通达到全国,富可敌国啊。” “梁二小姐那边勾搭周老板,这边又勾搭沐大公子,好本事。” “梁大小姐是穆少将名正言顺的未婚妻,都能被她把穆少将抢走了,可不就是一身勾人的好本事。” “有道理,生了这么厉害的女儿,难怪梁老板眼里只有梁二小姐,把梁大小姐视为仇人。” “还不是梁大小姐没本事,到手的未婚夫,都能被人抢走。” “是啊,梁大小姐最后嫁给大少帅,名义上是少帅夫人,但比不上穆少将有实权,行走在外,没多大的脸面,还真比不上成为穆少将姨太太的梁二小姐。” …… 有几个见风使舵的,说着说着就鄙夷起梁岁岁。 梁岁岁听罢,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四周,脸色刻意微微一变。 她突变的脸色,被梁曼如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无比舒畅。 苏雪媚不知什么时候,挤到梁曼如身侧。 听完众人的议论,心情特别痛快。 梁岁岁是温媛生的嫡女又如何,还不是比不上她的曼如。 只要沐大公子鼎力撑举老爷和阿旭,梁岁岁很快死到临头。 高台上,梁富昌笑眯眯卖了个关子。 把老式麦克风递给沐鸿年:“沐大公子,你心里中意的沪市商家,请你亲自公布。” 第18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梁富昌的话刚落下,全场肃静。 所有人整齐划一,目光灼灼地看向高台上的沐鸿年。 清雅隽永的男人,手握老式麦克风,笑容温润,却带了一抹几不可察的锋芒。 “沐某初次抵达沪市,感谢各位热情捧场,下面,我宣布即将与京市中央军政府合作的商家,是沪市梁家。” 梁富昌顿时喜上眉梢,咧开嘴哈哈大笑:“谢谢啊,谢谢诸位捧场。” 多亏他生了个好女儿啊,搭上了沐公子和沐大总统,以后梁家可以在沪市横着走,堆金积玉,富可敌国。 “曼如,你上来。”梁富昌喜滋滋,高声喊道。 台下的梁曼如,立即被所有人的目光包围,万众瞩目。 那些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让她心情格外惬意畅快。 只有她才能撑起整个梁家,也只有她,才能把穆宴撑举到统帅之位。 到那时候,她不再是穆宴的姨太太,而是大帅夫人,名声显赫。 所有人看见她都要低头,低她一等,包括梁岁岁。 梁曼如扬唇得意一笑,抬步盈盈走上高台,走向沐鸿年。 穆景天站在人群后面,狐疑地看了眼身侧的穆宴,整张大饼脸傲气冲天。 “你的姨太太,跟沐鸿年是同学?” 穆宴听到“姨太太”三个字,不悦皱眉,但还是点了下头:“对,是同学,不过半年后,沐鸿年回国了。” 穆景天啧了声:“我记得,当年你为了梁岁岁一怒为红颜,连夜带兵剿匪,端掉黑风山土匪窝,鸡犬不留,后来……” “哦,后来那座山就一直空着,直到三年半前,又入驻了一伙土匪,从不打劫犯案,却个个油光满面,神出鬼没的。” “这样看来,沐鸿年必定是黑风山土匪窝的大当家,时间线对得上。”穆景天眼前一亮。 穆宴捏了捏眉心,仍有怀疑。 “你说过,每次见面,大当家都戴了面具,你并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声音和身材相似的人何其多。” “退一步讲,就算沐鸿年是大当家,沐大总统的军火,他为什么要劫走? 引起沐大总统和穆大帅的怒火,两人联手彻查此事,一旦追查到黑风山,整座山头被炮火轰炸,所有匪徒全部被歼灭,损人不利己。”穆宴凝神屏气,侃侃分析。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暂时按兵不动,等我阿爸那边追查的结果。” 穆景天摁了摁太阳穴,阴鸷目光不断打量台上的沐鸿年,“不过,我还是倾向于我的直觉,我甚至感觉到,这件惊天大劫案,穆司野也参与其中。” 穆宴脸色微变,一口否决:“那不可能?穆司野一直游荡在沪市西郊,那片区域属于三不管地带,鱼龙混杂,以拳头为王血腥掠夺,而沐鸿年从未离开京市,两人完全没有交集。” 如果穆司野真搭上了沐鸿年,实力不可小觑,绝非穆司野表面上显露出来的那么自不量力。 那他想要从穆司野手里夺回岁岁,只怕是……极其艰难。 穆宴眼神沉沉,晦暗极了。 转而兀自冷笑了声:“穆司野无官无职,不可能结识得到高高在上的沐大公子。” 语气特意加重几分,似乎是为了说服他自己。 穆景天瞥了他一眼,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千万别小看了穆司野,他鸡鸣狗盗的手段,只多不少,知己知彼,才能彻底攻克他,斩杀他。” 穆宴眼眸沉邃如渊,没说话。 穆景天见他抿唇不言,望向台上热闹的局面,不太走心地夸赞。 “你姨太太的阿爸精于钻营,勾搭上沐鸿年以及他背后的沐大总统,从此财源滚滚大洋多的数不清。 以后你有财有势有军权地位,我们联手,弄死区区一个穆司野,手到擒来。” “死太便宜他,抢了我的岁岁,我要他生不如死。”穆宴漫不经意的眸底,涌出一丝冷笑,平静却渗人。 站在台面中央的梁曼如,小脸笑意莹然,不等沐鸿年开口宣布,抢先一步说道:“鸿年是我在法国留学期间的老同学,友情深厚,非常感谢他认可我们梁家的实力,决定把京市所有军需物资的生意,交给梁家合作。” 啪啪啪。 梁富昌第一个鼓掌,笑得格外开怀:“谢谢沐大公子的抬爱,梁家上上下下,定不负你的重望。” 不料,沐鸿年微微摇头,温润的唇角勾起:“梁岁岁小姐,请你上台。” 话刚落下,犹如晴天霹雳,轰炸在梁曼如头顶上,脸色一瞬间惨白,像是被当众左右开弓扇了几个耳光,得意笑容变得僵冷。 梁富昌也满脸不可置信:“沐大公子,你是不是喊错了名字?” 苏雪媚五雷轰顶,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沐鸿年又不认识梁岁岁,怎么会喊到她呢? 沸腾的全场,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反应不过来,一片死寂。 穆景天目瞪口呆,恨恨骂了句:“妈的,沐鸿年脑子没病吧?” 穆宴寒冽冷笑,伸手啪地按住腰间手枪。 又多了个跟他争抢岁岁的狗男人,全他妈该死! 梁曼如愣怔片刻,心底汹涌而来的不甘,让她怀揣最后一丝期望,急切地望着沐鸿年,说道:“搞错了,你认可的合作方梁家,是我阿爸,不是我姐姐。” 沐鸿年扬起好看的眉眼,嗓音柔和,说出来的话,却让梁曼如如坠冰窟。 “我问你,梁岁岁小姐是不是梁家人?” 梁曼如不是个蠢货,相反,她脑子转得快,很聪明。 脑海里转了几转,就醒悟了,这是被沐鸿年钻了字眼,他从头到尾确定的人,从来不是她梁曼如。 是她被稳赢梁岁岁的胜利冲昏头脑,迫不及待把沐鸿年与梁家敲定合作的事宜传扬开。 导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陷入难堪。 梁曼如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吐血。 她只得到当众难堪,梁岁岁也别想得到丁点好处。 扭头恶狠狠瞪了眼梁岁岁,尖声嗤笑:“鸿年哥,我姐姐有几斤几两你知道吗?” “她虽然留过洋,但只懂得画画,和伺候人的一点按摩技巧,做生意一窍不通,没有半点本事。” “鸿年哥你找她合作,只会一路亏损,赔本赚吆喝,最终失去沐大总统的信任,断送你大好前程。” 梁曼如说到最后,瘪了瘪嘴,几乎就差明着说出来沐鸿年犯糊涂。 沐鸿年没有受到她的鼓动,眼底划过一道冷冽:“梁二小姐,你大概不知道,梁岁岁小姐另有一层身份!” 第181章 啪啪打脸 沐鸿年的话,让全场一片寂静。 纷纷把探究的目光,投向站在原地镇定自若的梁岁岁。 除了一个梁大小姐,她还能有什么身份? 沐鸿年看着灯光下一派从容的梁岁岁,清冽地扬起唇角。 “她就是提出实业兴邦救国,闻名遐迩的大新纱厂,永兴日化品牌和长江航运,都是她名下产业,人称王牌实业家的岁老板。” 嘶。 嘶嘶! 台下掀起轩然大波,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一浪接一浪。 王牌实业家岁老板?! 岁老板不该是个男人吗? 就是那个以物美价廉棉纱布,一举打败日国鬼子丰田纱厂的岁老板? 黄河雨季期洪水泛滥,淹没了沿河无数村庄乡镇,造成几百万老百姓流离失所,一举出手捐赠两千万块大洋的岁老板? 那个购买最新式飞机坦克大炮,无条件捐赠给京市中央军政府的岁老板? 沐大总统最感激的实业家? 神秘得无人知道她真面目的岁老板? 天哪。 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震惊得瞳孔都快从眼眶里脱出来。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穆景天惊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梁岁岁居然是岁老板,那可是真正的富可敌国,沐大总统都曾经找岁老板借用军饷,穆宴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穆宴确实不知道,眼神格外复杂地看向梁岁岁。 法国留学四年,他享受与梁曼如在一起的新鲜感和刺激,大半时间都在陪伴梁曼如。 梁岁岁每天忙碌什么,他知之甚少。 穆景天瞥了眼他,从鼻孔里哼了声,讥诮冷笑:“到手的下蛋金鸡,被你拱手相让给了穆司野,你可真够蠢的。” 穆宴眸色厉了厉,没搭腔。 穆景天犹觉得不解气,又嘲讽地刺了句:“以前阿爸在我面前,总夸赞你英姿勃发杀伐决断,是个不可多得的可造将才。 如今看来,能被梁二小姐那等货色迷惑,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你也不过尔尔。” “闭嘴!我的私事,与你何干?” 穆宴眉眼微颤,猛然眯眸,眼底迸射出一道冷光,冰冷射向穆景天:“你有这管闲事的功夫,不如多多学习多上进,免得总是被大帅责骂蠢笨如猪。” 穆景天两眼一瞪,气得火冒三丈,“穆宴,我蠢笨如猪,你他妈又比我强多少? 既要又要贪得无厌,口口声声深爱梁岁岁,背着她就跟她的庶妹苟合翻滚,一边深情一边薄情,假惺惺无耻,你比我更不要脸。” “就你这样的货色,还想追回梁岁岁,做梦吧你!”穆景天口不择言地咒骂。 穆宴怔怔的,五官狰狞瞳孔赤红。 猛然攥紧腰间手枪,嗓子暗沉沙哑:“你再多叽歪一个字,我崩了你。” 穆景天:“……” 双眼喷火,却无可奈何闭紧嘴。 他可不想刺激过头,真的被穆宴一枪崩了脑袋。 妈的,现在动不动就为了梁岁岁发疯,之前干什么去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蠢货!! 两人的一番争吵,没有引起多少人在意。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梁岁岁身上。 尤其是梁曼如苏雪媚和梁富昌,一家三口满脸的不可置信。 梁富昌惊得舌头打结,说话磕磕巴巴:“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梁曼如更是嘶声尖叫:“鸿年哥,你肯定搞错了,梁岁岁都穷得打我阿爸的主意,扒拉走了不少大洋和店铺,她怎么可能是鼎鼎有名的岁老板?” 沐鸿年不悦地皱眉:“我们不熟,鸿年哥就不必了,梁二小姐还是称我一声沐大公子更妥当。” 被当场打脸,梁曼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至极。 台下突然爆发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梁曼如听出全都在讥讽她的不自量力,顿时面如猪肝色。 不甘心折腾这么久,期待这么久,最终沦为一场空,反而把梁岁岁推上万人瞩目的位置。 那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夺走穆宴整颗心的贱人,凭什么处处比她强,处处碾压她? 梁曼如妩媚的眼睛充满嫉恨,脸色一点点渗白:“岁老板一直神秘,无人见过真面目,沐大公子怎么就确定他是梁岁岁?” 沐鸿年眸光微闪,随即温润一笑:“自然是凭借信物。” 说完,他与台下的穆司野状似无意地对视了眼,就很快移开。 穆司野唇角微勾,痞帅眉眼掠起一丝慵懒:“岁岁,该你上了。” 梁岁岁神情很镇定,无奈地瞥了眼他:“这就是你说的,让我更开心的事?你跟沐大公子认识吧,特意做了这个局。” 在梁曼如一家三口认为与沐鸿年合作是板上钉钉的事,突然宣布她才是沐鸿年想合作的对象,并且把她是赫赫有名的“岁老板”捅出来。 卖这么大关子,梁岁岁秒懂他的真正意图。 多瞧了两眼梁曼如被打肿打烂的脸,以及梁富昌苏雪媚五彩斑斓的脸,心情确实非常舒畅。 “谢谢少帅。” 梁岁岁朝穆司野盈盈一笑,挺直薄韧的背脊,一步步稳稳地穿过人群,走上高台。 穆司野被那抹盛放笑容差点耀花了眼,舌尖顶了顶上颚,眸光牢牢攫住她,懒洋洋地笑了。 她从沐鸿年手里接了老式麦克风,凤眸微挑,有股漫不经心和凌冽的味道。 “其实,这些年我化名为岁老板,做了一些事,就是不想闹得众人皆知,但既然沐大公子遵从沐大总统的安排,找上我了,我也不藏着掖着,没错,我就是岁老板,如假包换。” “至于抢了梁二小姐阿爸手中的大洋和店铺,那不过是把属于我姆妈的东西,重新拿回来。” “只是我没想到,梁二小姐一家人,偷别人的东西,偷久了,就以为是自己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梁岁岁身姿笔挺高高站立,凤眸潋滟生辉,眼眸沉如止水,不卑不亢,有着登上巅峰后特有的云淡风轻。 梁曼如被一阵阵反讽打脸,却还是不相信梁岁岁就是“岁老板”,嘶吼尖叫:“信物呢,证据呢?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 “证据?信物?都有,准备好了。” 沐鸿年接过话茬,温雅一笑的同时,眼底闪过锋利的光:“梁二小姐可要睁大你的眼,看清楚了。” 第182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梁岁岁被那十几束光打在脸上,明艳的脸庞,越发艳色-逼人,凛冽出尘。 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梁曼如心生忐忑和不安。 难道梁岁岁真的是鼎鼎大名的岁老板? 不,不可能。 一定是这贱人故弄玄虚,演出来的一场假戏。 真是岁老板,又搭上沐大总统,怎么可能这般低调,半点风声都不漏? 而且穆宴丝丝震惊的模样,看似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连穆宴都不清楚梁岁岁的底细,要么她是假的岁老板,要么她隐藏的够深。 而穆宴最厌恶的,就是被人欺骗。 梁曼如眼底闪过一抹得色,不管梁岁岁是不是,都将被穆宴厌弃,在心底深深扎了根锐刺。 很快,大新纱厂、永兴日化品牌和长江航运的三位总经理全部赶到贵宾厅,都是四十岁左右精明干练的男人,目透炯炯精光。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视线中,三个人上台,站在梁岁岁面前,恭恭敬敬异口同声地喊道:“岁老板!” 梁岁岁淡淡“嗯”了声,凤眸潋滟,神色沉静,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梁富昌站在距离她三米开外的地方,眼珠子几乎瞪出来。 “方经理,黄经理,王经理,你们……是不是喊错了?” 这几个掌管偌大企业的男人,都是沪市商圈响当当的人物。 平时如果没有预约,根本就见不上面。 没想到,今日三个全部都来了。 不仅来了,还对梁岁岁点头哈腰谄媚得很。 可梁富昌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看到的,都是真的。 梁岁岁手握金山银山,甚至大手笔捐赠两千万大洋赈灾,又捐赠无数坦克大炮飞机给京市中央军政府。 一笔笔巨额款项捐出去,富可敌国,他这个做父亲的,愣是半点风声没听到。 “梁岁岁,你个孽障,偷偷摸摸往外把那么多钱财散出去,却把我蒙在鼓里,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我的父亲,早在你不顾血缘亲情亲手卖出我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梁岁岁冰冷道。 “你……”梁富昌气得两边腮肉颤抖。 梁曼如咬紧牙根,眸色微闪,决定咬死不承认梁岁岁就是岁老板。 只有这样,她和阿爸姆妈的脸面,还能堪堪保住。 梁曼如抬起惨白的小脸,阴冷目光扫过站立在梁岁岁身后的三位总经理,细柔嗓音藏不住尖锐和嫉恨。 “你们商人,唯利是图,肯定是梁岁岁和大少帅给了你们好处,才请来你们配合演这场戏。” 梁富昌马上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吼道:“对对对,也可能是大少帅利用穆大帅的权势,威逼你们来的,这些都可以作假,算不得人证。” 梁岁岁早就知道她们狡诈的德性,并不意外,微微勾唇,漾起一抹讥诮。 苏雪媚在台下,像是抓到梁岁岁见不得人的把柄,噗嗤大声讥笑:“梁岁岁从小就奸诈爱算计,喜欢利用钱财权势收买人心,老爷和曼如说的没错,肯定是这样!” 台下看热闹的贵宾,以及各大报社记者,个个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 只有少数头脑清晰的,一眼就看出梁富昌梁曼如他们脸上的心虚,几乎遮掩不住。 梁岁岁依旧镇定自若站在那,脸色波澜不惊。 凌凯忍不住夸赞:“阿野,梁大小姐不愧是你早就瞄上的心爱妻子人选,这份定力,连我都自愧不如。” 穆司野懒洋洋挑眉,哼笑了声:“我的岁岁,最优秀最棒!” 凌凯无奈摸了摸鼻子:“…行行行,你刚刚新婚娶老婆,你最大,你说什么都对!” 而穆宴站在另一边,漆黑瞳孔深深地注视梁岁岁。 懊悔,伤痛,和与荣俱焉的自豪,各种情绪交织汇合,在他心底汹涌翻滚。 她是他的未婚妻,本就该属于他。 就算拼了这条命,他也要把她从穆司野手里抢回来。 高台上。 沐鸿年盯了眼梁曼如和梁富昌,像是听了最好笑的笑话,低笑出声。 呵,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 那双温润似玉的眸子,第一次射出冰魄寒光。 “诸位,我这里还有物证。” 第183章 人生中最羞辱时刻 沐鸿年一句话,再次把众人的心狠狠吊起。 沐大公子手里的物证,到底是什么? 许多人伸长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沐鸿年没有卖关子,让大家等太久。 而是直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巴掌大的金丝楠木盒子。 打开古朴精致的盒盖,里面有半块帝王绿翡翠玉佩。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出玉佩,高高往上举起。 “这块玉佩,是我父亲,也就是沐大总统的家传珍品,为了奖励梁大小姐为国家做出的重大贡献,穆大总统当机立断,把玉佩一分为二。 其中一半留在中央军政府总统办公室的保险柜,另一半,送到梁大小姐手里。” “所以,只要梁大小姐把她手里的半块玉佩,与我手中这半块,合二为一,就证明了她是千真万确的岁老板。” 这话落下,其他人只觉得沐大总统办事细心牢靠,纷纷一阵夸赞。 只有穆宴,盯着雕刻祥云纹图案的半边翡翠,瞬间脸色变幻。 那半块玉佩,他在梁岁岁那儿,确实见过。 当时他没追问,以为是温媛给的,一分为二,给了她和梁京淮。 怎么也预料不到,居然是沐大总统给的。 她手握富可敌国的财富,难怪能每个月拿出将近六万块大洋,贴补他手底下的兵士,彻底收拢了人心。 有了全力给他拼命的兵士,导致他在军政部一路顺利擢升到少将,并且坐的稳稳当当。 直到后来,她发现他和梁曼如有了猫腻,才杀伐决断地撤掉每月六万块大洋的补贴,以至于他管辖下的军营大小冲突不断,流血斗殴,死了两个营长,断送他提升中将之路。 “岁岁,你果然最出类拔萃,是值得我深爱的女人。” 穆宴眨也不眨地盯着梁岁岁看,视线深邃热烈。 穆景天见不得他那副离了梁岁岁就活不了的贱样,阴霾地扯着嘴讥笑。 “现在好了,梁岁岁不仅有钱,还搭上沐大总统,给穆司野那狗东西带去太多助力,以后要搞死他难上加难,穆宴你真他妈有病,到手的女人都能弄丢了。” 穆宴迅速转身,步步逼过去,神色冷厉:“我喜欢的是岁岁这个人,而不是她身上附加的财富和人脉,又怎么可能去背后调查她?” “倒是你,在警察署署长之位呆了七八年,除了混日子,就是玩女人,连梁岁岁才是岁老板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曾查探到。 这么多年,穆大帅在你头上堆积无数资源,哪怕养头猪,都比你这个废物强。” 穆景天气得额头青筋暴跳:“……你他妈我再废物,也比不过你左拥右抱贪婪无耻,难怪梁岁岁毫不犹豫舍你而去。 毕竟,穆司野活了二十七年,身边别说有女人,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光洁身自好这一点,他就比你强百倍千倍。” 不就是戳心窝子比谁更痛吗? 活了二三十年,吃的盐比吃的米还多,谁还不会互相伤害呢? 穆景天从鼻孔冷哼了声,瞳孔深处掀起阴云骇浪。 穆宴听罢,像是被子弹狠狠击中胸膛,英俊面廓沉如一滩死水,坠入极冷死寂中。 半晌,他喉管里发出的声音,像是从压抑至极的骨头缝里钻出来,深埋痛苦哀恸。 声线嘶哑,变得阴冷而模糊:“我们两个内讧,只会让穆司野更加得意,当务之急,就是你我联手,把沐大总统那批不翼而飞的军火,不管是不是穆司野干的,都必须栽赃在他头上,彻底锤死他,永远翻不了身。” “还用你马后炮?”穆景天紧压着眉宇,整张大饼脸越发显得平庸难看:“阿爸率领精干兵士,早就赶去黑风山土匪窝,寻找证据。” “不管找不找得到证据,我都安排了人,花钱购买那批军火中的少量型号军械枪火,偷偷掩埋在黑风山。” “等到阿爸手下兵士发现那些东西,再逮住黑风山土匪,串通供词把罪名栽赃给穆司野。” 穆景天伸手拍了拍腰间手枪,阴恻恻地笑了:“这一次,穆司野插翅难飞,死罪难逃。” 穆宴微微皱眉想了两三秒,点头道:“不错,这个方法,还算可行。” 穆景天傲然抬起下巴,冷冷嗤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没半点出息。” 穆宴眸光变幻凌厉,忍了又忍,才没有一拳砸向对方的猪头。 台上,梁岁岁从手袋里,摸出半块翡翠,礼貌地递给沐鸿年:“沐大公子,请。” 沐鸿年一把接过,两只手各捏半块,在半空中把它们合在一起,严丝合缝,找不到半分拼凑的痕迹。 人证,物证,样样齐全。 再没有人怀疑梁岁岁不是岁老板。 随着穆司野啪啪带头鼓掌,台下宾客和记者们,也纷纷热烈鼓掌。 “啧啧,同为姐妹,梁二小姐刚才一直否认和污蔑梁大小姐,实在可笑!根本没搞清底细,就在那歪曲事实。” “呵,她前面污蔑梁大小姐勾搭周老板,自己却衣不蔽体,娇滴滴躺在周老板怀里,后脚反转,其实是她自己想勾搭周老板,扩展梁家人脉。” “我都替她尴尬,不是沐大公子合作的对象,硬要死蹭上去,结果是自作多情,瞧她那张脸五颜六色的,会不会难堪得想撞墙?” “穆少将丢了梁大小姐,娶了这么个玩意,有点贻笑大方啊。”有个年轻记者犀利地给出点评,一针见血。 “唉唉,你们发现没,自从梁大小姐离开后,穆少将诸事不顺,每次都是闹出男女那点破绯闻登上报纸头条,再没做出多少丰功伟绩,一代少将,终将陨落啊!” “反而是穆司野大少帅,烂名声有所好转,为了梁大小姐开始上进,据说马上升任为一团之长!” 众人议论纷纷,不绝于耳。 穆宴耳朵不聋,全听得一清二楚。 他是沪市最年轻有为的少将,可此时此刻,他却被人指指点点,公然拿出来跟穆司野比较,甚至比不上,经历人生中最羞辱的时刻。 而这份羞辱,是梁曼如带来的! 穆宴蓦地抬眸,阴鸷盯向高台上的梁曼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手指握向腰间手枪,恨不得当场射杀她。 可若是真的杀掉,在场之人只会认为他输不起。 他也更加不想被岁岁瞧见,他此时的极度难堪。 穆宴随着梁曼如一起沦为笑柄,不想再待下去,转身冷戾地走了。 留下梁曼如几人,收拾烂摊子。 眼看着马上要散场,穆司野突然犯了烟瘾,带着凌凯一起出门,站在饭店台阶抽了根雪茄。 回来时,宴会散场,穆司野到处绕了个圈,没找到梁岁岁。 第184章 好歹要点脸吧 “梁岁岁,不想温媛出事,就赶紧滚进来。”梁富昌一声阴冷厉喝。 梁岁岁闻言,潋滟凤眸射出冰冷至极的光。 梁富昌不顾夫妻之情,父女情分,再次用姆妈的命威胁她,逼她进入一间包厢。 也不知道,他又包藏了什么祸心。 梁岁岁攥紧手提袋,里面有枪。 刚走进去,厚重木门嘭地关闭,严严实实。 虽然温媛身边有菊婶和梅婶保护,但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梁富昌这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小人。 他仅有的一点良心,都给了苏雪媚母子三人。 阿淮听从她的计划,把在卫生间的梁曼如灌了药打晕,悄无声息塞到周老板身下,就离开杏花楼大饭店,迅速开车赶回温宅。 这时候,应该还在路上。 为了温媛平安无事,梁岁岁不得不听从。 纤纤手指漫不经心地捏着,沐鸿年归还的半块翡翠玉佩。 把梁富昌瞧得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不留神没捏住,就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兜头就厉声吼骂:“梁岁岁,几千万大洋,你说捐就捐,老子的家产,都快被你败光了。 ” “还有曼如,她嫁给穆宴,你嫁给穆司野,本就井水不犯河水,你却不顾姐妹之情算计她,把她塞到周老板怀里,被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当场撞见,丢尽梁家脸面,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心思歹毒的玩意?” “你伤害曼如,败我家产,必须给出相应的赔偿!就你手里这半块玉佩,立即交给曼如,还有你名下的全部实业,也都转让到我名下,我就放过你,不跟你再计较。” 梁岁岁定住。 差点被他的无耻惊呆了。 她扭头看向站在梁富昌身后,默默流泪的梁曼如。 真是条阴险狡诈的好狗,算计失败被啪啪打肿脸,就利用梁富昌来逼迫她。 从前她念着彼此是一家人,也对梁富昌的父爱还存有幻想,导致自己在她们母子三人手中,吃过不少亏。 可一次比一次更残忍的伤害,让梁岁岁忍不住怀疑,梁富昌究竟是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否则,都是他的女儿,为何一片慈父之爱只给了梁曼如,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卖掉她? 梁曼如蛇蝎心肠算计她被周老板糟践,他不责备。 她反击回去,就是不顾姐妹之情,心思歹毒。 梁岁岁明艳夺人的脸庞,再泛不起半点波澜。 她勾唇冷冷说道:“梁富昌,你好歹号称沪市首富,要点脸吧。” “你……你个不肖女,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信不信我打死你?”梁富昌指着梁岁岁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你不把我当女儿,我为什么还要把你当父亲?” 梁岁岁纤眉上挑,眸色冰如寒霜看着他:“你今天的寿宴,早在几天前交代我一定要参加,就为了找到合适机会让梁曼如害我,从我身上再次谋求巨大利益,好事都被你们占尽,我就活该被利用,被践踏!” “你是我赚钱养大的,回报梁家不应该?曼如因为你狠毒算计,被人指指点点名声坏了,我还没找你算账。” “找我算账?先把这些年你们欠我和姆妈的账算清楚。” 梁岁岁扬唇,唇角一抹讥诮弧度:“做人不能太忘本,你只是外祖父店铺里一个小伙计,穷得叮当响,你梁家有什么? 直到你入赘温家,宅子店铺和生意人脉,全部来自温家,不感恩,反而把我和姆妈阿淮全部赶到后院佛堂,让我们自生自灭。” “又听从梁曼如两母女挑唆,把十二岁的我卖掉,歹毒毁我一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现在的梁岁岁,可不是以前任人宰割的梁岁岁,你们一个个的,晚上睡觉时,都把眼睛睁大点,小心为妙。” 梁岁岁微微眯眸,唇畔的笑意,越来越绽放。 笑容平静而冰冷,把梁富昌惊得几乎打了个寒颤,面无血色。 被她一枪射中的肩胛骨,伤口愈合了,突然又隐隐作痛。 蓦地醒悟,惹怒了梁岁岁,她真的会不顾父女情分,一枪崩了他。 梁曼如和苏雪媚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面色渐渐失血惨白,对梁岁岁忌惮不已,识趣地抿紧唇不吭声。 梁曼如目光更怨毒,指甲刺进掌心,抠出斑驳血迹。 她不仅没搭上沐鸿年和沐大总统,给不了梁家和穆宴锦绣前程,也没有害成梁岁岁,反而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名声烂臭。 这一次过后,穆宴和穆夫人会恨毒了她。 回去还要想方设法,消除两人的怨恨。 “记住了,属于温家的东西,哪怕一针一线,我都会全部夺回来,你们不配拥有。” 梁岁岁勾唇冷笑,把半块玉佩收进手提袋,转身走人。 身后一道道杀意滔天的目光,犹如实质盯在她后背。 梁岁岁毫不在意,挺直薄韧背脊,缓步走出去摔上门。 以前她是穆宴未婚妻,碍于穆宴对她的维护,梁富昌对她表面上还过得去。 但穆夫人因为她这张过分漂亮的脸,视她为眼中针肉中刺。 为了不让穆宴夹杂在中间左右为难,她没有利用他的权势,急于斗垮梁富昌一家四口。 如今她嫁给穆司野,有他毫无原则地维护,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动手,夺回属于姆妈的一切。 只是,那样让梁富昌梁曼如她们死得太痛快。 钝刀子割肉,让她们眼睁睁看着最在乎的东西一点点失去,才更疼痛,更生不如死。 梁岁岁收回百转千回的念头,踩着楼梯下了楼,刚走到金碧辉煌的大厅,眼前站了个温雅如玉的男人。 沐鸿年挑眉看她,嗓音温润:“冒昧问一句,岁岁小姐以前去过京市吗?” 梁岁岁对他的印象很好,脑子好使,没有被梁曼如矫揉造作的娇柔吹捧所迷惑。 “我从小到大一直呆在沪市,十八岁之后,去了法国留学四年,从未去过京市。”梁岁岁轻声道。 沐鸿年走近两步,深深地盯着她看:“是吗?那就奇怪了。” 梁岁岁挑起了好奇心:“哪里奇怪了?” 第185章 想我怎么惩罚你 梁岁岁话音刚落,就见沐鸿年幽幽望着她。 几秒过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囊,夹层里,放了张年代久远的黑白照片,颜色微微泛黄。 他动作小心翼翼,把照片递给她:“你先看看。” 梁岁岁接了照片,是一家三口。 男人浓眉大眼,身姿挺括,是沐大总统年轻时的模样。 他怀里抱着缩小版的沐鸿年,大概三四岁左右,咧开小嘴,笑的很开心。 梁岁岁忍不住会心一笑,把目光看向年轻版沐大总统身边的女人。 黛眉含烟波,凤眸生潋滟,满头青丝用根翡翠玉簪子挽在脑后。 让梁岁岁震撼的是,女人跟她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比起她的明艳逼人,女人的气质更温婉典雅,一派大家闺秀风范。 如果说小曼跟她有五六分相似,那她几乎就是这女人的翻版。 梁岁岁暗自心惊。 半晌后,她抬起头,视线落在沐鸿年脸上,缓缓开口:“沐大公子你奇怪的地方,是因为我长的很像你姆妈吧。” “对。”沐鸿年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下一瞬,像是陷入某段不好的回忆,俊雅面容挂了一抹伤痛。 “二十多年前,我父亲还不是大总统,是号令北三省的督军,一时不慎,遭遇仇敌追杀,父亲被身边护卫兵拼死保护,侥幸赢回一条命,姆妈却坠崖身亡。 父亲从医院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人马,攀爬到悬崖下寻找姆妈。 然而,悬崖下面是黄河支流,河水涛涛,姆妈大概是坠崖后落入水中,又被水流冲走了,这么多年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沐鸿年淡声道。 第一次见到梁岁岁,他却觉得莫名亲切,把这些本属于沐家的陈年秘事,毫无负担地说了出来。 梁岁岁听得心口莫名一阵窒闷。 照片上这般温婉雅致的女人,居然二十多年前就失踪了。 以沐大总统如今的地位和能力,到现在还没有查到任何消息,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她看了眼他淡淡寂寥落寞的面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安慰人的话,她向来不太擅长。 倒是沐鸿年,深吸两口长气,很快调整好状态,落寞的神色一扫而空。 扬唇露出温润笑意:“岁岁小姐,我对你一见如故,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同意。” “你说吧。”梁岁岁道。 沐鸿年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轻声说:“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梁岁岁:“?” 她抬眸,四目相对,看清楚他不含一丝邪念隐隐期盼的眼神。 沐夫人失踪时,他大概三四岁左右,还是个年幼的孩子。 对姆妈的思念,母爱的渴望,化为彻骨遗憾,深深刻入他骨子里。 梁岁岁突然有点囧。 他想拥抱她,没有任何其他想法,是把她当成他姆妈的那种拥抱。 第一次见面,就提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 如果是别的男人,胆敢如此无礼,她早就一口拒绝。 可此时此刻,对上沐鸿年期盼的眼神,她张了张嘴,竟说不出拒绝的字眼。 她抿着唇不言,沐鸿年便当她答应了。 幽幽静静地凝着她,从眉头到下巴,一寸一寸盯得很认真,目光悠远。 透着她这张脸,穿过岁月年轮,看到了抱着他又亲又笑的姆妈。 沐鸿年的眼圈,一下子泛红。 “姆妈……!” 他微不可闻地呢喃,缓缓张开双臂,去拥抱梁岁岁。 梁岁岁身体的本能想要伸手推开他,却又被脑海里一种奇怪的情绪给控制,两股力道相互抵消。 最终,她站着没动,被沐鸿年结结实实抱了下。 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铺天盖地从后面侵袭而来,很渗人。 梁岁岁冷得发颤,两腿莫名有点发抖。 这般可怖的气息,只有穆司野…… 梁岁岁心里咯噔一跳,一边伸手推开沐鸿年,一边慢慢回过头。 宴会厅天花板的缠枝水晶吊灯照耀下,穆司野站在不远处,薄唇懒洋洋咬着雪茄,没点火。 痞坏的俊脸,微微紧绷,似笑非笑盯过来。 站在他左侧的凌凯,面色大变,几乎颤抖得夹不住指间那根雪茄。 他和穆司野站在门口连吸了几根,又聊了几句对付穆宴和穆景天的计划。 再走进大厅,已经散场,人都走光了。 两人绕了大圈,没找到梁岁岁。 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没想到撞见了梁岁岁被人搭讪,红杏出墙…… 凌凯擦了擦眼睛,仔细看向那个抱着梁岁岁不怕死的男人。 沐鸿年什么时候看上梁岁岁,摇身一变,打算成为阿野的情敌? 咳咳……这不胡闹吗?! 偏偏梁岁岁没有坚决拒绝,反而站着不动任由沐鸿年抱紧她。 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亲密,腻歪。 “纪……啊不是,沐大公子,你赶紧把人放开。” 凌凯疾步冲过去,朝着沐鸿年使了个眼色,把人迅速往后拉开。 阿野这个人,恶狼一样,占有欲比谁都强。 作为铁杆兄弟,他每次都距离梁岁岁一两米,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不敢沾上。 沐鸿年倒好,初次见面,就搂上了梁岁岁。 兄弟妻,不可欺,不知道吗? 惹急了阿野,兄弟算个屁,至少也要卸条胳膊卸条腿,在医院躺上三五个月。 梁岁岁望着男人那双漆黑眼眸,怔怔地愣住了。 时间仿佛停滞不前。 许久,她才发觉自己的双腿一直在颤抖。 明明她跟沐鸿年什么都没做,她却莫名心虚得很。 之前她多看了沐鸿年两眼,就被穆司野逼着也要对他笑,多笑两下。 现在这种情况,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惩罚她。 想起那些稀奇古怪的惩罚,梁岁岁一时头皮发麻。 沐鸿年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凌凯连拖带拉地拽走了。 空阔的大厅,只剩下梁岁岁和穆司野。 她微微僵着身子,定在原地。 看着他把没点火的雪茄,抛掷墙角的木质垃圾桶,正中。 然后,嘴角扯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朝她步步逼过来。 双手紧掐那抹细腰,覆在沐鸿年搂她的那个位置。 低头垂眸,薄唇紧贴她耳尖,慢悠悠,含着不容抗拒的邪肆。 “岁岁,说吧,想我怎么惩罚你?” 第186章 穆司野,你干什么 皇上看着看着自己也笑了,原来是哪几个雪人都没有安装鼻子,只有嘴巴与一双眼睛而已。 “那我不介意等等。”我淡淡的说道,只要华宇下去了,我做了宗主就还有一次到第五层去的机会。 这组数字所在的位置非常隐蔽,从瓶口望进去根本看不到,只能使用特殊设备才能发现,这应该是威基伍德所做的防盗措施。 黛西现在算是明白王凯为什么那么在乎游戏规则了,现在也是一样,所有人在激活自己的能力之前,就要对未来有心理准备,要不然就在普通人中间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正常人。 就在他收回目光,结束透视的同时,马蒂斯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过来。 纪林熙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回到了座位上,凌秒还没问他言离的反应,纪林熙就问凌秒要了一张纸。 事实上,早在多日以前,就有人横渡到了此地,一直在征战,都想第一个冲进鲲鹏巢中。 羊垛子又是散发出王霸之气,又是上蹿下跳的扇凌阳耳光,早已将昏迷中的甜宝吵醒。 苏无恙留意着秦方白的表情,说不想了解他,但好奇心总是有的,她也想知道,厉秣风说的秦方白和江景合谋是否属实。 红潮知道主人的决定没人可以改变,当即应了一声,便将自己的元神收敛在了识海深处,交出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 “鹿蓉,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电视里,贾宝羽这时开口道。 任沙与任剑和汪鹏的反应差不多,范统的脸上也有些一抹担忧之色。 陈沐步入屋子时看见伫立原地沉思的林渊没好气的说道,拉住了他。 “杨老板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沈平比杨西大二十几岁,在说话的时候,他是有点托大的,甚至也不说杨西是个演员,显然是不认可他的演技。 然后,一道邪恶的金光闪过,碰撞,激烈交织的气浪就瞬间溃散,阵灵古族那位天才和他的震杀印出现。 钱欢听着城外的嘶喊声,钱欢微微一愣,听声音敌军应该人数不少,而且李崇义此时就在城墙上,有火药和火油的相助应该可以抵挡几日。 这城市里的人对话,全都被他收听到耳中,所以他知道这里是黑魔之城,况且亚当斯也自称黑魔,外面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森林。 现在陈沐之所有一直称呼陈七水和七水的缘由,正是因为上次蝉酥喊错了名字而邱健康又恰好听到。陈七水见状立马编了一个理由解释道,说是七水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赐的名字,她也叫做陈七水。 佛一笑和姬如雪目瞪口呆,就连躲在高处石缝后偷听的淦暮尘都难以置信,强大得几乎上无敌整个秘境的紫衣,居然只是一阶凡阶战魂,这怎么可能。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神识的范围内,那股强盛的生命气息又靠近了不少,那东西明显有什么手段遮盖行踪,神识也感受不到具体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很大,那气息……似乎是某种植物? 如果是在天空海,米歇尔的这次进阶也许会失败,因为那里的天劫力量是无法想象的,但是在这里,米歇尔的光辉即使躲到海域最边缘也能让人轻易的看到。 不过他庆幸的太早了一点,方大志早有指示,5栋豪宅刚刚起好,方凝雪就带着武僧把他押了起来。 傍晚放学的时候,许含走出校园之后,拐了个拐角,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刘主任是一个60来岁的老年人。这些年,一直是他负责这一片国宅的孤儿。 翟飞白今年年后自己是不是要去看看老爷子,就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来赌石的人就和这里的毛料一样,看起来普通,可实际上谁知道人家的真实身份呢? “我是臣天旭,所以我才找臣天旭”臣天旭声音冷硬,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等他洗完澡出来,林慧茹已经做好饭了,给他煮了碗面,上边还盖着两个煎蛋。 这时,篮球事务部的主管孙正元走了过去,他将周锐斯、冯凯叫到一边,谈了接近十分钟。 只能用绝招了,而且是最后一次尝试,再不行的话我担心他挺不住了。 但是走到了北冥婧的面前,花沐儿看到她炼制出来的丹药似乎不太好,想来应该是分神的缘故,其中一味药少了些剂量。 “对了,安倍家的那个守护者什么时候会去安倍家?”肖遥问道。 奥古特嘟囔了一会儿忽然伸出另一条手臂,手臂直直的伸到赵平安的面前、食中两指抵到了他的鼻孔下;我看了疑惑万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先是魔云第一人:元婴后期的岳爽,率两名元婴中期弟子投身平等修士军,并在“韩月派”立下:所有弟子一旦成婴,必将投身“平等修士军”的宗规。 第187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大长老住的不算远,但也不近,用走的,恐怕也是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可苏四儿子因为心里有计划,浑身都兴奋,所以没几分钟便走到了大长老那里。 谁也想不到,两条狼根本就没有像往日一般听话的跑出大门,反而是向洪老头跑去,一前一后望着他。 那时候虽然被纪容羽制止了,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不希望自己暴露自己是丧尸的身份,并且引来高阶人类异能者的‘惦记’和仇视,可一想到她身上的伤口,他还是后悔自己当初被她的一个吻迷了魂魄,放过了那些可恶的人。 在她思索的过程中,锦帛卷轴缓缓铺开,展示出她上个世界的收获。 皇帝国事繁杂,再加上近来烦心事越来越多,所以需要舒心散来舒缓自己。 折腾了三回之后,江色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人生真的是很悲催,从未试想过,自己的第一次没有了后,居然接着就失却了第二次和第三次。 “成,婶子,既然侯爷这么大方,那就去给帐房说一声,将赏钱都发下去吧,让大家伙儿都乐一乐”郝然也不解释,只让发赏钱。 看着一个个伤员,或缺胳膊少腿,或鲜血染身,有那躺在担架上的大概只是一息尚存,就算是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还是会有无数的生命消逝。 刘府所处的位置极佳,街市繁华,人烟阜盛。整个刘府占了半条街,门口有两个大石狮子,匾额和对联也都很有气势。从街上往里看,发现院内重檐高耸,回廊环绕,颇有些峥嵘气象。 他们两人自然是听过我的名字,见穆镜迟当着他们的面如此唤我,两人全都目瞪口呆。 不管是三天君主,还是苍月等半妖灵超凡强者,大半都被白羽凌打发到新界域的开发中。 察觉到这些高等级的怪物能提供可观的经验值,他决定改一下想法,目前以提升等级为最优先。 烟凰希说道,一口气兑换了所有的本源石兑换资格,有九十九颗,共三十九六千世界点。 不一会,陈枫和皓雪感受到船体轻微的摇晃。他们将耳朵贴在船壁上,能听到水流的声音,看来,木船出发了。 游子诗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苏音的笑容让游子诗觉得沉醉,走入楼道前,游子诗扫了扫远处的天边,好像有一抹夕阳偷偷的在乌云背后一切探出了脑袋,显得特别的美艳。 往下就是四五六线,处境尴尬,奔波匆忙,往上就是二三线,甚至一线,亿万受众,无限风光。 叮叮!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之后,老萧头连退数十步。握住剑鞘的手臂有些轻微发麻,他微微低头查看,发现手里剑鞘依旧完好无损。这让老萧头才按下心来,当他抬头再看向玄门之主时,他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千凡尘目光划过,在上面最深的一道透着几分霸气的色彩,本以为会是那所谓的古泣风但是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沈白龙。 “天煞,你现在立即把树童带过去,靠近蛮荒,一定要确保树童的安全”金阳命令道。 猴哥没等再次发怒,就听到头顶有是一声喊叫,抬头一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兄弟们,一起上!”众魔导士和圣弓手士气大振,纷纷瞄准天空中的敌人疯狂射击。 空间规则道纹,以及时间规则道纹,皆是在疯狂的涌动,随之这些规则道纹,皆是化成无数的飞影,朝着林晨覆盖而来。 果然不出所料,我们与那老酒鬼一照面,老酒鬼就冲我们叫了起来,说是我们这两天为何老呆在村里面不出来。 “我……”牧星顿时无语,心想没想到阵不在,湘岚就骑到他们华山二老头上去了!不行不行!必须要挽回一点颜面才是。 密密麻麻的一片,这个大厅几乎看不到边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裹在这里,那些发丝蠕动,每过一会,就会有些人形黑炭被从发丝里丢了出来,然后一些就会将这些人形黑炭清理出去。 “多谢公子。”秦月微笑着向赵欣一躬身,有了这个机会她正好可以接触李宏宇。 与郑贵妃不同,寿宁公主心中其实并不支持福王争夺皇位,可福王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她不得不顺着郑贵妃的意思帮福王,心中的苦闷和沉郁只有自己才知道。 段御风在庆丰帝的营帐四周巡查之后,便准备回帐中去,却不料远远的便见到了夜倾昱,他的脚步不禁一顿,随后却依旧朝前走去。 这一点王家村的老村长似乎做到了一些,毕竟他所带着的王家村村民就是拼命地活着,认真地活着,努力地挣扎着,并没有被这里的困境磨灭了心智。 以前总是成悠夏去隽王府里见司空隽,如今倒是换成司空隽经常来成府里看成悠夏了,这倒是让司空隽跟成悠夏家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这么看来,也不算是坏事了。 她将袁贺臣和楚氏悄悄的杀死了,就像后卿说的那样,也许后患无穷。 动作洒脱不羁,舌头下意识抵了抵腮帮,一侧嘴角的梨涡好似漩涡,要将人直接吸进去一般。 他这样一伸手,两人便变成了肩靠肩坐着,安安不自在地往边上挪了挪。 看着那张分别多日的清秀的面孔,那双灵动的大眼,似有万千的碧波,玉肌花颜,撩人旖旎,在军营里的日夜,他总会不经意的想起,忍住心口的窒息感。 第188章 老婆,我们一起洗 听到我这么说,唐笑盯着我紧紧的看了半天。直到确定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之后,这才狐疑的点了点头。又转身和王诗柔默默地把许一诺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的脱了下来。 搭车回到家中之后,在我的一再追问之下,老玄终于给我讲出了该如何拿回那三百万的事。 吴东海跟那些死尸迎面过来,吴东海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去而复返。 怎么你们这帮人,同为亚卡人,走起路来简直就和喝醉了酒一样?再加上身上花花绿绿的衣装,还有身上带着的各种武器,怎么看都像是星盗来的吧? 带着满脑子的不可思议,我决定等到解决了手头的这些事情,一定要找到奶奶,问清楚关于太爷爷的一切。 刘轩辕倒是明白事理,随手把穿山甲放在地上,然后替那姑娘拉开椅子。 “欸。给我进行改造。”听见卢克说出來的这句话。莉莲根本就沒有反应过來。歪着脑袋眨着眼睛。奇怪的看着卢克。旁边的电几人也是眨着眼睛看着他。有些不明白卢克为什么这么说。莉莲提督不是人类來的吗。 “试个感觉。”阮舒的脑中竭力回想那一晚的记忆——那个男人在激情之中将手掌覆在她的手掌上时,表扣曾硌着她手腕的皮肤。 五行同修就是一条绝路,吴起源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能看到五行同修的人。 韩当看着孙策那年轻的面庞,再想着他身上所肩负的重担,苦笑一声,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拍了拍孙策的肩膀,然后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和孙策看着这漆黑的天空。 刘留柳突然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这里,死在这些歹人的手中。 不过他倒是没有情绪,这毕竟是在情理之中,大家的职业也不是编剧,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改编方向。看来还是得靠他自己。 李强双手上满是鲜血,他有点恨自己,为何就是不相信这个单纯姑娘说的话!祖郦玛尔咬着嘴唇,虽然已经是脸色无比惨白,但嘴角还带着一丝干净的笑容。 就凭现在依然潜伏在他那一身肥肉中的暗红色劲道,如果他敢不上道的话,莫凡绝对可以分分钟钟的教他做人。 瞬息之间,他便从五行山之中脱身出来,化为一团黄蒙蒙的厚重气息,降临在山外。 当他在卧房看到正在熟睡的杨橙时,脸色阴沉的可怕,在自己的地盘上,让好兄弟遭遇这种伤害,这是打他的脸,也是对王室赤果果的挑衅。 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被打成这样,完全是李强之前偷袭的原因,当下犹如饿虎扑羊般,双手泛起一层青色气劲,朝李强轰来。 王一彤肯定道,“没错,索尼哥伦比亚最近几年的业绩一直处于好莱坞六大吊车尾的位置,不同程度的亏损,令东京总部这边对继续持有哥伦比亚抱有疑虑。 他也不是傻子,张和派出五百多人跟着他,他当然不可能什么察觉都没有,更或者说当这五百多人出城的那一刻,萧世廉麾下的哨骑就已经将他们的行踪通报给萧世廉。 一上来就先入为主的代进一个‘妹妹’的形象,这样子一来,他也就不方便吃掉她了。 哪怕是已经看过了两次立方体的陆离,也不由以陶醉的目光盯着立方体,这般美丽到了极限的立方体,带给人的不仅是震撼,还有沉醉其中的黄金比例般的美感。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关羽见此破口大骂,为了震慑后来者,率领汉军猛攻左髭丈八部,一日即克。 移动出去,门就在那边离我不到七米的地方,到外面就会有信号了? 大汉入关中之后,最倒霉的就是那些本来就依靠吃软饭或者依靠联姻上位的北周外戚宗室,平日里还有皇室的名头遮蔽一二,现在自然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以井青苏的能力,如今已经将密探安排到了三大仙域,没有浪费多大力气,皮永宏需要的记载,便回到了楚域。 到了塞北后,枣祗在认真研究了塞北长史府的土地后,便让人将塞外还没耕种的土地,按照可作为草原畜牧的和耕种的分为两种,而后一边种牛羊,一边耕地,这样双管齐下,这才有如今塞北长史府的威风。 全身漆黑如墨的外表,有着类似蜥蜴的身体结构,一条修长的尾巴上全是尖刺,长长尖锐的三角头颅,却和眼镜蛇似的。 然而,考虑对抗、越塔、团战稳定性各个方面,真正适合出香炉,出香炉后能给ADC带来稳定收益的人选,并不多。 就在这个时候,宇流明的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紧接着他在众人的目光中竟然迈开步子向着开远门大步走来。 第189章 上当受骗 梁岁岁愣了片刻。 没想到,穆司野还在耿耿于怀她被沐鸿年抱了下。 忍不住好气又好笑,手肘往后一拱,把贴在她后背的男人拱开。 转过身,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少帅,沐大公子拿了一张他的全家福给我看,他失踪多年的姆妈,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他大概是把我当成他的姆妈,才抱了下我。” 穆司野一愣。 几年前,他确实听沐鸿年提起过这件事。 但他没意料到,沐大总统的夫人,会长得跟岁岁完全相似。 不过,岁岁是温媛的亲生女儿,肯定跟沐夫人扯不上任何关系。 两人面容相似,应该是巧合。 再说了,沐鸿年那厮一心只想找回姆妈,并全力抗击日国鬼子,枪杆子救国,从来就没有娶妻的想法。 应该不会兄弟翻脸,撬他的墙角。 想到这里,他扔掉手中菜刀,大掌朝梁岁岁纤腰一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揽入怀中,劲腰朝她一逼。 “喂……你想干嘛?”梁岁岁被那一逼,感受到了什么,惊得身子一阵僵冷,汗毛炸起。 想躲开,却被他牢牢钳制在胸膛里,挣脱不了。 “他把你当姆妈,那老子就是他爹咯。”男人猛然低头,痞笑声声,灼热呼吸侵染她翘挺的鼻子。 “岁岁,老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可不能负我!” 梁岁岁:“?” 纤眉微蹙,伸手去摸穆司野的额头:“少帅,你脑子没发烧吧?” 只有脑子有病,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穆司野无奈地按住她的手,脸上那抹痞笑差点挂不住:“我没病,我是在向你示爱,听不出来?” 谁家示爱扯上死啊鬼啊的?! 梁岁岁没好气地瞪他:“确实没听出来。” 这个混蛋男人,言行举止带着一身痞气,总是能让她撕碎端庄大气的面具,彻底激发她骨子里那点娇蛮的大小姐脾气。 她回眸,望向自来火灶上面的铁锅,烧的快冒烟。 “让开,铁锅快要炸了。” 梁岁岁用力把人推开,舀了一勺水进去。 呲吱呲吱。 锅底猛然冒出一股白色青雾,弥漫在厨房上空。 穆司野:“……” 被梁岁岁横了眼,又横了一眼,不怒反笑。 薄唇懒洋洋勾起,卷起衬衫衣袖,露出虬劲的手臂,慢条斯理握住铁锅手柄,倒掉水,再倒油,依次放辣椒,牛肉,抄起锅铲飞快翻动。 先不提待会儿菜肴的味道好不好,光这起锅的架势,拿捏的很到位。 很快,浓烈香味散发,阵阵冲入梁岁岁鼻端。 她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扭头去看站在灶前的男人。 一身黑衣黑裤,长身玉立,眉眼痞帅,带着挥之不去的邪魅气势,让人忍不住着迷。 整个沪市,只怕再也找不出比他更迷人的厨子。 梁岁岁勾唇,忍不住揶揄他:“少帅,你若改行去夜上海大饭店当厨子,必定满堂宾客络绎不绝,日进斗金。” 穆司野挑了挑眼尾,似笑非笑:“老婆,除了你,再也没有谁有资格吃我炒的菜。” 老婆两个字,他喊的越来越顺溜了。 梁岁岁顿时面红耳赤,别过头不看他。 穆辞头顶烈日从温府赶回来,刚走进穆家老宅,就循着热闹跑进穆司野院子里的厨房。 见穆司野在灶前热火朝天地挥动锅铲,目瞪口呆。 “小叔,你堂堂大少帅,怎么当起了小厨娘?” “曾经你教导过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女人伺候一辈子的规矩呢?” “你还小,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懂个屁!规矩随时可以换,在我这里,老婆就是规矩,岁岁大过天。” 穆司野炒完最后一个菜,熄了火,懒懒地笑了。 两人吃四个菜。 辣椒炒牛肉,雪菜烧黄鱼,菠菜豆腐汤,还有一个重口味的川菜,辣子鸡。 梁岁岁确实饿了,坐在餐桌旁,接过穆司野为她盛的一碗饭,埋头吃了起来。 穆司野坐在她身侧,一边漫不经心吃着饭菜,一边把她多看了两眼的菜肴,夹在她碗里,堆得满满。 “谢谢。”梁岁岁嘴里塞满了食物,腮帮子鼓鼓的,冲他笑了下。 穆辞站在旁边,被那一浪接一浪的香味,给刺激得不断咽口水。 可穆司野没发话,他根本没那个狗胆凑过去蹭吃。 穆辞把头扭向梁岁岁,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不断使眼色。 梁岁岁一直埋头吃,根本看不见。 穆辞的眼睛都快抽筋了,才等到她吃饱放下碗筷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他激动得眼含热泪,差点泣不成声:“小婶子,我饿了老半天,还没吃饭呐。” 梁岁岁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忙着吃喝,把穆辞忘到了脑后。 连忙招手喊他:“阿辞,只要你不嫌弃剩饭剩菜……” “不……不嫌弃,小叔做菜一绝,美味佳肴,吃过一次就永远忘不了,今天是托小婶子的福,我才吃上了。” 穆辞拿了碗筷,屁颠屁颠上桌。 梁岁岁走到旁边,倒了杯水喝,等她再回过头,震惊地发现,饭菜全吃光了,之前还剩大半。 穆司野脸色铁青,穆辞还在往嘴里扒拉最后一口。 在他手边,码好四个空的装菜碟子,以及四个空的饭碗。 梁岁岁:“……” 穆司野坐在座椅上,姿态慵懒,面无表情盯了眼穆辞,勾起一抹冷笑:“吃这么多,比猪还能吃,你留下来洗碗,收拾餐桌。” 穆辞笑眯眯立正,啪,做了个勉强标准的敬礼姿势:“是,小叔,保证完成任务。” 梁岁岁这会儿有点犯困,没有等穆司野,转身走人。 穆司野双手搭在两手扶手,有一搭没一搭,敲打扶手。 梆梆梆的,声音清脆。 穆辞收拾干净一切,麻溜地跑到他面前,嘻嘻笑汇报:“小叔,我和阿阳听您的吩咐,赶在穆大帅前面,踏进黑风山。” “用了你的信物,提前让他们隐藏了大半实力,又把那些老弱病残,乔装打扮成平民老百姓,还搞了一批弄虚作假的田地菜地,几头老黄牛,猪啊鸡鸭啊什么的。” “等穆大帅到场,就会发现,压根没有凶神恶煞的土匪,只有一群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然后,穆大帅就会惊觉自己上当受骗,等他回来,就有好戏看了。” 话音刚落,前院的小厮火急火燎跑进来。 点头哈腰跑到穆司野面前,说道:“少帅,大帅刚回老宅,点名要见你。” 第190章 动不动就咬人 卧房里。 梁岁岁刚眯了会儿,忽而感觉嘴唇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堵得她呼吸困难,差点喘不过气,连忙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那张又痞又帅的面廓。 见她醒了,恋恋不舍移开薄唇,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 梁岁岁:“……” 面红耳赤的同时,心底又闷了一股气。 混蛋男人,睡个觉都不让她安宁。 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拱起右脚,猛然一脚踹过去。 “穆司野,你搞什么鬼?” “鬼有什么好搞的,我只想搞你!”穆司野懒洋洋一声痞笑。 他盯着梁岁岁。 从她眸底看到了羞恼,气愤,还有一丝对他的无可奈何。 “少帅,你最好有合理的解释。”梁岁岁瞪他。 平时她的脾气,宽容大度,算是很好说话的。 但只有一点,她有起床气。 没让她睡饱觉,不管谁来了,她都要先发顿脾气再说。 温媛梁京淮和穆宴都知道她这点小性子,在她睡觉时,从来不会打扰她。 惟有穆司野,两人刚刚成亲,还不知道梁岁岁有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癖好。 望着她鼓起面颊,难得一见的生气勃勃模样,慵懒一笑。 “岁岁不生气,先起来,我们去看场好戏,顺便坑穆大帅一把。” 梁岁岁:“?” “去了你就知道。” 穆司野卖了个关子,懒洋洋眯眸:“你是自己起床,还是我抱你起来?” 说完,他张开双臂,唇畔含了一抹坏笑,慢悠悠扑向梁岁岁。 梁岁岁哪能真的让她把自己从床榻上抱起来,啪啪打掉他作乱的手:“别动,我自己来。” 两条手臂各自挨梁岁岁打了一下,力度不轻不重。 穆司野丝毫不恼,斜斜靠在床架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佛珠,漆黑瞳孔盯着她不放,暗欲翻腾。 梁岁岁见身上旗袍泛起几缕褶皱,索性走进浴室,重新换了件烟青色苏绣旗袍,再把满头青丝用一根翡翠簪子挽起,踩了双玛丽珍高跟鞋走出去。 亭亭玉立站在穆司野面前:“少帅,走吧。” “我们都同床共枕这么熟了,喊什么少帅?”穆司野挑眉:“阿野,或者老公,你选一个。” 嗓音又低又沉,有股说不出的撩拨意味。 可其中蕴含的强势,也挥之不去。 一副如果梁岁岁不改口,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改口的气势。 梁岁岁被他嘴里的“看好戏”勾起好奇心,不想多耽误时间,挽起他的胳膊,从善如流道:“阿野,走吧。” 表情不变,没有任何波澜。 穆司野磨了磨牙,微微不爽。 低下头,薄唇落在她白皙耳垂,猛地叼了一口,心里才舒服了。 梁岁岁摸了摸又麻又痒的耳垂,愠恼地横了他一眼:“你属狗的?” 动不动就咬人。 穆司野薄唇一侧牵起笑意,笑的又痞又坏:“汪。” 梁岁岁错愕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彻底无话可说了。 等她踏进肃穆凛然的议事厅,赫然发现穆宴和穆景天都在。 穆景天嘴里吸了根雪茄,抬起平庸大饼脸,从鼻孔里傲气地哼了声。 “穆司野,你来的真好,沐大总统那批军火无故失踪的惊天大案,经过阿爸不懈努力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死定了。” 穆司野揽着梁岁岁的细腰,神色淡淡:“是吗?” 懒洋洋又不屑的语气,差点没把穆景天气死:“死到临头了你傲什么傲,显你帅啊妈的!” 穆司野听得勾唇,邪肆冷笑不止:“光长肌肉不长脑,老子一根手指头,都比你这头蠢猪帅啊! 呆在警察署署长之位七八年,屁股从未挪动过,干啥啥不行,睡女人第一。 哪怕是一头猪坐在那位置上,他妈也该圆满升天了!” 奚落鄙夷的话,仿佛轰隆大锤,砸在穆景天头上。 双拳越攥越紧,脸色铁青,阴冷地吐掉嘴里雪茄:“穆司野,少他妈胡搅蛮缠,你再嘴硬,能硬得过子弹?” “实话告诉你,阿爸找到你勾搭黑风山土匪窝的证据,也在土匪巢穴,找到那批军火里的小部分枪支弹药!事实证明,沐大总统失踪的那批庞大军火,就是你伙同黑风山土匪一起做的案。” “打着你大少帅名号,给管辖外滩码头的海关部门和轮船招商局施压,神不知鬼不觉运走价值几千万的军火,贪婪又无耻!” “平时你招惹阿爸就算了,看在父子亲情份上,阿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你一条狗命。” “可惜啊……这次,你得罪的是沐大总统,阿爸也保不了你,你就乖乖受死吧。” 穆景天眯着眼睛,瞳孔里迸射出阴森:“至于你刚刚娶进门的老婆梁岁岁……放心,有穆宴在,他随时接手,物归原主,抱得美人归。” 穆宴从梁岁岁进门,就紧盯着她,深邃眸光一眨不眨。 这会儿听完穆景天的话,眉眼飞扬,朝梁岁岁张开双手,扬唇轻笑了声。 “岁岁,穆司野护不住你,过来,回到我身边,少将夫人的位置,一直都是你的。” 梁岁岁看都没看他一眼,伸手拉住腰间穆司野的大掌,十指相扣,用力一握。 “我已经嫁给阿野,夫妻同心,生死与共。” 穆宴心神一震,刷地白了脸,嘴唇微颤:“岁岁,你还在生我的气?” “不相干的人,我为什么要生气?” 梁岁岁挑起黛眉,凤眸眯得很深,也很冷:“穆少将,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就把话挑明,之前我点头答应你的求婚,那是我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明珠。 一个背着我与我庶妹鬼混在一起的烂人,担不起我一片深情。 直到嫁给大少帅,我才明白,只有他,敢作敢当,顶天立地,才是值得我一生相守的人。” 铿锵有力一番话,在半空中经久回荡。 穆司野好看的唇角,一直微微上翘。 穆宴面如土色:“岁岁,我……” 穆景天站在旁边,嗤之以鼻:“就穆司野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敢作敢当,顶天立地?梁岁岁,你怕不是眼瞎吧?” 话音刚落,穆司野斜斜站立的右脚,猛然高高抬起朝着他踢过去。 一脚狠踹,他勾唇,慵懒地笑:“蠢猪,我的人,你他妈也胆敢辱骂,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穆景天猝不及防,被狠狠踢中心窝,在地上滚了一圈,疼得差点闭过气。 “穆司野,你他妈找死!” 穆景天咬牙从地上爬起,红着一双眼,拔出腰间手枪,正要冲过去。 猛然间,有人高呼:“穆大帅驾到!” 第191章 穆司野,死定了 穆景天脸色阴沉,又得意地笑了。 “穆司野,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次是我和穆宴两人联手,你还真以为是我们的对手?” “垃圾货色,阿爸亲自率兵搜查黑风山土匪窝,已经找到证据,这一次,你彻底死透再也翻不了身!” 穆景天疯狂谩骂,神色激动极了。 穆宴没想到这厮得意过头,居然把两人合作的事情,当着梁岁岁和穆司野两人的面捅出来,眉头倏然皱起:“别胡说八道,一切等穆大帅进来再说。” “就凭你们两个废物,想搞死我?” 穆司野眯眼冷笑,说话的腔调,像他斜斜的站姿一样慵懒,还带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嚣张。 “可惜,你们心肠歹毒,手段却嫩了点,等穆大帅进门,你们就该知道,死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穆大帅这时大汗淋漓踏进议事厅,边走边解开军装领口的纽扣,脸色阴沉,开口就冲着穆司野发脾气。 “整天死不死的,成何体统!” 穆司野还没呛声过去,穆景天当场兴奋的咧开嘴,阴鸷眼神里盛满得意。 “听听,好好听听,阿爸马上就要对你动手了。” 他紧紧盯着男人,企图在那张痞帅的面廓,发现一丝害怕的情绪。 可穆司野又是谁,漫不经意地拨动腕间佛珠,唇侧一抹狠戾:“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少逼逼,你再像条野狗一样吠个不停,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穆景天被骂成野狗,脸色骤变,手里的枪啪地往前一顶:“妈的,你再辱骂一句,我就开枪了。” “开啊,有种朝这里开。” 穆司野拍了下胸膛,眸色冷厉如霜。 趁穆景天晃神,瞬间抵达到他面前,直接一记铁拳砸出去。 正中穆景天面门,眼睛酸涩,鼻子都快砸歪了,顺着鼻孔流出两管鲜血。 “啊……穆司野你个废物,你竟敢打我?!”穆景天一声惨叫,血泪模糊地往后退。 穆司野迈开大长腿,嘴角挂着痞笑,再次步步逼近,那一头凌厉短发迎风飞扬,连同拳头一起。 第二拳。 第三拳。 一拳接一拳,全部招呼在穆景天身上,单方面碾压。 穆景天想反抗,可穆司野挥拳的速度太快,力道刚猛,几乎看不清楚,挥成一片残影。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穆景天鼻青脸肿,一身狼狈瘫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滴落,疼得簌簌发抖。 眼底的恨意,几乎实质性地灼在穆司野身上:“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穆司野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语气慵懒:“我这个人呢脾气差,护短又记仇,下次再敢对岁岁不敬,老子就废了你两条腿,让你活得像滩烂泥,这辈子站不起来。” 穆大帅顶着烈日,风尘仆仆从城郊的黑风山赶回老宅子,渴得喉管冒烟。 喝了两大碗冰镇绿豆汤,才止住身上那股子几乎烫死人的腾腾暑气。 碗还没放下,耳边叫骂不断,拳头击打肉体的噗噗声不绝于耳。 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穆司野,老子还在这呢,你他妈充当谁的老子?” 再定睛一看,见穆景天活像一条快被打死的癞皮狗,有气无力瘫在地上,瞪大了双眼,掩饰不了熊熊怒火。 “穆景天是你兄弟,本该相亲相爱,你们却互相残杀,不顾半点血缘亲情,老子还没死呢!” 穆大帅狠狠怒骂一番,喊来副官,把穆景天一起搬到红木座椅上,又找来军医,从头到脚把穆景天的伤口检查一遍,最后上了药,全部用白纱布包扎妥当。 穆景天想起前不久在大帅办公室,自己被穆司野狠揍一顿,这次又被狠揍一顿,心底的怒火和憎恨藏不住。 “阿爸,你去了黑风山一趟,应该找到了穆司野与黑风山土匪勾搭成奸,杀人放火,劫走价值千万大洋的军火的证据,为了平息沐大总统滔天怒火,现在,立刻,马上,你必须把他枪毙,以儆效尤。” 穆宴冷眼旁观,看了一场兄弟残杀的戏码,一边鄙夷穆景天烂成渣的战斗力,一边落井下石。 “大帅,军火被劫,非同小可,沐大公子专程从京市赶来沪市,就是奉了沐大总统的密令调查此事。 为了避免有把柄落入沐大总统手里,借此缘由削减我们的兵力,并增加各种抽调的赋税,不管是谁作案,哪怕是大少帅穆司野,都必须不徇私情,秉公办事。” 穆大帅见穆景天只是一些皮肉伤,没伤到筋骨,松了口气。 “不错,这件事不该徇私枉法,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穆大帅扭过头,盯了两眼穆宴,又盯了几眼穆景天,肃然的面庞,多了一丝意味不明。 “你们两个,全都断定了劫持军火这件事,是穆司野干的?” 穆景天摸了摸包扎成白色粽子的脑袋,眸色阴冷看向穆司野,恨不能当场射杀:“阿爸,不是我,也不是穆宴,除了他,还有谁?” 穆司野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拉着梁岁岁,一起懒懒靠在沙发背里。 然后,抬起那双好看的眼尾,慢悠悠地射过去。 平静极了,似笑非笑:“是吗?” 那漆黑眸底如一滩深渊,什么情绪都看不清,好像愤怒也没有。 但穆景天脊骨发寒,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穆宴经历炮火的淬炼,见惯大场面,面不改色,站的笔挺。 可目光投到梁岁岁那边,见她任由穆司野把握她的纤白手指,刻骨嫉妒从心底深处迸发,阴沉着脸开口:“大帅,你亲自带兵去了黑风山搜查,人证物证俱全,确定是大少帅做的案,还请大帅您即刻公布。” 这话刚落下,梁岁岁心口沉坠,忍不住攥紧穆司野的手。 面上却足够冷静,抬起头徐徐笑了:“大帅没发话,证据也没呈上,穆少将和穆署长就红口白牙污蔑是阿野作案,到底是为了公平公正,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穆景天气急败坏:“梁岁岁,男人之间的事,与你何干,你闭嘴,赶紧滚出去。” 穆宴则脸色微变:“岁岁,你我相爱多年,我这辈子也只爱你一个人,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滥用职权徇私枉法之人?” “你们表现得太急躁,急于给阿野定罪,我作为阿野的妻子,夫妻本为一体,他好我才好,不得不防。”梁岁岁淡淡嗤笑。 穆宴的脸色,阴鸷极了。 他没有想到,这会儿他在场,梁岁岁却护眼珠子似的,护着穆司野。 可往日被她百般信赖并维护的人,是他啊! “岁岁,这件事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一旦沐大总统爆发雷霆大怒,穆司野这条命,谁也保不住!” “为了你的人身安全,也为了整个温家,只有我,能护你们平安一生,你站起身,慢慢朝我走过来,回来吧好不好?” 梁岁岁扭过头,压根就懒得再理他。 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眯起凤眸从容地看向穆大帅。 “大帅,阿野也是你的亲生孩子,父子血缘斩不断,我相信你,英明果断,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这番话,怪好听的。 穆大帅听乐了,心底暗自点头。 穆司野这个混账,杀人放火从不干正经事,倒是眼光很不错,跟他一样,给自己挑了个理智冷静明事理的好妻子。 虽然有点对不起穆宴,但这个妻子,确实抢得好。 穆大帅目光深沉看向穆司野,见他翘起二郎腿,轻佻地左右摆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穆司野,从小到大,你他妈就没干过一件省心的事,马上给老子滚过来!” 黝黑的脸都气红了,怒气可见一斑。 穆宴眸含得意,隐晦地望着穆景天,两人互相对视了眼神,同时产生一个激动人心的念头。 穆司野,死、定、了!! 第192章 究竟是为了维护谁 穆司野懒洋洋从沙发上站起身,吊儿郎当走向穆大帅。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穆大帅瞪大眼,气得半死。 半晌后,伸手指着他,怒气冲冲:“剿匪的事,你办的怎样?” “你不是去了趟黑风山?具体怎么样,你不都亲眼所见?”穆司野拖长腔调。 穆大帅怒极反笑:“可我见到的,只有一群老弱病残,身强力壮的土匪,别说人影,毛都没见着一根。” “你当然见不到!因为,他们被我的人格魅力所征服,全都放下武器弃暗投明了。”穆司野道。 穆大帅怒声问:“那他们人呢?” “大概还在半路上赶路吧!半个小时左右,应该到了。” “你放屁!”穆景天顶着可笑的白粽子脑袋,愤怒地射向穆司野:“明明就是你勾搭黑风山土匪,里应外合,劫走沐大总统那批军火。” 穆司野凌厉的下颌一扭,眼神阴冽:“证据呢?” “等穆宴的陈副官到场,所有证据一目了然,穆司野,你就等死……等着把牢底坐穿!”穆景天咬牙嘶笑。 穆大帅听了这话,眉头忽然皱紧。 扭头看向目光一直胶在梁岁岁身上的穆宴,眉宇越发皱紧:“阿宴,陈副官是你交代的?” 穆宴闻言,凝望梁岁岁的视线终于转了个方向,看向穆大帅。 清了清嗓子,正气凛然道:“沐大总统的军火在沪市离奇失踪,事关重大,我身为军中少将,必当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出一份力。” 穆大帅抽了口气,表情有些怪异:“那你知不知道陈副官都做了什么事?” 穆宴点头:“知道,自然是配合大帅您搜查穆司野犯罪的证据。” 穆大帅深深地盯了眼他,旋即挪开目光,朝门口的警卫兵大声喊道:“把陈副官带进来。” 嗓音浑厚,含着说不出的愠怒,几乎震撼了整间办公室。 穆宴心一沉,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瞥了眼瘫坐在红木椅子上的穆景天,见对方脸色透出丝丝得意,便慢慢地放下心。 陈副官灰头土脸,一身狼狈,军装撕破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洞,很快被两个兵士推搡进来。 穆宴惊住了。 只是交代他潜入黑风山土匪的老巢,深埋小部分枪支弹药在泥土里,怎么会弄成这样? 还被反剪双手,像个罪犯一样推进来? 梁岁岁与穆司野对望了一眼。 穆司野挑眉,漫不经心道:“岁岁放心,我没事,有事的,是狼狈为奸的两个人。” 梁岁岁:“……” 穆大帅啪地掏出手枪,精准指向陈副官的眉心,厉声喝问:“老实交代,你带着几个人,鬼鬼祟祟摸到黑风山想干什么?” 陈副官不敢看穆宴,立即双膝跪地,声音颤抖:“回大帅,我奉命查寻军火失踪的证据。” “那你又为何要把这批特殊型号的军火,埋入后山?” 穆大帅说完,看向门口久候的穆师长。 穆师长领会到他的意思,马上踏步进来,手里拎了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走到陈副官面前,哗啦啦,倒出里面的东西。 梁岁岁定睛一瞧,果然,都是失踪那批军火里的各种型号枪支弹药。 穆宴和穆景天合作,企图把抢劫军火的罪名,强行按压在穆司野头上。 这批枪支弹药,是物证。 接下来,应该还安排了人证。 幸好穆司野早有对策,引人入瓮,来了个瓮中捉鳖。 陈副官没有抬头看穆宴,只低着头狡辩:“穆大帅,我没有偷偷掩埋东西,这些就是我从后山挖掘出来的。” “死到临头还狡辩!” 穆大帅怒吼一声,啪地从他的副官手里接过照相机,还有一叠照片。 猛然把照片砸在陈副官脸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当时到底在干什么。” 陈副官颤抖双手一一捡起,看清楚后,瘫倒在地上,咬着牙没有求饶。 而是一字一句,冷静地说道:“穆大帅,这件事与穆少将无关,全部是我个人所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要他咬紧牙关,宁死也不把穆少将攀扯出来,那么,他全家老小都能有条活路。 穆宴眼神阴鸷,没想到,陈副官的所作所为,居然被穆大帅发现,还拍照片留作证据。 假装震惊不已的模样,抬腿就是一脚,坚硬的军靴重重踹翻陈副官。 “你身为军人,却包藏祸心污蔑大少帅,这些东西,你从哪里搞来的?” 陈副官趴在地上,额头沁出冷汗:“从……从黑市买来的。” 梁岁岁丝毫不信,勾唇一丝冷笑:“价值成千上万块大洋的东西,你一个小小副官,说买就买,谁信呢?” “都是我参军多年,攒下来的积蓄。”陈副官面色苍白,权衡一番,还是家人的性命和出路占据上风。 颤着嗓子说道:“梁大小姐,自从你被大少帅强行娶走,穆少将这一个多月,吃不好睡不着,还因为你受过几次枪伤,子弹差点射穿心脏。 我作为他的副官,贴身伺候着,瞧着他每日每夜为你神伤的模样,实在气不过,就把这份愤怒发泄到大少帅头上,想让大少帅承担劫持军火的罪名。 我就想着,只有大少帅彻底倒下,穆少将才能重新拥有你。” 穆宴抬腿,又踹了陈副官一脚,恨铁不成钢:“陈副官,我的私事,我自会解决,你怎么如此糊涂?这么大的罪名,你却污蔑无辜之人,可是要枪毙的。” “如果有下次机会,我还会这么做的。”陈副官眼含热泪说道:“少将,如今你死气沉沉,我和兄弟们揪心极了,大家都希望你能够回到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梁岁岁冷眼看着这两人演戏,面色波澜不惊。 穆景天浑身僵冷,脸色变了又变。 妈的,他和穆宴商量对付穆司野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这么快就破局了?! “穆大帅,听清楚了吗,老子是被污蔑的。” 穆司野则从沙发上慢悠悠站起身,来到陈副官面前,伸长右腿,军靴狠狠地踩在陈副官张开的五根手指上。 “你就一芝麻绿豆大的副官,月薪包括奖金不到八十块大洋,扣除你家中各种开销,最多存余四十块。” “而这些东西,从黑市购买,最少八千块大洋。” “也就是说,你需要积攒二十年,才能攒到这笔钱。” “而你入伍以来的年限,不超过五年。” “说吧,是穆宴或者穆景天指使你的,你收了他们多少钱啊?” 陈副官面色煞白,却还算沉着,一个劲地摇头:“大少帅,不是,我没有收谁的钱,都是我自作主张搞出来的事。” “不说?”穆司野懒懒地笑了。 军靴倏然蹬到陈副官脸上,眼尾斜斜上挑,眼神一寸寸变得狠戾可怖。 他偏头冷淡地睥了眼穆大帅,似笑非笑:“你亲眼看到了,宁死不交代,究竟是为了维护谁?” 第193章 最新证据 穆司野的话,犹如一颗深水炸弹,爆炸在办公室上空。 穆大帅神色微变:“你的意思,这件事跟阿宴有关?” “要不然呢?”穆司野歪着脑袋,神态慵懒:“我跟陈副官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穆师长咳了咳,表情一派肃然:“大帅,阿宴确实极其在乎岁岁,但他公私分明,绝不可能做出污蔑阿野的事情,其中肯定有误会。” “误会?”穆司野嗤声冷笑,收回踩在陈副官脸上的大长腿,双手合掌,啪啪拍了两次:“小马,带人进来。” 司机小马,连拖带拽的,扯进来一个年约过百的老妇人,和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两人看到陈副官像条癞皮狗似的瘫倒在地,又看着凶神恶煞的一群军人,顿时吓哭了。 梁岁岁淡淡瞥了眼,发觉她们是一对祖孙,眉眼都跟陈副官有些相似。 看起来,是一家人。 “这个老的,还有这个小的,都认识吧?”穆司野冷哼,眯紧狠戾邪肆的眸子。 老夫人看着陈副官的凄惨模样,痛哭流涕:“儿子,你怎么受伤流血了?” “阿爸,我和阿奶在家里被抓来了,你救救我们……”小女孩大概被吓狠了,一看见陈副官,就哇地一声号嚎大哭。 陈副官脸色变了,艰难地抬起头,怒瞪穆司野。 “大少帅,你……你怎么可以随意抓捕我家人?姆妈……小月!” 穆司野想起他找的借口,是为了搞死他让穆宴重新夺回梁岁岁,漫不经意的眸子,瞬间掀起阴霾骇浪。 “全沪市的人都知道,我没什么人性,在我眼里,不分老弱妇孺,逆我者,都该死!她们两个人是死是活,可全在你一念之间咯。” 陈副官刚才还嘴硬-到底,撬不开。 这会儿,额头一滴滴冒出冷汗,焦虑神色绷不住:“我……” 穆司野狠戾眯了眯眼尾,冲小马使了个眼色。 小马站在后面,抬起手中两把枪,迅速抵住老夫人和小女孩的后脑勺。 只要他扣动扳机,这对祖孙立即血溅当场。 小女孩几乎吓懵了,小脸憋的通红,从嘴里发出尖锐的哭声,越发凄厉。 “阿爸救命,救救我和阿奶!” 老妇人吓得滑跪在地上,簌簌发抖:“儿子,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陈副官身体止不住打颤,攥紧拳头开始权衡起来。 他一条贱命,死就死了。 可牵涉到姆妈和小月,他该怎么办? 陈副官痛苦地抱紧脑袋:“别逼我,你们都别逼我!” 从头到尾,他没有承认自己受了穆宴的指使,但也没有像条疯狗一口咬定穆司野草菅人命。 这就说明,他心底发虚。 梁岁岁眯紧凤眸,淡冷地说道:“陈副官,你犯下大错,却让你的母亲和女儿承担,你真的忍心?” 陈副官抱头不语,额头青筋凸爆。 不忍心也没办法啊。 一旦他捅出穆宴,他这条命保不住,全家老少也失去穆宴的庇佑,没有活路了。 穆师长是跟着穆大帅一起赶赴黑风山,搜查土匪们劫走军火的证据。 当时他在盘问一群老弱妇孺,后山闹出大动静,也没有时间过去看看。 照相机里的照片,都是穆大帅下面的兵士拍摄后,用最快的速度,冲洗出来。 然后,他亲自去照相馆取回来。 等他走进办公室,听了老半晌,才差不多搞明白事情的原委。 穆宴为了从穆司野手里夺回梁岁岁,穆景天为了搞死穆司野,两人联手合作,打算利用作假的证据,把劫匪的罪名按压在穆司野头上。 胡闹,实在是胡闹! 穆司野是穆大帅的亲生儿子,穆司野是劫匪,穆大帅就是最大嫌疑犯。 到时候被沐的总统知晓,雷霆大怒之下,别说穆司野的命能不能保住,穆大帅屁股下面的位置,也将摇摇欲坠保不住。 “阿宴,景天,你们赶紧给司野道个歉认个错,劫匪是谁都可以,但决不能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个。” 穆大帅看着肃穆公正的穆师长,赞赏地抬了抬下巴。 “很好,还是你想的更深远!” 说完,看了眼几乎吓晕的老夫人和小女孩,浓眉紧皱:“阿野,都是自家兄弟,叔侄一家人,先让你的人把枪收了。” 穆司野眯眸,薄唇微勾。 “他们一起算计我的时候,可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 穆大帅噎了下:“那你想怎么样?”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凡算计我的人,坟头草都长的三尺高了。” 穆司野蹲下身慢慢逼近陈副官,慵懒却狠戾地笑了:“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诬陷我,不然,我现在就剁掉她们的两只手!” 陈副官望着眼前英俊痞帅却狠如阎王的一张脸,惶恐害怕不已:“没……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主动干的。” 穆司野舔动薄唇,戾气横生地站起身:“既然你死不松口,行啊,军火失踪这件事,终归要解决。 沪市军政府也要给沐大总统,包括民众一个还算满意的结果,不如,就由你揽下这劫匪的罪名吧!” “什么?”陈副官被这反转吓得面色惨白。 穆司野却鸟都不鸟他,朝小马狠厉吩咐:“去准备一大一小,两口棺材。” “是。”小马应声要出门。 陈副官吓的快崩溃了,连滚带爬抱紧小马的双腿:“别走,等等!让我考虑……再考虑一下。” 就在这时,凌凯礼貌地敲了几下门,手里拿了一叠文件,恭敬地交给穆大帅。 “大帅,关于军火被劫一案,有了最新证据,您请过目。” 第194章 公报私仇 凌凯把手中文件,全部递给穆大帅。 然后,退到穆司野身侧,趁人不注意,对他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梁岁岁看在眼里,明白穆司野要搞事,抿唇无声地笑了下。 她就知道,以穆司野坑死人不偿命的痞坏性子,怎么可能没有后招? 果然,穆司野凑到她耳畔,嗓音又低又哑,十分勾人。 “岁岁,待会儿,穆大帅就该哭着求着把官职给你了。” 梁岁岁凤眸一亮,来了兴趣:“什么官职?” “你马上就知道了。”他凝视她潋滟的眸子,慢悠悠卖了个关子。 梁岁岁突然觉得手痒,很想打人。 穆大帅拿到文件,还有一些现场照片,一目十行看完后,顿时怒不可遏。 疾步走到瘫靠在座椅上的穆景天面前,抬手就是两巴掌,狠狠掴过去。 “你个畜生,贼喊捉贼!明明是你搞事,还把抢劫军火的罪责污蔑在阿野身上,老子打死你!” 说完,又抬起脚,朝穆景天连踹了两脚,心底那股腾腾怒火,才勉强发泄了一些。 穆景天几乎被打懵了。 前面被穆司野痛揍一顿,刚刚包扎完伤口,脑袋肿的像猪头。 如今又被穆大帅狂风暴雨般狠揍一顿,疼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窒息。 “阿爸,怎么回事?你相信我,我根本就没抢劫军火啊!” “那你睁开狗眼看清楚,这些东西,全都是你作恶的证据。” 穆大帅火冒三丈,把一部分照片狠狠朝穆景天砸去。 穆景天两只手没断,还是可以用。 眉头紧皱,忍着剧痛蹲下身,把照片一张张捡起来。 看清楚以后,倏然瞳孔放大,几乎挣脱眼眶。 拍摄的场景很熟悉,正是他警察署的那间办公室。 平时只有办公桌椅和两个大橱柜,摆放各种案件资料,其他的地方空荡荡。 然而,照片里空荡荡的地方,摆放了五六个大木箱子。 箱盖全部打开,露出里面排列整整齐齐的枪支弹药。 那些军火型号,与沐大总统失踪的军火型号,完全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容不得他狡辩。 可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办公室里根本没这些玩意。 穆景天深吸一口凉气,背脊上冒出一层一层冷汗,濡湿身上的衬衫和军装外套。 到了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被穆司野和凌凯联手算计了。 这两人平日里狼狈为奸,凌凯算得上是穆司野忠心不二的狗腿子。 穆司野让他杀鸡,他不敢宰羊。 他与穆宴想着利用军火被劫的惊天大案,把罪名栽赃在穆司野头上。 没想到,穆司野反算计了他和穆宴一把。 穆景天怒火冲天地剜了穆司野两眼,便转过头去哀求穆大帅,不惜贬低自己。 “阿爸,我的能力你清楚,查询普通民事案件,或者一般的刑事案件,这个我在行。 但就靠我手下那些歪瓜裂枣的小警察,去一群训练有素杀人如切瓜的军人手中,抢夺那么一大批军火,你觉得,我行吗?” “你是不行,但穆宴行啊!”穆大帅一脚踹翻他,嘶声狠笑。 穆宴心底微惊。 那桩惊天抢劫案,关他什么事? 穆师长也被这句话,震惊得身子一僵。 连忙为穆宴辩护:“大帅,阿宴行得正坐得端,军中纪律刻在骨子里,绝不可能干出此等江洋大盗的卑鄙无耻之事。” “阿宴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我也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穆大帅沉沉一声叹,把剩下的照片和文件递过去:“哎,你自己看看吧。” 穆师长双手接过,迅速看完。 肃穆的脸色,渐渐变得灰白。 “不,这不可能!” 从穆宴的军营里,搜到十几箱枪支弹药,军火型号与失踪的那批完全相同。 不仅有物证,还有人证?! 穆师长捏着文件照片的手,忍不住发颤。 穆宴不知道发生什么,但瞧着穆师长的脸色不对劲,拧眉问道:“阿爸,怎么了?” “在你的军营,搜到大量已失踪的军火。”穆师长叹气。 “什么?”穆宴怔了怔。 很快,他微微垂眸,锋利眸光落在穆师长手中照片上,还有文件。 看完后,他心里的想法,跟穆景天差不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和穆景天,都被穆司野反设计了。 穆大帅脸色黑沉,乌云密布,朝凌凯怒声吩咐:“去,把人证叫进来。” 凌凯听从命令,马上出门去办。 几分钟后,进来两个被绳索捆绑得结结实实的男人。 穆宴扫了眼,认出是他手下的两个营长,一个姓黄,一个姓朱。 枪法出众,打仗骁勇,每次都不怕死冲在最前面。 但两人都有个相同的不良癖好,那就是,喜欢欺-凌女人,尤其是干干净净的良家女子。 曾经有过冲进老百姓家里,强行抢走民女的恶劣举动,还不止一次两次。 后来被他发现了,当众抽打了三十军棍,才稍微收敛。 可能觉得丢了面子,从此以后,对他这个少将,总是冷嘲热讽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考虑到两人勇猛过人,战火纷飞,正是用人之时,穆宴便没有跟他们过多计较。 这些天自己忙于又争又抢,要把梁岁岁从穆司野手里夺回来。 胸膛中了子弹,不得不在法国医院养伤。 最近一段时间,他没有去军营震慑这群兵痞子,估计此二人又犯了老毛病,强抢民女时被凌凯逮住。 凌凯作为穆司野的狗腿子,一不做二不休,拿黄营长和朱营长的性命威胁,逼着他们做伪证。 穆宴狠狠闭了闭眼,今天的局面,他输定了。 果然,黄营长跟朱营长都不需要逼问,噗通噗通,双双跪在穆大帅脚边,一个比一个吐的快。 “大帅,我错了,我实话实说,那批价值千万的军火,是穆少将与穆署长一起合谋,带领我们趁着月黑风高去干的。” “不仅如此,他们丧尽天良污蔑在大少帅头上,并且答应了,等脱手了这批军火,大洋拿到手,就给我们每个参与的兵士奖励每人一百块大洋。” “可我们不服气啊!凭什么流血牺牲的是我们,却打发乞丐似的,只给我们一百大洋,而他们到手的,足足几百万。” “就是,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嘴角有颗黑痣的黄营长,倏然抬起头,满脸悲愤地指了指穆宴,又指了指穆景天。 “大帅,我们有错,要杀要剐,我们毫无怨言,但最大的罪魁祸首,是他,还有他。” 陈副官听得目瞪口呆:“不,穆少将不是那种人!明明就是你们,公报私仇,朝穆少将身上泼脏水。” “闭嘴!”穆司野不爱听这话。 大长腿猛然踹过去,踹得陈副官身体往后蜷缩。 “放心,我会秉公办理。”穆大帅脸色铁青,接着厉声命令:“来人,把他们先带下去。” 外面守卫的兵士,一个个鱼贯而入,把黄营长朱营长还有陈副官一家三口,齐刷刷拖走。 穆师长悄然叹气:“大帅,为了避嫌,我也先行离开,军有军律,家有家规,一切都由您定夺。” 他说完就走,毫不停留。 穆大帅没留他,愤怒滔天的目光,落在穆宴和穆景天身上。 “你们两个,军火藏了,就统统交出来,已经脱手了,就交出大洋,否则,我只能遵守军律,把你们枪毙示众。” 穆大帅浓眉皱紧,猛然打了个手势。 有两个兵士拿起机关枪,即刻做出瞄准的姿势。 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穆宴和穆景天的胸口。 办公室的气压,变得紧张而窒息。 第195章 两个要求 穆宴与穆景天互相对视了眼,顿时明白,这一局,他们被穆司野坑得大出血。 心里都呕得要死,却不得不在两个方案中,选择更有利于自己的方案。 “行,我赔钱。”穆宴冷冷盯着穆司野,一声冷笑。 听到这句话,穆景天也跟着咬牙切齿道:“阿爸,我也一样,赔钱。” “好。” 穆大帅厉喝一声,浓眉紧皱,恼怒地斜睨他们。 “沐大总统失踪的那批军火,差不多价值两千万块大洋,你们就在这里打电话,吩咐你们下面的人,马上凑齐大洋,送到军需部。” 两千万块大洋?! 穆宴心口发寒,努力压抑快要憋闷到爆炸的情绪,哑声开口:“大帅,我和穆景天平分,那也要一千万块大洋,我拿不出来。” 穆景天则直接炸裂了,也不管有枪口指着自己,大饼脸充满怒气冲冲。 “阿爸,一千万块大洋,你直接杀了我吧!” “放肆!”穆大帅走向穆景天,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你狗胆包天抢劫军火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还有,你们不是把军火都卖了吗?那些大洋呢?” 穆大帅火力全开,一巴掌用了全力。 穆景天被打得鼻青脸肿,肿成猪头的脑袋越发剧痛无比。 他咬紧腮帮子,发狂地咒骂穆司野,用词极其羞辱难听。 骂着骂着,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哽咽得厉害。 从小到大,他和穆司野明争暗斗多少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输的彻彻底底。 “阿爸,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穆司野诬陷我和穆宴的,你信吗?” 穆景天闭了闭眼,再次睁开,面上只有阴冷和仇恨。 “证据呢?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穆大帅抬手,啪,又是一巴掌扇到他脸上,面色愤怒不已:“当着老子的面,你都敢羞辱阿野,背着老子,还不知道你怎么欺凌他!” “以前的小打小闹,老子就算了,没放在心上。” “可你现在,为了那点私人恩怨,居然狗胆包天抢劫大总统的东西,老子真想一枪崩了你,才足以平民愤。” 穆景天闪避不及,被扇得吐出一口血,瘫软在地上。 他无力地睁开眼,死死瞪着穆司野,恨不能扑上去撕咬几块肉。 “穆司野,你阴谋诡计算计我,我他妈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穆司野眯眼,懒洋洋嗤笑:“就你那比花生米还渺小的猪脑,还不值得我花心思算计你。” “你……”穆景天脸色惨白,张嘴又吐了两口鲜血,差点活生生气死。 梁岁岁:“……” 别的不说,大少帅这张嘴,确实有毒,分分钟就能把人气死。 穆宴比穆景天更沉得住气。 已成定局的事,再多费口舌,也是枉然。 除非他能找到被穆司野污蔑的证据。 但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翻案了。 他深深望了眼梁岁岁,见她漂亮的凤眸凝在穆司野身上,压根就不往他这边瞧,心里又苦又涩。 “岁岁,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没有抢劫军火。” 梁岁岁扭过头,面色淡淡:“穆大帅公平公正铁面无私,我相信他。” 穆宴一噎。 酸涩地叹了口气,走向办公桌,拿起老式电话机,开始拨打。 穆大帅则被夸赞得浑身舒畅。 赞赏地把目光投向梁岁岁,语气爽朗,开怀:“不愧是阿野千挑万选的媳妇,不错,很好。” 梁岁岁只礼貌微笑,不说话。 穆司野懒洋洋挑眉:“我的岁岁,世间最优秀。” 穆宴眼神阴沉,瞬间握紧铁拳。 这次的败局,不仅让穆司野在穆大帅心里占据比较重要的位置,还让穆大帅对他和穆景天,有了深深的不满。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眼看着穆宴没有抗议,而是直接电话凑齐大洋,穆景天明白大势已去。 他忍痛从地上爬起来,走向办公桌另一边,也拿起了老式电话机。 两个时辰后。 穆宴凑到两百万块大洋,已经是他包括穆夫人的全部家产,差不多掏空了。 穆景天凑到两百五十万块大洋,也差不多掏空张颜纾手里握有的私产。 只是,这些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万。 穆大帅猛地一拍桌面,怒火攻心:“剩下那么大的缺口,你们必须立刻,马上,全部吐出来。” 穆宴摇头:“全都在这里,没有了。” 穆景天移开目光,几乎不敢直视穆大帅那双熊熊燃烧火焰的眼睛。 “阿爸,真的没有,我尽力了。” “实在不行,你杀了我吧。” 穆景天梗着脖子,悲愤到极点。 他口袋里的钱全都掏空,山穷水尽,穷的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穆司野这个狗东西,杀人诛心啊! 穆景天盯着穆司野,恨意森森,心痛得在滴血。 穆宴也好不了多少。 夺妻之仇,倾家荡产之恨,这一笔笔都是血海深仇。 他与穆司野,不死不休。 穆宴眼神阴寒,迅速掠起一片凌厉杀机。 穆大帅哈哈两声,冷沉着脸,怒极反笑:“剩下的,难不成要老子给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填上?” 说完,啪啪,两枪分别射在穆宴和穆景天的脚下,射穿地板,溅起一片碎屑。 穆宴低头,面廓沉默。 穆景天狠狠咬牙,一言不发。 穆司野见火候差不多,牵起梁岁岁的手,把她带到穆大帅面前。 唇角扬起一抹痞笑,漫不经心道:“岁岁是赫赫有名的岁老板,有的是钱,剩下的缺口,她可以填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但是,她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这笔钱不能白花了,我替她讨两个要求。” 梁岁岁怔了两秒,从来没听他说过,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但她静静地站在那,微笑不语。 看起来,就像是她们两人商量好了,夫唱妇随。 穆宴看得眼睛酸痛,胀疼,眼角一点点赤红。 穆大帅听完,高兴不已。 “你就是盛名在外的岁老板?不错啊,小小年纪,就有满腔爱国之心,国难当头捐钱捐物资,难得,优秀!” 夸赞一番,接着瞪了眼穆司野:“少他娘的跟老子卖关子,说吧,哪两个要求?” 第196章 你本该是我的人 穆大帅发了话,穆司野痞笑了声,根本不客气。 “第一,岁岁捐赠上千万块大洋,功不可没,你必须聘请她为沪市军需部的部长。” “这第二嘛……穆宴和穆景天各自赔了两百万块大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少将啊,署长啊,德不配位的货色,必须降职。” “你他妈放屁。”穆景天失声怒吼,恶狠狠看向穆司野的眼神,恨不得把人撕碎。 “我担任署长期间,从不徇私枉法,任劳任怨,勤勤恳恳,把沪市管理得井井有条,七八年的功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穆司野,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要降我的职,还要穆宴的职,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他把目光投向穆大帅,悲愤交加地说道:“阿爸,你信我,我和穆宴根本就没有劫持那批军火,全都是穆司野这个狗东西搞的鬼。” 穆宴眼神落在梁岁岁身上,温柔缱绻,转而落到穆司野身上时,眼神一厉,掠起大片杀机。 转身走向穆大帅,面色沉寒无比。 “大帅,岁岁说的没错,你向来公平公正英明神武,虽然铁证如山,但我还是要为自己和景天辩解两句,军火被劫一案,确实不是我们干的。” “因为,我的胸膛被岁岁开了一枪,一直在法国医院休养,压根没有作案的时间。” 穆司野斜斜瞥了一眼:“你只需制定计划,又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剩下的,自有下面的人处理妥当。 更何况,这整个沪市,除了你赫赫有名的穆少将,还有哪方势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劫走那么一大笔军火呢?” “再说了,不是你们做的,你们为什么要赔钱?!”穆司野冷哼。 梁岁岁明白穆司野的意思。 故意趁此机会,把穆宴和穆景天的势力都打压下去。 只有这样,穆司野手中那些暗藏势力,才有机会冒头,并占据军政府或者军中部队的关键职位。 于是,她看了眼穆大帅,从容开口:“大帅您一向有功就赏,有错就罚,赏罚分明,是沪市人最爱戴的大帅。 我相信您接下来的决定,绝不会让我和阿野失望,更不会让沪市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失望。” 穆大帅被吹捧的身心舒畅,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带劲儿。 满脸亲切地笑容:“好,就依你和阿野说的办。” “穆宴降职为少校,对应军中团长职位,穆景天降职为副署长。” 穆大帅扭头,看了眼站在穆司野身后毕恭毕敬的凌凯,对于他把人证物证迅速归拢的效率非常满意。 指了指凌凯,笑哈哈道:“新上任的署长,就由你担任吧。” 震天动地的军火抢劫案,到此终于结了案。 再也不用担忧被沐大总统抓住把柄,第一个拿他开刀,勒令沪市裁减兵士了。 以免各大地方的兵力越来越强盛,无法被大总统军政府控制。 凌凯抱拳,笑的眉飞色舞:“感谢大帅厚爱,凌某必将不负您的厚望。” 穆大帅摆摆手:“不必感谢我,还是你自身能力强,又抓住了机会。” “行了,抢劫一案到此为止,没其他的事了,你们都走吧。” “等等。”穆司野懒洋洋吐了两个字。 微微偏头,朝站在门口的小马使了个眼色。 小马点了下头,立即把一个年轻男人推进来。 身姿挺拔,穿了件月白色长衫,手摇折扇,翩翩公子世无双的清越气质。 可惜,戴了银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温雅如玉的眼眸,和温润的唇。 他收了折扇,只朝主位上的穆大帅拱手行礼。 “大帅,鄙人纪城,是黑风山的大当家,前几天,大少帅奉行你的命令,前往黑风山剿匪。” “我等粗鄙之人,被大少帅极其优秀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商议了一天一夜,决定派遣我为代表,黑风山上下一千二百多口人,全部接受招安,归降军政府,还请大帅给个批复。” 嗓音清冽,气质文雅,一番话,说得有礼有节。 穆大帅本就是大老粗,突然有点不习惯这种文绉绉的口吻,鸡皮疙瘩差点冒出来。 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只露出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就显出书生意气的风华无双。 摘下面具,还不知是何等的风流人物? “咳咳……阿野,你办事速度不错啊,哈哈哈,颇有老子的气度。” “既然黑风山被你拿下,那就由你说了算,你想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安排吧。” 穆大帅笑得合不拢嘴。 抓心挠肝的两件麻烦事,都被穆司野轻而易举搞定了。 从今晚开始,他可以回老宅抱着茉莉,扎扎实实睡个安稳觉。 穆司野慵懒勾了下唇:“我这新上任的团长,就再加个一千多人,勉强凑个加强团吧。” 梁岁岁不想看他表面谦虚,实际上嘚瑟的嚣张模样,默默移开目光。 穆景天气得要死,眸底盛满几乎遮不住的嫉恨。 他辛辛苦苦这些年,没有升职,反而因为莫须有的罪名,降职到副署长。 而凌凯这个穆司野的狗腿子,踩着他的血泪上位。 还有穆司野个狗东西,一跃成为加强团的团长,手握三千左右的精兵。 穆宴由少将降为上校,职位降了,手里的兵士也相应减少。 掌控在手的,不到两千人。 也就是说,白白折腾一番,他和穆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都成了穆司野上升的垫脚石,送他青云路。 “穆司野,你算计我和穆宴,老子迟早弄死你!”穆景天恨不能吃血剔肉。 穆宴的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 说不上心底那股嫉妒和恨意。 这样一来,穆司野娶了他梦寐以求的岁岁,又有了实权在握的团长官职,一跃成为沪市军政圈的新贵,稳稳压他一头。 岁岁手里还有不计其数的钱财,为穆司野铺路。 穆司野的职位上升,只会越来越顺利。 就像当初,岁岁为了他坐稳少将位置,每个月花费五六万块大洋作为军饷补贴,为他收买人心。 “岁岁,回来,你本该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啊!” 穆宴朝梁岁岁伸手,语气苍凉,带着最绝望的悲痛,还有一丝嫉恨。 “穆上校自尊自重点,我现在是大少帅的妻子,也是你的长辈。”梁岁岁淡淡望了他一眼,沉冷如霜。 穆宴的眼眶顿时赤红一片。 穆景天死都不服,顶着包成猪头的脑袋,猛然冲到纪城身边,死死地盯着,目光如滑腻的毒蛇,上下不停打量。 五指如爪,猛然伸过去想扯掉纪城脸上的面具,面色狰狞,不甘心。 “什么纪大当家,你分明就是他……!” 第197章 滚,马上滚! 穆景天毫不客气的举动,让梁岁岁眉头微皱,迟疑地盯着纪城看了两眼。 分明是谁?! 穆大帅却恼怒地瞪着穆景天:“把手放下,你想干什么?” 这可是黑风山的大当家,手底下一千多名悍匪,皮糙肉厚,打打杀杀惯了。 一旦惹怒,就像吸血的水蛭甩不掉。 隔壁蓉市的督军就是贪得无厌横征暴敛,得罪了某座山头的土匪头子,被持续骚扰了十多年,烦不胜烦。 甚至在某个月黑风高夜,被土匪头子设计一场爆炸案,整个人被炸得支离破碎,死不瞑目。 土匪这类穷凶极恶之徒,能招安,就别得罪。 穆宴听了穆景天的话,沉寒目光立即掠到纪城身上。 手摇折扇,一袭月白长衫,温雅翩翩,气质如玉。 乍然看过去,确实与沐鸿年有几分相似。 但身份矜贵的沐大公子,是沐大总统唯一的儿子,在京市呼风唤雨,怎么可能盘踞在沪市的黑风山,占山为王?! 穆宴摇摇头,不太相信。 凌凯站在一侧,脸色丝毫不变,眼神却簇簇发亮,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穆司野伸长手臂,啪地打开穆景天的手,懒洋洋痞笑。 “开口放屁之前,动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后果。” “我看你分明就是心虚吧?” 穆景天抹了把脸,嘶吼冷笑:“穆司野,你他妈拦着我,不让我看到这土匪头子的真面目,就说明你心里越有鬼。” 穆司野漫不经心地勾了下唇:“既然你蠢到犯贱,我就成全你!如果是你认错人,你就跪下道歉,连磕十个响头。” 淡然又鄙夷的腔调,几乎把穆景天气得吐血。 胸口一股憋闷怒火,直窜脑门,几乎咬碎牙槽:“好,我答应你。” 穆大帅想阻止,也来不及。 穆景天已经伸手过去,迫不及待摘下纪城脸上的面具。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落入众人视线中。 硬要说哪里与风华绝代的沐鸿年相识的话,大概就是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熠熠生辉。 穆景天像被雷劈了一样,疯狂地摇头:“不,不可能,你分明就是沐鸿年啊……” 纪城摇了摇折扇,扇起微微凉风:“沐鸿年是谁?我不认识。” 穆大帅火冒三丈,走上前,一脚踹向穆景天:“你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穆景天被踹得踉跄往后退。 穆宴则拧了拧眉,看着纪城那张普通至极的面容,总觉得有些违和。 一双惊才绝艳的眼眸,怎么也不该长在如此普通的脸廓上面。 梁岁岁却在那双温润的眼眸里,看到一抹温暖笑意。 她怔了怔,下意识扭头去看穆司野。 穆司野慢条斯理勾起她的手指,轻轻捏了两下。 梁岁岁便明白了。 眼前这个纪城,不只是纪城。 穆景天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面目狰狞冲到纪城面前,伸手去抠对方的脸皮。 “我不信,你这张人皮下面,一定还有另外一张脸。” 纪城的面颊多了几道青紫色划痕,疼得皱了下眉,猛地推开穆景天,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穆大帅。 “大帅,这是前不久穆副署长找上我,签订的一份合作契约,要求我们绑架梁大小姐,并利用她的性命要挟大少帅,一命换一命,您请过目。” “什么?” 穆大帅眉心狠跳,嗖地扯走文件,一目十行扫完。 瞥见最后一页,熟悉的,穆景天的签名,瞪大眼勃然大怒。 反手就是两耳光,啪啪打在穆景天脸上。 “老子还没死,你就急着兄弟残杀,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该给你的,不该给你的,都给你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说完,穆大帅从腰间掏出手枪,恶狠狠顶在穆景天眉心。 望着黑洞洞枪口,穆景天心口发抖。 这才想起,自己急于求证纪城就是沐鸿年,并且捅出穆司野与沐鸿年联手合作,搞垮他和穆宴的恶毒算计。 怒火当头,却忘记了,这些年与黑风山的合作,成为自己洗不掉的黑料和罪证。 噗通,膝盖落地,砸在地板上。 穆景天跪倒在穆大帅脚边,神色仓惶,眸底的阴冷压不住。 “阿爸,我错了,我在你的办公室被穆司野又打又踹,受了一身伤,气怒之下昏了头,便赶到黑风山,想要绑了梁岁岁,吓唬穆司野一顿。” “可他毕竟是我大哥,打断骨头连着筋,我真没有要他死的意思,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谁让他不顾兄弟亲情,差点把我打的半死?” “难道就因为他是大哥,只许他伤我,不许我还击回去?” “再说了,绑架梁岁岁,我这不还没得手吗?”穆景天哆哆嗦嗦,不断狡辩。 穆大帅冷笑一声:“行了,你该庆幸还没有得手,否则,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滚,马上给老子滚!” 说完,又是一脚踹过去。 穆景天猝不及防,被踹得扑倒在地上。 穆大帅的副官,迅速蹲下身,架起他的两条胳膊往外拖。 看似大义凛然踹了穆景天,实际上是给他解了围。 穆司野眯了眯眼尾,没有计较。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才嘴角上扬,露出又痞又坏的冷笑。 “岁岁军需部部长的证件,马上制作交给我,还有岁岁另一份委任书,你也顺便签个名。” 穆司野把委任书,放在办公桌面。 穆大帅瞧了眼,无关紧要的东西,爽快拿钢笔签名。 等他把钢笔放回笔筒,转身要跟穆司野交代点什么,人已经扯走委任书,走得无影无踪。 穆大帅一时心酸。 妈的,娶了媳妇忘了老爹的小王八蛋。 众人在军政府大楼外面,约了个聚会的日子,就纷纷离开。 梁岁岁跟着穆司野,回到穆家老宅。 刚下车,就见门口围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笑容满面,欢天喜地。 看见梁岁岁两人,张颜纾毕竟跟在穆大帅身边见多识广,还算沉得住气。 穆瑶芝第一个冲上前,娇美的脸庞,一副得意洋洋:“穆司野,梁岁岁,我阿哥升职了,穆宴也升职了,你们两个,就等着被我们踩死吧。” 第198章 心口一根尖锐的刺 穆芝瑶长了张娇美可人的脸,嘴里说出的话,却格外嚣张跋扈,令人生厌。 梁岁岁一声冷笑:“我是你大嫂,长嫂为母,堂堂大帅府的穆二小姐,就是这般没大没小的态度跟我说话?” “就你这种勾了穆宴又勾穆司野,水性杨花的货色,我呸。” 穆芝瑶气得小脸通红:“我有姆妈,姆妈活得好好的,梁岁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长嫂如母?” “是吗?那怎么你有人生没人教,张口闭口就是满嘴的污言秽语?” 梁岁岁凤眸微眯,冷然嗤笑:“还有,长辈都没发话,你做小辈的,第一个跳出来狺狺狗吠,难道这就是张姨太太教导的规矩?” “姨太太就是个妾而已,摆不上台面的东西,还能教出什么好货色?”穆司野一边勾着梁岁岁的手指把弄,一边慢条斯理补刀。 穆芝瑶脸憋得通红,嘴里尖叫着:“穆司野,你个废物,你才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张颜纾捏紧手中帕子,眼神一点点阴冷:“阿野,再怎么说,我也是大帅的第二夫人,夫妻一体,你羞辱我,就是羞辱大帅。 还有,阿瑶是大帅府的千金小姐,身份尊贵无比,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骑在阿瑶头上,摆起大嫂的架子。” 言语中的刻薄和鄙夷,明晃晃。 梁岁岁完全不在意。 挑起凤眸,表情丝丝冷淡:“真要论起来,一个姨太太生的庶女,确实不够资格喊我一声大嫂。” 左一句“姨太太”,右一句“庶女”,差点没把张颜纾和穆芝瑶气疯了。 穆大帅当年迎娶的原配夫人,也就是穆司野和穆司晴两人的姆妈,是前朝王爷的嫡亲外甥女,真正的名门闺秀,言行举止有度,温雅大方,一派大家风范。 有了穆夫人珠玉在前,哪怕张颜纾整天在穆大帅耳畔吹枕头风都没有用。 穆大帅只让她打理内宅事务,也带她参加各种社交宴会,但就是不曾松口把她抬上大帅夫人的位置。 所以,这么多年,顶着“二夫人”的名头,实际上就是个妾,名不正言不顺,一直是张颜纾心口一根尖锐的刺。 如今,这根刺被梁岁岁挑明,摆到台面上。 张颜纾羞恼交加,眸底掀起阴毒的光。 “梁岁岁,穆司野,你们等着,景天刚给我打了电话,他马上就要升官,荣升督察长,踩死你们两个,就像踩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 “是吗?” 梁岁岁不以为然地笑了。 “穆景天在电话里,掏空你所有的钱财,你以为是为了他升官发财?” 淡淡的口吻,夹杂说不出的讥诮。 张颜纾瞳孔一滞:“你……什么意思?” 穆芝瑶走上前,盯着梁岁岁那张不施粉黛却格外明艳的脸庞,心头的嫉妒疯涨水高。 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也配担当沪市第一美人的称号,她呸! “姆妈,别听她胡说,大哥的职位一步一步稳稳往上爬,穆司野却无权无势,没有任何官职,她就是故意挑拨离间。” 张颜纾听罢,眼神闪过一抹得意。 她生的一对儿女,景天虽然长相随了穆大帅,普通了点,但能力出众,二十几岁就马上晋升督察长一职。 而芝瑶呢,容貌出众,在沪市中央大学读书,围绕在身边的,全都是沪市顶级权贵家庭的公子哥小姐们。 梁岁岁和穆司野之流,连景天芝瑶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得意洋洋间,付管家高高举起几份新鲜出炉的委任书。 他就是张颜纾养的一条狗。 这会儿,眼里只有张颜纾和穆芝瑶,对站在一旁的穆司野梁岁岁视而不见。 “夫人,小姐,大帅身边的副官刚刚送进来的,喜事啊,天大的喜事。” 张颜纾迫不及待抢过去。 一份任命为军政府的军需部部长,一份任命为军中加强团的团长。 不是空虚头衔,都是实打实有权有势的职权。 张颜纾眸底的得色几乎遮不住。 晃动手中的两份文件,眼角挑起,越发洋洋得意。 “看见了吗?景天一人身兼三职,年轻有为,全沪市仅此一人!” 穆芝瑶也得意的不得了,幽幽冷笑:“姆妈,事实摆在眼前,你看看她们两个,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像条丧家之犬。 我真不明白,像他们这种人的卑劣想法,明明已经惨败,嘴里还死撑着不服输干什么? 以为自己很有骨气,其实心里妒忌得要死,愚蠢又可怜。” “穆司野,梁岁岁,我劝你们,识时务者为俊杰,马上向我姆妈下跪磕头认错,我就在我阿哥面前,给你们美言两句,饶你们不死。”穆芝瑶抿着红唇,蔑笑。 穆司野一下又一下把玩腕骨上的佛珠,只把她当一条狂吠不停的狗,都懒得理她。 梁岁岁面无表情,淡淡地瞥了眼穆芝瑶。 那一眼,寒冽,充满讥诮。 仿佛穆芝瑶是一只嗡嗡嗡叫不停,令人厌烦的苍蝇。 穆芝瑶脸颊仿佛被尖针扎过,那挫败的感觉,令她很不爽。 一个不要脸的下贱货色,居然看不起她?! 无非就是仗着穆司野无法无天的宠爱,嚣张到她这个大帅最疼爱的女儿头上。 呵,贱人找死! 穆芝瑶低眸阴阴一笑,这是她的地盘,只需要使点小伎俩,就能让梁岁岁吃个哑巴亏。 正巧有个女佣端来刚起锅的燕窝,请示张颜纾是现在喝,还是待会儿喝。 穆芝瑶咬牙切齿,在女佣从身边经过时,猛然掐了一把女佣的胳膊。 尖锐指甲在女佣手臂上,划出道道血痕。 “啊……!” 女佣手痛发抖,托盘上滚烫的燕窝,连汤带水倏然朝前面的梁岁岁泼过去。 确切地说,大部分泼向梁岁岁的脸。 只要两三秒,那张狐媚子脸就会被烫烂,被毁容。 沪市第一美人的称号,即将换人。 穆芝瑶捂着嘴,遮挡嘴角止不住的阴冷狠笑。 不料,梁岁岁镇定至极,不慌不忙。 从见到张颜纾两母女的那一刻,她就一直提防,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警惕无比。 眼看着燕窝朝她迎面泼来,梁岁岁眸光冷冽如刀。 猛然伸长手臂,抓紧穆芝瑶的手腕,唰地一下把她挡在自己前面。 第199章 自作自受 梁岁岁拉拽的速度太快。 穆芝瑶下意识地,只来得及举起双手,紧紧捂住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庞。 呲滋。 滚烫的燕窝连同汁水,飞溅在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立即烫出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水泡。 “……啊!” 穆芝瑶疼得面容扭曲,惨叫声不断。 看着梁岁岁的眼神,刻骨阴冷,仇恨。 “贱人,你暗算我!” 穆芝瑶发了疯似的,张牙舞爪,十根尖锐指甲疯狂地朝梁岁岁脸上抓过去。 恨不得把那张狐媚子脸蛋挠花了,刺烂了。 梁岁岁不急不缓,往旁边避开。 穆芝瑶扑过去时用力过猛,一下子收不住力度,吧嗒,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五体投地。 手臂上烫起的水泡,在青石板上来回摩擦,肌肤一点点糜烂,血肉模糊。 作为穆大帅最疼爱的女儿,吃好喝好享尽荣华富贵,她从来没有承受过这种剧痛,更没有像今天这样丢脸过。 穆芝瑶又痛又恼怒,眼睛里射出两团愤怒的火焰,咄咄逼人射向梁岁岁。 “梁岁岁,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自作自受,怪得了谁?”梁岁岁冷哼。 如果穆芝瑶没有生出毁她容颜的恶念,就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情发生。 归根结底,还是穆芝瑶心思太歹毒。 一切发生的太快。 等张颜纾回过神来,霍然发现女儿扑倒在地上,一身狼狈,两条手臂鲜血淋漓,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那是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啊! 张颜纾急忙跑过去,把穆芝瑶小心翼翼搀扶起来。 见她鼻青脸肿,两条手臂鲜血淋漓,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是两巴掌,狠狠扇在女佣脸上。 “端碗燕窝都端不稳,废物!” “付管家,马上带她下去,砍掉她的双手,不要了!” 女佣吓得噗通,跪在张颜纾脚边,流着泪苦苦哀求。 “夫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伤害了二小姐,求求你,不要砍掉我的手。 那样,我就真的成了一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赚不到钱只能回家,被我阿爸狠心卖到窑子里……” “滚!” 张颜纾一脚把女佣踢开,朝付管家狠戾吩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带走。” “是,夫人。” 付管家眼神凶狠,一把揪起女佣的头发,拖着往外走。 “慢着!”穆司野勾唇,痞笑了声。 付管家不屑一顾,连头都没回,装作没听见。 砰。 一声剧烈枪响。 穆司野手里的勃朗宁手枪,枪口冒着袅袅青烟。 拖着女佣走出几米远的付管家,应声倒地。 捂着中弹的右腿,面色扭曲,张着嘴嘶嘶吼叫:“大少帅,我可是夫人手下最得力的人,你敢开枪伤我,信不信我跟景天少帅说一声,他马上就能弄死你。” 张颜纾也跟着脸色大变,胸膛急剧起伏,一双妩媚的眼睛,迸射无比仇恨的光芒。 伤了她的女儿,又伤了她培养的亲信,实在欺人太甚! 她扭过头,朝闻讯赶来的女佣小厮们,尖锐着嗓子喊道:“快,把她们两个包围起来,决不能让她们离开。” “梁岁岁,穆司野,伤了我的芝瑶,我要把你们统统关押到警察署监狱大牢。” 张颜纾说完,急匆匆正要跑向她的院子,打算给穆景天打电话。 进了监牢,一个贱人一个废物,是死是活,那就是穆景天一句话的事。 张颜纾刚转过身,有人疾步冲进来。 “姆妈,怎么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怎么回事?” 是穆景天的声音。 表层伤口都清理妥当,只有后脑勺,还黏了一小块白色纱布。 不仔细看的话,发现不了。 张颜纾猛然扭身,满脸的欣喜若狂。 “景天,你来的正好,你不是升官了吗?” “督察长是你,军需部部长是你,加强团的团长,还是你!身兼三职,全沪市第一人。” 张颜纾把狼狈不堪的穆芝瑶带到穆景天跟前,伸手指着梁岁岁和穆司野,脸色变得狰狞。 “看看,芝瑶变成这样,浑身伤痕,都是她们两个出手伤害她,还开枪射穿了付管家的右腿,简直无法无天,丝毫不把我们母子三人放在眼里。 你马上把她们押送监牢,各种严刑拷打,我要她们分分秒秒生不如死。” 张颜纾尖叫着瞪直眼睛,几乎要撕碎梁岁岁。 穆芝瑶哭哭啼啼,眼眶一圈猩红:“阿哥,我手臂好疼,疼死我了!你马上开枪杀死梁岁岁,现在,立刻,马上!” 穆景天面色一僵。 回头瞥了眼梁岁岁和穆司野,两人的脸上,都透出对他的鄙薄之色。 穆景天愠怒,却又不敢说什么。 他怕自己一张嘴,那两人就毫不留情捅破事实真相。 他不仅没升职,反而降了职,丢尽脸面。 穆景天狠狠咬了咬腮帮子,目光闪躲:“姆妈,先把芝瑶送去医院。” 听了这句话,张颜纾和穆芝瑶都愣住了。 两人齐齐把目光落在穆景天脸上。 “景天,你怎么了?” 知子莫若母。 对付穆司野这么好的机会,穆景天却打算放过,完全不符合他睚眦必报的性格。 穆芝瑶也皱着秀眉,不解地盯着他,眼泪汪汪:“阿哥,我要亲眼看着你把那两个贱人关押到监狱,我才去医院。” 她实在搞不懂,以前穆景天只是警察署署长,都不怕穆司野的。 现在身兼三职,位高权重,堂堂督察长,反而……似乎在忌惮什么。 “阿哥,你不是升职了吗?你在怕什么?马上把她们统统抓进监狱啊!” “我不管,伤了我的人,我必须要她们付出代价,十倍,百倍,千倍!” 穆芝瑶看着血流不止的手臂,眸底的恨意,汹涌疯狂。 张颜纾脸色铁青,脸上划过不可察觉的戾气。 “是啊,景天,你手握重权,想要梁岁岁和穆司野的性命,一句话的事!” “大帅只叮嘱过,兄弟骨肉亲情,千万不可伤害彼此性命,但没有说不可以搞成残废。” “你瞧瞧芝瑶的伤,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这口恶气,我们一定要报复回去。” 付管家连滚带爬的,爬到穆景天脚边。 痛哭流涕,添油加醋道:“二少帅,夫人和二小姐,都被人欺负成这样,分明就是打你的脸,瞧不起你啊!” 穆景天脸部肌肉抽搐,相当僵硬,一时陷入进退两难。 穆司野勾着梁岁岁的手指,懒洋洋走过来,嘴角一抹又痞又坏的笑意。 “警察厅督察长,军需部部长,加强团团长,恭喜你啊!” 梁岁岁挑起凤眸,似笑非笑,唇边的讥诮压不住。 穆景天感觉到一股羞耻冲入脑门,倏然攥紧拳头。 付管家抖了抖手中两份委任书,拖着流血不止的腿,躲到穆景天身后。 狐假虎威,阴沉着脸叫嚣:“二少帅的委任书在此,怎么,你们不相信?!” 第200章 狗仗人势 穆司野慢条斯理,从裤兜里摸出一根雪茄,也不点火。 把玩了一会儿,丢在脚边,军靴踩上去,碾了碾,踩的粉碎。 付管家吓的瑟瑟发抖,仿佛自己的脑袋,被狠狠地踩碎了。 可手中握有两份委任书,让他底气十足。 晃了晃文件,眼神阴狠:“二少帅,你身上这么多官职,跟你相比,大少帅就是个废物。 这么多年,他没有能力没有官职,在大帅眼里,连你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所以,二少帅,你马上把他押入监牢,所有刑具都用一遍,把他搞得半死不活,让他明白,伤害了夫人和二小姐,就该付出代价。” 付管家畅快叫骂,完全没察觉到周身的气温渐渐冰封。 更没有留意到,穆景天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僵硬。 突然,一声惨叫,伴随脑袋磕地的沉重响声。 转瞬间,付管家哗然抢地。 男人的军靴,不偏不倚,碾压在付管家的嘴巴。 “咳咳……”付管家嘴巴被堵,鼻子被踩,一口气没吸上来,差点窒息。 “穆司野,你放肆,赶紧拿开你的臭脚,你……你想干什么?” 穆芝瑶对上男人邪肆狠戾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却又不甘心,色厉内荏地喊叫。 张颜纾愤怒到极点。 当着她的面踩付管家的脸,这是啪啪打她的脸啊。 “穆司野,你再这样没规矩没教养,我马上让景天抓你去监狱。” “抓我入狱?呵,穆景天算个什么东西。”穆司野轻佻挑眉,又摸出一根雪茄,慢慢点上。 漫不经心的模样,慵懒无比。 梁岁岁站在他身边,晓得他动怒了,周围空气冷风阵阵,气温直降。 穆司野蹲下身,重量压在那条腿上,付管家的鼻骨几乎被压断。 他拿雪茄烟头,放在付管家眼睛处,眼睫毛烧得滋滋响。 眼看那烟头就要捅进瞳孔里,付管家吓的魂飞魄散。 唇齿发抖,身体哆哆嗦嗦:“大……大少帅,刚才那些话,并非我本意,我就是个下人,为了主子随时冲锋在前头。 您大人有大量,有,有话好好说,您别手抖,千万别激动。” “我激动你妈!狗仗人势,刚才你不是很狂吗?” 穆司野一字一句,都带着痞坏的狠意。 “严刑拷打,要我付出代价,嗯?老子先揍得你亲娘都不认识。” 说完,他把烟头摁在付管家头顶。 在对方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懒懒散散站起来,抬起踩在付管家脸上的那条大长腿,猛地从头顶劈下。 “啊!” 付管家当场头破血流,鲜血糊住了两只眼睛,流淌得满头满脸。 声声凄厉惨叫,不绝于耳。 她张开哆嗦的嘴,模糊视线中,隐隐约约看着眼前恍如死神的男人,几乎吓破胆。 身体发颤,一股烫热的液体,迅速濡湿了裤子。 难闻的骚味,充斥在空气中。 这一瞬间,除了梁岁岁,所有人都惊觉他的可怕,狠戾,杀人不眨眼,渗透到骨子里。 穆芝瑶吓得整个人发怵,脸色层层惨白。 望着穆司野眼里含着痞笑,却不是笑,分明是狠戾,凶残。 “姆妈!” 穆芝瑶细弱蚊蝇地喊了声,与张颜纾对上眼神。 都从彼此的眸底深处,看到了害怕,和忌惮。 穆芝瑶压低嗓音,咬牙切齿:“当初在他小时候,你就应该弄死他,现在,养虎为患。” 张颜纾懊悔不已:“他从小一直假装废物,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姆妈一时轻信,以为他真就是个废物。” “幸好,大哥升职了。” 穆芝瑶眼眸微闪,透出阴冷之气:“姆妈,阿哥如此优秀,必须现在就借阿哥的手,直接把人弄死,以免夜长梦多。” “到时候,就算阿爸知道了,也不能拿阿哥怎么样。 毕竟,穆司野死了,阿爸就只剩下阿哥一个亲生儿子,孰轻孰重,阿爸自会权衡利弊。”穆芝瑶忍着伤口的痛楚,煽风点火。 张颜纾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她扭头走向穆景天,望着瘫软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付管家,凌冷杀气在眸底一晃而过。 “景天,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是警察署督察长,我和芝瑶作为见证人,要求你立即逮捕穆司野,关押大牢。” “还有梁岁岁,作为穆司野的同谋,理当一起逮捕,判刑认罪。” 张颜纾说的义正言辞。 穆景天却觉得烦躁不已。 他现在就一个小小的副署长,哪能奈何得了堂堂的加强团团长?! 但这一堆破事,他无法跟张颜纾两母女说清楚。 把她们的私房钱全部掏空,没有升职,反而落得个降职的下场。 只怕会把她们活生生气死。 “姆妈,先把芝瑶送去医院行不行?她一个女孩子,留下疤痕,以后嫁人都难。” “我不!”穆芝瑶摇头,满脸急躁,还有一丝疑惑。 “阿哥,两份委任书上都是你的名字,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是亲妹妹,你如果真的关心我,就听我的,按我说的去做。” “芝瑶,你先听话……” 穆景天满脸不耐烦,张着嘴还要说什么。 猛然被穆司野一声痞笑打断。 伸手指了指陷入昏厥中的付管家,手中紧握的文件。 “一群有眼无珠的东西,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这两份委任书,都是交给穆景天这只蠢猪的?!” “不是我阿哥的,难道是你的?”穆芝瑶怒气冲冲。 穆司野慵懒的眼皮一掀:“看看不就知道咯。” “看就看!”穆芝瑶一声冷笑。 从付管家手里,唰地扯走文件,直接翻到被委任人那一栏。 第201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穆芝瑶还没看清楚,唰地一声,委任书被穆景天劈手夺走。 对折了两下,放进口袋,扯着穆芝瑶的手腕往外走,神态很不耐烦。 “走,送你去法国医院。” 穆芝瑶没有生气,反而高兴极了,笑容从脸颊荡漾开。 “阿哥,我就知道,官运亨通飞黄腾达的是你,穆司野那个废物,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听听他刚才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份委任书是交给他的,真可笑,简直自不量力。” 张颜纾也跟着笑了,骄傲又得意:“芝瑶啊,你阿哥连升四级,在整个沪市,可是最年轻的警察厅督察长,肯定是最棒的。” 她的芝瑶接受最上等的教育,年年全校拿第一名,而穆司晴从小就成绩垫尾,连大学都没考上,辍学在家,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女郎鬼混。 如今她的景天,更是身兼三职,加官进爵,而穆司野一直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废物。 张颜纾满腔的热血都在沸腾,多年以来被名门闺秀穆夫人压一头的自卑,终于消散了。 如果不是顾忌身份,她甚至想水袖挥甩,翩然扭腰,哼唱一段戏曲。 梁岁岁看着这一幕,唇角扬起一抹淡笑。 现在张颜纾和穆芝瑶有多得意,等一下发现事实真相的时候,就该她们难以接受了。 她轻轻偏过头,看着穆司野,难得一见地俏皮眨了下眼睛。 也许是两个人相处久了,产生了默契。 穆司野一眼就瞧明白她心中所想。 稍微靠近她,周身慵懒混杂着清冽雪茄气息,朝她侵略性地涌过去。 薄唇微勾,神色懒散又邪气。 “岁岁,你瞧好了!” 说完,他几个大跨步,走到穆景天跟前,一把拎住对方后脖颈,骨节分明的另一只大掌,伸到穆景天口袋,迅速取出那两份文件。 松开拎着穆景天的手,微微拧了下眉,似乎嫌脏。 然后,在燥热的阳光下,摊开文件的最后一页。 左右开弓,各执一张。 被委任人签名处,白底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一份写着穆司野,另一份,写着梁岁岁。 旁边有穆大帅的亲笔签名,和盖下的红色公章。 穆芝瑶指着委任书,第一个失态惊呼:“不,这不可能啊!” 难道是她看花了眼?! 穆芝瑶擦了几下眼睛,接着看过去。 金煌煌的光线中,还是那两个人的名字。 无论她怎么擦亮眼睛,都没有穆景天三个字。 张颜纾则脸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 景天一个电话打给她,以为是升官发财的大喜事,她二话不说,把自己的私房钱,将近两百万块大洋全部掏空。 她心中理所当然的好事,为何就变了? 眼前所见,让她难以置信。 明明电话里头,景天提到…… 等等。 张颜纾死死咬着唇,几乎咬出血痕。 疼痛让她狂喜的大脑逐渐变得清醒,一点一点回忆那通电话。 景天确实问她要钱,越多越好。 但他没有告诉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张颜纾指着穆景天,脸色煞白,唇齿哆嗦,再也维持不住贵夫人的仪态。 “景天,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穆司野摇身一变,成为加强团的团长,而梁岁岁也跻身为军需部部长?! 两相比较,景天的督察长职位,就逊色了许多。 张颜纾脸色调色盘似的,变来变去,一阵青一阵白,几欲抓狂。 穆景天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又被气急败坏的张颜纾指着鼻子追问实情,心情越发恼怒。 “我被穆司野算计了,人证物证俱全,阿爸一怒之下,降了我的职,又升了他们两个人的职,就这样。” “不仅是我,穆宴也同样降了职。” 穆景天长话短说,说完后,自觉没有脸面再待下去,阴冷地盯了眼穆司野和梁岁岁,转身疾步走人,越走越快。 “什么?阿哥还降了职?”穆芝瑶惊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张颜纾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快要把她吞没。 京市沐大总统失踪的那批军火,她从穆大帅嘴里,大概知道一点内幕。 也清楚景天和穆宴联手合作,打算把劫走军火的黑锅甩到穆司野头上,置人于死地。 算得上万无一失的计划,却被穆司野识破,反算计一把。 最后渔翁得利的人,变成穆司野和梁岁岁。 张颜纾气得浑身发抖。 这回一家人陷害穆司野不成,反而惹了一身骚,就连她多年以来的私房钱,也彻底掏空,太得不偿失了。 “穆司野,梁岁岁,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张颜纾白着脸撂下狠话,像个村野泼妇,拉着穆芝瑶走人。 梁岁岁凤眸微眯,凛冽锋芒从眸底迸出。 “二夫人,穆二小姐,你们想要对付我和阿野,却没有摸清楚我们的实力,偷鸡不成蚀把米,跳梁小丑似的,实在很可笑!” 顶着明艳过人的脸庞,说着讥讽的话。 张颜纾气得浑身发颤。 穆芝瑶更是快要气疯了。 “梁岁岁,你个贱人,胆敢笑话我,我打死你!” 穆芝瑶不顾手臂的伤口疼痛,一把甩开张颜纾,冲到梁岁岁跟前,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却被梁岁岁稳稳截住,五根手指用力,几乎捏碎对方的腕骨。 穆芝瑶疼得瑟瑟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抽都抽不回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梁二小姐,再有下次,就不是手腕脱臼这么简单了。” 梁岁岁一声冷哼,手指如铁爪,骤然发力,又松开。 咔嚓。 穆芝瑶的手腕,倏然脱臼,软塌塌地垂在身侧,五指红痕清晰可见。 “啊!”穆芝瑶惨叫,左手使不出半点力气:“姆妈,我的手断了。” 穆芝瑶疼得泪流满面,妆容全花了。 张颜纾又气又恨,恶狠狠瞪着梁岁岁,却又无可奈何。 有穆司野在旁边虎视眈眈,但凡她伤了梁岁岁一根手指头,就会被穆司野十倍百倍报复回去。 这会儿无人撑腰,她再怒恨也必须忍着。 “芝瑶,你两条手臂都伤了,姆妈这就送你去医院。” 张颜纾忍气吞声,拉拽犹不甘心的穆芝瑶,急匆匆走了。 梁岁岁勾唇轻笑,一抬头,正对上男人邪肆的目光。 “即将走马上任的军需部部长,来日方长,还请多多指教。” 梁岁岁看了他一眼,嘴角微翘。 她的手提包里,还有另一份任命文件,是用来对付梁富昌的。 到了晚上,穆大帅回到老宅。 不知道听了张颜纾多少煽风点火的话,马上吩咐副官前往穆司野的院子,把两人都喊去宽阔的正厅。 “走吧。”穆司野牵着梁岁岁,慢条斯理往外走。 第202章 没有别人威胁他的份 两人一起走进大厅。 穆大帅刚草草吃完晚膳,连军装都来不及脱下,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 坐在金丝楠木座椅的主位上,皱着浓眉,疲惫中透着不悦。 一根雪茄夹在指间,慢慢地吸食。 茉莉很有眼色,款款扭动细腰,亲自泡好一盅碧波荡漾的西湖龙井茶,送到穆大帅手边。 “大帅,您最爱喝的茶水,解解腻,也消消气。” 穆大帅刚抽完雪茄,确实嘴里涩得厉害,这杯茶递送的时机恰好。 “还是你乖巧听话啊!” 穆大帅脸上闪过几丝满意,接过茶杯,仰头喝了几大口,唇齿间充满茶叶的香味,生津润燥。 他搁下茶杯在桌面,拍了拍茉莉的手,示意她站在他身后。 “后院这么多姨太太,只有你,是我的解语花,知轻重,懂进退。” 茉莉眉眼媚笑:“能得到大帅的青睐,是我的荣幸,不敢再奢求更多。” “哎,如果那些女人都像你这样安分守己,就不会搞了一出又一出的闹剧出来。” 张颜纾坐在旁边,一阵阵气恨涌上心头,差点没气得吐血。 “大帅,我出钱又出力,结果什么都没捞着,景天降职,反而是阿野和岁岁升职。 芝瑶被梁岁岁打了一顿,手臂脱臼,付管家也被阿野揍得几乎丢了半条命。 这一件件一桩桩,总该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一天天的打理后宅管理下人,又该如何服众?” 张颜纾陪伴在穆大帅身边多年,清楚他此刻的心情不太好,故意抬举茉莉来打压她。 所以,她也不敢太挑衅。 压制浑身腾腾的愤怒,轻言细语装柔弱。 手里拿着帕子,时不时地擦拭眼角:“大帅,我就只生了景天和芝瑶,她们两个就是我的命,伤在芝瑶身,痛在我心。 阿野和岁岁刚刚升了官,就嚣张到这份上,我人微言轻,奈何不了谁,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请求大帅您帮芝瑶和付管家讨个公道。” 哭哭啼啼,穆大帅听的心烦。 “我问你,到底是谁先挑起事端的?” 眼看张颜纾梨花带雨,又要开始新一轮哭诉,穆大帅狠狠拧眉:“不许狡辩,你最好实话实说。” 茉莉笑吟吟补刀:“姐姐可要想清楚,千万别添油加醋,我虽然隔得有点远,但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听到了。” 张颜纾狠狠剜了眼她,气得差点喘不过气。 梁岁岁上前,嗓音端然大气,却带了一丝无法言说的抱怨。 “大帅,军需部部长职位,是你亲自任命给我,看到委任书的那一刻,张姨太太和穆二小姐似乎心有不甘,字字句句辱骂我。” “我就想着,既然嫁给阿野,嫁进大帅府,家和万事兴。 既然惹得她们两人不高兴,那这份委任书,还请大帅收回,相应的,那一千多万块大洋,我就不出了。” 一番话,看似退让,其实精准地击中穆大帅的七寸。 缺了这一笔庞大钱财,他就只能把穆司野和穆宴交给沐大总统去处理。 到时候,全国各省广而告之,他的里子面子全部丢光。 沐大总统借机削弱他手中兵权,才是最要命。 至于那批失踪的军火,事情是穆景天和穆宴干的,那就肯定还在他们手中。 等过了这阵子风头,他再逼他们交出来,扩充军备力量。 沪市有精兵,有最新式枪支弹药和火炮,还有梁岁岁这座移动的金山银山,那将实力雄厚,战斗力惊人。 他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兵力被其他省市的军阀和沐大总统所吞没。 思来想去,穆大帅还是觉得,发下去的两份委任书,值得,太值了。 “岁岁,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家国大义放心上,巾帼不让须眉!既然任命了你为军需部部长,我就不可能再更改。” 穆大帅笑眯眯说完,偏头瞪着张颜纾,烦闷冷哼了声。 “你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好歹也算个长辈,怎么还跟两个孩子计较起来?” “我实话告诉你,掏空你的私房钱,是因为景天犯下大错。” “幸亏岁岁这孩子心地善良不过多计较,才答应拿出那么一大笔钱财,挽救景天的性命。” “你不感恩,反而纵容芝瑶小孩子脾性,任由她大吵大闹招惹岁岁,实在过分。” 话里话外,都是维护梁岁岁和穆司野。 张颜纾惊呆了。 深吸一口气,压抑喷薄而出的怒气。 “大帅,景天犯大错,怎么可能?一定是穆司野污蔑他……” “放肆!”穆大帅猛地一拍桌面:“你在怀疑我的办事能力?张颜纾,老子给你脸,你就受着,少他妈叽叽歪歪。 以后,你就管理好宅院吃喝拉撒的事,其他的,你少管,少插手,头发长见识短,哼。” 距离穆大帅上次发火,已经有好多年了。 张颜纾生了一对女儿,其他姨太太一个都没生出来。 以至于张颜纾在穆大帅面前,颇有几分脸面,也非常得宠。 突然被他一番责骂,还是当着小辈的面,张颜纾又恨又怒,浑身气得发抖,眼眶猩红。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釜底抽薪,撂担子不干。 “大帅,景天上交了两百五十多万块大洋,却没有升职,而库房和账房的钱,都支光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管理宅院这么重要的事,你还是吩咐别人吧。” 穆大帅被顶撞,更加恼怒:“你威胁我?” “不敢。” “那你是不是以为,穆家老宅少了你,就一团糟停止运转了?” 张颜纾闷着气摇头:“我没这么想。” “行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穆大帅微微眯起眼睛,怒极反笑。 从来只有他威胁别人,没有别人威胁他的份。 穆大帅猛然一抬眼,就看见站在睡觉吊灯下的梁岁岁,背脊薄韧,身姿娉婷挺拔。 穿了件缠枝玫瑰苏绣旗袍,凤眸生辉,在灯光衬托下,越发显得明艳逼人,英姿勃发。 与眉眼痞帅的穆司野肩并肩站立,恍如天生一对的璧人。 穆大帅看了几眼,眼前陡然一亮,俨然忘记了当初对梁岁岁的不满。 “阿野,你把岁岁带过来。” 第203章 我要你,就现在 也正是因为我们的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盘算了。所以,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老太太看到陈玄这么着急,不知道怎么的,嘴角上面居然浮现出来了一丝丝的笑意。但是,她这样的笑容,却并没有让我觉得有半点儿的温暖,反而是觉得更加的可怕了。 最让青龙神皇愤怒的是,既然有半步至尊神器,为何一开始拿出?早知道对方有半步至尊神器,他才不拼到现在。 他意乱情迷,忘了身在何处,忽见朱微双眉紧蹙,眼中含忧,定定望着这边,口唇微张,俏脸飞霞,一抹嫣红侵染玉颈,平添几分风韵。乐之扬看得入神,心暖意驰,融融欲化,指下琴声一扬,大好的雅乐变得癫狂起来。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一般而言只能够测出是百岁以内,百岁到五百岁之间,五百岁到千岁之间,千岁到两千岁之间。 东方玉儿却是紧紧的皱着眉头,刚才她忽然嗅到了一抹熟悉的味道。 “郑大哥,不用了,我最近公务比较繁忙,这是抽空回来看看你的,跟你说说话就行了,一会儿我就得回去。”林旭阳坐在圆桌旁边,一边品着茶,一边说。 不过,张楠再次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带上自己的父母,离开这个地方,而且,那方林,他得杀了才行。 集中注意力只盯着杜峰,她怕杜峰出事更怕杜峰在这里丢下她,说到底她对杜峰还没有完全的信任,这个也不是杜峰一时一刻就能做到的。 皮肉被割开的声音与大量的血腥气瞬间溢开,将整片空间都晕染的充满了阴郁的味道。 这个时候的黑崎,让我真正意识到,她说的喜欢,绝对不是开玩笑。 黑衣人长枪一抖,荡出片片枪花封住了牡丹的来路,牡丹手底下也有些本事,眼见枪花片片她也不硬来,折而一个转身一剑从侧面刺出,黑衣人抖手翻腕长枪圈转只取牡丹肩头。 “冬桔说的对。”姚心萝赞同。她不怕郑氏出招,她就怕郑氏龟缩。 落万雨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桌面上摆了满满的一桌。他就坐在一旁等着。却怎么等,也不见有人回来。这一等,就是一整夜。 “好,我相信你。”说完,李凌迈出了屋门,不再犹豫,独留下犹自激动、重振精神的老地精自己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 “嚯嚯嚯。”祝氏已说不出话,惊恐地看着宛若恶魔般的老国公。 早在“暗部”潜入江东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布局对孙策和周瑜的刺杀行动。由于刘玉没有下达旨意,探子们一直都没有发动。 “我不是他,我不会的。有时候真忍不住,还有手可以用的。”李恒摘下了她的肚兜丢到一边。 姜邪嘴角一抽,还有什么感受,只能用一种颜色来表达了,那就是绝望绿!体会的到绿的绝望吗? 陆山民呵呵一笑,“马局长,我是不是违法犯罪需要证据来证明,你这是在诬陷”。 “噗嗤!”话还没说出口,两人却直接打断,冷冷的目光扫视过来,隐烨的话卡在喉咙,一口逆血差点喷出来,气得身子颤抖,几乎想要跳脚骂娘,但依旧忍了下来,目光不断闪烁,四下探查,谋算着脱身之法。 现在基本确定,这根本就不是武魂草的根系,应该会形成一个特别的空间,至于有什么作用,只能真正成型后才能知晓。 “没事,只是被埋伏了,用了一张保命符,还好没人伤亡。”风惜道。 ”此行,我不可能空手而归,哈哈哈”贾乾抬起头,哈哈大笑,朝着医馆外径自的走了出去。几人相视一笑,都感觉贾乾是个不可多得忘年交,心里也替他感觉到高兴。陆陆续续的跟在他的身后。 庭院之内,一条空间通道出现,同时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出现在了场中。 “一级以下的赛亚人战士这次就算了吧,有卡卡罗特率领的低级赛亚人战士就足够了,我刚在上个微型位面获得了大批的魔兽炮灰,不缺他们这些人。”洛克想了会儿后说道。 霎时,分身朔茂身旁的地面突然开始颤动。突然,朔茂周围突现三道土墙,以三角形的形式将他围困起来。 但是既然现在他已经让柯允恩怀孕了,那么他就必须要承担起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和父亲的职责,所以我不想继续让靳腾风留在我的身边,那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离开这个地方。 “是的,就这些吧。”方婉婷将手里的本子递给了服务员,微笑着说道。 寒峰想要的是让这个社会拥有知识的社会,最起码他现在坐在管理者的位置上,一切就事论事,不然他对不起自己的责任感。 莉莉娅是众多户外主播之中,最火爆的一位主播,长相漂亮身材火爆,淡淡的妆容让人感到很是惊艳。 陈玄仔仔细细的研究着这个蛋,这个蛋看上去又光又滑的,而且刚刚的那一道光,肯定是这个蛋给带过来的。 “奥……”就是因为回头看了这么一眼安歆悦,这才明白了傅沉寒的意思。 安谨离开后,云澜又笑着跟陆云璟说了几句话,聊了几句家长里短便云起轻功飞速离开了陆云璟的将军府。 保镖连忙上前,从经理那儿接过套房钥匙,随即推到了男子的身后。 第204章 锁起来,慢慢哄 梁岁岁感觉到他松开紧握她腰肢的手,随即,他往后退了两步,身上灼热又压迫的气息,也消散了不少。 她微微吐气,不知为何,他真的放开她,心里又莫名有些无法言喻的丝丝惆怅。 梁岁岁轻轻摇了摇头,晃掉脑海里矛盾的想法,拿了干净睡衣,闪身进了浴室。 出来时,穆司野居然不在。 她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上了床榻,关了水晶吊灯,沾上枕头就迷迷糊糊睡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差点被人摇醒。 “少帅,别动我,我太困了。” 梁岁岁闭着眼睛,轻声打了个哈欠,完全睁不开眼。 烦人,还让不让她睡啊?!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没有十二点,也有一点吧,再摇晃不停,我真的要生气了……” 可穆司野不仅摇她,还把手指落在她脸上,从眼睛摸到鼻子,再摸到嘴唇。 梁岁岁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闷闷的嗓音,带着还没睡醒的鼻音,软软的,带着一抹愠怒的火气。 “穆司野,你实在睡不着,就去丽都歌舞厅找人打牌跳舞,我好困,再烦我就骂人了。” “怕黑,睡不着。”男人沙哑的嗓音,丝丝缕缕钻入她耳蜗。 梁岁岁眯着眼,差点笑出声:“你一个大男人,你怕黑?” 她一个字都不信。 “我三岁的时候,还不会扮弱小装可怜,穆景天逼我从他胯下钻过去,我不同意,拿起一块砖头砸破他的头。 当时穆大帅不在家,张颜纾把我关在黑屋子里,饿了两天两夜。” 穆司野手指在梁岁岁唇瓣来回游移,嗓音冷淡,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就在我等死,模模糊糊看到我死去姆妈的时候,才听到佣人打开小黑屋。” “不是张颜纾良心发现,而是穆大帅打完仗刚回来,他突然想见我,我才侥幸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一条命。” 梁岁岁听罢,瞬间就没有睡意,睁开眼,倏然从床上弹起来。 透过窗外透射而来的朦胧月光,她看见了坐在榻边的男人,痞帅面容少了平日的邪肆张狂,多了两分柔软,以及对他姆妈的怀念。 穆夫人突患急症猝死以后,他一个三岁的小男孩,还要带着比自己更小的妹妹,在姨太太手里讨生存。 过着非打即骂的日子,实在艰难。 穆司野弯唇,掀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后来我才知道,我姆妈也是被张颜纾下毒药害死的。 那个女人,为了穆夫人的位置,为了让穆景天夺得整个大帅府,登顶大帅之位,她杀了我姆妈还不够,还想要千方百计弄死我。” “所以,从那以后,我无师自通,学会了认怂,学会了扮演废物。” “只有我烂臭成一滩泥,被穆大帅厌恶嫌弃,才不会碍了张颜纾的眼,才能在她的控制下苟延残喘,保全我和阿晴的命。” 梁岁岁怔怔地听着,心里难受极了。 过去二十年,她忙着在梁府保全姆妈和阿淮,后来被穆宴苦苦追了四年,才答应做他的女朋友,没多久就前往法国留学。 说实话,她一直没怎么接触穆司野,有所听闻的,也是他乃沪市第一纨绔废物的传言。 都说他性情残暴,杀人不眨眼,大帅府里每个月都要死几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佣,一言不合就灭人全家,无法无天。 总在外头惹祸,时不时的差点把穆大帅气死。 现在想来,那些离奇的谣言,肯定都是张颜纾往外传扬出去。 梁岁岁心情沉重,借着微弱月色,伸手握紧他虬劲的手臂,嗓音轻柔:“少帅,那些都过去了,以后,有我陪你。” “可你刚才似乎……在嫌弃我。”穆司野在朦胧月光中抬眸,直言不讳。 梁岁岁:“……” 周身的空气陷入死寂。 她蓦然有些心虚,觉得刚才的自己,好像,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大煞风景,下了他的面子,伤了他的心。 “穆司野,对不起,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太快开始另外一段感情。” 他似乎被取悦了,低低地笑了声:“那你圈一个期限,决定什么时候跟我开始谈情说爱。” “我也不知道。”梁岁岁突然有些迷惘。 “行吧,你暂时决定不了,那我就只有等咯。” 男人懒洋洋痞笑,勾人的声线,一字一句钻入梁岁岁耳朵里。 “岁岁,全沪市所有女郎加起来,都不及一个你!我喜欢你,只喜欢你,别让我等太久。” 梁岁岁听着听着,耳朵有点痒,心脏有点酥麻。 对他心软的后果,就是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以一种格外亲密的姿势,两人身体紧贴躺在床榻上。 梁岁岁被搂得有点憋气,呼吸不上来,刚想挣脱他,努力呼吸新鲜空气。 他在她耳蜗,又低又哑地说:“老婆,我怕黑。” 简简单单三个字,就让梁岁岁眼前不停地晃动那个刚满三岁的小娃娃,孤零零蜷缩在小黑屋,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只有压抑到窒息的黑暗陪伴他。 梁岁岁心头一酸,轻轻摸了摸他一头的凌厉短发,像是穿过时光岁月,在轻轻地抚慰那个可怜兮兮的穆三岁。 “穆司野,你好好睡一觉,我不走,一直都在。” 他任由她拍打,默不作声。 半晌后,梁岁岁把自己哄睡了。 男人啪一声,拧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漆黑如墨的眸底,压抑不住翻腾的占有和欲念,比外面的夜色更浓黑。 所有的情绪,变幻莫测,最后,化为邪肆阴鸷的笑意。 “岁岁,你既然嫁给我,我不逼你,只想要你的心甘情愿。” “但如果……你对我的感情一直没有进展,你想跑。” “那我就把你锁起来,慢慢哄。” 最后一句话,他咬字很轻,却让人胆战心惊。 睡梦中的梁岁岁,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冷意,身子微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翌日。 她刚苏醒,视线里一张男人放大的俊脸。 也不知道他醒了多久,一直盯着她看,深深凝视。 梁岁岁被他瞧得脸红耳赤,掀开薄被,迅速跳下床,捡了件苏绣旗袍,跑进浴室。 梳洗完毕后,她刚出来,就看见他已经换了套黑色衬衫和长裤,叼着根雪茄,稍一侧头,哑声道:“走,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老公陪你。” 第205章 越老越不要脸 梁岁岁和穆司野一前一后走进餐厅。 果然,除了在法国医院养伤的穆芝瑶,和爱睡懒觉的穆司晴,大部分人都在场。 包括穆大帅的姨太太们,将近二十个人左右,乌泱泱一大片。 平常这个时候,大家都陆陆续续的,准备吃早膳了。 各人口味不同,起床的时间也不同。 但大厨房里全都准备好了,随时供应。 而今天早上,不管是穆大帅喜欢的豆浆油条,穆师长喜欢的菜肉包子,还是穆宴的姆妈穆夫人必备的燕窝,都不见踪影。 放眼望去,宽大金丝楠木的餐桌空荡荡,除了一套景泰蓝龙纹茶杯,什么都没有。 厨房孙管事低头弯腰站在穆大帅面前,满脸惨白,冷汗涔涔。 “大帅,昨晚上接到二夫人的通知,从今天开始,厨房由大少帅夫人接管。 可一直等到现在,我们也没有等到大少帅夫人吩咐,便不敢擅自做主。” 穆大帅气笑了,抬起穿着厚重军靴的右脚,就是一脚踹过去。 “妈的,一群废物!没接到岁岁的吩咐,那就按照大家平日的喜好,照常供应。” 孙管事矮矮胖胖,下巴有颗花生大小的黑痣,黑痣上面长了根毛。 被穆大帅狠狠踹到小腿骨,疼得黑痣一抖一抖,却依然站着纹丝不动。 一双过分灵活的眼睛,几不可察地看向张颜纾,对了个眼神,又迅速耷拉眼皮,恢复憨态可掬的老实模样。 “大帅,一朝天子一朝臣,也可能大少帅夫人有一套新的办事规则,没有接到她的指令,我等实在不敢擅作主张。” “那照你的意思,今天我这一大家子,就必须饿它一顿是不是?”穆大帅板着脸,重重冷哼。 孙管事霍然抬起头,飞快地瞥了眼梁岁岁,又迅速低下头,一副忠厚老实样。 “这……要看大少帅夫人的意思。” 梁岁岁冷眼旁观,明白这是张颜纾与孙管事配合,大清早的,给她来一个下马威。 她静静地站在穆司野身旁,面沉如水:“昨晚上我说过,要拿到所有账本,盘点清楚,我才会开始接手管理厨房这一块。” 张颜纾听罢,微微淡笑。 经过一晚上的情绪酝酿,她已经差不多控制住恨不得撕碎梁岁岁的仇恨。 款款扭动腰肢走向穆大帅,笑容温婉。 “大帅,新官上任三把火,既然你答应把厨房这一块交给岁岁,那我当然听你的命令,今天就放手了。 只不过,我实在没有想到,岁岁和阿野新婚夫妻,情深意浓睡过头,竟然忘了厨房这一茬的事。” 穆宴一身笔挺军装,挟裹刚刚洗漱完毕的清冽气息,踏进餐厅。 听到张颜纾最后一句话,心中顿时嫉火难忍,英俊面容一点点狰狞。 他的岁岁,本该是他的! 却被穆司野这个不择手段又争又抢的狗东西占有了。 尤其他扭头凝望梁岁岁,看见她未施粉脂却面颊绯红,很明显被滋润过,越发恨得眼眶猩红。 “岁岁……!” 穆宴柔声喊了句,脚步情不自禁迈向她。 穆司野听见那一声缠绵的“岁岁”,薄唇掀了掀,拳头硬了。 只等穆宴靠近时,一记铁拳砸过去。 妈的,当着他的面觊觎他老婆,打残打死都不过分。 冷不防,坐在轮椅上的穆夫人一把拽住穆宴手腕。 望着他军装上代表少将军衔的勋章,降级成代表团长军衔的勋章,气得心肝肺疼到处疼。 还有自己的这双脚,也是拜梁岁岁所赐,再也站不起来。 “贱人,全都是你干的好事!” 穆夫人眼神阴冷,伸手从餐桌抓了个茶杯。 咚地一声,茶杯唰地飞向梁岁岁脑袋。 梁岁岁眼眸凛冽,刚要抬手去挡。 穆司野比她动作更快,一巴掌拍飞茶杯,反弹回去。 尽管穆宴挡得及时,穆夫人还是被溅了满头满脸的烫水。 茶叶沥沥淅淅,散落在她头顶盘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湿漉漉狼狈不堪。 没砸到梁岁岁,反而泼了自己一身水渍,连刚穿上身的最新款缠枝海棠旗袍也报废了。 穆夫人尖叫,脸色变得狰狞:“梁岁岁,你个小贱人,陷害阿宴职位降级,掏空我的钱财,害得我双脚残废,又害死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成心想要阿宴断子绝孙,就没见过你这么心肠歹毒的女人!” 穆辞瘪瘪嘴,小声嘟囔:“呸,越老越不要脸。” 他的姆妈是个面容和善的妇人,夹在张颜纾和穆夫人之间,没什么存在感,谨小慎微,奉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脸色微变,连忙扯了穆辞一下:“嘘,不关你的事,别多嘴。” 梁岁岁面不改色,盯了眼穆夫人和穆宴,还有静悄悄站在穆宴身后的梁曼如,意味深长地冷笑。 “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那些又何尝不是,你们坏事做尽的报应?!” “你……咳咳!”穆夫人气得心梗,剧烈咳嗽起来,胸口急剧起伏。 缓过气后,她死死瞪着梁岁岁,几乎要撕碎她。 “贱人,阿宴没娶你进门,才是阿宴最大的福分。” “是吗?”梁岁岁轻笑了声,眼神冰凉:“那就栓好你的人,别总是发癫纠缠我不放。” “谁纠缠你不放了?还不是你嫁给穆司野,又舍不得放弃阿宴,时不时顶着一张狐媚子脸勾引他。” 穆夫人不顾身份和形象,怒气冲冲倒打一耙。 “闭嘴!大帅在场,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穆师长烦躁地点了根雪茄,闷头吸上。 “我为什么要闭嘴?该闭嘴的,是梁岁岁!” 穆夫人嗤的一声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不就是求而不得,死而遗憾,便把这份遗憾转嫁到阿宴身上,希望他娶了梁岁岁,圆满你心底龌龊的念想。” 穆师长肃穆的脸廓,瞬间冷沉下来:“你也说了,她人都死了,还提她干什么?” “可我这个活生生的人,比不上死人啊!” 穆夫人连番打击之下,气怒攻心,一会儿就双眼通红。 “我这双腿都瘫痪了,你就因为梁岁岁跟那个死人长得一模一样,全心全意护着她,存心不让我好过! 不知道的,还以为梁岁岁是你跟那个死贱人的种! 哈哈哈……姓穆的,夫妻二十多年,你从来不在乎我,肆意践踏我,刺碎我的心,我就也让你尝尝一颗心被刺碎的滋味。” 穆夫人呜呜咽咽,整个人崩溃。 穆宴锁着眉头,不知道让她介意半生的女人,到底是谁,又怎么跟岁岁扯上了关系。 “疯言疯语,你疯了不成?!” 穆师长掐灭雪茄,气得转身就走。 这么一闹腾,最终谁也没吃早膳,走了个干干净净。 梁岁岁早已习惯穆夫人的疯魔,眼看着孙管事跟在张颜纾身后,亦步亦趋。 眸色锐了锐,拉着穆司野,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 第206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梁岁岁怕被张颜纾发现了后面有人跟踪,没有靠得太近。 不远不近的,依稀听到张颜纾对孙管事说出断断续续几句话。 “星期五的团圆饭宴席,你抓住机会……” 孙管事频频点头,大黑痣不断抖动,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梁岁岁便明白了,张颜纾在她手里吃了大亏,一定会暗中搞鬼,报复回去,绝不会让她把明天的团圆饭宴席操持得顺顺当当。 穆司野也听见了,轻轻勾起她的手指把玩:“岁岁,丑人多作怪,要不要我一枪毙了她?” “那太便宜她了。” 梁岁岁嫣红的嘴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少帅,只有让她眼睁睁看着,她最在乎的东西,全部烟消云散,最终化为乌有,重新落到你的手里,才会让她更痛苦,更加杀人诛心!” “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否则,她早就死了。”穆司野挑眉,眼角眉梢荡漾着痞笑。 “岁岁,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夫唱妇随?”他含笑问她。 梁岁岁怔了怔,没有开口说什么。 她怕自己否认了,他会不顾场合和地点,逼着她同意他的观点。 而她的不语,在穆司野看来,就是默认。 默认她跟他夫唱妇随。 穆司野在心底慢悠悠咀嚼这四个字,恍然有股同生共死的浪漫和缠绵。 他其实很早就认识她,还得到她伸出援手。 可惜,她从小到大做过的善事太多,早把他忘到脑后。 万幸姆妈保佑祖宗显灵,他终于把她迎娶进门了。 她的人,她的心,在不久的将来,必将全部属于他。 穆司野顶了顶后槽牙,慵懒一笑:“对付张颜纾,岁岁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见招拆招。”梁岁岁道。 眼看着张颜纾和孙管事已经走远,她想了想,迈步朝膳食房方向走去。 穆司野想跟上,被匆匆赶来的穆辞喊住。 “小叔,凌署长来了,找你有急事。” 穆司野听完,抬眸深深凝了眼梁岁岁的背影,便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梁岁岁站在膳食房门口,也就是大厨房,悄无声息地眯着凤眸看过去。 男女老少都有,大概二十多个人。 往常这个时候,她们都在忙碌。 忙着洗菜,切菜,配菜,洗碗刷锅,上蒸笼,抄起锅铲炒菜,热气腾腾,油烟滚烫,人间烟火气袅袅。 而今天,应该都听从了张颜纾的吩咐,除了昨天那个端燕窝烫到穆芝瑶,被穆芝瑶又打又骂的女佣,在勤勤恳恳地洗菜。 其他人都七歪八倒躺靠在竹椅上,一边摇蒲扇一边吹牛,闹闹哄哄。 “哎,你们都听说了吧,大少帅刚娶进门的女人,准备接管我们厨房这块了。” “听说了,二夫人给我们都交了底,说这个大少帅夫人,其实就是穆少将的前未婚妻梁大小姐,好像是不满足穆少将在外头有女人,一不做二不休,勾搭上我们大少帅,逼着穆少将喊她小婶子。” 有人变了脸色:“那这女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啊!一旦谁得罪了她,她就把人往死里整。” “这要是我们手里头的事情没做好,冒犯了她,还不得被她扒皮抽筋。” “好可怕,太凶残了!本来厨房油水大,二夫人却不敢得罪她,说放手就放手。” “本来二夫人统管的时候,她吃肉我们喝汤,现在,来了个心狠手辣的梁大小姐,别说喝汤了,只怕我们连口水都喝不到。 可我们都是二夫人提拔的人,二夫人不管了,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 孙管事从后面进来,眼珠子转了转,阴恻恻地冷笑。 “那就只有遵从二夫人的计划,让梁大小姐钻入圈套,最后吃不了兜着走,被穆大帅彻底厌弃,再也别想染指大帅府的管家权! 从今往后,还跟以前一样,该我们得到的好处,二夫人绝不会少了半分。” 听了这番话,所有人都放下心,一致点头:“行,我们都听二夫人和孙管事的。” 洗菜的女佣洗完青菜,水灵灵干净碧绿,全部放在沥水篮中。 然后直起腰,飞快地看了众人一眼,小声说道:“其实,我们都只是下人,主人之间的争斗,与我们无关,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做多少活,拿多少工资,梁大小姐是沪市首富的嫡亲女儿,手里有的是钱,肯定不会克扣我们这么点工资。” 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也很有道理。 梁岁岁微微点头。 不得不说,一群蠢货里面,还是有个清醒之人。 孙管事却不干了。 刚才在餐厅与梁岁岁短短的几句话交锋,他就能感觉到,是个讲原则和规矩的女人。 说实话,厨房的油水,再怎么大头,也比不上首富手里的一间绸缎铺子赚钱。 梁岁岁看不上她眼底的这点小钱,也不贪图,他这个厨房管事的,可就半块大洋都捞不着。 而跟着张颜纾干,每个月偷奸耍滑,他至少能到手一百多块大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世上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想到这里,孙管事眼神阴冷地盯着女佣,“阿秋啊,你喜欢傻不拉几闷头干活,那是你的事,但你别影响到大家发财,否则,我马上去汇报二夫人,让她现在就解雇你!” “栽赃你一个偷盗主人珠宝首饰的罪名,在外面替你好好宣扬一番,你不仅要坐牢,出来以后,也不会有人愿意雇佣你一个盗贼。” “你克死父母,只留下一个年迈的阿奶,和一个刚满六岁的小弟,没有工作,你们全家就等着饿死,全部下地狱去跟你的父母团聚。” 孙管事面容扭曲,字字句句带着威胁和恐吓。 阿秋身子发抖,低头扯了扯身上的粗布蓝色褂子,紧紧抿着嘴唇,没有再开口。 孙管事满意地笑了,招了招手:“除了阿秋,其他的,都跟我走。” 说完,他率先走出后面。 剩下的一群男女老少,也呼啦啦走到后面外面的院墙角落。 孙管事被包围在中间,鬼鬼祟祟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异常,便压低声音把张颜纾的计划复述一遍。 阿秋站在厨房里,远远地看着,面色变幻莫测。 忽然瞥见前门多了道袅娜曼妙的身影,她呆了呆。 嘴唇轻微阖动:“大少帅夫人,你……你怎么来了?” 梁岁岁微微一笑:“阿秋是吧,你出来,跟我走一趟。” 第207章 为什么选中我? 梁岁岁把阿秋带到偏远的一个凉亭。 凉风习习,四周有大片的梧桐树遮挡。 坐在凉亭里面的人,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四周。 外面的人,只有走进去,才能看见凉亭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是梁岁岁特意选好的地方,环境优雅又十分机密。 阿秋低着头,惴惴不安:“大少帅夫人,您找我什么事?” 梁岁岁微微一笑:“刚才孙管事一群人叽喳喧哗,我都听到了。” “你知道,我马上就要管理厨房这块,但孙管事是张二夫人一手培养的,不仅不听从我的命令,还会给我使绊子。” “所以,我打算换掉他,把你顶上。” 阿秋猛然抬起头:“您的意思,让我担任厨房管事?” “对。” 梁岁岁点头,明艳逼人的脸庞带着笑意。 “我嫁给大少帅还不到一个月,初来乍到,想要打理好厨房各项事务,肯定不敢任用张二夫人的人。” “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穆大帅能吃上一口好菜好饭,我都必须培养出自己的人。” “阿秋,你愿意帮我,也算是帮你自己吗?”梁岁岁柔声问。 阿秋愣了愣。 天上突然掉馅饼砸在她头上,她没有欣喜若狂。 反而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大少帅夫人,在厨房做事的人,有比我头脑灵活的,也有比我资历更老的,为什么选中我?” 梁岁岁:“那些都不重要,我挑人只看中两个字,忠心!并且,绝不背叛我。” 阿秋听罢,沉默不语。 半晌后,她扬起清秀的小脸,轻轻说道:“孙管事没有被大帅府聘用的时候,是个坏事干尽的小瘪三,如果我顶了他的位置,我阿奶还有阿弟,恐怕会遭了他的毒手。” “这点你放心,我能把你抬起来,就能护你全家平安。” 梁岁岁眼神从容,凤眸掠起一抹冽笑:“阿秋,还有一点,你大概忘了。” “你端着燕窝,却烫伤了穆芝瑶的手臂,就算是穆芝瑶推了你一把,尖锐指甲划伤你胳膊,打算利用你烫伤我,但最后,她却被你伤害了。” “不管是张二夫人还是穆芝瑶,都不会善罢甘休。” “她们暂时对付不了我,肯定会把怒火发泄到你身上。” “就算她们抽打你,把你打得半死不活,甚至虐杀你,你也只能逆来顺受。” 梁岁岁嗓音轻柔,说出口的话,却把阿秋惊得瑟瑟发抖。 她确实见过张颜纾打杀女佣的现场。 那个女佣只是走路没留神,撞到穆芝瑶身上,把穆芝瑶的下巴磕青了,就被捆绑在地上,狠狠打了五十大板。 人没死,双腿断了,变成一个没用的残废。 听说拉回家后,被一家人嫌弃厌恶,别说饭菜了,连一口水都不给喝。 大概三五天左右,那个女佣就凄惨地死去。 阿秋确实怕了。 真被张二夫人和穆只要逼到那一步,她倒也不怕死。 但她真的死了,阿奶和阿弟就没有人照顾。 捱不了多久,阿奶和阿弟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还不如,抓住眼下大少帅夫人递来的机会,搏命一把。 阿秋抿了抿唇,郑重点头:“大少帅夫人,我答应你。” 梁岁岁迎视她的眼睛,瞧见眼底深处那抹惊惶,渐渐变幻成磐石般的坚定,嘴角沁出柔和的笑。 “行,阿秋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说话算话,保证护你全家一个不少。” 阿秋的父母早亡,家中一贫如洗,只有两间破破烂烂的土墙屋遮风避雨。 从小到大,见惯了别人的白眼和厌恶。 从来没有人像梁岁岁这般尊重她,把她一个小小的女佣,看成是自己人,甚至打包票保护她,还保护阿奶和阿弟。 阿秋识字不多,只认识简单的日常用字。 却在这一刻,陡然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气。 “大少帅夫人,以后您说什么,我都听话,您让我杀鸡,我绝不宰鱼。” 梁岁岁看着眼前还不满十八岁的小姑娘,大眼睛忽闪,满脸赤诚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弯了下唇。 “我确实有件事,需要你马上去办。” “您尽管吩咐。”阿秋小声道。 “你回到厨房,还像平常一样,该干嘛干嘛,但孙管事他们一群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记在心里,然后悄悄的来找我,向我汇报他们的情况。” 阿秋有些恍惚:“您的意思,我做内奸,跟您里应外合?” 她的差事,就这么简单吗?! 梁岁岁嗯了声:“暂时是这些。” “我明白了,我会把孙管事他们说的话,全部记住的。” “那你先回厨房吧。”梁岁岁挥了挥手。 等阿秋安静离开后,她站起身,挺直背脊,优雅地踏进穆司野的院子。 穆司野不知去哪儿了,人不在。 空气中隐约有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以及小叶紫檀佛珠的清雅香味,莫名的令她安心。 卧室的外间,是一间小型的待客厅,摆放了老式话机。 梁岁岁拿起话筒,给穆大帅通了个电话,重点讲了厨房所有账本的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穆大帅还是很给她面子。 “行,我马上交代张颜纾。” 梁岁岁嘴角翘了下:“辛苦大帅了。” 她这边刚挂了电话,喝完一杯咖啡。 张颜纾那边,就让人送来了最近三年的账本。 梁岁岁拿起上个月,还有这个月的账本,随手翻了翻。 第一印象,条理分明,很干净。 连续翻完三四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账目实在是太干净了,找不到任何捞油水的条目。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梁岁岁拿起纸和笔,统计了最近三个月的开销。 对比一下发现,每个月开支都差不多,维持在六千块大洋的水准。 偌大的大帅府,大大小小的主子,连同伺候主子的下人,将近百号人。 一天两百块大洋的花销,算得上节俭。 梁岁岁想了想,又给穆大帅打了个电话。 穆大帅听说厨房每个月花销仅有六千块大洋,几乎惊呆了。 大手一抖,夹在耳边的话筒差点砸在办公桌上。 “妈了个巴子!岁岁,你统计出来的数据,确定是张颜纾提供的账本?” 第208章 嘴甜心毒 梁岁岁把话筒移开耳畔,听着穆大帅雷霆大怒地吼完,然后给她来了句。 “岁岁啊,今晚有重要军务,估计回不去,我明天休息,早上会赶回少帅府,你告诫张颜纾,让她给老子等着。” 这要不是梁岁岁查账本,他就一直被蒙在鼓里,被张颜纾欺骗,被当成该死的冤大头。 亏他还以为张颜纾是个温柔体贴,从不算计的好女人。 到底是她演得太好,还是他太愚蠢?! 穆大帅脸色铁青,心底涌出一股被愚弄的愤怒,气得差点捏碎手中话机。 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必须查,一查到底。” 梁岁岁就等他这句话,唇角微微扬起:“好,保证完成大帅交给我的任务。” 很多看起来难办的事情,借力打力,就能变得简单许多。 张颜纾一个无依无靠的戏子,手里头真那么干净,就不会私藏了整整上百万块的大洋。 梁岁岁合拢账本,冷笑一声走出去。 小厨房里,穆司野临走前,交代了小厮在外面店铺买了一堆丰盛的早膳。 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油条糕,蟹粉小笼,生煎包,甜豆浆,还有她最爱的汤圆馄饨。 梁岁岁心口微微荡漾。 那个男人出门了,却记挂着她没有吃早餐,买了这么多,生怕她饿肚子。 梁岁岁拿起碗筷,刻入骨子里的优雅,让她肚子再饿,也是小口小口地吃着,吃相很好看。 燥热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身上,漂亮得像一副古代仕女图画。 穆司晴用手捂着嘴,打着呵欠走到梁岁岁面前,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 看见蟹粉小笼,眼睛发亮。 “岁岁,这些都是大哥买的吧?托你的福,我这一大早的,就吃上了面皮擀得比纸还薄的小笼包。” 穆司晴兴奋极了,轻轻提起一个,移到嘴边,轻轻咬了个口子,吮吸里面鲜美的汤汁。 梁岁岁见她大概真的饿极了,眨眼的功夫,就吃完了七八个。 怕她噎得慌,递了杯甜豆浆过去。 穆司晴接在手里,慢慢地喝完。 随手把空杯扔在旁边的木质垃圾桶里,凑到梁岁岁面前,挤眉弄眼道:“张颜纾把控厨房多年,捞到了不少油水,她肯定不会轻而易举放弃厨房这块,你打算怎么搞她?” “只要她安安静静的,不搞幺蛾子,我其实没想过现在就动她。” 梁岁岁咽下嘴里的馄饨,舔动红唇,冷笑道:“但是,她和穆芝瑶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总想阴谋诡计除掉我,那我也不会客气。” “霸气!不愧是我大哥喜欢多年的岁岁!”穆司晴啪啪鼓掌。 梁岁岁有点发懵地看着她:“?” 穆司野喜欢她多年,她怎么不知道? “不会吧?这么重要的事……大哥没告诉过你?”穆司晴瞪圆了眼。 梁岁岁摇了摇头。 穆司野时不时地会对她说几句喜欢她很久啊什么的,但她以为他图一时嘴快,并没有放在心上。 穆司晴嚼着油条糕的嘴,微微一停。 “可是,大哥的秘密,他没跟你提起,我也不敢擅作主张啊,要是被他知道了,我怕他弄死我。” “他就你一个至亲妹妹,怎么可能舍得弄死你?”梁岁岁嘴角抽了下。 “不行,我不能说。” 梁岁岁:“……两套绿翡翠首饰。” “我考虑一下。”穆司晴坚硬的嘴有点松动。 梁岁岁继续加码:“再加两间绸缎店铺。” 穆司晴猛然瞪大眼盯着梁岁岁,不可置信地说道:“真的都给我?” “给你,一言为定!回头我就把店铺的地契交给你。”梁岁岁笑道。 穆司晴左看右看,发现附近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们两个,高兴得合不拢嘴。 “你还记不记得,你被狼心狗肺的梁富昌卖给死老变-态,最后你机敏逃脱,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一个倒在血泊中,只剩下半口气吊着的痞帅少年?” 梁岁岁蹙眉想了片刻,久远的记忆马上在脑海里翻滚。 她确实在与梁府相隔两条街道的路边,看见了衣不蔽体鲜血淋漓的少年。 当时他紧闭双眼,满脸血污,浑身上下看起来没有一块好肉。 她当时想着,如果自己没有拼命从虎口狼穴中逃脱,肯定也会像他这样,奄奄一息吊着口气,半死不活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莫名的,她动了恻隐之心。 掏光戴在身上的翡翠手镯和耳环,请了附近摆摊的老板和伙计,跟着一起把人送进法国医院抢救。 大半天时间过去,医生走出手术室,告诉她手术很成功,那个少年的命保住了。 得知那些首饰足够缴纳手术费和医药费,她就静悄悄地走了。 临走前,也没看见少年的真实模样。 却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的一点恻隐之心,救治的人,居然是穆司野。 梁岁岁有点惊喜,很意外:“他可是堂堂大少帅,怎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抢夺地盘,帮派之争,大哥豁出去不要命,才能赢得帮主的青睐。”穆司晴终于吃饱了,放下碗筷,沉沉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我亲生姆妈突患急病而亡,大哥不满三岁,我刚刚出生,整个大帅府就落入张颜纾手中,被她完全掌控。” “她为了给穆景天铺路,明里暗里用尽手段想要搞死大哥!而穆大帅呢,忙于坐稳屁股下面的大帅之位,军务繁忙,压根没时间关顾我和大哥。” “张颜纾戏子出身,演戏是本能,在穆大帅面前装出一副慈母心肠的模样,对我和大哥嘘寒问暖。 可背地里,却对着我们非打即骂,还不让我们吃饱饭。” “为了活下去,大哥故意装纨绔装废物,处处忍让张颜纾和穆景天的欺辱。” “大哥明面上放弃大帅府,又故意惹是生非,被穆大帅厌弃,但实际上,他把所有精力放在外面发展,靠着他弱小的身躯,跟着帮派一拳头一拳头打下地盘。” “后来,帮主死了,大哥是实力最强的,整个沪市西郊的地盘,全都归属于他。” 穆司晴眼纹波动,嗓音有些发哽:“岁岁,为了我,为了我们活下来,这些年,大哥过得太苦了。” “我知道,你对大哥没什么感情,你们这桩婚姻,也是一场契约,互相利用。 就算是我这个做妹妹和闺蜜的求求你,请你对我大哥好一点,再好一点。” 穆司晴情绪激动,泪水夺眶而出。 梁岁岁听得一时恍惚。 在梁府内,梁富昌为了苏雪梅母子三人,宠妾灭妻,把姆妈阿淮和她赶到后院佛堂,每日粗茶淡饭地过着。 世事如此艰难,可她还有姆妈温暖。 穆司野小小年纪就失去姆妈,还要照顾襁褓中的妹妹。 每天都在嘴甜心毒的张颜纾手底下讨生活,过得屈辱,被敲碎寸寸傲骨。 “阿晴,我不知道,他曾经过得那么艰难,以后……我尽量吧。” 梁岁岁掏出手帕递给穆司晴,心里五味杂陈,酸酸的,涩涩的。 穆司晴接了,擦了擦湿透的眼角。 两人默契地转移话题,聊起了比较轻松愉快的衣物首饰。 眼看着到了晌午,穆司野还没有回来。 梁岁岁做了两碗番茄鸡蛋面,跟穆司晴一起吃完,便回到卧房翻阅账本,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傍晚时,有人从院子后门悄悄摸进来。 站在卧房外面,紧张地敲门。 “大少帅夫人,在吗?” 第209章 不是商量,是命令 梁岁岁听到有点怯生生的声音,心中一动。 拉开房门走出去,一眼看见的,果然是那个有点胆小,但为了家人,又能壮着胆子投靠她的女佣——阿秋。 “先进来说。” 梁岁岁直接把阿秋带到旁边的稍间。 穆司野这个院子的门口,有张颜纾的人一直看守着。 担心隔墙有耳,她特意交代阿秋从后门过来。 阿秋站在她面前,显然是一路跑来的,气喘吁吁,额头沁了细细密密的薄汗。 “大少帅夫人,明天是大帅府每个月一次的团圆宴,平常都是设了两桌。 每桌二十道菜,四道冷碟,四道点心,还有十二道热菜,八荤四素。 必须有八宝鸭,红烧蹄髈, 红烧鮰鱼,虾籽大乌参这些昂贵的硬菜。” “有些工序复杂的菜肴,今天就要开始购买,清洗,切盘,做好准备工作。” “可孙管事交代厨房干活的人,从现在开始,就啥事都不干,罢工了。” “他们故意闹这一出,明天的宴席,肯定会搞砸了。” 阿秋垂头看着脚尖,满脸忧心忡忡。 呵,用罢工来威胁人?! 梁岁岁冷笑了声,说道:“既然孙管事那群人不想干,那就永远都别干了。” 阿秋听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要让孙管事卷铺盖滚蛋,包括那群被孙管事蒙蔽跟着一起搞事的糊涂虫。 可是…… “大少帅夫人,他们全都走了,明天的宴席,没人干活啊!” “团圆宴搞砸了,只怕穆大帅会对你……”阿秋抬头飞快地看了眼梁岁岁,脸色担忧,欲言又止。 梁岁岁把小姑娘的忧虑神色看在眼底,心底微暖,朝她温柔笑道:“放心吧,一切有我。”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阿秋轻声问。 “你先回厨房,还像以往那样,该干嘛干嘛,至于孙管事那群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继续向我汇报。” 阿秋望着她镇定从容的模样,高高吊起来的心,慢慢落回到原处。 乖巧地点着头:“好。” 看着小姑娘听话地走了,梁岁岁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不急不缓地喝完。 绕进卧房,拿了装了勃朗宁手枪的手提包,快步出了院子,穿过几层重门,到了外院的停车场。 穆司野送给她的新婚礼物,一辆崭新的防弹装甲汽车,嚣张霸气地停在这儿。 梁岁岁拉开车门,端端正正坐在驾驶位,发动汽车后,径直驶向夜上海大饭店。 汽车抵达饭店门口。 她正要下车,车窗外突然传来梁曼如细细柔柔含着哭腔的嗓音,嘤嘤啜泣。 “阿宴,你送我的店铺,全部是你给我的满满心意,我不是舍不得大洋那些身外之物,我只是舍不得,你对我的一腔情意。” 梁岁岁握着车门的手一顿,微微偏头看过去。 大概是那天梁富昌的寿宴上,梁曼如算计她失败,反而被她反算计送到周老板身下。 在药物的作用下,两人衣不蔽体倒在包厢的沙发榻上,就差最后一步了。 那荒唐的一幕,被在场的所有宾客和闻讯而来的记者都撞见了。 在穆宴和穆师长的逼压下,记者们没胆子广而告之,在报纸上刊登这场丑闻。 但私底下,早就宣扬开了,都认定穆宴脑子确实有大病。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风华无双的穆少将,有了“沪市第一美人”的梁岁岁做未婚妻还不满足,还要寻求新鲜感和刺激,勾搭哪哪都比不上梁岁岁的梁曼如。 结果呢,现世报了吧。 梁岁岁怒而解除婚约,转身嫁给大少帅。 穆宴不得已,纳了梁曼如做姨太太。 可梁曼如并不安分,在宴席上,妄想勾引沐大公子,眼瞧着勾搭无望,便退而求次之,勾上了出手大方的周老板。 这样寡廉鲜耻的女人,连给梁岁岁提鞋都不配。 果然,穆宴听了梁曼如的一番话,一把推开她缠上来柔软的手臂,眼神里厉光闪烁,低声嗤笑着。 “我的满腔情意,全给了岁岁,你这个让我丢尽脸面的肮脏货色,你也配?” “阿宴,我爱你,我怎么可能丢尽你的脸?!”梁曼如小脸煞白,楚楚可怜地直掉眼泪,看一眼眼前冷漠如霜的男人,泪水止不住。 “我跟周老板……那就是个意外,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还是要实话实说,是姐姐陷害我,给我喝的那杯咖啡,里面加了料。” “你少他妈污蔑岁岁!” 穆宴一个森冷的眼神射过去,梁曼如吓得不情愿闭紧了嘴。 “以我对岁岁的了解,她从来坦坦荡荡,不搞歪门邪道那一套,也从不主动伤人。 一定是你想算计她,被她见招拆招,最后反噬到你自己身上。” “上次你指使梁旭花钱买通司机打算撞死岁岁的恶行,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 “梁曼如,你听着,再有下次对岁岁不利,你就滚回梁家,别逼我亲自动手!” “否则,就不仅仅是滚回梁家那么简单,我还会要了你和梁旭的命。” 穆宴眸色厉冷,眼底深处聚满戾气:“我现在手里头紧,还要养着手底下五六千兵士,你把杏花楼大饭店和的宝昌银楼的店契还给我,不是商量,是命令!” 梁曼如清秀面容流露一抹哀怨,看着他好半晌,眼神炽热。 “阿宴,你要,我给你,只要我有的,全都给你!” “本来就都是我的,物归原主而已!”穆宴嘶嘶冷笑。 得了这句话,懒得再多看梁曼如一眼,转身上了车,吩咐副官马上开车走人。 梁曼如站在原地,望着穆宴无情离去,心里对梁岁岁嫉妒到发狂,咬着唇,眼底阴沉得渐渐戾气遍布。 本以为设计让梁岁岁厌恶穆宴,不再嫁给穆宴,她就能如愿成为少将夫人,过上高高在上被无数人吹捧谄媚的好日子。 没想到,自己只成为穆宴后院可有可无的姨太太,还丢了孩子。 光明正大走到人前,还不如以前偷偷摸摸。 凭借她的乖巧听话,反而得到穆宴的百依百顺。 看来,只有梁岁岁消失了,穆宴的心才会从那个贱人身上抽离回来。 梁曼如把颊边的发挽到耳后,心口嫉恨得像冰水浇灌,又冷又痛。 恶狠狠咒骂道:“梁岁岁,你真该死!” 眨眼间,一道纤细曼妙的倩影,朝她走来。 梁曼如鼻端,闻到熟悉的茉莉清香,面色狠狠一僵。 第210章 想打你就打咯 梁岁岁等穆宴走了以后,才抽了车钥匙缓缓下车。 不想被他看见,又没脸没皮地纠缠上她。 冷不防,梁曼如突然横窜过来,拦住她的去路。 为了掩饰刚才的狼狈,梁曼如不知什么时候披了块白色纱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微微泛红的眼睛。 但是梁岁岁一眼就认出她,贱人有贱人的特性。 梁曼如在穆宴面前的娇弱可怜,一扫而空。 阴冷地盯着梁岁岁,冷笑嘶嘶。 “姐姐,你以为嫁给穆司野,就能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惜啊,白天一场大戏,我看得清清楚楚。” “除了穆司野两兄妹站在你那边,大帅府其他人,全都被张二夫人控制。” “而张二夫人为穆大帅生了穆景天和穆芝瑶,穆芝瑶是穆大帅最疼爱的女儿。” “所以,后院那么多姨太太,穆大帅最宠爱的只有张二夫人。” “姐姐,就凭你单枪匹马,拿什么跟张二夫人斗?” 梁曼如越说越开心,笑得好不得意。 “姐姐,别以为你得了个什么军需部部长的职位,就能够得到穆大帅的另眼相看。” “说白了,军政府各个部门都缺大洋,你从阿爸手里抢走六成家产,全部贡献给了穆大帅,你不会以为,穆大帅真的看重你吧?” “那你可就想多了,穆大帅只是把你当成肥羊狠狠宰一顿。下一次,他需要大量钱财的时候,而你全部身家已经掏空,军需部部长的职位也就坐到头了。” 梁岁岁站着没动,静静地看着对方大放厥词。 “不过嘛,姐妹一场,厨房那块油水少破事多,你被张二夫人处处算计,肯定斗不过她,妹妹我也不忍心看着姐姐你被旁人欺负。 昨晚上阿宴一直缠着我,差点没累死我,只要我吹吹枕头风,让阿宴跟穆大帅说一声,以后你都别沾手厨房,什么都没捞到,还惹得一身腥!姐姐,感谢我不?” “感谢你在梁富昌面前挑唆,把十二岁的我卖给死变-态老头,还是感谢你,背着我勾搭穆宴?!”梁岁岁凤眸挑了挑,似笑非笑。 梁曼如笑靥如花:“说起来,你真的很可怜,阿爸不疼你,阿宴口口声声说爱你,可还不是偷偷地跟着我谈情说爱了四年。” “阿宴是沪市最风华无双的少将,哪个女人见了他不心动?” “我承认是我先动了心,想勾上他,可如果他对我没有半点感情,又怎么可能会上钩?” “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就会有第二次,第十次,直到后面数不清,我一个电话打给他,他就找借口抛弃你,非缠着我不放手。 每次从你身边抢走他,我就莫名的特别兴奋,兴致也浓。 我越有兴致,阿宴就越畅快,越是恨不得日日夜夜缠在我身上。” “所以啊,姐姐,穆司野跟阿宴一样,都对你这张沪市第一美人的脸蛋感兴趣,等这份兴趣过头了,你就会成为下堂妇。 我还是阿宴唯一的姨太太,甚至会成为他唯一的夫人,为他生儿育女,等你连穆司野那个靠山都没了,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臭老鼠更容易……啊!” 猝不及防掴到脸上的巴掌,又快又狠。 梁曼如摸着半边脸,疼得直发抖:“梁岁岁,你敢打我?” “想打你就打咯,还要挑日子吗?”梁岁岁唇畔一抹冷笑,握了握拳,缓解一下麻痛,刚才那一巴掌,用尽全身力气。 听着梁曼如嗡嗡地说个不停,实在厌烦,她终究忍不住扇人。 梁曼如气得半死,咬牙恨恨地咒骂:“梁岁岁你个贱人,说不过我就动手打人,你可真够无耻的。” “谁让你犯贱呢?我这个做姐姐的,可不就好心成全你一回!怎么,嘴巴不干不净,还想再被我扇耳光?” 梁岁岁唇畔勾起一抹坏笑,眸色寒如霜,高高抬起手臂,作势又要掴过去。 梁曼如吓得身体往后缩了缩,狼狈避开。 知道再也讨不到半点好,转身飞快地往后面跑开,招了辆黄包车,火速逃窜。 跑得太急,脚下的高跟鞋一歪,差点崴到脚,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梁岁岁冷笑,迈开脚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夜上海大饭店忙忙碌碌的宽阔厨房,王妈除了照料温媛的日常生活,还兼任这里的管事。 套了件厨房专用的青布围裙,这边转转,那边看看。 哪里没到位了,立即喊人处理。 办事有头有脑,管理得井井有条。 猛然抬头看见梁岁岁,脸上乐得笑开了花。 “大小姐,想吃什么,想喝点什么?” 梁岁岁摆摆手,走到王妈面前,轻声笑道:“我有其他的事,需要你帮忙。” 王妈豪气地拍打胸脯:“大小姐尽管吩咐。” 梁岁岁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两句话。 王妈越听眼睛越亮,最后,双手合在一起,啪啪。 “大小姐放心,包在我身上。”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梁岁岁接过王妈硬塞给她的一大堆点心酸梅汤和果子露,笑盈盈离开。 梁曼如被穆宴要回去杏花楼大酒店和宝昌银楼,都是特别赚钱的店铺。 又被梁岁岁扇了一耳光,心底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燎原,迫切需要发泄。 眼珠子转了转,没有回去伺候阴晴不定的穆夫人,而是让车夫把她送到丽都歌舞厅。 到了门口,天色已晚,不断有衣着时髦的男男女女,一边调笑,一边手挽着手往里走。 梁曼如随手扔了几块大洋给车夫,走进灯红酒绿光影迷离的大厅,找侍应生定了间包厢。 站在楼梯口,刚要上楼。 忽然,有个面熟的女子从旁边擦身而过。 梁曼如略微思索,马上想起来对方是谁。 “周小姐,请留步。” 周绮玉出来散心,约了几个小姐妹一起跳舞打牌。 听见有人喊她,不耐烦地回过头:“谁啊?” 梁曼如嘴角含笑,来到周绮玉面前。 “周小姐,我们前不久见过面,在杏花楼大酒店,我阿爸的寿宴上。” 周绮玉想起眼前的女人算计梁岁岁,却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被众人抓奸到她阿爸头上,眸底掩饰不住厌恶。 “哦,是你啊,有事吗?” “你多年的夙愿,我有计谋让它成真,想听一听吗?”梁曼如笑吟吟甩下诱饵。 第211章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梁岁岁回到大帅府。 刚下车,正巧碰到张颜纾把穆芝瑶刚从法国医院接回来。 张颜纾一手搀扶穆芝瑶,另一只手拿着许多治疗烫伤的药物。 两母女看见梁岁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穆芝瑶年纪小,更沉不住气。 眼眶猩红盯着梁岁岁明艳夺人的脸庞,心底涌出一股股嫉恨。 “梁岁岁,我姆妈是大帅府的当家主母,阿爸把管家权交给她,名正言顺。” “倒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水性杨花勾搭上穆司野,进门就想争夺管家权,又陷害我阿哥,踩着我阿哥做垫脚石,坑了我姆妈一百多万块大洋,把你抬到军需部部长之位。” “哼,就让你得意几天。”穆芝瑶狠狠咬着牙,恨不得把梁岁岁撕碎:“明天的团圆宴席,我和姆妈等着看你怎么死。” 本来她手臂的烫伤,还需要住院医治几天。 但她等不了,打电话给姆妈接她出院,迫不及待想看到梁岁岁被阿爸嫌弃,厌恶。 梁岁岁凤眸眯了眯,反唇相讥道:“那你就好好看着,到底是我死,还是你们失去中饱私囊的机会,被穆大帅追责问罪。” “梁岁岁,话可不要乱说,你有证据吗?” 张颜纾一双眼眸陡然掀起簇簇愤怒,阴冷无比:“没有证据,你就凭空污蔑我,信不信我让景天抓你进监牢?” 梁岁岁冷然嗤笑,从手提包里摸出手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张颜纾的眉心。 “那你就试试,到底是穆景天抓我进监牢,还是我一枪废了他。” 张颜纾被枪口顶着,吓得心惊肉跳。 吞了口口水,仗着自己是穆大帅最宠爱的女人,色厉内荏地张嘴就骂:“贱人,你敢动景天一根汗毛,我让你全家陪葬。” 梁岁岁毫不在意地弯了弯唇:“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外面,每天都有枪击暴乱,死伤无数,说不定你们母子三人哪天不走运,就遭遇不测了。” “贱人,你闭嘴!好大的狗胆,咒骂我们全家,你竟然敢这么嚣张?” 张颜纾怒吼,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拍掉抵在眉心的枪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梁岁岁,你再牙尖嘴利有什么用?还是好好考虑,明天的团圆宴席搞砸了,你该怎么向大帅交代。” 厨房里,以孙管事为首的佣人仆妇,全部被她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威逼利诱收买了。 所有人都消极怠工,没有一个人会配合梁岁岁干活。 满满当当两大桌子菜肴,每桌二十个菜,有些菜费工费时。 今天不花时间处理,明天根本就没有充裕的时间做出来。 梁岁岁在大帅面前,信誓旦旦一定能办好。 结果明天却冷锅冷灶的,一个菜都上不了桌。 梁岁岁就等着被众人耻笑,被大帅厌恶吧。 厌屋及乌,穆司野那个杂种,也将被大帅重新厌憎,彻底放弃了。 想到这里,张颜纾得意极了。 梁岁岁瞟她一眼,冷冷勾唇。 “怎么向穆大帅交代,是我的事,不劳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完,梁岁岁收了枪,转身走人。 张颜纾气得脸色铁青:“小贱人,我等着,看你明天出糗,大出洋相。” 穆芝瑶扁扁嘴:“姆妈,等她被阿爸讨厌了,你再想个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弄死她,尤其是那张狐媚子脸蛋,我要亲自操刀,一刀一刀划烂它。” 梁岁岁不知道张颜纾两母女的恶毒想法,她迈步的速度很快,快要走进穆司野院子的时候,脚步微拐,穿过东边一条林荫小道,抵达另一栋偏僻且清幽的院子。 看见刚从门口一蹦一跳走出来,满脸笑眯眯的少年,忍不住笑了。 “阿辞,你过来,正好找你有点事。” 第212章 因为爱你才想上你 “小婶子,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事你尽管吩咐,在我心里,把你和小叔放一起供着,比我阿爸姆妈还重要。” 穆辞听话走到梁岁岁跟前,笑嘻嘻。 梁岁岁看着半大少年明朗的笑容,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阿辞,明天早上穆大帅回府,你盯着他,然后找人通知我,我马上赶去厨房。 五分钟后,你找借口把穆大帅也带到厨房,能做到吗?” 穆辞笑呵呵的:“小事一桩,保证办到。” 梁岁岁也跟着笑了:“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既然张颜纾搭好了戏台,她就顺着这台戏好好唱下去。 梁岁岁微微抿唇,眸底的锋芒一掠而过。 回到卧房,将近晚上八点多钟。 她去浴室洗漱完毕,穿了套轻薄的丝绸睡衣出来。 赫然发现某个痞帅的男人,大概是刚进门太热了,斜斜倚靠在沙发上,吹着华生电风扇,黑色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两三颗,露出一大片肌理分明的肌肤,分外诱人。 梁岁岁面颊微烫,迅速移开目光,想起穆司晴提起的,他喜欢她好多年。 突然心情有点儿说不出的复杂,还有点儿……嗯,兴奋。 这么一个全沪市公认的,又痞又坏的男人,心甘情愿把她装在心底,一装十多年。 听起来确实挺爽,挺满足女人的虚荣心。 梁岁岁快步向他走去,满脸关切:“少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晚膳了吗?” “吃过了,凌凯招待的。” 穆司野微眯了下眼,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攫住她,总觉得她对他的态度,和软了点,好像不那么抗拒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穆司野伸长手臂,握着梁岁岁纤白手腕,稍一用力,单手把她拽入怀里。 “你干嘛?”梁岁岁惊呼。 “想你了!我们分开了,一共十小时五分十六秒。”他一根根撩弄她的手指,勾唇痞笑。 梁岁岁闻言,条件反射地颤了颤:“你在外面忙正事,我在大帅府内忙着接管厨房,分开很正常。” 穆司野松开她的手,修长手指来到她修长后脖颈,缓缓摩挲了下,感受到她血管的窜动和紧张。 “岁岁,你怕我?” 梁岁岁挺直背脊,强自镇定道:“怕你乱来。” “这不叫乱来。” 他好笑地看着她,冷不防双手掐住她的细腰,薄唇朝她的红唇压下去。 “这才是乱来!” 他的动作太快,梁岁岁闪避不及。 视线里的光影全部被他遮挡,唇齿被动与他纠缠。 他在小叶紫檀佛珠淡雅的幽香中激烈吻她,撬开她的唇,又凶又狠。 梁岁岁大脑里一片空白。 咳咳……她就不该说那句玩笑话。 一时口嗨,忘记了这人行径特别不择手段,惯会打蛇顺棍上,又开始原形毕露了。 梁岁岁被吻得气喘吁吁,一口气差点吸不上来,在他怀里不断挣扎。 察觉到她快要喘不过气,穆司野才放开她,望着她几乎逼出泪的眼尾,泛起浓烈的绯红,艳色-逼人。 忍不住喉结幽幽滑动:“有没有想我,嗯?” 梁岁岁微微张开嘴,呼吸久违的空气,半晌后,才慢慢缓过劲头。 气得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想打人。” 穆司野哑然失笑,顺势握住她的手,按在胸膛处。 另一只手,落在她嫣红眼尾,从左到右轻轻按压,举止特别欲气。 “可我想你了,岁岁!” 他久久凝望她,喉结不自觉滚动,眸色深邃如海,全是她看不透的幽深情绪。 “从离开你的那一秒,就开始想你!” 沙哑入骨的嗓音,丝丝缕缕缠绕梁岁岁耳蜗。 惹得她耳尖发麻,腾地烧烫起来。 眼看他渐渐朝她压来,薄唇近在咫尺,梁岁岁连忙推开他。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需要早点休息,才能养好精神,事半功倍,我先睡了。” 穆司野见她扯着理由要逃跑,掀了掀嘴角,莫名的想发笑。 “岁岁!”他哑着嗓子喊她。 梁岁岁:“?” “我知道,你被穆宴那个狗东西伤透了,暂时不想谈感情。” “但是,人与人的差距,比人与狗的差距还大,我跟他,完全不一样,我是人,他是真的狗。” “你看我这张脸,长的比他好看,又洁身自好,对老婆的三从四德,刻入骨子里。” 他握紧她手指,碾压在心脏位置,又探身往前,几乎鼻尖蹭到她鼻尖:“这颗心脏长歪了,全都偏向你。” “所以,给我机会,好好爱你的机会,好不好?” 梁岁岁默默地听着,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他似乎等的有些心急。 趁她没回过神,低头咬住她粉白的耳垂,牙齿轻轻磨了磨。 梁岁岁极致酥麻,身子猛然一阵战栗,差点叫出声。 一抬手推开他作乱的薄唇,没好气地瞪着他。 “可以给你机会,但是,只谈感情,精神上的,素的。” 明媒正娶的夫妻,谈感情不沾荤腥,睡觉也只盖着被子纯聊天。 穆司野几乎气笑了:“岁岁,你二十二岁,成年了。” 梁岁岁却浅浅一笑,从容道:“你不是口口声声爱我吗?那就请你尊重我的意愿。” 她不让他开荤,还有理了?! 穆司野眼尾斜斜往上挑,嘴畔的笑又邪又坏:“因为爱你,才想上你,没毛病!” 梁岁岁从未听过如此轻佻的言语,面颊一热,蓦地站起身,往后连退几步,离他远远的。 “你闭嘴,求你,做个人吧。” 穆司野看着她脸色绯润,又羞又恼的模样,极其愉悦地笑了。 梁岁岁磨了磨牙尖,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径直走到床榻边,上床睡觉。 大概是累了,她沾上枕头就睡着。 第二天,洗漱完毕,换了他特意为她购买的烟青色苏绣旗袍,边吃早膳边等待。 穆司野坐在她身边,把她喜欢的点心早点,一骨碌全部夹在她碗里,堆成山尖。 梁岁岁轻咳了声:“太多了,我吃不完。” “剩下的,我吃,更美味!” 梁岁岁:“……” 吃完满溢爱心的早膳,梁岁岁彻底吃撑了。 绕着餐桌走了十几圈,紧绷的小腹才有些收缩。 这时候,穆辞嘻嘻笑站在厨房门口。 “小婶子,大帅回来了。” 梁岁岁目光锐了锐,立即来了兴致。 “少帅,你慢慢吃, 我去大厨房那边。” 第213章 统统都去死吧 大厨房门口。 梁岁岁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树荫下,等了会儿。 直到穆辞咋咋呼呼的说话声,随着燥热的夏风一起传入她耳朵里,她才勾起冷冽的笑,慢悠悠踏入厨房。 一堆堆烂鱼臭虾,摆放在水盆中,一捆捆枯黄青菜,堆积在后门。 孙管事带着一群人,架起脚坐在座椅板凳上,说说笑笑,满脸的不屑。 只有阿秋跟往常一样,躬着瘦弱的身子,坐在矮小凳子上,在烂臭的垃圾旁挑挑拣拣,挑选品相较好的食材。 孙管事看了眼阿秋,嘴角的大黑痣一抖一抖,咧开油腻的厚嘴唇,不停讥笑。 “早就命令你跟着我们一起别干了,怎么,不听话,耳朵聋了?” 阿秋身体瑟缩了下,没吭声,继续挑拣食材。 孙管事顿时拉长脸,三角眼射出阴沉的凶光。 所有人都听他的话,围绕在他面前众星拱月,不断地说好听的话巴结他。 只有眼前瘦小的女佣,当他说话放屁似的,故意跟他对着干。 他腾地从摇椅上站起,冲到阿秋面前,狠狠一脚踹过去,满脸狞笑。 “所有人都没干活,就你一个人干,显得你特别厉害是不是?” “阿秋,我告诉你,大厨房这一块,除了张二夫人和付管家,我就是这里的天,这里的土皇帝。” “既然你不听话,那你就去死!” “反正你贱命一条,死了我也不怕,天塌下来有二夫人顶着。” 阿秋早有防备。 在张管事狠劲踹过来时,咬了咬牙,猛然往旁边闪避。 孙管事那一脚扑了空,没有站稳,趔趔趄趄差点摔倒。 满脸横肉颤抖,差点气炸了。 “打你是看得起你,你他妈还敢躲避?” 孙管事稳住肥腻的身体,眼露凶光,抄起地上的板凳,朝阿秋头上砸去。 阿秋往下一蹲,灵巧避开砸来的板凳。 不等孙管事再发飙,双手抓起烂鱼臭虾,飞快地扔向他。 嘴里愤愤不平:“今天是大少帅夫人接手厨房的第一天,你作为管事,不催促大家干活,反而唆使大家罢工,不仁不义的狗东西,大少帅夫人迟早把你辞退。” 孙管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阿秋,得意地狞笑:“阿秋,实话告诉你,我可是二夫人一手提拔上来的,大少帅夫人算个什么东西,我呸! 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辞退我!” “惹毛了二夫人,别说区区一个大少帅夫人,就连大少帅的姆妈,大帅的原配夫人,前朝王爷的外甥女,真正的名门闺秀,结果怎么着? 还不是二夫人趁着大帅不在家的时候,被灌了几大碗毒药,死得不能再死,趁她病,要她命。” 孙管事越骂越痛快,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吐露出来。 “就你这样一身反骨的小贱人,二夫人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阿秋吓得哆哆嗦嗦,其他人纷纷对视了几眼,装作没听见。 “你,你胡说,二夫人温柔善良,绝不是你说的那种歹毒之人。” 阿秋忽然瞥见厨房门口一抹烟青色苏绣旗袍的下摆,眼眸微闪,故意睁着眼睛说瞎话。 孙管事看着一脸蠢笨的阿秋,忍不住抽了抽嘴:“温柔善良?那只是二夫人演给大帅看的。” 阿秋骤然抬起头,盯着孙管事诡异地笑了下,小声说道:“大少帅夫人来了,就在你身后。” “什,什么?” 孙管事吓得一个激灵,矮胖的身躯转得飞快。 一眼就看见面沉如水的梁岁岁,以及梁岁岁旁边的军装肃然的穆大帅,顿时两腿发软,额头涔涔狂冒冷汗。 “大帅,我……” 梁岁岁一口打断,没有给他狡辩的机会。 “孙管事,大帅交代过,今天是全家团聚的日子,你不老老实实干活,反而仗势欺人,连我这个大少帅夫人,都不放在眼底?” 孙管事脸色惨白得像个死人,噗通,跪倒在穆大帅脚边,双手轮流在自己脸上狂甩巴掌。 “我没有,大帅,你听我解释。” 穆大帅忙碌一个通宵,刚回到府上,就被穆辞喊来大厨房,说梁岁岁有事需要向他汇报。 大步流星赶来,却看见一片狼藉,臭气熏天。 小小一个厨房管事,竟然大放厥词,作威作福就不说了,连堂堂大少帅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甚至还吐出陈年秘事,把张颜纾用毒药害死穆司野亲生姆妈的事全部抖露。 先不管这件事亦真亦假,但一个下人,犯上作乱,危言耸听,毫无尊卑之分,那就该死。 “我都亲耳听见了,还要解释什么?” 穆大帅掏出腰间手枪,砰砰,两枪打断孙管事的手臂。 回头朝看热闹的穆辞厉声吩咐:“把他拖一边去。” “好咧。” 穆辞笑眯眯应了声,拖着孙管事渗血的胳膊,像拖了条死狗,扔在墙角。 “岁岁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为什么不听从?”穆大帅一声怒喝。 其他人包括阿秋在内,纷纷跪倒在地上,拼命求饶。 “大帅,孙管事说的,这些垃圾食材,都是大少帅夫人购买的,为了从中捞油水。” “没有好食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就是想干活,也无从下手啊!” “是啊,这些东西全部又烂又臭,根本就不能吃,万一吃出个好歹,我们谁也负不起害人的责任。” 孙管事忍着剧痛趴在地上,眼珠子滴溜转动,疯狗似的死咬着梁岁岁不放。 “大帅,以前二夫人掌管厨房,每天都要求我们购买最新鲜的食材,哪怕多花点大洋,也必须确保进入口中的食物绝对安全。” “大少帅夫人接管厨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我们,削减购买食材的开支,越少越好,不吃死人就行。” “我只是个小小管事,人微言轻,不得不听从她的话,我实在是没办法啊……” 梁岁岁纹丝不动,安静地听着。 穆大帅怒极反笑:“你说岁岁为了多捞油水,逼迫你购买这些垃圾,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胡乱攀咬,下一枪,我要你的命。” 孙管事肥腻身躯一颤,哭丧着脸辩解:“她就是这么逼我干的,我就是证据,还有二夫人和芝瑶小姐,她们都听到了。” “还有她们的事?!” 穆大帅怒吼道:“阿辞,你马上去把二夫人和芝瑶带过来。” “嗳。”穆辞应了声,转身跑的飞快。 大帅府中最富丽堂皇的院子里,张颜纾和穆芝瑶听说穆大帅在厨房中大发雷霆,两人对了个眼神。 都从彼此的眼眸深处,看见了兴奋和得意。 “姆妈,张管事那些人全部罢工,没人干活,那些食材也全是烂的臭的,别说两桌子酒席,一个菜都做不了,事已成定局,她会被阿爸厌恶至极,我们赢定了。” 穆芝瑶这会儿连手臂上的烫伤都不疼了,嘴角的弧度越咧越高。 太好了,梁岁岁要被打脸了! 她一定要在阿爸面前多多谗言几句,让梁岁岁和穆司野再也翻不了身。 被阿爸厌弃的人,就算是废了死了,阿爸也不会多管。 “芝瑶,阿辞是你阿爸叫他来的,还在外面等着,你换件最漂亮的旗袍,我们马上就走。” 张颜纾浮出冷笑,脸上闪现诡谲的寒光。 她们与梁岁岁的战争,早就开始了。 大帅府的当家主母只能是她,掌家的权利,也只能是她。 梁岁岁想从她手里夺走管家权,那就跟原配穆夫人一样,统统都去死吧! 张颜纾眼底一片阴森,迸射狰狞恨意,牵着穆芝瑶往外走。 第214章 为老不尊 张颜纾和穆芝瑶两母女满面容光,手挽手踏进大厨房,嘴角的得意压不住。 穆辞很有眼色,不知从哪里搞来沙发椅,悄悄摸摸摆放在穆大帅身后,还递了包没拆封的雪茄过去。 穆大帅满意地拍了拍半大少年的肩膀,随即怒气沉沉坐在沙发椅上。 手边搁了把手枪,紧绷着脸廓,暗黑如墨。 张颜纾实在太高兴了,眼里只看见穆大帅,脸上的笑容几乎遮掩不住:“大帅,你回来了,可中午的团聚宴席,还是冷锅冷灶,一个菜都没炒出来啊!” 穆大帅连吸几口雪茄,一言不发。 张颜纾以为他在恼怒梁岁岁,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几不可查地朝穆芝瑶使了个眼色。 一堆烂鱼臭虾,成捆的腐烂菜叶,别说吃了,光这股鱼腥污臭味,都能把人熏死。 证据确凿,还有人证,这一次,梁岁岁死定了! 穆芝瑶接到信号,款款走向穆大帅。 伸出白皙的手指,指了指满地狼藉,脸庞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阿爸,你交代梁岁岁操办今天的宴席,她就是这样糊弄你的?臭鱼烂菜,连外面最低贱的乞丐都不吃,太过分了。” “你也觉得过分?”穆大帅冷哼。 “何止是过分,她跟穆司野一样,分明就没把你放在眼里。”穆芝瑶精致的鼻孔哼了声,继续拱火。 穆大帅没有看她,抬起炯炯逼人的眼眸,逼向张颜纾:“你呢?也这样认为?” 张颜纾一愣。 以她对穆大帅的了解,梁岁岁刚接手厨房,就犯了这么大的错,早就暴跳如雷了。 可他不仅没有暴怒,反而说话阴阳怪气的,这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猜不透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难道他是故意不动声色,为了抓到梁岁岁更多的错? 张颜纾一阵狂喜。 清咳了两下嗓子,恢复以往的做派,神态温柔清雅,徐徐道来。 “大帅,你看重岁岁,特意把最重要的大厨房这一块,拨给她管理,是相信她的能力。” “岁岁进门,跟阿野一样喊我一声二夫人,我这个做长辈的,肯定是配合大帅,也尽全力配合岁岁。” “所以,把最近三年的厨房账目交给她之后,我就完全放权,再没有踏入大厨房半步。 也交代了孙管事,从昨天开始,他们就全部听命岁岁,不管事情大小,都必须向她通报。” 一番话,说的情深意切,又条理清晰。 总而言之,眼下这个烂摊子,彻彻底底与她张颜纾无关。 穆芝瑶听完,很激动,笑容洋洋得意:“阿爸,你瞧瞧,姆妈刚放手,梁岁岁就把事情搞砸了,简直一塌糊涂。 中午我们一大家人,别说吃豪华大餐喝洋酒,连口米饭都没得吃,只能吃空气喂饱肚子。” 张颜纾也跟着嘚瑟一笑,双目放光。 蜷缩在墙角的孙管事,四肢被粗壮绳索捆绑,嘴巴堵了双酸臭的袜子。 穆辞嫌弃嚎叫刺耳,特意脱了穿在自己脚上的袜子,堵住孙管事的嘴。 孙管事发不出声,其他人弯着腰跪跌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梁岁岁紧抿着唇,站在那静默无声。 这一切落在张颜纾视线里,就代表了,梁岁岁办事不力,被穆大帅抓了个现场。 接下来,大帅肯定会把梁岁岁骂得狗血淋头,她和芝瑶,就等着看好戏。 她积攒这么多年的私房钱,被穆司野和梁岁岁联手坑得干干净净,心疼的像割肉。 现在手里头,没有现款,只有死去的穆夫人的田庄铺子和银楼饭店。 梁岁岁被穆大帅厌弃之后,马上就轮到穆司野了,最后就是她们两夫妻死有余辜。 张颜纾勾唇,阴冷而得瑟地笑了。 然而,穆大帅没有冲梁岁岁发怒,反而腾地站起身,怒极反笑。 “你们两个,都认为岁岁大错特错,把事情搞砸了?!” 穆芝瑶不屑地盯着梁岁岁,阴狠开口:“本来就是她的错,她的责任,罪不可赦。” 一副恨不得把梁岁岁扒皮的模样,落在穆大帅眼里,更叫他火冒三丈。 张颜纾微笑着煽风点火:“大帅,事实摆在眼前,我相信你,肯定会秉公处理。” “那为什么我亲耳听到,是你交代孙管事购买这些腐烂食材,也是你命令孙管事带着这群人,从昨天就开始罢工!” 穆大帅眼神凌厉,狠狠盯着张颜纾,几乎在她身上射出几个窟窿。 张颜纾脸色惨白,嗓音倏然变的尖锐:“大帅明鉴,我没有,什么都没做。” “死到临头还他妈狡辩。” 穆大帅朝穆辞挥了下手,穆辞小机灵鬼秒懂。 绕到阿秋背后,轻轻地踢了踢她。 阿秋立即把刚才发生的事复述一遍。 张颜纾如遭雷击。 “胡说,你在撒谎!梁岁岁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口口声声冤枉我?” 阿秋连忙弯腰磕头:“大帅,我在厨房就一个洗菜切菜的帮佣,身份卑微,根本没机会见到大少帅夫人,也就是今日,才有幸见上一面。” 梁岁岁面沉如水,冷声道:“二夫人张嘴就污蔑我买通女佣,证据呢?” “我……”张颜纾脸色变了变,理屈词穷。 穆芝瑶见势不妙,把张颜纾拉到一旁,尖着嗓子抹黑梁岁岁。 “阿爸,你可不能听信梁岁岁一面之词!” “姆妈作为当家主母,管理后院内宅这么多年,从未出现如此可笑的纰漏,足以证明姆妈管家的能力,卓尔不凡。” “梁岁岁刚接手,闹出这般荒谬的情况,就说明她办事不力,还买通女佣往姆妈身上泼脏水,其心可诛!” 穆芝瑶吼得嘶声裂肺,满脸通红,脸上的得意,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明明是有利于她和姆妈的局面,明明办砸宴席的是梁岁岁! “阿爸,你可不能学穆师长那一套,为老不尊,看见梁岁岁长的漂亮,就偏心她,她什么都好,什么都对! 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穆大帅看着平日里娇俏可爱的女儿,恍然间变出一副想要吃人的阴狠模样,顿时脸色铁青,满腔怒火彻底爆发。 他走上前,张开蒲扇般的大掌,左右开弓,恶狠狠掴了张颜纾两巴掌。 用力之大,把他自己的手都震麻了。 张颜纾面颊青肿,两边嘴角都开裂了,鲜血缓缓溢出,疼得她牙齿打颤,瞬间掉落眼泪。 “大……大帅,我没有,不是我!” “妈了个巴子,老子给你机会,你还他妈在狡辩!” 穆大帅气怒中生,朝站在厨房后门的副官摆了摆手。 “带人证物证进来!” 第215章 弃车保帅罢了 副官收到穆大帅的命令,立即打了个手势。 一队孔武有力的兵士,把好几个做买卖的摊贩扭送进来。 他们脑袋上,都被黑漆漆的枪口顶住。 看见高高在上的穆大帅,手持手枪满脸怒容,一个个差点吓得屁滚尿流。 噗通,噗通,下饺子似的纷纷跪倒在地。 “大帅,我们也是被逼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是孙管事交代我们,烂鱼臭虾不要清理掉,全部送到大帅府厨房。” “他还狗狗祟祟告诉我们,管理厨房的人刚刚换成大少帅夫人,自不量力想要争夺管家权,必须给她一个下马威。” 生死攸关面前,这些软骨头半个字不敢隐瞒,吐露了全部内幕。 穆大帅听到最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转头看向穆辞,神色狂怒,像嗜血的野豹:“把孙管事拖过来。” “好咧。” 穆辞应声,走到墙角,扯掉孙管事嘴里的臭袜子,抬腿飞起一脚,把人踹到穆大帅跟前。 孙管事被捆绑成一团,蜷缩在冰冷地板上,手臂的伤口还没处置,血肉横飞。 他疼得痛哭流涕,刚要开口狡辩,被盛怒的穆大帅穿着厚重皮靴,狠狠踩中背脊。 孙管事蓦然发出一声惨叫,涕泪横流,肋骨好像断了。 自从被张颜纾看中他的机灵和应变能力,把他招进大厨房担任管事,他就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走出大帅府去办事,大大小小的掌柜老板几乎都给他脸面,再也没有像此刻这般难堪过。 大帅府家奴七品官。 孙管事穿上绫罗绸缎,走出去有人尊敬,活得像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他也不想再回到从前,穷困潦倒到连条狗都不如的日子。 垂着头,没有抬头去看张颜纾,把心一横,死死咬住梁岁岁不放。 “咳咳……大帅,我在大厨房做了十多年,究竟做的怎么样,大家有目共睹。” “我就厨房一个小管事,不管是二夫人管理,还是大少帅夫人管理,都无关紧要,我只要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孙管事吐了口血沫,忍着浑身剧痛,嘶哑着嗓子说道,“所以,我根本没有必要,搞出这么多事情,惹得自己一身腥。” “而且,那一堆堆烂臭的食材,本就是大少帅夫人交代我购买的。” “等我采购回来,她又背后花钱买通那几个摊贩子,随口污蔑我,太可笑了。” 穆大帅大怒:“证据确凿,你还他妈颠倒黑白,信不信我现在就崩了你?” 孙管事急了,四肢瘫软趴在地上,脸色惨白得像个死人:“大帅,我字字句句属实,杀了我,来个死无对证,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梁岁岁打断他,面色镇定从容。 “你说是我代你购买烂臭食材,那你说清楚,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与你见了面?” 孙管事一愣,额头狂冒冷汗,支支吾吾:“是,是昨天下午,在……在厨房后门。” 梁岁岁低嗤一笑:“可昨天下午,我在卧房的小书房查账目,并找了府内的账簿先生对账本,他可以为我作证。” “那……那就是傍晚六点钟左右,你来厨房找过我。” “那时候,我已经出门去了趟夜上海大饭店,还撞见了穆宴的姨太太梁曼如,她找上我,有了一场不太愉快的交流。” 孙管事顿时哆哆嗦嗦,汗如雨下。 “可,可能是我一时紧张,记错了,应该是中午。” 梁岁岁面沉如水:“事不过三,你确定好了?” 孙管事狠狠咬牙,点头道:“确定了。” 随即一副为梁岁岁着想的模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劝她回头是岸。 梁岁岁看向张颜纾,眸光流转,唇角一抹讥诮的弧度。 “你的人不是一直守在大少帅院门口吗?我进去后,陪着阿晴吃过早膳和午膳,又查阅账本,直到傍晚才离开,中午根本没出来。” 张颜纾面色复杂,还夹杂一丝惊恐。 梁岁岁用她的人,还有穆司晴来作证,双重保险。 每个细节点,都被考虑到了,丝丝入扣。 她打着为了家人安全的幌子,安排人手守卫在各个院子的出入口,这件事穆大帅也知道。 如果她谎称守在门口的小厮,中午看见梁岁岁出了门,那么,穆司晴又可以证实梁岁岁根本没离开院子。 造成的后果,就是穆大帅气怒之下,把她安排的小厮,全部撤掉。 失去这些耳目,她就再也无法,彻底掌控住整个大帅府。 张颜纾细眉紧锁,一时左右为难。 穆芝瑶性格骄纵,脑子却不蠢笨,很快也想到了这点。 见张颜纾面有难色不好开口,仗着自己是穆大帅最疼爱的女儿,走上前,柳眉倒竖,一脚踹开孙管事。 “我知道,你办事牢靠,一向忠心姆妈,但阿爸发了话,从今往后,厨房这块全部交给梁岁岁管理。” “你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后可能得不到重用,做不成管事,确实是人之常情,但这不是你污蔑梁岁岁的借口和理由。” “你私自做主,购买这么一大堆烂臭食物,又把罪名污蔑在梁岁岁头上,挑拨我姆妈与她之间的关系,实在可恶至极!” 穆芝瑶越说越气愤,又是一脚,踹在孙管事受伤的手臂。 雪上加霜,鲜血淋漓喷涌,疼得他死去活来,瞬间面色灰败,瘫软成一团烂泥。 心里明白得很,他这颗可有可无的棋子,被张颜纾两母女毫不留情舍弃了。 无奈全家人的性命,都攥在张颜纾手里。 这会儿,心底再不甘心,也不得不顺着穆芝瑶的意思,把所有罪名包揽在自己头上。 “大帅,大少帅夫人,对不起,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购买烂鱼臭虾,故意栽赃在大少帅夫人头上…… 大少帅夫人掌管厨房,就不一定再让我担任管事,我心里害怕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方设法,把今天的团圆宴席搞砸。 我就是一时冲动,求求大帅,求求大少帅夫人,你们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 一个小小管事,哪来的狗胆,随便乱买一堆吃了能让人中毒的腐臭食材? 梁岁岁嘴角微抽,弃车保帅罢了。 穆大帅彻底大怒:“阿辞,把他拖出去,关押警察署大牢。” 处置完孙管事,穆大帅转过身,把张颜纾恶狠狠臭骂一顿。 梁岁岁站在原地,面色淡淡地听着。 张颜纾被穆大帅骂得抬不起头,羞愤交加,眼底的恨意却浓烈翻滚。 穆芝瑶气不过,直到她看见穆大帅抬脚狠踹张颜纾,迅速扑过去,抱住穆大帅的腿。 “阿爸,别打了,不是姆妈的错!” “跟我回院子。”穆大帅气极了。 他第一次委任梁岁岁管理厨房,还没开始,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故,简直荒谬。 将他作为大帅的脸面和权威,又置于何地? 穆大帅脸廓沉铸如铁,大掌拎起张颜纾一条胳膊,粗暴地拽着她往外走。 穆芝瑶阴冷地盯了眼梁岁岁,眼眶泛红,大呼小叫地跟上去。 “阿爸,孙管事搞出幺蛾子,姆妈完全不知情,你不许伤害姆妈!” “还有,今天是梁岁岁掌管厨房的第一天,现在十点钟左右,还有两个小时,团圆宴席就要开始,可现在呢,一道菜都上不了。” “阿爸你向来以理服人,追求公正公平,那么,梁岁岁办不成这场宴席,丢尽阿爸脸面,是不是也要追究她的责任?” 穆大帅闻言,脚步停下,回头盯着穆芝瑶,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 严肃的嗓音,喜怒莫辨。 “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处罚?” 第216章 老子要你的命 穆芝瑶听的心底一喜。 阿爸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同意了她处罚梁岁岁。 “阿爸,你先放了姆妈。”穆芝瑶娇嗔一声。 穆大帅架住穆芝瑶伸过来搀扶张颜纾的手,用力一推,把人推得往后连退几步。 “放什么放?一码归一码!你先把话说完。”穆大帅瞪眼。 穆芝瑶没办法,站稳身体后,扭头阴冷地盯着梁岁岁,娇俏可人的眉眼,露出丝丝阴霾和嫉恨。 “阿爸,今天的团圆宴席搞砸了,就让梁岁岁放弃厨房管家权,并且赔偿姆妈的精神损失费,还要当着全家人的面,跪在姆妈脚边诚心道歉,才能彰显梁岁岁真心悔改了。” 梁岁岁微微勾唇,唇角一抹讥诮。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还有两个小时,穆二小姐就确定我办不成宴席?” 穆芝瑶冷然嗤笑:“这不明摆的事?就算你重新购买了新鲜食材,时间上也来不及。” 梁岁岁没说话,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白痴。 穆芝瑶气得半死,咬牙切齿道:“你搞砸宴席,还有脸了?” 梁岁岁冷哼:“大饭店随时送餐,只要有钱就行。” “有钱也要提前预约!大饭店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说送就送?”穆芝瑶粉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怒。 梁岁岁懒得理她,不仅仅是个被娇惯的小姑娘,又坏又跋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穆芝瑶恨恨跺脚,扭头看向穆大帅,眼眶泛红地撒着娇:“阿爸,梁岁岁笑话我打击我,我不管,她必须跪地道歉,还要赔偿我和姆妈十万块大洋的精神损失费。” 从小到大,她身份高贵,又最受阿爸宠爱,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 只有梁岁岁这个贱人,不仅夺走了她的“沪市第一美人”称号,还得理不饶人,总是处处压她一头,对她不屑一顾。 穆芝瑶以前最讨厌穆司晴,长的没她漂亮,嘴巴又笨,不懂得讨阿爸欢心,偏偏占据了“嫡长女”的名分,以至于她心不甘情不愿,在各大社交场合,为了维持自己的完美形象,还是要喊穆司晴一声“姐姐”。 然而,自从与梁岁岁交锋了几个回合,穆芝瑶才发现,她最厌恶的人,从穆司晴,变成了梁岁岁。 恨不得梁岁岁马上去死,她才开心。 穆芝瑶抱紧穆大帅另一条胳膊,眼泪汪汪看着他:“阿爸,梁岁岁没进门之前,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可她进门之后,大哥被降职,姆妈受伤被污蔑,我也手臂受伤,血光之灾层出不穷,她就是个灾星,专门克我和大哥还有姆妈的。” 张颜纾摸了摸红肿疼痛的脸颊,眼眸微闪。 芝瑶不愧是她的女儿,把她心里面想要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了。 而且,这些话由芝瑶说出来,效果更好。 穆大帅多多少少会放在心上。 换成是她,他只会认为她别有用心,居心叵测。 大概在顶天立地的男人心中,这就是妻子与女儿的区别。 果然,穆大帅面对撒娇卖痴的穆芝瑶,满腔怒火消散的七七八八。 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我倒觉得岁岁很不错,至少她凡事有理有据,也不主动伤人,只是被动反击,而且降服了无法无天的穆司野。” “别以为你不坦白,阿爸就不知道你们都干了什么。” 穆大帅板着脸,一声冷哼:“左一句梁岁岁,右一句梁岁岁,没大没小,她是你名正言顺的嫂子,是最亲近的家人。” “岁岁是个懂事讲道理的好孩子,如果你们不主动挑衅,她根本不会伤害你们。” 穆芝瑶没有告状成功,反而被教导了一顿,气得眼底水雾迷蒙。 “阿爸,她那么好,你干脆让她做你的女儿好了。” 穆芝瑶喉咙一阵哽咽,气冲冲跑了。 张颜纾想喊住她留下来,却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跑掉。 穆大帅老鹰叼小鸡似的,把张颜纾拖回他的院子,用力一甩。 黝黑板正的脸廓,倏然冷冽如刀:“你是不是一直把老子当傻子?阿野和阿晴的姆妈,并不是生产后身体虚弱,突然急症死亡,而是被你下了毒药,毒液侵入五脏六腑而亡,这件事老子早就知道。” “之所以留你一条命,又让你掌管大帅府,是因为当时景天和芝瑶还小,离不开你,大帅府也没有女主人,就先让你顶着。” “可现在梁岁岁是阿野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大少帅夫人,由她掌管大帅府,天经地义。” “张颜纾,我警告你,你如果再搞什么幺蛾子,老子就要你的命!反正景天和芝瑶都长大了,让你也来个急症死亡,也不是不可以!” “还有,他们两兄妹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没有半点容忍之处,全都被你教毁了,完全比不上阿野和阿晴大气。” “姨太太就是姨太太,远远比不上原配夫人端庄大气。” 穆大帅眸底一股愠怒和阴沉,盯着张颜纾:“待会儿的团圆宴席上,摆正你的位置,我只需要你温柔小意,而不是诡计多端阴谋算计,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张颜纾没料到,伺候他多年,还给他生了一对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他却为了死去的原配穆夫人和梁岁岁,一而再地羞辱她,把她这些年的辛苦付出统统抹杀。 当即又气恨又委屈,咬着唇小声啜泣,眼底阴冷得渐渐发沉。 “大帅,我知道你向来重视血缘亲情,景天和芝瑶对你敬爱有加,仰慕你,尊敬你,可阿野和阿晴都懒得喊你一声阿爸,难道也是我的错?” “而且,整个大帅府,也不仅仅是我们一家,还有穆宴和穆辞两家人,如果我光顾着享受不费尽心思掌控,掌家权会旁落他人,更没有大量钱财支撑你招兵买马,你的大帅位置,也不一定坐的安稳。” “现在你一切得到了,就翻脸不认人,开始嫌弃我,我……我干脆死了算了!” 张颜纾哭哭啼啼,一头朝坚硬的墙壁撞上去。 穆大帅眼疾手快,伸手一拉,把人拉住,脸色沉了沉。 “看看茉莉,再看看你,怎么年纪越大,越无理取闹?” “行了,不想死就别在老子眼前演戏,瞧得老子眼睛疼。” 穆大帅毫不客气戳穿张颜纾,脱下军装,换了件舒适的棉质白衬衫,转身往外走。 张颜纾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气的脸色发白,浑身发抖,眼眸深处到底涌出了泪水。 两个小时后,中午十二点整。 一大家子人都坐齐了。 就连不够资格的梁曼如,打着伺候坐在轮椅上的穆夫人的幌子,也鬼鬼祟祟蹭来了。 望着两张空荡荡只有茶具,没有一盘菜肴的金丝楠木大圆桌,穆芝瑶与张颜纾对视了眼,得意地笑了。 “梁岁岁,时间到,你却一个菜都没上桌,怎么,打算让我们陪着你吃空气? 事到如今,你办事不力已成定局,认输吧!” 第217章 有意见给老子憋着 梁岁岁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明艳夺人的脸庞微微沉着,不动声色。 穆司野知道她早有对策,懒懒散散靠坐在红木座椅上,盯着她,低哑好听的嗓音灌入她耳蜗。 “岁岁,上大招,弄死一个算一个!” 梁岁岁:“……” 穆司晴跟着起哄,唯恐天下不乱。 “嫂子,我挺你,看好你哟,你行的!” 能把她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哥乖乖降服,岁岁不行还有谁行呢?! 穆辞也不甘示弱,半大少年挤眉弄眼的,眯眯笑:“小婶子,区区一个团圆宴席,你肯定行! 从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注定是我小婶子,跟我小叔最最最般配!” 别的他不管,反正他就知道在穆家生存的最大真理,抱着小婶子的金大腿有肉吃。 拍的马屁越响亮,小叔给他的好处就越多。 他只是跟着小叔混成了小纨绔,又不是傻子,谁会嫌钱少呢? 有了白花花的大洋,他就可以包养阿爸和姆妈,不需要再看着张姨太太那张欺上瞒下、令人作呕的的脸色过日子。 穆辞的姆妈坐在他身侧,细眉淡眼,是个善良老实的妇人。 眼看着穆宴穆师长和张颜纾那群人脸色黑沉,一个比一个难看,她连忙塞了杯茶水,堵住穆辞叽里呱啦的嘴。 “小辞你喝水,别添乱了。” 穆宴碰巧坐在穆司野对面,见对方的目光一瞬不瞬凝在梁岁岁身上,英俊面容转瞬变得阴鸷。 从岁岁嫁给穆司野之后,他就一日比一日更倒霉。 而穆司野却在岁岁的助力下,扶摇直上,坐上了团长之位,几乎与他平起平坐。 假以时日,只怕他就要屈居在穆司野之下,那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事。 他只是犯了大部分男人犯的错,怎么就走到了今天失去岁岁,又丢脸降职的地步?! 穆宴眸色深深望着梁岁岁,眼底刺刺地燃烧懊悔,和毫不掩饰的深情。 “我与岁岁情投意合四年,对她的能力了如指掌,这么点小事,根本难不倒她!” “情投意合”四个字,他就是故意膈应穆司野的。 他过得不顺心,那就谁也别想过得顺心。 梁岁岁依旧面沉如水,没有半点反应,仿佛没听见穆宴说的话。 更或者,她早就当他是个屁,放完就没了。 穆司野漫不经心拨了几下戴在腕骨的佛珠,痞笑了一下,眼底冰冷。 “你所谓的情投意合,就是一边哄着岁岁,一边让她那个不知廉耻的庶妹怀上你的种?” 穆司晴喝了口咖啡,啪啪鼓掌:“大哥说的太好太棒了,会说你就多说点,对付贱兮兮的狗男女,就该往死里怼!” 穆宴脸色阴了阴,冷鸷至极。 双拳难敌四手,他一张嘴说不过三张嘴。 算了,想把岁岁强取豪夺回来,不争这一时半刻。 梁曼如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全是讽刺的笑,夹杂掩不住的嫉恨。 她在穆宴身上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温柔小意地伺候,百依百顺,却只落得个姨太太的名分。 孩子没了,身体也差了,还被穆夫人厌弃到底。 可在这全家团圆的宴席上,穆宴眼底心里还是只装了个梁岁岁。 任由穆司野那些人糟践她,却没有半点要维护她的意思。 换成是梁岁岁被人这般羞辱,穆宴早就开枪杀人灭口了。 梁岁岁心中嫉恨到发狂,清秀的小脸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咬着唇温柔笑道:“阿宴,真羡慕你和姐姐相亲相爱了四年,那一段日子,你快乐,姐姐肯定也很快乐。” 穆宴对她厌烦得很,冷冷开口:“这是我和岁岁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无需你多嘴多舌。” 梁岁岁没料到她顺着他的意思,他居然还是这么厌恶的反应,又愕然又委屈。 嘴唇颤抖,眸底的水雾绵绵:“阿宴,你知道的,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取代姐姐,是她突然变卦,转头就攀上了大少帅。” “我说了,与你无关,少犯贱!”穆宴冷声道。 一而再地被侮辱,梁曼如眼角的泪滚滚落下,咬紧唇无声地哭。 穆夫人坐在轮椅上,装作没听见。 嫉妒梁岁岁,抓不住阿宴的心,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穆师长盯了眼委屈不已的梁曼如,浓眉紧皱:“哭什么哭?阿宴的福气,全被你哭没了。” 哎,从姨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矫揉造作小家子气,就是比不上嫡出的,跟梁岁岁简直没法比。 还是阿宴啊,福薄,命不够好,哪怕梁岁岁是他的未婚妻,也没有足够的福分,把她迎娶进门。 穆景天高高抬起鼻孔,一副傲气凌人的模样,与张颜纾对了个眼神,猛然一拍桌子。 “都什么时候了,饭菜还没上桌?” 从署长降职到副署长,又掏空了张颜纾的私房钱,偏偏那批失踪的军火,他连一根毛都没捞到。 穆景天脸面丢尽又破财,憋了满肚子怒火,恨不得撕碎穆司野和梁岁岁。 梁岁岁眼神微凛,看都没看穆景天一眼,只当他是条疯狗,逢人就咬。 扭头看向穆辞,微微一笑:“阿辞跑一趟大帅府门口,把人和东西都接进来。” 穆辞嘻嘻嘻露出笑容:“好咧!” 说完,半大少年一阵风刮出大厅。 张颜纾脸色阴冷,朝穆芝瑶使了个眼色。 穆芝瑶心神领会,尖着嗓子叫骂:“梁岁岁,这里可是堂堂大帅府,不是你那充满铜臭味的小门小户,你别把香的臭的什么人都弄进来。” 小姑娘骄纵过头,就是嚣张跋扈,令人厌恶的存在。 梁岁岁都懒得搭理,只冷冷地盯了眼过去,眸光冽冷如霜。 穆芝瑶触碰到那沉静却蕴含杀气的眼神,身子一颤,头皮本能地发麻。 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女人,漂亮的像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却带了锐刺,在婚宴上,毫不犹豫朝穆宴开了枪。 据说子弹距离心脏,只偏移了半寸。 穆芝瑶偷偷瞥了眼穆宴的胸膛,一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处,开始隐隐作痛。 穆大帅扔掉手中雪茄,瞪了眼穆芝瑶:“就你话多!我给了岁岁召人进来的权利,你有意见,给老子憋着,别逼我骂你。” 穆芝瑶眼圈顿时泛红,委屈极了。 穆辞年纪不大,办事却利索。 很快带进来呼啦啦十几个伙计,每个人手中提了几层高的硕大食盒。 一群人训练有素,把食盒中的菜肴整整齐齐铺满两张红木圆桌。 不多不少,每桌摆放二十盘菜,刚刚好。 办完事,又在穆辞的带领下,鱼贯而出。 来的快,去的也快。 梁岁岁站在原地,把所有人复杂的情绪都看在眼底。 然后,迈开脚步走向穆司野,熟稔地从他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份文件。 她展开后,眉眼冷静地递给穆大帅。 “大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我起草的大帅府各项规章制度,你请过目。” 第218章 什么条件尽管说 穆大帅打开一看。 清清楚楚写了每个人的月例,统计下来每个月差不多六千块大洋。 确切来说,能保证大帅府内的主子姨太太们吃饱穿暖,还有富余。 但如果有人贪得无厌,妄想享受顶级的口腹之欲顶级生活,要求每天吃燕窝补百年老参,就需要自己掏腰包。 他的副官前不久跟他交代过,张颜纾管理内宅的时候,厨房每个月的开销,高达一万五六千块大洋。 经过梁岁岁的盘算,光厨房吃喝这一块,每个月就能节约将近八九千块大洋。 每年能结余十多万块大洋,用来购买军火更好地保护辖区下的老百姓,争取不再有饥荒和战乱,人人都可吃得饱穿得暖。 而这笔钱财,以往都进了张颜纾的口袋,日积月累,变成一笔庞大财富,成为她的私房钱。 难怪穆景天需要赔偿时,张颜纾能掏出两百多万块大洋。 ““行,各项规章制度,就从今天开始生效。”” 穆大帅啪地,把文件砸在张颜纾脸上,脸色阴沉,夹杂压不住的怒气:“瞧瞧,中饱私囊,都是你干的好事。” 张颜纾养尊处优多年,皮肤保养的细嫩滑腻。 穆大帅那一啪,纸张的尖角划在她脸上,刺出一道血痕,丝丝锐痛袭来。 不用照镜子,张颜纾就知道,肯定划破了脸。 张颜纾快要气炸了,对梁岁岁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可碍于是穆大帅干的,她只好忍气吞声。 伸手接过文件,一目十行快速看完。 心底的郁结和仇恨,越积越多。 “大帅,每日一盅燕窝,改为三天一盅,每日鲍鱼海参,也改成三天一顿,这样行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大帅府穷的连燕窝鲍鱼都吃不起。” 穆大帅怒目圆瞪:“有的吃就不错了,叽叽歪歪。” 张颜纾脸色一僵。 梁岁岁将手里剩下的东西,递给穆司晴,让她分发下去给每个人。 她盯着张颜纾,面颊浮现讥诮的笑。 “燕窝这玩意,说白了,就是金丝燕用唾沫筑的巢,你吃的越多,吞进肚子里的口水就越多,都是商户为了赚钱炒作起来的噱头罢了。 大帅府再有钱,也不该当冤大头。” “至于鲍鱼海参,吃多了存在脾虚、外邪未尽的问题,换句话说,吃的越多,身体虚弱的越快,我这也是为了大家的身体着想。” 取消了众人的大批福利,还打着为众人身体健康着想的幌子。 张颜纾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穆芝瑶更是气的脸红脖子粗,嗓音尖锐,发出不甘的尖叫。 “梁岁岁,你减去的这些,都是大帅府十多年来的规矩,刚进门就想做穆家的主,你算什么东西?” 梁岁岁瞧都没瞧她一眼,转身看向穆大帅,笑了笑:“大帅交代我办的事,全都办妥,如果大帅迫切希望我接管大厨房,那我也是有条件的。” 穆大帅回头,横眉冷对穆芝瑶,不耐烦吼道:“闭嘴。” 又转过头,笑容满面地看着梁岁岁。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第219章 谁才是岁岁的男人 梁岁岁没有矫情,直接开口。 “大帅,不仅是大厨房,还有整个府内的事务,都由我掌管,我能保证,每个月最少节省两万块大洋。” “另外,人事方面,由我统一安排,该辞退的辞退,该招新的重新招,总之一句话,不养闲人,更不养挑拨是非之人。” “还有,张姨太太和张二小姐,无理取闹在先,对我污蔑在后,我要求她们向我道歉,并且赔偿我精神损失费,这笔费用会全部捐赠到军需部,还请大帅做个见证人。” 张颜纾看似温柔的眸光,倏然一厉,阴冷层层包裹。 穆芝瑶年轻气盛,满腔怒火压不住。 腾地站起身,伸手指着梁岁岁,恨不得撕烂那张艳色夺人的脸。 “贱人,要我跟姆妈向你道歉,你做梦吧!” “放肆!” 穆大帅一声断喝,怒目盯着穆芝瑶,转头朝身后的副官吩咐:“把二小姐带下去,大人之间的事,无需她插嘴。” 穆芝瑶猝不及防,被副官扭着两条手臂往外推搡。 本就被烫起水泡的伤处,越发疼的厉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狼狈不堪。 “阿爸,你偏心,为了一个外人,责骂我和姆妈,你太过分了!” 穆大帅头疼不已,回眸怒斥张颜纾:“你瞧瞧芝瑶这副骄横跋扈的样子,连我这个阿爸都不放在眼里,好好的孩子,被你娇惯得实在不像话,没有半点知书达理,温柔善良。” “还有景天,仗着署长和少帅的身份,在警察署仗势欺人,上班离岗去丽都歌舞厅玩女人,搞得同僚怨声载道,丢尽我脸面。” “岁岁说的没错,非常有道理,就按她说的办。” 穆大帅气怒不已,当场拍板,一锤定音。 张颜纾攥紧指尖,眸底似有淬毒的幽光,死死盯着梁岁岁。 梁岁岁脸色淡淡,一个余光都没给她。 穆夫人看不得梁岁岁压倒张颜纾两母女,眼角的细纹狰狞显现,正要开口挑拨离间。 被坐在她身旁的穆师长察觉到,狠瞪了眼过去:“两条腿废了还不老实做人,是不是非要全身瘫痪了,你才能闭紧你那张嘴!” 穆夫人气得浑身颤抖:“你……” “都是一家人,要点脸。”穆师长低声而冷峻道。 穆宴坐在穆师长下首,早已习惯自己姆妈的无理取闹,眯了眯眸,没有多说什么。 抬眸看向端雅绮丽的梁岁岁,瞬间柔了英俊脸廓:“岁岁说的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百分百举双手赞成!无论怎样,我心里也只有你!” 梁岁岁漠然极了站在那,一言不发。 梁曼如咬紧牙关,脸上柔媚如水只剩一片阴森,仿佛被推进冰天雪地里,心口阵阵寒凉如冰。 梁岁岁,贱人! 故意搞这么一出,打压张颜纾和穆芝瑶,用来吸引阿宴的注意。 说到底,没吃到嘴的,才会总惦记。 穆司野扭头,似笑非笑轻飘飘睨了眼穆宴,懒懒散散站起身,卷起衬衫袖口,眼底杀机凌厉掠起。 “不长记性,今天老子就告诉你,谁才是岁岁的男人!” 第220章 死皮赖脸纠缠她 梁岁岁上前,挽起穆司野的手臂,轻轻挽的更紧。 正是她从穆大帅手里捞到管家权的关键时刻,她不想节外生枝。 穆宴说的那些深情的话,对她来说,太轻飘飘,毫无任何触动。 那段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的感情,她爱他的时候,忠贞热烈,毫无保留,所以,离开的时候,她也问心无愧,坦荡决然。 如今,她斩断那份感情,早就走出来了,而穆宴还把他自己囚禁在里面,盼着她回头。 怎么可能回头呢? 她梁岁岁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 梁岁岁望着穆宴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肠胃一瞬间有些干呕。 扭头看向身旁眉眼痞帅的男人,扬起红唇微微一笑。 “阿野,我们是夫妻,说定了要一起白头偕老,没必要跟无关紧要的人计较。” 穆司野狭长的眼尾,骤然迸射璀璨的光芒。 当着众人的面,嘴角轻勾,在梁岁岁绯润的面颊落下轻吻。 转而,他懒洋洋挑眉,看向穆宴,满脸的得色遮不住。 不动声色地挑衅。 并羞辱穆宴,他赢了! 穆宴垂在身侧的拳头,越握越紧,手背上青筋根根凸爆。 有娘生没娘教的坏坯,没教养,低段位争宠。 可他……就他妈地动怒了。 胸腔内烈烈燃起怒火,烧得他身体温度越来越高,脸上的冷意就越来越凌冽。 他爱了岁岁那么多年,死不甘心,就是想把她又争又抢夺回来,根本不想掩饰。 穆宴转过身,一把拿起桌上倒满红酒的玻璃杯,仰头一口气喝完。 接着,他扬起好看的下巴,又快速喝干净第二杯。 梁岁岁曼妙迷人的身姿,在他朦胧视线中,越见绮蘼多姿。 “岁岁,他纨绔半生,名声烂臭,根本配不上你!”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恼我背叛你,狠狠伤你的心!要不然,你也不会跟他结婚大半个月,还是干干净净清白之身。” “你心里一定还有我,在为我守着清白。” 穆宴上前两步,深情地望着梁岁岁,哑声又说:“只要你愿意回头,我保证,从今往后,我身边只有你!” 说着,他高高抬起右手,做了个对天发誓的姿势。 “岁岁,但凡我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又或者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梁岁岁没说话。 只觉得穆宴真的有病,有大病。 事到如今,他还没看清事实。 一个从头到脚,从身到心都脏透的男人,那就是垃圾中的垃圾。 她再饥不择食,也不会要了。 “为你守清白?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梁岁岁嘴角勾了下,说道:“在我眼里,你现在就是过夜的潲水,不,你浑身脏透,连潲水都不如。” 她的唇形很完美,唇肉饱满,不笑的时候,带了一股子冷艳,咄咄逼人。 穆司野听得心底一阵阵舒爽,嗤地笑出声。 穆辞被他的姆妈扯了扯衣袖,不好明目张胆地嘲笑,便低着头,捂着嘴,无声又讥诮地笑了。 穆司晴向来性格火辣辣,担任梁岁岁的嘴替,别人让她不爽,她只会让别人更不爽。 这会儿,她笑得前俯后仰,差点笑出眼泪。 “穆宴,岁岁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小嫂子,别死皮赖脸地纠缠她行不行?” “岁岁刚才那些话,骂的还不够明显吗?” “她厌恶你是一头比猪还愚笨的蠢猪,浑身上下一股子腥骚屎尿味,但凡你有半点自知之明,还是个男人,就该远离她,别再骚扰她!” “像你这种眼瞎的蠢货,就该跟恬不知耻的梁曼如锁死在一起。” 穆司晴越说越痛快,一顿疯狂输出。 “穆司晴,阿宴与梁岁岁的感情私事,与你何干,你闭嘴!”穆夫人气得半死。 如果她还能站起来,早就冲上去手撕了梁岁岁和穆司晴。 她几乎丢了半条命生下的儿子,引以为傲的儿子,可不是被两个小贱人用来侮辱的。 梁曼如低头,死死咬紧唇齿,几乎渗出鲜血,双手发抖地掐紧。 只要面对梁岁岁,穆宴就失魂落魄,脸面不要,自尊也不要,苦苦哀求梁岁岁回头。 全然忘记了,他搂着她在床榻缱绻缠绵时,在她耳畔轻声蜜语,说过会永远爱着她,一辈子对她好的诺言。 穆景天高傲地端坐一旁,脸色阴鸷地看戏,眸底偶尔闪现一抹阴冷光芒。 随即与张颜纾对视了眼,无声且得意地笑了,都从彼此眼中瞧见了算计。 穆师长额头青筋暴跳,气怒到极致。 “穆宴,今天是团圆宴,大帅难得休息一天,你他妈别搞事行不行?” “近水楼台先得月,当初岁岁是你的未婚妻,你都没把握住,既要又要,怪得了谁?!”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穆大帅压抑怒气,抬起双臂往下压了压,笑着打圆场。 转身看向穆宴,神情严肃:“阿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岁岁已经嫁给阿野,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更是你的小婶子,你再说刚才那些话,很不合适。” “所以,从今往后,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梁二小姐过日子。以后呢,碰到有合眼缘的女人,再娶进门做你的妻子。男人嘛,还是应该以建功立业为重。” 穆宴面色几度变幻,最后窒息的呼吸不畅。 胸腔里,横着一股霜雪般的凉意。 重新追回岁岁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支持他。 可岁岁本就该属于他的啊! 是穆司野不择手段,从他手里抢走岁岁。 为什么到头来,阴差阳错,都是他的错? “怎么?还不死心?” 穆司晴瞥见穆宴翻滚浓烈情意而不甘的眼神,瞬间就讥讽地笑了。 瞟了眼还剩下半瓶红酒的瓶子。 她猛地拿起,往前一喷。 鲜红似血的液体,瞬间泼到穆宴脸上,泼的一滴不剩。 “作为‘疼爱’侄儿的小姑,老娘给你洗洗脑子,清醒点,认清铁一般的事实,岁岁宁愿剁头,也不会再吃你这颗烂草。” 第221章 双倍奉还 酒液全部泼洒在穆宴头上,脸上,滴滴哒哒往下溅落。 穆司晴放下酒瓶子,又两手叉腰,毫不客气地挖苦他。 “穆宴,你在岁岁眼里,只是一坨大的,臭不可闻,趁早死心吧,她不会回头,永不回头。” 穆宴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廓,面无表情,惟有狠戾的眼神,死死盯着穆司晴。 从唇齿间恶狠狠挤出几个字:“关你屁事!” 穆司晴冷笑一声:“岁岁是我最好的闺蜜,也是我最爱的小嫂子,我哥最爱的妻子,她的事,就是老娘的事。” “从今以后,你再狗胆包天对她起了不轨之心,老娘迟早弄死你。” 穆宴嘴角扬起凛冽如刃的寒凉弧度,冷嗤了声:“你真那么有本事,还是先搞定你自己的婚事,满城适龄的男人,听到你穆司晴的名字,溜得比兔子还快。 他们宁愿找个舞女逢场作戏,也不愿娶你这种凶名在外的母夜叉。” “那是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我!再说了,我也看不上那些人模狗样的狗男人。”穆司晴挑眉嗤道。 穆大帅皱眉,指着她怒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给老子闭嘴!” 穆司野漫不经心的嗓音响起,慵懒带着一股子杀气。 “阿晴没说错,她是本少帅唯一的亲妹子,身份贵重,整个沪市的男人都配不上她,老子估摸着,沐大总统的大公子沐鸿年,勉勉强强配得上。” 穆司晴面色顿时扭曲,变得不太自然。 大哥真不至于这般夸赞她。 太抬举她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很清楚的。 沐鸿年那可是刚抵达沪市,就被大肆宣扬为“公子世无双”的神仙人物,人人称赞。 就连深爱穆宴的梁曼如,都不顾身份和脸面,殷切地陪在沐鸿年身边,忙前忙后。 如此完美无缺的男人,她穆司晴可不敢沾染。 要是被那些爱慕沐鸿年的女郎们知道了,争风吃醋,明枪暗箭,她的逍遥日子,可就到头了。 为了自由故,男人皆可抛。 梁岁岁听的眼前一亮,轻轻在穆司晴手臂上捏了下。 “沐鸿年挺好的,你可以先试着交往。” 穆司晴苦着脸,浑身毛孔透着不乐意三个字。 “岁岁,你还不知道我?爱情啊,男人啊,统统都没有逍遥快活更重要,人生得意须尽欢。” “男人这种东西,影响我吃喝玩乐的速度。” 梁岁岁:“……” 穆司野懒洋洋斥了句:“没出息!” 穆司晴点头哈腰:“啊,是是是,大哥你又争又抢,把岁岁抢到手,你最有出息。” “反正我是你唯一的亲妹,大哥你有出息就行了,我就负责花天酒地混吃等死。” 梁岁岁听了前半段话,耳根倏然绯红。 穆司野瞧见了,低哑地笑了,修长手指落在绯润耳尖,慢悠悠捻了捻。 动作轻佻,充满了欲气。 两人没开口说话,但气氛却格外和谐融洽,浑然一体,再也融不入第三人。 穆宴远远瞧着,胸膛充斥着一股火苗,伴随着疯狂的嫉妒上涌,堵在五脏六腑。 脑海里翻滚,只要岁岁回头看他一眼,或者给他一个笑,他拼了这条命,也要带走她。 然而,她站在那,纹丝不动,没有扭头,更没有朝他笑。 丝丝酸涩伴随压抑不住的憋闷怒意上头,穆宴脑子一阵混沌,突然有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他清楚自己的状态不对。 可他忍不住去试探。 试探岁岁对他的态度。 于是,他倏然转身,扬起缠绵温柔的笑意,把梁曼如搂在怀里,并端起酒杯喂她喝酒。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 梁岁岁正在与穆大帅交谈,面带微笑。 偶尔,一个无意识的眼神,像是朝穆宴这边瞥过来。 穆宴便下意识地,搂得梁曼如更紧。 放下酒杯,又夹了块酸甜可口的樱桃肉到她嘴里。 梁曼如一口咬住,又甜又酸的味道,充斥口腔内,差点让她吐掉。 她吃甜,却吃不得半点酸味。 大概这樱桃肉,是梁岁岁那个贱人最喜欢吃的吧。 人都嫁给穆司野了,穆宴居然还记得梁岁岁的口味…… 梁曼如不仅嘴里酸涩,心里也塞满了难受的酸涩滋味。 穆司野像是察觉到什么,痞坏的眼神,朝穆宴看过去,骤然间勾唇慵懒笑了笑。 眸底的戏谑和讥诮,深深藏不住。 无知蠢货,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刺激岁岁,只会让她更厌恶。 那边,梁岁岁与穆大帅达成共识。 穆大帅蓦地走向张颜纾,变脸一样,和蔼笑容不见了,双眼怒瞪,冷声斥责道:“赶紧去拿出两万块大洋,作为岁岁的精神损失费,还有,把芝瑶也带来,你们两个必须给岁岁认错道歉。” 张颜纾满肚子不忿,触及到他的眼神,突然噤声。 穆景天怒极反笑,眼尾微眯,戾气却很重。 “阿爸,你疯了?凭什么要姆妈和芝瑶向这个贱人道歉?要我说,明明是梁岁岁刚进门就搞出这么多破事,以下犯上目无尊卑,该下跪道歉的人,是她……” 突然撞上到穆大帅递来的寒冽视线,吓得他闭上嘴,人也带着椅子往后退,座椅两边的扶手,被他越攥越紧。 张颜纾感知到事情已成定局,没有再忤逆穆大帅的意思。 这么多年,她能稳稳把管家权攥在手里,很大一部分,就是倚靠她的温柔识趣。 该低头时,就低头。 张颜纾回到她的院子里,穆芝瑶站在卧房,走来走去,心神不宁。 “姆妈,你回来了,怎么样了,是不是梁岁岁被阿爸厌弃……” 说着说着,眼看张颜纾的脸色阴沉,很不对劲,便声音越来越小,消了音。 张颜纾手里头暂时拿不出两万大洋,只好翻箱倒柜,取出保险柜里的首饰盒,挑挑拣拣,拿出一些老旧款式的翡翠首饰,估算着价值差不多,包在一块碎布里,捏在手里要往外走。 被穆芝瑶一把扯住:“姆妈,到底怎么了?” “你阿爸发了话,要我赔偿给梁岁岁,并向她道歉。”张颜纾烦躁不已,面色铁青:“阿瑶你就别跟过来,小贱人还要求你也要道歉。” 穆芝瑶愣了两秒,倏然寒眸闪现阴恻恻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姆妈,我跟你一起去,我想到办法对付她,让她双倍奉还!” 第222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大厅内。 穆司野眼见穆宴怀里故意搂住梁曼如,那双狗眼却还死死盯着梁岁岁。 眼尾狠狠一眯,眯起凛冽的凉意。 “再盯着岁岁不放,老子现在就戳瞎你的狗眼。” 形容还挺贴切的。 可不就是一双识人不清的狗眼么? 梁岁岁忍俊不禁,低嗤一笑。 穆宴听到她的嗤笑,猛然推开梁曼如,维持脸色不变,不见波澜,拳头却紧紧握起来。 说多错多,只会被岁岁更厌恶。 他忍,也只能忍! 梁曼如清秀的脸泛起莹白之色,弱者姿态,夹着嗓子柔婉低说:“大少帅,阿宴什么都没说,你又何必恶语相加,赶尽杀绝?彼此是一家人,还请大少帅得饶人处且饶人。” 虽说她把声音压低。 可这时的客厅内,鸦雀无声,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梁岁岁眉眼沉静地听着,扭过头,那双漂亮凤眸迸射犀利,要笑不笑地盯着梁曼如。 挺高明哈。 用柔弱的姿态,说着示弱的话。 却刻意指出穆司野处处针对穆宴,故意刁难他。 本来是穆宴那双狗眼不规矩,紧迫盯着她这个小婶子。 瞬间却扭转乾坤,把罪名栽赃到穆司野身上。 梁岁岁蓦然笑容盛放,上前一步淡淡问道:“以你的身份,不配上桌,你怎么来了?” 梁曼如被刺的脸色变了变,却低下头,沉默半晌。 可梁岁岁不想放过她。 微微挑起纤眉,扬声质问:“这是大帅府,大帅的姨太太,也是府内的主子,自然可以到场。” “倒是你,只是穆宴的区区一个姨太太,你有什么资格,参加今日的家宴?” 这番话尖锐,也很盛气凌人。 听在梁曼如耳朵里,无比刺耳。 她倏然抬头,望着梁岁岁凛冽漂亮的脸庞,满腹仇恨,掩藏在满脸苍白中。 单薄的身子,左右摇晃,仿佛站不稳似的,摇摇欲坠。 “姐姐,我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我是陪着穆夫人一起来的,这些日子,她习惯了我的照顾。” 梁曼如忍气吞声,瑟瑟缩缩,装作害怕的模样,一步步往后退。 然后,颤着嗓子,小声辩驳:“可姐姐也不能因为你嫁给大少帅,成为高高在上的少帅夫人,就这般看不起我,非要当众羞辱我!” “那是你自找的,自甘堕落跟着穆宴无媒苟合,怪得了谁?!” 梁岁岁一声冷笑,眯起凤眸,观察她逆光下瞧不清楚的脸色,那稍纵即逝的杀意,她没有看错。 这个女人和苏雪媚一样,看似温柔无辜,实际上,心眼多的像麻筛,并且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梁岁岁刚要开口,身后传来张颜纾好言好语陪笑的声音。 “大帅,我暂时拿不出两万块大洋,就用这些首饰抵押,你看行不行?” 随后,是穆芝瑶骄纵不服气的口吻。 “阿爸,姆妈手里头没钱了,被梁岁岁逼得抵押她最喜欢的翡翠首饰,她还想怎么样,是不是非要逼死姆妈她才甘心?” “你闭嘴!” 穆大帅怒吼一声,招手把梁岁岁喊过去。 “岁岁,你看这些首饰……” 梁岁岁低头,伸手拨了几下凌乱放在桌上的几副首饰。 款式老旧,胜在用料足,真材实料。 再抬头望着张颜纾头上脖颈和手腕戴的,都是最新款式的翡翠首饰,心神微动。 穆司晴不屑地撇撇嘴:“我呸!这些东西,又破又旧,根本值不了几块大洋。” 梁岁岁不着痕迹,轻扯了她一把。 穆司晴不理解,但尊重,闭紧嘴不再叽歪。 穆司野突然走向梁岁岁,倾身低头,薄唇几乎吻住她的耳尖。 “岁岁,都是我姆妈的东西。” 梁岁岁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果然是她想的那样。 原配穆夫人生下穆司晴之后,身体虚弱不堪,喝下张颜纾放在药汤里的毒药,突患急病而亡。 留下来的所有嫁妆和财物,都被张颜纾搜刮干净,占为己有。 难怪张颜纾戏子出身,却出手阔绰,养尊处优,生活得无比滋润。 梁岁岁伸手,在穆司野胳膊上轻轻捏了下,表示她知道了。 锐利如刃的目光,投向张颜纾。 “阿晴说的没错,这些又破又旧,值不了两万块大洋,还需要两倍的量。” “还要增加两倍,你怎么不去抢?”张颜纾气得发抖:“梁岁岁,你个贱人,你是故意整我的是不是?” 梁岁岁连个眼风都没给她,只淡淡地看向穆大帅:“大帅,你说呢?” 穆大帅哽了哽。 他贵为沪市最高统帅,却处处需要大洋,处处缺大洋。 生怕梁岁岁撒手不管,导致府内每个月能节省的两万多块大洋不翼而飞。 额头青筋暴跳,转头犀利地瞪着张颜纾,眼神阴翳到极致。 “还不滚去办?” 张颜纾被呵斥得脸色惨白,打着哆嗦往外跑。 这次,她去而复返的速度很快。 还特意拿了个檀木盒子,装了小半盒金银首饰。 再加上之前的那些,满满当当几乎装满。 梁岁岁有些满意,点头道:“大帅,差不多了。” 紧接着,又凉凉地开口:“张姨太太和张二小姐,该向我道歉了。” 穆芝瑶变了脸色,刚要破口大骂,却被张颜纾猛然间堵住嘴。 脸面已经被打肿,张颜纾只想速战速决,不想再节外生枝。 扯着穆芝瑶,勉强挤出笑意,皮笑肉不笑。 “对不起,岁岁,之前都是我和芝瑶不对……从现在开始,一切我们都配合,家和万事兴。” 穆芝瑶手指攥紧,僵硬地重复张颜纾道歉的话,感觉到浓烈的羞辱和难堪。 可这回连穆大帅都站在梁岁岁那边,她占不到半点优势。 “行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记住今日的教训,以后啊,你们都给老子好好做人,别再跟岁岁对着干,害人害己。” 穆大帅训斥一顿后,招呼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开席。 一股虚假的融洽,飘荡在四周。 穆司野挤在两岁岁身侧,自己没怎么吃,神态慵懒散漫,只顾着给梁岁岁夹菜。 夹的都是梁岁岁喜欢吃的菜,就……挺有心的。 梁岁岁偶尔回他一个浅浅微笑。 穆宴坐在对面,气得目光层层阴戾,想瞬间掀翻桌面,却顾虑到穆大帅也在场,惟有无可奈何。 穆芝瑶突然惨叫一声:“啊,好疼!” 细嫩手指摸着肚子,声声哀嚎,小脸失血苍白,痛得缩起身体。 “阿爸,姆妈,我,我肚子,肠胃,一起痛……” 刚说完,穆芝瑶身体密密颤抖,瘫倒在地上,眼一闭晕厥过去! 第223章 怪我太优秀咯! 梁岁岁纹丝不动地坐着,无声冷笑。 她就知道,穆芝瑶宁愿道歉也要露面,肯定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这不就开始演戏了,假装吃坏东西肚子疼。 果然,张颜纾神色一变,猛然扑在穆芝瑶身上,呜呜流着泪抽泣。 “大帅,我们阿瑶好好的,吃了这些梁岁岁从夜上海大饭店订来的酒菜,就肚子痛肠胃痛,还疼的晕厥过去,肯定是酒菜里面有毒。” 穆景天腾地站起身,冲到梁岁岁面前,眼神阴冷,嘶嘶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这个贱人,得到了大帅府管家权,从我姆妈手里骗走这么多首饰,姆妈和芝瑶向你道了歉,你居然还不满足,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居然还要置芝瑶于死地,妈的,我今天就杀了你!” 穆景天探手伸到腰间,啪地拔出手枪。 枪口正要瞄准梁岁岁,却被穆司野猛然长臂一抬,一攥。 那支手枪就落在穆司野手里。 他利落地调转枪托,黑漆漆枪口瞬间顶住穆景天胸膛。 “想死?老子成全你!” 穆司野唇边的痞笑,渐渐变得寒沉冷戾,手枪微微向下移动几寸。 砰。 子弹飞一般射-进穆景天身体内,挺括军装瞬间多了个花生米大小的窟窿,鲜血从里面汨汨流出。 “……啊!” 穆景天猝不及防,肋下两寸位置中了枪,疼得他忍不住发出惨叫。 一手堵住伤口,另一只手指着穆司野,面容扭曲,恶狠狠咒骂。 “当着阿爸的面,你都敢对我开枪,兄弟残杀,简直壕无人性,畜生不如!” “跟我讲兄弟?你还不配!你连人不做,就是一头比猪还蠢的蠢猪。” 穆司野把还在冒烟的枪口拿到嘴边,轻飘飘吹了口气,冷声讥诮:“岁岁是我妻子,你居然妄想伤害她,对待畜生,自然是该打该杀咯。” “你……”穆景天喉结梗动,气得吐出一大口血。 一切发生太快。 穆大帅压根来不及阻止。 等他回过神,穆景天已经重伤,软绵绵瘫靠在椅子上,眼神阴戾如蛇,死死瞪着穆司野,恨不能把人撕碎。 “穆司野,你太放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阿爸?” 穆大帅暴跳如雷,双眼喷火,刚毅的面容怒气横生。 想也不想,抬手就要甩穆司野几个大耳光。 巴掌还没扇过去,手腕就被穆司野五根手指牢牢钳制住,定格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怎么都挣不脱。 穆大帅一时心惊。 该死的小兔崽子,力气怎会如此之大?! 不由得皱紧浓眉,大声吼道:“妈了个巴子,你放开老子。” 穆司野勾唇冷笑了声,猛然松开手,并收了力。 穆大帅低头,看着手腕五根青紫的指印,陡然吸了口凉气。 如果逆子没有松手,他这条手臂,只怕要当场废掉。 “孽障!是不是老子这条命,你也想要?”穆大帅目光狂怒地盯着穆司野。 “你老眼昏花,老糊涂了没看见?明明是穆景天狼心狗肺,意图对岁岁不利,我不过是还击罢了。” “你们技不如人,怪我太优秀咯!”穆司野唇角掀起一抹弧度,讥讽冷笑。 穆大帅一噎。 穆景天疼的几乎说不出话,唇齿颤抖,却无力反驳,任由恨意在胸口翻滚,无能狂怒。 穆夫人坐在轮椅上远远地看着,本想添油加醋再添把火,让穆大帅的怒气更旺,最好能一气之下,把穆司野直接一枪崩掉。 可眼神变幻时,忽然与穆司野那双凿冰般的狠戾眼神对上,吓得连忙闭紧嘴巴。 整个沪市她谁都敢惹,唯独不敢招惹穆司野这个死疯子。 惹急了,他是真的,一言不合就开枪,管你天王老子。 穆师长放下碗筷,不明白好端端的家宴,怎么就搞成这样。 兄弟反目,几乎不死不休。 他沉沉叹了口气,刚要起身走向穆大帅。 却被穆夫人猛然间扯住胳膊,不让他过去。 “那是大帅的家事,与你无关,你给我回来!” 她巴不得穆司野与穆景天拼杀个你死我活,这样一来,穆家所有资源,就将全部倾斜到穆宴身上,迟早坐上大帅的位置。 全场二十多人,穆宴只关心梁岁岁有没有受伤。 一双深情桃花眼,凝望着她,一瞬不瞬舍不得移开半秒。 “岁岁,你没事吧?” 梁岁岁转过身,只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穆宴不怒反笑:“岁岁,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梁曼如站在穆夫人身后,气得差点咬碎牙齿。 茉莉站在一群姨太太里面,担忧地看着梁岁岁。 这段日子,她在穆大帅面前最受宠爱。 担心她吹枕头风,张颜纾不敢克扣她,欺凌她。 但其他不怎么受宠的姨太太们,惟有每日巴结张颜纾,才能吃饱穿暖,勉强活的像个人样。 在帅府内宅,张颜纾仗着给穆大帅生了一对儿女,简直只手遮天。 这次眼睁睁看着张颜纾的儿子女儿吃瘪了,很多姨太太心里都高兴极了,打心眼里支持梁岁岁掌管整个帅府。 张颜纾看着瘫倒在地上假装肚子疼的穆芝瑶,再看着受了重伤的穆景天,心里刀割般难受。 自从梁岁岁进了门,她们母子三人,再也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风光,被打压得好似几条丧家之犬。 梁岁岁,你真该死! 张颜纾心底恶狠狠咒骂,双眼却猩红一片,十根手指拧紧,咬牙切齿,泪水决堤。 “大帅,景天中了枪,赶紧找府内大夫救治啊,还有阿瑶,你快看看她吧,昏迷了这么久,我好怕,真的好怕啊……” 张颜纾呜呜不停,泪水蒙住双眼,猛然抬起头,恶狠狠盯着梁岁岁。 泣不成声的哭声中,阴冷沁出眼角。 “梁岁岁,你对我有怨言,那你全冲我来好了,为什么要对我的阿瑶下此毒手?” 梁岁岁目光盯过去,敏锐察觉到那股子阴冷杀意,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 “张姨太太放心,穆二小姐是真的昏迷,还是假的昏迷,我一试便知。” 梁岁岁低头,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摸出一副东西。 张颜纾瞥见那副银光闪闪的东西,惊吓得眼泪都止住了。 第224章 被他强势按住 梁岁岁手里,一排尖锐的银针。 她把其它的都收进手提包,故意挑了根最长的,长约五寸。 缓缓蹲下身,在张颜纾惊恐的目光下,猛然刺入穆芝瑶鼻子下面的人中穴。 银针刺进半寸,颤颤巍巍竖立。 穆芝瑶疼得猛然攥紧拳头,又长又翘的眼睫毛,不安地颤动。 梁岁岁噙着冷意,凑到她耳边,低而轻地说道:“你再装死,我就把银针扎穿你的鼻孔,并毁了这张脸,让你这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两根纤白手指捏着银针,一点一点往下钻刺。 穆芝瑶本打算咬咬牙,忍受这股钻心的痛,只为达到陷害梁岁岁的目的。 可自己这张花容月貌的脸要被毁了,她绝不能忍受。 猛然睁开眼,看着那根插在人中位置摇摇欲坠的银针,头皮发麻。 咬牙切齿看向梁岁岁,狠狠骂道:“你个贱人,赶紧给我取掉它。” 梁岁岁没出声,明艳夺人的五官,融在桌子后的阴影里。 从小到大,她经历后宅的龌龊和争斗,又去法国留学四年,阅历和沉淀摆在那里。 不说话时,自带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穆芝瑶顿感呼吸不顺畅,似是被人扼住喉咙。 紧接着,就见穆司野懒洋洋蹲在梁岁岁侧畔,浑身都透着痞坏的男人,薄唇竟然掠起一缕笑。 只是那笑容,格外让人心惊肉跳。 他彻寒的视线睥过穆芝瑶,浸染一层凉薄的杀机,戾气如刀。 拿了块白色手帕,扔垃圾似的丢在穆芝瑶脖颈处,粗粝的大拇指隔着手帕,恶狠狠扣住她的颈动脉。 “骂我老婆?” “你是想躺着出去还是直接去乱葬岗?” 穆芝瑶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吱一声,只觉得男人的眉眼甚至毛孔,都透着森然可怖的血腥味。 可她这会儿吓得不敢动,连眼睛都不敢眨动。 后知后觉感受到了穆司野的绝对可怕。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他。 拇指再用点力,就轻而易举弄死她。 穆芝瑶嘴唇嚅动几番,终究只能认怂,张嘴呜咽求情。 “别杀我,求求你,不要杀了我……!” 张颜纾眼睁睁看着穆芝瑶遭受羞辱,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落。 “大帅,阿瑶可是你最疼爱的女儿,你不能为了梁岁岁,就把阿瑶往死里糟践啊!” “放你娘的狗屁!明明是她自己糟践自己,关老子屁事。” 穆大帅怒气冲冲,一脚把哭哭啼啼的张颜纾踹开。 妈了个巴子,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不懂风雅,靠着拳头和枪杆子圈占了整个沪市。 但他长了脑子,不是听风就是雨的没脑子蠢货。 当初为了稳定后宅,也可怜穆芝瑶和穆景天年纪太小,他才留了张颜纾一条命。 “你少他娘的挑拨离间,否则,老账新账一起算,老子要你的命!”穆大帅走过去,又是一脚踹在张颜纾身上。 张颜纾哀嚎着往后退。 冷不防退到穆景天前面,没站稳,直挺挺朝他扑过去。 两母子跌做一团。 穆景天胸口的伤,被张颜纾沉沉砸中,疼得张嘴吐了几大口鲜血。 他脑袋一歪,两眼一闭,陷入昏迷中。 张颜纾满脸泪痕,又气又怒,面目顿时狰狞扭曲。 “来人啊,快来人啊,赶紧送景天去医院抢救。” “陈副官!”穆大帅黑着一张老脸,挥手让他的副官去办。 那边,梁岁岁手里的银针再次刺了刺,眼神冰冷刺骨地盯着穆芝瑶。 “你现在告诉大家,是我在饭菜里下了毒,还是你假装肚子痛晕倒,故意陷害我?” “只要你说实话,我就让阿野放过你。” “我,我说……”穆芝瑶鼻子下面那块嫩肉,几乎疼麻了,连带着手臂的烫伤,也变得难以忍受,疼得她失声尖叫。 “对不起,是我,都是我的错,我故意假装肚子疼,肠胃疼,就是为了栽赃陷害梁岁岁,为了报复回去。” 穆芝瑶一字一顿,忍气吞声地说完。 在梁岁岁猛然拔掉银针的瞬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迅速跑到穆大帅背后,一边流泪,一边尖着嗓子叫嚣。 “阿爸,我没有污蔑梁岁岁,就是她下了药,想毒死我们。” “闭嘴!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穆大帅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疼她,又怒她不争。 “就为了府内的区区管家权,你们母女三个,上蹿下跳的搞出这么多破事。” “行,既然你们不想让岁岁掌管,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军火失踪案的始作俑者,所有证据都指向穆景天和穆宴。” “而他们两个掏不出更多的大洋,是岁岁把剩下一千多万块大洋包圆了。” 穆大帅面色铁冷,胸膛一下一下,急促地起伏。 “岁岁是阿野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我穆某人的媳妇,掌管大帅府天经地义。” “张颜纾,如果你们还要一意孤行,那这一千多万块大洋,就你们自己出吧。” 张颜纾脸色发白,唇齿簌簌抖动,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敢。” 穆夫人攥着轮椅的扶手,越攥越紧。 她看的清清楚楚,梁岁岁那个贱人,刚才用银针刺扎穆芝瑶,手法非常娴熟。 医院里,就是梁岁岁刺了她手背的穴位,才导致她变成残废,后半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再也站不起来。 “梁、岁、岁!” 穆夫人切齿深恨,刻薄面容却不动分毫,只有眸底的恨意潇潇,越来越浓。 “以后,这个家就由岁岁来掌管,谁要是再有意见,就别怪老子一枪崩死谁。” 穆大帅啪一声,把手枪狠狠拍在桌上。 得到穆大帅的强劲支持,梁岁岁没有再多呆,拿起首饰盒,拉着穆司晴一起往外走。 穆司野懒洋洋迈步,跟在她们身后。 踏进穆司野的院子,梁岁岁把首饰盒递给了穆司晴。 “阿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应该都是你姆妈的遗物。” 穆司晴诧异不已:“真的吗?” “对!”穆司野微微挑眉,眸光懒散地看向梁岁岁,阳光照着他黑邃如墨的眸子,一片流光温柔无边。 “岁岁真聪明。” 男人唇畔勾起痞坏的笑,搂紧梁岁岁的细腰,顺手抽走穆司晴手中首饰盒,示意她赶紧走人,别呆在这里碍事。 迫于自家大哥的淫威,穆司晴敢怒不敢言,朝梁岁岁挥了挥手,便灰溜溜走人。 梁岁岁软腰被穆司野揽住,刚感受到男人灼烫的体温,猛然间视线颠簸,天旋地转。 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他抱起,大踏步步入卧房,轻轻放倒在床榻上。 紧接着,他欺身而上。 梁岁岁被他强势按住,想动,动不了。 第225章 唔……你无耻 梁岁岁躺在床榻上,被穆司野压迫得差点喘不过气。 他挑眉邪肆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 男人灼烫逼人的目光,烫的梁岁岁脸庞一寸寸染透绯意。 急忙眼睫微掩,视线往下移。 却陡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解开黑色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露出紧绷的胸膛肌理,强健用力。 梁岁岁瞬间晕热了脸,立即挣扎着要把他推开。 他却不让。 掐她细腰的大掌,往里再掐进一寸,牢牢掌控住。 “少帅,你先放开我。” 梁岁岁再次挣扎。 他似乎在隐忍,额头青筋窜动,眸色深邃。 “别动!再扭来扭去,我现在就办了你!” “……我没有扭,你先下去!”梁岁岁急冲冲。 “让我抱抱。” 男人霸道地抱着她不撒手。 又痞又帅的俊脸,忽然往下一垂,下巴轻轻顶在梁岁岁肩头,低沉的嗓音,莫名夹杂了说不出的委屈。 “岁岁,你今天从张颜纾手里赢回来的翡翠首饰,都是我姆妈的旧物。” “看到那些,我就想起了,她刚把阿晴生下来没多久,就因为身体病弱撒手人寰。” “那时候,我还差两个月零五天,才满三岁。” “姆妈离世后,张颜纾掌握管家权,每天的呵斥打骂,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他低低地说,梁岁岁安静地听。 心里渐渐涌起一股子酸涩的情绪。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风雨飘摇,身似浮萍,谁都可以把他狠狠踩在脚下。 原配穆夫人被张颜纾下毒手害死以后,他只是个三岁稚子,还要护着襁褓中的妹妹。 “少帅,你这些年,一定过的很辛苦很累吧!”梁岁岁眼圈微微泛红望着他。 穆司野眯紧眼尾,带有薄茧的大手继续掐紧她盈盈一握的软腰,沙哑低语。 “有爹生没爹养,无依无靠只靠自己,累是肯定的!所以,岁岁别推开我,好不好?” “我没有要推开你,只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还没到那一步……” 梁岁岁双手顶在他胸膛,气喘吁吁:“穆司野,你听我说,八字还没一撇,你先起来,唔……唔唔!” 冷不防,男人的薄唇盖下来,不由分说吻住她。 唇齿撬开,呼吸瞬间被抢夺。 他叼住她的唇,吻的又狠又亲昵。 那推拒穆司野胸膛的双手,片刻后就软软地垂落,酥软无力。 “唔……你无耻,趁人不备!” “没错,我就卑鄙,无耻,强吻你!”男人低低笑出声。 梁岁岁:“……” 好气啊! 关键这种事,她还没办法强回去。 只怕她越反击,他越喜欢。 在他密不透风的激吻中,梁岁岁几乎软成了一朵娇滴滴的玫瑰,身子被他压在床榻上,脑袋靠着双喜枕头,被吻得毫无反抗之力。 直到她身子在他怀里止不住颤抖,呼吸越来越憋闷几乎喘不过气,穆司野才意犹未尽移开薄唇,轻咬了口她的白皙耳垂,决定暂时放过她。 梁岁岁羞恼交加,握着拳头泄愤般砸在他胸膛。 一拳,又一拳。 不轻不重的力道,对他而言,犹如隔靴搔痒。 可他却闷哼了声。 梁岁岁以为自己砸疼了他,倏然收手,脸色不太自然地问道:“你没事吧?” 急忙去扯他敞开的衬衫,想看个究竟。 却猛然被他攥着手,他漆黑的眼神里,藏着她隐隐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似隐忍,在极力控制。 “岁岁别动!”穆司野额头沁出薄汗,再次闷哼。 梁岁岁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眼神飞快地朝他腹部以下掠了眼,被那惊人的尺度吓了一大跳。 “那个……你赶紧整理好,我去浴室洗把脸,天太热了。” 梁岁岁撂下话,趁他隐忍的几秒钟,赶紧推开他,跳下床,头也不回地朝浴室方向冲过去。 等她缓缓走出门,穆司野已经收拾妥当,漫不经心靠在墙壁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佛珠。 见她出来,上前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岁岁,去趟丽都歌舞厅,把东西还给你。” “什么东西?” “好东西。”男人挑眉,卖了个关子。 两人刚步出大帅府,差点与脚步匆匆的张颜纾和穆芝瑶撞了个正着。 穆景天被穆司野开了一枪,已经送往法国医院医治。 她们两母女给穆景天带了换洗的衣物,正准备赶往医院。 瞬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梁岁岁,穆司野,如果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杀了你们不可!”穆芝瑶愤怒地剜了两眼过去,眼底涌起一股阴冷的憎恨。 张颜纾眸子闪了闪,阴霾沁出眼角:“别以为拿到管家权,你们就高枕无忧。 别忘了,景天是大帅最宠爱的儿子,你们重伤他,就等着被大帅清算吧。” “大帅要清算我们,早就清算了,不用等到以后。”梁岁岁丝毫不惧,嗤地一声笑了。 “张姨太太,穆二小姐,难道你们还没认清楚现实?” “对大帅而言,阿野和穆景天都是他的儿子,只要谁对他更有利用价值,他就宠爱谁!” “现在,阿野是加强团的团长,又办了几件漂漂亮亮的大事。 相比之下,穆景天就没得比了,不仅降了职,对上阿野的时候,还搞得灰头土脸,毫无招架之力。” “所以,大帅更看重阿野,并且把管家权交到我手里!识相的,就少搞点幺蛾子,到时候,我和阿野看在大帅份上,还能赏你们一口饭吃。” 梁岁岁面色淡淡地笑了。 张颜纾和穆芝瑶都气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狠毒的睨向梁岁岁:“贱人,你该死,你们都该死!”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穆司晴愤怒的吼声。 “你们两个蛇蝎心肠的臭女人,才是真的该死!” 穆司晴一边怒骂,一边拿起手提袋往离她更近的穆芝瑶头上砸过去。 穆芝瑶情急之下,猛然往旁边闪躲。 却不料,穆司晴声东击西,手提袋一下子砸在来不及闪避的张颜纾脸上。 坚硬拉链划破那张保养得当的脸,沁出血痕。 张颜纾的脸色逐渐发白,咳嗽着想要狠狠咒骂,又猛然间呼吸一紧,死死闭紧嘴巴。 她猝然看见,穆司野拔出手枪,对准她的眉心。 只要她失声咒骂,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定会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张颜纾转过身,快速捂住穆芝瑶的嘴,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直到穆司野三人都上了汽车,她才慢慢把手松开,浑身沁出一身冷汗。 穆芝瑶气得跺脚:“姆妈,你的脸划伤了,穆司野那条疯狗,还有梁岁岁穆司晴那两个贱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张颜纾的眼尾眯起,阴恻恻冷笑。 “阿瑶,我去医院照顾景天,你开车跟在后面,看看他们急忙忙的,到底是去干什么。” 第226章 什么条件都可以 一行人踏进丽都歌舞厅包厢,凌凯带上妻子陆文序,还有穆辞和贺阳,早就到齐了。 分别坐在沙发上,喝酒的喝酒,玩牌的玩牌。 穆司晴还在愤懑中,攥紧拳头骂骂咧咧。 “岁岁,刚才看见那对恶毒的母女,我当场就想爆了她们的头。” 梁岁岁意味深长笑了声。 “一枪崩了她们,太简单,也太无趣,杀人诛心才痛快。” “把张颜纾母子三人逼到绝境,让她们不择手段去抢夺,距离渴望的权势伸手可触时,再让她们眼睁睁看着渴求的化为乌有,那才更有趣呢。” 穆司野挤坐在梁岁岁身边,把玩她的手指,倏然轻笑了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否则,张颜纾穆景天等人早就死透了,哪里还能像个小丑似的,一直蹦跶到今天。 凌凯坐在对面沙发,端起一杯红酒,遥遥与穆司野碰杯。 “阿野,我能升职到署长之位,这次多亏了你!好兄弟,大恩不言谢,就祝你和梁小姐早生贵子,儿女满堂。” 梁岁岁:“……” 祝福早生贵子什么的,大可不必。 她和穆司野之间,八字还没画完一撇。 倒是她身侧的男人,听的心里舒爽极了。 可看着梁岁岁微微黑了脸,还是忍着那股舒爽,笑着骂了句。 “少他妈拍老子马屁,你比老子还大两个月,要生孩子,也是你先。” 凌凯本想拿穆司野开涮,没想到,最后涮到自己头上。 文序身子骨弱,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气,结婚后这段日子,一直在调养身体。 别说生孩子了,他连她的身子都不敢沾。 每天晚上,一张床两床被,一人睡一个被窝。 心爱的女人躺在身边,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天知道,他这幅热血方刚的成熟男人身躯,都快要被欲念憋疯了。 “好了,不说了,到此为止,咱们打牌。” 穆司晴高兴极了:“打牌嘛,算我一个。” 凌凯翘起二郎腿,手里捏着空酒杯,滴溜溜打转。 “我提议,阿野不许上!每次甭管玩什么,你都压着我们一吃三。 我他妈总-输了个精光,差点连裤衩都输掉,今天你就给我们几个大活人喘口气的机会吧。” 穆司野淡淡瞥了眼他:“没出息!行,我不上!” “凌署长没事的,我们这次不赌钱。”穆辞挤眉弄眼,试图把梁岁岁拉下水:“小婶子,很好玩的,你也来啊。” 梁岁岁不忍扫了大家的兴,点头道:“可以。” 话刚落下,穆辞和贺阳对了个眼色,喜滋滋说道:“这次,我们玩西洋的新花样。” “什么新花样?”穆司晴好奇地瞪大眼。 “谁输了,谁就罚酒三杯,或者说出心里的真心话。” “比如,小叔这些年到底杀了多少人。” “再比如,小叔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小婶子的?” 穆辞站在距离穆司野最远的地方,狗狗祟祟一口气说完。 梁岁岁忍不住呛了下,低下头,拿了杯咖啡掩饰性地喝了两口。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算乖巧的阿辞,一定是被凌凯带坏了,才会问出这么难以启齿的私密问题。 很明显地,针对她和穆司野。 梁岁岁一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垂在腰侧,几不可查地捏了把穆司野的胳膊,声音压到极低:“你不许上桌玩。” “我不上桌,他们就该问你了。” “你什么时候被我吻了?又什么时候跟我同床共枕?”穆司野痞坏地挑了挑眉,声音也压的很低。 除了梁岁岁,其他人都几不可闻。 “不可能!阿辞和阿阳不敢问我这种问题,凌署长有文序替我盯着,至于阿晴,我可以用翡翠首饰收买她,所以,只要你答应我不玩牌就行!” 穆司野盯着她轻轻嚅动的红唇,眼神深了深,紧迫地攫取她的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有开口。 见他半天不出声,梁岁岁不知他什么意思。 可那么隐秘的事,她不想弄的路人皆知。 梁岁岁落在他胳膊上的手,顺势一路往下,握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掌摇了摇:“你若答应我,我也答应你一个条件。” 情急之下,她仰头朝他微微一笑,半是哀求半是撒娇。 穆司野心神激荡,舔了舔薄唇,问道:“什么条件都可以?” 梁岁岁一顿,对他趁人之危的举动感到无语。 她内心挣扎再挣扎,最后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可以。” 一个“好”字,听得穆司野深邃眸底陡然翻滚无数的情绪。 她知不知道,什么都可以,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穆辞和贺阳各抓了一些牌,洗匀后,堆叠的整整齐齐。 “大家准备好咧,我开始发牌。” 穆辞站在桌旁,喜滋滋地分牌下去。 梁岁岁接了牌面,抓在手里,一张张摊开。 穆司野懒洋洋地喝着红酒,偶尔瞥了眼她手中的牌。 打了一圈,其他人的牌都光了,梁岁岁手里还剩一张,这轮惜败。 梁岁岁扔掉那张牌,坦坦荡荡面对大家:“我输了,问吧。” 穆司晴接到穆司野递过来的眼神,咳咳,清了清嗓子,两眼放光,凑热闹不嫌事大。 “岁岁,跟我大哥激吻一分钟,还是告诉大家你们一晚上几次,你选一个。” 梁岁岁脸庞瞬间热的冒烟。 搞了半天,尽逮着她一个人薅羊毛啊! 那她刚才对穆司野委曲求全的劲儿,算什么? 梁岁岁真是大写的服气。 她凉凉地瞄了眼穆司晴,抓起红酒和酒杯:“我罚酒三杯。” 穆司野不意外她会选择喝酒。 几不可查地瞥向穆司晴,使了个眼色。 穆司晴接收到信号,疯狂摇头,表示不同意:“岁岁,你这刚开始就砸场,这西洋新花样还怎么玩下去?” 凌凯英俊的面廓挂满笑容,煽风点火道:“梁小姐非要喝酒也行,那就凑个吉利数,八杯。” 穆辞把手搭在贺阳肩头,在旁边嘻嘻笑瞎起哄:“八大杯啊,小婶子你行不行?” 梁岁岁眼睫一颤,目光盯着眼前十几瓶殷红的酒液,拖长声音叹气:“不行也得行,我试试吧。” 反正阿晴提议的那两个破惩罚,她一个都不想选。 不等众人回过神,梁岁岁已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连喝四大杯,并把空杯子倒立在牌桌上,一滴不剩。 过于干脆利落的举动,把众人惊呆了。 穆司晴腾地站起身,满脸不可置信:“千杯不醉?岁岁,我们是多年好闺蜜,居然不知道你胃深似海,你这也藏的太深了吧。” 梁岁岁瞪她:“还不是你逼的。” 她动作太利索,等穆司野想拦住她,已经把八杯喝完。 除了面颊微微染红,再没其他的异样。 穆司野盯着她,漫不经心地笑了:“岁岁这么能喝,以后,我天天陪你喝。” 梁岁岁靠躺在沙发上,轻轻打了个酒嗝后,连忙摆摆手:“喝酒伤身,也误事,非必要情况,我从不喝酒。” “那就一起喝交杯酒!新婚夜,我们还没喝上。” 他轻笑着,修长手指徐徐往上,贴在她滚热的脸颊,刮了几下。 麻麻的,有点痒。 梁岁岁的心跳,突然漏跳了半拍。 耳畔是凌凯戏谑的笑声。 “阿野,玩个牌你都能秀一把,我去你的,真当我们这些人不存在?” 其他人笑成一团。 陆文序伸手拍了下凌凯:“就你话多。”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走廊里的光线折射-进来,有些刺眼。 梁岁岁微微眯起眼睛,心跳还没平复中,她看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缓步走进来。 第227章 找个地方办了你 包厢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纤毫毕现。 梁岁岁一眼就能看清楚,那温润如玉的男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沐鸿年。 很奇怪,再次见到他,她竟然有股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是,她应该更早的认识他。 因为这种异样的情绪,梁岁岁忍不住多看了沐鸿年两眼。 坐在她身边的穆司野敏锐地察觉到了,眸光幽暗几分。 他是个粗人,性子野,疯狂起来不要命,说不出那些文绉绉哄骗女人的酸话。 沐鸿年风度翩翩,气质如芝似兰,肚子里喝了不少洋墨水,一看就很有文化的样子。 光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就能引起女郎们的发疯尖叫,一个个恨不得把人生猛扑倒。 这一点,跟穆宴的气质颇为相似。 穆司野暗了暗眸,脸色也越来越黑,几乎变成锅底。 周身的气息,转瞬变得凉飕飕。 梁岁岁感到有点冷,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冷不丁被某个男人扯着手臂拽回去,耳尖也被他一口叼进嘴里。 “岁岁,你明媒正娶的老公,是我!” 梁岁岁:“……哈?” 怎么回事,她没有不承认他是她老公啊! 梁岁岁震惊,一把推开他,把自己的耳尖从狼嘴里拯救出来,然后睁大眼,讶然地看着他,“?” “你光看沐鸿年,不看我。” 穆司野懒洋洋抬起她的手,摸在自己脸上,眼尾在笑,眼底的光却晦涩幽暗。 “我觉得,我这张脸比他英俊多了。” 梁岁岁愣了愣,忽然醒悟过来。 手指顺势在他痞帅的脸廓摸了两把,唇角带着一抹乐不可支的笑意。 “没错的,在我姆妈和王妈眼里,你最帅,天下第一帅。” “有眼光。”穆司野慵懒一笑。 梁岁岁受不了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你别多想,我就是搞不明白,沐大公子怎么会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最熟悉的人,应该是我,不管是身,还是心。” “你先别打岔。”梁岁岁瞪了眼他:“我觉得,他像我的亲人,可我姆妈只生我一个,没有多余的兄弟姐妹。” “亲人”两个字,瞬间取悦了差点炸毛的男人。 他看着她,眸底的缱绻流露无疑。 “岁岁,不瞒你说,我第一次见他,也觉得他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梁岁岁:“……” 被他插科打诨的,那股子熟悉感,很快消散了。 沐鸿年已经走进来,朝着众人微微点头,温文尔雅的态度,让人如沐春风。 “阿野,阿凯,又见面了。” 凌凯笑眯眯:“鸿年,你先坐下,我们几个好久没聚在一起,今天不醉不归。” 穆司野一边把玩梁岁岁手指头,一边似笑非笑懒散地睨着沐鸿年。 “那批失踪的军火,已经转交到你手中,穆大帅给你的那笔巨款,该完璧归赵了。”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沐鸿年好脾气地笑了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汇丰银行的存款单。 “你什么时候有空去趟银行,全部取出来,还能多领几块大洋的利息。” 关于沐大总统的军火失踪案,在座之人都有所听闻。 穆辞当场惊呆了,眼珠子几乎脱眶。 用发懵的眼神,看了看穆司野,又看了看凌凯和沐鸿年。 最后,磕磕碰碰说道:“小叔,原来那批军火失踪,是你们自编自导的啊……” 贺阳一声不吭,惟有那双风流入骨的眼睛眯了眯,看似平静从容,端着咖啡的右手,却在微微颤抖。 穆司晴后知后觉明白了。 陡然张大嘴,发出震天动地的喊叫声:“大哥,你狗胆包天,连穆大帅都算计到了,还把穆宴和穆景天那两个狗东西骗了个精光,老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给老子闭嘴!”穆司野气笑了,拈了块点心,手指轻弹,精准地堵住穆司晴的嘴。 穆辞在旁边“哎呀哎呀”叫不停,幸灾乐祸的很明显:“小姑,你也有今天啊哈哈!” 梁岁岁:“……” 穆司晴咯嘣咯嘣嚼完点心,扭头朝穆辞阴恻恻冷笑:“沪市最近发生了一起杀侄子的凶杀案,你也想感受一下?” 穆辞果断认怂,闭嘴。 梁岁岁看了半天精彩的戏码,心满意足。 掌心突然被塞进一张轻薄的存款单。 “岁岁,都是你的。” 梁岁岁没有推辞,坦坦荡荡收下。 “你手里一个加强团,再加上你黑风山的兄弟们,将近三千人,全部换上最新式的枪支弹药,还有人手两件带有防弹夹层的背心和斗篷,月薪每人补贴二十块大洋。” 钱财充足,才可以为穆司野打造出一支最精锐的部队,并收拢兵士们绝对的忠心。 “岁岁办事,我放心。”穆司野淡淡戏谑,嗓音低低哑哑的,像在红酒里浸泡过,格外磁性迷人。 沐鸿年坐在光影中,嘴畔噙着温润的笑容,看着大家笑笑闹闹。 他轻抬下巴,优雅地喝了口红酒,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杯口缓缓摩挲。 目光从穆司野身上滑过,定格在梁岁岁脸上。 “梁小姐有空的话,可以跟着阿野一起到京市的大总统府坐坐,不管是我,还是我阿爸,都非常欢迎你。” 梁岁岁微笑点头:“谢谢沐大公子厚爱,有机会我一定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一言为定。” 穆司野磨了下牙,压抑不住骚动不安的欲念和疯狂,握着梁岁岁的后脖颈,轻轻一带,把她明媚绮丽的脸庞偏移到他的方向。 “你再对他笑,我可就要惩罚你,找个地方办了你!” 第228章 女追男隔层纱 梁岁岁回头:“怎么了?” 穆司晴挠了挠头:“纪城手腕有颗豆大的红痣,没想到,沐鸿年也有……” 梁岁岁倏然心惊:“你的意思,他们是同一个人?” 穆司晴食指抵在唇瓣,发出一声“嘘”:“我猜的,也不一定对。” 梁岁岁却猛然心神微动。 如果沐鸿年真的是黑风山的二当家,里应外合,确实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批庞大军火劫走。 沐鸿年优秀卓越,仅仅是二当家,那么,大当家又是谁呢? 梁岁岁抬起潋滟凤眸,忍不住看向身旁紧紧挨着她的男人。 穆司野刚赢了一把,凌凯输麻了。 害怕穆司野搞他,要他当众搂着陆文序狂吻什么的,急忙倒满八杯红酒,干脆利落喝了个干净。 穆司晴趴在梁岁岁肩头,砸吧嘴色心四起:“这沐鸿年真是,哪哪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啊!岁岁,你说,老娘要不要破个戒,收了这么好看的男人?” “我劝你最好善良,玩弄感情的人,最后可都被感情玩弄。”梁岁岁哼了声,把存款单折叠,放进手提包。 等着穆司野又玩了几圈,轻飘飘把众人都玩趴了,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包厢。 穆司晴走在后面,脚下的漆皮高跟鞋突然被波斯毛毯绊了下,身体摇晃,差点栽倒在前面的沐鸿年身上。 沐鸿年绅士风度,忙伸手过去搀扶,偏偏穆司晴又绊了一下。 沐鸿年拽住她的胳膊,但是穆司晴不由自主往前扑,嘴唇不小心擦到他清健胸口。 滋滋…… 空气中好像有火花,一点就燃。 肌肉紧绷结实,非常有料。 穆司晴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水涟涟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瞅着他的胸膛。 如果用手摸上去,触感会更好吧。 沐鸿年一愣,一抬手隔开她,面色尴尬:“地毯柔软,穆大小姐站稳了。” 穆司晴:“……” 老脸爆红,快要烧起来。 要死了,要死了,她居然把心里的想法不着调地捅出来。 其实更尴尬的是梁岁岁好吗。 她走慢了点,被穆司晴挤在墙角。 只能眼睁睁看着穆司晴扑在沐鸿年怀中上下其手,不仅动手,还动嘴。 芝兰玉树的男人,被闹得难堪地咳嗽了几声,旋即朝梁岁岁不自在地点了下头,迈步默默走远。 梁岁岁扭头看向穆司晴,见她难得地脸颊爆红,唇角弯了弯。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男人影响你吃喝玩乐的速度?真想好了,放弃自由,选择感情?” “那也要他对我也有感觉啊!单相思暗恋什么的, 老娘可不搞那一套,与其内耗自己,不如搞疯别人。” 穆司晴一双妖娆的眼睛眯紧,往日豪爽大气的笑容里,带了丝丝甜意。 “岁岁,他没有甩开我,也没有责骂我,你说,他是不是对我也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有没有可能,是他素养好?”梁岁岁理性分析。 穆司晴:“…讨厌!作为我最最亲爱的小嫂子,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好话安慰我吗?” 梁岁岁无奈地瞪她:“阿晴,我是过来人,一个男人真的对你有意,他会特别主动,不需要你上蹿下跳暗示他。” “可这么多年,我难得看中谁!没关系,女追男隔层纱,老娘迟早把那层纱刺破。” 梁岁岁:“……” 穆司野返回来找梁岁岁,却听到穆司晴一番大放厥词,顿时够够的,全程黑了脸。 “你趁早死心,他不喜欢你这款。” 穆司晴没有半点挫败,高高抬起下巴,斗志昂扬:“我可是堂堂穆大小姐,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到时候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别怪我没提醒你。” 穆司野冷冷觑了眼穆司晴,没有再理她,转身勾住梁岁岁的手指走了。 穆芝瑶藏在走廊圆柱后面的阴影中,目光阴狠地盯着前方,又嫉又恨。 穆司晴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假装要摔倒,投怀送抱扑进沐鸿年胸膛。 全沪市的男人她都看不上,惟有这个清雅入骨的沐鸿年,勉强能配上她这个金尊玉贵的穆二小姐。 还有梁岁岁和穆司野,把她们母子三人害得狼狈不堪,都该死,都去死吧! 接下来两天,大帅府内风平浪静。 梁岁岁安排下去的厨房每日膳食,也无人有意见。 但梁岁岁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夕。 不管是张颜纾穆景天等人,还是穆夫人和梁曼如,都不会乖乖收手。 梁岁岁谨言慎行,交代已经升为厨房管事的阿秋,一定要仔细检查采买回来的食材,宁愿多花费时间,也不能漏过。 穆师长院子里。 穆夫人坐在轮椅上,正喝着今日份例的燕窝,忽然浑身骨头里传来钻心刺痛。 仿佛把全身骨头敲碎,又重新接拼一般,疼得她牙齿打战,冷汗涔涔。 手中的瓷碗端不住,“吧嗒”掉在地板上,碎成几瓣,汤水四处飞溅。 “好疼,好冷……”穆夫人忍不住哀嚎。 以前只是疼痛难以忍受,现在双腿瘫痪后,还伴随着绵绵密密的寒冷。 穆夫人咬牙切齿,恨得眼眶几乎滴出血。 这一切,都是梁岁岁那个贱人对她的报复。 她一定要报复回去,百倍千倍! 梁曼如急忙将汽炉汤婆子和棉衣让女佣找出来,可还是不够。 穆夫人疼的无法难受,眼看着梁曼如蹲下身给她盖棉衣,蓦然掐住她后脖颈,阴冷嘶嘶:“穆师长在书房,带我去找他,让他送我去法国医院。” 梁曼如强忍疼痛,清秀的小脸掠起一抹讥讽。 心理扭曲又打又骂的泼妇,难怪讨不到穆师长欢心。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穆宴,她才懒得伺候。 “夫人请松手,别弄疼你自己,我这就带你去找穆师长。” 梁曼如心底怨恨,却感觉不到疼似的,脸上挤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穆夫人慢慢松开掐紧梁曼如的手,盯着她看了两秒,不屑地啐道:“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果然下贱!” 梁曼如咬牙切齿,站起身绕到轮椅背后,推着面色狰狞的穆夫人去往穆师长那边。 就因为受不了穆夫人随时随地发脾气,穆师长早就没有跟穆夫人住一起,另外找个院子分开住。 书房外,房门虚掩。 穆夫人身体不适,耳力却很好。 耳尖地听见里面传来穆师长与一个女人的嬉笑,攥紧指尖,嗓子里的声音像是浸透毒汁。 一字一句,她说的字字狠毒淬恨。 “梁曼如,把我推进去,立刻,马上!” “背叛我的狗男人,背着我与别的小贱人风流快活!该死,统统去死!” 第229章 滚开,我嫌脏! 砰啪! 书房的雕花木门,被狠狠撞开。 梁曼如把穆夫人用力推进去,就识趣地站在门口,并把房门带拢,两只耳朵却竖起来偷听。 穆夫人忍着入骨刺痛,双手握着轮椅两边的圆轮子,一寸寸往前滚动。 房间中央摆放一座江南烟雨屏风,影影绰绰看得见穆师长肃穆板正的身影。 但发出娇柔笑声的女人…… 穆夫人绕过屏风,人还没看清,抓起桌上茶杯,咚地一声唰地飞过去! “穆冠南,我疼的要死要活,你居然藏了个女人打情骂俏,你还是不是人,畜生不如!” 尽管伸手挡得及时,但还是溅了一身水。 “妈的,你疯了不成!”穆师长愠怒吼骂:“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清楚,我这书房里,哪里有什么女人?” 穆师长怒气冲冲,把湿透的外套脱下,扔在一旁,拿起备用的军装重新套上。 一双怒睁的眼睛,朝穆夫人看过去。 “身体疼不舒服,就去找医生,找我有什么用?” “你是我丈夫,有义务送我去医院治疗。”穆夫人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本就尖酸刻薄的嘴脸,因为愤怒和嫉恨,越发扭曲可怖。 “如果我没来,还真的不知道,一向克己守礼的穆师长,居然抛弃病妻,另寻新欢。” 穆师长脸色微变,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走向她:“你不都看到了,就这么大的书房,除了我,再没有其他人。” “既然老毛病犯了,就吃药。” 穆师长走到门口,从梁曼如手里拿了药,转身走到办公桌旁,取了干净杯子,倒了杯温度刚好的茶水。 茶杯刚递向穆夫人,啪地一声被狠狠打翻。 “滚开,我嫌脏!” “我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勾引你的小贱人就在这里面,肯定被你刚刚藏起来了。”穆夫人切齿生恨。 穆师长又被溅了一身的水。 目光隐晦地掠了眼书柜,很快收回,磨了磨牙,怒极反笑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有本事,你就找出个女人给我瞧瞧。” 穆夫人压根不信他,扭头看向梁曼如,阴冷吩咐:“你去把老管家叫来。” 梁曼如应声去办。 穆师长眉头突跳:“你不吃药,犯病的频率会越来越高,双脚也会萎缩变丑,到时候连旗袍都穿不了,只会被那些太太们嘲笑你是个残废,估计阿宴看到你这双腿,都会嫌弃的不想多看两眼……” “放你的狗屁,闭嘴!” 穆夫人尖叫,一手指着他,怒声咒骂:“阿宴是我几乎丢掉半条命才生下的儿子,他有情有义,才不会像你这个狗男人一样嫌弃我,羞辱我!” 说完,她随手抓起博古架上的花瓶,蹭地砸向他。 穆师长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接过花瓶,咚地放在桌面,肃穆面廓浮起熊熊燃烧的怒意。 “结婚二十多年,你还是这种自己不痛快,就大家一起不痛快的自私自利性格,死不悔改! 岁岁那么好的孩子,已经被你一次次羞辱赶跑了,阿宴一辈子幸福,也被你毁灭。” “是不是非要把这个家折腾得家破人亡,你才甘心?!” 半生已过,他以为精神和肉体都远离她,熬一熬就过去了。 可还是,熬不过去。 她听到的女人嬉笑声,并不是什么新欢。 而是老管家特意买来伺候他的丫头,名叫小曼。 一个手脚勤快,还算聪明伶俐的小姑娘。 五官清丽,长的跟他念念不忘的心爱之人有几分相似之处。 因为这点缘故,他便留下小姑娘随身伺候。 有空闲时,偶尔教她读书认字。 没想到,穆夫人突然闯入书房,听见小曼说话的声音。 情急之下,小曼为了不让他为难,更不想引火上身,灵巧地打开书柜钻进去。 那是一个比阿宴还小三四岁的丫头,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也就穆夫人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面喷。 穆夫人看着他怒气横生犹不悔改的脸,瞬间心底的执念崩塌了。 仿佛被钝刀,一刀一刀地割肉。 “等老管家来了,有没有藏女人,一清二楚!” 她冰凉地笑着,越笑越痛,眼角流出泪水。 冷不防下一秒,嘴巴被人强势捏开,几颗涩苦的中药丸子,完全堵住嘴。 “唔唔……” 穆夫人面色铁青,喉管被堵住,呼吸不上来,差点窒息地翻起白眼。 直到她快要闭过气,穆师长才倒来茶水,强行捏着她的嘴灌进去。 眼神寒冽,像盯着生死仇人一般,再无半点夫妻之情。 “你可忘了,我上过战场杀过敌寇,这双手沾染无数鲜血,杀人对我而言,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之所以处处忍让你,是因为你为我生下阿宴那般优秀的儿子,否则,你以为,你还能平安活到现在?” “咳咳……!” 穆夫人发出一阵剧烈咳嗽,眼神凶狠几乎要撕碎他。 “说的冠冕堂皇,那为什么严禁闲杂人等出入的书房,会有女人的笑声?” 穆师长烦躁地点了根雪茄吸上,再没有理会她。 小曼确实在书房,为他端茶倒水。 这件事不好解释,越解释越说不清。 老管家闻声赶来,听从穆夫人的命令,又在穆师长的点头同意下,翻箱倒柜认真地搜寻。 “搜仔细点,一只母蚊子都别放过。”穆夫人嗓音尖锐刺耳。 “夫人放心,我晓得的。” 老管家躬着身子,慢慢拉开书柜下面的门,倏然对上一双盈盈泪光的眼睛,吓得他差点原地跳起来。 “是我,千万别出声。”小曼发白的嘴唇,无声抖动。 老管家想起张妈嘱托,眼前的丫头是梁岁岁安排的人,而且,自己也有把柄握在梁岁岁手里。 一番思忖,老管家故意双手在柜子里摸索几秒,然后关上柜门,点头哈腰站在穆夫人面前。 “夫人,都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穆夫人闻言,恨恨看向打开的窗户:“该死的小贱人,一定是从窗口逃走了。” “你……简直不知所谓!”穆师长捏了捏胀痛的眉心,脸色极其难看。 冲着梁曼如一声怒喝:“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和老管家一起,把夫人送去法国医院?” 梁曼如吓得身子哆嗦,连忙应了声:“马上。” 刚推着轮椅走出两三米远,与行色匆匆的副官差点撞上。 “师长,不好了,沪市城郊突然大面积爆发霍乱瘟疫。” 梁曼如听罢,眼珠子阴冷地转了转,计上心头。 “夫人,梁岁岁害得你双腿瘫了,受尽折磨痛苦,我有办法对付她。” 第230章 你想干什么,混蛋 穆夫人眸光闪烁,连身上的剧痛都不那么痛了。 如果说死去的那个女人,是她心头最尖锐的那根刺。 梁岁岁那个小贱人,就是穆夫人心口的第二根锐刺。 惟有梁岁岁死透,这根仇恨的刺才会消除。 “什么办法?” 梁曼如瞳孔中满是嫉恨:“夫人,梁岁岁伤害您,又为了攀上穆司野舍弃阿宴,她又认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神医。” “既然如此,我们就通过张姨太太,让她在穆大帅面前推荐梁岁岁去城郊治疗瘟疫,霍乱瘟疫,不同一般的疾病,谁沾谁死。” “最后的结果,要么,梁岁岁死于霍乱;要么,在女神医出手援助下,瘟疫消除,梁岁岁命大死不了。” “但这样一来,她与女神医交情匪浅之事,板上钉钉,证据确凿。” “夫人您就可以利用这点,勒令她请来女神医给你治病,药到病除,恢复健康。” 穆夫人听罢,第一反应是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个梁曼如,看似娇柔无辜,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心机深重,又善于放下身段勾引媚术,难怪阿宴会栽在她身上。 这般工于心计的女人,梁岁岁输的不冤。 穆夫人忍着心中的厌腻,朝梁曼如微笑道:“就按你说的去办。” 不管梁岁岁死了,还是恢复健康,都是利己的大好事。 而且,黑锅还被张颜纾背了,一举三得。 穆夫人去了法国医院,吃了大剂量的止痛药,才堪堪止住骨头缝里的剧痛。 本打算晚点再让府内的女佣小厮们,把梁岁岁极有可能治好瘟疫之事捅到张颜纾耳朵里。 没想到,梁曼如早就安排好。 就在两人出门的时候,找到老管家,一一交代清楚。 “岁岁小姐,张姨太太带上二小姐,正在赶往军政府的路上,她们要去找大帅,让大帅要求您去消灭瘟疫。”张妈将老管家的话转述给梁岁岁。 梁岁岁正在盘算账本。 手中钢笔轻轻落笔下去,仿佛力有千钧:“蛇蝎心肠,算来算去,终会算计到自己头上!” 张妈担心不已:“岁岁小姐,穆夫人梁二小姐和张姨太太不是善茬,你万事小心。” “我会的,你也小心点,走的时候从院子后门,千万别被张颜纾的人发现。”梁岁岁轻声说。 “好,那我走了。” 张妈转身离开。 梁岁岁收好账本,放进“双麒麟牌”铸铁保险柜里,带上勃朗宁手枪,开着防弹装甲汽车去了警察署。 穆司野在凌凯办公室里,懒洋洋瘫靠在沙发中。 凌凯泡了两杯碧螺春茶,一杯留着自己浅酌慢饮,另一杯递给穆司野。 笑的满脸惬意:“相比我之前的办公室,还是署长办公室视野开阔,风景怡人啊!” “区区一个署长,就把你满足了?” 穆司野长臂搭在扶手,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精壮的胸膛,随着呼吸懒洋洋起伏,嘴角似笑非笑。 “主要是把穆景天那个狗东西踩在脚下,这种感觉贼他妈爽!”凌凯坏笑地挑眉。 “那狗东西仗着穆大帅的势,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到处吃拿卡要,连路过的流浪狗都要刮下一层皮,吃相实在难看,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做梦都想一枪崩了他,呸,什么东西!” “等着,老子迟早玩得他生不如死。”穆司野眯起眼,慵懒带着一抹锋利冷意。 梁岁岁敲门进去时,男人那双懒懒散散的眸子,瞬间落在她身上,唇畔勾起散漫的痞笑。 “岁岁,想我了?” 最后三个字,他刻意咬字轻慢,有种缠绵悱恻又欲气横生的感觉。 梁岁岁面颊滚热,不着痕迹地瞪了眼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沪市城郊突然爆发霍乱瘟疫,已经有上千人感染,如果压制不住,不出七日,整个沪市都将陷入瘟疫中。” “所以,我想请凌署长带领你手下的警察们,挨家挨户配送中草消炎药,进行清洁消毒,并且让老百姓待在家里居家隔离,全市暂时停工停产。 但这样一来,老百姓手里无余钱家里无余粮,只怕七日过后,没染病而死,却饿死大半。 所以,控制瘟疫-爆发的这期间,必须给老百姓配备基本的口粮菜肉一日三餐。” “什么?又闹瘟疫了?这天灾人祸,何时是个头?” 凌凯倏然弹跳起来,很快,面有难色说道:“不管是批量采购中草药,还是采买粮食菜肉,都需要大量钱财,警察署拿不出这笔钱。” “钱财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各环节执行到位。”梁岁岁潋滟的凤眸,投向穆司野,明艳脸庞透着坚决。 “少帅,你手里的加强团,能否借一部分兵力给我?” “我不希望,我在前面搏命,却有人在后面摘桃子,并置我于死地。” 穆司野漆黑眸光凝在她嫣红唇瓣上,听着她铿锵有力的话,突然有股想要把她拥入怀中,又狠又亲昵吻住的冲动。 旁人听说瘟疫来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逃跑的不够快。 惟有他的岁岁,偏要逆风而行,为救治全市老百姓尽力而为。 男人一个起身,大跨两步站到梁岁岁面前,强势又慵懒的气息,把她层层裹住。 他的嗓音,已有几分幽深低哑。 “老婆,你医术高超,医者仁心,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有那不长眼的狗玩意,胆敢给你找不痛快,老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从来又痞又坏的男人,突然正气凛然,霸气护妻,浑身散发无与伦比的迷人光芒。 梁岁岁差点有些看呆了。 凌凯不知什么时候,识趣地溜之大吉。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留下梁岁岁,和对面瞬也不瞬攫视她,如狼一般的男人。 他俯身低头,滚烫的大手把她压在胸膛,严严实实地搂紧。 带着殷切的吻,一口叼着她绯红耳垂。 热烫感,顿时从梁岁岁腹处,窜到浑身肌肤和每根神经,该死,身体热了起来。 “穆司野,你……你想干什么,混蛋!” “想抱你,吻你,上你!” 男人的欲念,直白又强势。 梁岁岁被激得浑身一颤,嫣唇紧咬。 他却下巴微垂,在她耳畔低哑地笑了。 “岁岁,你一去七天,时间太长,让我多抱抱你。” 梁岁岁顿时心软如水,没有再挣扎。 办公室的老式话机,却在这时,滴铃铃响了。 第231章 两个条件 电话是穆大帅打来的。 情况紧急,瘟疫来势汹汹。 得知梁岁岁就在警察署,穆大帅当即拍板亲自赶过来,以免梁岁岁舟车劳顿。 穆司野漫不经心地眼尾轻挑:“被那女人吹了枕头风,掉头就来利用我家岁岁,一会儿老子定要荷包大出血。” 于是,当穆大帅踏进署长办公室,交代梁岁岁带上女神医,迅速赶赴沪市城郊治理瘟疫时,等待他的,是穆司野提出的几个条件。 “第一,让所有报社把岁岁的丰功伟绩,刊登在每日头条。” “第二,岁岁走这一趟,冒着生命危险,你作为沪市统帅,怎么着也得给她一些物资上的巨大鼓励。” “否则,得不到半点好处,谁还甘愿为你卖命?” 穆司野痞笑地把玩腕间的佛珠,一声,又一声,“哒哒”的清脆金石之声。 “穆大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咯?” 穆大帅脸色极度难看:“岁岁干的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只要消灭霍乱,你不提起,我也会给她莫大的荣耀和奖励。” “倒是你这个小混蛋,张颜纾和景天芝瑶都受到惩罚,降职的降职,丢权的丢权,你就别他妈再发疯搞事。” “我知道,你姆妈的死,是张颜纾对不起你,老子更对不起你。” “但如今炮火纷飞,租界内各国势力纠葛膨胀,租界外面人命如草芥,日国鬼子又亡我之心不死虎视眈眈,张颜纾还不能死。 她一死,景天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千方百计搞死你。 兄弟阋墙,骨肉相残,到时候家无宁日,我这张老脸,就真他妈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你可知道,大帅府的稳定,关系到沪市的稳定,而沪市的稳定,关系到全国之稳定,绝不可再爆发内斗。” 穆大帅板着脸说道:“阿野,事关重大,莫要再赌气了。” “穆景天上班期间玩女人,索取贿赂赃款,搜刮民脂民膏,你不知道他是个渣滓?” 穆司野眯起眼,啪地掏出手枪对准穆大帅后脖颈,往前用力顶了顶,眸色慵懒,却透着狠戾之气:“你他妈晓得的,还在唧唧歪歪放屁?” “可他毕竟是你弟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穆大帅沉沉叹息。 继而怒瞪了眼穆司野:“混账,你的枪口指着谁?老子是你阿爸!” “有因就有果,只怪你作孽太多。” “你……”穆大帅喉咙一梗,气的快要吐血。 凌凯连忙打圆场:“大帅,阿野,有话好好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消灭该死的瘟疫。” 阿野还未完全掌控军政府,军中权势又有刘师长虎视眈眈,这时候绝不能把穆大帅气死。 暂时留着,还有大用。 等阿野坐稳大帅之位,穆大帅这条命留不留的,就无所谓了。 穆司野冷眼讥诮。 梁岁岁知道他必须要发泄一顿,没有多说什么,只站在他身旁,轻轻握了握他另一只手。 穆大帅转身拍掉抵在他的枪口,望着穆司野面无表情的痞帅脸廓,沉沉叹了口气。 “阿野,无论如何,我终归是你阿爸,不管你认不认,我心里都一直有你这个儿子。 “你为了你姆妈,埋怨我多年,把大帅府往死里折腾,又差点搞死景天。 还有,这些年你放纵自我,勾结黑风山土匪,到处圈地盘倒卖军火,我都不曾放在心上。” “你是暴躁性格,宁折不弯,这点随了老子,也是老子忙于公务从小忽视你,事到如今,老子欠你一声抱歉。” “你少说他妈说这些恶心的,如果不是我和阿晴命大,早就死透,变成一堆骨灰。”穆司野狠狠一声戾笑,寒冽刺骨。 穆大帅脸色一僵:“老子已经低三下四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想你死咯!”穆司野勾起森冷的薄唇,有些讽刺地淡笑:“你真有心悔改,就去我姆妈坟前,磕三百个响头,再剖腹自杀,我就相信你的诚意。” 穆大帅气得差点摔门而去:“那你就慢慢等,等到老子寿终正寝的那一天,你想把老子挫骨扬灰,怎样都行,反正人死百了。” 穆大帅怒气冲冲回到军政府大楼,被前来送急件的穆宴恰巧撞见。 找来穆大帅的副官询问一番,得知梁岁岁自愿去沪市城郊治理瘟疫,当即脸色大变。 他手里的急件,就是刚得到的具体死亡数据。 霍乱这种“法定传染病”带来的瘟疫,是昨天晚上凌晨三点突然小面积爆发,感染了近千余人,死亡三十六人。 到了此刻,感染人数飙升至万人以上,死亡将近五百多人。 人心惶恐不安,许多老百姓都争着抢着要离开。 城郊守卫的兵士,由他辖下的王营长掌管。 反应还算迅速敏捷,当即安排重兵把守,拦截了所有通往市内的通道。 否则,瘟疫一旦在内城蔓延开,死伤无数,整个沪市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民国十二年的北方霍乱,仅黄北省就有二十万人死亡。 “岁岁什么时候走的?”穆宴拽住副官衣领。 副官愣了愣,连忙回他:“大概二十分钟之前,这会儿估计还没抵达城郊,穆团长急着找大少帅夫人有急事?” “大少帅夫人乘坐的,是一辆防弹装甲汽车,车速很快,可能追不上了。” 穆宴松开攥着副官衣领的手,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 该死的穆司野,人命关天,为何不拦着岁岁? 对上副官微怔的目光,穆宴眸色忽而闪了闪。 想起她看着他不屑厌烦的眼神,以及她处处维护穆司野的那些话。 也许…… 这场瘟疫,对他来说,是个送上门来的好机会。 穆司野怕死,没有去陪伴她。 待岁岁绝望之时,他再从天而降,让她清楚地认识到,在这炮火纷飞的年代,她可以依靠的人,只有他。 想到这里,穆宴把文件塞进副官手中,让对方转交给穆大帅,转身大踏步离开。 副官在身后,追问道:“穆团长,你去哪里?” 回答他的,是簌簌的风声。 穆宴早已走远,消失在拐角处。 第232章 怎么是你? 梁岁岁带着自愿前往瘟疫区的大夫,和热血青年志愿者,还有大量的中草药和“欧家全”消毒水,组成一个浩浩荡荡小车队,马不停蹄赶到城郊后,在王营长设置的关卡处被他拦住。 这是个精壮死脑筋的男人,对穆宴忠心耿耿。 “梁大小姐,刚接到穆团长的急电,要求鄙人暂时不能对你放行。” “为了你的安危着想,要么,你掉头回去打道回府;要么,等穆团长赶来以后,由他陪护你进入瘟疫区救死扶伤。” 王营长说完,不屑地撇撇嘴。 就因为穆团长在外面养了个女人,便抛弃穆团长,舍弃多年感情,另嫁他人,实在是心狠手辣,半点不念旧情。 有权有势又风华无双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也就眼前这个梁大小姐,仗着穆团长深爱她,非她不可,恃宠生娇,不仅故意嫁给穆团长的死对头,还害得穆团长丢了少将职位。 要他说啊,这种不听话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一日三顿,三日九顿狠狠地打,打服了,她就老实了。 梁岁岁感知到王营长对她的强烈敌意,且字字句句都在替穆宴鸣不平,扬了扬唇角,讥诮地笑了。 她与穆宴的前尘纠葛,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评判了? “王营长,你身为军中将领,好歹也上过无数战场,怎么还不清楚,瘟疫犹如战场,救人刻不容缓,惟有争分夺秒?” “还是说,你身负军功高高在上,你的命就是命,被你圈禁起来的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猪狗不如,命贱如草!” “你……牙尖嘴利污蔑人,我什么时候藐视过老百姓……”王营长气得脸红脖子粗。 却被梁岁岁一口打断。 手里的勃朗宁手枪,毫不客气顶在王营长的脑门。 “滚开!多耽搁一秒,就多牺牲几条无辜的生命,你赔得起吗?” 王营长一时语塞。 霍乱这种烈性传染病,致病性强,传播速度极快。 一旦传染上了,十有八九,会死于非命。 眼前的梁岁岁,是真的豁出去救治老百姓,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王营长眼神中带着不解和疑惑,眼睁睁看着梁岁岁戴上口罩和棉手套,冲破防护圈,第一个带头,义无反顾冲进哀声遍野的瘟疫区。 其他的也纷纷戴好口罩和手套,跟在她身后冲进去。 等穆宴风尘仆仆赶到,梁岁岁已经进入疫区半个小时左右。 穆宴眼神闪过厉色,一脚踹向王营长。 “我不是早就打了电话,交代你务必拦住她?” 王营长要闪身,已经来不及。 噗通巨响,猛地撞倒在地上,额头破血。 “不是我不想拦,梁大小姐以命相搏,我谨记您的交代,不敢伤了她。” “你他妈滚!” 穆宴看着刚爬起来,军装揉皱有些狼狈的王营长,冷鸷的眸子紧盯着他。 “如果岁岁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说完,穆宴戴着已准备好的口罩手套,大踏步往关卡口走去。 王营长见此,身躯狠狠震了震,脸色惨白,迅速张开双臂,拦截在穆宴前面。 “团长,你足智多谋勇敢善战,底下的兄弟需要你,千万不能进去啊!那里面,差不多就是有进无出的死亡之地。” “可岁岁在里面,她能进,我就也能进。”穆宴逡黑的眼眸,闪现秋水般的柔波:“我答应过她,这辈子定会好好爱她,保护她,除非我死!” 说完,他推开阻挡前路的王营长,疾风骤雨般闯过关卡,穿进疫区。 梁岁岁这时带着众人,站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尽管早做好心理准备,可看着眼前一片片惨状,还是忍不住眼圈泛红。 到处都是呕吐,腹痛,眼窝深陷,皮肤干燥的病患,有的甚至到了随地排泄的程度,肚子鼓胀的像硕大皮球,哀嚎声连绵不绝。 空气混合各种烈日暴晒下的汗味,腥臊臭味,还有熬制的中药苦味,浑浊又难闻,几乎令人作呕。 所谓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梁岁岁深吸一口气,临危不乱,冷静地做了各种安排。 “陈大夫,请你带一队人去找水源,进行水源消毒。” “王大夫,也请你带一队人,砌灶生火熬制汤药,这是温补脾胃的药方子。” “其他的,都跟我来,进行家家户户走访。” “家里有严重的患者,集合在一起救治,不太严重的集合一块,身强力壮抵抗力强还未染病的,就隔离呆在家里,居家治疗。” 梁岁岁面色沉静,有条不紊地下达各项指令。 这一刻,她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望着她冷静从容的模样,跟着她前来救治的医护人员和热血青年志愿者们,不再感觉没有经验而惶然,而是各司其职 ,井然有序。 梁岁岁敲响了第一家,第二家,直到第十家,第二十家…… 听到她是沪市军政府派遣而来的救护人员,并携带了穆大帅亲笔签名的委任书,不管是患病的,还是尚且健康的老百姓,都一一听从安排。 到了第五十家,仅有一个呼吸困难四肢痉挛抽搐的男人。 满面污秽,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不清面容。 无需把脉,一看就是重症患者。 梁岁岁蹙眉,挥了挥手:“送去重症集合圈,务必给他灌下两倍的药汤。” “是。” 旁边两位热血青年,马上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把那男人放在简陋担架上抬出去。 与梁岁岁擦身而过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男人舔着干涸的嘴唇,猛然眼露凶光,眼底有一抹阴冷怒恨,和一股子狠戾杀意。 天助他也,就算死,他也要找到机会,拉上梁岁岁一起死! 梁岁岁浑身微冷,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 为了方便行动,她今日没有穿旗袍,而是黑色衬衫,搭配咖色长裤,外面再套了件同色系马甲,简单利索。 勃朗宁手枪小巧精致,可以直接收在口袋里。 她伸手探入口袋,握紧手枪,猛地扭头四下观察。 没看见对她充满敌意的人,反而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男人。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第233章 没脸没皮地纠缠 梁岁岁没想到穆宴会跟着来,甚至在她挪动病患的时候,还帮着出了把力。 但她们两人之间,再无可能。 无论他怎么挽留,都是白费力气。 梁岁岁眸底的厌烦压不住,转身往外走:“你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别逼我骂第二遍!” 穆宴望着她决然不回头的背影,心头沉闷而窒息。 “岁岁,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真的舍得说放弃就放弃?” “你背着我跟梁曼如苟合,想背叛就背叛,我为什么不能想放弃就放弃?”梁岁岁冷冷地讥诮一笑。 “我……”穆宴语塞,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她走进隔壁民房,蹲在痛苦的病患身边,干脆利落地包扎伤口,灌药汤,忍不住一阵阵揪心。 “不是有女神医吗?救死扶伤这些事,本就是她的职责,你只需要站在关卡口,等待最后的结果,为什么还要冲进这死亡之地?” 梁岁岁头都没抬,随口敷衍道:“女神医在另一边救治患者。” “岁岁,你知不知道,一旦感染瘟疫,那就是十有八九会死亡。 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把这里夷为平地,让这些该死之人,统统下地狱给你陪葬!” 穆宴嘴里放出最狠的话,邃黑眸底却紧盯梁岁岁,荡漾缱绻如蜜的情意。 梁岁岁心无旁骛忙碌救治病人,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没说话。 烈日下,她微微低头垂眸的模样,沉静娴雅,高高挽起的发髻下,半截白皙粉颈若隐若现,仿佛还是他未婚妻的那个她。 弥漫在周身的气氛,祥和温馨。 穆宴心里微动,长腿走过去,缓缓蹲在她身边,薄唇隔着一层棉口罩,凑在她耳畔。 “岁岁,我知道我大错特错,错的离谱,这些天你懒得理我,厌恶我!懊恼,后悔,很多情绪憋在心底,几乎把我逼疯。” “你不用说话,就心平气和地聊一聊,可以吗?”穆宴瞬也不瞬地攫视她,唇角勾起一抹笑。 梁岁岁摇头,面色寒冽:“你眼瞎了不成?没看到我很忙,没空,更没时间。” “在你这里多浪费一秒,就多了几条无辜生命死亡,滚开,有多远滚多远,别妨碍我办正事!” 梁岁岁冷声怒骂,搞定手头的病人,又起身走向下一个翻滚哀嚎的病人。 冷不防,腰肢被穆宴用大手掐紧,动弹不得,逼迫她不得不扭过头。 男人柔邃的眸光,倒影灼灼滚热的阳光,朝她不由分说地压下来。 梁岁岁凤眸狠戾,倏然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滚!” 那一下,她用尽全力,在穆宴脸廓留下五根纤细却红肿的指印。 穆宴伸手摸了摸带着指痕的半边脸庞,见她态度冷漠无情,眼底没有怒意,反而压低嗓音。 “岁岁,一巴掌不够消气,那就再来一巴掌,直到你消气为止。” 话语里带着刻意的哄劝,让梁岁岁厌烦极了。 这会儿,她有些后悔让穆司野去做另一件也很重要的事,没有把他一起带上。 否则,有他在,穆宴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就在这时,眼前黑影忽现,往前一窜,疾如闪电,冲到梁岁岁前面。 紧接着,一把枪抵在穆宴眉心处。 “没脸没皮地纠缠,烂臭又恶心,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第234章 男人天生就是狩猎者 梁岁岁听见熟悉的嗓音,身子一震。 “阿淮,你怎么来了?” 梁京淮也戴了口罩和手套,没想到,被梁岁岁一眼就认出来。 眼圈微微发热,猛然扭头盯着她,眉眼的笑意深深。 很快,又收敛笑容,不悦地眯紧眸子。 “阿姐,治疗瘟疫这么危险的事,你居然半个字都没有吐露,看到报纸头条报道你赶赴疫区的消息,我和姆妈都快担心死了。” 梁岁岁下意识想去摸他的脑袋。 蓦地想起这双手搬运过患者,不太干净,连忙又把手收回去。 回了他一个微笑,好声好气为自己辩护:“大难当头,匹夫有责,我既然粗通医术,就该尽到自己的责任,毕竟这些患病的老百姓,大都无辜。” 梁京淮好看的薄眼皮用力闭了闭,额边青筋凸爆,咬牙道:“那你就没想过,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和姆妈怎么办?” 梁岁岁仰着脸,朝他轻笑,带着超凡的冷静:“别担心,我做好了防护措施。” 半大不小的少年磨了磨牙,眼神笔直地逼视过去,压迫感十足。 “做好防护措施?呵,那为什么这个狗东西,纠缠你不放?” 提起穆宴,梁岁岁烦得很:“我也不知道,我巴不得这辈子不见他。” 穆宴闻言,心口阵阵尖锐的刺痛。 “岁岁,你就这么讨厌我?” “何止讨厌?我阿姐巴不得你去死,早死早超生!”梁京淮手里的枪,再次往前狠狠一顶。 “阿淮,你死还是我死,还不一定,更何况,杀了我,你也逃不了,还连累到岁岁。” 穆宴神态纹丝不动,淡声道:“四年前,就是因为你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为了救你这条命,岁岁才答应做我女朋友。” “我承认,我趁人之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不介意,利用你这条命,再次逼着岁岁回头转嫁给我。” 梁京淮手一顿,面上的血色渐失。 他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冲动易怒到处惹是生非,惹下很多祸,最后都是梁岁岁花钱摆平,并搭上她的感情和名声。 “阿姐,我……”梁京淮面廓一片苍白,手里的枪几乎握不住,一寸寸往下垂落。 梁岁岁狠瞪了眼穆宴,厌恶他多嘴多舌。 很快扭头看向情绪低落的梁京淮,脸色平静:“我做的任何决定,都深思熟虑过,与你关系不大,过去的事也都过去了,别太在意它,明白吗?” 梁京淮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脸色越来越难看,黑沉如墨。 梁岁岁没听到他吭声,以为他想清楚了,没有再说什么,走向隔壁的民房,见到痛苦嚎叫的病患,迅速蹲下身,细致入微地检查症状。 她一走,梁京淮收了枪,修长的手指握成拳头,朝穆宴重重砸过去。 “还想利用我去逼迫阿姐,我呸,禽兽不如的玩意!” 穆宴眼眸一沉,闪身躲过他的拳头。 “你确定,真要跟我打一场?”他冷笑。 “你威逼利诱阿姐,早就该死!” 梁京淮个头高,与穆宴不相上下,却身量单薄,动起手来速度够,力度不够。 在身材高大健壮的穆宴面前,很难讨到好。 但那滔天的怒火,穆宴真切感受到了。 十几个回合过去,穆宴一手叼住梁京淮拳头,另一只手,快狠准地甩到他的嘴唇。 一缕鲜血,从梁京淮嘴角滑落。 他喘着粗气,眼神冷戾如刀:“难怪阿姐头也不回另嫁穆司野,你就一趁火打劫的畜生,毫无人性!” 穆宴欺身而上,大掌掐住他的脖子,眉宇沉压,锋利杀机藏匿在眼底。 “只靠善良软弱的人性,我永远得不到岁岁。” “穆司野也是又争又抢,趁火打劫,才得到岁岁。” “阿淮,你老大不小,也该懂了,面对心仪的女人,男人天生就是狩猎者。” “放你娘的狗屁!你他妈不择手段得到阿姐,还有理了?”梁京淮嘶吼,眼底盛满暴怒。 “得到阿姐的感情,你又勾搭梁曼如,光顾着偷-情的爽,都没想过她要承受多大压力和委屈?你不珍惜她,只顾下半身爽,活该你失去阿姐,永远挽不回。” 最后一句话,彻底点燃穆宴积压已久的郁气和怒恨。 一股子怒意窜到脑顶,几乎失去理智,杀气风起云涌。 五指用力收紧,掐得梁京淮呼吸艰难,几近窒息,脸孔一阵阵煞白。 “我警告你,岁岁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咳咳……” 梁京淮眼前发黑,差点看到死亡的阴影。 但他咬紧牙关,冷笑扬起阴沉的眉宇:“用力,再用点力,掐死我,你他妈这辈子也别想得到她,她会视你为仇敌,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穆宴挑眉,不咸不淡地笑:“这片霍乱瘟疫区,死去的人太多,多一个你,岁岁怀疑不到我头上。” “行啊,够胆你就试试!阿姐绝世聪明,才没有你那么蠢。”梁京淮横眉冷对。 穆宴面色一僵。 趁他恍神的功夫,梁京淮猛然伸手推开他,大踏步往前走,要去找梁岁岁。 走了两三米远,回过头,冲着脸色不太好看的男人,声声嗤笑:“你自己不要脸,怎么好意思在阿姐面前,总是唱委屈呢?” 穆宴听罢,脸色变得阴沉难看。 - 等穆夫人的疼痛稍微缓解,梁曼如找了张妈来医院伺候。 自己扯了个正儿八经的理由,离开医院,让司机送她去了梁富昌花重金购买的新宅子里。 大门牌匾上,雕刻龙飞凤舞的“梁府”两个字,气势逼人。 走进去后,梁曼如却觉得哪哪都不舒服,不自在。 跟以前的梁府相比,面积太小,水榭楼台庭院不够精致,各色家具不够昂贵,都差远了。 梁曼如抬起脖子,清秀的小脸绷冷。 总有一天,她要把梁岁岁手中庞大的钱财,还有穆宴的心,全部夺回来。 苏雪媚在卧房,正思忖梁旭马上去警察署报道,正式走马上任的事。 看见梁曼如进门,眼前一亮。 “曼如,你有没有跟穆夫人和穆宴提起,给阿旭往上挪挪位置?” 梁曼如柔婉地笑了笑:“姆妈,我只有阿旭这个亲弟弟,他好我也好,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我刚嫁给阿宴就提条件,容易让他厌烦,再等等吧,等我找到好时机。” “好,你记得这件事就行。” 梁曼如不经意问道:“阿爸呢?” “在书房议事。” “我去找他,有急事。” 梁曼如说完,转身就走人。 第235章 尽他妈干缺德事 梁曼如刚要进去,书房内突然有人出来。 穿了套黑色警服,戴着铜制圆形帽徽的警帽,宽大的帽檐遮住对方大半张脸廓,从她身边傲然地挤开,大踏步离去。 梁曼如忍着不满,跨入书房,见梁富昌坐在雕花红木座椅上,笑得合不拢嘴。 “阿爸,刚才那人谁呀,忒没礼貌了点,傲慢又无礼。”梁曼如皱眉道。 “他呀,你也认识。” 梁富昌心情舒畅,端起天青色茶杯,连喝了几口碧绿色茶汤,笑容满面。 “就是穆大帅的亲儿子,穆景天署长。” “他来找你干什么?” “找我谈生意上的合作。” 梁富昌随口回了句,放下手中茶杯,抬头看向一直给他长脸的女儿,和颜悦色道:“匆匆忙忙的,找我有什么事?” 梁曼如左右扫视一番,发现除了她们两父女,再没有第三个人,清秀的小脸露出得意之色。 “阿爸,沪市城郊突然爆发大规模霍乱瘟疫,最是人心惶惶,为了保命,老百姓需要的药材和消毒水不计其数。” “所以,我建议阿爸马上收购囤积大量中草药和消毒水,还有消炎的西药,最好是垄断整个沪市的药材。 然后再翻三倍,不,五倍或者十倍的价格卖出去,我们就可以狠狠赚笔大的,阿爸你也可以重新跻身到沪市首富之位。” 梁曼如妩媚的眼睛里,野心毕露。 梁富昌哈哈大笑,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递给她。 “曼如啊,你真不愧是我的亲生女儿,跟阿爸想到一块去了。” “穆署长前来找上我,就是为了联手合作,狠狠发一笔国难财,毕竟,大洋这种东西,谁也不嫌多。” 梁曼如闻言,眸光微微闪烁。 穆景天和穆宴因为军火失踪案一事,不仅降了职,还各自补缴了两百多万块大洋。 连穆夫人和张姨太太的私房钱,都被压榨光了。 看来不仅穆宴严重缺钱用,穆景天也缺钱得很。 否则,以穆景天一副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傲慢,绝不可能自降身份来找阿爸合作。 “阿爸,穆景天背后,可是有穆大帅作为靠山,你可一定要把穆景天好好拉拢过来。”梁曼如眯了眯眼,眼神里充满算计。 梁富昌冽笑,眯起的眼底迸射丝丝恶毒。 “放心吧,阿爸知道该怎么做!” “只要拉拢到穆景天和穆大帅,梁岁岁那个孽畜从我手里抢走的东西,老子全部要她吐出来。” “还有温媛手中,有死去的温老爷子留给她的大笔保命钱,老子也要逼她挖出来。” 梁曼如志得意满地笑了:“到那时候,梁岁岁一穷二白,穷得叮当响,我看她还拿什么跟我斗。” “她贱命一条,到时候就交给你,你想她怎么死就怎么死,阿爸不会插手。”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谢谢阿爸。” 梁曼如心中畅快极了,脑海里闪现无数个让梁岁岁生不如死的办法。 “对了,阿爸,囤积和收购这方面,你安排了谁去办理?” “就我身边最器重的两个管事,早在昨晚上凌晨三点听到内幕消息,我就让他们携带重金,去了各大药铺收购药材,还有附近的几个城市,全部一扫而光。” 梁曼如点点头:“既然救命的药材都在我们手里,那就直接抬高十倍价格! 为了保住命活下去,那些低贱的小市民,还有肮脏的狗腿子,就算倾家荡产也要买药。” “我也是这么想的,哄抬价格一事,已经交代了阿旭去办。” “那我们就等着数钱了。” “哈哈哈,对头,我们全家都等着数钱吧。”梁富昌伸手,做了个手势,喜滋滋说道:“曼如啊,这次囤货积奇,买空卖空之后,至少能赚这个数。” 五百万块大洋?! 梁曼如惊喜得瞳孔地震。 “阿爸,发财了,真的发财了。” - 沪市各大繁华的街道。 穆司野带上他的整个加强团,在街头巷口燃起灶火,架上硕大的铁锅,放进适量的清水和草药,熬煮一锅锅苦涩的药汤。 凌凯则率领手下所有小警察们,挨家挨户地发放消毒水,并进行方便快捷的技术指导。 一步步清洗,消毒,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两人各司其职,分头行事。 听说全城的药材都被人为囤光了,穆司野邪肆的薄唇一勾,漫不经心地笑了。 “霍乱瘟疫肆虐,人命关天,某些黑心肝的商人,居然想着大发国难财。” “可惜的很,他们龌龊的心思,早就被岁岁了如指掌。” “这群鼠目寸光的狗玩意,沪市没了药材,但京市有啊,要多少有多少。” 穆辞握紧拳头,在空气中发狂挥拳:“小叔,我可是听说了,梁旭那狗东西,把全城的药材收购光了,一开始翻了三倍卖,后来五倍,现在都翻十倍了。 尽他妈干缺德事,难怪我和阿淮还有阿阳,看见他第一眼,就忒不顺眼,就想狠狠揍他一顿,往死里揍。” 穆司野拧眉:“不是让你们全部通知到位,怎么还有人去梁家店铺买药材?” “有些人不相信我们无偿赠药,还有些人,没有被通知到。” “那你和贺阳带一队人马,速速赶往梁家店铺,再按照老子说的去做,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小叔,我和阿阳保证完成任务。”穆辞把手搭在贺阳肩头,嘿嘿嬉笑:“梁旭全家人还想着赚大钱,都他妈去吃屎吧。” 贺阳桃花眼一挑,笑的格外风流入骨:“天凉了,梁家该破产了。” 穆辞笑眯了眼:“小叔,小婶子不顾自身安危深入疫区治疗老百姓,又仗义疏财,义薄云天,胸有丘壑,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我最钦佩最爱戴的小婶子。” 钦佩就算了,还来个最爱戴?! 穆司野阴郁了眸子,抬起长腿,就是一腿踹过去:“行了,叽叽歪歪的,赶紧给老子滚。” 穆辞闪躲不及,屁股被踹了个正着,疼得嘶了声,龇牙咧嘴。 他倒也不生气,伸手拍了拍,拉拽着一旁看好戏的贺阳,带上一群精干的年轻兵士,快步跑开。 第236章 情况有变 梁家药铺里。 梁旭坐在沙发里,架起二郎腿,高高放在药柜上,得意地抖动。 手里端着香浓咖啡,往嘴里灌。 眼看着店门口,排队购买中草药的市民越来越多,心中狂喜。 “突发一场霍乱瘟疫,就能给梁家带来几百万块大洋的利润,太好了。” “这样的法定传染病,再来几次,梁家可就大发特发,富可敌国了。” 只要手里有钱,别说区区一个小署佐,就是署长位置,他也可以用大洋铺路,一路铺上去。 到时候,他要梁京淮和梁岁岁跪在脚下,磕头求饶。 “价格提高十倍,还是有这么多人购买,那就十分钟后,提高十五倍。” 梁旭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眯起眼睛笑了,得意洋洋。 这些低贱的市民,和肮脏的泥腿子,为了能苟延残喘活下去,都在乖乖排队给他送钱,一群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货。 药铺里的伙计,一边抓药,一边收钱,忙得两脚不沾地。 一堆堆大洋扔进钱柜里,发出哐当哐当的脆响。 听在梁旭耳朵里,只觉得那是世间最悦耳动听的声音。 忽然,外面传来阵阵哗然声。 有人大声喊道:“兄弟姐妹们,梁家药铺的药材,全部翻了十倍价格,听说十分钟后,还要翻到十五倍,为富不仁,把我们当冤大头,老子不买了,大不了这条命感染瘟疫而死,十八年以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就是,太过分了!短短几个时辰,从三倍到五倍,十倍,现在十五倍,他妈比黑风山的土匪还要土匪,唯利是图,心肠歹毒,这不是逼着我们这些手里没几个大钱的穷苦人去死吗?” 梁旭脸色黑沉,阴冷地嗤了声:“梁家打开门,是为了做生意赚钱,而不是搞慈善,买不起就滚!” 旁边的伙计点头哈腰,满脸谄笑道:“旭少爷说的对,没钱就别凑热闹,浪费我们的时间。” “不错!没钱吃药,迟早都是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早死!”梁旭嘴角挂起一抹鄙夷和嘲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熟悉的呼喊声。 “乡亲们,排好队,都跟我来,这边有免费的药汤提供给大家。” “不仅有免费的药汤,还有免费的消毒水,人手一份,早到早领,百病消除。” 穆辞在人群中上蹿下跳,扯着喉咙不停地吆喝。 有人信,就有人不信。 “天上不会掉馅饼,地下不会生黄金,打着免费的噱头,到时候收我们十倍的账,谁信谁他妈傻。” “而且喝进肚子里,又不能抠出来,只能自认倒霉,乖乖付钱了。” “这偌大的沪市,官商勾结,哄抬物价,把老百姓往死里逼,唉,到底哪里才有我们穷人的活路啊?” 穆辞喊了老半天,嗓子都快冒烟。 却没有想到,只有三五个人绕到他身后,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其他大部分老百姓,还在默默排队往前移动,购买贵到离谱的药材,只差没有明晃晃地骂一声“死骗子”。 穆辞差点气笑了。 好歹他这张脸蛋,长的英俊潇洒富贵逼人,怎么在这些人眼里,就他妈没有任何可信度呢? 贺阳瞟了眼过去,风流刻骨的眉眼,透出漫不经心几缕冷讽。 “瞧我的。” 说完,他示意身旁的兵士们打开钱袋,露出白花花的大洋。 然后用眼神指使穆辞接着用力扯起嗓子。 “只要有人愿意跟着去领取免费药汤,我们就发一块大洋,说到做到,童叟无欺。” 穆辞吼完一轮,围在梁家药铺门口蜿蜒如长蛇的队伍,都伸长脖子,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两个半大不小的英俊少年,真真切切把一块又一块大洋,依次递给刚才排队买药的那几个人。 眼看着真的有人领到大洋,人群犹如打了鸡血般兴奋。 瞬间呼啦啦跑向穆辞那边,你推我挤,摩肩接踵的,排起一列列队伍。 大洋是真的,免费的药汤还能有假?! 穆辞笑眯眯:“阿阳,不愧是你,天生精通生意经,把人心玩得滴溜溜转。” 贺阳眯眸淡淡道:“从小到大,我都被阿爸带在身边多听多看,见识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梁旭听到两道熟悉又厌恶的嗓音,脸色大变,风一般冲到门口。 只见刚才挤着抢着拼了命要买药的人群,走的一个不剩。 都跟着最前面的两个少年,走了个精光。 “穆辞,贺阳,原来是你们。” 梁旭难以置信,气得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字眼:“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你们这是要跟我对着干?” 不仅给钱,还给免费药汤,那他阿爸囤积了无数的药材,岂不是堆积在库房,再也卖不出去? 最后落了灰,囤积的越多,就越亏大发了。 梁旭气到抓狂,几乎要爆炸,想杀人。 “梁旭,这是穆大帅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穆辞回头望着他气急败坏的表情,得意地笑:“哈哈哈,老子最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灭不了我的样子。” 跟穆辞的神态相比,梁旭内心惊涛骇浪,脸色渐渐惨白。 这件事有穆大帅参与其中,那阿爸和整个梁府…… 梁旭不敢再往下深想。 眼底的惧怕,层层翻滚。 他倏然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停在树荫下的汽车,弯腰钻进去,立即发动汽车,赶往梁府去找梁富昌。 这么大的事,惊天劈地,必须尽快让阿爸知晓。 - 大帅府,张颜纾居住的那栋花团锦簇院子里。 听完穆景天与梁富昌合作,准备大发一笔国难财,到手将近一百多万块大洋,兴奋的容光焕发。 “景天,你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以后跟着那些富商们合作,再多捞几笔,别说把你重新推上署长之位,就是推上大帅之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想当初,穆宴就是因为有梁岁岁拿出大笔钱财收拢军心,才能够年纪轻轻就任命为少将。”穆芝瑶高兴地点头附和:“恭喜阿哥,贺喜阿哥,担任大帅以后,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同胞妹妹。” 穆景天被她们吹捧的狂喜到极点。 高高抬起下巴,志得意满地笑道:“我只有你一个亲妹子,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你不是沪市所有男人看不上,只看上了沐鸿年? 到时候,我就是绑着,也要把沐鸿年绑来跟你一起拜堂成亲。” 穆芝瑶开心的差点跳起来:“谢谢阿哥,一言为定。” “还有啊,姆妈跟阿爸多吹了几句枕头风,逼着梁岁岁一大早就赶往瘟疫区,现在都下午了,梁岁岁那个贱人,肯定感染了瘟疫,凶多吉少,简直大快人心。” 张颜纾阴冷一笑:“感染瘟疫而死的人,浑身膨胀烂臭,死无全尸,太好了,梁岁岁几次三番算计我们,早就该死了。” 穆景天勾唇,阴恻恻道:“死了好啊,没有她手里大笔钱财支撑,穆司野就是个废物,不足为惧,老子迟早弄死他。” 一家三口,都挂着得意的笑,其乐融融。 穆景天的男机要秘书,脚步匆匆敲门进来,行色仓皇。 “署长,不好了,情况有变!” 第237章 她就是我的命 穆景天心急如焚赶到梁家药铺。 只见不久之前熙熙囔囔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现在门可罗雀,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梁旭站在店门口,脸色铁青破口大骂。 梁富昌满脸焦急,不停地来回踱步,唉声叹气。 看见穆景天来了,仿佛见到主心骨,连弯曲的背脊都挺直不少。 “穆署长,你可算来了,那贺家的贺阳,还有你的小侄子,带着凌副署长一帮人,在每条繁华的主街道免费赠送药汤,还有消毒水,据说连续免费七天,直到把瘟疫全盘压制下去。” “可我们联手,不仅收购沪市所有药材,就连下面县城的药材,也全部收购到手。” “被他们这样一搞,不仅赚不到钱,只怕投入进去的本钱都打水漂了。”梁富昌几乎急眼了,眼睛熬得一片血红。 梁旭狠狠“呸”了声,握紧拳头,杀气腾腾:“穆署长,你现在来了,贺阳和穆辞不足为惧,凌凯更是比不过你身份贵重,只要你愿意兜底,我现在就带人去弄死他们三个。” 梁富昌立刻点头,狂表忠心:“穆署长,只要你不嫌弃,以后我们两父子都听从你的指挥。” 对于梁富昌两父子拼命拍马屁,穆景天高高仰头,傲慢地从鼻孔里哼了个“嗯”字。 他占着穆大帅亲生儿子的名头,从小到大,身边百般谄媚想跟他交往的人太多。 对于梁富昌和梁旭,多他们两个不多,少他们两个不少。 如果不是手里头实在太紧,姆妈的私房钱又被掏空,就这种奴颜婢膝的货色,压根入不了他的眼。 “凌凯带了不少小警察,手里有枪,你们奈何不了他,这趟我必须亲自前往,行了,你们跟我一块儿去。” 穆景天摸了把凌厉短发,盛气凌人地吩咐。 “是!” “好咧。” 梁富昌喜出望外,带上梁旭还有府内的护卫,拿着从黑市购买的枪支弹药,跟在穆景天身后,浩浩荡荡穿街过巷,卷起阵阵灰尘烟雾。 - 沪市最繁华的滇池路口,丽都歌舞厅一楼大厅。 穆司野懒洋洋仰靠在沙发里,指间的雪茄已点上,一点殷红,渐渐燃烧成灰烬,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梁岁岁闻不得雪茄的味道,怕熏到她,他就逼着自己强行戒掉。 偶尔实在忍不住犯瘾了,他会像此刻一样,点了根雪茄静静燃烧,并不放进嘴里吸食。 凌凯瞧在眼底,心里着实佩服。 抽了十多年的雪茄,一朝为了梁岁岁,说戒掉就戒掉。 毅力超群,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难怪能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不仅保住自己和穆司晴的命,还在沪市西郊那片鱼龙混杂的死亡地带,打出一片黑暗帝国。 “阿野,梁大小姐为了瘟疫不再蔓延,导致更多无辜之人丧命,不惜亲自赶赴疫区,以身犯险,你就不担心她……” “怎能不担心?我这心里,每分每秒都牵挂她。” 穆司野眯紧眸子,慵懒的嗓音里,全是对梁岁岁满溢的爱恋和倾慕。 “可她一身高超医术,骨子里执拗,坚持要去,要救老百姓于水火之中。” “如果我拦着不让她去,她这辈子都不会开心,更不会原谅我。” “我只能顺她的意思,并出钱出力,帮她牢牢稳固还没有感染到的大片城区。” “老子这辈子最爱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往死里宠咯!她喜欢的事,尽量去做,我举全力支持。” 穆司野低笑了声,嗓音倦懒又肆意。 再配合他那张痞帅无比的俊脸,简直就是人间大杀器。 听得凌凯一个大男人,都差点深陷其中。 “咳咳……” 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凌凯面露担忧:“可霍乱瘟疫传染性非常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是说,万一梁大小姐怎么了,你……” 后悔都来不及。 凌凯后半截话还没说完,就被穆司野猝然打断。 男人淡淡抬眸,看向凌凯的视线很散漫,却尖刺毕露。 “如果岁岁出了意外,我也绝不存活!我会拉上她所有的仇人,一起下地狱给她陪葬!” 气氛陡转直下,充满鲜血淋漓的杀机。 凌凯静默了十几秒,才嘶地倒吸了口冷气。 “做不到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就那么爱她?” “何止是爱?她就是我的命,不,甚至比我这条烂命更重要千倍万倍。” 凌凯眉心突突狂跳:“难怪穆景天总是阴谋诡计给你使绊子,却不敢当面杠你,他惧怕你,怕你是个发狂的疯子,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穆司野把手中烟蒂扔进烟灰缸,轻拨了下腕间的小紫檀佛珠,嗓音漫不经心:“如果不是闲暇无聊时,偶尔逗弄那个狗东西,能多一两分乐趣,他早就死透化成了骨灰。” 凌凯跟他从小拜把子的交情,了解他多过了解自己。 指节敲了下桌面,轻笑了声:“还不是那时候梁大小姐一心爱慕穆宴,你了无生趣,活的浑浑噩噩,便留了穆景天和张颜纾两条烂命,时不时与人争斗,其乐无穷。” “否则,你很有可能因为日子过得寂寞空虚,自己搞死自己,成为这乱世中第一个死于无聊的人。” “老子也没想到,穆宴会愚蠢到,为了梁曼如那种烂货色,放弃了岁岁这颗明珠。” 穆司野讥诮地笑了下,乖张、狠戾,笑意不达眼底。 凌凯摇头:“我也没想到,穆宴会犯蠢,既要又要,以为瞒得住,却忘记了,纸包不住火,总有露馅的那一天。 归根结底,他还是吃定了梁大小姐非他不可,只能嫁给他。 却没有预料到,梁大小姐铁骨铮铮,敢爱敢恨,宁愿嫁给你这个名声不好的纨绔,也绝不回收垃圾。” 梁凯轻啧一声,戏谑道:“除了文序,我最佩服的女人,就是她了。” “我的!你看都别想多看一眼!”穆司野哑着嗓子警告。 这该死的霸道占有欲! 凌凯缩了缩脖子,不敢触霉头。 “是是是,你的女人,我保证不多看。” 忽地,富丽堂皇的大门口,有两个小警察,顶着满脸青肿的巴掌痕迹,一前一后冲进来。 “快快快,救命啊!” “大少帅,署长,大事不好了,杀人了!” 第238章 你真他妈该死! 滇池路主街道上。 穆景天带上梁富昌梁旭赶到时,不少小警察和兵士们,正往临时搭建的土灶里填进去干燥木柴。 灶膛里火光熊熊,映照每一张欢天喜地的笑脸。 一口口大型铁锅中,按照比例,放了适量的中草药和清水,冒出袅袅青烟,透出浓浓的苦涩药味。 炎炎的盛夏烈日,闻到那股子苦涩味道,让人瞬间神志清明,头脑清醒。 另一边,老百姓们手里都拿着家里的土碗或瓷碗,一个个的,井然有序,排起蜿蜒长蛇的队伍。 每个灶头都站了两个小警察,负责给他们盛药汤。 盛到药汤的人,都自觉离开队伍,走到旁边的树荫里,一屁股蹲下,小口小口喝着。 嘴里不断地夸赞穆司野和梁岁岁大仁大义。 “大少帅和梁大小姐自掏腰包,购买无数药材熬制药汤,免费赠送给我们老百姓喝,祛除瘟疫。” 转而咒骂梁家药铺:“该死的梁家药铺,却把价格哄抬十倍十五倍,简直黑心肝不是人,畜生不如的玩意,我呸!” “老子诅咒梁老板和他那个小儿子,不干人事,不得好死。” “还有穆大帅的二公子,据说与那群畜生勾结在一起,疯狂囤积药材,大发国难财,都不是好东西!” 梁富昌和梁旭气得火冒三丈。 穆景天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怒气冲冲。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议论他哪哪都不如穆司野。 “放肆!谁允许你们当街发放免费汤药?药性如何,会不会喝死人?有没有军政府颁发的许可证?” 穆景天把怒火发泄到一群小警察身上。 对着他们就是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巴掌声不绝于耳。 其中一个圆脸警察,十七八岁左右,看起来是刚入队的新人。 正往灶里添柴火。 一不留神被扇得整个人往前栽倒,两尺左右的木柴,一时捅偏,捅到临时搭建本就不稳当的土灶。 土灶哗啦往前倒。 煮汤药的大铁锅嘭地掉在地上,滚烫的汤水到处飞溅,溅洒在圆脸小警察和附近几个穿粗布汉子的脚上。 “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蓦然响起,哀嚎不断。 几人不停地跺脚跳起来,想把药汤甩掉。 可煮的软烂糊在脚上的药材,没那么容易跺掉,疼得他们不停地撕扯裤子…… 裤子一扯就烂,露出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水泡,触目惊心。 在场其他人都吓到了,面露惊恐之色,纷纷往后退。 穆辞跟着贺阳,在另一边维持秩序。 听到这边异常的动静,两人吓得一大跳,连忙穿梭人群跑过来。 穆辞反应最快,狠狠瞪了眼穆景天,连忙开口道:“快,倒冷水,赶紧给他们冲洗。” 旁边有几个穿着粗衫粗布的年轻女郎,动作麻利,赶紧拿起长柄勺子,舀满清水,就往圆脸小警察和几个汉子的脚上冲过去。 但几人的皮肤还是被严重烫伤,就像刚从油锅里滚过一样,殷红似血,有些地方皮都烫掉了,惨不忍睹。 贺阳紧接着,掏出大洋让人马上去附近药铺买了烫伤药膏,暂时给几人涂抹了一层。 可他们还是痛得哀声嚎叫。 穆辞忍不住眼尾泛红,对着穆景天大声吼道:“草,你人刚到,就伤害了这么多无辜老百姓,脑子有病吧?” 别人怕穆景天,他才不怕。 大不了受伤,或者一死,反正有小叔为他报仇雪恨。 穆景天第一次当着众多低贱老百姓的面,被小辈臭骂一顿,雷霆大怒,气的差点吐血。 “穆辞,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想死,我成全你!” 啪一声,穆景天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穆辞,就是狠狠两枪崩过去。 “小心!” 贺阳见势不妙,迅速抓住穆辞的手臂,往后用力一甩。 满载穆景天愤怒的子弹,没有射中穆辞,反而射在贺阳的右胳膊。 噗噗两声闷响。 贺阳的胳膊瞬间溅洒血花,洞穿两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梁旭藏在穆景天身后,见到穆辞和贺阳浑身狼狈,一双与梁曼如类似的妩媚眼睛,露出狂喜神色,拍手叫好。 “你们两个狗玩意也有今天,哈哈,连穆署长都敢得罪,死到临头了!” 梁富昌走上前,一张老脸挤出虚伪的善意和假笑。 “乡亲们,这些所谓的免费赠药,都是最廉价的药材,没什么药性,喝上十碗,都抵不上我药铺里的药喝上一碗。” “一分钱一分货,价格越贵药材越真,药性越强烈。” “只要你们继续去梁家药铺,花钱买真药,对于你们刚才咒骂我们的不当行为,穆署长既往不咎。” 可惜,梁富昌的伪善,一眼就被很多人识破。 有那暴脾气的,卷起衣袖,怒气横生地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谁说免费的药汤没有用?我这喝完以后,神清气爽,比在你药铺里买的药更带劲。” “还想欺骗我们去你们店铺买药,买完药就倾家荡产,真当我们是大字不识的傻子?” “就是!狗奸商和警察署的署长勾结,沆瀣一气,专门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堆积你们的金山银山。” “打死奸商,打死恶霸署长,大家伙上啊!” 老百姓举起手臂,高呼口号,放声怒骂。 憋闷已久的压抑和愤怒,在这一刻,犹如黄河决堤,哗啦啦奔泻倾涌。 不顾穆景天带了许多持枪的兵士和护卫,用血肉之躯,和怒愤的双拳,一步步朝穆景天梁富昌和梁旭那群人压过去。 混乱中,梁富昌和梁旭被揍得鼻青脸肿,狼狈逃窜。 穆景天往后连退两步,脸色大变:“站住!再靠前一步,老子开枪了!” “开枪啊,开啊!有种你就打死我们所有人,打不死,你就等着被我们撕碎!” 还是那个暴脾气汉子,冲在最前面,义正言辞地驳斥着。 穆景天被一而再再而三下了面子,恼羞成怒,眼底盛满狰狞和杀气。 “想死,老子成全你!”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阴森的字眼。 随即一声令下:“开枪扫射,一切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砰砰砰砰子弹离膛声,不绝于耳。 冲到最前端的一批老百姓,闪躲不及,纷纷中弹倒在血泊中。 穆司野和凌凯赶到时,地面上尸体横七竖八,空气中飘散浓厚的血腥味。 发不了国难财,私库严重亏空,就开枪要人命,吃相忒他妈难看。 穆司野当即神色嗜血,右手持枪,恶狠狠扣动扳机。 “穆景天,残害百姓,射杀无辜,你真他妈该死!” 第239章 我最爱小叔 穆司野紧迫盯着滥杀无辜的穆景天,眼底尽是冰冷。 随着他一声令下,带来的那群土匪兄弟,还有凌凯手下的警察们,纷纷端起枪,对准穆景天等人一阵扫射。 刚才被逼退的老百姓们,不管是带伤的,还是没带伤的,顿时杀红了眼。 “为富不仁,杀!” “囤积药材,买空卖空,大发国难财,杀!” “官商勾结,无良奸商,恶霸穆署长,杀!” 瞬间硝烟弥漫,杀气震天。 穆景天没想到,刚才杀了一小批老百姓,竟然引起众怒。 眼看穆司野毫不留情地朝他扣动扳机,吓的心惊肉跳,急忙扯过旁边一个护卫,挡在前面。 “……啊!” 子弹正中护卫眉心,血雨飞溅。 凌凯同样上膛开枪,子弹射穿一个护卫的胸膛,尸体仰面栽倒,血花漫天。 穆景天狼狈躲开死亡子弹,吓的缩着脖子连连往后退。 梁富昌和梁旭也学他的方法,把一个个护卫往前推搡,两父子则缩头缩尾,灰头土脸地往后逃窜。 穆司野射光子弹,重新装弹匣的速度很快,砰砰砰又收割几条人命。 此时穆景天在前,梁富昌和梁旭在后,狼狈不堪地拼命逃跑,眼看就要跑上汽车。 穆司野嘴角痞坏地勾起,手里的枪向前扬起,瞄准穆景天,砰,又是一枪。 穆景天感受到凛冽杀气,抓住跟肥胖的梁富昌相比,身体更单薄的梁旭,往后甩去。 “啊……!” 梁旭一声惨叫,背脊中枪,疼得冷汗涔涔。 “穆司野那个狗东西,专逮着老子开枪,疯了,真他妈疯了。” 穆景天趁机钻入汽车,骂骂咧咧,命令司机迅速发动汽车离开。 梁富昌亲眼看着梁旭被穆景天甩出去挡子弹,气得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 耳畔听到梁旭嘴里发出一阵阵痛楚哀嚎声,强忍心疼和愤怒,吩咐司机跟他一起把受伤的梁旭搬上车。 “快快快,去法国医院。” 司机应声照办。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在宽阔街道疾驰奔逃。 穆景天和梁富昌走了,剩下的乌合之众,面对气势汹汹的老百姓们,吓的屁滚尿流,惊叫着四下逃窜。 然而,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暴怒的老百姓们,瞬间把他们包围起来,拳头狠砸,木柴狠捅…… 惨叫声震天动地,血流成河。 穆辞钻在人群中,手里拿着烧火棍,像灵巧的猴子一般,这里砸一下头,那里敲一下脚。 噗。 血花四溅,烧火棍砸碎了某个护卫脑袋。 刚才那群凶神恶煞的护卫,还有穆景天手底下的小警察们,大都鼻青脸肿,浑身鲜血淋漓,有些甚至缺胳膊断腿了。 穆辞见自己真打中了,又怕又兴奋,扯着嗓子一边嗷嗷叫。 一边扬起棍子,继续狠命地砸砸砸:“你别过来啊,信不信老子砸死你!” 那护卫的后脑勺又被他砸了一下,最后坚持不住,两眼一闭倒在地上。 穆辞吓一跳,烧火棍却跟着捅在护卫肚子上,嘴里囔个不停。 “真死了?那个……老子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拔刀砍老子?啊啊啊,老子正当防卫的,是你自己送死,死了变成鬼,可千万别来找老子算账……” 贺阳懒得听他说些乱七八糟的,一巴掌拍在他肩膀。 “死不了,那人只是昏迷了。” “草啊,人没死,欺骗老子,老子砸死你。”穆辞按住砰砰的心跳,嘴里叽里呱啦,速度却不慢。 趁着护卫与贺阳纠缠在一起,来不及警惕,静悄悄绕到护卫身后,扬起手中棍子就是砰砰砰一阵揍。 现场残肢断臂不少,充斥浓厚的血腥味。 打杀到最后,护卫全死光,惟有七八个小警察没怎么受伤,却全部露出惊恐的眼神,噗通,噗通,跪倒在地上,涕泪直流。 “大少帅,凌署长,求求你们,放过我们这一次,饶命啊!” “我们也不想开枪伤人,都是被穆副署长逼迫的。” “他威逼如果不开枪,死的就是我们。” “…我们也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饶了我们吧,以后再也不敢了,打死也不敢跟着大少帅您对着干!” “你们刚才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不是很嚣张吗?”穆司野轻笑了声,眸色却阴冷下来,说翻脸就翻脸:“现在跪地求饶,晚了!” 他对着穆辞和贺阳吩咐:“愣着干嘛?把他们都捆起来,送到军政府穆大帅办公室,跟着老子告状去。” 凌凯挑起眉头,笑眯眯使坏:“阿野,别忘了,向穆大帅多讨点精神损失费,还有枪支弹药损耗费。” 穆辞秒懂了,嘭嘭拍打单薄的胸脯,露出一口白牙嘻嘻笑:“小叔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贺阳有点洁癖,爱干净。 从裤袋里摸出一块白手帕,擦干净脸庞和双手,扭头朝穆辞使了个眼色。 穆辞勾唇坏笑,屁颠颠冲到横七竖八的死尸面前,一顿忙碌搜身大业。 搜到百来块大洋,还有二十来支手枪,以及一些子弹。 “小叔的枪,小叔的子弹,小叔的大洋,统统都是小叔的。” 说完,半大少年眯着眼,眉开眼笑的,把满匣子东西,递到穆司野面前。 这么点东西,穆司野并不在意,随口道:“都赏你了。” 穆辞喜出望外,“谢谢小叔,小叔你最好了,我最爱小叔。” 凌凯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笑死。 穆司野:“……滚!” 穆辞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被骂了,嘿嘿一笑,把战利品全部倒进一个布袋,束紧口子,往后背上一甩。 那七八个捆绑住双手的小警察们,像串蚂蚱一样串在同一条绳索上。 穆辞走在后面,把马鞭甩得哗哗响,恐吓着他们往前走。 贺阳桃花眼挑了挑,慢条斯理地跟着。 剩下一片狼藉,由凌凯率领他的手下尽心处理。 该搬的搬,该挪的挪,该留下的留下。 死去的无辜老百姓,通知了家人,并发放不少抚恤费和丧葬费。 消炎祛毒的药汤,重新放进大铁锅里熬煮。 更多闻讯而来的老百姓们,重新排起蜿蜒的长蛇队伍。 眼看着重新恢复了井井有条,穆司野转身就走。 凌凯犹豫几秒,还是伸手扯了下他手臂。 “阿野,等等。” 相知多年,他知道穆司野的狗脾气。 这人一旦动了气,懒得废话,只会毁灭。 去了穆大帅的办公室,只怕穆景天凶多吉少。 “我这署长之位还没坐稳,穆景天暂时不能死,你听见了没?” 穆司野懒洋洋垂眸看了眼凌凯,声音平静得不像话,像是暴风雨前夕。 “放心,老子有分寸。” 第240章 梁岁岁早该死了 这场小规模的流血暴动,最终以穆大帅打断两根结实马鞭而结案。 穆景天被抽的皮开肉绽,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躺在医院的病榻上,奄奄一息,就跟死人差不多。 穆大帅余怒未休:“霍乱病毒爆发,稍有不慎,就会传染整个沪市,所有老百姓都有可能遭殃,包括我,包括整个大帅府所有人。” “这种危险存亡关头,阿野和岁岁以大局为重,一个免费发放药汤和消毒水,另一个亲自赶赴城郊的瘟疫-爆发区,并带上大义的大夫和医生,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把瘟疫消灭。” “可穆景天,你呢?” 穆大帅伸手指着脸色煞白的穆景天,勃然大怒道:“你居然勾结梁富昌,囤积大量药材,哄抬物价,打算大发国难财,简直卑鄙无耻,无药可救。” “老子没得到你长脸,反而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穆大帅愤怒到极点。 闻讯赶来的张颜纾,不敢在他出奇愤怒的情况下,为穆景天说好话。 只默默低着头,一言不发。 穆大帅猛然扭头,盯着沉默的张颜纾,闭了下眼睛,再睁开,肃穆的面廓,盛满雷霆大怒。 “老子是少了你们的吃,还是少了你们的穿,总想着伸手去抢夺别人的东西。” “还有你,在府内不择手段疯狂敛财,呵呵,穆景天可算是得了你的真传,一个比一个更自私,贪婪。” 张颜纾被骂的狗血淋头,浑身打了个哆嗦,背脊发寒。 “医院外面,围满了全城的报社记者,如果不是被我的亲卫兵拦下,只恐怕这间病房都会被他们拆卸掉,穆景天这条命,更是保不住。” 穆大帅狠狠怒骂了一顿,拂袖而去。 等他离开后不久,穆景天身上的麻药开始失效,在剧烈疼痛中慢慢清醒,睁开了眼睛。 张颜纾连忙凑过去,望着亲生儿子惨不忍睹的模样,眼泪扑簌簌顺着脸颊滑落。 “亲手把你揍成这幅惨样,你阿爸也太狠心了。” 穆景天整个脑袋被白纱布层层包裹,就像个白色粽子,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 听着张颜纾的长吁短叹,他眯了眯眼,很烦躁,戾气很重。 “姆妈,自从穆司野被授予了加强团团长之后,阿爸就越来越看我不顺眼。” “再说了,每逢天灾人祸的时候,哪次没有富商大发国难财?我不做,有的是人做。” “阿爸不去搞别人,专门盯着我搞,哼……” 穆景天抿了抿唇,冷哼嗤笑:“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不就是觉得穆司野出息了,嫌我碍眼呗!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亲自动手弄死我。” 张颜纾感觉到,他是真的在怪罪穆大帅。 瞥了眼他浑身上下的白色绷带,低声叹道:“都怪我,认定穆司野是个纨绔废物,再也翻不了天,没有在他年幼无知时,直接花钱买凶,结果掉他的命。 以至于他渐渐讨得大帅欢心,掌握实权,而我们母子三人,现在却处处受他压制,被大帅嫌弃。” 张颜纾歇了口气,一声叹息。 穆景天直挺挺躺着,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眼神越来越阴鸷至极。 脸上神情瞬间变了变,接着阴冷一笑:“姆妈,被梁岁岁赶出门的孙管事,你还记得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那可是我在小贱人手中,吃的第一个败仗。” 张颜纾揉了揉眉心,满口牙齿几乎咬碎:“我不仅丢了管家权,还向她认错道歉,丢尽颜面,这辈子我与她不死不休。” 穆景天瞳孔瞪的几乎裂开,嘶嘶冷笑:“瘟疫刚蔓延的时候,孙管事找到我,说他的差事没了,父母妻子和儿女,一家老少都搬去城郊租房子住,因为开销花费更少。 可城郊通往主城区的路口全部被封锁,他跪地哀求我,救救他的家人。” “当时,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他打发掉。” “后来没多久,我的手下告诉我,孙管事独自闯入瘟疫区,企图救出他的家人。” “直到现在,没听到孙管事任何消息,我想,他跟他的家人,肯定都感染了瘟疫,正在垂死挣扎。” “你的意思是……”张颜纾盯着穆景天,嗜血的兴奋,以及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令她的脸庞寸寸扭曲。 穆景天歪着脑袋,只有一双眼睛露出,笑起来更显得鬼气森森。 “姆妈,孙管事家破人亡,都是梁岁岁一手造成。” “而梁岁岁正带着女神医救治那些病患,两人避免不了见面。” “当孙管事看见梁岁岁的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杀了梁岁岁,报仇雪恨。” “所以,这一次,梁岁岁有去无回,哈哈哈!梁岁岁一死,穆司野就不足为惧了,早晚我得弄死他!”穆景天失狂大笑。 张颜纾听得心花怒放:“那就好,姆妈巴不得她们两个早点死,早死早超生!景天,以后不管是大帅府,还是大帅的位置,都将属于你。” “会有这么一天的。”穆景天攥紧拳头,眼底阴冷闪烁。 医院门口。 穆大帅没心情应付那些记者,草草安抚了几句,就掉头离开。 在凌凯有意无意的推动下,各大报社的报纸头条,都大篇幅怒声指责穆景天与梁富昌两父子勾结,不顾老百姓死活,囤货积奇,大肆敛财。 一时引起无数市民的愤慨和震怒。 有许多热血青年和进步学生,手执横幅,在军政府大楼外面,放声叫骂,举行示威游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针对穆景天的示威游行越来越激烈。 为了平息众怒,穆大帅不得不召开记者大会,贬斥一番穆景天,并降职到署佐一职,差不多与梁京淮平起平坐。 得知这条确切消息,穆景天把病房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的稀碎。 张颜纾和穆芝瑶,则背地里咒骂梁岁岁和穆司野都不得好死。 医院的另一间豪华舒适病房里。 穆夫人刚经历过一场剜心剜肺的刺骨之痛,听到穆景天作天作地又降职了,嗤笑了句:“活该!” 又听说穆司野亲自掏腰包,又是免费送药汤,又是免费送消毒水,争取瘟疫不会蔓延到主城区,忍不住嘲讽冷笑。 “一介废物,沽名钓誉罢了。” 梁曼如想到躺在病榻上中枪的梁旭,眼底掠起一股阴狠。 便把梁岁岁踏进瘟疫区整整七天了,却音信全无的消息说出来。 穆夫人尖酸刻薄的脸上,露出得意兴奋的笑容。 “梁岁岁那个小贱人,估计也感染瘟疫,死透了,太好了。” 梁曼如陪笑:“夫人,梁岁岁对待阿宴,无情无义,不念半点旧情,早就该死了。” 穆夫人痛痛快快得意地笑了片刻,问道:“那……女神医呢?” “这个……还要等城郊瘟疫区彻底压制住病毒,才能找到女神医。” “行,这件事你安排人手去办,越快越好。” 梁曼如点头应下。 穆夫人忽而皱紧眉头:“我住院一个星期,阿宴怎么没来看望我,他人呢?” 第241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穆夫人嘴里念叨的穆宴,此刻正亦步亦趋,跟在梁岁岁身后。 整整七天,梁岁岁除了三餐吃饭和偶尔打盹休息,其余时间都用在消灭瘟疫上面。 有时候忙起来,几乎彻夜未眠。 在梁岁岁的带动下,其他的大夫和热血志愿者们,也都不顾自身疲累的身体,夜以继日地熬汤,尽心尽力治疗病患。 这样一来,得到的效果特别明显。 大部分轻微症状的老百姓们,都得到妥善救治,一步步挣脱瘟疫的阴影。 再经过四五天的精心调养,就能恢复往日的健康。 太拼命的结果,导致梁岁岁瘦的厉害,明艳逼人的脸庞瘦了一圈,下巴变得尖锐,一双漂亮的凤眸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穆宴瞧着心疼坏了。 “岁岁,瘟疫治理得差不多,还有最后一批最严重的重症患者,你先歇息一下,吃顿饱饭,再好好睡一觉。” “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别总是跟着我,我不想看见你,更厌恶你,离我远点,有多远滚多远!” 梁岁岁冷着脸说完,端起药汤给病患,让对方一骨碌喝完。 又把一块白色帕子放在病患手腕,纤细手指搭上去,认真地号脉。 察觉到脉搏正在渐渐恢复正常人的水平,梁岁岁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很好,她又从瘟疫死亡阴影中抢回一条无辜的性命。 穆宴被梁岁岁叱喝后,不仅不离开,反而上前几步,挨着她更近。 深邃柔波的眸子,盛满温柔缱绻。 “岁岁,别赶我走,我只想多看你一眼,多跟你说几句话。” “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说过,最喜欢我这双眼睛,也最喜欢陪在我身边,只要看见我,你就莫名的开心。” “其实,我也是这样的感觉,看见你,就开心,就想把世间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博你一笑。” “岁岁,我爱你,爱到骨血心脏都在隐隐作痛!” “失去你的这段日子,我每个晚上彻夜不成眠,睁着眼睛到天亮!” “懊恼,悔恨,几乎逼疯我,我才明白,我这辈子都不能没有你,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穆宴说的情深义重,梁岁岁却仿佛没听见,面无表情,惟有瞳孔转动时,带着凛冽的寒意。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她不稀罕,更不屑。 穆宴背叛她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穆宴还在重复固执地说:“岁岁,你知道吗,白天和黑夜的空虚死寂,才让我恍然明白,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你嫁给穆司野,没关系的,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不介意,我只会更明白自己心意,更加爱你,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梁岁岁冷笑一声,决断道:“不可能的。” 斩钉截铁的四个字,几乎把穆宴钉死,疼得他五脏六腑都快撕碎了。 “岁岁,别把话说的太绝,别逼我!我会想尽办法,把你夺回来,包括你的心你的感情,全部要回来。” “必要时,我会使用一些违背本心的手段……可能这些手段,会让你不舒服。” “可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重新接受我,重新爱上我。” “岁岁,你是我的,本来就是属于我的。”穆宴哑着嗓子说,偏执而嘶哑。 梁岁岁皱眉。 什么意思? 她不回心转意,他就想走极端吓唬她回头? 梁岁岁戴着两层口罩,走到下一个严重病患,蹲下身,仔细观察对方的伤口处。 然后倒了适量消毒水,清理伤口。 趁着拿纱布的空隙,不耐烦的转过身,瞟了眼穆宴,冷声讥讽。 “你不要伤天害理,枉费心机。” “你是在关心我?”穆宴低低轻笑,目光紧紧攫视她,一秒没离开过。 梁岁岁转回头,注意力全放在病患身上,再也没有搭理他。 梁京淮睡了一觉找过来,就看见穆宴癞皮狗似的,一直赖在梁岁岁身边,赶都赶不走,气得狠狠磨牙。 “你已经娶了梁曼如,我阿姐也嫁给了穆司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别整天像条狗一样,纠缠我阿姐不放。 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别总是恶心人行不行,赶紧滚蛋!” 梁京淮像撵狗一样,想撵走穆宴。 穆宴英俊入骨的眉眼不动声色,惟有双拳攥紧,捏的骨头节节作响。 眯了眯眼尾,沁冷发声:“我与岁岁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梁京淮瞬间气炸了。 啪一声掏出枪,顶住穆宴的脑袋。 “想死,老子成全你!” 穆宴噙着淡笑,淡冷的声音平稳自若:“你杀了我,只会让岁岁愧疚于我,永远不会忘记我。” 梁京淮面色骤然阴鸷,狠狠啐道:“那你也该记住,无论你做什么,不择手段,只会让阿姐更看不起你。” 穆宴冷厉的眼神抬起:“你等着,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岁岁回到我身边。” 梁京淮嗤地笑了,眼底射出彻冷光芒。 “阿姐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为了梁曼如背叛她,没有夫德,贪婪无厌,她不可能回头,永不可能,绝不!” 穆宴面无表情:“那就拭目以待。” 两人这几天频繁争吵,梁岁岁听得耳朵都快起茧。 安排好手里的病患,接着往前走向房间角落,来到一个满脸脏污的男人面前。 男人见到她缓缓蹲下,化脓烂臭的身体猛然紧绷。 并迅速垂下眼睛,在梁岁岁没有察觉到的时候,眼底一股毒蛇般的阴冷。 梁岁岁手指搭上男人的手腕,习惯性地把脉。 男人声音喑哑地问:“我会死吗?” 梁岁岁感触到十分紊乱的脉搏,沉默了几秒,说道:“我会尽力而为。” 男人突然翻脸,满脸凶相地吼叫:“放你娘狗屁的尽力而为!你就直接明说,我这一身瘟疫病,还能不能治好?” 梁岁岁摇头:“治不好,我只能让你离世时,不那么痛苦。” “治不好?呵呵,那就是我很快要死了……” 男人暗哑地发声,嗓音阴沉。 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变得凶戾无比,张开腐烂的双臂,朝梁岁岁猛扑过去,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 “小贱人,如果不是你把我赶出大帅府,我和我的家人,根本不会死。” “都怪你,贱人,去死吧!” 第242章 快,再快点 整整七天,穆司野带着凌凯等人,把沪市主城区的老百姓们,不仅全部安抚妥当,并且严格按照梁岁岁交代的事项,到处清洁,消毒,每个旮旯都不放过。 最终,霍乱瘟疫没有在主城区蔓延开来,仅仅局限在沪市城郊。 以穆大帅为首,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穆司野这才腾出空闲,打算亲自去城郊走一趟。 刚走出他的院子,就见坐在轮椅上的穆夫人,耷拉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庞,冲着穆师长发出尖酸刻薄的嘶吼。 “你说什么?阿宴为了追回梁岁岁,同甘共苦,也去了那个鬼地方?那可是瘟疫啊,分分钟就会死人的!” 穆夫人又气又急:“穆冠南,你为什么不拦住阿宴?” “阿宴一意孤行,我拦得住吗?” 穆师长从鼻孔里哼了声,一声冷笑:“如果不是你一直对岁岁存有偏见,每次对她不是咒骂就是折磨,逼她给你连续按摩三四个小时,就算阿宴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她也不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他。” “你什么意思?梁岁岁那个贱人,背着阿宴勾搭穆司野,不守妇道攀高枝,居然怪罪到我头上,简直搞笑!” 穆夫人抿紧唇,神情阴冷。 穆师长微微垂眸,看着她毫不悔改,心底越烦躁。 “我真后悔,当年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你。” 否则,换成任何一个温柔体贴的婆母,得知梁岁岁不仅拥有梁家大部分财富,还聪慧过人,全心全意为阿宴做打算,都会把梁岁岁好好拉拢,为这个家添砖加瓦,更上一层楼。 穆夫人闻言,像是被雷电劈中,身体微微颤抖,浑身都冒着寒气。 “穆冠南,你真该死!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那个该死的贱人,你永远忘不了她。” “你救她一命之后,就像个狗狗祟祟的小偷,奢望得到她的爱。就算她肚子里怀了孩子,你还是执迷不悟,妄想得到她的人,她的心。” 穆夫人心里嫉恨交加,愤怒到极点,刻薄的眉眼逐渐狰狞扭曲。 “可惜呀,不管你怎么对她百依百顺,她都对你无感,甚至厌恶你的靠近。” “我实话告诉你,她心里真正深爱的男人,从来就不是你,而是她的丈夫!自从二十二年前,她疯疯癫癫死在乱葬岗,你这辈子,下辈子也别想得到她!” 穆师长懒得废话,盯着她,眸色阴沉地开口:“就因为岁岁长的跟她有几分相似,你把对我的恨,延伸到岁岁头上,破坏她和阿宴的姻缘,该死的人,是你!” 穆夫人双手紧攥轮椅的扶手,几乎要捏碎。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家殚精竭虑汲汲为营,到最后,他居然这般责骂她。 她嗬嗬地笑着,渐渐笑出心酸苦涩的泪水。 “穆冠南,这些年,你巴不得我早点死是不是?” 穆师长拧起浓眉,眸底透出本能的厌恶,没有再搭理她,转身就走。 穆夫人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心脏越发撕扯碎裂,剔骨般剧痛。 穆司野在另一侧的树荫下,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穆宴那个狗东西,为了追回岁岁,直接追到瘟疫区。 薄唇微勾,顿时起了滔天杀心。 跳上防弹装甲汽车,不断催促司机小马。 “快,再快点!” 第243章 岁岁,小心 穆司野乘坐的汽车风驰电掣,及时赶到。 眼看着那个浑身散发恶臭的男人,猛然扑向毫不设防的梁岁岁,他瞳孔眦裂。 “岁岁,小心!” 梁岁岁耳畔听见男人满怀恶意的咒骂,依稀有点熟悉,透过那张污浊的脸廓认真看了眼,脸色微变。 “原来是你!” “现在才认出是我,晚了!”孙管事一声狞笑,故意抠烂手臂上的腐肉,扯掉梁岁岁的口罩,把腐肉往她嘴里塞去。 梁岁岁屏住呼吸,连忙往后退避。 孙管事没得逞,眼神阴冷,紧接着脚步踉跄追上去。 “梁岁岁,因为你我全家死绝,今天,你也必须死,给我全家老小陪葬!” 霍乱瘟疫一旦蔓延,就是一人患病、全家难免;一家患病,全巷遭殃。 他家里人都死绝,凭什么梁岁岁这个始作俑者,可以活得好好的? 孙管事愤恨滔天,嘴里恶狠狠咒骂地扑向梁岁岁。 “去死吧!” 穆宴和梁京淮听到震天动地的咒骂声,双双闭嘴,迅速掉头跑向梁岁岁那边。 人影晃动,怕开枪伤及无辜。 他们迈开大长腿奔跑,速度很快,穆司野动作比他们更快。 疾如闪电,冲到孙管事面前,双手戴着橡皮手套,掀起一阵狂风,揪住人按在地上。 像是一头凶残的猛兽,疯狂地捶打,血花飞溅。 梁岁岁喘息未定,纤眉突跳。 见他一拳又一拳,几乎把奄奄一息的孙管事打成肉酱,连忙冲上去攥紧他有力双手。 “阿野,别打了,人已经死了。” “敢动我的岁岁,老子杀了你祖宗十八代,斩草除根,永不超生!” 穆司野冷笑不止,猛地一脚踹在孙管事的心窝,整片胸膛顿时塌陷,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听得人心惊肉跳。 孙管事口吐鲜血,浑不在意地哈哈诡笑:“大少帅,杀了我,你们也活不了,知道为什么吗? 我宁死也不会告诉你们原因,哈哈哈哈……阿爸,姆妈,老婆,儿子,我终于报仇了!” “我草你妈。” 穆司野眸底霜降,沁寒无比,一脚朝他脑袋狠踢下去。 力道之大,直接把孙管事的脑袋踢碎,脑浆迸溅,白的,红的混合在一起,又腥又臭,令人作呕。 梁京淮冲到梁岁岁身边,忧心如焚:“阿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沾染到细菌病毒?” 梁岁岁摇头:“阿野替我挡了,我没事。” 穆宴目透担忧地看着她,正要上前表达他的拳拳关切之心。 冷不丁穆司野一拳头朝他脸上砸过来。 “岁岁是我老婆,滚一边去!” 穆宴脚步错开,及时避开穆司野那记沉重的铁拳,薄唇冷漠地阖动。 “岁岁是我未婚妻,是你不要脸又争又抢,把她从我身边抢走了。” “那是你无能,守不住。” 穆司野懒洋洋冽笑,鄙薄地睨了眼穆宴,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转过身搂紧梁岁岁柔软的细腰,薄唇凑到她耳畔,几乎叼住那片雪白粉嫩的耳垂。 “岁岁,忙完了吧,老公带你回家。” 梁岁岁面颊染红,倒也没有推开他,从裤袋里摸出一个棉口罩,快速给他夹在耳后戴上。 “这里还是瘟疫泛滥区域,你小心点,别中招了。” 而且,孙管事临死之前撂下的狠话,让她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这般大放厥词,一定还有她没想到的细节。 穆宴愣怔地看着,视线突然一片模糊,泛起水雾,什么也看不清。 骨节分明的指节攥紧,心里再怎么催眠自己岁岁根本看不上穆司野这种纨绔,可心脏还是刺痛了。 他以为,岁岁嫁给穆司野,只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她对穆司野没有丝毫感情,只不过利用穆司野是他小叔的身份,达到震慑的目的,让他这个前未婚夫不再纠缠她,知难而退。 可眼前这一幕,却大大超出他的心理预期。 相处的时间久了,岁岁对穆司野的亲密接触,并不排斥,反而一副自然而然接受的模样,日久生情了。 穆宴牙齿咬得绷紧,薄唇发抖,轻轻地颤动:“岁岁,别走,你是我的,我的!” 梁岁岁无声冷笑。 穆司野霍然回头,薄唇像两片刀刃,一张一合,从牙缝挤出杀人于无形的字眼。 “你到底有完没完?老子警告你,岁岁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 “老子爱她,尊重她,不仅平等对待她,还把她高高凌驾在老子之上,她比老子这条烂命更珍贵千倍万倍。” “也就是你他妈蠢货一个,找了梁曼如那种货色羞辱她,却忘了,鱼目永远变不了明珠,而岁岁这颗绝世明珠,自然是属于我这种洁身自好遵守夫德的好男人。” 梁岁岁:“……” 绝世明珠什么的,太夸张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她也是此刻才发现了,穆司野不仅嘴巴能毒死人,夸赞她和他自己的话,也是不要钱似地使劲夸。 穆宴被穆司野劈头盖脸痛骂一顿,心底一股子颓败和焦躁,可面对梁岁岁面无表情的神色,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沉默许久,眸底渐渐黯淡下去,一片暗无天际的黑眸。 慢慢伸手摸向曾经被梁岁岁一枪打中的胸膛,距离心脏半寸处,跳动的迟缓,钝痛。 突然红着眼圈哑声问她:“岁岁,你还爱我吗?” “不!”梁岁岁斩钉截铁道。 “那……你是不是爱上了穆司野?” 穆宴把这句话问完,挺拔的身躯一寸寸绷紧,紧张的额头冒汗。 梁岁岁迟疑了两秒,没有说“不”,也没有说“是”。 可那片刻的犹豫,让穆宴瞬间明白过来,她对穆司野并非无感,多少有了点感情。 这份认知,让他疼的肝肠寸断。 感觉她与穆司野大婚之日刺入他心口的那根旧刺,又往里面深深刺了一下。 他目光执着地看向她,眼中有雾光。 “岁岁,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真的舍得放下……” “我们的感情,在你第一次与梁曼如苟且的时候,就彻底完了。”梁岁岁冰冷开口。 穆宴眸色无神,仿佛坠入冰天雪地的深渊,无法呼吸。 梁岁岁牵着穆司野的手,一步步走远。 忙碌完最后一个重症患者,她长吸了口气,紧绷的神态寸寸放松。 “阿野,太好了,我们终于忙完了。” 说完,她唇角含笑,两眼一闭,软绵绵栽倒在穆司野怀里。 第244章 铁了心不原谅他 “岁岁?!” “阿姐?!” 穆宴和梁京淮齐齐变了脸色,拔腿就往梁岁岁冲过去。 然而,穆司野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滚,全部给老子滚蛋!” 穆司野拦腰抱起瘦了一大圈的梁岁岁,戾气横生冲出关卡口,小心翼翼抱她上了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法国医院。 后面两人没有追赶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防弹装甲汽车扬长而去。 梁京淮不屑地看着穆宴,冷笑嘶嘶:“但凡你要点脸,就别再纠缠我阿姐不放。” 穆宴抬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心脏,心底酸涩不已,脸上却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说过,岁岁是我的,穆司野抢走她,我迟早会把她抢回来。” 下一秒,冷芒闪过。 一把锋利的短刀几乎贴着穆宴的脖子刺过去。 “你要是不想早死早超生,就尽管放马过来,有我在,你这辈子也别想靠近阿姐。” 穆宴反应极快,劲腰一拧后侧身,游刃有余地避开。 空气中,响起短刀放空的破空声。 梁京淮一击不中,再次扬起短刀劈向眼前极度无耻的男人。 相比穆司野的混不吝,他更厌恶与梁曼如苟合在一起,极度羞辱阿姐的穆宴。 穆宴这次早有防备,眼疾手快夹住短刀,微蹙了下眉:“非要跟我作对?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的是你!” 梁京淮半垂着视线,脸色阴寒如冰。 明白以自己的身手,伤害不到穆宴,就算掏出勃朗宁手枪,也无法在不惊动穆宴大批手下的情况下,一枪射杀他。 他狠戾眯眸,抽回那把锋利短刀,上下抛了抛,轻轻一转,锋刃重新回到原位。 便掀起唇角,不屑地低声嗤笑:“穆宴,阿姐不会回头,永远永远不会,你别再自欺欺人了。” “我还要忙着去医院照顾阿姐,没功夫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我警告你,离我阿姐远一点,越远越好,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穆宴没搭腔,猛然劈手抢走梁京淮手中短刀,抽出锋刃,手起刀落。 刃口落在梁京淮太阳穴边,削掉几根凌厉的粗短黑发。 “就凭你?阻止不了我干任何事。” 穆宴神态淡然,嗓音平静地说出事实。 梁京淮面色阴恻恻地沉下去,转身就走,连自己的凶器都不要了。 穆宴阴鸷地掀了掀眼皮,目光寒凉,渐渐变得悲伤无力。 岁岁是铁了心,不再原谅他了。 - 医院里。 因为梁岁岁在城郊瘟疫区呆了七八天,穆司野也呆了两个多小时。 为了大家的安全,院长接纳了各级管理层的建议,及时打电话向穆大帅做汇报。 瘟疫一旦蔓延开,整个沪市都难逃一劫。 为了全市老百姓的安危着想,穆大帅没有多少时间考虑,当机立断道:“找间清净的病房,把梁岁岁和穆司野安排进去,门窗全部密封,里面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院长迟疑几秒:“还不确定大少帅和梁大小姐是不是感染了瘟疫病毒,直接封闭隔离,会不会……不太近人情?” “一个是我亲生儿子,一个是我刚过门的儿媳妇,我这个做阿爸的,在其位谋其政,就这么办吧。” “他们的生命重要,可全市老百姓平安活下来更重要。” 穆大帅沉厚的嗓音,穿透电波,透出一股无能为力的悲伤:“你立即执行,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但你记住了,不惜一切代价,救治梁岁岁。” “是,大帅,我马上去办。”院长放下老式话筒,唏嘘不已。 本以为穆司野声名狼藉,恶名在外,需要多费口舌才能说服。 没想到,刚提起要把他和梁岁岁封闭在同一间病房内,穆司野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病房门口,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不太好闻,更令人心焦。 穆司野望着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梁岁岁,瞳孔赤红,罩住背脊的黑色衬衫被涔涔冷汗浸湿。 “只有一点,你们必须确保岁岁性命无虞,平安无忧。” 院长面有难色。 救死扶伤是医生和医院的职责,但百分百的保证,谁也没办法办到。 “如果梁大小姐感染了霍乱,这个……我们真的没法保证。” “没法保证?” 穆司野冷淡掀眸,痞帅的眉眼流露一抹戾冷。 没说什么过激的言语,只淡而沉地嗤笑着:“很好!”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院长紧悬的心微微放下,伸手摸了把额头冷汗。 就在这时,穆司野眯了眯狭长眼尾,懒洋洋笑了下。 轻佻低哑的笑声,竟让人生出一种温柔的错觉。 院长恍惚地多看了他几眼,总觉得这出了名坏脾气的大少帅,竟然意外地好说话。 穆司野笑容忽淡,飞起一脚狠踹在院长身上,深邃眸底盛满冰冷的阴鸷之气。 “谁他妈让你坐上院长的位置?治不好病就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院长猝不及防,被这一脚踹到胸口,踹得严严实实。 “……啊!” 他痛呼了声,差点没站稳。 谁能想到,大少帅说发火就发火,毫无半点预兆。 “还不快滚,把能治病的找来!” 穆司野情绪很差,浑身浸染戾气,完全不给人半点情面。 院长吓得闭嘴,静默了,哼都不敢哼一声。 这才恍悟,穆司野的脾气秉性,确实凶神恶煞杀气腾腾,连路过的野狗都要踹两脚跺两刀。 “大少帅,你别着急,我马上召集全沪市的顶尖西医医生和中医老大夫,齐集一堂为梁大小姐治疗。” “如此甚好,你他妈赶紧去办!” 穆司野阴鸷一笑,淡淡抬了下眼皮。 院长缩了下脖子,抖动哆哆嗦嗦的两条腿,转身就走。 下楼时,遇到在医院照顾穆景天的张颜纾。 院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打招呼:“张二夫人,您好!” 张颜纾看着行色匆匆的院长,嗅到一丝不对劲。 “你这是要去哪里?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给景天做个全身检查? 虽说手术做得很成功,但休养了七八天,他还是有心无力,没什么精神。” 院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张二夫人,对不起,梁大小姐身怀大义,闯入城郊瘟疫区连续七天七夜,最终压制并消灭了瘟疫,她自己却陷入晕厥中。 我刚接到穆大帅的急电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救治她。” “什么?梁岁岁昏迷不醒了?” 张颜纾惊喜的差点跳起来。 没忍住笑出声,又连忙收敛笑意,眨了眨眼,假装一副关切的模样。 “院长你去忙你的,我另外找医生给景天做个全身检查。” 说完,不等院长回话,转了个身,笑盈盈回到穆景天的单间病房。 穆芝瑶也在,倒了杯温度刚好的茶水,正递给穆景天。 “景天,芝瑶,姆妈告诉你们一件天大喜事,梁岁岁感染瘟疫病毒,很快就要死了!”张颜纾得意地笑。 “真的吗,那太好了。”穆芝瑶简直欣喜若狂,漂亮的脸蛋盛放阴冷的笑。 梁岁岁死了,她就是沪市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 穆景天心中畅快翻涌,就连胸口被穆司野射击的枪伤都不那么疼了。 “梁岁岁一死,穆司野就失去活下去的希望和意义,活成行尸走肉,迟早死在我手里。” 张颜纾笑出声来:“景天,到时候整个大帅府和大帅的位置,都是你的。” “那阿哥记得把沐鸿年绑给我!全沪市所有男人我都看不上,只看上他了。”穆芝瑶扯着穆景天的衣袖撒娇。 穆景天笑得春风得意:“放心,等我成为大帅,全沪市第一人上人,我肯定把沐鸿年绑来嫁给你。” 一家三口认定梁岁岁死定了,笑得合不拢嘴。 穆芝瑶眼珠子转了转:“姆妈,阿哥,梁岁岁好歹是我名义上的大嫂,她命在旦夕,我必须去探望一下,顺便刺激刺激穆司野,让他明白得罪我们的后果。” “拿轮椅过来,推着我一起去。”穆景天笑道。 扔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普通五官,露出几分盛气凌人的傲慢,和志在必得的欲望。 张颜纾看了看穆芝瑶,又看了看穆景天,最后拍板。 “那就我们一家三口都去。” 第245章 无毒不丈夫 张颜纾全副武装,戴上厚实的棉口罩和手套,喜孜孜走在前面,眼尾的得意压不住。 穆景天伤口还疼得很,索性听从医生的建议,端坐在轮椅上,让轮椅代替双脚行走。 穆芝瑶从小娇养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 为了讨好穆景天,得到她觊觎已久的沐鸿年,居然不顾会伤了手部柔嫩肌肤,乖巧地推着轮椅往前移动。 到了楼顶那间封闭病房。 门窗都被钉死了,房门从外面紧锁,用铁链锁了一圈又一圈,门口一左一右有两个粗壮男人守着,穿着黑色便服,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张颜纾母子三人,并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是穆大帅安排的。 以为是医院的安保人员,举止傲慢,言语也毫不顾忌。 “穆司野,你现在龟缩在里面的样子,像极了一条丧家犬,落水狗! 阿爸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打算让你自生自灭呐,实在是令人大快人心。” 穆景天戴了口罩,发出阴冷而沉闷的讥笑。 病房内寂静无声,穆司野压根没搭理。 穆景天气得不轻,胸膛急剧起伏。 “穆司野,你他妈没死就吭一声。” “再不吭声,我就当你死了,梁岁岁也死了,直接一把火烧光,连收殓盒都省了。” 两个粗壮男人安静地退到走廊角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落在穆景天眼底,就是这两人摆明了不想惹麻烦,识时务者为俊杰。 阴狠地眯了眯眼,笑的更得意。 “霍乱瘟疫,一人患病,全家遭殃!梁岁岁感染了,你也逃不掉!” “我是真没想到,眼看着你占据上风,比我的军衔高了好几个等级,你却突然陪着梁岁岁一起作死,把自己的小命都快作没了,哈哈哈。” “送我这么大一份惊喜,我不亲眼来瞅瞅你的惨样,岂不可惜?” 穆景天得意忘形,疯狂地嘲讽谩骂。 “穆司野,就算你们挺过霍乱瘟疫,也逃不出这扇门,我会让你们彻底死透,再也翻不了身。” 说完,穆景天抬起眼眸,阴恻恻视线从走廊角落的两个粗壮男人身上划过。 能花钱收买就收买,不行,就杀人灭口。 这一次,不弄死穆司野和梁岁岁,都对不起老天大发慈悲赠与他的天赐良机。 张颜纾脸上狠厉一闪。 “景天,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浪费口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穆芝瑶也压低声音,点头附和:“阿哥,无毒不丈夫,除掉他们,你就是阿爸唯一的儿子,梁岁岁手里的所有资产,也全部属于姆妈。 咱们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以后在沪市横着走,无人敢挑衅,风风光光至高荣耀。” 一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把里面的穆司野当成了死人。 冷不丁,三人的耳畔传来穆司野懒懒散散的讥笑声。 “你们几个蠢货,议论的声音太大,目中无人把大杀招告诉我,不怕我反击?” “呵呵,反击?就凭你现在半死不活,再加一个感染瘟疫昏迷不醒的梁岁岁?” 穆景天仿佛听到忒搞笑的笑话,高高抬起鼻孔冷哼了声,放大声音嘲笑。 “感染瘟疫,等同于判了死刑,你以为,你和梁岁岁还能活着走出这扇门?” “穆司野,你马上就要死了,我这是大发善心,想着好歹兄弟姐妹一场,打断骨头连着筋,提前告知你死后我即将继承阿爸的一切。” “我要你亲耳听见我如何风光登上大帅宝座,而你呢,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你拥有的所有东西,都将属于我,你却什么都做不了,更阻止不了,锥心刺骨无能为力,你就是个彻头彻底的无能废物!” 穆芝瑶接过话茬,得意洋洋道:“对,风水轮流转,从现在开始,穆司野你的一切,都是我阿哥的,你有多难受,我们就有多痛快多爽,明白吗?” 张颜纾风韵犹存的脸上,眉眼舒展。 当年她弄死穆司野的姆妈,现在,她的景天又将弄死穆司野,实在大快人心。 穆大帅的一切,都是属于景天的。 至于穆司野,就尽快下地狱与他的姆妈团聚吧。 “穆司野,有梁岁岁陪你一起下地狱,你该知足了。”张颜纾勾唇,得意一笑。 房内的穆司野,任凭她们肆意辱骂,漆黑眼神陡然掀起滔天怒浪,阴鸷无比。 却没有开口怼回去,只顾着端起一碗药汤,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喂向梁岁岁惨白的嘴里。 可梁岁岁失去知觉,唇瓣紧抿着,无法吞咽。 穆司野眼圈发红,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抖动,挺拔身躯也在抖动。 “岁岁,坚持住,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你!” 他张开颤抖的薄唇,仰头喝了口苦涩的药汤,然后对准梁岁岁泛白的唇,一小口一小口顶进去。 从她的嘴角溢出大半黑糊糊汤水,可幸好,还有小剂量的药汤,被她无意识吞入喉间,渐渐滑进肠胃。 用这种嘴对嘴的方式,穆司野不厌其烦地喂她喝药。 直到碗里的药喝光,他才沉沉松了口气。 邪肆冰寒的目光,盯着那扇坚固的房门,嗤地一声,唇畔掀起一抹诡谲冷笑。 “你们最好祈祷岁岁平安无事,否则,老子让你们全家陪葬!” 狠戾的语气,充满森寒气息。 “吓唬谁呢?” 穆景天悠然扬起一丝冷笑:“就算梁岁岁命大死不了,可你们被封锁在里头,门窗紧闭,夜黑风高,天干物燥,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那你们尽管试试!” 穆司野痞帅的俊脸凝结冰魄,能把人瞬间冻僵。 没空搭理一群蠢货,他转身走到梁岁岁面前,慢慢给她脱手套和身上衣物,打算给她清洗身体。 突然,手套不起眼的地方,突兀地冒出两个针眼。 穆司野的眼神,越发冰冷似雪。 王管事临时前的叫嚣,这会儿他全都明白了。 “该死!” 穆司野握拳,陡然一拳头砸在墙上。 为了消灭瘟疫,更为了救治更多无辜的老百姓,岁岁几乎不眠不休。 却被王管事那个卑鄙无耻之徒,暗地里算计。 难怪她治疗完最后一个重症病患,就坚持不住栽倒在他怀里。 那是因为,她被人算计,真的感染了细菌病毒。 穆司野狠狠一攥拳头,骨节咯吱作响。 用了整整几分钟的时间,他才控制住自己想要嗜血杀人的癫狂情绪。 掏出勃朗宁手枪,砰砰砰砰,连开四枪射穿坚固房门。 “如果岁岁出了意外,老子要你们全家陪葬。” 隔着一道门,穆景天和张颜纾,还有穆芝瑶,都察觉到了穆司野那一瞬间的愤怒滔天。 真刺激狠了,穆司野那个疯子不管不顾冲出来,非死即伤的可就是他们。 “姆妈,我们走。” 穆景天按捺升腾的怒火,嗤笑着转动轮椅离开。 穆芝瑶赶紧跟上。 张颜纾咬住唇,如鲠在喉冷哼了声,也跟着走了。 下楼时,一行三人,蓦然与两双冰冷的眸子对上。 第246章 你才是最自私的 穆大帅穿了一身肃穆军装,脚踩军靴,腰间别了把勃朗宁1900手枪,右手习惯性握在枪柄上。 猛然撞见张颜纾母子三人,从顶楼下来。 就连胸膛中枪正养着伤的穆景天,居然不顾牵扯到伤口,蹙眉端坐在轮椅上,由穆芝瑶推着往前行走。 看见他时,三人的神情都不太好看,甚至微微变了脸色。 穆芝瑶差点结巴了:“阿爸,你,你怎么来了?” 穆大帅立刻明白,这几个人去找了穆司野和梁岁岁的麻烦。 梁岁岁深明大义,以身犯险,把城郊小面积爆发的瘟疫彻底消灭,是稳定沪市治安和民心的大功臣。 阿野也是个好样的,对梁岁岁不离不弃,同甘共苦。 甘愿冒着感染病毒的风险,也要亲自照顾陷入昏迷的梁岁岁,主动承担丈夫的责任,不假他人之手。 不愧是他的儿子,非常具有他年轻时有情有义的风范。 穆大帅心底对穆司野一阵猛夸。 此次医院之行,他就是为了好好嘉奖一番梁岁岁和穆司野,并且履行答应她们的条件。 没想到,竟碰到家里这群别有用心的货。 穆大帅拍了拍枪匣子,狠狠气笑了。 “怎么?以为岁岁感染病毒昏迷不醒,阿野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她,她们两人就死定了?” “收起你们脑海里那些龌龊的想法,老子还没死呢。” 穆大帅扭头看向穆景天,眉头下涌动雷霆怒意。 “该给你的,一分不会少,不属于你的,一分也别肖想,否则,老子剁掉你那双不安分的爪子,听明白了没?” 穆景天心头一沉。 那张普通平庸的面容,陡然变了脸色:“阿爸,你什么意思?偏袒穆司野这件事,你打算摆到明面上?” 张颜纾熟知穆大帅的脾性,知道他这会儿处于暴怒中,低眉顺眼,不敢触霉头。 伸手过去,悄悄地按了下穆景天的肩膀,并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穆大帅好好说。 穆大帅却面廓紧绷,怒意更盛:“同样都是老子的儿子,你从小到大,堆积的资源无数,却连警察署署长的位置都坐不稳,一降再降,现在干脆降到小小的警佐一职。” “而阿野呢?” “他从小失去姆妈,还要护着比他更小的妹妹,没有从老子手里要过任何资源,手无寸铁却凭借一身胆气,占据西郊那处以拳头为王的三不管地带。” “结识了凌凯和沐大公子这些青年俊杰,如今更是成为加强团团长,与少年成名的穆宴平起平坐。” “和野蛮生长的阿野相比,你他娘的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狗屎,蠢货!” “亏你还沾沾自喜,自鸣得意,以为自己能力超凡,随随便便就能弄死阿野,我呸。” 穆大帅气不顺,暴怒地拧紧眉头,抬手就是一巴掌,掴在穆景天脸上,左右开弓。 “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老子用薄弱的父子亲情勉强困住阿野,早八百年前,他就弄死你了。” 众目睽睽之下,挨了穆大帅两巴掌。 穆景天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 舌尖狠顶了下牙槽,瞳孔里射出阴鸷而凶狠的光芒,语气森森。 “阿爸,你误会了,我和姆妈还有芝瑶,听说梁岁岁和穆司野出了事,作为一家人,赶来探望一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趁他病,要他命。” “是吗?” 穆大帅嗤地冷笑,大喊了声:“廖副官,袁副官,你们过来一趟。” 五秒不到。 守在那间封闭病房外的两个精壮男人,沿着走廊疾步如飞来到穆大帅面前。 两人一前一后,恭恭敬敬抬手敬礼。 穆景天见此情景,心脏像是从冰水里浸过,无声地张了张嘴,没有再狡辩。 穆大帅听完廖副官和袁副官的汇报,额头青筋暴跳,眸底的怒意风起云涌。 穆景天生怕梁岁岁和穆司野不死,居然想着一把火烧个精光。 如此卑劣残忍,实在出乎他意料。 他气得半死,转头冰冷地盯着张颜纾:“慈母多败儿!老子早该明白,你一个戏子出身,能把孩子教养的多好。” 张颜纾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惨白,几乎咬碎牙齿。 “还有你,混账玩意,自己没屁本事,就阴谋诡谲算计在阿野身上,当初生下你的时候,老子就该掐死你。” 穆大帅掏出腰间手枪,直接一枪托砸在穆景天头上。 穆芝瑶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顾抬起漂亮的大眼睛,痴痴落在穆大帅身后的男人身上。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正是她念念不忘的沐大公子。 张颜纾也看到沐鸿年,不想穆芝瑶骄纵跋扈的性格过早暴露,便忍气吞声,没有唆使穆芝瑶向穆大帅撒娇卖痴的,给穆景天求情说好话。 “大帅,景天身中枪伤,差点就下不了手术台,那可是阿野的杰作,当时你也在场。” 张颜纾忍着满腔怒火,柔声细语开口:“孰是孰非,是他们两兄弟之间的事,大帅您不要听信一面之词。” 穆景天被甩了巴掌,又被砸破头,任由额头的鲜血往下滴淌,瞪大眼怒视穆大帅。 “穆司野还是个臭名远扬的纨绔废物时,你可不是这样对待姆妈和我的?” “哪个儿子有能力,能给你脸上争光,你就宠爱谁,说到底,你才是最自私的。” 穆大帅冷淡地看着他:“如果老子只看重能力,能否给老子争光,你早就死了千百八回了。” 沐鸿年事不关己地站在不远处,对穆芝瑶痴迷的眼神视而不见。 每个见到他的女郎,总是粘腻的眼神盯在他身上,他习惯了,漠不在乎。 转身看向穆大帅,温润的声线犹如淙淙泉水:“大帅你忙,我上去看看阿野和梁大小姐。” 按照穆司野的计划,他从京市调集大量消毒的药材,夜以继日地赶到沪市,一举击破穆景天与梁富昌囤积药材大发国难财的无耻计划。 不久后却得知梁岁岁感染瘟疫后,不省人事。 乍闻这个惊天噩耗,他的心几乎沉入谷底,浑身寒凉,仿佛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亲人。 惟有亲眼看见梁岁岁,知晓她此刻的具体情况,他才能稍微安心。 “沐大公子,你请!”穆大帅点头,让廖副官带沐鸿年上楼。 穆鸿年远远地,看见被铁链锁上的封闭病房。 颀长挺拔眉眼儒雅的男人,内心突然涌出一股“近乡情更怯”的怪异感觉。 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这一刻,却生怕听到有关梁岁岁任何不好的消息。 他走到门边,修长好看的手指,落在门框连续敲击三下,一轻两重,优雅礼仪刻在骨子里。 “阿野,是我!” 第247章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病房内。 穆司野正挽起袖子,拿了块毛巾给她擦拭莹白如玉的手臂,白皙脖颈,以及胸口大片雪色肌肤。 怕弄疼了她,每一下都很小心。 可指尖从她的锁骨蜿蜒而下,不可避免地碰到柔软的地方。 穆司野身躯微震,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里,温柔的表情渐渐浓烈,眸色滚灼,忍不住舔了舔薄唇。 大概七八秒过后,还是十几秒。 梁岁岁突然身体痉挛,张嘴呕出黑乎乎的药汤。 穆司野猝不及防,被那药汤喷溅的满头满脸,打湿他痞帅的眉眼,和额头几缕碎发。 穆司野不觉有异味,拿毛巾快速擦洗干净梁岁岁的脸庞,又给自己擦了把脸。 站起身走进浴室,花点时间清洗凌厉短发。 出来后,他走到病榻前,以极轻的力度,小心翼翼抱紧梁岁岁。 从来流血不流泪的男人,骨节寸寸绷直,一滴泪顺着眼尾渗出来。 “岁岁,你死,我死,你生,我生!” 他吻一下她惨白的唇,幽邃眸光紧紧盯着她瘦了一大圈的脸庞,憔悴瘦削,仍有惊心动魄的美。 “你快醒来吧,我只想看到你笑,更想看到你好好的。” “你嫁给我了,你就全部是我的,包括生死,也必须经过老子的允许。” 穆司野眸底暗流涌动,手臂用力,一点点抱紧她,恨不能嵌入骨血中。 走廊外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 “阿野,是我!” 沐鸿年在喊他。 穆司野缓缓舔了下有点燥热的唇,轻手轻脚把梁岁岁放回床榻,转身走到门边。 “什么事?” 沐鸿年温润的脸庞充满焦急,脱口而出道:“岁岁怎样了?” 穆司野想起岁岁对沐鸿年的第一印象挺好,舌尖顶住上颚,磨了磨牙:“草,岁岁也是你能喊的?喊她小嫂子。” 沐鸿年怔了两秒,有点啼笑皆非。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这股子干醋!我对岁岁没别的意思,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她特别亲切,特别像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老子第一次见你,也觉得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小弟!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我这次除了运送药材,还带来京市盛名在外的老中医,在治疗霍乱瘟疫这一块,有很丰富的临床经验,你看要不要让老中医给岁岁……” “不必了。”穆司野一口打断,眼底讳莫如深。 他很清楚,岁岁本人就是治疗各种疑难病症的神医。 城郊小面积爆发的瘟疫,正是用了她亲自开的药方,在最短的时间内,压制并消灭了。 说明药方很对路,非常有效。 所以,只要她能喝下药,迟早都会战胜病毒。 身体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 病房外的沐鸿年静默了。 穆司野返回到梁岁岁身边,端着早就煎好的药汤,再次用嘴对嘴的方式,给她一口一口喂药。 他喂的很小心,聚精会神,没有留意到,梁岁岁纤白的尾指,轻轻弯曲勾了勾。 外面,又响起穆大帅自豪而担忧的大嗓门。 “阿野啊,阿爸的好大儿,岁岁还好吗?你照顾她的同时,也要好好休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好她就好,她好你更好。” 这次的霍乱瘟疫能以最快的速度,以极小的代价消灭掉,梁岁岁功不可没。 否则的话,沪市也将重现往日黄北省“十室九空”,“横尸遍野”的地狱惨状。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遇到瘟疫天灾时,百姓更苦。 穆大帅没得到穆司野的回复,并不生气,浓眉舒展,接着说道:“当年你姆妈病重身亡后,她的嫁妆都被张颜纾接手了。” “我承认,放任不管是老子的错,让你和阿晴小小年纪失去姆妈,受尽委屈也是老子的错。” “但老子那时候,忙于抢夺地盘,也忙于坐稳大帅之位,实在没精力去收拾府内一堆烂摊子,便默认了这件事。” “现在,你和岁岁抗击疫情有功,老子说话算话,前来履行条约,你姆妈所有嫁妆,田庄,店铺,包括大帅府的管家权,全部交给岁岁。 立字为据,并签了老子的名字,还盖了公章,法律上即刻生效。” 穆司野忙着照料梁岁岁,压根懒得搭理他。 迟来的的父爱,廉价的补救,比一坨大的还他妈臭不可闻。 “沐鸿年,签字文件帮老子拿着。” “穆大帅,你可以滚了!” 沐鸿年从善如流,接过穆大帅手里的文件。 穆大帅一张老脸青白交错,没想到穆司野那个王八蛋,丝毫不给他面子。 面对沐鸿年似笑非笑的眼神,勉强干巴巴笑了下。 “沐大公子,阿野尽担心岁岁去了,没心情招待任何人,不如,你先跟我去大帅府住下,让我这个做长辈的,略尽地主之谊。” 沐鸿年沉吟片刻,温雅一笑:“穆世伯盛情难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留在大帅府,他可以利用穆大帅的势力,更好地查探与梁岁岁有关的任何事。 两人离开后不久,穆宴出现在法国医院二楼,穆夫人休养的病房。 穆夫人紧攥他的手,把人拉到面前,眼含热泪,上上下下认真地打量。 看见他平安无恙,一颗牵挂的心才慢慢放回肚子里。 又实在气不过,抬手在他手臂上猛拍了三五下。 “梁岁岁嫌命太长,主动请缨去了城郊瘟疫区,你为什么要跟着她一起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是为了给穆司野博功劳,你一门心思扑在她身上,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也可能感染病毒而死,甚至甘愿为了她付出你这条命,可你又能得到什么?” 穆夫人泪水涟涟,恨铁不成钢,一拳一拳不轻不重地砸在穆宴身上。 “阿宴啊,你就是姆妈的命根子,你为了那么个忘恩负义小贱人,不顾生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姆妈我怎么活下去啊?!” 穆宴想起生死不知的梁岁岁,心里极其不好受,深邃如海的眼眸一闭,一睁,眼尾就泛起淡淡水雾。 “姆妈,岁岁为老百姓为大义,比大部分男人都有情有义,你再说她半句不好,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以后都不管你。” 穆夫人身子一颤,惊的眼泪水都不往下掉了。 眨动通红的双眼,恨不得把蛊惑人心的梁岁岁片片撕碎。 “你为了个舍弃你的女人,连姆妈都不要了?” 穆宴摁着眉心,神色有些不耐烦:“姆妈能哭能闹,看来旧伤引起的疼痛都好了,那我就不留下陪你,让梁曼如好好伺候你,我赶着去探望岁岁。” 说完,他抬腿就走。 在门口,遇见给穆夫人买来新鲜水果的梁曼如。 看见他的那一瞬,她那清秀小脸迸射柔媚的亮光。 “阿宴,你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但对上他冰冷的视线,硬生生将心底的期待压制下去,只一双温柔的眼睛凝着他,善解人意地开口。 “听说治疗城郊瘟疫时,姐姐出事了,阿宴你去看看姐姐吧,夫人有我照顾着,你尽管放心。” “还有,你记得戴好口罩和手套,一定要安全回来,我爱你,不能失去你。” 穆宴冷若冰霜地瞥了眼她,没有回应,迈开两条大长腿,心急如焚地走了。 他刚走,梁曼如眼底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全消失的无影无踪。 梁岁岁感染瘟疫……大半天过去,估计离半死不活差不多了。 人都快死了,得到阿宴的真心又如何? 还不是人死如灯灭,真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湮灭。 到时候,阿宴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 只要她对他温柔小意,再辅助前朝秘药,阿宴迟早会回心转意,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想到这,梁曼如轻轻挽唇,得意地笑起来。 这时,顶楼封闭病房内。 穆司野觉得有点热,随手解开衬衫领口的几颗纽扣,还是热得很。 索性把纽扣都解开,敞开大片紧绷有力的胸膛。 他跨上病榻,把紧闭双眼消瘦许多的梁岁岁轻拥着抱进怀中。 薄唇噙住她苍白的唇,吻了又吻。 忽而,腹部下的某处,似是被谁的手指头,轻触了一下。 穆司野眼神微颤,猛然凝眸,看向怀里的人。 “…岁岁?” 第248章 太狂野了 头上的山峰被云雾缭绕,云雾中有着一种莫名的力量,所以饶是张宁使出了真理之眼,也没能看穿云雾。 他回想起自己的过去,就算前一世在环宇大陆也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享受过了。 邵天昊扶着我,并没有完全按照原来的路走,而是顺便从山后走,走到了山后面的一条公路上。 虽然得到了汨罗的解释,但那些贵族可也不是笨蛋,他们可是亲眼见到巴枼被树根裹成粽子,然后举高高摆在了树冠上,你现在告诉他们这棵树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你让他们怎么相信? 宿金娘这会带马拉开一些距离,然后双手向后一长,各抓了一柄飞叉在手,用力的向着王勇掷来,两柄叉就在空中扭动着,幻化成蛇一般轨迹,飘忽不定飞了过来。 然这边正奔,却隐隐总觉敌众神态呆滞似有异样,还不等想通,忽而望得一人扭头朝己望来,顿时毛骨悚然。 同时他还从武魂厉天剑与无域狂沙中领悟到了两个一阶魂技,分别是藏锋和沙盾。 陆谨则下意识的认为,这个受伤的人是被那名会附身的执法者所伤,压根就不会想到,受伤这人才是那个会附身的执法者。 山路注定是颠簸的,那怕是底盘较重的越野车也会很明显的感觉颠簸。 海鬼有些恍惚的摸着自己完整的脖子,险此丧命的他,乖巧的后退了数步。 可是此时,他确实后悔了,如若他早知道公孙璟对林涵溪的爱慕之情,此事也毋须如此大费周折,还险些赔上林涵溪的性命。 他确实是不在乎这些观众,他所要的,并不是这些外区玩家的支持。所以,这句“不在乎”包含的意思也不少。 “我随便逛逛就逛进来了。”兰斯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出好戏,自然不肯这么就走。 看看已经被气的脸色都边颜色的朱峰,李浩无奈的松松肩膀,说道“我说朱峰,要不咱俩来一杯,”说完往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辛亚解除了叶铮的定身,他的职业和普通战士有些不同,几乎没有控制技能,但却有两个反控技能。这一点也是叶铮没有想到的。 李凝早已驾着飞剑逃开,他可不想被龙岩看到。毕竟龙驹就是自己伤的,自己这时候上来救人说不定讨不到半点好反惹得一身骚。 整个时空,充斥着各种力量,相互撕咬,相互碰撞,混乱不堪,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防护屏障。 他们都在逃避,他们根本就没有出全力。唯一出全力没有逃避的,只有丹顶峰和剑峰的弟子。 雪儿自然不会把自己真正的名字告诉这些临时组队的伙伴。她就说自己叫雪儿,叶铮叫叶子。而且,由于雪儿额头上的凤凰标记太显眼了,她始终不曾露出过真面目,倒是叶铮无所谓了。反正都三年了,也没多少人认识他了。 偏在这时市政府来了电话,刘胜利要孙成伟马上到农业科技园陪同陈梦熊参观。 看到四六不懂的梁飙像幽灵一样溜达进来,还没等问有何贵干,憨子一掀珠帘,直接走进养心殿。 面对符箓爆发出来的雷电轰击,范道长他仿佛没有什么感觉一样。 外面爆竹声声响起,原来是香阳来接新娘子了,媒婆笑眯眯的搀扶起端坐着的新娘子,嘴里开始念叨的吉祥如意的顺口溜,带着新娘子迈出了堂屋的大门。 有的人本命年,需要一枚铜钱来压,也可以来沈阳道上买来穿绳挂在脖子和手上。 她总感觉怪怪的,但不太好问,也就作罢。只能顶着康熙奇怪的目光练字。 摆上了大船,站在船头睁大眼睛向远处望。天与海之间,除了雨线,林如玉什么都看不到。 “竺先生,你这是不同意?”黎瑞祥有点懵。仔细回味亲家的话,好像还勉为其难? 王员外福至心灵,他忽然想起来了,买来的奴才主人可打可杀可发卖,死了就死了,谅铺头也没话说。 而且兵力仅仅是自己的三分之一不到,可是自己败了,败的十分惨烈,他知道自己的前途完蛋了。 而造成这一切局面的武星君,先前还被转轮阎王死保,可想而知如今地府,有多混乱不堪。 饶是定启皇大动干戈,言称要一统天下,但实际上有些领域,他也不敢触碰丝毫。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大山,被血海直接从中间轰成了两半,一道血流从裂缝中留了出来。 苏妍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家伙也太胆大了吧!竟然敢在他哥哥面前,这么明目张胆的撩我,他到底是不是唐家的二少? 自己虽然退休了,但是曾经好歹也是干部,算起来也算是对方的领导,这样对自己说话?要不是这次有谁让来求他,要不是自己如今没有枪,他都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再次拔出枪来威胁对方一下了。 大家出听她这话,只觉得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细细想去,却又觉得不对劲起来,偏偏最关键的点他们一时半刻也反应不过来。 无量体内散发源源不断的木气,不是木系异能,却和植物共生,那些细细的纤维已经侵入无量身体各个部位,包括脑部,根本就是一个树人,他是怎么保持理智的? 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用引力盾牌挡住了高能激光,估计他的六级机甲要被激光切成几块。 沈云锦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礼盒,就看到静静躺在里面的玉琐,旁边还摆着一只木钗。 经过乔装打扮,狄青和黑鹰化作宫人的模样,一起随花娇娘入了宫。 霎时间周围冒出几个道境强者,都是灵魔一族高手,凶悍杀向千星。 狄青心里顿时没了底气,突然门被推开,她款款而至,倒是让狄青和李元昊都看花了眼。她一袭白衣,不施粉黛,头发随意的挽起,却别有一番姿色。 第249章 老子谁都不服就服他 穆宴刚要踹门,里面又传来急促柔媚的娇呼,血淋淋扎进他的耳蜗。 额头青筋爆跳,眼神嗜血般阴森可怖。 “穆司野,你真他妈该死!” 手中勃朗宁手枪,正要狠狠扣动,打碎铜锁冲进去…… 身后突然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有大批人上楼,伴随着说话声。 “凌署长,属下问了这医院的院长,大少帅和梁大小姐就在这栋楼顶层,单独的病房,为了防止瘟疫病毒蔓延,把两人封闭在里头,不可随意出入。” “据说梁大小姐处于昏迷中,还没苏醒。” “大少帅忧心如焚,不顾自身安危尽心尽力照顾梁大小姐,陪着她一起禁闭隔离。” 凌凯叹气:“哎,阿野确实爱惨了梁大小姐。” 穆辞跟在后面,不断点头嘿嘿笑。 “我小叔啊,那可是绝世痴情大情种!这么多年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就是因为他心里一直装着小婶子,连刘师长的侄女周绮玉都不放在眼里。 幸好穆宴那狗东西背着小婶子,在外面跟梁曼如乱搞,既要又要贪得无厌,把她气跑了,才让小叔如愿抱得美人归。” 凌凯乐了:“穆宴可是你堂兄,你就那么讨厌他?” 穆辞猛拍胸膛,嘻嘻咧嘴一笑:“我爱小叔,小叔的情敌,就是我的情敌,我跟穆宴誓不两立。” 两人的对话,清清楚楚钻入穆宴耳膜。 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窗,投射而来打在他脸上,赤红的眼睛底部,翻涌丝丝狰狞杀机。 最终收了枪,转过身,静默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穆辞上楼,隔老远就大声喊:“小叔,小婶子,你们咋样了?” 凌凯没留意到背对他的穆宴,几个跨步就来到病房前:“阿野,梁大小姐还好吗?” 等了半晌,没听见穆司野放话,眉头微皱:“你他妈身体健壮的能打死野猪老虎,总不至于也传染了吧?没咋地就吱一声,好歹让我们知道点梁大小姐的情况……” 可凌凯等了又等,穆司野还是没吭气儿。 凌凯烦躁,不解里头发生了什么。 穆辞原地转圈,急得团团转:“这么久了,没半点动静,小叔是不是也感染了瘟疫?不行,我要拧断这些铜锁铁链,立马冲进去看个究竟。” 穆辞双手攥住铁链,身子往后倾斜,刚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扯开。 穆宴倏然扭头过来,冷冷地觑了一眼,上前拦住他:“你放手,不必多此一举,岁岁已经醒了。” 穆辞压根不信。 呲着一口白晃晃的牙,冲穆宴囔囔:“小婶子醒了,没事了,为什么门还锁着?” 穆宴瞬间闭上嘴,脸色铁青。 来自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没话说的吧?哼,你心里肯定有鬼,想要偷偷暗算我小叔,卑鄙小人。” 穆辞压低声音,边叽叽歪歪骂人,边继续上手想拧开铜锁。 走廊尽头角落站立的廖副官和袁副官见此状况,脸色变了变,急忙跑来阻止。 “凌署长,穆团长,大少帅在里面忙着,别,千万别打开房门……” “大白天的,他忙个屁啊!” 凌凯烦躁地挑了挑眉,示意穆辞加快速度开锁,病房里头突然传来一道男人极致快乐时的低哑闷哼。 凌凯虎躯一震:“这这这……” 身为***几的成熟男人,又刚结过婚,他几乎秒懂了。 阿野那个蔫坏蔫坏的,果真在忙着欺负梁大小姐。 她可是感染瘟疫病毒,刚刚清醒,身体虚弱无比的人。 凌凯震惊了老半天,听着里头压抑而暧昧的声响,忍不住咬了咬腮帮子,嘴里骂了句。 “草啊,这样也行?阿野坏起来,简直忒不是个东西!” 穆辞松开拉拽铁链的手,睁大眼瞪着凌凯,半懵半不懂。 “凌署长,好好的,你骂我小叔干嘛?” “你年纪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 凌凯随口安抚两句,目光灼灼盯着房门,又紧盯着穆宴瞧了几眼,挑起眉头戏谑道:“你小叔狂起来,真他妈是个人才,分分钟能把人气到吐血,杀人于无形,老子谁都不服就服他了。” 穆辞懵逼。 穆辞挠头。 穆宴听了后,眼神变得赤红冰冷,脸色更是阴沉无比:“凌署长慎言。” “大实话而已!穆团长不爱听,就别他妈自找虐听墙角啊!”凌凯淡淡讥诮道。 穆宴眸色冷意森森,气得想杀人。 无奈单枪匹马,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压制心底汹涌怒火,暂时作罢。 约莫一刻钟左右,穆司野懒洋洋的嗓音,带着那种事餍足的慵懒,终于响起。 “阿凯,开门。” 凌凯听令,朝那两个副官招了下手:“没听见?叫你们赶紧开锁。” 钥匙在廖副官手中,闻言,立即低头拿起钥匙捅锁孔。 咔嚓。 锁开了,缠绕一圈圈的铁链也取下。 但不知道里面具体的情况,凌凯带来的一群人,谁也没胆子推门而入。 惟有穆宴,嫉怒攻心之下,房门被他狠踹两下就吱呀开了。 眸光倏然森寒,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窜进去。 可看着眼前凌乱暧昧的一幕,饶是他做好心理准备,也还是被刺激得气怒攻心,张嘴溢出一口鲜血。 梁岁岁脸颊绯红,像是做完那种事过后的娇懒模样,身体软绵绵被穆司野抱在怀里。 她绯润的脸埋在穆司野胸膛里,耳垂都染透嫣色,脖子上,锁骨处,布满新鲜的吻痕。 浅红的,深红的,有几处甚至肿了。 可以想象穆司野吮吻的时候,吮得多用力。 穆宴气到歃血沸腾,咳咳两声后,又是一声闷哼,血色溢出嘴角。 他揩了嘴角的血,眯起的眸底迸射凌厉杀气:“穆司野,岁岁是我的,你想通过趁虚而入这种下三滥手段得到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世上,你给我等着!” 穆司野手臂用力,把梁岁岁抱得更紧,却故意露出敞开的大半个结实胸膛,有几道明显的抓痕。 眯眸,坏坏地痞笑一声,刻意侧过身躯,让穆宴看得更清楚。 邃黑瞳孔里,翻滚一丝得逞的,狂野的笑意。 “岁岁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新婚夜老子就主动献身了,现在,不过是合法地睡。” 梁岁岁听了这话,面颊倏地爆红。 手指滑到他精悍的腰间,不轻不重掐了把,无声张唇:“你闭嘴。” 夫妻间的隐私,她不想被外人知道。 穆司野低而沙哑地笑了,胸腔震动,一阵阵鼓鸣。 他低头,薄唇吻她的鬓角:“刚才爽的时候,怎么不叫我闭嘴,嗯?” 梁岁岁“……” 这混账男人脸皮比城墙还厚,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她了。 察觉到肚子抽痛的厉害,又是一股潮涌,濡湿了裤子,她难堪极了,抬手拍打他的胸口,催促道:“你赶紧离开吧,我身体很不舒服。” 她急着要洗澡,换干净的衣服,还要购买“高泰丝”月经棉带。 刚才他趁她意乱情迷时,正要与她零距离接触,忽然她肚子一痛,来了那个…… 都怪他,还把血迹不小心蹭到白色床单上。 梁岁岁抬眸,气鼓鼓瞪他一眼。 难得的娇媚模样,让穆司野心神激荡,勾起薄唇,笑的又坏又邪肆:“都听你的。” 刺激穆宴的目的达到了,他懒得逗留,抱紧梁岁岁就往外走。 穆宴站在原地,怔怔地,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从头到尾,梁岁岁都没有看他,甚至连一个眼风都没有。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碎,疼得他瞬间瞳孔歃红。 慢慢回头,望着病榻上卷成一团的床单,一抹鲜红明晃晃映入他眼眶,触目惊心。 男人挺拔修长的身躯,陡然僵硬无比,“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岁岁,我不许你跟他亲热……你是我的,是我的啊!” 穆宴面无血色,絮絮低喃,懊恼和后悔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他突然身子晃了几晃,紧闭双眼,往后直挺挺栽倒在地上,气息几乎全无。 第250章 她就是个祸害 凌凯走在最后,听到有人栽倒的动静,往后看了眼。 见是穆宴受不住刺激,一头栽在地上,冷嗤了声,决定放任不管。 反正有穆大帅的两位副官留守在病房门口,不会见死不救。 穆宴只是晕厥,再吐几口血而已,又死不了。 既然接受不了梁岁岁另嫁他人,为什么当初要寻求新鲜感和刺激,背着她跟梁曼如苟且乱搞? 简直脑子有病。 对这种得到时不珍惜,失去后又懊悔万分的人渣,凌凯丝毫不同情。 总之两个字,活该! 凌凯快步往前,只见穆司野那个蔫坏的家伙,把怀里的人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抱进汽车后座里。 又凑上去跟梁岁岁说了什么,身子才探出汽车,迈步朝附近的商店走去。 凌凯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看着他后脖颈遮不住的明显抓痕,心里忍不住泛了点酸味。 “梁大小姐受伤刚愈你都不放过,禽兽啊。” 穆司野斜睨了眼,夺走他指间那根的雪茄,凑到鼻尖吸了吸,却没有点燃。 他一直都牢记,梁岁岁闻不得抽雪茄的味道。 突然有点犯瘾了,他就闻闻味道。 凌凯笑着揶揄:“点上抽啊,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穆司野懒懒散散地瞥了眼他,似笑非笑的:“岁岁以一己之力,消灭城郊小面积爆发的瘟疫,这段日子,你那边造势的怎么样?” 谈起正事,凌凯收敛戏谑的笑容,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已经渲染的差不多,所有功劳都记在梁大小姐和你的头上。” “我估摸着,穆大帅对瘟疫彻底消灭这件事,非常满意,你的职位肯定又要上升。” 说到这,凌凯不由得感慨:“阿野,自从你迎娶了梁大小姐进门,好事接二连三的,恭喜你,她是真的能旺夫啊。” 穆司野懒洋洋掀起眼皮,说道:“老子爱的 ,在意的,是她这个人本身,并没有图其他的。” 凌凯酸溜溜啧了声:“你就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闲聊着,踏进货物摆放整齐的商店里。 穆司野绕了几圈,最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挑选了几大包“高泰丝”月经棉带。 凌凯瞳孔几乎震裂:“你绕来绕去,就为了给她买这玩意?” 穆司野没在意地“嗯”了声。 凌凯虎躯一震:“老子这回,连蛋蛋都服你了。” 时下虽然西学东渐,风气比前朝开放不少,但很多男人骨子里,还是认为女人每个月使用的东西,不洁,晦气。 没想到,穆司野居然为梁岁岁做到这种地步。 凌凯忍不住草了句,叹为观止:“吃到肉的人,他妈就是不一样哈,无节操,无下限,你就差端洗脚水给梁大小姐洗脚了。” 穆司野勾唇,懒洋洋笑了:“你妒忌的样子,真难看。” 凌凯“……” 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气得转头走掉。 一刻钟后,穆司野跨上车,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梁岁岁。 梁岁岁微微尴尬,心底却暖融融,道了声谢,就让他下车,并关闭车门,然后她撕开包装盒,取出一贴所需要的东西,窸窸窣窣地给自己垫上。 安置妥当后,伸手敲了敲两下车门,示意他进来。 穆司野没有进后座,而是拉开车门跨上驾驶位,把小马赶到另一辆汽车内。 扭过头,朝梁岁岁痞坏地挑眉:“坐稳了,老公马上要开车,前面有段路面凹凸不平,坐在车内,就像你刚才骑在我身上一样,摇摆震荡。” 梁岁岁刷地转过身,目光看向窗外,白皙的脸庞,瞬间嫣红如榴花。 回到穆司野的院子,穆司晴鬼鬼祟祟闻到味儿冲到她面前。 上看下看,左右打量。 “岁岁,听说你治理瘟疫时,突然晕厥过去,差点没把我吓死。” “后来穆辞打来电话,又说你醒了,谢天谢地谢祖宗,菩萨保佑。” “可你这会儿,好奇怪,你这到处都是浅红深红的,像是被我阿哥狠狠滋润过哎……”穆司晴歪着头,坏笑地盯着她。 梁岁岁脸庞嫣然,使劲推她:“我要去洗澡,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急了急了,你急了。” 穆司晴笑嘻嘻,很笃定:“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以我多年的经验来分析来看,你跟我阿哥肯定发生了什么。” “看来,不久后,我就有小侄子或者小侄女玩一玩。” 越扯越离谱。 梁岁岁索性不理她,埋头往前冲。 慢条斯理走在后面的男人,却听得心花怒放,朝穆司晴懒洋洋道:“城西的那家吉祥银楼,给你了。” 穆司晴兴奋,尖叫,原地转圈:“感谢阿哥,感谢小嫂子,感谢未来的小侄子小侄女,老娘要发财了,哈哈哈。” 相比院子里的和谐快乐,法国医院的豪华病房内,却气压低沉,空气憋闷得令人窒息。 穆夫人望着昏迷中的穆宴,面色狰狞,几乎把银牙咬碎。 “我早就预料到,梁岁岁那个贱人,就是个祸害,阿宴迟早死在她手里。” 梁曼如小脸阴沉,手里的帕子快要绞断。 怎么也没料到,梁岁岁传染到瘟疫病毒,居然很快就没事了。 还在封闭的病房内,不知廉耻地跟穆司野办起那种事…… 结果把穆宴气到吐血,人到现在还没有清醒。 “夫人,阿宴爱干净,醒了以后肯定受不了一身狼狈,我去给他买套换洗的衣服。” 穆夫人摆摆手:“去吧。” 事到如今,她也瞧明白了,梁曼如虽然千般算计野心大,但对于阿宴,却是一腔的真心实意。 只要真心对待她的阿宴,有股子强烈的野心,倒也不是坏事。 梁曼如得到穆夫人的同意,拎着手提包立马走人。 噔噔噔下楼,离开医院。 她走的急,魂不守舍,不知道身后有人跟踪。 第251章 穆司野,你混蛋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银甲尸突然发出一身惨烈的嘶吼,它的右手居然无端的涌起一团灰色的焰火,银紫相间的星光闪烁在焰火中闪烁起来。 “我家灵儿戴什么首饰,都是最美的。”东方煜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 “谢谢你!”轻柔的声音从天心嘴里传出,久违了一个月的笑容终于再次绽放出来,顿时,让得林轻凡心中悬着的大石落了下来。 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过已经没有了风一扬的禁锢,他们想要离开这里实际上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但是总会有人选择成为阻碍,阻挡他们的离开。 “姐姐是怎么知道的呢?”原来目的是这个,难为她还真的以为她对她有点真心。 “能加入到他们队伍的,必然都是一丘之貉,没听阿孝说吗,这一百多人,以男子居多。我敢说,他们的队伍里没有老人孩子,阿孝,对不对?”雷暴问道。 “刚才我与骨龙交战的时候,它被巨风扫开,撞到树上了。”阿云一边说一边抚着她的头。 至于观众会是什么人,万俟凉已经交给魉去安排了,这些人如果都能够出现在醉春楼的话,一定会很热闹,就当免费给醉春楼打广告好了。 想到这儿,子荡扫了一眼秦后子,只见秦后子垂下眼帘,正慢条斯理的整理他的鱼篓。 本川雄泰:将军,他们并不是一般的英国人,而是一些有着特殊能力的人。虽然我国现在处于贵国的管制下,但也绝不非容忍有这样一批人在国土上耀武扬威。 徐风看着晚了,没注意那年轻人开的车,不过听着这话,就知道在外部条件上,暂时,自己还是没办法比,不过,这并不影响徐风对那年轻人的蔑视! 听到她的哭声,张萧氏的脸上现出一抹不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难道还想在她的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 这也意味着,晋国国内公卿之间的争斗已经白热化了,连赵武这样一向隐忍的人,都撕开了面具,对国君伸出中指,赤果果地把自己极端的蔑视暴露在阳光之下。 十万人呐,在这个时代,十万人级别的大战意味着什么——温泉关大战,面对20万波斯兵的斯巴达三百勇士,还需要八十年才能诞生。 “当时我就觉得,这种集会其实和暴动没什么区别,真不知道那些政权是怎么容忍这种事情的?。 “怎么样?他们答应了吗?”美拉已经顾不得再端一端架子了,林婉儿一出现在病房门口,她就立刻问道。 伸手盖住了法师张着的双眼,满意的注视着自己的艺术杰作,安洁拉轻声低笑。 随着双方的接近,在英国的军舰还没有开火之前,索特拉倒是首先指挥开火了。一枚不大的炮弹,打在了英国军舰前方500米处,显然是一种警告。只不过,相比于英国的信号警告,这个警告更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挑衅。 林泽在海中调整为内息,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一切,阳光直射到海洋之中,四周都是晶莹剔透,五颜六色,简直美轮美奂。 她没忘豫章公主最初可是支持广平王高浥的,直到其驸马死后,便退守府中,深居简出。 他突然很好奇杨元子、广求仙与陆远君母亲的故事,不知是怎样的凄美故事,还是狗血桥段。 古之恶来的名气现在还没有打出来,可是这人实在凶猛,加之典韦背后有张邈,也是一路军之首领,孙坚自然要给一些面子。 后方的【太阳】与桑榆抵挡不住红缨这一轮的攻击,两人被声波,击飞了出去。 奈何,顾一凡抱得太紧,她根本就逃不开,反倒被男人弄得更加狼狈。 老爹诚可贵,瓜田价更高,沈昭昭与猹哥一谋即合,鬼鬼祟祟地往二楼去。 梁怡没把苏扶青骗出来,心中清楚今天是对付不了她了,见这次失手,也没觉得有多失望。 只是另一个玩家三番两次想杀了他,内鬼又一直在挑拨离间,他还是没忍住还手了。 吉美如和训导主任将最后一名学生也转移到大路上之后,又朝雨暮里张望了一眼,在确定没落下人时,这才跟上大部队,临时改变了拉练路线。 沈诺特意起了个大早,想着傅初霁去上班的时候,她正好可以蹭他的车回家。 陡一进来,顾寒便觉得一道道霸道狂暴的剑意主动朝他身上落下,大有不将他撕成碎片不罢休的状态。 谁又能想到,一个相交十数年,推心置腹的好友,暗地里却无时无刻想要害自己呢? 青芜跟如玉因为离家的事情受了这么多的罪,即便是只为了这个黎嘉妍,之后都会好好待他们的。 没有从顾寒的眼中看到绝望,沥血很失望,只是顾寒的话让他觉察到了不对,细细检查了起来。 他一咬牙,又是死命压榨体内潜力,抓起顾寒,瞬间跑得没影了。 一间静室中,顾寒缓缓睁开了双眼,那颗神药,已是被他尽数炼化。 陆昭菱回答了庆嬷嬷的话,但是在看到庆嬷嬷脸上的一层灰黑时,她顿了一下。 萧十三知道萧天是什么意思,所以也就让哈吉斯三人先跃下黑木。 这期间无数次落寞,无数次痛苦,无数次想放弃挣扎,但都坚持下来。 而看纪一轩迟迟没有来,高影也心定不少,看来,阿格妮丝是将他给缠住了。这样……就好。 可是,当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从早到晚的打rank、训练,都追不上那些天赋选手的时候,不免有些绝望。 八旗勇士每抢一次西边,他们就赚的盆满钵满,皇太极的威望也随之水涨船高。 在甲板两边靠近船舷的地方,隔不远就会有四个手指粗细的钢棍突出船板一大截,上面还套着几个六方形的钢环。 第252章 比挨打还疼的是羞辱 梁曼如离开法国医院,去给穆宴买衣服,刚走到丽都歌舞厅对面的百货店,就被两个粗壮的男人,粗暴地反扭她两条胳膊,推搡到周绮玉面前。 茶馆包厢内。 周绮玉站起身,面色阴沉,走到茶桌对面,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梁曼如脸上。 “问你话呢?你说有办法让我得到穆司野,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不仅甘愿陪着梁岁岁去瘟疫区同生共死,还在医院病房跟她激情亲热。” “再过段时间,孩子都出生了,我却连他一根头发都没碰到。” “如果你不能让梁岁岁必死,也不能让我得到穆司野,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周绮玉切齿森森,又是一巴掌,狠狠掴向梁曼如。 用力之大,差点把梁曼如的下巴打歪,左右两边脸颊顿时浮现五根红肿指痕。 这周绮玉,比想象的更骄横跋扈,简直比市井泼妇还泼妇。 梁曼如眼底的森冷和怒意一闪而过。 区区一个周老板的女儿,不过是刘师长的侄女而已。 等阿爸成为商会会长,再搭上穆景天和穆大帅,她一定要把今天所受之辱,百倍千倍讨还回来。 梁曼如咬牙,抬起青肿的脸,委屈开口:“周小姐,梁岁岁为了沽名钓誉,故意跑去瘟疫区赈药救人,差点就感染病毒身亡,只可惜,她命硬得很,没死成。” 周绮玉点头,稍微消了点怒气:“这件事我听说过,梁岁岁那个贱人,只吊了一口气,差点就死了,难道是你安排人干的?” 梁曼如摇头:“梁岁岁得罪不少人,有人巴不得她早死早超生,我只是顺水推舟。” “那你赶紧说,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弄死她。” 周绮玉阴狠的声音里,充满对梁岁岁的嫉恨。 她从小就看中了穆司野,喜欢他又痞又坏的脸,狂野桀骜的性子,从头到脚哪哪都让她动心不已。 如果不是梁岁岁横刀夺爱,她早就如愿以偿嫁给穆司野了。 梁曼如微微勾唇,眸底盛满了不屑。 这女人家里有钱,姑父有权,除了骄纵,半点没脑子,难怪穆司野看不上…… 换做她是个穆司野,也看不上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 梁曼如心底狠骂了周绮玉一顿,脸上却露出温柔无害的笑容,一副真心实意为周绮玉着想的模样。 “周小姐,想要一个人死,有的是办法。” “但穆司野现在对梁岁岁上了心,直接弄死她,就怕穆司野追究起来,查到我们头上,他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搞不好,我们两个都得下去给梁岁岁陪葬。” “那怎么办?”周绮玉怒气冲冲,戾气很大,很烦躁。 梁岁岁不死,她根本没机会。 梁曼如压低声音,说道:“那就找一个让梁岁岁身败名裂,又被穆司野厌恶的办法。” 周绮玉想了想,转怒为喜:“我明白了。” 说完,她快步走到包厢门口,冷着脸朝几个护卫命令一番。 护卫们纷纷点头,很快领命而去。 周绮玉转身走回包厢,盯着梁曼如,瞳孔迸射兴奋的光。 “还有,赶紧说说,怎样才能得到穆司野?” 关于这个,梁曼如有备而来。 嘴角无声且讥诮地笑了下,她从手提袋里,取出一小瓷瓶前朝秘药。 “你喷几滴在衣服上,或者手腕,耳后,脖子上,五秒之内就能激发他对你的渴望。” 周绮玉听了,劈手抢过小瓷瓶,紧紧攥在手心里,欣喜若狂。 连声音语调都变了,亢奋尖叫。 “有这种好东西,你早就该给我试一试。” 梁曼如能屈能伸,微笑着把错揽在自己头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算了,只要有效果,能让穆司野对我食髓知味痴迷入骨,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 梁曼如:“谢谢周小姐。” 周绮玉把小瓷瓶当做珍宝似的,小心翼翼放进手提袋里。 忽而想起了什么,瞳孔闪动,不客气地问道:“你把穆宴从梁岁岁手里抢走,是不是就用了秘药?” 梁曼如惊慌摇头:“没有!我花费了很多功夫,才得到了这罐药,仅此一罐。” 用了前朝秘药勾引穆宴这件事,她绝对不会承认。 否则,一旦被穆宴知晓,必定勃然大怒,并毫不留情赶走她。 她爱穆宴,决不能失去他。 “是吗?梁岁岁比你漂亮,更比你拿得出手,还占了嫡长女的身份,如果没有用药,以穆宴的心高气傲,能看得上你?” 周绮玉突然想起,正是因为梁岁岁发现穆宴与梁曼如不知廉耻苟活在一起,才舍弃穆宴,另嫁穆司野,不由得怒气冲冲,眼底冒出一股火。 对准梁曼如的脸颊,甩手又是一个巴掌扇过去。 “说起来,都怪你!你没有勾上穆宴,梁岁岁就会遵守婚约嫁给他,根本不会嫁给穆司野。” “我一辈子的幸福,差点全毁在你手里。” 周绮玉皱着细眉,怒骂道:“梁曼如,你最好祈祷我能顺顺利利得到穆司野,要不然,我非杀了你不可。”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梁曼如差点失声尖叫。 比挨打还疼的,是被狠狠羞辱。 如果不是因为周绮玉还算一把用得顺手的刀,她早就反击了。 梁曼如捂着脸,咬牙吞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不行,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暂时信你这次。” 周绮玉高高抬起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庞,盛气凌人地走了。 偌大的空间,只余下梁曼如一个人。 压抑的愤怒和恨意,瞬间爆发。 噗通,哐当。 摆在桌面的茶具,被她全部扫到地上,瓷片飞溅,砸得稀巴烂。 梁曼如紧攥指尖,面庞扭曲,眼冒火光。 “周绮玉,你等着,今日的羞辱,我定要讨回,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急匆匆离去的周绮玉,并不知道,梁曼如已经记恨上她。 她站在穆司野订下的包厢门口,神色微微紧张。 深深吸了口气,从手提包里掏出小巧的西洋镜,丹琪牌唇膏,仔细补了妆,直到镜子里,映出一个格外漂亮动人的女人。 周绮玉满意了,把东西收回包中。 猛地推开门,扭动曼妙腰肢,朝一眼就瞄准的主位上的男人款款走去。 第253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梁岁岁与穆司野坐在一起,男人抓着她五根手指,又揉又捏地把玩。 梁岁岁拈了块栗子粉蛋糕在嘴里,无奈地随他去。 楼下宽阔的舞池被清空,搭建起高台,从台阶到高台,铺了波斯长毛地毯。 左侧安置了扩音设备,摆放了西洋的烛台式麦克风。 凌凯和穆辞贺阳在楼下,正在检查所有设备,确保完好无损。 只等到晚上八点,准时举办庆功宴。 这场庆功宴,专门为她而办。 最终目的,是穆司野用来下饵钓鱼的。 没想到,宴会还没开始,就钓来了周绮玉。 眼看女人带着一身香风,摇曳生姿扑向穆司野,梁岁岁缓缓抽回手,似笑非笑道:“找你的,我是不是识趣些,把位置让给她。” 穆司野掀了掀眼皮,勾起她的下巴,漆黑眼底带着惬意的痞笑。 “我身边的位置,只有你够资格坐。” 梁岁岁淡淡轻笑。 明明是一个刻意淡漠的公式化笑容,眉眼依旧艳糜,媚态天成,撩他的心。 “不见得吧?周小姐马上就要扑入你怀抱,看那纯熟的架势,以前肯定扑过无数次。” “吃醋了?”穆司野无奈,揉了揉眉骨。 往日她对他礼貌有加却亲热不足,从未有过拈酸吃醋的表现,他心里忒不得劲儿。 可今日她故意接二连三打翻醋坛子,却又让他有点吃不消。 他不想因为别的女人,让她不开心。 哪怕是假装,也不行。 “就一不相干的人,老公马上把人撵走。” 说完,他蓦地转头,狠戾地盯着周绮玉,眼尾闪过凌厉杀机。 “滚!” 周绮玉的手,仅仅只差半寸的距离,就触碰到他结实有力的胸膛。 猛然被他戾吼一声,吓的身子微僵,差点尖叫。 她深吐一口气,委屈得眼眶有些红,“阿野哥,是我,小时候一直追在你后面,喊你野哥哥的小玉儿啊。” “小玉儿什么鬼?老子不认识。” 穆司野半抬着视线,面色嫌弃,像看见了比一坨大的还恶心的玩意。 “再不走,老子崩了你。” 啪地一声。 男人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手枪,枪口对准周绮玉的太阳穴。 周绮玉又惊又怕,知道他动怒了,不敢触霉头,扭过头,恶狠狠瞪了眼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看好戏的梁岁岁。 “都是你个烂贱人,在阿野哥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嫁给阿野哥了。” 梁岁岁无辜中枪,被辱骂了一顿,立即气笑了。 “周小姐,你投怀送抱自荐枕席,大少帅都不娶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你精心装扮貌美如花,却无法吸引他,得不到他的喜欢,而不是,对我喊打喊杀。” “他不喜欢你,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张岁岁,王岁岁,你杀得完吗?”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梁岁岁淡淡讥诮地勾了勾唇。 那个笑容,穆司野瞬间看懂了。 抬手将她鬓边的青丝轻轻拨到耳后,嗓音又哑又勾人:“小嘴挺会说话的,老公喜欢。” 梁岁岁:“……” 周绮玉后知后觉,明白自己被梁岁岁狠狠奚落一顿,又看见穆司野温柔款款对着梁岁岁说说笑笑,气得差点吐血。 “阿野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单独跟你说,你先把她们全都赶出去,包括梁岁岁,我不想看见她,更讨厌她。” “命令老子?啧,你算个什么东西?” 穆司野声音从雪水中浸过似的,寒气逼人。 周绮玉有些害怕他突然发疯伤人,脸色变了又变,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老子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要么滚,要么死!”穆司野说翻脸就翻脸。 除了梁岁岁,其他女人,在他看来,和苍蝇蚊子差不多,都是瞧不进眼底不入流的玩意。 只要不招惹他,他一般不杀人。 可一旦宽衣解带不知死活招惹到他了,非死即残。 他不是穆宴那个既要又要的狗东西,没那么多滥余的感情,交给梁岁岁之外的女人。 望着他狠戾如狼的眼神,周绮玉是真的吓到了。 往后又退了两步,想拎着旗袍的下摆,掉头就跑。 可梁岁岁竟扯了扯暴怒男人的胳膊,安抚地摸了两下,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 不一会儿,阴鸷得骇人的男人,就像一条被撸顺毛的大狼狗,喉结微滚,收敛了浑身怒意。 “都听你的。” 梁岁岁扬唇,伸出两条柔软手臂,轻抱了他一下,很快放开,招呼坐在旁边沙发上看戏的穆司晴和陆文序,三人很快走了出去,关拢雕花木门。 周绮玉嫉恨桀骜不驯的穆司野,居然对梁岁岁服服帖帖。 又高兴梁岁岁把闲杂人等全部带走,她手中有秘药,五秒之内,必定挑起穆司野内心的欲念。 渴求上头时,他身边只有她,不得不遂了她的愿,与她做那件最美妙的事。 想到这里,周绮玉再也按捺不住,趁着穆司野低头倒酒的刹那,从包里飞快地摸出小瓷瓶,朝自己的手腕,耳后,脖子上滴了几滴。 淡淡的艳蘼暗香,经过她的体温蒸发,逐渐在密闭空间挥洒,发散。 周绮玉闻到那股子糜烂香气,顿时眼神迷离,不由自主地走向她痴恋已久的男人。 “阿野哥,我爱你,只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穆司野勾了下唇,说了什么,她半个字都听不清。 不知道是多年的美梦成真,还是药性的刺激下,周绮玉整个人都飘飘然,仿佛踩在云端般美妙。 “阿野哥,抱我。” “吻我。” “好好疼我,爱我!” 周绮玉循着本能,一粒一粒解开旗袍盘扣,娇笑着扑进他怀抱里。 他紧紧抱着她,火热的大掌,炙热的唇,如雨点般落在她额头,唇瓣,蜿蜒而下来到锁骨,引起她阵阵战栗。 脑海里突然迸射几道白光,烟花绽放。 周绮玉眼前一片空白,看不清男人的模样,却弯唇得意地笑了。 这一次,穆司野真真切切碰了她,就只能娶她了。 否则,她去姑父那儿哭哭啼啼告状。 以姑父跟穆大帅的交情,穆大帅必定会逼着穆司野迎她进门。 更何况,她早就安排人送了口信,穆大帅已经在赶往丽都歌舞厅的路上了。 - 梁岁岁嘴角噙着笑,漫不经心地沿着铺了毛绒地毯的台阶,拾级而下。 陆文序见她成竹在胸的模样,温雅地笑了下,没有多嘴问。 穆司晴抓心挠肺的,急吼吼追在梁岁岁身后,追问道:“小嫂子,亲嫂子哎,我哥跟周绮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半点不担心?” 第254章 人狠话不多 张知节收到消息也呆了呆,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还以为达延汗会随克舍回到瓦剌,没想到竟然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司徒凌云这边的研究很是成功,可是苏家这边的研究却遇上了一个非常大的难题,一个让苏晴雪连饭都吃不下去的难题。 “必要的时候给我联系附近的舰队,放心一但打起来会全力支援你们的,我们的那艘航母还没参加实战吧,既然如此让它也出来溜达溜达。”陈浩笑道。 “这个妖孽……,咱们不能有所保留了,否则今日死的人,恐怕是你我了!”混沌圣主说着,双手合拢,默念法诀,混沌恒古光芒铺天盖地。 不过不知道在这妖域这个天劫该怎么算,或许在星域之外的其他世界就没事了呢? “你真的是来自葛家?那你也应该知道华夏武道界还有一个吴家,我就是吴易,来自华夏吴家的吴易。”吴易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觉醒度百分之十的太古雷魂,在胸口里炸响!江天背后一对百丈巨大,雷霆翅翼塑造展开。 “没试过安娜怎么知道的呀?要不我们先试一试好不好?先烧俩窟窿看看。”许断道。 阿天走安保兄弟们的引领下走在最前面。他一出现在旋梯上,岸上的朴胜妍阿俊都是怔住,豪鹰的兄弟们一看见阿天,个个都惊讶的昂起头看他。 魏升这种没心没肺的生物自然可以不经大脑的随便说,二十石一千公斤的产量在大周是什么概念,那就是天方夜谭。 白焰一惊,那紧缚住她的手猛然一松,花璇玑抓住这个空档,用尽全力狠狠一推,完全脱离了白焰的怀抱。 叶枫没有说话,他知道黎梦琪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每当叶枫看到黎梦琪,一股无能、无力感便涌上心头,同时对大神官的憎恨越发的深了。 “哼,未免太狂妄了些!”那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衣袍无风自动,他身上强大的威压四散开去,根本不弱蓝婷旭。 况且,绿角的投资手法比较复杂,假如他们看空澳元,那么他们不会是单纯去做空,而是把这个核心架设起来,然后据此进行结构性持仓。 随后传来的信息也应证了这一点,银行内部信息:央行要求各商业银行拿走全部逆回购资金。 王超点了点头,刚要答应,一边的叶无事发问了:“墨阳,你不回去吗?还要留在这里做什么?”这时,王超才发觉墨阳刚才所说的称谓。一夜悲伤之下,脑子险些转不过来,听到无事的话才诧异的望着墨阳。 林野腾的蹿出,抢过古灵儿,金色大剑连绵的闪出一团金光,似莲花一般,挡住了疾飞而来的子言,与此同时,蓝霞剑冲天而起,绕到子言背后,与金色大剑,两相夹击。 直到烨华的脚步声完全消失,花璇玑这才敢回过头来,看着那红色身影飘过的地方怔怔发呆。 战场上最要命的,并不是敌人太过强大,而是友军在对自己背后捅刀子。 乌勐落地之后,心知不妙,虽然真力被制,可是体力尚存,一个骨碌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着黑巫教众弟子的方向爬去。 “今日我以天戮斩域境!”她冷冷的站在高空之上,天戮就悬在她的头顶上方,而在那五色神彩的衬托下,她宛若是从仙云中走出來的仙子。 三人联合一起的鸿蒙意志之光,贯穿宇宙,横扫天地,化成一柄天刀,横空斩下。 作为一名指挥过多次重大战役的将领,这种情况似乎不应该在多尔衮身上出现的。可是现在的他,仿佛有了种头一次上战场的感觉,总感到全身热血沸腾。 帝无双背后双翼一展,收回神狱峰和水晶棺,手提上帝之剑,果断的逃遁。他很明白,若是继续留下来,他必死无疑。 嘱咐刘赛不要轻举妄动,王荣生怕他们找不到自己,特意让两个护士从三人的面前经过,边走的时候边一轮林森森的病情。 孟寻真脸色更冷,欺身直进,右手食指点出,正中包不同剑柄末端的云头。 “看样崇祯皇帝是受伤了,皇上,这个时候不必急着进攻,山上无药,足以将崇祯耗死在这里。”范程出主意道。 那王雅婷听了强忍悲痛,擦于脸上的泪水,虽然之前一直知道叔叔死后他的财产都是自己的,不过真的到了这一天,还是感觉有点难以置信。 “你们这里整了多少年了,每一年所来的人都是富豪吧?”于此同时,秦川还是有着些许疑惑,而要问出几个问题,定然是要绕着点子来问,说道。 第255章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下一秒,梁岁岁听到穆宴沉冷的嗓音。 “找死!” 穆宴像是刚从医院里匆忙赶来,脸色煞白,单手揽住梁岁岁的细腰,瞳孔深处染了层浓郁戾气,阴鸷得骇人。 梁岁岁没想到是他,抬手就是一肘子,把人狠狠拱开。 穆宴猝不及防,被她推得站立不稳,脚步踉跄了下,才稳住了摇晃的身躯。 他蹙眉,朝她苦涩一笑:“岁岁,你就那么讨厌我?” 明明是他管不住下半身,贪恋梁曼如新鲜的身体,偷欢的刺激,却做出这幅情深义重的模样,倒显得是她做错了,不近人情。 “滚!我的事,与你无关!” 梁岁岁厌恶极了,拍了拍手,又拿出帕子擦干净每根手指,完全不想沾染他的半点气息。 穆宴听出她冰凉语气中的讥讽和无情,唇齿发抖。 走廊两边墙壁悬挂的水晶吊灯明亮,照的他面色层层惨白。 “岁岁,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他缓缓扯起薄唇,悲凉哀笑:“我所有一切,都可以给你,包括,这条命,你随时可以取走,只要你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就算,她跟穆司野已经做成真夫妻,他也不介意。 他爱她,这辈子只想要她! 梁岁岁别过脸,压根不想多看他一眼,寒冽说道:“我跟你,缘分已断,没必要再续,我已经嫁了人,我的丈夫,是穆司野,只要他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穆宴大受打击,像是坠入寒冰深渊,浑身的肌肉骨血都冷极了,几乎冻僵。 “你……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穆宴薄唇发抖,内心五味杂陈,眼底深处各种情绪滚滚翻涌。 梁岁岁没搭腔,拎紧手提袋,转身就走。 “岁岁……” 穆宴抖着唇喊了她一声,正要跟上去。 被踹翻在地的周少爷暴怒异常,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面色狰狞地冲向穆宴,恶狠狠骂道:“谁他妈找死,敢踹本少爷……” 骂骂咧咧的话还没吼完,他的目光触及到穆宴突然扭过来的英俊脸庞,瞬间惊恐地变了脸色。 磕磕巴巴,连话都说不利索:“穆,穆团长……” 妈的,这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并且对梁岁岁为爱痴狂。 平日里他再怎么嚣张跋扈,也没胆对上手里头沾染无数鲜血上过战场的人。 周少爷双腿颤颤巍巍刚要往后退,胸口被人猛地连踹两脚,又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膝盖骨差点砸碎。 穆宴在医院,从穆师长嘴里,得知穆司野今晚在丽都歌舞厅为梁岁岁举办宴会,当即拖着虚弱的身体赶来。 考虑到身体状况,他带了几个身手了得的兵士随护。 没料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别开枪,用军刀!”穆宴眼神阴鸷地吩咐。 枪支弹药的动静太大,很快会把宴会厅的客人吸引而来。 岁岁的庆功宴,他不想被任何人破坏掉。 噗噗噗噗—— 从穆宴后面闪出几道人影,没掏出手枪,而是每人手里一把锋利的德国军刀,手起刀落,在周少爷以及那些早已吓得瘫软的狗腿子们身上,各扎了两刀。 “……啊!” “好疼啊!” 一群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个个屁滚尿流,疼得失声尖叫,在地上打滚。 周少爷又疼又怒,顾不上对穆宴骨子里的惧怕,抖着嗓子,色厉内荏地吼道:“穆团长,我们并没有对梁岁岁怎么样,就是跟她开了个玩笑,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再,再说了,她现在是穆司野的女人,跟你毫无关系,你又何必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砰…… 周少爷吼着吼着,猛然间脖颈一痛,被人掐紧后颈,重重地撞上墙壁。 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撞了多少下。 他的脑袋皮开肉绽,满脸是血,被穆宴从地上拎了起来。 这血腥的一幕,把在场的狗腿子们几乎吓傻了,哆哆嗦嗦,说不出半个字。 穆宴目光半垂,看对方痛苦哀嚎,面色阴沉骇人:“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少爷脑袋肿成大猪头,额头血流如注,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猛地咳嗽几声,嘴角溢出血沫:“我……我说梁岁岁已经是穆司野的人了。” “呵。” 穆宴一声冷呵,阴冷的嗓音,明显多了股戾气横生。 “再有下次,明年今晚,就是你的祭日。” 岁岁是他的,本该属于她,谁也别想抢走她。 周少爷这个废物,算是惹到他的逆鳞。 穆宴眼神阴霾,随手将人扔掉,像是丢弃肮脏的垃圾,只嫌脏了他的手。 带来的几个兵士,明白他的意思。 每人拖拽两个半死不活的公子哥,全部扔到歌舞厅外面的阴暗巷口。 倒没有下杀手处理掉,而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 梁岁岁循着原路,回到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穆司晴诧异地问:“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差点就要拉上文序姐一起去找你。” “运气不好,碰到了周家少爷,周绮玉的大哥。”梁岁岁淡声道。 “什么?那就是个看见女人走不动的腌臜烂货色,他是不是欺负你,对你动手了?” 穆司晴脸色大变,拉着梁岁岁从头到脚打量着,连头发丝都没放过。 “好歹我是穆大帅的亲生女儿,那些鸡鸣狗盗的货色,还不敢招惹老娘。” “岁岁你告诉我,他哪只手摸了你,老娘非剁了他第三条腿。” 梁岁岁摇头:“周少爷倒是想替周绮玉出头,可惜,中看不中用,绣花枕头一个,差点被我砸破头,后来,穆宴来了,我就马上走人。” 穆司晴听到穆宴的名字,抬起下巴,不屑地哼道:“吊着一口气人都快死了,他还跑来参加宴会,贼心不死!他不觉恶心,我都快恶心死了。” 陆文序看了眼梁岁岁,雅致一笑:“岁岁有才有貌,智勇双全,穆团长得到又失去,不甘心罢了。” 还是那句老话,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后悔莫及。 穆宴再如何风华无双,也还是拥有大部分男人天生的劣根性。 门口突然传来不小的骚动。 廖副官大声喊道:“穆大帅到!” 很快,人头攒动,一堆人簇拥着穆大帅踏入宴会厅,穆师长也在其中。 穆大帅笑容满面,说了些台面上的客套话,便四周认真地扫了眼,没看见穆司野。 只看见梁岁岁和穆司晴,还有凌凯的夫人站在不远处,轻言细语说着话。 穆大帅这会儿,越看梁岁岁越满意。 嫁给阿野不到一个月,就帮他解决了几件大事,并且把大帅府后院整治得井井有条。 多亏了阿野,又争又抢把人抢到手。 穆大帅心里美滋滋,俨然忘记了,一开始听到孽子与梁岁岁成婚的消息,自己差点没气得半死。 穆大帅走过去,拍着脑袋哈哈大笑:“岁岁,阿晴,你们都在啊,阿野人呢?” 第256章 骑虎难下 听完穆大帅的问话,梁岁岁嘴角露出微妙的笑意。 “刚才周绮玉小姐找他有急事,在楼上208号包厢。” 穆大帅面色一僵:“周家的小丫头找阿野,除了吃喝玩乐,还能有什么狗屁急事?” “今晚你和阿野是主角,不能少了他,算了,我上楼去找阿野。” 穆大帅不太高兴,脸上的笑意冷却下来。 周绮玉从小到大,一直追在阿野身后,他倒是有所耳闻。 并且刘师长还总是笑着打趣,要把侄女周绮玉许配给阿野,亲上加亲。 但阿野一门心思放在争势力抢地盘上面,对周绮玉无感,甚至厌烦。 阿野不喜欢,他这个做阿爸的,多年以来忙于公务没怎么护着他,出于心底不多的愧疚,也不可能强摁着阿野娶他不喜欢的女人。 自从阿野娶了梁岁岁,官职步步高升,大帅府也蒸蒸日上。 周绮玉却在今晚的庆功宴上,突然搞出幺蛾子,背后必定有刘师长的授意。 打算着让周绮玉笼络住阿野,强强联手,获得政府和军部更大的控制权。 穆大帅摸了摸脑袋,嘲讽地冷哼了声。 平时刘师长苛待兵士,克扣军饷,把无数白花花的大洋占为己有,看在多年铁兄弟的份上,他一直睁只眼闭只眼。 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 刘师长居然想利用侄女的美色,勾搭上阿野,掌控更多的军权和话语权。 下一步,就该逼他这个大帅让位了。 穆大帅带上穆师长,和随行的副官,怒气冲冲踩着台阶上楼。 梁岁岁望着穆大帅愤怒的背影,扬起嘴角淡淡笑了。 转而走向不远处看热闹的穆辞和贺阳,压低声音跟他们说了几句。 穆辞狂拍单薄的胸膛,保证道:“小婶子放心,包在我和阿阳身上。” 说完,半大不小的少年,朝梁岁岁嘻嘻笑,跟着贺阳勾结搭背地走了。 也没走多远,就围绕在周老板和周夫人附近,把穆司野与周绮玉在二楼208包厢的事情,装作不经意地说出来。 听者有心。 周夫人两夫妻心底都记挂着周绮玉能不能顺利勾上穆司野,把梁岁岁取而代之。 听说女儿和穆司野共处一室,周夫人和周老板对视了眼,面色兴奋不已,纷纷朝楼梯口看去。 “穆大帅上楼了,我们也跟上去,看来,绮玉和大少帅好事成了。”周夫人得意一笑。 周老板挺着大肚子,浑浊眼底透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搭上穆司野,就意味着搭上穆大帅,我们两家马上就要成为亲家了。” 周围有见风使舵的,纷纷凑上去,说着“天作之合”之类的好话。 周老板站在那,接受旁人不断吐露的恭维话,像吸了大烟似的,浑身飘飘欲然。 目光不经意地,瞥见人群中梁岁岁那张明艳逼人的脸庞,在水晶吊灯照耀下,熠熠生辉,媚色勾人,不由得某个部位紧绷,满脸得意的猥笑。 等绮玉嫁给了穆司野,他就把梁岁岁要过来,翻来覆去,夜夜良宵苦短。 腻了以后,再转手送给生意场上对他有莫大助力的权贵们。 从梁富昌寿宴上,见到梁岁岁一面,他就抓心挠肺地惦记上了。 沪市第一美人啊,从头到脚哪哪都生的好,增一分嫌长,减一分嫌短,素一分则嫌白,果然名不虚传,勾得他心痒痒。 梁岁岁并不知道周老板心里的龌龊想法,她微微抬头,眼看着穆大帅的背影消失,紧跟着,又有一群人上楼。 其中有不少是她认识的面孔,包括周夫人和周老板在内。 “阿晴,文序姐,我们也上去。”梁岁岁轻声说。 穆司晴憋了很久,就等她这句话。 挑了挑黛眉,一手拉着梁岁岁,一手拉着陆文序,穿过拥挤的人群,急吼吼冲到楼梯口,踩着台阶噔噔噔爬楼。 梁京淮汽车开到半路,突然轮胎爆炸出了故障,导致他比旁人都来晚了半个多小时。 他站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扫视一圈,没看见梁岁岁,只看见穆辞和贺阳鬼鬼祟祟的,在人群中偶尔插两句话。 梁京淮面色微沉,大踏步走过去,猛然听见穆司野与周绮玉孤男寡女呆在一间包厢内,顿时拳头硬了。 “背叛阿姐,找死!” 少年瞠大丝丝猩红的黑眸,从穆辞和贺阳身边疾步而走,刮起一阵凌厉的风。 穆辞苦哈哈,急忙追上去:“阿淮,等等我,你千万别冲动……” 贺阳耸耸肩,挑眉轻笑,漫不经心地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跟上,一股子风流劲儿。 而大圆柱后面,不起眼的角落,谁也没有留意到,藏着满脸阴冷的梁曼如。 看着好几个被她花钱买通的长舌妇,跟着人流一起去了二楼包厢,阴恻恻地笑了。 梁岁岁心高气傲,对待感情宁缺毋滥。 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都撞见穆司野和周绮玉苟合在一起,梁岁岁必定会翻脸,干脆利落,与穆司野一刀两断。 且穆宴这边,梁岁岁更不可能破镜重圆。 失去穆宴和穆司野庇护,梁岁岁不堪一击,迟早死在她梁曼如的手里。 梁曼如眯紧妩媚的眼睛,笑容冷鸷且得意。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包厢内的男女桃色新闻所吸引,快速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反正她不在现场,不管最后闹得鸡飞狗跳,还是你死我活,都与她无关。 又长又亮的走廊上,穆大帅倏然回头,望着身后乌泱泱的人头,大都伸长脖子,两眼放光,一副看好戏的神色,差点气笑了。 他心里头门清,包厢里面,阿野与周绮玉没发生什么还好说。 万一发生了什么,这些人全部都是证人,坐实了阿野欺负周绮玉。 如此一来,他和阿野都被架在火上烤。 就是他是大帅,也不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自己的儿子徇私枉法。 穆大帅目光一转,落在面有得色的刘师长和周老板两夫妻身上,心底膈应又憋屈,还不能当场发作。 穆师长压着声音劝说:“大帅,以我对阿野的了解,他不是贪图女色之人,且他只钟情于岁岁,这其中肯定有所误会。” “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就连岁岁也提到,阿野和周小姐就在里头,外面纷纷扰扰,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关着门,除了男女之事,还有什么破事,能做到风雨不动安如山?” 穆大帅气狠了,肃然的面廓,几乎黑成锅底。 以刘师长为首的那些人,都在等着他动手。 他骑虎难下,不得不动手。 穆大帅转头,朝廖副官冷冷吩咐:“砸开门,马上,立刻!” 第257章 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梁岁岁出包厢的时候,只是习惯性地随手带上门。 没想到,这会儿的房门,居然在里面反锁上。 廖副官三十岁左右,正是年富力壮的时候,抬脚连踹了两下,结实的雕花木门纹丝未动。 穆大帅不耐烦,喝道:“开枪,直接射穿。” 廖副官点头领命,掏出腰间手枪,对准门锁位置。 其他围观人群怕震得耳膜疼,迅速往后退到走廊旁的栏杆边。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三声枪响后,雕花木门上多了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廖副官伸手探进去,拧了几下,咔嚓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孤男寡女在一起,房门还反锁,这一看就有猫腻。 穆司野这该死的混账,娶了梁岁岁,刚过上两天好日子,就搞出这么一出幺蛾子,跟周家小丫头鬼混在一起,实在是狗肉上不了席,摆不上台面。 等下进去逮到人了,看老子不揍死他。 穆大帅气狠了,拳头攥得咯吱响,抬步朝里面走去。 “穆司野,你个混账东西,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穆师长跟上,嘴里不断劝慰:“阿野绝不是乱搞的人,大帅你消消气。” “这么多人,都来抓现场了,证据摆在眼前,他是不是乱搞的人,谁会信?没人会信!” 穆大帅目眦欲裂,怒气冲冲,大有抓到穆司野暴打十顿的架势。 穆司晴眼看情况不对,连忙扯了下梁岁岁的胳膊,好声好气为穆司野求情。 “岁岁,待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千万要记住,我阿哥洁身自好,绝不是贪恋美色的坏色胚。 再说了,周绮玉长的也就那样,普普通通,没几分姿色,还没有老娘我漂亮,更比不上你,阿哥就算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她。” “可万一,那个……他们真发生了什么,阿哥肯定是被人算计了,绝非他本意。” “所以,好岁岁,好嫂子,你可千万别生气,更别抛弃他,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见梁岁岁面色平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穆司晴一咬牙,一跺脚,说道:“如果他还有下次,不需要你开口,老娘大义灭亲,亲自动手剁掉他的第三条腿。” 陆文序白皙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阿晴,佩服你,你是真的什么都敢说啊。” 梁岁岁忍俊不禁,反手握住穆司晴有些冰凉的手,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行,我答应你,给他一次机会。” 答应的这么痛快,穆司晴反而不放心:“真的假的?” 狐疑的眼神,盯在梁岁岁脸上。 好朋友多年,梁岁岁秒懂她内心的想法,轻笑了声:“阿晴,穆宴是穆宴,大少帅是大少帅,我心里,分得很清楚。” 凌凯带着四处鼓动办完事的穆辞和贺阳挤过来,话是对大家说的,温柔目光却一瞬不瞬盯着陆文序。 “来来来,一起进去,找个好位置,接着往下看。” 满脸八卦的神情,就差搬个板凳磕瓜子了。 而早一步进去的穆大帅身后,紧紧跟着刘师长,周夫人和周老板等人。 刘师长见周老板粘腻的眼神,一直黏在梁岁岁身上,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 “不就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吗,收敛点,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更何况,她是传说中的岁老板,花钱大方,给的也多,深得沐大总统器重。” “什么狗屁岁老板啊?!在嫁给穆司野之前,她是穆宴的未婚夫。 京市内乱爆发的时候,穆宴听从穆大帅的调遣,率领部队前往京市支援,终于稳住京市的局面。” 周老板摇摇头,压着嗓子,嗤之以鼻地说道:“我估摸着,沐大总统与穆大帅肯定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又不能公之于众,直接给穆宴巨大好处,便把美名远播的名声,安在梁岁岁头上。 就那几个赚钱的厂子,肯定属于穆大帅或者穆宴,再把有名无实的厂长之位,让给梁岁岁。” “姑父,你想啊,如果梁岁岁真的腰缠万贯富可敌国,为什么梁富昌混迹商圈几十年,也没混到沪市商会会长的位置?” “说穿了,梁岁岁所谓的‘岁老板’名号,那就是个虚的,做局给我们看的。” “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撑破天,也就多读几本书,多喝了几口洋墨水,最后还不是困守在后院,作为男人的玩物。 反正就是剁了我的头,我也不相信,区区梁岁岁能有那么大的能力。” “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刘师长勾了下唇,面白无须的脸廓,在明亮灯光照射下,有种诡异的狠戾。 这个包厢,是穆司野特意定的,分为大套间和小套间。 吃喝玩乐打牌跳舞,在大套间。 玩累了,或者男女之间看对眼了,就你情我愿搂抱着进入小套间。 正中央,繁复雕花金箔装饰的欧式沙发上,堆满女人的旗袍鞋袜,男人的衬衫长裤和棕色老克勒皮鞋。 望着那熟悉的淡红色苏绣海棠旗袍,还有红缎镶银皮边高跟鞋,周夫人心生狂喜。 太好了! 她的绮玉,真的如愿以偿,搭上穆司野了! 周夫人得意的不得了,肥胖的圆脸迸射兴奋激动的光。 回头看见周老板一双浑浊的色眼,紧盯在不远处的年轻女郎们身上,又气又恨。 伸手落在他腰间,狠劲掐了两把。 “哼,一天到晚就知道看女人!你先看看那边,绮玉和穆司野的衣服,都脱在了沙发上,看来,两个人的好事,成了。” 周老板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滴溜溜瞥了眼欧式沙发,看到确实是周绮玉今天穿的旗袍,欣喜若狂。 急忙压低声音,把周夫人的发现,向刘师长复述一遍。 对方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 周老板秒懂。 三步并作两步挡在穆大帅前面,站在里间紧闭的房门前,语调带着说不出的亢奋,还有一丝谄媚。 “穆大帅,大少帅和小女互有好感,正在里面进行坦诚相见的感情交流,这时候不太方便打扰。” “不如,穆大帅请暂时坐到那边,我们作为长辈的,边喝点美酒,边洽谈婚事,如何?” 穆大帅摆摆手:“婚事不急,还是先看清楚里头的情况再说。” “大帅,这事关系到绮玉的名节,宜快不宜慢。”刘师长面上带笑,话里藏刀:“我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就这一个侄女,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既然她跟大少帅有缘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婚事定下来。” 穆大帅这人粗中有细,听出话里头不软不硬的威胁。 可刘师长是他多年的铁兄弟,在他争夺大帅位置时,给钱给人,出了不少力气。 穆大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忍了忍,冲口而出的话,还是带了两分火气。 “听你的意思,我和阿野,现在就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第258章 信不信老娘揍你? 穆大帅火爆脾气,怼回刘师长时,忍不住提高大嗓门。 除了挤在走廊上看热闹的人群,距离隔得有点远,听不太清晰。 梁岁岁和穆司晴凌凯等人,一个个的,都听得清清楚楚。 穆司晴本来一颗担忧的心放回肚子里,这下子,又开始紧张了。 “岁岁,那件黑色衬衫,看起来确实是我阿哥的,他不会真的跟周绮玉在里面乱搞吧?” 梁岁岁站在那,面色沉静没发声。 穆辞坚信自家小叔是个洁身自好的绝世好男人,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不可能,小叔只爱小婶子,其他女人对他来说,全是臭烘烘的垃圾,多看一眼他都嫌脏了眼睛。” 凌凯一边紧抓陆文序的纤手不放,一边笑着接过话茬:“以我对阿野的了解,跟别的女人乱搞绝不可能,搞事倒很有可能。” 陆文序出生于京市世家,礼仪浸染在骨子里。 不太习惯当众亲热,面颊微热,用力一挣,没挣脱凌凯的钳制,索性由着他去。 扭过头,轻柔地安慰梁岁岁:“几次聚会上,我都能看出来,大少帅只心悦你,把你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他不会背叛你。” 嗓音温雅,语调不急不缓,听得人心里十分熨帖。 梁岁岁微微点头,刚要开口,穆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像是听到极大的笑话,嗤然冷笑。 “他如果真的心悦岁岁,就不会与周绮玉勾搭上,并且被这么多人抓了现场。” 穆辞听了这话就来气,梗着脖子怼回去。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这不还没冲进去抓现场吗?你咋就知道里面的野男人,一定是我小叔?” “一边去!与你无关的事,少参与!否则,我不介意背上一个打杀堂弟的罪名。” 穆宴嘴角带笑,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肉跳。 穆辞在穆司野多年的庇护下,能力不大,狗脾气却不小,什么都吃,就是不吃威胁,啧啧冷笑。 “穆宴,你不就是见不得小叔娶了小婶子?可怪谁呢?” “还不是怪你自己个狗东西,福气不够,腌臜事做得太多,留不住才貌双全的小婶子。” “实话告诉你,你再怎么污蔑小叔纠缠小婶子都没有用,失去就是失去,永远不可再追回。” “就像打碎的镜子,破镜难重圆,永远有裂痕,滚滚滚,离我小婶子远点,看见你就恶心……” 穆宴盯着穆辞,阴冷的眸底,全是杀伐之气:“再多说一个字,你就别想好手好脚站在这儿。” “呸,你以为小爷我是吓大的……”穆辞两手叉腰,气鼓鼓地正要接着开骂。 却被贺阳一把扯到后面,不知从哪里摸了块点心,迅速堵住穆辞的嘴。 “行了,见好就收,再叽歪下去,穆宴可就真的拔枪,要了你的命。” 也就是穆辞这个没长脑子的,狐假虎威,仗着大少帅撑腰,总把穆宴往死里怼。 但贺阳作为旁观者,早就发现了,穆宴看似风华无双君子端方,其实,内里生了副毒蛇般阴狠的心肠。 除了梁岁岁,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 骨子里,跟杀人不眨眼的大少帅是同一类人。 穆辞被贺阳扯开,梁岁岁身旁就空了位置。 穆宴见缝插-入,好看的眉眼含着丝丝笑意,伸长右臂,像以往那样,自然而然地去揽紧她的细腰。 梁岁岁根本不搭理他,面无表情抬起手提包,手起包砸。 手提包里的坚硬枪托,狠狠敲击穆宴的手臂,几乎砸断指骨。 穆宴眉头微皱,狠嘶了声。 梁岁岁没想放过他。 凤眸淡漠地掠了他一眼,像是看见臭不可闻的一坨大的,厌恶的表情毫不遮拦。 “下次再动手动脚,我就送你下地狱。” 穆宴一眨不眨地凝视她,指骨的疼痛,像是瞬间蔓延到心脏,英俊的面容渐渐浸染刻骨悲凉。 “岁岁,穆司野放荡轻佻,今晚他能背叛你跟周绮玉鬼混,明天他就能背着你跟更多的女人鬼混。 他藐视伦理道德,桀骜不驯,绝非你的良人,你跟他在一起,我怕你会受到更多更大的伤害。” “你就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保证,除了你,从今往后身边只有你!” 梁岁岁哪里愿意听他废话,转身往前走。 那边,穆大帅和刘师长周老板等人,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穆师长拍板:“大帅,刘师长,先踹开门,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说。” “行。”刘师长点头,藏在眼镜里的一双眼睛,闪过得逞的光。 他答应了,周老板义不容辞地跟着同意。 周夫人犹豫了会儿,尖着嗓子说道:“绮玉从小到大被我娇养惯了,稍微有点小脾气,也爱面子。 而且,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么多人进去围观,肯定不行。” 作为周绮玉的姆妈,站在周绮玉的立场考虑,这番话还算合情合理。 穆大帅摸着脑袋,四周扫了眼过去,选中了穆司晴和周夫人一起进去。 穆司晴没来的松了口气:“岁岁,如果里面那个胡搞乱搞的男人,真是穆司野,我就冲上去,抓花他的脸,抄起凳子,砸肿他的狗头,毁容,打残,这样谁也认不出他就是混蛋穆司野。” 梁岁岁神色微僵:“那个……你平常心即可。” 话音刚落,里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叫,几乎划破每个人的耳膜。 听出自己女儿惊恐的尖叫声,周夫人脸色大变。 肥胖的身体突然变得灵活极了,第一个冲到门口,用力拧动门锁,却拧不动。 穆大帅一个眼神示意,廖警官如法炮制,再次开枪打穿铜锁,轻而易举推开门。 “绮玉,姆妈来了,是不是大少帅欺负你太狠了?” 周夫人满脸怜惜女儿的表情,又挂着丝丝兴奋,扭动肥胖身子挤进门内。 穆司晴踩着高跟鞋,加快速度跟进门。 其他人窃窃私语,也都朝着门口走去。 透过虚掩的门缝,能看到宽大的床榻上,躺着一对年轻男女。 男人背对房门,整个人几乎缩进薄毛毯里,只露出黑压压的后脑勺。 周绮玉身上只裹着一条薄毯,露出白皙脖颈,和雪白的肩膀。 撩人的媚态,若隐若现。 看到周夫人进来,她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低下头,满脸绯红的羞意,开口说出的话,却含着无法言喻的得意。 “姆妈,我本来是找阿野哥谈生意上的事,结果……他一看见我,就脱了我的衣服欺负我,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只有嫁给他。” “他答应我,马上休弃梁岁岁,三媒六聘娶我进门,以后,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少帅夫人。” “他还承诺,只对我一个人好,再也不会娶别的女人进门。” “什么?”穆司晴惊呼出声。 岁岁可是阿哥费尽心思娶回来的,来之不易。 他居然想休弃掉岁岁,自己啪啪打自己的脸,怎么可能? 穆司晴脸上带着不可置信,急切地冲到男人面前,伸手扳动他的脸。 “穆司野,你过分了……信不信老娘揍你?!” 第259章 惊天大笑话 可看清楚男人的真面容,穆司晴差点被口水呛到。 “咳咳……怎么是你?!” 那男人脸上还有餍足的迷离欲色,望着穆司晴几乎想要生吞他的凶悍表情,眼神却渐渐清明了不少。 吓的哆哆嗦嗦,猛然一头钻进薄毯里,不敢面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今晚他约了一群狐朋狗友,开了间包厢,挑选了几个身段妖娆的舞女一起喝酒跳舞,玩骰子打牌。 喝多了酒尿急,他急忙出包厢走到方便的地方,放空后终于舒爽了。 可刚出来,一阵凌厉疾风掠过,后脑勺突然被狠狠砸了下,来不及发出惨叫,他当场晕倒。 迷迷糊糊中,他被人从头到脚换了衣服和鞋子,嘴里也灌了大半碗品不出滋味的汤水。 很快,他被人扔在软绵绵的床榻上,浑身燥热不堪。 没多久,又扔了个女人在他身上。 那一瞬间,犹如干柴烈火,天雷勾起地火。 他每寸肌肤的燥热,以及那个地方的胀痛,仿佛找到了发泄口。 身体的本能,让他一把就把女人压在身下…… 女人像是跟他一样,神志也不清楚,眼神迷蒙,热烈地抱紧他,配合他,娇声娇气地喊他:“阿野哥……” 他忍不住一边掐紧她柔软的腰肢放肆,一边阴冷地笑了。 认错人了,他才不是她的阿野哥。 “岁岁,太好了,不是我阿哥。” 穆司晴转怒为喜,啪啪拍干净双手,踩着高跟鞋哒哒走出来。 房间里一股子糜糜味道,夹杂淡淡的暗香气息,让人忍不住作呕。 梁岁岁面沉如水,轻轻点了点头:“哦,是吗?” 其实,她早就知道,与周绮玉鬼混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穆司野。 却不知道,他究竟换了个什么样的男人进去。 穆司晴凑到她耳畔,轻声说了两个字。 梁岁岁嘴角微弯,忍不住想笑。 周绮玉做梦都想嫁给穆司野,而周老板两夫妻和刘师长,也希望凭借姻亲的关系,把穆大帅牢牢拉拢,更大地拓展他们的财力和军政权势。 甚至大有可能,把穆大帅取而代之。 真不是她阴谋论,从古至今,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登顶那个巅峰之位?! 穆辞高兴的两手叉腰,一蹦三尺高:“哈哈哈,我就说嘛,小叔就算眼瘸了,也不可能看上周绮玉那种货色。” 凌凯彻底放下心,底气十足地瞥向面色微变的穆宴,冷然嗤笑。 “穆少将……哦,不不不,穆团长,里面与周绮玉鬼混的男人,根本就不是阿野,让你大失所望了。” 穆宴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刘师长和周老板周夫人信誓旦旦,跟周绮玉滚床单的男人,就是穆司野。 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 他侧头,视线牢牢黏在梁岁岁身上,可她一直不曾回眸,把他无视到彻底。 穆宴面孔幽深,嘴角扯了抹弧度,像是苦笑,大踏步走向混乱一团的现场。 刚踏进门,一股熟悉的暗香味道,像极了每个晚上梁曼如情动事身体的熏香。 余香袅袅,让穆宴的某处渐渐有了微燥的反应。 那双静如死水的瞳孔,瞬间阴霾寒沉。 以前,他以为是看见梁曼如就产生的自然反应。 现在想来,梁曼如身上的暗香气息,具有极度催-情的功效。 他才被她轻易诱惑,食髓入骨,度过一个个荒唐又激情的白天黑夜。 该死的梁曼如,并没有她表面展现的那般清纯无害…… 穆宴眼神骤然生冷,阴鸷,旋身就往外走,带起阵阵凌厉狂风。 他走后,没多少人注意。 周夫人抱着神志尚未完全清醒的周绮玉,迅速扯了身上的披肩,裹紧她袒露的雪白肩膀,把很快疲惫至极闭上双眼的女儿搀扶到沙发上靠躺。 却被穆司晴的话,震惊得老半天才回过神。 “不是穆司野?怎么可能?” 女儿从小到大只痴恋穆司野,都快疯魔了,不可能跟其他男人亲热…… 周夫人内心震动,按捺住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快步窜到床榻前。 顾不上礼仪和规矩,一把扯掉盖在男人身上的薄毯。 可男人只露了个后脑勺出来,拼命往毯子里面缩。 “大少帅?大少帅……你跟绮玉已经有了这层关系,穆大帅也在外头,是不是两家索性坐到一起,商量你们两人的婚事?” 男人身体蜷缩在一起,支支吾吾没吭声。 外头一道又痞又坏的嗓音,如炸雷般,穿过空气和人群,轰炸在周夫人耳畔。 “商量婚事?真他妈惊天大笑话,老子一身清白,跟周绮玉什么关系都没有!” 第260章 王八蛋,怎么是你 梁岁岁回头,只见穆司野穿着黑衬衫黑长裤,从包厢门口快步进来。 鎏金纽扣从上到下,难得一回一丝不苟地扣上。 他突然出现,把大家都惊住了,齐齐闭上嘴,现场鸦雀无声。 刘师长猛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差点甩飞戴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这……怎么可能? 绮玉年轻漂亮,身份也不低。 这么个鲜嫩可口的小姑娘送到穆司野嘴里,他居然咬一口的兴趣都没有,转手就送给别的男人亵玩? 周老板肥腻身躯一震,飞快地转动大拇指的玉扳指,满脸不可置信。 脑子飞速旋转,很快意识到,他和刘师长打算利用绮玉捆绑穆司野的计划流产了。 不仅被他识破,还被他反算计一把。 赔了绮玉清白的身子,却什么都没捞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大少帅,你怎么在这里?妈的……里面那个睡了我家绮玉的男人,到底他妈是谁?” 周老板勃然大怒,气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蹦出来。 转身腆着大肚子,气急败坏走向里间。 周绮玉昏昏沉沉靠躺在沙发上,裸露在外的肌肤,布满大大小小的鲜红痕迹。 一看就是战况激烈,被男人欺负狠了。 周夫人看了看揽着梁岁岁一脸痞笑的穆司野,又看了看浑身暧昧痕迹的周绮玉,心里再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她如珠似宝养大的女儿,没有失身于穆司野,而是失身给了别的小畜生。 那一刻,周夫人圆胖的身子簌簌颤抖,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 冲天的怒火猛然爆发,抓起床榻上的枕头,没头没脑地抽向蜷缩成一团像条死狗的男人。 “老娘打死你,抽死你!” “畜生,谁让你欺负我女儿的?” “我好端端的宝贝女儿,居然被你个小瘪三占了大便宜……” 周夫人一边咒骂,一边用尽全力抽打。 缩在床上只穿了件短裤的男人,细皮嫩肉的背脊多了条条抽痕,疼得嗷嗷叫唤。 双手却死死护着那张脸,就像是做坏事心虚,不想被人发现他的身份。 周夫人再彪悍,也毕竟是个女人。 又养尊处优惯了,力气虽大,却不持久。 很快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却还没有瞅清楚男人的脸。 眼看着周老板怒气冲冲窜进来,咬了咬牙,把周老板推向那护着脸不敢见光的小畜生。 “你去!伤害我的绮玉,打死他,往死里打。” 揍人这种事,一般不需要周老板亲自动手。 只不过,这次他气狠了,猛地扑到男人身上,撸起袖子,举起肥腻的拳头,一拳又一拳恶狠狠砸在对方头上。 “这间包厢明明是大少帅订的,闲杂人等与狗根本进不来。 老实交代,你他妈是自己鬼鬼祟祟溜进来,还是遭人暗算……” “啊!求求你们,别打了,饶命啊!” 男人疼得疯狂摇头,颤着嗓子嘶吼。 “我没有偷偷溜进来,我是喝多了红酒出去方便,完事后被人从后面偷袭一棍子打晕。 等我醒了以后,我就发现自己躺在这里,怀里多了个漂亮女人……” “她自己主动脱掉衣服,缠着我不放。” “我,我也喝多了,又被灌了催-情的药物,以为她是送上来的舞女,不爽白不爽……” “我他妈也是受害者啊,我哪里知道,她居然是周老板您的女儿……” 听到最后这句话,周老板面露冷笑:“你认识我?” “认,认识。” 男人抖抖索索松开遮挡脸面的双手,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猪头脸,对着周老板谄笑。 “沪市鼎鼎有名的周老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阿爸经常在我耳边提起过您,盛赞您富可敌国却低调有涵养,经常提携有潜力的商户,更不会仗势欺人,是个真正的胸怀天下的大儒商。” 一番吹捧的夸赞,把周老板哄得差点晕了头。 他收回拳头,认真打量了两眼,却对这男人几乎没什么印象,不由得阴恻恻问道:“你阿爸是谁?” “我阿爸跟你私交甚笃,他就是……” 男人后面的话,被刚刚清醒的周绮玉猛然打断:“咳咳……姆妈,阿爸,我不是跟阿野哥在一起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放屁!” 穆司野揽着梁岁岁站在门口,眼皮半垂,墨色黑眸阴冷地盯着周绮玉,没有半分怜惜,只有无尽的邪肆与冷酷。 “就你这种货色,老子压根看不上。” “说句大实话,老子宁愿睡个男的,也不愿睡你!” 梁岁岁:“……” 穆司晴拍打胸口,庆幸不已:“岁岁,幸亏有你,我阿哥下面的清白保住了。” 穆辞一时脑抽,嘴巴比大脑转的更快。 “小姑,你搞错了,小叔桀骜不驯,绝不甘屈居人下,就算睡男人,他也肯定是上面那一个。” 妈的,越说越离谱。 穆司野顶着腮帮子,抬脚一踹。 穆辞往后四脚朝天,摔了个狗啃土。 小机灵鬼能屈能伸,立即爬起来,半蹲在地上,轻轻按揉穆司野踹他的右脚,点头哈腰舔着脸。 “小叔,踹坏了我没关系,千万别踹疼了你的脚啊……” 凌凯第一个忍不住,扑哧笑了:“幸好前朝亡国了,要不然,阿辞你绝对是阿野身边,第一位最会拍马屁的小太监。” 穆辞笑嘻嘻,抬头挺胸特自豪:“小叔爱我,我爱小叔,我心甘情愿为小叔哐哐砸大墙,万死不辞。” 穆司野忍住手痒,痞沉的目光扫过去:“草,老子这张脸,你他妈省着点丢!” 那边,穆大帅高兴极了,哈哈大笑。 “我就说嘛,阿野已经娶了岁岁,怎么可能背着她沾花惹草不守夫德?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啊。” 刘师长面色阴鸷,片刻后,才渐渐缓过来,紧盯着穆司野,皮笑肉不笑道:“大少帅洁身自好的同时,却心狠手辣把跟你一起长大的绮玉送给别的男人,佩服。” 穆司野嗤笑,一道戾光寒射过去:“无凭无据的,就把罪名栽赃在老子头上,你的心实在太脏了,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刘师长喉管一噎,眼底凶光闪烁。 穆大帅粗中有细,感觉到气氛紧绷,连忙笑着打哈哈。 “刘师长,你还是不了解阿野,他啊,虽然脾气火爆,动不动喊打喊杀,但在男女方面,还是挺有基操的。 娶了妻子以后,绝不会在外头乱搞,这一点,像我,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穆司野面无表情:“少他妈往你脸上贴金,老子和阿晴,都像我早亡的姆妈。” 穆大帅被当众打脸,神情微僵,满脸高兴的笑容,顿时变成尬笑。 气氛尴尬,再没有人说话,一时寂静无声。 而里间撕扯的好戏,刚刚开始。 周绮玉看着床榻上那个头发乱的像鸡窝,胡乱套起皱巴巴衬衫的年轻男人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的差点呕吐。 “姓梁的,王八蛋……怎么是你!” 第261章 出大事了! 听到“姓梁的”三个字,梁岁岁扬唇,漫不经心地笑了。 刚才穆司晴从里间笑眯眯出来,就在她耳畔提了梁旭的名字。 刘师长和周老板想把穆司野和周绮玉捆绑一起,得到利益最大化。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穆司野反将一军,蔫坏蔫坏的,把谁都瞧不上的梁旭弄进去…… 想到这里,她望着眼前痞坏的男人,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我一开始以为你选中了穆景天,没想到,你居然选中梁旭,太厉害了,比我想的更深远。” 男人突然低头,高大的阴影罩在她头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听得他漫不经心的语调,落在耳畔,像笑,又像撩拨。 “老婆,等你那个干净了,我还有更厉害的一面,让你好好见识一下。” 梁岁岁面颊微红,烫热,扭头不看他。 坏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撩她,藏着一肚子坏水。 穆辞浑身软骨头似的,勾肩搭背挂在贺阳身上,正看好戏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接收到穆司野递过来的邪肆眼神,小机灵鬼立即秒懂。 松开贺阳,站到了门边,指着哆哆嗦嗦的梁旭,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和愤怒。 “梁旭,以前你仗着有穆宴撑腰,在学堂里霸凌我和阿淮阿阳就算了。 可你怎么能兽性大发强迫周小姐,毁她清白?” “你太过分,太不是个东西,对周小姐造成如此巨大的身体伤害和心理伤害,你必须对她负责!” 长的没几分姿色,还想算计小叔,让小叔负责,啊呸。 多大的脸啊! 穆辞内心恶狠狠咒骂周绮玉,脸上笑嘻嘻:“周小姐,你放心,我们都是见证梁旭欺负你的证人,如果他狗胆包天抛弃你,始乱终弃,我和小叔绝不会放过他。” “活着,他是你的人,死后,他是你的鬼,就算是鬼,也要拖着他的尸体跟你成婚。” 穆辞刚发挥完,周绮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嫁给梁旭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剧烈地摇头,泪水决堤。 “不!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不要他负责,宁死也不嫁给他。” 望着她泪水涟涟快要崩溃的模样,周夫人心如刀割。 “绮玉,不哭,不哭啊,姆妈答应你,不嫁这个小畜生,坚决不嫁。” 周老板恶狠狠两巴掌甩在梁旭脸上:“听清楚了,我女儿是清清白白的,你和她根本没发生任何关系。” 梁旭本就鼻青脸肿的猪头,被掴了两巴掌,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淋,疼得他怒火冲天。 可对上周老板和周夫人恨不得撕碎他的眼神,尤其不远处,还有个摸着腰间手枪,阴鸷盯着他的刘师长,满腔的愤怒立刻湮灭。 以梁家的实力,对上周家勉强。 可对上权势滔天的刘师长,十个梁家也不顶用,只会被对方轻易地碾成渣渣。 “对对对……周老板你说的太对了,我被人一棍子打晕后,醒了后就在这里。” “我一个昏迷不醒的,就跟死了差不多,怎么可能有力气去伤害周小姐呢?” 梁旭越说越顺畅,为了保命,两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还有,既然这个包厢是大少帅预定的,闲杂人等不能入内,那把我砸晕又扔到这里的人,就算不是大少帅亲自动手,肯定也是大少帅安排的……” 几句话,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穆司野身上。 不得不说,梁旭虽然比不上梁曼如阴险狡诈,但危急关头,脑子转的还是有点快。 穆司野懒洋洋地拍了两下手,鼓掌,慢晃晃笑了。 “周老板,你女儿的肚子都快被人捅穿,可能过段时间,你就要升级做外祖父了。 居然大方到放过毁你女儿清白的人渣,不需要他承担任何责任。” “如果把这件事传扬出去,你就是请再多的保镖,也护不住她。” 穆司野挑起眼尾,慵懒地笑了笑,笑的眉眼戾冷。 “毕竟周老板亲口承认,女儿被人渣欺负了,还不用负责,简直比丽都歌舞厅最烂的舞女更下贱。” “舞女为了白花花的大洋,不得不卖笑陪睡,而你的女儿,被人睡了,却分文不要。” 梁岁岁握了握他的手,明艳夺人的脸庞,挂起丝丝冷笑。 “梁旭算是我名义上的弟弟,既然他强迫周小姐,毁人清白,我这个做大姐的,理当大义灭亲,为可怜的周小姐讨个公道。” 说完,她扭头看向乐滋滋看好戏的凌凯,大义凛然,一副绝不徇私情的表情。 “凌署长,我要报案,梁旭侮辱周小姐,人证物证确凿,请马上把他抓进去坐牢,并且赔偿周小姐的身体伤害费和精神损失费。” 梁旭听说自己要被抓进大牢,吓得变了脸色,把心一横,惨白着脸急忙翻供。 “什,什么毁人清白,什么强迫?我才没有……分明是周小姐主动抱紧我,配合我的。” “我一开始明明没想过对她怎么样,可她压在我身上,疯狂地撕扯我的衣服,真要论起来,我,我才是被强迫的那个……” 穆辞听完,嘿嘿坏笑,笑的格外不怀好意。 “搞了半天,原来是周小姐饥渴难耐啊!” “你闭嘴!”周绮玉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尖叫起来。 “梁旭,就你那样的货色,我就算眼瞎了,也不可能看上你!” “我真正想要的,是……是阿野哥,不是你这种要才没才要貌没貌满嘴喷粪的臭瘪三。” 穆辞回过味来,砸吧嘴巴,不屑地笑了:“…喔哟!我明白了,原来你想算计我小叔,没想到,最后偷人不成反蚀把米,被梁旭这个狗东西搞到手了。” “闭上你的狗嘴!” 周绮玉死死地咬着唇,眼神慌乱。 到了这一步,在场的除了穆辞,都是人精,全都清楚周绮玉一开始打的是什么肮脏主意。 刘师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周绮玉,张了张嘴,最终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穆大帅从头到尾看了场好戏,自己的好大儿没有被人算计,反而将计就计,扔了个贪生怕死的小瘪三给周绮玉搞来搞去。 刘师长算盘打空,还丢了周绮玉这枚十分好用的棋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啧,实在太精彩了。 “那个,哈哈哈,诸位听我一句劝。” 穆大帅摸了摸脑袋,容光焕发,心情好得不得了。 “既然两个孩子误打误撞,反而成就了一桩好姻缘,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我来做个证婚人,宣布周小姐和梁少爷情投意合,千里姻缘一线牵,再挑个最近的良辰吉日,痛痛快快把婚结了,也算是一桩佳话。” 换句话说,如果两家不成婚,那就成了沪市最大的笑话。 周老板面容青黑一片,不断地瞅向同样脸色难看的刘师长,半晌后,得到对方沉重的一个点头。 周老板肥腻身子僵了僵,长叹了口气,像突遭破产了一样,脸色阴沉的滴水。 “行,就按穆大帅说的照办。” “我不……” 周绮玉瞳孔骤缩,打着冷颤泪水满眼,拢了拢身上破烂的衣物,猛地从沙发上跳起,跌跌撞撞扑向穆司野。 “阿野哥,我喜欢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你不能这么残忍对我,把我丢给别人……” “我不要嫁给梁旭那个废物,阿野哥你娶我好不好?” “做不了正妻,做你的小妾也可以,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不要聘礼,不要名分,什么都可以不要。” 周绮玉悲伤极了,揪住穆司野的衬衫衣袖,痛苦地说:“求求你,阿野哥,让我嫁给你吧……!” 穆司野冷着脸,丝毫不为所动。 抬起矫健的大长腿,慢悠悠踹向她。 “啊!”一声惨叫。 然后,周绮玉眼前就花了,凌空飞起,什么也看不清。 还是刘师长眼疾手快,在半空中把人拦截住,又怜惜地送她回到周夫人身边。 甩了甩手臂,他皱起眉,不动声色的扫向穆司野。 “当着我的面对我侄女行凶,真当我刘家没人?” “她喜欢老子,觊觎老子,老子觉得恶心,踹她怎么了?有本事,你来咬老子啊。” 穆司野狂妄放话,嘴角懒懒散散的笑意,讥讽入骨。 刘师长指着他,阴鸷了眼,气血阵阵翻涌:“你……” “我什么我?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没本事,就少他妈叽叽歪歪。” 穆司野说完,揽着梁岁岁的细腰,走到楼下的庆功高台上,接受全沪市记者的采访。 半小时后,他带着梁岁岁,满载众人的夸赞和艳羡,接过穆大帅手中的奖章和一茬茬丰厚奖励,扬长而去。 回到大帅府,梁岁岁刚吃完夜宵,又洗了个澡,换了套薄款苏绣旗袍,张妈悄悄摸摸找上她。 “岁岁小姐,穆夫人的院子里,出大事了!” 第262章 你别乱来 霍凌峰轻轻开门进來,就看到她躺在沙发上,头微微垂在了一边的枕头。电视里面早就已经在放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不是她爱看的内容。 贺兰御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已经外出云游三年的人不同于宫中两个焦急担忧的身影,反而显得十分悠哉。 刁竖是个老太监,在李二还是秦王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对其忠心耿耿。 洪荒之中无数生灵目光看向花果山方向,天帝身外化身现在正朝着花果山方向赶去。 怎么回事?林蝶雨不是沈毅的相好?回门那天我分明听见林蝶雨和沈毅打情骂俏,还有后来,他背着我悄悄去找林蝶雨,让我被纪曼柔一阵嘲笑,他多次去林蝶雨的公馆,这些怎么解释? 席间,沈毅又恢复一张冷脸,仿佛我上辈子欠他两毛钱没还一般,我亦视他为无物,自顾自地吃东西。将军府的习惯随了沈毅留洋的习惯,一应都是西式餐点。只是我俩穿着旧式衣裳,用着西洋刀叉,感觉怪怪的。 王诺坐在旁边,听着这两个经验丰富的前辈讲述这些事情,慢慢也就弄明白研究办公室的发展规划。 才慢慢知道,普通人哪有轻松的人生,哪有诚心如意的生活轨迹,也哪有去做自己的资本,毕竟尚且连自己都养不活,遑论以后成家立业养家糊口呢,都是遥不可及的美梦罢了。 这样子算下来,王诺的慈善基金就有了80万,满足新学期的支出是完全没问题的。 一个深更半夜,门房的老头睡着之后,凶手翻过了围墙,偷偷溜进了这个火葬场中。火葬场的面积不算大,可是对于凶手来说,在伸手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他如同跳进了一片黑暗的汪洋。 潜意识的感到了不能言说的威胁,白猿在语言上攻击心魔,阻止它披露更多的真相。 完全不给里傲反应,巨人出拳从上直下朝着里傲的脑袋砸了过去。 这还不止,鬼主居然还将手底下八大高手之一的千影大人派了出来。 “嘶~”这微笑看的里傲是一身寒意,手上的动作竟慢了几分,他下意识得将头转回,看了看莲华的情况,正好与一只冷漠的眼睛对上。“你再晃我一下试试?”同时一个清冷的声音飘进了里傲的耳中。 叶林陷入了思索之中,他身上的血液沸腾的越发厉害,整张脸孔上都被蹿动的血液冲得微微有些变形。 而在那座宫殿的前面,则是有两个帐篷,帐篷上还插着三个国旗,分别是米国、芬国和岛国的。 十分钟后,艾格的指令被送到了守夜人驻后冠镇后勤官亨佛利·希山,以及镇长亚姆手中。 江河从张宗的尸体手指头上摘下了这一枚戒指来,放进了证物袋里。 “那你跟不跟我说实话?你这手到底是怎么弄的?是不是我哥他……”王涵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可怜的看着我。 而神枪手击碎星辰,则一边威慑石不转,一边指向百花缭乱,看上去,随时可以封上这个口袋。 在乡下,结婚和孩子满月都是大喜事,肯定是要大办的,而且这席面上的菜也都是要选最好的。 王峰明白了林远的用意,他低声安慰了两句,甄秀丽也就不害怕了。 屏幕灰暗下来的那一刻,深更半夜在义斩看直播的陈果,懊恨地锤了一下桌面。 姚母正要抹泪的手一僵,然后抬起头来对上了老二那明显有些失望的眼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你!凌熙涵我说你呀,这么犟干什么,这件事田老师是有错,但是你也不该这么对她,听我的话。给田老师道个歉,对你,对林妙妙都好。”赵荣宝也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今年春节档的电影不多,看你们想看什么了,天降雄师?澳门风云2?还是狼图腾?”凌熙涵拿着手机看着春节档仅有的那么几部电影问道。 凌熙涵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林妙妙,眼睛转了转,然后伸手戳了戳林妙妙的腰。 他也是在证据面前崩溃的,有些东西不出现还好,可是一出现那真就是要命的。 可,蓝颜风从來就不是好脾气的人,一整晚沒得好眠,加上一大早白冉冉的不正常,让他的耐心彻底磨沒了。 叶峰闻言心中一动。叶青璇居然也要來。想必。那个神秘的麻衣青年也会來吧。 凤主云岚有条不紊的吩咐好事情后,挥散了要来报告的凤鸣镇官员。 第263章 一步步背叛 大帅府占地广阔,大大小小的院子不计其数。 所以,梁曼如作为穆宴的女人,也分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许是天色太晚,又不想被佣人听到乱嚼舌根,院子外面树影婆娑,一个守卫的佣人都没有。 梁岁岁和穆司野踏进院子,一路上畅通无阻。 布置典雅的大厅内,灯火通明。 梁岁岁还没走进去,就听见梁曼如柔弱又委屈的声音。 “阿宴,你也说了,那是前朝秘药,纵有千金也难买到,我梁家只是有点钱,毫无权势,怎么可能得到那种害人不浅的东西……” “那为什么每次你跟我见面,身上都有股秘药的味道?”穆宴眼尾弯起,冰冷而狠戾。 手中点了根雪茄,拿了根五寸长的银针,来回穿刺在顶端的一点星火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针尖逐渐通红。 梁曼如看着他的动作,眉心狂跳。 他还没动手,她就觉得心脏被狠刺了一下。 这种看得见无休止的折磨,比直接一枪崩了她更折磨她的心态和神经。 梁曼如浑身汗毛竖起,泛出一阵阵寒意。 “阿宴,那是我衣服上熏的香气,不是秘药。” 早知道送给周绮玉的一小瓶东西,会让穆宴起了疑心,她就不该给出去。 定是周绮玉那个蠢货,为了能如愿睡到穆司野,加大剂量,味道太浓郁,让穆宴闻起来似曾熟悉。 梁曼如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周绮玉担心药性不够,不足以魅惑穆司野,整整用了一小瓶在身上,全部倒光了。 这时候,穆宴兴师问罪来了,她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马上把熏香交出来,你可以去找任何一个香料师傅分辨里面的成分。” 梁曼如抬起头,满眼含泪,用最美的角度,看向面色阴郁的男人。 “阿宴,如果里头真的掺杂了你说的前朝秘药,要杀要剐,我毫无怨言。” 灯光下一截白皙粉腻的脖颈,配上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既柔弱又勾人。 换做以前的穆宴,早就腹部紧绷,急不可耐地抱紧她拥吻她,放倒在床榻上浓情蜜意…… 可此刻,他望着她矫揉造作的样子,只觉得腻烦,眸色阴沉似水。 不再浪费一秒钟,抬起右手,猛地一挥。 站在角落的副官立即上前,从穆宴手中接过长针,抓住梁曼如的手,将泛红针尖嗖地刺入她指缝。 长针几乎大半刺入,只剩另一半尾部摇晃不定。 梁曼如的指缝里,立即渗出殷红鲜血,片刻间染满她的手掌手心。 “……啊!”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大厅半空中。 穆宴盯着梁曼如疼得瞳孔突出的狼狈样,把雪茄放进嘴里,狠吸了几口,吐出淡淡烟雾,瞳孔戾冷。 “再不说实话,另一半也插-进,你这只手就彻底废了。” 梁曼如疼得哀声哭嚎:“阿宴……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为什么不信我?” “是吗?” 穆宴掸了下烟灰,眸底闪出一道厉光:“我第一次见你,相貌普通,学识有限,要才没才要貌没貌,比不上岁岁半根手指头。 就你这种货色,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我有岁岁珠玉在前,怎么可能看上你?” “后来,你刻意找机会接近我,每次身上都带有那股迷糜的暗香,直到我那天晚上陪兄弟们喝多了酒,你突然衣衫轻薄缠上我。” “在酒精和那股暗香的刺激下,我才没忍住……” 穆宴眸色急剧变幻,随着一字一句的叙述,终于冰山碎裂般,想起自己一步步背叛岁岁的轨迹。 全都是在梁曼如不择手段的算计和勾引下,有迹可循。 可笑他为了这么个诡计多端的女人,一次次找借口冷落岁岁,就为了那点新鲜感,和姐妹共侍一夫的刺激感。 被岁岁发现后,义无反顾离开他。 穆宴阴恻恻,瞳仁一片嗜血:“梁曼如,你真该死!” 梁曼如嘶着气,忍受指骨被刺的剧痛,委屈的泪水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我说了,没有秘药,什么都没有,我有的,只是一颗真正挚爱你的心。” “阿宴,我爱你……想得到你,成为你的女人,日夜陪伴在你身边,我有什么错?” “你为了梁岁岁,对我又打又骂,甚至动用私刑,连我们的孩子死在她手上,你也不生气,不想为死去的孩子讨个公道。” “既然你那么深爱梁岁岁,那你又为什么要招惹我?” 梁曼如哭得梨花带雨,哀哀可怜,眼底却闪过幽狠。 “招惹我就算了,还要诬陷我用秘药魅惑你,捉贼捉赃,阿宴,你有证据吗?” 话音刚落,那只剧痛的手,就被穆宴一脚狠踩住。 她疼得簌簌发抖,呼吸困难。 在她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男人阴冷地勾起薄唇:“证据就在你房里,给我搜!” 副官应声领命,把缩在角落里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佣喊进梁曼如卧房。 噗通,嘭嘭嘭,翻箱倒柜地搜寻。 梁曼如强忍剧痛从地上爬起来,听着屋子里不时传来的巨响,心头阴郁无比,神色却不变。 使用秘药蛊惑穆宴时,她就想到会有东窗事发的这一天。 该处理的,她早就处理掉了,他什么都查不到。 就在这时,尖酸刻薄的嗓音,冲破她和穆宴的耳膜。 “大半夜的,都不睡觉,在干什么?” 第264章 别逼老子扇你 吴玠还真的没有完全相信高炎所说的,对方也没有讲到西夏军的安排。但不管真相信民好假相信也好,他听听他们说什么,指挥我吴玠打仗?对高炎看了一眼。 这枪现正冷冷地立在墙角,在幽暗的房中放出毫光,也许经过雷电的洗礼,更有灵性了。这把枪长一丈二尺,腕口粗细,重八十斤,大宋第一名枪?现在这枪还没出世呢。 钟凌羽皱眉,当时趋近于凌晨,依稀记得出门的时候除了安保人员之外外面没有任何人,怎么会被人拍下来放到了网上呢?他越想越不对劲,这真的路人不经意的举动么? “你为何要找圣火殿?我又凭什么告诉你?”怪物一翻它那双硕大的眼睛,甚是不屑。 ‘光头强’的拳头在半路就被一个强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握住,然后,手掌轻轻向下一扳。 “已基本清楚了,具体我们再另行核计核计。如果可行,我们三家一起做。”这是大事,李佑还要与舒王仁礼商量着办,还需要时间权衡。 李天畤与董老头跑出来时,见战车阵地后方围了一圈人,人人举着武器相当紧张,人圈中央淡淡的幽蓝色光芒散溢,那里的地面似乎有一个大洞。 但不管怎么样,那些机甲的量子刀,终究还是被‘戮神’的高能脉冲量子斧劈断成了两截。 咔——整齐的骨裂声从他胸腔中传出,他根本没有看清孤云是怎样行动的,就被一脚踏在心口。 现在,南沙州的毒妖积蓄力量,再度出现在人族大州,这不是好罩头,可能会与人道邪教再度谋事。 “傻逼。”李锦隆这时候才从嘴里蹦出来两个字,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作,任凭钱元正喷口水,等的就是现在。 当、当、……不多时,锤子轰砸精铁的声音自秦村中荡出,很有规律。 “红霞歌圣大人,你做出了一个很英明的决定,没让外面那些苍蝇来打扰咱们,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咱们正式变成同伴了。”接下来科尔宾他就试探的问道。 临近中午,季少涵带着林冉一起去礼堂,季煦跟贺茹已经在台上等着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活跃着下面的气气氛,后面请两位新人上台讲话,还将季淮跟许家惠请上台。 林冉见他往这边看了两眼,然后跟指导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开始往这边而来。 黑色的镯子,我轻轻喃喃了这么一句话,也就给了黑猫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打开前往阴寒之地的大门了。 这时候,保姆从楼上下来,她手里拿着毛巾被。显得是曲莹莹指使她下来的。 “你会号脉?”王主任更加的惊讶了,用她好看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林东,脸颊布满了红晕,特别妩媚动人。 这一次的蜘蛛身体有两个拳头大,肢体有一人高,更加粗壮狰厉。 半个月后便让大夫说阿筠虽无性命之忧但毒素无法清除,需静养,以后便以病秧子的身份出现。 他对奉凌汐临阵不惧,还能顺便试探敌情的作风欣赏了几分,也努力表现出愤怒的神情来迷惑淮南王。 可合围之势尚未成形,发财便已经主动发难,瞬间贴近一人面前,肩膀直接撞了上去。 没想到她和孙家还有这层关系?早知道自己找她帮忙牵个线就好了,没准能少许多麻烦。 “主子,暗卫去查了身份是真实的,没什么问题。”阿布看了眼顾澄泓。 寺里的钟声忽然一声接一声的响起来,提醒着寺里的僧人们已经入夜了。 不一会,听从钱有财之令去找油布盖霉变制香原料的伙计大惊失色地跑回来,把一张字条交给钱有财。 也有人发出过不同的声音来反对冯光,可对于这些人,他懒得多废话一句,直接一颗子弹打过去,然后就没有人反对了。 他们两个奉命打入南王府内部,原本觉得很轻松,已经通过了袁紫烟的考验。 想到这一点,我忙将刚才吓得闭上的眼睛睁开,重新看向阮青那边,发现,阮青被那几条蜈蚣钻身后,双手捏拳,仰着头,紧皱灰白浓眉,愤怒的剜着上方的旭云。 说着,他把一张椅子拉给弗拉德三世,然后自己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事实上,石柔也确实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套精致的首饰出现在半空中,灵气四溢又雍容华贵。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打造出如此精美的首饰,先不说其他,这炼器师的功底确实一流。 第265章 真心?你有吗? 梁曼如几乎是瞬间,就明白梁岁岁的意思。 虽然她极力保持镇定,可清秀小脸还是忍不住地层层渗白。 穆宴不为她说话,反而冷着脸催促女佣加快收拾衣物的速度。 梁曼如嫉恨得差点咬碎满口牙齿。 她抬起头看向梁岁岁,眸底的阴狠一闪而过。 “姐姐,大帅府的后宅内务由你掌管,但这是我的院子,是我的私人地盘,你就这样不经通报闯进来,使唤穆夫人的女佣,并且没经过我的同意,随意翻找私人物品……” “好歹我是这院子的主人,是阿宴的女人,也是穆夫人认可的姨太太,你反客为主,把我这个你看不起的庶女踩在脚下,我身份不如你,我认了。” “可穆夫人在场,你还坚持这么做,连穆夫人都没有放在眼里,狐假虎威,好大的威风。” 一番话,听得穆夫人面容狰狞,指着梁岁岁。 “小贱人,我院子里的家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滚,马上给我滚……” 穆宴面色微僵,烦躁地打断她的咒骂:“姆妈,我生平最恨被人算计,没有证据,岁岁在帮我找证据,她也是为我好,你既然看不惯,也听不惯,还是先离开吧。” 说完,不等穆夫人反对,朝陈副官使了个眼色。 陈副官收了枪,把站在穆夫人身后推轮椅的老管家挤开,双手利落地接过轮椅,调了个方向,正要把她推走。 “停下,我不走!”穆夫人面色发青,转过身抬手就是一巴掌,掴向陈副官。 陈副官眼疾手快,避开那一巴掌。 穆夫人气的更狠了,扭过头瞪直眼睛,几乎要撕碎梁岁岁。 “明明是你勾搭穆司野在先,却把所有责任推到阿宴头上,害得阿宴为了重新夺回你,不仅差点丢了性命,还降了官职,你就是个扫把星,烂贱货!” “但凡你对阿宴有半点真心,也不可能短短二十几天就找到下家,四年多的感情,说放弃就放弃。” “滚,滚出去,这是我的院子我的家,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踏进半步。” 谩骂声里,梁岁岁平静地走向她。 下一秒,手中银针扎在她脖颈后发际往上半寸处。 “唔唔……”穆夫人面色发青,却嗓子突然失声,吐不出半个字。 梁岁岁看着神色惊惶的女人,扬起唇角笑得冰凉。 紧接着,手中又多了根长针,扎在对方肩部的最高处。 感受到半身麻木,手脚不听使唤,穆夫人慌了,一会儿就憋得双眼赤红,呼呼喘着粗气,整个人崩溃。 梁岁岁做的小动作,被老管家和穆司野察觉到。 老管家身子一震,迅速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穆司野挑眉,薄唇勾起一抹痞坏的笑意。 而穆宴全部心神都放在梁岁岁身上,其他的,漠不关心。 梁曼如瘫靠在墙上,疼得神志恍惚,精神难以集中,脑海里全是衣物可能被检查出喷有迷药的担忧,压根没去留意梁岁岁干了什么。 这时,梁岁岁蹲下去,在穆夫人耳畔彻骨寒凉地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到女神医,治疗你的老顽疾吗?” “我知道她是谁,我也实话告诉你,她永远不可能为你治病。” “她只会看着你浑身骨头疼痛,直到骨头缝里积水肿胀,骨肉坏死,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地疼死。” 穆夫人面色几度变化,几乎发狂,喉咙深处啊啊啊地瑟哑发声。 黑心肝的贱人……不得好死! 梁岁岁漠然无视,缓缓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掉两个银针,悄无声息地收了。 几秒过后,半身麻木的穆夫人恢复正常,嘴巴也能动了,双手握紧扶手,滑动轮椅恶狠狠冲过来。 梁岁岁面沉如水,眼看着穆夫人朝她狂扑过来,不急不缓往右边走了两步,闪避开。 “小贱人,女神医到底是谁?不说,我杀了你,杀了你……啊!” 冷不丁被脸色阴沉的穆司野踹了一脚,穆夫人连人带轮椅被踹翻,跌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爬不起来。 嘴里的谩骂声,也戛然而止。 “嘴巴不干不净,老子帮你洗洗。” 穆司野眼神寒恻,抄起红木桌上的茶壶,往她头上砸过去。 茶水是温热的,不算烫。 但茶壶是掐丝珐琅的,富贵逼人,重量达到三斤左右。 沉着地砸在穆夫人头上,当场就砸破,额头流下的鲜血没过眼睛。 看她血流不止的额头,穆司野走过去,抬起军靴踩了几下,慢悠悠邪笑。 “老子今晚心情好,留你半条烂命,记住了,岁岁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后谁敢对她不敬,老子就要谁的命。” 穆夫人强忍疼痛,勉强睁开眼,望着阎罗王般浑身杀气腾腾的男人,怕的尖叫。 “穆司野,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畜生,我是你大嫂,是长辈,你为了个贱人,对我喊打喊杀,我绝不会饶过你……” “有本事,你站起来杀老子啊!” 穆司野把靴子沾染的血迹,蹭在她身上,痞帅的俊脸,蒙了层狠戾笑意。 “穆宴倒是有妈生有妈教,还不是教出个有眼无珠,贪得无厌的狗东西。” “你……”穆夫人气青了脸,一口气没吸上来,当场晕厥过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 穆宴站在梁曼如的卧房门口,根本来不及阻止。 眼看着穆夫人奄奄一息瘫倒在地板上,一双黑眸淬了毒似的,燃起熊熊烈火。 “穆司野,你别太过分!我姆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就凭你想搞死老子?呵,废物!”穆司野慢条斯理把玩梁岁岁的手,表情不屑。 穆宴气得脸色阴霾,猛然一挥手,吩咐陈副官和老管家迅速送昏迷的穆夫人去法国医院。 转过身,大踏步走向引起所有祸端的梁曼如,眼角戾气横生。 “周绮玉从你手里得到秘药,你知道,最后便宜了谁吗? 便宜了梁旭,你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 梁曼如抬头就撞上他的眼睛,狠戾如狼,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撕碎。 害怕极了。 她浑身一抖,心底悲凉嫉恨到无以复加,却只能压下所有情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柔弱可怜地摇着头。 “阿宴,你信我,我什么都没做,更不知道什么秘药……” 话未说完,梁曼如眼角余光瞥见梁岁岁已经从女佣手里,挑出三四件大红色旗袍,瞳孔骤缩,猛然攥紧了手掌心。 另一只刺了银针的手,伤口越来越剧痛,难以忍受。 她抿着苍白的唇,楚楚可怜地笑了下,又笑了下。 “你从来只信梁岁岁,不信我,可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心甘情愿为一个男人怀孕,并且想方设法想留住这个孩子,那是因为……她对这个男人,动了真感情,哪怕背负所有骂名和罪责。” “可梁岁岁呢,知道你跟我有了关系,她便迫不及待逃离你,转身嫁给大少帅,毫不念旧情,那是因为……她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不再爱你了。” “所以,事到如今,阿宴你还要执迷不悟,为了梁岁岁伤害真心对待你的我吗?” 穆宴阴着脸,反唇讥笑:“真心?你有吗?当初你诱惑我上钩,难道不是为了钱权名利?” 说完,他捏紧她指甲缝里的长针,猛然一拔。 鲜血直流,滴滴溅落在光鉴照人的大理石地板上。 “……啊!”梁曼如疼得整个人打颤,嘶声惨叫,差点晕过去。 在她凄惨的哀嚎声中,穆宴面色不变,缓缓站起身躯,黑眸幽幽地看向梁岁岁。 “是不是这几件旗袍,有问题?” 梁岁岁远远地,把旗袍往穆宴身上一扔,眼底有微微的讽刺。 “没错,随便找个精通中医的老大夫,都能辨别出来。” 穆宴虽预料到了,可还是怔了怔,眼圈深处,弥漫着无尽伤痛和懊悔至极的情绪。 张嘴想说什么,梁岁岁早已转身,亲密地挽紧穆司野的手臂,两人并肩而去。 穆宴面色逐渐惨淡,心脏好像被尖针反复刺扎,疼痛密密麻麻。 梁曼如脸色煞白,泪蒙蒙抬眼:“阿宴,我真不知道什么秘药,一直以为是正常的熏香,都是别人送给我的。” 穆宴回过神,死死盯着她,目光锋利,狠辣,没有一丝感情。 “是谁?” 第266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法国医院走廊上。 穆宴走在前面,右手攥紧好几个老中医分析的药性结果,英俊刻骨的眉眼,布满肃杀之气。 陈副官手里拎了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像拖条死狗一般,大步往前走。 梁曼如没有挣扎,一声不吭任由陈副官拖走她。 额头的伤口还没止住血,疼得要命。 失血过多的缘故,整张小脸被灯光照得近乎透明。 “阿宴……!”她虚弱地喊了声。 然而,前方那个她深爱的男人,仿佛没听见似的,面无表情,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梁曼如的心脏,针扎一样疼,低头看见血迹斑斑的手指,越发疼的万针刺穿。 随着路过的人指指点点,她的脑袋越垂越低,脸上羞恼的神色,渐渐变成了嫉妒,和强烈恨意。 她怎么都想不到,梁岁岁不仅懂针灸,还懂药理。 如果不是那个贱人横插一杠,秘药之事,自己早就在穆宴面前成功地搪塞过去。 幸好,她脑子反应快,即刻想出了破局之策。 否则的话,她就不是来医院了,而是被穆宴当场一枪崩掉。 差一点,她就被梁岁岁算计成功,死于非命。 该死的贱人,真是条工于心计的毒蛇,最好祈祷别落在她手里。 梁曼如妩媚的眼尾眯了眯,阴狠神色一闪而过。 她花费四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抓紧穆宴这棵大树,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掉。 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本来盘算好了,周绮玉利用秘药勾搭上穆司野,本是一件很顺当的事,居然被穆司野翻手为云雨。 转瞬间,竟然变成阿旭和周绮玉翻滚在床榻,还被穆大帅刘师长周老板等人抓到现场。 而周绮玉从小娇生惯养,养成蛮横跋扈的刁蛮性格。 被她看不起的梁旭给侮辱了,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幺蛾子。 这段时间,事情的发展总是超出她的设计之外。 梁曼如皱紧细眉,心头愤怒又恼火,忍不住把攥紧拳头。 忽然,她只觉得头皮发麻,一阵阵钻心的痛。 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的满头凌乱发丝被穆宴扯住,把她的脑袋拽得往后倒。 男人的眼神,一股子嗜血,恨不得杀了她。 “疼……疼啊!”梁曼如眉头紧拧,抽泣着尖叫。 慌乱中松开拳头,双手攀住他结实的手臂,见他脸色极其可怖,强忍滔天怒火,抬起湿漉漉的眼,说道:“阿宴,有话好好说,夫人刚清醒,受不了更大刺激,你先松手,放开我好不好?” 穆宴不仅没放手,反而顺势掐她的脖子,大掌倏然用力,眯起眼睛,眼尾沁出一抹恐怖的戾气。 “等我问过姆妈,如果秘药不是她送给你的,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梁曼如忍着窒息的疼,努力抬起头,朝躺靠在床榻上的穆夫人望过去。 在穆宴瞧不见的角度,猛地冲穆夫人不断使眼色,神色哀求。 穆夫人愣了几秒,最终领悟到梁曼如的意思,眼见她快要被穆宴折磨掉半条命,连忙喊叫:“阿宴,你快把人掐死了,松手,赶紧松开。” 穆宴眼底风云翻涌,手臂一甩,像扔团肮脏垃圾似的,毫不留情地把梁曼如扔在地上。 寒凉目光投向穆夫人,面孔沉得滴水。 “姆妈,梁曼如手中的前朝秘药,也就是催-情烈性药,是你打着熏香的幌子,送给她的?” 穆夫人变了变脸色,下意识扭头看向蜷缩在地上泪水迷蒙的女人。 心机深沉就算了,还把秘药这种丧天良的药物,用在阿宴身上? 穆夫人又气又怒,盯着梁曼如的眼神,阴冷如蛇。 如果不是还需要这把顺手的刀,用来对付梁岁岁,她绝不会把没做过的事揽在身上。 那一眼,惊得梁曼如毛骨悚然,浑身冻僵了般。 面色逐渐失血惨白,认定穆夫人不甘愿帮她破局。 今天晚上,她会被穆宴记恨在心,不死也得残废。 万万没想到,下一秒,穆夫人咬牙,硬着头皮应承下来:“是,是我给她的。” 穆宴质问的目光如锋利刀刃,直直射向她:“姆妈,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穆夫人忍受不了他的质问,冷然开口:“还不是你身边有了梁岁岁,眼里心底就再也没有我这个姆妈,甚至为了她,处处跟我作对!” “我这个做长辈的,不能说她一句不好,生病疼痛的时候,也不能把她叫来端茶倒水伺候我。 还要在她面前做低伏小,看她的脸色行事,我受够了!” 穆夫人长叹一口气,说道:“阿宴啊,你那娶的不是媳妇,是祖宗!” “所以,偶然得知曼如对你一往情深,我便搜寻到前朝秘药赠送给她,助她一臂之力。” 听到这里,梁曼如微微舒了口气。 有了穆夫人的亲口承认,穆宴不会再对自己动手了。 穆宴则扯了下唇,眸底淬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半晌后,他阴恻恻地,戾狠一笑。 “既然姆妈宁愿帮着外人,也要搅散我跟岁岁的大好姻缘,那以后,你就跟她一起过吧,就当没生我这个儿子。” 穆夫人在他森寒的目光下,身体颤了颤。 可听完他强硬无比的话,气得脸色发青。 “你为了梁岁岁,不仅弃曼如不顾,还要跟姆妈断绝关系,简直胡闹,不可理喻!” “你知不知道,我被穆司野砸破脑袋之前,还被梁岁岁用银针刺了两针,导致我半边身子麻木,口不能言。” “那个贱人故意气我,说她知道谁是女神医,但她就是不告诉我,也坚决不让女神医给我治病。” “就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货色,你居然念念不忘,不顾身份脸面又争又抢,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你才满意?” “我了解岁岁,她心地善良,端庄大气,绝不会见死不救!而你为了抹黑她,不惜谎话连篇!” 穆宴勾唇,冷笑嗤笑了声。 “再说了,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也被你的胡搅蛮缠,给折腾得变成孤家寡人?! 岁岁离开我,天作姻缘毁了,现在还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在他森寒的目光下,穆夫人刚张开嘴,又瑟缩地闭上。 “阿宴,我……” 穆宴不再搭理,转身往外走,面目沉冷如霜。 “以后,我的事,你少管,也与你无关。” 穆夫人看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面色变得惨白。 半晌后,冷冷扫向双手正撑着桌椅,缓慢爬起来的梁曼如。 “到底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给我说清楚。” 第267章 太过分,太不要脸 冰兰咬紧牙关,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久违的眩晕感一波强似一波,衣襟被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浸透,久了,甚至连潮湿都感觉不到了。 “为什么为难?我侄儿死了,做伯伯的又如何会袖手旁观……”白虎城主林雄脸色冷然道。 古会持棍近前,向竹篮内细视之,大吃一惊,见篮內有一襁褓,婴儿右脸颊有一黑胎记,方知白狐有意引其至此。古会转怒为喜,暗自思之,白狐知吾无子孤独,特送之。其欣然提篮归。 谭母喜欢玩股票,股票这个市场水深的很,输赢也就是一瞬间。可能是运气不好,谭母在股票市场一直在输。赌博的人都知道,输了就想扳本,就这样她不但没有回本,反而是越输越多,最后甚至借钱。 当这两人喝了差不多有上百斤的猴儿酒后,白茯苓这才停了下来。 一掌祭出,满室成空。而赤红色石门受到他这一击也随即缓缓消散不见。 旁边,一众异兽也都是很兴奋,除了幸运以外,其他几只异兽都一脸向往地看向了圣山方向,那是他们的家。 然高欢置若罔闻,长鞭一甩,高喝前进,千军万马潮水般上前而去矣。 “喂,你在不在”雷军不知道如何称呼那个神秘的声音,便非常没有礼貌的喂了一声。 “用饭”常晋点点头,笑着回应道,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随着境界日深,常晋行动坐卧、待人接物皆有一番气度。 就人家安王这么样的用的着收礼来降低身价吗,人家会缺银子吗? 送给苏慕菡之前,段青焰有打开食盒看,虽然所用材料基本都是最一般修真门派里最容易种植、最便宜、年份也很低的入门级灵草香蒲兰。 狭路相逢勇者胜,还没有开始没有努力争取过就认为自己不行,那才真的是懦夫的表现。 2l日的午后,在主桅杆顶的瞭望筐里当值的周帅看到了陆地,兴奋的三两下蹿下桅杆,跑进船舱将情况告诉了苗朴等人。 接下他们不但交不起房费。还看不起病,而且又不敢出门去,情况十分不妙。 成为鸟人后的【能人】翅翼一振,金光泻溢,人如离弦箭矢般向苗朴飞扑而来。 第五张地图成了决定胜负的一张图,谁能够拿下这张地图就会成为总冠军,拿到奖金的同时还能够载誉而归,赢得国人的尊重。 因为心里放不下,就拿了针线,取了最细软的棉布给他做起中衣来。 “好喝。谢了。”叶倾放下杯子道,他这时才注意到陈悦的脖子上有几道伤痕,好像被什么挠了的。 而这时李苒正在为三株三叶灵花烦恼,上个月她一连催生六粒花种,才赶在最后期限上交。 龙尼闭着眼睛,紧锁着眉头,魔方能量透过毒液得包裹,辐射到了他的身体上,宝蓝色的光芒刺激着他的身体,疯狂破坏着体内的细胞的。 “我们攻占黑枫城堡的战功奖赏发下来了。”列德方克少校点燃了他那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镂金犀角烟斗,深吸了一口,得意的往空中吐出一个烟圈。 虽然人也是他们安排的,未免这两位爷的怒火烧到他们,他们现在可不敢说什么。 路城可不希望这位还算老实的船长在回远南的第一天货物就被侵吞,人也被扔进海里面喂鲨鱼。 其实是谢卓菲对自己要求太严格,她毕竟半路出家,虽然比不上圈里的那些老资格们,但比一些同龄的经纪人好的不要太多。 她甚至觉得,在这个世界待的十几年都是笑话,自己或许只是人家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又或者说只是游戏中的计划一员。 就像金刚狼二里刚开局的核弹轰炸,金刚狼只是浑身的皮肉被炸的烧焦,而核辐射,对于拥有变态级别自愈能力的狼叔来说,基本没用。但如果是星际炮,狼叔会在瞬间被狂暴的暗能量蒸发。 “好了好了,我要开始了!躺下,闭上眼睛,放轻松!“大鱼把李飞按了下来,见过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智障的。 “还是语嫣最疼老公,来让老公亲一个,哈哈!”凌尘说着就抱着副驾驶位上的林语嫣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他已经穷途末路了,大家注意!”秦棠心中虽然震撼,龙哮天没动用任何的术法攻击,就让他们几个疲于应付了。 洪老板的手下立即按照老板的吩咐,一路人马站在工地院墙外看动静,一路人在里头迅速的动起手来。 忽然几人面色一变,似乎被A市忽然密布的乌云惊醒,纷纷抬头看天。 进入谷中的妖灵都会接受到灵光,额前便有了宝印记。顿饭功夫,所有队伍全部入谷。 等黄一天赶到教育局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炙热的阳光烤在人身上,像要把人晒焦了一样,尽管一大早,周全已经给他通过电话汇报了情况,可来到现场,他还是大吃一惊。 南宫咏桓周身气息变得浓郁,身上的衣服也是无风自飞,隐隐有种仙风道骨的味道了,曾经南宫世家的第一代先祖在大家口头相传中,便是羽化登仙离去。 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警方那边不会有任何事情,但杨家勇本身就是一伙混混,等他把身边的手下一个一个派出去分头打探,也没共花多久,就真的找到了一些影子。 只见四周俱是茂密的树木,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暗合阴阳八卦,蕴藏五行妙理。而立足之处,乃是一块黑色的泥地,宛如生铁一般硬,泥表尘似乎泛着油光。 从塔克县城到胜利牧场的直线距离不远,但是道路比较坑洼不平,车开的就慢了一些。 看岑经的样子,虽然没有很严重,但也给他带来了不可逆的结果。 第268章 岁岁,来日方长 梁岁岁被他拉拽得动不了,只好任由他贴在她背后,一呼一吸落在她后脖颈,雪白肌肤激起一个个小颗粒。 而她靠在他怀中,看不见他的脸色,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一句。 她心跳咯噔一下,轻声问道:“什么事?” 穆司野无声痞笑,薄唇一口叼住她绯红的耳尖。 “岁岁,我对你,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在穆宴狗东西撵在你身后疯狂追求你之前,我就看上你了。” “可惜,那时候,你对我不感兴趣。” 说完,他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又一口,略带惩罚的意味。 “早知道兜兜转转,最后你还是愿意嫁给我,老子就该在穆宴狗东西下手之前,把你叼进狼窝,说不定,我们现在孩子都有了。” 梁岁岁屏气凝神,以为他要说多么正经的事。 没想到,他竟然来了一番深情大告白,临了,还要惩罚性地咬了她。 梁岁岁差点气笑了:“你喜欢我,就是当缩头乌龟,藏头藏尾不让我知道?人家穆宴还知道又争又抢,闹得沪市人人皆知他喜欢我,非我不可。” “我那时候,带着阿晴朝不保夕,今天活,可能明天死,有阿爸,跟死了阿爸似的,好几次差点被张颜纾那个毒妇搞死,不想你跟着我吃苦受累。” 穆司野轻捏她的下巴,把她转过来,漆黑的眸攫住她,蓦然勾唇笑了笑,痞帅的眉眼间全是浓烈的情意。 “我想说的是,在你自己刚逃出生天,却心怀怜悯救了我的时候,老子就看上你了。” “后来,又撞见穆宴背着你跟你那不要脸的庶妹搞上,老子就知道,你跟他的婚约必定作废,心里畅快极了,当晚在西郊连放了六百个烟花,彻夜燃放。” “那天晚上,我手下的兄弟们,谁都没睡着,骂了老子一夜的疯子。” 他的嗓音,又低又哑,字字句句钻进她耳蜗,勾得人心跳慌乱。 梁岁岁抬眸,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窗外晨曦的光芒掠过穆司野眉眼,像给他涂了层金煌煌的光,说不出的好看。 梁岁岁轻咳了声,目光闪了闪:“救你的时候,我才十岁,我也不知道,那个浑身伤痕奄奄一息的少年,是你。” “所以啊,我们的缘分,那么早就注定了。” 他懒洋洋笑了,目光寸寸描摹她明艳夺人的面庞,咬字清晰而缓沉,一字一顿。 “岁岁,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而不是狗屁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岁岁,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 沉哑的嗓音钻入耳蜗。 梁岁岁耳尖发麻,心脏噗通噗通,根本没办法控制它激荡跳动。 过了半晌,她轻轻地“哦”了声,纤长的睫毛往下垂落,遮住眸底所有情绪。 “可我不想再轻易动感情。” 她听完他的直接告白,不仅神色很平静,还来了句暂时不想动情。 穆司野微微不爽,忍不住磨了磨牙,唇角挂着又痞又坏的笑意。 “岁岁,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每时每刻我都想办了你,总不能让我素一辈子吧,嗯哼?” 梁岁岁眉心一跳:“我……” 他不等她把话说完,挑了挑眉,故意使坏箍住她的后颈,往他的方向轻压,薄唇一点点朝她逼近。 “岁岁,你是女神医,更应该懂得,那玩意一直憋着没释放出来,我这条命迟早被你搞死。” “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我还没摘下牡丹就死翘翘,实在有损我的威名。” 这不正经的话,让梁岁岁耳根一热。 “以……以后再说吧。” 她下意识抬手抵在他结实胸膛,又快又急地推开他,腾地站起身,匆匆忙忙在衣柜里捡了几件干净衣裳,头也不回地冲进浴室。 身后,传来穆司野淡淡细谑的嗓音,一字一顿,灌入她心尖。 “岁岁,我们来日方长。” 梁岁岁:“……” 这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 她颊畔嫣红,索性嘭地关拢雕花木门,装作没听见。 等她换了件烟青色苏绣旗袍出来,穆司野不见人影。 她在浴室里,依稀听见穆辞把他喊走了。 他不在,她微微松了口气。 拿起装了勃朗宁手枪的手提包,还有穆大帅昨晚上在丽都歌舞厅给的那些东西,疾步走出卧房。 冷不防,看见穆司晴两手叉着腰,气呼呼守在门口。 梁岁岁怔了两秒:“阿晴,谁惹你不痛快了?” “还能有谁,张姨太太母子三人啊!” 提起刚刚发生的事,穆司晴眼底冒出一股怒火。 “那几个贱人,鸠占鹊巢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帅府的原配夫人嫡子嫡女,正在府外接受记者们的采访。” “不仅把你和阿哥消灭瘟疫的功劳,全部占为己有,还拒绝交还我姆妈名下的所有田庄铺子,气死老娘我了。” 梁岁岁拍了拍穆司晴的手,示意她消消气,扭身往外走,眼神凌冷。 “既然她们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那就打压到他们认清楚为止。” “还是小嫂子威武霸气!” 穆司晴追上去,伸手就搂住梁岁岁的手臂,一扫刚才的怒火,眉开眼笑,走路带风。 大帅府外,高高的台阶上。 穆景天养了这些天的伤,伤口好的差不多,消瘦了许多,但那股子傲气做作劲儿,比以往更甚。 摸了把油光水滑的头发,高抬下巴,一字一句,从鼻孔里哼出。 “各位听我详细说来,霍乱瘟疫-爆发前夕,我和梁老板确实囤积了大量药材,并提高售价。” “但那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把真正的病人区分开,也是为了把药材卖给真正需要的人。” “后来,我们的药材全部捐给了军政府赈灾施药,并且把提高售价得来的大洋,也一并捐赠。” 穆景天顿了顿,扬起手中盖了公章的捐赠书,高声哼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家都瞧清楚了,军政府办公室盖的公章,特意表彰我和梁老板的大公无私之举。”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又大义凛然。 不明真相的记者们,纷纷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 张颜纾和穆芝瑶站在穆景天身后,两人对视了眼,纷纷露出得意的笑容。 梁岁岁顿住脚步,听着满耳朵里都是对穆景天母子三人的称赞,冷笑出声。 “阿晴,你马上去警察署找凌署长,让他去医院里带回贺阳,还有那些无辜遭到暴打的老百姓,越来越好。” “另外,还需要找来穆大帅,以及一个很关键的人。” 第269章 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大帅府外,人头攒动,沸沸扬扬。 除了穆景天特意花大价钱请来的记者们,还有许多不明真相看热闹的路人。 听完穆景天正气凛然的一番话,他们嘴里的夸赞,就跟不要钱似地往外冒。 “有情有义,顶天立地,不愧是穆大帅最中意的儿子啊!” “就是,那个纨绔大少帅除了发脾气就是杀人,连景天二少帅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还有那个号称沪市第一美人的梁大小姐,居然舍弃风华无双的穆团长,嫁给不学无术的大少帅,简直瞎了眼,脑子有病。” “她倒是想嫁给气概非凡的景天二少帅,但二少帅压根看不上她……” 一连串设计好的台词,不仅高高捧起穆景天,还不断抹黑穆司野和梁岁岁的名声,极其用心险恶。 因此等梁岁岁缓步从府内走出来,几乎所有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梁岁岁唇角扯了扯,面色淡定地站在那。 隐隐的鄙夷和嘲讽声,传入她耳膜。 “漂亮是漂亮,就是眼神不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一群别有用心的人,梁岁岁根本就懒得理会。 潋滟凤眸往上一抬,目光凛冽地射向穆景天。 “穆署长……哦,忘记了,你被穆大帅一怒之下降职,你现在只是个小小的署佐。” 梁岁岁语气淡淡,却充满了讥诮。 “穆署佐,你伙同梁老板囤积救命的中草药,大发国难财,却被你自己美化为大公无私,捐赠药材和大洋,救治老百姓的**亮节之人。”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般不要脸的。” “你索性告诉大家,沪市城郊的霍乱瘟疫,也是你不怕累不怕死,亲自带队消灭的。” “如果不是你舍生大义,整个沪市全城的人,只怕都会传染到瘟疫,十室九空,对吧,穆署佐?!” 一番话,连讽带刺,刺得穆景天脸色变幻,感觉到浓烈的羞辱和难堪。 自从这该死的贱人嫁给穆司野之后,穆司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顺顺利利的。 而他却处处不顺,降了官职,还连累姆妈掏空私房钱,失去了大帅府的掌控权。 就连姆妈看好的联姻对象周绮玉,也被穆司野和梁岁岁联手算计,让周绮玉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身于梁旭那个废物。 导致两家的联姻,彻底泡汤。 也导致他想借着周家和刘师长的势,轻松往上攀爬的希望落了空。 穆景天紧盯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女人,眼神非常阴狠,充满杀气。 “梁岁岁,我今日召开这场记者见面会,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提升大帅府的体面和名声。 你却故意跟我作对,阴阳怪气毁我名声,未免逼人太甚,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活不过明天?” 最后一句话,咬牙切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 梁岁岁听的好笑。 张颜纾挤到前面,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愤怒。 “梁岁岁,昨晚上我就把今儿个景天要做的事,跟大帅说过,他很高兴,一口答应了。” “还有景天手里的捐赠表彰书,也是大帅亲自盖的章。” “而你现在上下嘴皮子磕碰,就想否认景天出钱出力为沪市老百姓所做的一切,你还是人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番话,她说的很有技巧。 第一是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穆景天不仅做了大义凛然的好事,还得到穆大帅的夸赞,和官方盖章。 第二便是告诉在场之人,梁岁岁一派胡言,昧着良心污蔑穆景天。 该谴责的人,是包藏祸心的梁岁岁。 果不其然,人群中有不少人点头附和。 “梁大小姐确实太过分,嫁人之前,就把梁家搞得鸡犬不宁,梁家老宅改成温宅,开枪打伤梁老板。 还把梁老板苏姨太太一家四口赶出去,那可是她亲生阿爸,和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啊,简直丧心病狂。” “不仅如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梁京淮,反而被她留了下来。” “呵,谁知道她们是清白的姐弟关系,还是另有猫腻……” 不堪入耳的话,字字句句,钻入梁岁岁耳蜗。 她眯起凤眸看向张颜纾,似笑非笑道:“你确定,穆大帅答应了你们颠倒黑白,并且亲自盖了公章?” 张颜纾闻言,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你们一家三口,在作假。” 穆芝瑶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怒气冲冲走到梁岁岁面前,失声尖叫:“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作假?” 梁岁岁冷然嗤笑:“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的豺狼,摇身一变,变成舍身喂肉给老百姓的菩萨佛陀,可能吗?” 这话就差直接点明了,张颜纾母子三人心肠歹毒,吃人不吐骨头。 穆芝瑶气得半死:“你……你个胡说八道的贱人,找死!” 大小姐骄纵脾气上来,忘记了在梁岁岁手里每次都吃亏,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梁岁岁闪身避过,手指攥成纤冷的拳头,猛地砸在穆芝瑶脸上。 穆芝瑶尖叫一声,闪躲不及,被拳头砸到面颊。 皮开肉绽,一丝血渍从嘴角流下。 穆芝瑶疼得嘶声惨叫:“……啊!梁岁岁,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梁岁岁冷笑。 张颜纾见女儿又被梁岁岁狠狠揍了,神色难看至极。 “你既然嫁给了穆司野,再怎么说,芝瑶也是你的妹妹,你作为大嫂,怎可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梁岁岁冰冷打断:“她算什么东西,我和阿野,只有阿晴一个妹妹。” “你……”张颜纾被噎得快要吐血。 梁岁岁这该死的贱人,油盐不进,软的硬的都不吃,气死她了。 芝瑶说的没错,早就应该弄死她,永绝后患。 穆景天额头青筋凸爆,握着枪的手,紧了又紧,恨不得现在就一枪射杀掉梁岁岁。 却被张颜纾一把拉住:“不行,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她。” 否则,穆司野不会放过她们母子三人,就连穆大帅也不会放过。 今日不过一场洗白景天的假戏,暂且忍着,绝不能被梁岁岁破坏掉。 只要穆大帅不亲自到场,就无人能识破这场假戏。 张颜纾想清楚后,牵起嘴角,勉强朝梁岁岁笑了笑。 “算了,看在我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我和芝瑶也不跟你计较……” “你不计较,我倒要计较个真假。” 梁岁岁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看着那辆距离大帅府越来越近的防弹装甲汽车,忽然笑了。 “张姨太太,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穆景天手中捐赠表彰书是真的吗?” 第270章 侮辱性极强 “如假包换,真的不能再真。”张颜纾脸色难看地反驳。 穆大帅办公室里的公章,谁敢作假,那不是找死吗? 梁岁岁无声地勾唇笑了下,步步紧逼。 “那你敢跟我打赌吗?只要查明这份捐赠表彰书是真的,我不仅给你们下跪道歉,还将我和阿野名下所有私产,全部交到大帅府库房,作为中馈开销。” 张颜纾眼神闪了闪,激动道:“当真?” 据她所知,梁岁岁就是捐赠上千万块大洋给沐大总统的岁老板。 穆宴在军中顺风顺水坐稳少将位置,也是梁岁岁用大量的大洋铺路。 上个月,这个贱人还支付了穆大帅上千万块大洋,并获得军需部部长的职位。 手里头的几个工厂,以及夜上海大饭店,都是赚钱的行当,日进斗金。 数不尽的大洋,无数的金银财宝,让张颜纾心脏狂跳。 她手握穆司野死去姆妈的嫁妆,可大都是田庄铺子,来钱的速度还是太慢。 如今,她正是处处需要花钱的时候。 景天步步高升,需要钱财一步步铺路。 芝瑶看中沐大公子,以后嫁到大总统府,更需要庞大的嫁妆,才能让她站稳脚跟,底气十足。 任何时候,金银财宝都是一个人的底气,不管男女。 梁岁岁冷着声音开口:“我从来不说废话。” 坚定而霸气的模样,让张颜纾一时恍惚,竟然在梁岁岁身上,瞧见了穆司野狂肆的影子。 回过神后,她迫不及待地点头同意:“一言为定,成交。” 穆芝瑶瞟了眼穆景天捏在手里的捐赠表彰书,右下角红色公章,她见过几次,熟悉得很。 一眼望过去,就能分辨出,确实是真的。 阿哥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偷盗阿爸的公章盖印。 “梁岁岁,你输定了,等着磕一百个响头,跪地求饶吧。”穆芝瑶阴冷又得意地笑了。 穆景天甩了甩手中文件,嘴角掀起阴狠笑意:“芝瑶说的没错,这次你输定了,你跟穆司野的名下财产,将全部属于我。” “那就拭目以待。”梁岁岁扬了扬唇。 “口说无凭,字据为证!我这就让阿哥写一份契约,把刚才的赌约写上去,再加一条,你和穆司野还有穆司晴,脱离大帅府,另立门户。”穆芝瑶得意道。 穆景天本就有此意,现在被穆芝瑶替他说出来,那就更好了。 张颜纾听得眼前一亮:“对,这条必须加上。” 梁岁岁点头:“可以!但如果鉴定这份表彰书是假的,你们不仅要吐出阿野姆妈的全部嫁妆,还要把这些年的花销,全部补回来。” “阿野告诉我,他的姆妈是在生下阿晴的那一年,突发急病而亡的。” “阿晴刚满二十二周岁,你们一年花费最少二十万块大洋,一共就是四百四十万块大洋,需要返还。” 梁岁岁顿了顿,看向正提笔写契约的穆景天,淡淡说道:“没意见的话,那就签字按手印吧。” “好。”穆景天握紧钢笔,一挥而就写下他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梁岁岁紧随其后,走完了程序。 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 张颜纾眼眸一闪,眸底的得色藏不住。 梁岁岁这段日子处处顺心,以至于得意忘形,连这种赌约都敢下注签名,实在蠢得无可救药。 到时候,她们母子三人大量钱财在手,还名正言顺赶走了穆司野和穆司晴,偌大的大帅府,必定落入景天之手。 军政府统帅之位,也是景天的囊中之物。 只要景天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大把的人为他冲锋陷阵,主动把穆司野那些人杀得干干净净,寸草不留。 她做梦都想的好事,终将美梦成真了。 台阶下,穆司野下了车,径直走向梁岁岁。 接过她捏着的契约,漫不经心瞥了眼,喉结滑动,声音慵懒带着丝丝冷笑。 “一群蠢货,跟我家岁岁打赌,死定了!” 穆芝瑶扁扁嘴,尖着嗓子叫囔:“不可能!我阿哥胜券在握,最后死的,只会是你们!” “滚!” 穆司野眼神厉了厉,抬脚一踹。 速度太快,穆芝瑶根本躲不掉。 一阵疾风袭来,腹部传来疼痛,她整个人就往后四脚朝天,摔了个狗啃屎。 伤害不算大,但侮辱性极强。 穆芝瑶羞愤交加,狠咬了下唇瓣,气得眼眶充血。 “穆司野,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畜生,你等着,我阿哥迟早剁了你,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张颜纾大惊失色,连忙蹲下身,把穆芝瑶搀扶起来,见她头发凌乱,身上好几处擦伤的痕迹,又气又急。 “穆司野,芝瑶是你的妹妹,一脚就把人踹倒,下手这般狠,你还有****?” “妹妹?” 穆司野扣紧梁岁岁的纤腰,目中无人嗤笑道:“姨太太生的庶女,跟穆景天那只蠢猪一样,不过是个下贱玩意。” “你他妈的,别欺人太甚!”穆景天握紧手枪,眼神阴沉的能滴出水。 穆司野懒得跟他废话,摸出腰间手枪,上膛,扣动扳机,抬手就是一枪。 穆景天脸色突变,急忙往后缩。 张颜纾正扶着穆芝瑶,望着眼前心惊肉跳的一幕,瞳孔欲震,惊呼道:“景天小心!” 疾射而出的子弹,擦着穆景天耳根掠过,激起几朵血花。 穆景天感觉到一抹刺痛,连忙伸手摸了摸。 耳尖少了一小块肉,鲜血淋漓。 他好不容易养好伤,刚从医院出来,这会儿说不定又要去医院治疗伤口,气得目眦欲裂,摸着胸口喘粗气。 “穆司野,你他妈想死,我成全你!” 说完,穆景天阴冷了眼神,抬起手里的枪,瞄向穆司野和梁岁岁两人,砰砰砰一阵扫射。 穆司野早有防备。 揽着梁岁岁往旁边闪身避开。 子弹射在后面的装甲防弹汽车上,哐当乱响,没有射穿,只留下轻微弹痕。 梁岁岁一眼掠过。 穆司野送给她的汽车,也是这一款,防弹效果确实不俗。 身边揽紧她的男人,狭长眼尾眯了眯,邪肆挑眉。 “就凭你个蠢猪,想玩死老子?” “老子站着不动,只用一只手,就能秒杀掉你全家,没用的废物!” 他轻笑了声,慵懒至极,一字一顿,见狠又见血。 穆景天微微吸气,寒气从脚底生出。 却又不想被穆司野那股狠戾之气怯了场,强自镇定摸了摸油头,色厉内荏地吼道:“杀我全家?那你也死定了,阿爸绝不会放过你。” 穆司野不屑地睥了眼过去,一脸狂妄样:“就拿你这条烂命,试试穆大帅的反应,如何?” 穆景天没吭声,盯着梁岁岁慢条斯理掏出皮包里的手枪,眼皮抖了抖。 他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 任凭穆司野使出激将法,依旧抿紧发白的唇,一言不发。 这时,台阶下的装甲防弹汽车,传来不小的动静。 有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下了车,朝大帅府这边疾步走来。 穆芝瑶忽视前面的男人,目光凝着另一个穿着时髦西装的年轻男人,眸色发亮,几乎忘记身上疼痛。 收拾凌乱的头发,又拍了拍洋装裙上的轻微褶皱,便猛地推开张颜纾,朝那温润如玉的男人跑去。 “沐大公子,好久不见,你是特意来看望我的吗?” 第271章 卑鄙无耻 眼看着距离沐鸿年越来越近。 “…啊,好疼!” 穆芝瑶装作崴了脚,右脚一歪,整个人软绵绵地扑向男人清俊的胸膛。 沐鸿年一眼看穿对方无耻的小伎俩。 眸光微冷,抬手一挡,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穆二小姐请自重。” 穆芝瑶被狠力推开,有点微微心虚。 可看着对方那张迷死女人的俊脸,又不死心地走上前,去扯他的手臂。 “鸿年哥,你跟我阿爸一起来的,是商讨我们的婚事吗?” 沐鸿年再次甩开穆芝瑶,清雅的眉头蹙紧,那眸光,淬满冷意。 “婚事?怎么可能?我对穆二小姐半点兴趣没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接二连三地被拒绝,穆芝瑶再怎么骄纵刁蛮,脸上的柔情蜜意也快挂不住。 她见过他对别的贱女人,尤其是梁岁岁和穆司晴,都是轻声说话,温柔微笑,英俊迷人的要死。 可他却几乎不对她笑,甚至言行举止冰冷至极,毫无翩翩公子的温雅风度。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所以,她更加嫉恨,心底抓狂! 穆芝瑶被甩到旁边,满心委屈,勉强挤出一抹娇笑。 “鸿年哥,你别生气,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沐鸿年俊脸冷沉,大踏步往前走。 “穆二小姐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还是多关心关心穆大帅。” 穆芝瑶惊了下,尖声问道:“我阿爸怎么了?” 没人搭理她。 前面的穆大帅,难得穿了套黑色西装,眼神阴鸷如鹰,盛满杀气,站在张颜纾面前。 “怎么回事?” 张颜纾看见他,仿佛看见了主心骨,一时竟忘记了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早就被穆大帅厌恶上了。 猛然捉住他的手,指尖在他粗糙掌心不安分地划来划去。 “大帅,景天手里有一份捐赠表彰书,梁岁岁认定是假的,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跟景天打了个赌。” 说完,她踮起脚,涂了露华浓唇膏的红唇,呵气如兰,几乎贴上穆大帅的粗犷面颊。 伺候多年,她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就爱吃她这款温柔蜜意的。 后院的茉莉深得穆大帅宠爱,也是因为善于利用女人的天生柔媚,勾得男人神魂颠倒。 张颜纾心生得意,以为这一次,又把握稳了穆大帅。 梁岁岁不仅要下跪认错,磕一百个响头。 她和穆司野名下的巨额私产,将要全部归属于她张颜纾。 梁岁岁穆司野还有穆司晴,也将滚出大帅府,并从族谱上除名。 假以时日,整个大帅府和整个沪市,都是景天的。 张颜纾心里想得美滋滋。 穆景天站在她身后,勾了勾唇,脸上挂满得意。 下一秒,张颜纾整张头皮,倏然刺痛。 盘得漂漂亮亮的发髻,竟被他攥在手里,用力扯拽。 紧接着,半边脸剧疼。 男人蒲扇般大小的巴掌,闷头盖脑甩在她脸上,又快又重。 “捐赠表彰书?给穆景天的表彰?他妈你脑子有病,还是进水了?” “穆景天伙同梁富昌大量囤积药材,几乎垄断了全沪市的药材,并且翻了五倍十倍的价格,大发国难财。” “是阿野和岁岁,还有沐大公子联手,一方给钱,一方在京城收购治疗瘟疫的药材,这才在最短时间内扑灭瘟疫,保全了沪市。” 穆大帅顿了顿,又是一巴掌打在张颜纾脸上。 “妈的,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日夜挑唆,把景天和芝瑶教导得又坏又蠢。” 张颜纾疼得一声惨叫,不敢再吭声。 穆景天眼神阴鸷了一瞬,终于忍不住,把手里的文件气冲冲递过去。 “阿爸,你若不信,这里白底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盖了你办公室里的公章。” 穆大帅接过,一目十行地扫完。 眼底冒出一股火,捂了下左胸口,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 “这表彰书是打印的,你想要多少份都有,惟有公章,是上个星期作废的,老子还没来得及处理,真正有效的公章,放在保险柜里头。” “定是你偷偷摸摸钻进老子办公室,找到作废的公章,自己盖了个戳。” “关于表彰大会,昨晚上在丽都歌舞厅,老子就狠狠嘉奖了岁岁和阿野,并且奖励她们一堆店契和地契。” “至于你个混账狗东西,囤积药材大发国难财,你他妈哪来的脸,敢伸手向老子要表彰?!” 穆大帅怒火上头,越骂越气愤,捂着胸口,又是一脚踹向穆景天。 穆景天被作废的公章惊呆了,面色怔怔站在那,忘记了闪躲。 被坚硬的军靴重重踹了两下,疼得脸色煞白,嘶叫着滚在地上。 台阶下,被他花钱请来的记者们,以及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们,都震惊不已。 看向穆景天的视线,明的暗的,全是鄙夷和不屑。 梁大小姐骂的没错,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仗着是穆大帅的亲生儿子,就可以翻云覆雨耍弄人心,为所欲为?! “我呸,真他妈厚颜无耻,卑鄙下作!” 无数讥诮的目光落在穆景天身上,让他顿觉羞辱至极。 穆大帅连踹几脚,肃穆的脸色渐渐有些发白,似乎有些撑不住。 梁岁岁见他不对劲,连忙上前搀扶:“大帅,你怎么了?” 话刚说完,她的鼻子冷不丁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来自于穆大帅身上。 觉得他活该的同时,又觉得他有点可怜。 从汽车内下来,身负重伤,张颜纾母子三人眼里心底只有她们的利益,却没有一个人关心他。 又因为从前对穆司野和穆司晴漠不关心,导致穆司野两兄妹对他,也没多少父子父女亲情。 梁岁岁叹了口气,刚要喊穆司野过来,帮着一起搀扶。 冷不防听见穆大帅喉管发出短促的闷哼声,壮硕身子往前倾。 梁岁岁一时没抓紧,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两眼闭紧,沉重身子轰然倒下。 在他栽倒的瞬间,梁岁岁右手擦过他胸口西装,沾染了满手血迹。 黑漆漆的西装,浸透了鲜血,却又半点瞧不出来。 一定是赶回来的路上,他就受了很严重的枪伤。 梁岁岁连忙回头喊道:“阿野,大帅昏迷了,快,搭把手,把大帅扛进去。” 第272章 是坏事,也是好事 穆大帅的卧房,临时充当了手术室。 供职于军政府的军医,法国医院的医生,还有世代中医堂的老中医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 把穆大帅体内的子弹和弹屑都清理干净,伤口也包扎完好。 可麻药的药性已失效,大半天过去了,他还是闭着眼,昏迷不醒。 后院的六个姨太太,包括茉莉在内,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都聚集到了卧房外面,面色焦急无比,却都保持着静默,不敢打扰医生的诊断。 她们跟了穆大帅,有的长达十几年,短的也有四五年,惟有茉莉时间最短,大概两三个月左右。 在这深宅大院,她们能仰仗的人,只有穆大帅。 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以后的日子,再也不可能穿金戴银,舒舒服服地吃喝玩乐,只会过得苦不堪言。 茉莉趁人不注意,静悄悄走到梁岁岁身后,压低嗓音焦虑问道:“梁大小姐,大帅身受重伤,还能不能醒过来?” 梁岁岁摇头:“我还没给他诊断,暂时不知道。” 茉莉清楚她一身高超的医术,把额头碎发挽到耳后,毫不犹豫地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大帅再也醒不来,我想跟着你,为奴为婢,都可以,我不想再回到丽都歌舞厅,陪那些丑态百出的男人喝酒跳舞了。” 没脸没皮,尊严被人踩在脚下,受尽屈辱,却还是赚不到几块大洋。 那样低三下四忍气吞声的日子,她受够了。 在大帅府内,不仅好吃好喝供着,还每个月发百多块大洋作为零用。 有了这些大洋,她就能轻轻松松供养妹妹长大成人。 可一旦穆大帅活不下来,她的好日子就到头。 而梁岁岁不仅掌管整个大帅府,还是富可敌国的岁老板,又被穆司野大少帅当眼珠子似的宠爱着…… 有钱有势有手段,又开阔大气,出手大方。 别说男人了,就连她是个女人,都忍不住喜欢。 “梁大小姐,我可以跟着你吗?”茉莉再次追问。 梁岁岁想了想,说道:“等我确认了穆大帅的情况再说。” 另一边,张颜纾给穆景天和穆芝瑶使眼色,母子三人退到墙角,压着嗓子,窃窃私语。 “阿爸这次凶多吉少,是坏事,也是好事。” 穆景天想起自己被穆大帅连踹了几脚,到现在身上还疼痛难忍,阴鸷的眸底,闪过算计。 张颜纾摸了摸肿胀发疼的脸庞,眼神微闪:“怎么说?” “姆妈,大帅府外头,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他从穆司野的车内下来,身负重伤,踹了我之后就倒地昏迷,到现在还在昏厥中。” “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穆景天勾起嘴角,阴冷狠笑。 穆芝瑶看着他那个笑容,实在森冷可怖,吓了一跳,心底有个恐怖的猜想。 “阿哥,你是想……” “没错,你猜对了。”穆景天转身,阴冷地盯着躺在床榻上像个活死人动也不动的穆大帅,阴狠地眯起眼笑。 “这次,不管阿爸能不能醒,我们都必须,让他永远醒不了。” 毕竟,一个开始极力打压他,并已经偏心到穆司野头上的阿爸,有还不如没有。 死了最好,一了百了,再不会有人把他的官职一降再降,丢尽脸面。 穆芝瑶大惊失色,攥紧手指结结巴巴地说:“阿哥,再怎么说,那也是把我们从小宠爱到大的阿爸,你……你不能对他动手。” “你实在太天真?我不动手,最后死的人,就是我们。”穆景天咬牙道。 穆芝瑶慌忙转头看向张颜纾:“姆妈,你快劝劝阿哥,那是一直宠我的阿爸啊,我不想他死……” 张颜纾没有开口,眼神垂低。 自从穆司野迎娶了梁岁岁进门,她不仅被穆司野和梁岁岁两人算计,掏光了几百万块大洋的私房钱,还丢了大帅府的掌控权。 景天受了好几次重伤,还降了官职,而穆司野却在短短不到两个月步步高升。 这桩桩件件的,让她心里一片寒凉,对穆大帅越来越失望。 不能给她们母子三人带来好处,反而处处打压,还不如干脆让他死掉。 “先看看情况再说。”张颜纾咧开嘴角冷笑。 病榻旁,围满了军医西医和老中医大夫。 “大少帅,二少帅,大帅身上的枪伤已无碍,之所以迟迟不醒,是因为他情绪激动诱发出血性中风,更确切一点,就是脑充血。”一名军医道。 “是啊,确实没错。”另一个中医大夫接口:“穆大帅当时大概气得太狠,导致肝气上逆,气血涌入头部血管,引发晕眩,严重的可能一直昏迷不醒。” 法国医院的西医也点头说道:“上帝啊,你说的很对,穆大帅确实是中风了,不能再耽搁,必须马上送去法国救治,因为,沪市的仪器和设备,还不够最先进。”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去法国就不必了。”穆司野懒洋洋挑眉:“穆大帅生在沪市,死也要死在沪市,落叶归根咯。” 梁岁岁:“……” 她知道他们父子情分淡薄,穆大帅亏欠他太多,无声地弯了下嘴角,没有说什么。 满屋子的人,目光都落在穆司野身上。 偏偏他漫不经心勾起一点坏笑,眼神慵懒又邪肆:“老子实话实说罢了,有意见,都他妈憋着!” 穆司晴怕他引起众怒,纤眉微蹙,刚要开口,被梁岁岁猛地扯了下。 下意识回头,只见梁岁岁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那边,张颜纾母子三人先是一愣,继而满脸盛满嘲讽。 穆大帅昏迷,穆司野连父子情分装都不装了,开口就放弃救治,让穆大帅自生自灭。 也不看看时机,没人性的蠢货! 不过也好,穆司野表现的越凉薄无情,就越让人心寒。 一旦传扬出去,光是沪市老百姓的口水,都能把他唾弃而死。 穆景天挤上前,摸了把油头,眸底闪过恰到好处的痛心和愤怒。 “阿爸奄奄一息,穆司野你却见死不救,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老子再没有良心,也好过你虚伪诡诈心口不一,明明心里想着要他死,嘴里却满口孝顺仁义,真他妈恶心!” 穆景天气得半死:“你,你……” 张颜纾脸色大变:“穆司野,平日你总忤逆大帅,丧心病狂杀人如麻,惹得他火冒三丈就算了。 如今他半死不活了,你居然拦着不让他去法国救治,难不成大帅重伤又中风,就是你算计的?” “肯定就是他算计的。”穆芝瑶跺着脚,满脸悲伤和愤怒,添油加醋道:“穆司野,为了大帅职位,你可谓费尽心机啊!” 穆司野懒得废话,左右开弓,狠狠踹了两脚,把穆景天和穆芝瑶踹开。 嘴角扬起一抹笑,邪笑而戾冷:“如果不是留着你们,一刀刀活剐更令人痛苦,老子早就杀你们全家鸡犬不留。” 望着眼前男人骇人可怖的气势,枪口对准了自己,穆景天脸色大变。 梁岁岁走过去,接过穆司野手里的枪,潋滟凤眸里锋芒绽现。 “其实没必要去法国,穆大帅患的病,根本就不是脑充血。” 这话落下,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惊愕目光齐齐射向她。 第273章 你们输定了 张颜纾穆景天和穆芝瑶都愣了片刻。 继而母子三人都冷笑,露出相似的嘲讽神色。 为了立功,梁岁岁居然大言不惭,否认在场所有医生的诊断结果。 比猪还蠢的蠢货,也不看看时机。 张颜纾心神电转,第一个回过神,不冷不热地刺道:“梁岁岁,你是过世温老爷子的外甥女,继承他的经商才能,擅长赚钱我承认。 可你当着这么名医专家的面,轻飘飘两句话否决了他们,怎么,你真以为你是女神医啊!” 穆芝瑶也跟着从鼻孔里哼了声,不屑冷笑。 “梁岁岁,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你身怀高超医术,可以让我阿爸马上清醒过来? 认识女神医,就把你自己当成女神医了,真不要脸。” 穆景天高抬下巴,斜着眼睛从眼缝里睥了眼梁岁岁:“不懂装懂,恬不知耻!” 穆司野慵懒的神色顿时阴沉,抬起长腿就是一踹。 “再他妈废话,老子割了你舌头喂狗!” 穆景天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上,头发凌乱,军装起褶皱,狼狈不堪。 没想到穆司野这个癫狗疯子,听不得梁岁岁半句坏话,无所顾忌,说踹就踹。 张颜纾和穆芝瑶面面相觑了两眼,不敢再吭声。 她们是女人,如果也跟穆景天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穆司野踹翻倒地衣衫不整,那将丢尽脸面,被人耻笑。 耳边少了嗡嗡嘈杂的苍蝇,穆司野满意了,捏了下梁岁岁的手。 “岁岁,你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出了事有老子兜着。” 梁岁岁反手握紧他的大掌:“好。” 穆芝瑶气得半死,索性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转头的刹那,目光却撞见为了避嫌站在门边的沐鸿年,正面色担忧地望着梁岁岁,越发气得她差点咬碎牙齿。 不就是个长着狐媚子脸蛋的贱人? 偏偏这些男人一个个的,都为梁岁岁发疯着了魔。 身上就穿了件烟青色旗袍,头上也只戴了根翡翠簪子,装扮简单又老气,实在可笑。 哪像她啊,穿了件法国的蕾丝洋装裙,玻璃袜子,配上最新式的玛丽珍高跟鞋,时髦又洋气。 跟她这一身富贵逼人相比,梁岁岁那件中式旗袍,就显得庸俗廉价。 想起自己今日的穿着打扮,终于压了梁岁岁一头,穆芝瑶嫉恨的同时,生出更多优越感。 她的高贵身份和地位,是梁岁岁一介商贾之女,永远都望尘莫及的。 穆芝瑶胸口那股郁气,终于轻快了几分。 眼看着穆司野走在前面,懒洋洋抬起大长腿,一脚一个,踹开围拢在床榻前的各位医生,又抬了抬手,把梁岁岁轻轻推到昏迷不醒的穆大帅身边…… 穆芝瑶面色微变,张开嘴失声尖叫:“梁岁岁,你根本就不会治病,不懂偏要上,万一我阿爸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定杀了你,给我阿爸赔命!” 梁岁岁冷冷回头:“时间就是生命,你阻拦我救治,耽误宝贵时间,才是真的要人命!” 张颜纾蹙眉,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 “天有不测风云,大帅如今中风了,可阿野你毕竟是大帅的亲生儿子,我们也从未听说过梁岁岁会治病,只怕她连号脉都号不准,人命关天,你还是劝劝她吧。” 这万一穆大帅被梁岁岁治死了,也算是好事。 她和景天就可以手握把柄,狠狠拿捏住穆司野和梁岁岁。 一个利用妻子亲手弑杀阿爸的畜生,罔顾亲情毫无人性,谁人不怕? 偌大的沪市,没有人支持,穆司野就是光杆司令一个,永远上不了位。 到那时,大帅府和军政府大权,都将属于她的景天。 想到这里,张颜纾眸底掠起得意的笑。 只是这么多名医专家在场,一些体面话,她还是要说,不能露出端倪。 穆司野慵懒地换了个站姿,邪肆挑眉,脸上涌出毫不掩饰的讥诮。 “你们行,那你们上啊!” 张颜纾一噎。 梁岁岁微微抬眸,似笑非笑道:“张姨太太,你觉得我医术不精,不足以治病救人,不如,打个赌吧。” 张颜纾眼神闪了闪。 之前跟梁岁岁打赌,她们母子三人,输的一塌糊涂。 眼下是穆大帅突然晕厥不醒,梁岁岁才暂时没空收缴她们的赌资。 可这该死的贱人,为什么又想起了跟她打赌? 张颜纾沉默着,心里却转了无数个念头。 梁岁岁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继续加码:“如果我输了,我和阿野向你们赔礼道歉,还把我们手中的私产全部转让给你,我和阿野阿晴脱离大帅府,另立门户。” “另外,我再签一份契约,从今往后,大帅府和军政府掌控大权,阿野不争,全部归属穆景天。” “怎么样,赌吗?”梁岁岁冷声道。 张颜纾激动得双眼放光,立即扭头去看穆景天和穆芝瑶。 见两人眸光里满是欣喜,冲她迫不及待地点头,便按了按胸口,按捺住激荡的心情,说道:“行,我跟你赌!” 梁岁岁轻轻颔首:“但如果你们输了,不仅要归还阿野姆妈的全部嫁妆,返还这些年的开销,一共四百四十万块大洋。 还要脱离大帅府,另立门户,从此以后,大帅府只有大少帅和大小姐!” “这……”张颜纾有点犹豫不决。 赌注太大了,她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这样才公平公正!”梁岁岁勾唇,嗤笑了声:“怎么,张姨太太不敢下注?” 穆芝瑶骄纵地哼了哼,嗓音尖锐:“赌就赌,我姆妈堂堂大帅府的夫人,怕你不成?” 夫人?! 张颜纾她也配? 梁岁岁轻呵了声:“既然都同意,那就开始吧。” 穆景天在一旁早就掏出纸笔,迅速写完契约,签名按手印,一式两份,递给梁岁岁。 梁岁岁接在手里,干脆利落地签字按手印。 在场的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可这些都是穆大帅的家事,他们管不了,也没资格管。 张颜纾从穆景天手里接过契约,字字句句看完,眸底的得意藏不住。 梁岁岁手里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以后全部都是她的。 穆芝瑶勾了勾红唇,满脸得意。 没权没势,穆司野梁岁岁和穆司晴,就是三条丧家之犬,她要他们生就生,要他们死就死。 而风度翩翩公子世无双的沐鸿年,注定是她的人。 穆景天鼻孔上扬,几乎有一种身心通畅的得意。 “穆司野,梁岁岁,你们输定了。” 梁岁岁微笑不语。 穆司野亲自搬了张红木座椅,放在床榻边,牵起梁岁岁的手走过去,让她稳稳坐下。 紧接着薄唇开启,一脸的懒散:“岁岁,开始吧。” 第274章 落井下石 梁岁岁的手指,搭上穆大帅手腕脉搏,刚要把脉。 门外传来轮椅摩擦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下一秒,有道尖酸的嗓音,刺入梁岁岁耳膜。 “梁岁岁,你不过懂点按摩,还会一点银针扎穴,你就敢胆大包天治疗昏迷的穆大帅,谁给你的狗胆和底气,啊?” 穆夫人坐在轮椅上,耷拉着眼皮,咒骂不断,被梁曼如推了进来。 听到熟悉又刻薄的骂声,梁岁岁都懒得回头。 勾起嫣然红唇,似笑非笑道:“大少帅给我的底气,怎么了,你不服?” 穆夫人顿时被噎得脸色铁青。 很快回过神,面容寸寸扭曲,嗤地冷笑。 “大帅又不是只有穆司野一个儿子,他同意你乱搞,可还有个穆景天呢。” 穆夫人一顿,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穆景天,明目张胆地拱火。 “景天,你是大帅最宠爱的儿子,穆司野和梁岁岁的狼子野心,已经摆在台面上,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你阿爸去死?” “整个大帅府都知道,梁岁岁半吊子医术,号脉都号不准,让她治疗大帅,无异于断送大帅的活路。” “到时候,只要大帅有个不测,没有他给你撑腰,军政府大权就不一定属于你,你可要想好了。” 穆景天点了根雪茄,深深吸了几口,再吐了口袅袅烟雾,缓慢阴沉地说道,“放心吧,梁岁岁和穆司野立下了军令状。” “什么军令状?”穆夫人皱眉问。 穆景天对眼前这个仗着出身名门看不起他姆妈的老女人,没有半点好感。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 不就是想挑起他和穆司野兄弟残杀,以便她的儿子穆宴坐收渔翁之利。 二十年前,穆师长都坐不上那个位置,穆宴就更别想了。 穆景天掐灭雪茄,阴鸷的眸底,带着丝丝嘲讽:“与你无关。” “我嫁入大帅府二十多年,也是府内的一份子,这么大的事,我有知道的权力。”穆夫人冷笑着,寸步不让。 “再说了,我这还有穆师长和阿宴,他们也都有知晓的权力。” 穆景天平时自傲惯了,除了穆大帅,谁都不放在眼里。 听见穆夫人拿穆师长和穆宴来压他,脸色瞬间阴鸷。 “你嫁进穆家,不过一个外人,都说了与你无关,听不懂人话?” “你……你什么态度?我可是唐家的人,就算是穆大帅本人,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穆夫人气得哆嗦。 梁曼如站在她身后,双手推着轮椅,低眉顺眼地听着,眼皮微抬,盯着梁岁岁曼妙的身影,眸底的嫉恨几乎藏不住。 梁岁岁没管身后那些不怀好意的喧闹声,凝神屏气,安静地给穆大帅把脉。 穆司野站在她身侧,懒洋洋换了个站姿,手里的枪,一上一下地抛动。 张颜纾脸色微僵,冷着脸看向气到变了脸色的穆夫人。 这老女人仗着唐家有钱有势家世显赫,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总是张口一个“小妾”,闭口一个“姨太太”地嫌弃她,和梁岁岁一样,令人厌恶至极。 只不过,眼下是搞死穆司野和梁岁岁的非常时期,不宜节外生枝。 张颜纾权衡了几秒,勉强挤出一抹笑,把手里的契约文件递过去。 “景天说的,就是这份军令状。” “哦,是吗?” 穆夫人接过契约,一目十行飞快地看完。 愣了愣,阴森地笑了。 梁岁岁自寻死路,那她就再添把火。 “曼如,你跟梁岁岁都是梁富昌的女儿,留学期间,你们也都选择在法国读书,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梁岁岁不仅会做生意,还精通医术?” 梁曼如抬头,清秀小脸挤出恰到好处的诧异。 “姐姐居然精通医术?真的假的?我从未听说过这件事,并且阿宴也不曾听说。” 穆夫人闻言,得意极了。 “梁岁岁,你不懂装懂,马上滚开,别耽误了穆大帅的病!” 梁岁岁端坐在红木椅子上,面色寒冽,夹杂着冷笑。 “你们再像癞蛤蟆一样聒噪不停,耽误时间,才是真的要他的命!” 穆夫人脸色愤怒,双手猛地攥紧轮椅左右的扶手。 “牙尖嘴利,好,好得很!你等着,很快你的死期到了。” 她扭头看向退在床榻两米之外,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姓方,担任军政府医院的院长。 也是穆大帅的主治医生,跟穆师长有几分同僚交情。 “方院长,这事你看呢?” “依我的诊断来看,穆大帅的确是脑充血导致的中风,发作很快,属于急性的。” “方院长你的祖父是前朝御医,来自于中医世家,十九岁又去往法国修习西医。” 穆夫人眯了眯挤出刻薄细纹的眼角,接着笃定地说:“学成归来任职于军政府,中西结合,融会贯通,可以说是沪市医术界第一人!你的诊断,我们肯定信服。” 方院长叹了口气:“可大少帅夫人却否认了这一点,并且大少帅执意相信她,不给我们治疗穆大帅的机会啊。” 在场的所有医生,方院长来头最大,也跟穆大帅私交甚笃。 他都奈何不了穆司野,其他人更是束手无策没办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既然梁岁岁认为她行,那就让她治吧!毕竟,穆司野是穆大帅的亲生儿子,我们这些人,只是旁支的亲戚。” 穆夫人也叹了口气,眼底的得色却藏不住。 梁岁岁沉下心神,把脉了十分钟左右,才收回手,沉着冷静地说。 “穆大帅陷入昏厥,却没有口歪眼斜,手脚乱颤,更没有半身瘫痪。 所以,他的病症,不是脑充血,更不是中风,而是被击中的子弹碎片,压住了大脑与脊髓某处的神经血管。” 方院长震惊地看向她,反驳道:“大帅体内的子弹,是我亲自动手取出来的,碎片也全部清理干净,不可能有遗留。” “不,还有遗漏。”梁岁岁坚持自己的说法。 她眉眼明艳夺人,瞧着端庄大气,却露出不妥协的峥嵘。 方院长不相信她的话。 眼看着梁岁岁一意孤行,浓眉蹙紧,与其他军医法医和中医老大夫交流了眼神。 那些人秒懂,纷纷朝梁岁岁围拢过去,七嘴八舌地劝说。 “大少帅夫人,穆大帅病情危急,必须尽快送往法国治疗。” “是啊,你的妹妹梁二小姐刚才也确认了,她都从未听说过你精通医术,若是穆大帅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就是就是,大少帅夫人你想立功,也不该挑这个时候。” “难道是因为,大少帅和大帅两人亲子关系僵硬,父子不和,你故意这么做的……” 要是穆大帅真出了意外,梁岁岁有大少帅鼎力维护,还不一定死。 可他们这些医生,只有陪葬的下场。 生死关头,他们不再客气,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刻薄,带着奚落和愤怒。 眼看梁岁岁引起众怒,张宴纾穆景天和穆芝瑶的心里面,快意极了。 穆夫人无声地弯了下嘴角,刻薄又得意。 梁曼如勾了勾唇,得意地笑了。 惟有梁岁岁,仿佛什么都没听见,面色沉静如水。 穆夫人望着她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庞,渐渐地与某个她嫉恨了半辈子的女人重叠在一起。 铁青了面庞,阴冷似笑地落井下石。 “梁岁岁,穆大帅的生死,几乎关乎到沪市的存亡。 如果穆大帅真被你治出个好歹,就用你的命,一命抵一命,如何?” 第275章 你又算哪条狗? 梁岁岁仿佛没听见,面色波澜不惊。 “穆夫人,我和阿野敬你,就尊称你一声大嫂。” “真要论起来,穆师长和阿野并非亲生兄弟,只是隔房的堂兄弟,你又算哪门子大嫂?” “再说了,这些都是大帅府的家事,又何须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给你脸的时候,你就收着,别给脸不要脸。” 铮铮有力的几句话,把穆夫人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无话可说。 梁岁岁说的没错。 真要论起来,她这房与穆大帅的关系,确实越来越血缘稀薄。 往上数的话,穆师长的父亲与穆大帅才是亲兄弟。 到她这里,与梁岁岁和穆司野的关系,是堂兄弟,理所当然隔了一层。 也就是穆大帅,感念自己的兄弟情分,还留着穆师长一家人常住在大帅府。 但凡穆大帅心胸狭窄一点,她和穆师长还有阿宴,早就被大帅轰出门。 穆夫人想到这些,其他人也想到了,脸上不由得露出讥诮的神情。 尤其是张颜纾,心里畅快至极,又很矛盾。 畅快的是,仗着身份高贵瞧不起她的穆夫人,被梁岁岁狠狠一顿羞辱。 矛盾的是,让她心情舒畅的人,是梁岁岁,也是她最厌恶巴不得去死的人。 平日里,她不管做什么事,总是被穆夫人阴阳怪气一通。 无奈自己出身太低,只是个戏院里的戏子,只能暗暗憋着气在心里。 即使跟穆大帅诉苦也没多大用处。 毕竟,她虽然以前掌管内宅所有事务,但还是顶着姨太太的名号,并没得到穆大帅的正式认可。 名不正言不顺,便导致她被穆夫人刻薄地挑刺针对时,底气不足,不得不退让两分。 穆景天冷冷地看了眼梁岁岁,又看了眼穆夫人,眸子一瞬阴鸷,闪过丝丝算计。 “既然你也认定梁岁岁是个医术半吊子的货色,不如,也参与进来打个赌,如何?” 穆夫人满腔怒火憋闷在心头,抬起刻薄的眼角,问道:“赌什么?” 穆景天把目光投向梁岁岁,阴冷一笑:“那你就要问她了。” 穆夫人气怒攻心,果然上了钩。 打了个手势,示意梁曼如把轮椅往前推。 轮椅转了个身,她直接对上梁岁岁潋滟逼人的双眸,顿了顿,脸色马上阴郁下来。 “梁岁岁,你输了,就一命换一命,马上去死!” 梁岁岁盯着她,烈烈地笑了。 “从我们见的第一面开始,你就恨不得我去死,就因为我这张脸,长得很像穆师长认识的故人?” 穆夫人神色微变,脑海里几番翻转,掀起惊天骇浪,发白的唇抿紧。 梁岁岁不动声色,盯着她好一会儿,淡淡说道:“必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对不对?” 穆夫人冷笑:“这些跟我们之间的赌约,有什么关系?” 梁岁岁淡然的语气,骤然一变。 “如果你输了,不仅要告诉我原因,还有以后你犯病了,就算痛得死去活来,也不许求着找我医治,怎么样?” “梁岁岁,你算个什么东西?” 穆夫人气得差点咬碎牙齿:“我哪怕痛死了,也不会求你,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女神医吧?” 这句话落下,众人议论纷纷。 在梁曼如若有若无的引导下,又开始新一轮对梁岁岁的嘲讽。 一开始还压着声音,隐晦些。 后面越来越露骨刻薄,声音也越来越大,喧哗震天。 只有穆司野和沐鸿年没出声。 换成普通的女人,遭受这么多的羞辱言语,要么委屈流泪,要么气急败坏。 可梁岁岁的表现,令他们刮目相看。 她端坐在红木座椅上,缓缓抬起头,波澜不惊地从左到右看过去,神色沉静似水。 仿佛那些羞辱她的人,都是一群跳梁小丑。 沐鸿年温润似玉的双眸,闪过不可觉察的震愕和欣喜。 这般宠辱不惊的梁岁岁,跟他亡故多年的姆妈的性子,十分相似。 穆司野则眼神灼灼,紧盯着她不放。 他的岁岁,宠辱不惊,淡定从容,不愧是他深爱多年的女人! 而其他的烂臭苍蝇,当着他的面欺负她,真当他是个死人了?! “呵。” 他慢悠悠地挽起袖子,慵懒呵笑,手里的枪上下抛了抛,冷鸷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划过。 犹如刀锋刮过肌骨,令人不寒而栗。 穆夫人与他目光对视,惊得差点从轮椅上跳起来。 如果她没有双腿瘫痪的话。 “唐琼华,质问我的岁岁行不行,你又算哪条狗?” 穆司野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佛珠,没什么节奏,却最是让人心惊肉跳。 穆夫人瞧着他戾气横生的模样,顿时悬紧了一颗心,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开枪崩了她,无声地嚅动嘴唇,根本不敢还击回去。 梁曼如站在她身后,冷眼旁观着,妩媚的眼尾不动声色弯了下。 “夫人,既然姐姐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堪比药到病除的女神医,那么,赌约的事……” 这话明里暗里的,都在向穆夫人提示梁岁岁绝非那个盛名在外的女神医。 否则,以梁岁岁当时是穆宴未婚妻的身份,急于得到穆夫人的认可,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治疗穆夫人的陈年旧疴。 穆夫人眼神闪了闪,也想到了这点。 她冷笑了声,视线避开穆司野,阴恻恻落在梁岁岁身上。 “赌就赌,两个条件换你一条命,我赢定了!” 梁岁岁面色平静,等穆夫人写完两份契约,接了穆司野手中的钢笔和红色印泥,签完字,并按下手印。 穆夫人攥紧薄薄的契约文件,仿佛攥住梁岁岁的脖子,尖刻嘴角往上扬起,笑得刻薄又得意。 治疗穆大帅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梁岁岁都敢口出狂言,简直是不知死活! 小贱人自寻绝路,那就怪不得她推波助澜一把了。 如今,只需等着梁岁岁治疗失败,甚至把穆大帅直接治死…… 这样一来,梁岁岁必死。 而穆司野也被赶出大帅府,自立门户。 留下一个心气高却能力不足的穆景天,实在不足为惧。 到那时,无论是大帅府,还是军政府大权,都将属于她的阿宴。 穆夫人眼底的得意,越来越盛绽。 那边,梁岁岁收了契约,唇畔一抹笑,笑得意味深长。 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整套的银针,拈了两根捻在指尖。 手起针落,扎在穆大帅脑袋上的穴位。 第276章 梁岁岁的死期到了 梁岁岁接着手起针落,又在穆大帅脖颈处和耳后扎了几针。 很快,穆大帅整个脑袋,被扎成了刺猬,银光闪闪。 有点穴位,甚至往外渗出一滴滴黑色的血。 而穆大帅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刚才还微微起伏的胸膛,现在越来越不见起伏,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众人看得心惊肉跳。 正常人的血液是鲜红色,可这会儿,穆大帅的头部居然流出黑色的,该不会被梁岁岁治死了吧? 张颜纾母子三人互相对视了眼,唇畔的得意压不住。 穆芝瑶得意的同时,又夹杂着对穆大帅的担心。 “梁岁岁,你到底会不会治病?我阿爸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我想放过你,阿爸手下为他卖命的兵士们也不会同意。” 撂下狠话,她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外的沐鸿年,故作姿态娇柔地把鬓发挽到耳后,冲对方笑了笑,把后面一连串的咒骂咽回肚子里。 姆妈说过,在喜欢的男人面前,她要收敛些性子,不能表现得太恶毒。 男人不管十八岁,还是八十岁,都喜欢年轻漂亮又善良单纯如小白兔的女郎。 当初穆大帅去戏园子听戏,就是被姆妈刻意表现出来的温柔小意所虏获。 有姆妈成功的例子在前,她就算是装,也要在沐鸿年面前装成善良的小白兔。 张颜纾把手指放到穆大帅鼻子下面,一副震惊模样,脸色恰到好处的煞白。 “梁岁岁,穆大帅刚才还有呼吸,现在几乎呼吸全无,你,你该不会已经把大帅治死了吧?” 这句话,仿佛一瓢水溅进滚烫的油锅里,顿时整个卧室炸开了锅。 众人议论纷纷,对梁岁岁的指责声不断。 眼看着穆大帅面颊消瘦下去,脸色比冬雪还要惨淡苍白…… 瞧他这幅模样和气色,只怕快要活不成了。 穆夫人抿了下尖酸的唇角,微微一笑,心情很不错。 很好,太好了。 梁岁岁,你的死期到了! “张姨太太,这大帅眼看着快要不行了,不知道寿棺有没有准备好?” 当着大家的面,倚老卖老,明目张胆地拱火。 张颜纾能把后院其他的姨太太们打压得服服帖帖,自然不是个善茬。 妩媚眼神眨了眨,瞬间明白穆夫人的话外音。 垮下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庞,神情悲痛,却面有难色:“大帅才四十二岁,正值壮年,还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建功立业,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给他准备寿棺?” 穆夫人皱了皱眉:“没有?那就临时去万安棺材铺买吧。这家以制作金丝楠木棺材著称,用料昂贵,工艺繁华,绝不会辱了大帅的威名。” 穆景天高高抬起下巴,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傲气,以及说不出的得意。 “万安棺材铺在沪市隔壁的昆山县,我这就安排人去购买。” 梁曼如低下头,沉默地听着,唇角却一直上扬,满眼的得色。 事关穆大帅的身后事,她不参与,就是最好的明哲保身。 反正有张姨太太母子三人和穆夫人一起对付梁岁岁,都不需要她出手,梁岁岁这次死定了。 治死了穆大帅,千刀万剐不为过! 不仅如此,张姨太太找来付管家,吩咐马上去购置白喜事所需物品,大操大办,务必风风光光地给穆大帅送终。 也明晃晃地告诉沪市所有老百姓,穆大帅没有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反而死在半吊子医术的梁岁岁手里。 到那时,都无需任何人动手,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梁岁岁活活淹死。 “梁岁岁,等你死后,温媛手里藏着的所有好东西,可都归属于我梁家。” “至于温媛和梁京淮,我就日行一善,送她们全部下地狱与你团聚。” 梁曼如勾唇,无声又得意地笑了。 其他的医生们都惊得脸色大变。 尤其是方院长,更是惊骇得那张老脸都苍白了。 他作为军政府的领头人,又兼职穆大帅的私人医生身份,所承担的责任非同小可。 一旦穆大帅出了意外,第一个死的人,必定是他。 方院长弯下腰,哆哆嗦嗦看向梁岁岁。 “大少帅夫人,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大帅吧!” 穆大帅现在看着和死人差不多,但毕竟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他担心让梁岁岁继续扎针下去,穆大帅马上就一命呜呼了。 梁岁岁抬头,望着眼前诚惶诚恐的老医生,轻轻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大帅目前的情况,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而已!” 方院长闻言,额头冷汗一滴滴往下滑落,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唉,这个梁岁岁,仗着有大少帅撑腰,也不知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半吊子水平故弄玄虚。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穆司野懒洋洋抬起眼皮,痞帅的眉眼绽放出狂冷厉笑。 “你叽叽歪歪个屁!老子相信岁岁,她说死不了,就肯定死不了。” “倒是你们又是买寿棺,又是做场白喜事,全都巴不得穆大帅去死!” 穆司野嗤了声,冷鸷的瞳孔,往众人神色各异的脸上,阴冷扫过去,伸手就是一枪,打在蹦跶最欢的穆夫人肩膀上。 子弹射穿肩头,多了个小指头大小的黑窟窿,鲜血飞溅溢出,染红穆夫人穿的杏色缠枝海棠旗袍。 又痛又气之下,她瞠大双眼怒瞪着穆司野,刚要疯狂咒骂,嘴巴猛然被一管黑洞洞的枪口堵住。 后脑勺的发髻也被他一把抓住,用力之大,几乎扯下她一大块头皮。 此刻的穆司野,仿佛刚从地狱爬出来,嘴角的痞笑越来越盛放,却越令人不寒而栗。 即便从前他性子阴晴不定,一言不合就动手,都不及此刻这样阴鸷恐怖。 牵涉到梁岁岁,他立马就变了样子,嗜血成狂。 仿佛可以为了梁岁岁,不惜与天下人为敌,杀尽一切! 穆夫人愤怒的咒骂被枪口堵在喉管,瑟瑟发抖的同时,突然领悟过来,穆司野迎娶梁岁岁,并不是外面沸沸扬扬传开的一场权色交易。 而是,穆司野早就爱上了梁岁岁,对她志在必得,非她不可! 而她对梁岁岁的责骂和磋磨,都是在间接地帮了穆司野一把。 穆夫人想到这里,浑身僵冷。 在她的身后,梁曼如望着眼前凶神恶煞持枪伤人的男人,脚步静悄悄往后退,压根不吱声。 被这个为了梁岁岁随时癫狂的疯子杀死,死了就死了,还没地儿说理去。 她可不想无辜送了命! 方院长听到枪声,猛地回头。 鲜血喷溅的瞬间,他几乎能预估到,如果不及时医治,穆夫人的那条胳膊,必然废掉。 念及自己跟穆师长的几分交情,他急忙提着医药急救箱走过去。 “穆夫人,你忍着点,我现在就给你取出子弹,包扎伤口。” 尽快处理,才能保住她的胳膊。 穆夫人清楚他的医术精湛高超,没有拒绝。 穆司野收了枪,低笑了声。 嗓音不大,懒懒散散的,却让人毛骨悚然。 “长了这张嘴,你用来吃屎的?啊?” “下次再满嘴喷粪,老子就割掉你的嘴,喂狗!” 紧接着,大长腿一踹,穆夫人身下的轮椅差点被踹翻。 男人换了个站姿,持枪而立,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猛兽。 那凶狠的模样,让人心惊胆跳。 偌大的卧室,无人吱声,空气沉闷而窒息。 梁岁岁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聚精会神,把手里的最后一个银针,刺入穆大帅锁骨上窝的穴位。 原本昏迷不醒的穆大帅,突然张开嘴,大口大口吐出鲜血。 第277章 一命赔一命 看着口吐鲜血的穆大帅,梁岁岁神色淡定。 她扎了银针下去,穴位处流溢滴滴黑血,说明穆大帅脑海里的淤血正在缓慢往外排出。 只等吐完淤积在胸腔里的血水,他就会慢慢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梁岁岁松了口气,指尖再次探向穆大帅的脉搏,仔细号脉了两三分钟。 果然,脉象开始恢复到正常人的柔和有力,一息跳动四五次,节律整齐,不浮也不沉,从容流利。 剩下的,就是确认子弹碎片的确切位置。 梁岁岁把穆大帅脑袋上和锁骨下窝的银针,一一拔起。 又对准他的胸口位置的穴位,唰唰唰落下银针。 方院长给穆夫人包扎完伤口,疾步走到床榻前,冷不防看见这一幕,惊得脸色白了又白。 “大少帅夫人,穆大帅都吐血了,你还要继续给他扎针?” 就算是正常人,吐这么多血也得身体虚弱好些天。 更何况,穆大帅还身负重伤了。 方院长轻轻叹了口气。 穆大帅啊,经过这番折腾,只怕是活不成了。 梁岁岁神色淡淡,指了指穆大帅搁放在外面的手腕,示意方院长先把把脉。 “你请!” 方院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很不认同她的医治办法和诊断结果,右手却听话地搭了上去。 几分钟过后,他的脸色大变。 “这,这……” 方院长激动不已,一时磕磕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那副震惊到结巴的模样,让在场大部分人认定,梁岁岁不仅没有治好穆大帅,反而快要把他治死了。 穆芝瑶欣喜若狂,猛地冲到梁岁岁面前,伸手指着她,大声叫嚣。 “梁岁岁,你非要逞能给我阿爸治病,我们这些人,全都劝你医术不精,莫要轻举妄动,可你一句也不听。” “现在好了,我阿爸不仅没清醒过来,反而吐了那么多血,都怪你,加重我阿爸的病情,就要把他治死了。” “你这个杀人凶手,害死我阿爸,实在太过分,丧心病狂!” “梁岁岁,你还我阿爸的命来,你把阿爸还给我,还给我啊!” 穆芝瑶声嘶力竭地喊着,漂亮的眼睛里,恰到好处地滑落两行泪水。 她现在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坐实梁岁岁杀害了阿爸,是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 穆夫人前脚刚从法国医院回来,却被穆司野开了一枪射中肩膀,被方院长及时处理妥当后,还是避免不了要去趟法国医院,差点气得半死。 阴冷目光犹如毒蛇般,死死盯着梁岁岁和穆司野。 这会儿,听见穆芝瑶又哭又闹地指责梁岁岁,心神愉悦地笑了。 假装悲痛地叹着气:“芝瑶,好孩子,你有心了。” “只可惜,你最爱戴的阿爸,本来还有活下去,活得长久的希望。 却被梁岁岁半吊子医术,治得奄奄一息,我看啊,大帅他撑不过三五天。” 张颜纾内心狂喜,风韵犹存的脸庞,却挤出哀婉的悲伤。 “大帅,你这就要走了,舍弃我和景天芝瑶母子三人吗?” “只不过,梁岁岁她也是救人心切,还希望大帅你在天之灵,不要怪罪她。” 简短的几句话,乍然一听像是为梁岁岁开脱。 可实际上,字字句句,都是在众人心中埋下一根刺,更加坐实了梁岁岁的杀人罪名。 梁曼如垂头,掩饰翘起的嘴角。 有张颜纾母子三人和穆夫人联手,都不需要她再做点什么,梁岁岁这次死定了。 穆景天脑子转得飞快,明白自己姆妈的意图。 掀起唇角,阴恻恻地冷笑。 “姆妈,你就是心地善良,都这时候了,还在为梁岁岁说好话,明明就是她医术不精,害死了阿爸。” 梁岁岁置若罔闻,好像什么都没听见,面色沉静如渊。 穆司野懒散地抬了抬下颚,阴鸷邪肆地踢开穆芝瑶,慢悠悠掀动薄唇。 “方院长还没下结论,你他妈着急个屁啊,死开,滚远点!” “再鬼叫,杀了你!” 穆芝瑶顾不上被踹中的肚子剧疼,吓得一抖,当即不敢动。 张颜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敢说半个字。 以穆司野癫狂不羁的性子,只会踹她踹得更狠。 穆景天阴冷地攥紧拳头:“穆司野,你别欺人太甚!” “滚!”穆司野懒得说第二个字。 慵懒地站在梁岁岁身后,一手插兜,一手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低头看向她,浑身戾气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一张邪肆痞帅的面孔,线条柔和下来,眼底掀起铁汉柔情。 “老婆,放手搞,搞死了也没事,老子给你兜底!” 梁岁岁眼角抽了抽,回了他一个微笑。 然后,抬起潋滟生辉的凤眸,淡然地看向方院长:“你也是这么想的?” 方院长已经把完脉,高悬在半空中的那颗心,终于稳稳当当回到肚子里。 太好了,他这条老命总算保住了。 方院长狠狠松了口气,面露喜色,刚要把他的诊断结果说出来。 猝不及防被穆夫人一口打断。 “张姨太太,穆大帅只剩下最后半口气,估计都挺不到明天,就算穆司野不计较,那穆大帅又不是只生他一个儿子,这不还有景天吗?” “契约上可是白底黑字标明了,穆大帅活不了,梁岁岁也必须死,一命赔一命!” 穆夫人坐在轮椅上,挺直背脊,指尖在扶手上轻轻划过,心情舒畅无比。 方院长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脸色也难看至极。 她可以判定,穆大帅凶多吉少,死定了。 张颜纾眼神闪烁,眼底的愉悦畅快压不住,猛地朝穆景天使了个眼色。 穆景天掏出那份契约,有梁岁岁的亲笔签名,以及按了红色印泥的指印。 穆夫人扬起刻薄的嘴角,得意一笑:“等等,还有我这份。” 穆景天接了过去,把两份契约声情并茂地念完,眼底迸射阴冷而得逞的光芒。 “穆司野,梁岁岁,你们是自己主动滚蛋,还是像狗一样被我轰出去?” 眼看着梁岁岁死到临头,穆芝瑶的眸底迸射丝丝狂喜。 得意过头,一时忘记要在沐鸿年面前假装温柔纯良的样子,忍不住尖声叫囔。 “阿哥,把穆司野和穆司晴全都轰出去,梁岁岁治死了阿爸,必须留下,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这些针对梁岁岁的咒骂,她忙得很,无暇顾及。 手里最后的银针刺入穆大帅胸口,确定子弹碎片的精准位置后,朝穆司野点了下头。 “阿野,就这个地方,你拿黑色钢笔画个圈。” 穆司野听她的话,挽起袖子,抄起钢笔照办。 方院长瞧得一头雾水:“大少帅夫人,你这是……”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梁岁岁把额头碎发挽到耳后,轻声而坚定地说:“剩下的子弹碎片,就在里面,这个小手术,麻烦你亲自动手。” 其他的医生,不像方院长对穆大帅一片忠心,她用起来不放心。 “行,我来。”方院长一口应承。 这会儿,他彻底信服了梁岁岁,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忙忙碌碌之余,方院长忘记了,把昏厥的穆大帅开始在好转的情况说出口。 梁岁岁站起身,把位置让给方院长,凛冽目光从张颜纾穆景天穆夫人等人身上划过,唇边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呵,都盼着她死呢! “再等等,等方院长做完这个小手术,到底是我死,还是你们死,很快见分晓!” 第278章 阿宴不会放过你 穆夫人恨梁岁岁入骨,抿了抿尖酸嘴角,气极反笑。 “小贱人,死到临头还嘴硬!” 梁岁岁勾唇,转身走到穆夫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讥诮地笑了笑。 没有客气,扬手就是几根银针,利落地刺进穆夫人双腿的膝盖穴位。 瞬间传来熟悉的剧痛,从膝盖骨缝隙钻出,顺着筋骨血脉传遍全身。 穆夫人疼得簌簌发抖,阴郁了眼神,脸色煞白起来。 哆哆嗦嗦抬起手,指着梁岁岁恶狠狠骂道:“贱人,原来是你!你果然懂得针灸,居然还瞒着阿宴,瞒着我们,真该死!” “上次就是你用银针刺激我的手背穴位,导致我旧疾复发。 去了法国医院治疗,连镇痛药都起不到止疼效果,最终疼得我双脚瘫痪站不起来……” 旧愁新恨加起来,穆夫人气得眼睛都红了。 咬牙切齿拔了扎在腿上的几根银针,猛地刺向梁岁岁。 “去死,去死吧!” 梁岁岁早有防备。 身形往后快速闪动,动作快如闪电。 一手牢牢攥住穆夫人捏着银针刺来的右手,另一只手高高扬起,重重一巴掌扇在那张刻薄的嘴脸上。 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扇下去。 直扇得穆夫人唇齿发抖,嘴角溢血。 愤怒的咒骂,被呜呜咽咽的惨嚎声淹没在喉管。 只能赤红了眼角,瞠目欲裂地死死盯着梁岁岁,恨意滔天,恨不能把眼前的小贱人撕碎。 梁岁岁现在的身份,跟她平起平坐,才懒得像以前那样惯着她。 冷不丁又是两巴掌,啪啪,不留余力用尽全力扇了上去。 寂静的卧房中,响彻声震天。 “你……你敢打我?!” 穆夫人捂着被打的脸颊,眼底闪过难堪和羞愤,差点没气死。 扬起手臂想着去反击,却又被梁岁岁轻而易举地按住。 脸色极其阴鸷地抬起头,就看见梁岁岁明艳的面庞沉如冰霜,冷恻恻盯着她。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你却为了别人家的私事,狗吠了这么久,我想打就打,打你还需要理由吗?” 穆夫人一大把年纪,从未受过如此羞辱,气得浑身发抖。 “毒妇,明明是你害我瘫痪在先,又羞辱我在后……当初我阻止阿宴迎娶你,现在看来无比正确。” 穆夫人怒不可遏地瞪着梁岁岁,面色沉白一片。 “你等着,蛇蝎心肠,比毒蛇还歹毒,我要把对我所做的一切告诉阿宴。” “我一定要让阿宴杀了你,一枪毙了你!” 猝不及防,沉沉扇下来的一巴掌在面颊,又快又重! 紧接着,男人有力大掌卡紧她的脖颈,把她钉在轮椅上。 “区区一个穆宴,算什么东西?” “他胆敢动岁岁一根头发,老子就杀你全家,鸡犬不留!” 穆夫人被掐得喉咙咯吱作响,一口气吸不上来,差点窒息。 不得不仰起脖子,迎视男人瞳孔里的锋冷戾气,惊恐又嫌恶地盯着他。 “咳咳……” 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 “你,你杀了我,阿宴不会放过你!穆师长也……也不会放过你!” “有你这种搅屎棍的姆妈,穆宴那狗东西,早就巴不得你早死早超生。” 穆司野手里又添了两分力气,掐得她直翻白眼,唇角微扬,衔了点懒洋洋的笑。 “哦,对了,还有穆师长,我那大义凛然的堂兄,他被你这个泼妇折磨了几十年,宁愿分床睡都懒得碰你,难道你还不明白?” “他呀,打心眼里嫌弃你,厌恶你,恨不得你早点死!” “再说了,他心里深爱的女人,从来都不是你这么个撒泼刁妇。” “看在你比猪还蠢的份上,老子日行一善,再告诉你一件事。” 穆司野垂目看她,懒懒散散嗤地冷笑。 从两片凉薄的嘴唇吐出的话,几乎把穆夫人挺直的背脊瞬间压弯。 “还是我那大义凛然的堂兄,每天除了呆在军营,就是呆在书房,你连他的人影子都见不着,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书房里藏了个面容相似的女人,夜夜陪着他红袖添香呐!” “什么?” 穆夫人惊得目瞪口呆,连浑身的伤痛好像都忘记了。 只拼命扒拉穆司野卡在她脖颈上的大掌,眼角流着泪喘气。 “你骗我,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骗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老子浪费口舌欺骗?!” 他倏地甩臂,丢垃圾一样把人丢开,憎恶她的泪水滴在手上,邪魅的嘴角勾起。 慵懒的弧度,却勾得令人心生恐怖。 穆夫人被那一甩,直接后背顶在坚硬轮椅的椅背上,痛得嘶嘶发颤。 唇齿也发抖了,却疯狂地摇头,不敢相信穆司野说的那些话是真话。 “不,我不相信,我死也不相信。” “结婚的那天,穆冠南答应我,相敬如宾,不离不弃到白头。” “如今他居然抛弃我,去找了别的女人?他怎么敢,怎么敢的……?” 眼看着穆夫人的情绪被刺激得不可控制,癫狂地流着泪,拼命摇头。 梁曼如脸色冷了下来,眸底闪过一抹厌恶。 堂堂穆师长的夫人,出身名门,却如此不堪大用。 被穆司野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差点搞疯了。 没用的东西,现在是纠结穆师长找女人的时候吗? 梁曼如攥紧指尖,酝酿了几秒钟情绪,屈膝弯腰,蹲在陷入癫狂的穆夫人面前。 一边拿了块干净手帕,轻柔擦拭对方满脸的泪,一边轻声说。 “夫人,穆大帅还昏迷不醒,方院长正在给他治疗,我们不急,慢慢等最后的结果。” 说完,梁曼如睫毛颤颤,抬眸看向冷笑讥诮的男人,柔弱身子不经意地抖了抖。 “大少帅,夫人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心里头,一直担心穆大帅的身体状况。” 短短两句话,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拉回到穆大帅那儿。 张颜纾母子三人对视了几眼,眼底全都掀起一股杀气。 穆大帅一死,不管是穆司野,还是梁岁岁,都不能留了,必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穆夫人也回过神来,怒恨地盯着穆司野,又盯着梁岁岁,眼眶里冒火。 “曼如,我差点中了奸计,忘掉要办正事,幸好你提醒了我。” 梁曼如乖巧地低下头:“是我应该做的。” 梁岁岁站在穆司野身边,面无表情地一一看过去,把众人的各怀心思全看在眼里,眸色漆幽。 惟有方院长,双手握紧手术刀和尖嘴镊子,聚精会神地为穆大帅做手术。 半晌后,他终于找到最后一小粒子弹碎片,精准地夹起,扔进玻璃杯里。 回过头,朝梁岁岁感激一笑:“谢谢梁小姐,手术很成功。” 他这条老命,算是保住了。 一大群人当中,穆景天反应最快。 眯起眼睛,视线在方院长和梁岁岁之间扫来扫去,阴恻恻开口。 PS:看文的宝子们,国庆节快乐,幸福安康!~~ “手术真的成功,还是你被人花大价钱买通了?可为什么我阿爸奄奄一息,还没清醒?” 第279章 再有下次要你的命 方院长给穆大帅清洗伤口的血迹,再用白色绷带包扎完毕,紧悬的心彻底松懈下来。 沉下脸,没有理会穆景天的无故指责。 而是把目光遽然地望向梁岁岁,露出由衷的,钦佩的笑意。 “大少帅夫人,你的医术确实高超,一手针灸之术炉火纯青,方某佩服万分。” 梁岁岁听着,神色淡淡:“方院长谬赞了。” 当初在法国留学四年,偶然的机缘下,她有幸与前朝最富有盛名的秦御医结识。 对方在前朝覆灭之后,在一个法国传道士的帮助下,拖家带口,辗转到了法国。 本想把中医发扬光大,无奈法国的主流是学习西医。 就连秦御医的子孙后代,见多识广后,也摒弃了繁杂且需要时间积累的中医医术,选择精修方便快捷的西医医术。 秦御医离开故土,又郁郁不得志,整日长吁短叹,心情苦闷。 直到那天,他支撑不住,晕倒在法国街头。 梁岁岁去学校的时候,恰巧经过,看着风烛残年的老人晕厥在地上,还是自己的同胞,动了恻隐之心,把人送进医院。 秦御医醒了以后,猛地攥紧梁岁岁的手,不让她走,直呼是天意,把她送到他面前当他的弟子。 当时她想起家中病重的姆妈,以及一直骨头缝隙疼痛的穆夫人,便欣然答应。 从那天开始,秦御医手把手教她辨认中草药,品尝各种药性,辨别人体的各大穴位,并教她针灸,开药方。 一个月后,惊叹她的医学天赋,他把毕生所学,毫不保留地倾囊传授给她。 除了进修学校的各大课程,她还要奔波到秦御医的药房里,像块海绵一样,孜孜不倦地跟着他学习。 连跟穆宴的见面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现在想来,大概就是她忙得天昏地暗的时候,穆宴与梁曼如勾搭上了。 后来,秦御医寿终正寝前,法国女王得了种怪病,好吃好喝的,却日渐消瘦,几乎成了一具骷髅。 看遍了西医,没有任何成效,依旧每天都消瘦下去,瘦骨嶙峋。 死马当活医,有人把秦御医推荐上去。 可秦御医只吊了最后一口气,动弹不了,便举荐了她。 经过半个月的不眠不休,她把人彻底医治好了。 不仅得到大量赏赐,也得到“女神医”的封号。 回到住处,她想把这条喜讯告诉给穆宴,可她等了一晚上,没有等到他的人,也没找到机会告知他。 后来,学成归来回到沪市,没多久就被她发现他和梁曼如苟且在一起,她的一身高超医术,更没必要对他多说什么。 治愈了姆妈的陈年旧疾,就是她最大的幸事。 方院长见梁岁岁身怀绝顶医术,却淡然谦虚的模样,越发敬佩不已。 “大少帅夫人,你不仅消灭了瘟疫,还治愈了穆大帅,传说中的女神医,应该就是你吧?” 梁岁岁正拿着纸和笔,刷刷地开药方,听了方院长试探的话,不置可否。 “方院长,你太看得起她了。” 穆夫人冷笑着抬起头,目光阴沉地盯着梁岁岁。 “瘟疫消除,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至于穆大帅,到现在还没清醒,谁知道你有没有把人治愈成功? 如果你真的是女神医,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治好我的病?” 梁岁岁勾唇,冰冷深深地逼视回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必以牙还牙!” “你把我当女佣一样,欺我辱骂我全家,我为什么要给你治病?难道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梁岁岁嗤地一声冷笑,面沉如霜。 穆夫人的脸一下子拉长,无比尖酸刻薄。 “果然啊,小贱人,这才是你的本性吧,心肠歹毒,睚眦必报!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一直不同意阿宴娶你进门。” 穆夫人忍住胸口快要爆炸的愤怒,幽幽冷笑:“现在看来,我的决定,无比正确。 你压根就配不上我的阿宴,更是连梁曼如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梁曼如站在她身后,乖巧地低着头。 没有人留意到,她的眼底迸射出得意至极的光芒。 而穆夫人刚说完,眼前猛地掠过两道极细的银光,扎在她的喉管穴位处。 穆夫人瞳孔瞬间放大,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梁岁岁沉下脸色,掂了掂手中剩下的七八根银针,冷笑地说道:“你给我闭嘴!再有下次,就不仅仅是失声了,而是,要你的命!” 谁也没有想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个个惊愕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穆司野勾唇,懒洋洋地笑了:“还有谁不怕死的,站出来,老子保证一枪毙命,给个痛快。” 众人:“……” 还是穆景天反应最快,挤到床榻边,望着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穆大帅,眼神看似关切,实际上眸底点点渗冷,巴不得穆大帅永远别醒过来。 “方院长,你说梁岁岁治愈了我阿爸,可他还是老样子,昏睡不醒?” “再等等吧,时机到了,穆大帅自然会醒。”方院长淡声道。 他这会儿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梁岁岁身上。 恨不得马上找她交流医学心得,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都可以。 张颜纾和穆芝瑶都不相信,梁岁岁能救治好穆大帅。 正如穆夫人所说,如果梁岁岁真那么厉害,早就治愈了穆夫人的陈年旧疴。 穆芝瑶回头看了眼门边,见沐鸿年不在,没必要再戴上善良温柔的假面具,当即柳眉倒竖,恶狠狠盯着梁岁岁。 “阿哥说的没错,既然都说你把我阿爸治愈了,可他为什么还在昏迷中?一定是你恬不知耻,买通了方院长……” “如果阿爸真有个意外,你和穆司野还有穆司晴不仅要磕头认错,滚出大帅府,还要全部给我去死,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穆芝瑶越说越起劲,漂亮的脸蛋掠起狰狞的杀气。 “我还要让阿哥把你们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这话刚落下,一声声沉重的咳嗽,刺入她耳蜗。 紧接着,一道肃穆而愤怒的嗓音,响彻在空气中。 “穆芝瑶,穆景天,你们好大的狗胆,是要把谁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第280章 不,这不可能 穆大帅猛地睁开眼,被方院长搀扶着从床榻上坐起,躺靠在实木靠背。 面色虚弱惨白,却指着穆景天等人,怒气冲冲地斥骂。 穆司野掀了掀邪肆的眸子,他没动,大掌捏紧梁岁岁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 梁岁岁则敛了下潋滟凤眸,站在那冷眼旁观。 而其他人都怔愣地呆在原地,神色各异。 穆大帅活过来了? 梁岁岁的针灸起作用了? 这怎么可能? 穆芝瑶惊得面无人色,嘶声尖叫。 “不可能!梁岁岁,你毫无名气,就是个半吊子医生,怎么可能把我阿爸救活?” 穆景天满眼不可置信:“阿爸,你……你怎么就醒了?” 穆大帅怒目圆睁,狠狠呸了声:“狗东西,你是不是巴不得老子死了?” 他虽然一直处于昏迷中,但意识还在。 把所有人的议论纷纷,全都听进耳朵里。 尤其是张颜纾母子三人,表面听起来,很是关心他的身体。 可实际上,字字句句都恨不得梁岁岁医术不精治死了他,以便她们霸占大帅府,赶走穆司野梁岁岁和穆司晴,并最后夺得大帅之位,成为最后的赢家。 穆大帅听了,当时气得差点闭气。 妈了个巴子,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堆狼心狗肺的玩意。 穆大帅气喘吁吁,喘着粗气吩咐副官:“把契约拿过来,给我看看。” 副官点头应是。 抬头飞快地看了眼穆司野,又看了眼穆景天,感觉后者的危险性更小一点。 上前两步,猛地扯走对方手里的契约。 穆景天:“……” 他妈的,合着他更好欺负是吧?! 副官双手捧着契约,规规矩矩递上去:“大帅,全都在这里。” 穆大帅一目十行看完,顿时脸色铁青,倏地拔出副官腰间的手枪,来来回回,指着穆景天和张颜纾等人。 “老子他妈还没死呢,就忙着清除异己残杀兄弟手足抢夺家产……好,好啊,好得很!” 张颜纾母子三人吓得胆战心惊,大热天的浑身直冒冷汗。 张颜纾更是面色雪白,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 在枪口的逼迫下,心虚的同时,内心充满了恐惧。 契约在穆大帅手中,那就是铁打的证据。 回头梁岁岁和穆司野在大帅面前多说几句她的坏话,她这个姨太太估计就做到头了。 可谁能想到,连方院长都束手无策的事,梁岁岁那个小贱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真的治好了穆大帅! “大帅,你别开枪,听我狡辩……不,先听我解释啊!” “契约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我们大家的本意,跟岁岁阿野一样,都盼着你早日清醒,统管大局,有你在,我们就有了主心骨。” “而且,岁岁医术高超,精湛过人,太厉害了,就最近一个月的接触,我就知晓,她绝非平常人。” 张颜纾八面玲珑,眼角都不带眨的,刻意夸赞了几句梁岁岁。 话里的补救和讨好,很明显地流露出来。 其他人听了,浑身都觉得尴尬。 梁岁岁却懒得看她,只对着穆大帅,面沉似水地说道:“大帅,给你治病的时候,我可是背负了一身骂名。” “在场之人,除了阿野和方院长,全都不无辜。” 穆大帅看向张颜纾和穆景天穆芝瑶的眼神更冷了,还有瘫靠在轮椅上的穆夫人。 穆景天站在最前面,心脏又是一紧,僵冷地站在那,头皮发冷。 张颜纾瑟缩地躲在他身后。 穆芝瑶牙齿咯咯作响,死死抱紧她的手臂:“姆妈,阿爸他居然活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张颜纾拍了拍女儿的手,小声安慰:“你先别慌,让我好好想一想,一定会有转机的。” 依照契约规定,梁岁岁和穆司野赢了赌约,她们母子三人即将卷铺盖走人,并且另立门户,从此与大帅府毫无瓜葛。 这般丢人现眼的事,简直比杀了她更难受。 她必须做小伏低,委曲求全,博得穆大帅的怜惜,才能扳回一局,挽回颓势。 轮椅上的穆夫人,脸色阴沉得难看。 之前她得意梁岁岁治死了穆大帅,她就可以利用张颜纾母子三人,让梁岁岁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梁岁岁死马当成活马医,运气好到爆,竟然真的治愈穆大帅。 难道这个小贱人,真的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神医?! “不,不可能!” 穆夫人拼命摇头,力图说服自己。 如果梁岁岁是女神医,作为穆宴的未婚妻,为了讨好自己,肯定会尽心尽力治愈她的陈年旧疾。 可那时候,梁岁岁除了针灸按摩以外,什么都没做啊。 任穆夫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梁岁岁没有为她根治骨头缝隙剧痛的毛病,是因为差了一味百年野人参的药。 等穆宴找到一株百年野人参的时候,时机却不对。 梁岁岁已经发现穆宴与梁曼如苟且在一起,决定立即退婚,单方面取消六月初八的婚宴。 又怎么可能忍受她的责骂羞辱,继续无私地给她治疗呢? 穆大帅活了,契约便立时生效。 她不仅要告诉梁岁岁,为什么一直对她厌恶的原因。 还要在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也不允许找到梁岁岁救治。 难道梁岁岁……真的是女神医? 穆夫人左思右想,无力地瘫软在轮椅中。 “不,绝不可能!”穆夫人扬起刻薄的唇,银牙碎咬:“梁岁岁就是个贱人,她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梁曼如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却狠狠抿着唇瓣,几乎咬碎牙齿。 本以为这次利用各方势力,倒打一耙往梁岁岁身上泼脏水,能彻底把人摁死。 梁岁岁却莫名其妙治好了穆大帅。 梁岁岁不死,阿宴就将永远牵挂着,永不死心。 而自己距离成为阿宴原配妻子的位置,只怕会越来越远。 该死的梁岁岁,该死的贱人! 梁曼如无声地谩骂,垂在身侧的手,根根攥紧。 穆大帅重重冷哼,眼看着方院长接过梁岁岁开的药方,仔细过目后,连声夸赞。 “不错,太好了,这用药的量,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缺了火候。” “妙啊,对穆大帅的身体调养,完全就是对症下药。” 梁岁岁微微颔首,说道:“这副药连吃半个月,大帅的身体就会康复如初。” 这话说的万分笃定。 方院长看着眼前明艳动人又坚定无比的女郎,心里百万个佩服,两只手都竖起大拇指。 穆大帅高兴极了,煞白的脸色竟然红润了不少:“多亏了阿野,让我们家娶了位医术精湛的女神医。” 穆大帅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哈哈大笑道:“岁岁,以后阿爸这具受过多次枪伤的破身体,就交给你了。” 梁岁岁微微惊讶,刚要开口,却被穆司野懒洋洋一口打断。 “我家岁岁忙得很,没空管你死活。” 穆大帅气得一哽,伸手指了指逆子:“一个两个的,都他妈不省心,是不是非得气死老子……” 穆司野漫不经心地掀了下眼皮,眼神冷鸷地盯着他手中两份契约。 “既然暂时死不了,你赶紧的,料理后事。” 穆大帅简直气笑了:“到底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啊?” “你不做个见证人办理,行,老子来办,那就不是让他们全都滚出去那么简单,而是,枪口见血,要死人的咯。” 穆司野眼尾戾冷一抬,慢悠悠开口。 穆大帅摸着脑袋,无奈点点头:“行行行,老子都听你的,高兴了,得意了?” 第281章 愿赌服输 这话落下,张颜纾脸色惨白,穆景天等人更是神情大变。 穆大帅念及梁岁岁的救命之恩,真的要把她们母子三人都赶出大帅府?! 穆大帅看了眼方院长,冷声说道:“我要料理家事,你们先出去吧。” 方院长秒懂。 捏紧手中的药方,恭敬开口:“行,大帅你忙,我现在去给你抓药。” 方院长转身往外走,其他的法国医生和老中医大夫,全都尾随在他身后,走出偌大的卧房。 站在门边,方院长朝梁岁岁拱手一笑。 “大少帅夫人,等你哪天有空了,我再来叨扰你,一起切磋医术。” “岁岁没空。”穆司野挑了挑狭长眼尾,懒洋洋拒绝。 梁岁岁不想给自己多添麻烦,回了方院长一个淡淡笑意:“阿野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他的。” 方院长:“……”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大少帅对梁岁岁一往情深,梁岁岁杀鸡,大少帅不敢撵狗,他还真信了她的邪。 闲杂人等全都走光。 就连守在门口的沐鸿年,眼看着梁岁岁和穆司野稳稳占据上风,朝梁岁岁温雅微笑后,风度翩翩走了人。 穆司野邪肆目光盯着那道雅致的背影,几秒过后,才慢悠悠收回视线。 他能感觉到,沐鸿年对岁岁并无儿女私情。 可那种对岁岁特别关注的眼神,还是让他心里忒不是滋味。 他心爱的女人,谁也别想觊觎。 但凡沐鸿年不是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而是任何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此刻已经是一具永远睁不开眼睛的尸体了。 穆大帅挺直背脊,幽声冷嗤,一字一句念完两份契约。 “岁岁把我医治好了,就说明她赢了,既然你们都签了名按下指印,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老子绝不徇私枉法。” “阿爸,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要把姆妈大哥和我赶出家门?” 穆芝瑶没想到,穆大帅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庇佑梁岁岁和穆司野。 梗不过心中那股嫉妒怨恨,还算清脆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阿爸,说句不好听的,这么多年,陪伴在你身边,悉心照顾你的人,是我的姆妈。” “后院那么多姨太太,全都是奔着你的权势地位和大洋而来,又有几人对你真心。” “只有我姆妈,对你一片真心全心全意,你的忧愁就是她的忧愁,你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 “你怎么能为了对你毫无真心的梁岁岁和穆司野,狠心到彻骨伤害我们?” 穆芝瑶说到最后,眼眶通红,甚至流出委屈的泪水。 “阿爸,穆司野狼心狗肺,就是一个毫无血缘亲情的禽兽狗东西,可是巴不得你去死……” “你却这般偏心他,你,你怎么能变成这样啊!” 接收到穆芝瑶委屈含泪的目光,穆大帅不仅没有像以前那样百般宠爱,而是眼神一森,神色阴恻恻沉下来。 “阿野也是你大哥,你骂他禽兽,老子岂不是也成了老禽兽?快满二十岁了,还不会好好说话?” “阿爸,我……” 穆芝瑶从未被他当众斥责过,又气又惧,眼泪掉的越汹涌。 张颜纾脸色微微一惧,白着脸看向穆景天。 这时候她开口,对于盛怒的穆大帅而言,就是火上浇油。 她不能出声。 那么,唯一的希望,就在景天身上了。 穆景天眯眼,普通平庸的脸孔,藏匿几分不可察觉的狠绝。 阿爸明显在袒护穆司野,他再对着干,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阿爸,您别生气,我们,愿赌服输!” 穆景天压着阴森眼神,从牙缝里挤出这十二个字。 “什么?”穆芝瑶失声尖叫,连流泻的泪水都止住了。 张颜纾眉心狂跳,惨白着脸看向自己的儿子。 “景天,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穆景天望着穆大帅看过来时无动于衷的表情,心脏开始寸寸发寒,眼底的光却越来越阴狠似蛇。 最近这段时间,有了梁岁岁财力和医术上的相助,穆司野连续办好了几件大事,越来越得到阿爸的欢心和满意,也逐渐取代他在阿爸心中的地位。 长此以往,他就会沦落到以前的穆司野的尴尬痛苦境地,在阿爸那儿,得到的是嫌弃,是厌恶,是巴不得永远没有生出他。 卧房里,静如死寂。 在气氛沉闷了两三分钟后,坐在轮椅上的穆夫人,颤抖着嗓子,幽幽嗤笑。 “穆大帅,你的意思,不仅要张姨太太还清几百万块大洋,还要她带着你一双儿女立马滚蛋,自立门户,永远不许踏入大帅府半步?” “愿赌服输罢了!”穆大帅摆摆手,淡笑着看向穆夫人:“怎么,名也签了,指印也按了,你却想毁约不履行?” “我的条件简单,现在就可以履行。” 穆夫人也淡笑,只不过,那笑意不及眼底:“倒是张姨太太,兢兢业业伺候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穆大帅你为了大少帅这个儿子,却对另一个儿子赶尽杀绝,传扬出去,只怕会败坏你的名声,并且影响你坐稳大帅之位。” 不愧是名门世家熏陶的贵女,好口才,好个挑拨离间。 穆大帅脸色微微凝重。 他若是不决断,不尊重手中的两份契约,以后岁岁和阿野又将如何堂堂正正立足于沪市? 穆大帅转了转右手的勃朗宁手枪,矍劲的眼底带着凶猛狠劲儿。 “唐琼华,你身世再显赫,也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货! 以往我对阿野视而不见厌恶至极的时候,怎不见你为阿野说两句好话?” “再说了,我的名声如何,是我舍了一身血肉,真刀实枪地干出来的。” “只要我有能力护住沪市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名声再臭,大帅之位也只能是我的。” “至于其他人在背后辱骂我,诅咒我……那就更没有关系了。” “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老子低头弯腰。” 穆司野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痞帅的俊脸噙了凉薄冷笑。 穆大帅现在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就是因为比起烂泥扶不起墙的穆景天,他这个冷落许久的儿子,实在太给他长脸了。 如果自己还是一滩烂泥,今日的两份契约,只会被穆大帅单方面撕毁。 很小的时候,他就认清了穆大帅自私凉薄的一面。 凡事对其有利,才会出面维护,并且源源不断地给钱财给资源。 还被世人赞一句,父子情深。 他妈的,呸! 梁岁岁静静地听着。 只要穆大帅愿意站在她和阿野这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乐见其成。 “既然大帅都认可了,张姨太太,穆警佐,穆二小姐,你们还完钱,就可以滚了。” 穆芝瑶双眼猩红,气得第一个跳出来。 “梁岁岁,你落井下石,故意设计陷害我们,你等着,我迟早找机会弄死你。” “奉陪到底。”梁岁岁掷地有声道。 张颜纾脸色变幻莫测,沉默无声。 就这么凄惨地败了,她不甘心,可穆大帅明摆着偏心穆司野和梁岁岁,她又能如何? 棋差一着,输得彻底,也只能生生忍气吞声。 张颜纾暗自咬紧牙齿,温柔委屈的目光看向穆大帅。 “行,我都听大帅你的,合约上怎么规定,我们就怎么履行,绝不打折扣。” 穆大帅看着她,一时眼神变幻不已。 张颜纾今天的发型,旗袍,还有柔弱的神态,都像极了当年两人第一次见面时…… 二十多年前的美好回忆突然涌入心头,穆大帅冷峻心肠不由得软了两分。 “去吧,填平账目后,收拾好东西,你就带上景天和芝瑶,先去沪市滇池路的那栋别院暂时住下。” 张颜纾身子一颤,眼底点点涌动泪光。 “我就知道,大帅你对我,还是念着旧情的。” 穆大帅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眼看着最得穆大帅宠爱的张颜纾一败涂地,灰溜溜带了一双儿女走了出去,穆夫人脸色特别难看。 刚要吩咐梁曼如把她推走,冷不防梁岁岁步步朝她走来。 弯下腰,在她耳畔留下沁冷的话。 “你猜的没错,我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神医,我也绝对有把握,治好你的老毛病。” “可你一肚子坏水,用尖酸刻薄的言语羞辱过我。” “所以,你死心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你治疗,我只会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你疼得生不如死,拍手叫好。” “你,你个恶毒至极的小贱人……!” 穆夫人一时情绪翻滚激涌,猛然从嘴里呕出几大口鲜血。 脑袋往左侧一歪,气得晕厥过去。 第282章 我想吻你 穆夫人被气的晕厥过去,迅速送去法国医院抢救。 梁岁岁这时候自然不能从她嘴里,深挖出自己被极其嫌恶的原因,便想着等穆夫人醒了以后,找个机会去追问清楚。 毕竟她手里头有契约在,完全不用担心穆夫人闭口不说。 可穆大帅翻阅契约后,倒给了梁岁岁一个意外惊喜。 他猛地一拍脑袋,说道:“岁岁,二十多年前,穆师长,哦,就是穆冠南有一次外出征战时,带回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我当时忙于抢夺地盘坐稳大帅位置,只见过那女人一面,确实跟岁岁长的非常相似。” “为了这个女人,方琼华怒火中烧,天天找上冠南大吵大闹,但冠南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有可能是爱上了这女人,不仅顶住方琼华的怒火,还单独购买一套洋房,把女人安置下来。” “再后来……” 穆大帅拧了拧浓眉,微微思索道:“后来我听说这女人生了个孩子,却因为难产的缘故,孩子刚生下就死了,女人也疯了。” “疯疯癫癫跑出那套洋房,最后惨死在冬日雪后的除夕夜,死于非命。” “死的时候,也很年轻,不到三十岁。” 穆大帅叹了口气,唏嘘不已:“从此以后,这女人就成了穆冠南和方琼华之间的禁忌,也是冠南心里永远不可触及的痛。” “可谁也没想到,冠南和方琼华唯一的儿子穆宴长大成人后,认定的未婚妻就是岁岁你啊……” “而岁岁你呢,偏偏长了张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 “方琼华嫉恨她抢走冠南的心和感情,恨屋及乌,便把这份深藏了二十多年的仇恨,发泄到你身上。” 穆大帅一生粗狂不羁,长叹一声,难得地发出细腻的感慨。 “唉……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冠南对方琼华只有相敬如宾,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却对那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倾注一片真心,这大概就是天意弄人吧。” 梁岁岁听罢,抿着唇沉默片刻。 沐鸿年之前告诉过她,他的姆妈为了逃避仇人追杀,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决然纵身跳崖。 她看过大总统夫人的照片,确实与自己有很多相似之处。 可如果穆师长搭救的女人,是沐鸿年的姆妈,为什么穆师长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沐大总统? 又为什么那女人获救后,没有及时离开穆师长,反而在穆师长安排的洋房里安心住下呢? 梁岁岁沉吟半晌后,轻声问道:“大帅,女人的名字,你记得吗?” “不记得,更没有去关注。” 穆大帅中了枪伤,又刚从深度昏迷中清醒,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刚才长篇大论一番话,就把他累得额头沁出点点薄汗。 沉沉地咳嗽几声,摇头道:“当时我自己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闲心去管旁人的风流韵事。” 梁岁岁没有得到关键的信息,有些失落,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嘴角微微上勾,露出恰到好处的弧度。 “大帅,你的身体已无大碍,按照我开的药方,一日三餐服用,大概十天半个月,就可痊愈。” 穆大帅点了点头:“行,我都会交代好方院长的。” 穆司野懒洋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梁岁岁身上,半个眼风都没有留给穆大帅。 眼看着梁岁岁转身往外走,他慵懒一笑,也快速迈动大长腿,紧紧追随她。 穆大帅望着“有了媳妇忘了阿爸”的逆子,百感交集,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穆司野,老子从鬼门关里滚一趟,你就没半句话跟老子说说?” “你这不活得好好的,还没死吗?” 穆司野一只脚跨出门外,连头都懒得回。 面无表情的痞帅脸廓,流露一抹懒散的笑意,讥讽入骨。 “等你真到死的那一刻,我一定敲锣打鼓唱起来,死的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 “咳咳……逆子!你滚……马上给老子滚啊!” 穆大帅气得抓起床头柜上的青瓷茶杯,愤怒地砸向差点要把他气吐血的儿子。 然而,穆司野听风辨音,昂藏身躯往旁边微闪,利落地躲过。 青瓷茶杯砸在青石地板上,碎成两半,发出哐当的清脆声。 梁岁岁来到大帅府金碧辉煌的大厅,让阿秋把所有的下人帮工都聚集起来。 除了张颜纾一手提拔的付管家不见踪影,其他人全部到齐了。 梁岁岁言简意赅,没有多费口舌,直接宣布了从今天开始,大帅府一切内务都归她掌管。 愿意留下的,就继续留下干活。 不愿意的,马上领大洋走人。 有几个明显为张颜纾忿忿不平的下人,梁岁岁也不强求,直接让阿秋带领几个膀大腰圆的小厮,把那几个当场解聘。 剩下的一群男女老少,被梁岁岁雷厉风行的手段给镇压得安静如鸡,规规矩矩低着头站立,再也不敢生出不该存有的心思。 而穆师长那边,老管家张妈还有小曼,明面上听命于穆夫人,但背地里,却只听从梁岁岁的命令。 经过这次人员调动大洗牌,梁岁岁彻底掌控了整个大帅府。 人逢喜事精神爽。 马上月底了,明天就是梁京淮正式入职警察署的好日子。 梁岁岁抬起头,凤眸含笑地看向身边存在感极其强烈的男人。 “阿野,明天陪我回趟温宅。”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穆司野舔动薄唇,低低沉笑:“月黑风高杀人夜,我先带你去看场好戏。” 梁岁岁:“?” 等她回过神,人已经坐上穆司野那辆跟主人一样嚣张的装甲汽车后座上。 前座的驾驶位,坐着司机小马,正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握紧转向舵开车。 宽阔的后座,梁岁岁被身高腿长的男人按压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薄唇压在她耳畔,笑的慵懒,缱绻。 “岁岁,救治穆大帅花费了七个多小时。” “换句话说,我已经整整七小时零九分二十秒没有吻你。” “老婆,我想吻你!”他的薄唇轻动。 梁岁岁脑海轰地一声,瞬间晕红脸颊。 眼看着穆司野朝她欺身而来,两人的嘴唇靠得好近。 几乎一个呼吸,就可以吻到了…… 第283章 该给我个舒坦了 可能是因为穆司野长了张颠倒众生的脸,让梁岁岁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咳咳,还得是看脸啊。 梁岁岁凤眸迷蒙,心跳不由自主地乱了节拍。 可他却不给她推拒的机会,趁她恍惚时,低头便猛地噙住她的唇,用力吮吻。 “唔……!” 梁岁岁情不自禁地闭上眼,任由他迅猛地覆上她的两片绯色唇珠。 唇齿相贴的瞬间,他有力双臂箍紧她细腰,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举起,紧紧地按在胸膛口。 灵活的舌尖,徐徐侵入。 男人炙热的气息,夹杂小叶紫檀佛珠的幽香,一股脑扑入量岁岁鼻端,呼吸全乱了。 前座驾驶位上的司机小马,很识趣,非常有眼色。 早在穆司野把梁岁岁搂在怀里的时候,就把装甲防弹汽车平稳地停在路旁,一溜烟拉开车门窜下车,远远地离开,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点了根雪茄塞进嘴里,动作看似随意,其实正睁大双眼,警惕地盯着四周。 大少帅行事放荡不羁,用枪炮和鲜血把不臣服他的人统统制服,导致仇敌无数。 如今大少帅忙着与梁大小姐升华感情,两耳不闻窗外事,他这个司机兼保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以防万一。 幽静的车厢内,梁岁岁渐渐地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挣扎着要推开紧紧箍着自己的男人。 “放……放开我!” “不放,死也不放!”他却勾唇,又痞又坏地轻笑了声。 笑声低低哑哑,像是从红酒里滚了几圈,带着无穷的魅惑力。 梁岁岁听得耳尖发麻,呼吸越发窒息,面颊涨得绯红,忍不住抬起拳头捶他。 浑身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头,捶出去的拳头,也软如棉花,根本推不开他。 穆司野痞笑着抓住她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薄唇从她唇瓣上移开,落在她耳畔,懒洋洋地撩拨。 “老婆,我素了二十七年,该开荤了!” 咳咳……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虎狼之词?! 梁岁岁猛地抬头,触及到他眸底浓郁的欲气之色,脸颊顿时变得滚烫透红。 “三句不离男女那种事,你能不能正经点?” 他狭长眼尾挑了挑,舔了下薄唇,从善如流道:“那我想与你行周公之礼,准还是不准?” 梁岁岁一噎,明艳动人的面庞越发绯艳如桃,心尖发颤,听不得他这种听着正经却明晃晃的撩逗。 她觉得,自己还是直接闭嘴比较好。 梁岁岁扭过头,不去看他,顶着热到快要冒烟的面颊,一直不说话。 她怕一开口,又被他转移到那种事情上。 虽然答应嫁给他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早晚会有这么一遭。 但她的身子,现在还处于特殊时期,什么也做不了。 穆司野在她沉默的时候,邪魅目光一直凝在她脸上。 见她没有明显的抗拒,不说准,也不说不准,而是眼眸水雾雾地盯着半开的车窗外面,一棵随风摇曳的梧桐树。 惟有嫣然绯润的颊畔,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感触。 她看上去,并不反感他的亲密,甚至,可以称得上有点沉醉。 这样的感悟,让穆司野欣喜若狂,喉结上下滚动,澎湃的炙热在胸膛横冲直撞,仿佛刚从囚笼里放出的猛兽。 “岁岁,来,今日给我个痛快。” 他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大概还有三四天才能干净。 可此刻,炙热和渴念点燃浑身所有血管和神经,他彻底忍不了了。 他幽深地凝视她:“我会轻轻的,很小心……” 梁岁岁心跳加快,向来冷静自持的心脏,此刻跳得兵荒马乱。 伸手要去推他,手指却被他一把攥紧,顺着他漂亮的锁骨,一路往下…… 她一惊,嗓音轻颤着:“不,不行。” 他却坏坏地痞笑着哄她:“岁岁,你是女神医,自然知道男人一旦兴起,堵不如疏。” “这些年,我一个人孤零零惯了,身边别说女人,连半只母蚊子都没有。” “可早亡的姆妈地下有灵保佑我,让我美梦成真,如愿迎娶了你。” “我心里这团火,憋了整整二十七年,上次在医院的病房擦枪走火,却因为你身体的缘故,不得不硬生生憋住,草草收工。” “那次没成功不算,这次,该给我个舒坦了……!” 梁岁岁:“……” 他的滚热呼吸,喷薄在她脸上,敏感的肌肤,细小绒毛立即竖起。 她喉管里呼吸急促,身子不断地发颤。 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在他的强势纠缠下,如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她心软了,无声而轻微地点了下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才放过她。 梁岁岁感觉到双手发麻,掌心也蹭破了表皮,火辣辣地疼,鼻尖沁出薄薄的细汗。 车厢内有股说不出的迷糜味道。 梁岁岁耳根一热,连忙摇下车窗,让傍晚燥热的轻风吹拂进来,吹散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气息。 虽然司机小马心知肚明,就她和穆司野两个人在车内,干不出什么好事。 但她还是不想这些气息,被小马嗅到。 那样的话,太尴尬了。 梁岁岁一番忙碌,穆司野也没闲着。 唇边漾起餍足的痞笑,一边懒懒散散地扣上皮带,把敞开的黑色衬衫,从下到上,一粒粒地扣上纽扣。 直到衬衫领口处的两颗纽扣,慢悠悠的,没有扣紧,反而别有用心地拉了拉领口。 漂亮锁骨处,赫然多了几枚鲜艳的印子。 梁岁岁不经意扭回头,正好瞧清楚那几个印子,看上去像新鲜出炉的唇印。 可她根本没吻他啊! 梁岁岁若有所思,顺着他邪魅却冷鸷的目光往另一边的窗外看。 不远处,是一栋雅致的茶楼。 灯火璀璨,丝竹声不绝于耳。 二楼的窗口,站立一道长身玉立的男人身影,眸色阴沉,翻腾嫉怒的光芒。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五指用力,手中的青花茶杯几乎要被捏碎。 穆司野斜了眼过去,痞里痞气的,眼神却锋利如刀。 “废物!” 轻吐了两个字,他把精悍的右臂伸到窗外,朝十米开外的小马挥了挥手。 小马秒懂,迅速跑过来,拉开车门上车,目不斜视地发动汽车,一路往前疾驰行驶。 二十分钟后,装甲防弹汽车停在一栋三层楼的洋房外。 第284章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梁岁岁下了车,发现凌凯穿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黑裤,手中持枪,带了一群精干的小警察们,趁着浓墨夜色,早已包围了洋房的前后左右。 听到身后车门开关的动静,他目光如鹰,警惕地扭头看过来。 看见是梁岁岁和穆司野一起到了,挑起眉头咧嘴笑。 “小嫂子,阿野,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梁岁岁被这句“小嫂子”给调侃得脸颊一红,吸了口气,勉强点了下头,强自淡定地往前走。 穆司野只比凌凯早一个小时出生。 而凌凯的妻子陆文序比她大五个多月。 她称呼陆文序为“文序姐”,凌凯却喊她“嫂子”,这辈分方面几乎成了各论各的。 穆司野却被凌凯的识趣给取悦了。 发出一声极低轻笑,漫不经心的眼底,跳动浑身毛孔都舒展的餍足和愉悦。 凌凯俯身看向他。 同为男人,一眼就瞧出眼前之人的眼角眉梢,都带了吃饱喝足的春意。 不免一边啧啧称赞,一边酸溜溜。 “阿野,你整个人孔雀开屏似的,就差拿个喇叭疯狂宣告你心情真好,很好,特别好,这是得手了吧?” 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他比穆司野早完婚了好几个月,之前是因为文序身体虚弱没有圆房。 后来文序身体调养的差不多,又因为他被穆景天那狗东西摆了一道,找来舞女直往他身上猛扑。 好巧不巧的,让文序撞见了现场,导致他不得不委屈巴巴打地铺睡了一个月,才在昨天晚上被允许摸上床睡觉。 唉,结婚这么久,他还是完整的童子身,说多了,都是泪啊。 穆司野懒洋洋地斜了眼过去,眼尾微微上挑,痞帅无双。 “你嫉妒到面目扭曲的样子,真难看!” 凌凯听后,差点气到原地爆炸。 字字往他的肺管子戳,这他妈还是生死与共的铁兄弟吗? “你得意什么?我只是担心文序的身体吃不消罢了。”凌凯哼了声。 男人嘛,行走江湖顶天立地,面子大过天。 哪怕他的面子,早已岌岌可危不复存在了。 穆司野站在那,似笑非笑地啧了声。 “找的理由再充分,也掩盖不了,你兽性没有得逞的事实。” “隔着衣服,老子都能嗅到你欲求不满的饥渴怨念……” 凌凯听了,差点噎死。 妈的,这还能忍?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求你了,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了梁岁岁,好好做个人吧。” 他丢掉嘴里烧了大半的雪茄,卷起衣袖:“来,接招。” 他这憋了几个月邪火的大男人,化悲愤为力量,战斗力惊人。 就算穆司野靠着拳头和枪口,成为城郊地下王国的战神,他也不惧。 话音刚落,穆司野一记凶猛的直拳砸过来。 “草啊,你他妈别打脸……” 凌凯闪身不及,左脸当场被铁拳砸中,疼得他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你不是老子的对手,切磋到此结束。” 穆司野收回精悍有力的手臂,从裤兜里摸出一包雪茄,递了根过去。 自己捏了根雪茄,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自从知晓了梁岁岁讨厌雪茄燃烧的气味,他就再也没吸过。 偶尔犯了瘾,就摸出来闻一闻。 “你迎娶陆文序进门,快三个月了吧。” 穆司野低声嗤笑,眼神隐晦地往凌凯腹部下面一扫。 “就算你不着急,你的身体也等不及,憋久了,那玩意迟早完蛋。” 身旁一片死寂。 片刻后,凌凯抽了口雪茄,沉沉叹气。 “文序看似温雅大方,其实骨子里倔得很,就为了那点子裤裆事,太急功近利,反而惹她厌烦,得不偿失啊。” 穆司野直接被他搞无语了。 “你这追女人水平,还在国小吧?她不让,你就不搞?” “一物降一物,烈女怕缠郎!只要你按着她这样那样,她迟早都会依了你。” 凌凯听得若有所思。 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盯着大方传授经验的男人,非常上道地开口。 “原来你对小嫂子,是霸王硬上弓,强,强上了……!” 啪! 横空飞起一脚,把凌凯踹飞…… 司机小马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听了一耳朵,连忙低头,想笑不敢笑。 凌署长在正事上面雷厉风行,可在男女之事上,可谓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 大少帅说的很清楚,追女人嘛,除了强上,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缠,纠缠,绵绵密密地缠啊缠,迟早把女人缠出水。 大少帅夫人可不就是被大少帅缠到心软,最后默认了大少帅的各种需求。 走在前面的梁岁岁,并不知道穆司野对凌凯单方面碾压的互动。 她站在洋房门口,面色沉静地看着。 偌大的客厅,装修偏欧式,一水儿的欧式家具,洛可可风格的唯美线条,糅合西式弧线和中式雕花,搭配西番莲的西洋纹饰,既复古又摩登。 空气中,透出脂粉的甜腻香气。 这栋洋房看起来,不像正经大户人家,倒像是金屋藏娇。 梁岁岁目光微凛,刚要回头去找穆司野。 身畔一阵凌风刮过。 身高腿长的男人,英俊面孔挂着迷人的痞笑,懒洋洋开口。 “岁岁,你猜的没错,这里,确实是一处金屋藏娇的场所。” “居住在里面的女人,艺名为白牡丹,明面上,是丽都歌舞厅的头牌,这段时间,与那个生性风流的穆大帅正打得火热。” “但实际上,她背后真正的男人,另有其人。” 梁岁岁潋滟的瞳孔转了下,有些诧异。 几秒过后,她就想通了。 “是有人算计穆大帅,针对他,做了个美人计的局。” 穆司野眯着眼凝视她,满脸赞赏:“我的岁岁,还是一如既往的绝顶聪明。” 梁岁岁脸颊一热,忍不住嫣润如榴。 轻咳了声,说道:“办正事要紧,别闹。” 说完,她腰肢微拧,加快脚步朝里面走去。 穆司野懒懒地跟在后边,黑曜石般的墨色瞳仁,紧盯她曼妙的细腰。 随着脚步起伏一扭一拧,仿佛扭在他心头。 如果掐紧这抹细腰,在他强健的胸膛上面起伏…… 想象到那副迷糜的画面,妖娆至极的春色,穆司野眼神暗深,凸锐喉结滚了又滚。 梁岁岁哪知道,自己正常行走时的摆动,落在穆司野眼底,就成了活色生香的一幅画,勾得他情不自禁想歪了。 她正沿着乳白色台阶走进客厅,习惯性地四周观察。 看到墙角被绳索捆绑住的一男一女,嘴里塞了臭袜子,涕泪四流。 梁岁岁微微愣怔。 女人长了张妖娆万分的脸蛋,应该就是丽都歌舞厅的头牌舞女白牡丹。 至于瘫软在地上的男人,很年轻,二十岁左右。 巧了,是她认识的人。 梁岁岁厌恶地皱了皱眉:“怎么是你!” 第285章 好,都听岁岁的 梁岁岁凤眸微挑,冰冷地盯着癞皮狗一般瘫软在地上的梁旭。 她是真的没想到,梁旭这堆软骨头,居然也卷进了专门为穆大帅设计的美人局中。 穆司野像是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望着狼狈不堪的梁旭淡嗤了声。 “他只是用来顶罪的一条狗罢了,背后主谋的人见势不妙,溜得比兔子还快。” 梁岁岁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无比确定道:“刘师长设的局,找他来做替死鬼。” “对,从周绮玉暗算我开始,一切都是刘师长下的套。” 穆司野说完,漫不经心地看着梁旭,忽然笑了。 “没脑子的蠢货,死不足惜。” 嘴角只牵起一点点微妙的弧度。 却让梁旭心惊胆战,膀胱突然有了很急的尿意。 从昨晚上到今晚,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完全超出他想象。 先是在丽都歌舞厅被人砸晕了,送到周绮玉的床上,衣衫不整,翻云覆雨。 他神志不清,倒也依稀有点大致的印象。 是周绮玉像只饿极了的野兽,扑在他身上又抓又咬,嘴里发出诱惑的浪吟婉转声,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完了。 事后周绮玉大小姐脾气发作,仗着有刘师长撑腰,根本不承认自己跟他发生过什么。 惟有穆大帅作为见证人,秉公办理,要求梁家与周家结为秦晋之好。 他心中不喜周绮玉嚣张跋扈又看不起他的性子。 却又欣喜于傍上有钱有势的周家,以及周家背后权势显赫的刘师长。 百感交集,喜忧参半。 回到梁家后,听闻他攀上周绮玉,阿爸和姆妈惊喜如狂,迫不及待地准备着聘礼,并找算命大师算了个良辰吉日,打算那天去周家下聘礼。 没想到,他今天早上刚走出梁府,就遭人算计两眼一黑。 再睁开眼时,他就困在这栋洋房,身边多了个妖艳的舞女,手里多了把染血的手枪。 自称是刘师长副官的男人,不屑地冷笑,斥责他与穆大帅养在外头的舞女勾搭成奸。 奸情败露被穆大帅当场撞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掏出手枪射杀穆大帅…… 而刘师长作为穆大帅最倚仗的铁兄弟,又怎么可能放任枪击穆大帅的凶手逍遥法外? 副官阴阴一笑,满脸奸计得逞的得意。 那一瞬间,梁旭再怎么不爱动脑子,也突然醒悟过来,真正想要搞死穆大帅的人,大有可能是那个刘师长。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但凡有点雄心壮志的男人,谁也不想永远屈居在别人手下,当一个千年老二。 而他这个毁了周绮玉牢牢扒上穆司野的元凶,也毁了刘师长歹毒计划的人,就变成了这场局中局的替罪羊。 副官再把他和舞女全都杀掉,来个死无对证。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谁也追查不出来。 眼睁睁看着副官把枪口顶到头上,梁旭吓得连凄惨嘶吼的力气都没有,死心地闭上眼。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过后。 他没有死,死的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副官。 随后,他看见大步冲进来的凌凯,手里握着的枪口,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空气中,弥漫呛人的硝烟味道。 虽然不知道紧要关头,凌凯为什么要救下他,但还能好好地活着就行。 好死不如赖活。 然而,凌凯找来更结实的绳索,把他和舞女捆绑得纹丝不动,又塞了臭袜子在他们两人口中。 奇臭无比的折磨,差点没把他熏死。 旁边的妖艳舞女,活生生被臭气熏晕过去。 梁旭脸色扭曲,勉强吊着一口气,看见梁岁岁和穆司野一前一后走进客厅,拼命地扭动捆绑成一团的身躯,嘴里被堵得铁紧,从鼻孔中艰难发出短促声。 妈的,臭袜子的味道,他受够了。 宁愿死,也好过此刻这般的生不如死。 梁岁岁蹲在他面前,面沉如水。 指缝中捏了十几根银光闪烁的尖锐银针,在他卷起衣袖的左胳膊上,一根根往肌肉里刺。 “你,你要干什么?” 梁旭疼得身躯一颤,瞳孔骤缩。 血珠子飞溅在他惨白的面颊上,湿润黏稠,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梁岁岁仿佛没听见似的,保持刚才的速度,继续刺扎银针。 梁旭双手双脚被捆住,像砧板上垂死挣扎的大黄鱼,躲避不开。 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顺着银针根部,一滴滴往外冒,把他的手臂染成可怖的血红色。 光这样她还觉得不够。 微微抬起头,朝身畔眉眼痞帅的男人无声地勾了下唇角。 “阿野,该你了。”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穆司野完全照做,比家养了十多年的柴狗还要听话。 身高腿长的男人,屈膝蹲下身,漫不经心的动作,看似懒懒散散,实际上气势逼人。 就像原始森林中的百兽之王,只露个面,什么也没做,就让百兽闻风丧胆魂飞魄散。 梁旭吓得心脏都快震碎了。 这男人阴鸷盯着他的时候,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死的不能再死。 就连人人称赞风华无双的穆宴,都不曾给他这般惊骇入骨的感觉。 “呜……呜呜……!” 他还不想死,放,放过他吧…… 梁旭疯狂摇着头,借着臀-部与地板的摩擦力,眼含祈求身躯拼命往后拱。 眼前猛然光影掠过。 男人修长分明的手指,鬼魅般卡住他的脖子,慢慢地一点点收紧。 喉结在对方的掌心下,随时都可能爆裂。 死亡的利刃,悬浮在头顶半寸处,随时都会砍下。 梁旭惊得脸色层层惨白,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淌。 梁岁岁冰冷的声调,犹如索命铁链:“阿野,再用点力掐。” 穆司野痞笑着凝望她:“好,都听岁岁的。” 只要岁岁高兴,别说梁旭这条烂命了。 就算她想要摘下穆大帅的脑袋当球踢,他也无条件配合,保证让她开开心心踢个痛快。 穆司野骨节分明的指头,再次添了几分力度。 “咔”一声轻响。 像是脖颈的哪块骨头被捏断了。 梁旭几乎吓疯,浑身冒出一股股霜雪寒意,两腿间却渗透温热的液体。 顶着脖子上颜色越来越深的紫黑色指痕,艰难又狼狈地调转方向,噗通,像断手断脚的人彘,跪跌在梁岁岁脚下,流着泪跪地求饶。 什么男人的脸面啊,尊严啊,在活下来面前,全是狗屁。 见梁旭像条狗一样跪着,梁岁岁满意了。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这次就放过你。” 第286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男女绯闻,尤其是牵扯到最高统帅穆大帅的绯闻,特别吸引眼球,并且有十足的噱头。 只要报纸印发出来,必定大卖。 于是,凌晨时分,沪市各大报社的记者们,还在精神亢奋,加班加点,个个打了鸡血似的忙个不停。 等不及第二天早上,就把最抢眼最劲爆的新闻消息连夜刊印,并迅速铺满沪市大街小巷的销售点。 为了引起更大的轰动,梁岁岁吩咐穆辞和贺阳带了一群半大不小的少年,人手一个大喇叭,飞窜在每条街的交通要道,四处散播鲜鲜出炉的劲爆消息。 等到刘公馆的刘师长得知后,想要利用手中权势去把纷纷扬扬的热度降下,已经来不及。 但凡认识字的市民,都从报纸上得知穆大帅遭人暗算胸口中枪,差点活不过来,幕后黑手就是刘师长搞的鬼。 暗戳戳把白牡丹送给穆大帅取乐,利用了美人计。 以为中了枪的穆大帅必死无疑,事成后派遣副官去那栋洋房里杀人灭口。 并且想把争风吃醋失手杀人的罪名,栽赃在昔日沪市首富梁富昌的儿子梁旭身上。 一箭双雕,达到彻底毁掉梁旭与周家大小姐周绮玉婚约的目的。 幸好大少帅夫人梁岁岁医术精湛,运用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术,把昏厥不醒的穆大帅救治成功,恢复清醒状态。 另有大少帅睿智过人,早就安排凌署长埋伏在白牡丹的洋房四周,瞅准时机枪毙了刘师长的副官,还救下白牡丹和梁旭的性命。 有了白牡丹和梁旭的口供,刘师长为了上位枪杀穆大帅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任刘师长舌灿莲花,在事实面前,也无法狡辩。 啪。 哐当—— 刘公馆刚得到的明朝成化斗彩鸡缸杯,官窑中绝世珍品,被气到面目狰狞的男人摔得粉碎。 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眼神闪烁,迸发如毒蛇般骇人冷芒。 “混账!如此漏洞百出的暗杀事件,怎么可能是我安排的?” 周老板站在墙角,肥腻的身躯瑟瑟发抖,脖子上的三层下巴也跟着不停抖动。 “妹,妹夫,全沪市都传遍了,你为了夺取大帅之位,不惜利用头牌舞女白牡丹勾搭穆大帅,并趁机枪杀对方……” “可是,只有我们自己人知道,你早就想搞死穆大帅,但确实还没有找到万无一失的机会动手。” “事情没办,你倒被人泼了一身脏水,唉,这件事外头都快传疯了。” “还有穆大帅的亲信,那些人义愤填膺情绪激昂,听说已经在兵营挑起内讧,跟着妹夫你手下的兵士真刀真枪地干。” 周老板急得头顶冒烟,沁出一身冷汗,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滑落。 “这这这……都快闹出兵变了,以你的兵力,绝对拼不过那些联合起来的师长们。” “妹夫,整个家族你最聪明,快想想办法,尽快把这盘死局盘活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必定是穆大帅拼着自己身负重伤,也要把我拉下马,夺我手中军权。”刘师长瞳孔猛缩,泛着阴沉的锐色。 “穆大帅此人,看似粗犷不羁,但粗中有细,背后又有穆师长全力支持,百分百忠诚他。” 刘师长脸色变幻不定,一声阴冷叹息:“是我低估了穆大帅,才大意中了对方的苦肉计。” 望着他怒气上涌的双眼,周老板瑟缩了一下。 “那……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放弃一部分兵权,让穆大帅达到满意。” 刘师长抹了把脸,面孔阴狠沉沉道:“还有绮玉这孩子,彻底保不住了,马上按照穆大帅的命令去办,把她嫁给梁富昌不学无术的儿子梁旭,越快越好。” “什么?” 周老板懵了。 好像从那个让绮玉勾搭穆司野的晚上开始,事情发展轨迹就越来越诡异可怕,直到今日压根控制不住。 妹夫损失部分兵权,他也损失了千娇百媚的女儿,即将下嫁到下三滥的梁家。 这真他妈赔了夫人又折兵。 刘师长盯着他,脸色阴沉似水。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暂时的低头,是为了以后更好的还击。” “这一次,绮玉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是跟你商量,是命令。” 周老板脸色煞白,打了个冰冷的哆嗦:“是是是,我马上回去准备。” - 大帅府内。 穆大帅刚喝完方院长亲手煎熬的药汤,正翻阅新鲜出炉的报纸,副官站在卧房门边,叩靴敬礼。 “大帅,刘师长求见,并带来大量的昂贵礼品。” 穆大帅刚看完头条劲爆消息,狐疑地拍了拍脑袋。 “奇怪,格老子是在从军营回城的路上,遭遇亡命土匪的伏击,半路上遇见阿野那混账,才死里逃生捡了条命,这满篇报纸说什么美人计苦肉计的,真他妈搞笑。” 更搞笑的是,他就是见白牡丹颇有几分姿色,偶尔的低头回眸间,端庄娴雅,有一丝阿野姆妈的影子,才多睡了几次。 连个姨太太的名分,都没给她。 记者们手里的笔,怎么就颠倒黑白,写成了他痴恋白牡丹成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尽他妈瞎扯淡。 不过,白牡丹竟然是刘师长安排的女人,倒是出乎穆大帅的意料之外。 那女人虽谈不上国色天香,倒也脸蛋吹弹可破,身材凹凸有致,算个迷人的天生尤物。 这等魅惑尤物说送人就送人,这个刘师长啊,老谋深算,颇有几分魄力。 可惜,没怎么用在正途上,仗着多年的兄弟情分,自认为居功至伟,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大帅放在眼底,甚至想取而代之…… 穆大帅眯起眼睛,朝门口的副官摆了摆手。 “你告诉他,老子的身体需要静养,不见外人!赔罪的礼品留下,让他滚蛋!” “是。”副官应声离开。 穆大帅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方院长,长叹了口气。 “唉,老子在这个位置上,阿野那个逆子吧,总想搞死我,居心不良的属下,也整天惦记搞死我。 老子就像是坐在火山上,不知道哪天火山爆发,嘭地一声把老子炸个粉碎,死无全尸。” “老方,你跟随老子多年,会不会觉得……老子活得很失败?” 方院长呼吸一顿,勉强挤出笑容。 “大帅,你多虑了,大少帅只是脾气桀骜了点,心肠还是好的,心里也有你这个阿爸。” “算了算了,提到他老子就脑壳疼,不提他了。” 穆大帅冷哼着,眉头皱了下,把手中报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奇怪啊,老子总觉得,整件事的背后,必定还有另外一股势力操控。” 也不知道是谁,环环相扣,算计得天衣无缝。 穆大帅思来想去,没有半点头绪,索性不想了。 反正刘师长主动放弃了大半军权,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 “老方,你说说看,幕后势力会不会与阿野那臭小子有关?” 方院长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晰。 只是给穆大帅看病的大夫,不涉及到任何军政事务中。 听了穆大帅的话,诚惶诚恐。 “大帅,我只懂得医术方面,其他的,一窍不通。” “至于大少帅,他聪慧过人,又杀伐决断,现在身边又多个智勇双全的梁大小姐,日后大少帅的成就,必定高不可攀。” “也就是你,看在老子面子上,觉得他这也好那也好的。” 穆大帅眯了眯眼,一声呵笑:“不过呢,阿野又争又抢把梁岁岁迎娶进门,确实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最最正确的一件事。” 方院长低头收拾药箱,装作没听见。 被穆大帅念叨的梁岁岁和穆司野,已经吃完一顿简便的早膳,乘坐装甲防弹汽车,带上不计其数的礼品,双双赶往温宅。 后面还跟了一辆黑色汽车,里面坐了个温润如玉的年轻男人。 第287章 姐夫?你也配? 一大清早,温媛带上王妈,还有两个孔武有力的菊婶和梅婶,调动温宅全部的佣人打扫卫生,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王妈作为夜上海大饭店的管事,请来了顶尖的掌勺大师傅们,个个厨艺精湛,刀工过硬。 这时候,他们都在厨房里切菜炒菜,忙得热火朝天。 王妈一边吩咐师傅们加快速度,一边冲着温媛笑滋滋。 “夫人,算起来,我们有段日子没见着大小姐和少帅姑爷了。” 温媛点头:“是啊,岁岁嫁进大帅府,家大业大的,天天都忙得很。” “回头太太你找个机会问问,大小姐的肚子里有没有动静?”王妈笑眯眯。 温媛笑容柔婉地看向她,说道:“真有了,岁岁会第一时间跟我说。” “更何况,岁岁和大少帅完婚后,还不到两个月,生孩子没那么快。” 王妈期盼落空,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温媛向来身体不好,经常需要卧床休养,无法亲身亲历地抚养梁岁岁。 真要论起来,梁岁岁其实是王妈一手带大的。 两人名义上是主仆,情分上却好比两母女。 王妈比谁都希望梁岁岁早日给大少帅生个孩子,把大少帅夫人的位置牢牢坐稳。 “可我隔壁邻居家的二牛,也刚成婚两个月,据说小媳妇已经怀孕快一个月了。” 王妈絮絮叨叨凑到温媛耳边,话题一转:“夫人,你说会不会是大少帅不太行?中看不中用?” 温媛嘴边的笑容差点崩裂:“大少帅看起来,不像不行的人。” “说不定是遗传呢。”王妈声音压到极低,神秘兮兮道:“大少帅的阿爸穆大帅,除了早年生了四个孩子,人到中年以后,后院纳了六个姨太太,却一个都没怀上。” 这……听起来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事关子嗣方面,绝不能掉以轻心。 温媛迟疑了,皱了下眉头,说道:“今天大少帅的饮食,你交代掌勺师傅们,多加点补肾壮阳的中药,切记,份量要拿捏的恰到好处,药味别太重,以免被人察觉到。” 王妈咧嘴,笑得意味深长:“夫人放心,我这就去抓药,保证办得妥妥当当,重振大少帅雄风,争取让大小姐一举得男。” 温媛:“……” 温宅院子外,一尘不染的汉白玉台阶上,梁京淮手握腰间手枪,满目期盼之色,来回踱步。 作为警察署新上任的警佐,穿上英姿飒爽的黑色警服,里面搭了件白色衬衫,锃亮的肩章戴在两边肩头熠熠生辉。 听说梁岁岁会来,穿戴整齐后,早早就守在门口等候。 没多久,他看见梁岁岁下车,穿了件雾蓝色苏绣旗袍,满头青丝用了根蓝翡翠簪子简单挽起,把那张明艳逼人的脸庞,衬托得越发魅惑动人。 至于她身侧那个面孔痞帅的男人,梁京淮眸色微沉,装作没看见。 他快步走下台阶,俊朗分明的脸露出喜悦笑容,清健的手臂张开,猛地把她拥入怀里。 青涩的喉结哽了哽,抱紧她。 “阿姐,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你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 梁岁岁站着没动,像小时候那样,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收回右手,任由他问个不停,只是笑。 “梁警佐,新官上任三把火,恭喜恭喜。” 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几乎令人挪不开眼。 梁京淮舔了舔唇,隐晦又贪婪地望着,无尽温柔藏在年轻气盛的眸底。 “同喜同喜!以后阿姐你可以仗着朝中有人,狐假虎威了。” “臭小子,骂谁是狐狸呢?” 梁岁岁故作生气地在他肩膀捶了下,便伸手挣开他,上下打量一番。 “不错啊,这套警服挺适合你的,颇有几分惩恶扬善的凛然正气。” 简短的一句夸赞话,听得梁京淮心花怒放,嘴角翘起。 冷不防,后脑勺凌厉的拳风袭来。 梁京淮梗着脖子,没有躲避。 他知道,定然是穆司野看不惯他对阿姐又搂又抱的,正憋着火气要揍他。 梁京淮瞳孔一厉,决定扛下这来势汹汹的拳头。 穆司野把他揍得越狠,越惨兮兮,阿姐就会越可怜他,进而对穆司野的残暴产生不满。 梁京淮瞳孔微厉,算计的天衣无缝。 然而,那股狠戾拳风,停留在距离他后脑勺半寸处,没有继续向前。 面孔痞帅的男人,用一种“觊觎自己阿姐你简直有大病”的鄙夷眼神盯着他。 “梁三岁,庆祝你新官上任,你阿姐和姐夫我都来了,赶紧前面带路。” “姐夫”两个字,差点引爆梁京淮满腔的怒火。 他陡然变了脸色,眸色沉了又沉,死死瞪着不知死活的狗男人。 “姐夫?你也配?!” 穆司野挑了下眉,懒洋洋的声调不疾不徐,话里藏刀子:“不管你承不承认,老子都是你姐夫,顺理成章,名正言顺!毕竟以后,老子的孩子,还要喊你一声舅舅。” 梁京淮听罢,胸腔里仿佛燃了一簇火,几乎烧得他理智全无。 漆黑的眼掠过穆司野,一寸一寸,全是可怖杀气,令人心惊肉跳。 “你他妈放屁!就你这样的货色,你何德何能让我阿姐给你生孩子?” 穆司野懒洋洋掀起眼皮:“生孩子这种事,只要岁岁想,水到渠成就有了。” 没想到这种话他张嘴就来,梁岁岁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走过去扯下男人高高抬起的胳膊,忍不住两根手指并拢,狠狠掐了把。 “你闭嘴!” 那点力气,对皮糙肉厚的男人来说,仿若隔靴搔痒。 不怎么疼痛,反而心脏处像是钻了只蚂蚁来回爬,传来绵绵密密的麻痒。 他顺势攥住她的纤细手腕,又像是故意似的,另一只戴着小叶紫檀佛珠的右手,压在她嫣然唇珠上揉了又揉,动作十分欲气。 那意思很明显。 他听话,闭了嘴,但她没有要求他不许动手。 梁岁岁真是服了他了。 啪地打掉他的手,好气又好笑:“多大的人了,每次跟阿淮见面就斗来斗去,能不能正经点?!” 穆司野斗赢了,心情爽了,捏了下她弧度优美的下巴,笑意加深。 “我很正经,奈何他不正经,我只能用不正经打败不正经咯。” 听听,这是正儿八经的人话吗? 梁岁岁无可奈何,索性难得糊涂一把,任由他揽着她往前走。 梁京淮站在原地,眸色晦暗无比,拳头攥紧,掌心里全是道道血痕。 第288章 被他欺负狠了 温宅的这顿午膳,请的都是自家人,没有外人,吃的其乐融融,只除了梁京淮。 从上桌到下桌都绷紧了那张俊脸,脸色很难看。 梁岁岁左右两侧,坐着温媛和穆司野,压根没他的位置。 梁京淮没办法,只能挑了个梁岁岁对面的位置坐下。 穆辞是个心大的,端起大半杯红酒,笑嘻嘻恭喜。 “阿淮,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套上一身狗皮的署佐,跟穆景天那个狗东西平起平坐,年少有为,光宗耀祖,以后兄弟我除了有小叔罩着,又多了个你罩着哈。” “放眼望去,整个上海滩,我有你们做靠山,随时可以像只螃蟹横着走。”穆辞拍了拍单薄的胸膛,嗷嗷直乐呵。 梁京淮闻言,嘴角往上扬了扬,郁闷的心情,稍微好转了点。 贺阳桃花眼往上微挑,含笑道:“阿淮,我们是实打实的好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梁京淮飞快地瞥了眼梁岁岁,嘴角再次上扬:“放心吧,老子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穆司野夹了筷虾子大乌参到梁岁岁嘴边,眼看着她嗔瞪了他一眼,还是很维护他面子张嘴咬了进去,大拇指探过去,轻轻擦拭她唇角的一滴汁水。 然后,又无比贤惠地夹了块虾子大乌参到梁岁岁碗里。 咔嚓。 梁京淮眼神阴鸷得快要滴出水,手中的酒杯,几乎捏碎。 然而,满桌的人,除了心思敏锐的贺阳,其他人都不曾在意。 温媛带着柔婉的笑,看着他对自己的女儿体贴入微,笑容越发深了两分。 堂堂大少帅能对她的囡囡做到这份上,不用问,感情肯定深得很。 王妈虽是佣人,但在温家也算得上半个主子。 见穆司野只顾着伺候梁岁岁吃喝,却没顾得上自己吃喝,眼角眉梢的笑意,明晃晃的,怎么遮都遮不住。 转过头与温媛对视了眼,满脸笑眯眯,不着痕迹地把添加壮阳补气的菜肴挪过去。 “大少帅,这些都是厨房特意为你烹饪的特色菜肴,您赶紧趁热吃吧。” 温媛也笑着开口:“阿野,我听岁岁说你比较爱吃重口味的,这几道菜都是鲜香麻辣的川菜,你快尝尝。” “恭敬不如从命。” 穆司野盛情难却,慵懒笑了声应下,夹了块凉拌牛肉送进嘴里。 眼看他有一下没一下吃得太少,王妈急在心里。 吃的不多,药性就发挥不出来,猴年马月才能生出粉雕玉琢的孩子啊! “大少帅,既然你喜欢,那就多吃点,最好能把这几盘菜都吃完。”王妈笑盈盈催促。 穆司野吃了四五块牛肉下肚,蓦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胃部仿佛燃起一团幽幽焰火,渐渐地,那股焰火顺着四肢百骸游窜,最后全都汇聚到腹部下面某处…… 看来,菜肴里加了不少好料。 穆司野斜睨了眼王妈,又挑眉盯了眼温媛,心里大致有数。 偌大的温宅,除了梁三岁那个罔顾人伦的怂货,其他人倒是都对他满意极了。 只可惜,这药用的实在不是时候。 岁岁这会儿的身体,配合不了他啊。 穆司野放下碗筷,懒散地往椅背后靠:“抱歉,天干物燥,我这两天上火了。” 前不久他刚尝到甜头,却把岁岁的双手蹭烂了皮。 吃了这几盘菜下肚,哪怕是个性子冷淡的,也会即刻心猿意马难以自拔。 可他不想她那双纤嫩的手,再次被他欺负狠了。 伤在她手,疼在他心。 “这样啊!”王妈唇畔的笑容微僵,连忙把那几盘麻辣鲜香的川菜撤掉,换上清淡的递过去。 “那大少帅你多吃点奶油蘑菇汤白莲鱼头汤,清热降火的。” 王妈的殷殷情切,让梁岁岁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常。 她捞了片凉拌牛肉送进口中,轻轻咀嚼了几下。 某种特殊功效的中草药味道,在舌尖绽开。 猝不及防的那股子药味,差点把梁岁岁呛到。 “咳咳……” 她呛得眼角一抹嫣红,迅速低头找水喝,想压制嘴里那股冲劲十足的药性。 冷不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递了杯清茶到她唇边。 另一只手落在她薄韧背脊上,颇有节奏地一下又一下拍打。 梁岁岁就着穆司野的手,把大半杯水喝完,嘴里才清爽了许多,药味也淡了。 “谢谢。” 她纤长的睫毛轻颤,沙哑着嗓子朝他微微一笑。 微张的红唇,染上绯色的颊畔,眉眼冶艳得好似工笔画就,一分一毫,摄人心魄。 美的勾人,仿佛也吸走了他的魂魄。 药物的加持下,有股莫名燥意在心底腾起,强烈到他想不管不顾,把她压在身下办了。 梁岁岁见他慵懒眼神逐渐变得深幽,眸底跳跃簇簇火光,忍不住惊得脸色变了又变。 反应这么大,王妈该不会每盘菜都放了最少两斤药进去吧? “阿野,你先忍忍。” 梁岁岁微微屏住呼吸,回眸瞥了眼低着头明显一副心虚状态的王妈,还有面色讪讪的温媛,好气又好笑。 “姆妈,大少帅有点不舒服,我先把他送进我的卧房。” 温媛点头:“好好好,你去忙吧。” 王妈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急匆匆跑向梁岁岁。 “大小姐,你力气小,扶不起大少帅,我陪你一起。” 冷不防手腕被温媛拽住。 “你留下,就让岁岁去吧。” 王妈立即反应过来,笑着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夫人,你瞧我这猪脑子,好心差点办坏事。” 前面的梁岁岁,已经搀着穆司野步步往前挪移。 男人大半个身子依靠在她肩头,滚热的呼吸,连绵不绝喷薄在她耳蜗。 下一秒,他对准她白皙的耳垂,轻咬了口。 “嘶……!” 梁岁岁浑身一阵战栗,下意识地想后退。 细腰稍微拧动,才惊觉自己整个人几乎挤在穆司野怀里。 被他以绝对占有的姿势,牢牢圈在胸膛。 隔着夏日薄透的旗袍面料,肌肤相贴,有股形容不出的暧-昧。 身后还有一大桌子的人看着呢。 梁岁岁脸红心跳,下意识紧了紧搀扶他的双手,加快脚步往前走。 梁京淮甩掉碗筷,腾地站起来,正要转身去追她时,手臂被温媛轻而坚定地拽住。 “阿淮,今天是你的主场,你不能离开。” 梁京淮垂下眼眸,直直地与她对视上。 向来性子柔婉不怎么生气的姆妈,朝他沉下脸,幽静的眼神盛满警告。 梁京淮眼皮一跳,想起她久病的身体刚刚痊愈,不想再惹她伤心,不得不按捺住不安分的心,慢吞吞地坐回去。 这顿饭,他食不知味地吃完。 温媛没有离开,坐在那一直盯着他。 直到他忍无可忍,跟着穆辞和贺阳一起离开,才缓缓长叹了口气。 王妈张了张嘴,劝慰道:“夫人,阿淮少爷从小被岁岁小姐一手带大,对她孺慕情深,也是人之常情。 等他在警察署上班后,见多识广见多了外面各式各样千娇百媚的女人,大概就没那种心思了。” 温媛叹息:“但愿吧。” 两人说话的功夫,守在门口的菊婶和梅婶匆匆走进来。 “夫人,前厅有人找你,像是有什么急事。” 第289章 一瞬间从地狱到天堂 穆辞和贺阳一左一右,生拉死拽地把梁京淮扯出温宅,塞进了庞蒂亚克汽车内。 穆辞见他脸色阴沉得吓人,知道他现在很生气,但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飞快地瞥了眼,小声嘀咕:“阿淮,今天是庆祝你即将飞黄腾达的大喜日子,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梁京淮瞪了眼过去,眼神阴鸷不吭声。 贺阳倒是一直都知道,他对梁岁岁求而不得的隐晦心思。 无奈地挑起眉头,摇头道:“阿淮,听兄弟一句劝,天下女人多的是,你何必单恋一枝花。” “而且,护着那朵花的人,放荡不羁,杀人不眨眼,你惹不起,也搞不赢,继续任由感情沉沦下去,终是一场空。” “你还是想开点,不属于你的,永远都不会属于你,你又何必执迷不悟,为了一朵花放弃整片花园呢?” 穆辞听的云里雾里,迷迷瞪瞪。 “阿阳,你他妈说啥呢,我咋一句都听不懂。” 贺阳桃花眼斜斜上挑,嗤笑了声:“你找过女人没?有喜欢的女人吗?” “女人有啥好的?”穆辞一巴掌拍在贺阳肩头,不屑地哼哼唧唧:“我只喜欢搞钱,越多越好。” “最好是床上铺满大洋金条,里三层外三层,让我每晚都躺在上面闻着金钱的香味睡觉,那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完美。” 穆辞嘻嘻笑,满眼冒金光。 贺阳啪一声打掉他落在自己肩头的爪子,从来都是一双桃花眼邪笑的男人,难得绷紧了面孔,无语到极点。 “你都十七了,怎么还是个没开窍的傻货?我看以后啊,你也别找女人了,就抱着你的大洋金条过日子吧。” 穆辞:“……” 虽然没开窍,但被贺阳连讽带刺地说了顿,还是后知后觉地领悟过来。 蹭地一下窜到梁京淮身边,仿佛第一天刚认识似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遍。 摇头晃脑道:“阿淮,你动了心,有喜欢的女人了?是谁啊?我认不认识?” 梁京淮正在气头上,火冒三丈,狠狠从牙缝挤出一个字:“滚!” 穆辞也不恼,啧啧摇头:“看你这幅雷霆大怒的模样,一定是单方面暗恋别人,这还没开始就失恋了,真惨,太惨了,惨绝人寰!” 不安慰就算了,还他妈火上浇油。 梁京淮变了脸色,唰地一脚踹过去…… 穆辞眼疾身快,薄瘦身躯飞快地朝车门口挪动,堪堪躲过那愤怒的一踹。 贺阳坐在门边,顺势把他推下车,低低咳了声:“为了保住你这条小命,你还是坐前面副驾驶位,免得激怒阿淮被当场灭了口。” 穆辞呆了呆,几秒的错愕后,气呼呼梗着脖子问道:“阿阳,你是不是也清楚阿淮心里喜欢谁?” “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像个傻子被蒙在鼓里,咱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穆辞很是气愤,手指发抖,脸涨得通红:“草啊,就瞒着我呢,好啊,真好啊!” 贺阳简直一脸无语的踩屎表情:“你自己傻看不透,怪我咯!” “姓贺的,看在兄弟多年情分上,我给你最后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穆辞气的喘息,一脸受伤表情。 贺阳:“……” 冷不防,眼角余光瞥见一道清俊儒雅的身影,从车前穿过,径直走向张灯结彩的温宅。 “咦,那不是沐大公子吗?”贺阳道。 穆辞扫了眼,没好气地嘁了一声:“奇怪,阿淮跟他没有交集,完全不熟,他这时候来干什么?” 贺阳转了转漆黑瞳孔,若有所思说道:“我记得,梁富昌的寿宴上,沐大公子像是跟梁大小姐颇有交情,两人相谈甚欢。” 话音刚落,眼前黑影犹如疾风闪电,嗖地从贺阳眼前刮过。 等他回过神,刚才还坐在车厢内的梁京淮,已经跳下车,一阵风似的紧紧跟随在沐鸿年身后。 穆辞看傻了眼,握紧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劲头:“阿阳,我们要不要跟上?” 贺阳一巴掌甩在他头上:“你脑子进水了?想看戏也得挑个好时机,没发现阿淮勃然大怒,气得想杀人?” “沐大公子找我小婶子,他气个屁啊!等等…… 阿淮喜欢的人, 是我小婶子?怎么可能?他们是姐弟啊! 阿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干什么?什么意思?就……就他妈我没搞懂吗?” 穆辞愣呼呼,却也感觉到,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梁京淮一路跟着沐鸿年后面,穿廊绕亭,静悄悄来到偌大的客厅。 他本想冲上去,揪着沐鸿年的衣领把人狠狠打一顿。 任何觊觎阿姐的男人,都是他的生死仇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仅没有简单粗暴地动手,反而蹑手蹑脚闪躲在客厅后的偏僻小门,耳朵紧贴在门框,偷听里面的对话。 沐鸿年清琅如玉的嗓音,清晰地钻入他耳蜗。 “温夫人,沐某今日不请自来,叨扰了,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需要劳烦您。” 温媛已经听过菊婶和梅婶的介绍,知道眼前温润儒雅的男人,是沐大总统唯一的儿子,不由得心里咯噔直跳。 堂堂沐大公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这会儿囡囡和大少帅都不在,阿淮也离开了。 而沐鸿年指定要见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机密要事。 “沐大公子客气了。” 温媛眯起眼,柔婉开口道:“我身体向来虚弱,这些年几乎足不出户,实在不清楚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你。” 沐鸿年寒暄完毕,从裤兜里摸出黑色钱包,又轻手轻脚地从里面取出几张老旧照片,无比疼惜地递过去。 “温夫人,这是我姆妈的照片,您可以看看,梁大小姐几乎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另外,我查寻到,梁大小姐今年二十二岁,如果我姆妈还活着,她肚子里的妹妹也还活着,现在跟梁大小姐一样,芳龄二十二岁。” 温媛接过照片认认真真观摩,抿紧了唇,不动声色,但深幽瞳孔却乍然放大。 正如沐鸿年所说的那般,照片中的女子,身穿缠枝玫瑰旗袍,肚子微微凸起,潋滟凤眸,嫣然红唇,容色明艳动人,确实和她的囡囡相差无几。 可沐大总统的夫人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不可能千里迢迢跑来沪市生孩子吧? 温媛强忍心中突然涌现的不安,摇头说道:“这世上之人何其多,偶尔有不相干的两个人容貌相似也正常,说明不了什么。” 沐鸿年俊眉轻蹙:“温夫人,你先听我说,当年我姆妈被仇敌追杀,迫不得已跳下山崖,山崖下面碰巧是一条水通往沪市的河脉,等我阿爸及时去找人,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直到前不久我抵达沪市,偶尔撞见了梁大小姐,发现她不仅与我姆妈容貌相似,气质也相似,有些小动作,也几乎完全一样。” “我也仔细比对了梁大小姐与您和梁富昌老板的容貌,发现她不太像您,更不像梁老板。 所以……请恕我冒昧问一句,梁大小姐真的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吗?” 温媛顿时紧蹙眉头,显示她的不悦。 “沐大公子,我实话告诉你,岁岁是我的孩子,如假包换,亲生的。” 沐鸿年抬眸时,却敏锐地发现,温夫人和站在她身后的佣人,神色突然间都有些不自然。 “可是……” 他还要说下去,被温媛一口打断:“没什么可是!” 温媛沉下脸,扭头朝身后的王妈吩咐:“我累了,送客。” “沐大公子,你请吧。”王妈冷着脸道。 看着人模人样,却是来跟夫人抢小姐的,她的拳头硬了,想揍人。 沐鸿年微微一僵,眼底划过失落神色:“温夫人,很抱歉,是我无礼了。” 温媛抿着唇,沉默无声。 沐鸿年没办法,只能满腹疑窦丛生地离开。 王妈送走人重新跨进客厅,空荡荡的,只有坐在主位上的温媛,瞳孔变幻,沉沉地叹了声。 “我领养了岁岁这么多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如果被她的亲人认了回去,我这心里啊,像是刀尖剜肉般疼痛。” “夫人,一旦被梁富昌那个杀千刀的狗玩意,得知大小姐不是你亲生的,那偌大的家产,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弄回去,所以,领养大小姐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 六月大热天,王妈喉管里呼出的都是冷气,神色极其肃穆。 “我知道。”温媛叹息,轻轻阖上眼:“这件事你知我知,决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 王妈郑重点头:“夫人放心,拼了这条命,我也会严守秘密。” 客厅偏门边,竖起耳朵偷听的清俊少年,浑身狠狠一震,双目泛起欣喜若狂的光芒。 犹如涅槃重生,瞬间从地狱到天堂。 原来阿姐是姆妈领养的,跟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他伸手掩住口鼻,把嘶哑的笑声,全都堵在喉咙深处,眼角沁出狂喜的水雾。 “阿姐,天意如此,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第290章 深深吻她 梁岁岁的卧房,还是她以前闺中时的布置。 惟有梳妆台和博古架上,添了不少昂贵的瓷器和翡翠摆件。 温媛现在不用防备梁富昌狼子野心觊觎她的私产,手里也不差钱,自然是只要梁岁岁喜欢的,想怎么买就怎么买。 偌大的空间内,各种翡翠荧光闪烁,古董瓷器闪耀温润华美的色泽,百年世家的底蕴呼之欲出。 穆司野打着吃了加料食物的幌子,脚步往前一歪,漫不经心倒在梁岁岁床榻上,右手撑在半边脸上,半躺半坐的慵懒姿势。 他清明的眼神,有两分迷离,棱角分明的脸廓已经染了绯红,一直在看梁岁岁。 对上她视线,他挑起唇角,露出又痞又邪魅的笑。 “老婆,热……好热啊!” 配上那张颠倒众生的痞帅俊脸,衬衫领口下偷偷溜出一抹精悍强健的胸膛,简直是引人犯罪。 梁岁岁脸一热,忙别开脸,把刚冲剂好的清火茶水递过去。 “你先喝杯茶压压火。” 穆司野没接,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灼灼目光只盯着她不放。 “温姆妈交代王妈加的料,想让我们早点生孩子,作为晚辈,我必须乖乖听从她的安排,毕竟,长者赐,不可辞咯!” 他其实就吃了三五片牛肉,那么点药性,对他来说,压根不算个事,完全可以压制住。 可这会儿躺在携有梁岁岁身上幽香的床榻上,目光所及是她熟透的绯红脸庞,突然就起了坏心思,想要逗逗她。 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清爽,双手也用力过度蹭破了皮肤,可还可以试试其他的…… 穆司野低笑了声:“岁岁,这次不用手,我们换别的。” 他狭长眼尾上挑,薄唇轻扬,笑起来格外蛊惑人。 梁岁岁看得闪了神,脸红心跳,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换什么别的。” “比如……” 穆司野舔了舔唇角,探出修长手臂懒洋洋捉住她的手腕,稍微用力,把她拉到身边,痞坏目光顺着她漂亮下巴往下游移,精准地落在她胸口,手指凌空点了点。 梁岁岁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要脸的混蛋,原来一直憋坏打着这主意。 梁岁岁耳垂红得都快滴出血,想也不想,一巴掌捶在他胸膛,用力推搡他。 “要么喝茶降火,要么忍,你选一个。” 穆司野无声地顶了顶后牙槽,反手握紧她捶在胸膛的手,一手揽紧她的细腰,猛然翻了个身,把她压在床上。 昂挺身躯紧贴她的曼妙曲线,低磁嗓音像是在红酒中浸泡过了,带上几分微醺的沙哑,在她耳畔声声诱惑。 “喊声老公来听听,我就放了你。” 老……公?! 梁岁岁身子一僵,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这称呼实在太亲昵了,她喊不出口。 她脸颊滚烫,快要烧透了,紧抿着唇挣扎着想从他身下逃走。 却被他掐紧软腰,禁锢在床榻中。 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体型的差距,让她几乎无法动弹,完全被他困住了。 她看见他朝自己邪肆一笑,凸起的锋利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一下,莫名觉得性感极了。 甚至有股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的魔鬼冲动。 穆司野目光幽深,握住她纤细的腰,隔着轻薄旗袍不轻不重地摩挲,感觉到她身体簌簌颤抖的紧张。 “你别乱来。”梁岁岁弓起身子,瑟缩了一下。 “我都还没开始乱来。” 穆司野失笑,大掌沿着腰线徐徐向上,最后停留在令她脸红耳赤的地方:“岁岁,这才叫乱来。” 猝不及防间,男人灼热的体温顺着薄薄一层布料,如影随形钻入她的骨肉心脏中。 局面突然朝着不可言说的十八禁狂飙。 梁岁岁双手抵住他结实胸膛,身体努力朝后挺了挺,尽量拉开两人肌肤相贴的距离。 她望着他,似娇似嗔,紧抿的唇瓣嫣红似榴,芳华秾艳。 “又不是我加的料,你倒是趁此机会故意赖上我了?” “嗯,我就是赖上你了,早在你十岁那年,就特想赖上你。” 男人低笑,猛然朝她倾身压下,遮住她头顶上所有的天光,小叶紫檀佛珠清幽的味道,瞬间侵袭她鼻端。 梁岁岁被那股好闻的气息熏得迷迷糊糊,下一秒,下巴被他抬起。 他灵活的舌尖撬开她唇齿,吻得又狠又亲昵。 噗通,噗噗通。 梁岁岁的心跳不争气地乱了节拍。 她的肌肤与他虬健的肌肉紧密相贴,很热,很硬邦邦。 再往下,是他结实的双腿,压着她,把她的双腿牢牢控制住。 好像还有点什么…… 梁岁岁脑袋轰地一声,太羞耻了,不敢再往下细想。 直到她呼吸困难,差点喘不过气,他才依依不舍松开她。 慢悠悠挺直上半身,喉结无声滚动,瞳孔深处流淌海浪般无边无垠的情意。 “岁岁,我爱你!” 至死不渝! 很莫名的,梁岁岁心里像揣了一只调皮的猫,从左挠到右,从上挠到下,麻麻酥酥的,仿佛浸泡在蜜泉水中。 在法国留学期间,穆宴也曾单膝跪地,拉着她的手情深款款对她说:“我爱你!” 她听了后,当时心生甜蜜,但更多的感触却没有了。 不像此刻穆司野郑重其事地说出来,让她恍惚觉得,他爱她早已深入骨髓。 若有一天她不在了,他也绝不独活。 生则同衾,死则共穴。 他对她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真挚深沉。 梁岁岁神思恍惚混乱,心绪起伏如潮起潮涨,睁着水雾雾的眸子看他。 她在穆宴身上栽了个大跟斗,几年感情付之东流。 随之而来的,是大脑本能地对男女感情产生了抗拒和脱敏,甚至暂时封情锁爱,封闭了心。 可如果想要撬开她心门的人,是眼前又痞又坏的男人,用尽他的赤诚,他孤注一掷的决心,以及,那些为她倾尽所有的举动…… 她想,她还是可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试着去接受他。 想通后,梁岁岁毫不纠结。 双手攀到他后脖颈,拉下他的头,在他漂亮眼尾处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做了十几秒心理建设,喊他:“老公。” 第一次喊这般羞于启齿的两个字,梁岁岁很紧张,咬着唇别过脸,身子绷到了极限。 穆司野本没想过她会喊出口,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直到望见她绯润的脸庞,颊畔嫣然,紧紧咬住唇不敢看他,才惊觉方才那句“老公”,是她真真切切唤了他。 整颗心都化为一池柔软的春水,想将他日思夜想十二年的女人藏起来。 “岁岁,老婆,我爱你!” 爱惨了她,求而不得时,快要爱死了,爱到心脏要爆炸。 嘴里的一呼一吸,脑海心尖,全是她。 他双手攥紧她的手,十指相扣,低下头深深吻她。 第291章 你是我命定的劫数 我进去就扑到了沙发上面。好几天没坐过软绵绵的物体了,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戒指上的宝石泛着熟悉的粉嫩的光泽,凌风深吸了一口气,将戒指整个握在手心里。 还没等露西德做出反应,梅赛德斯直接把露西德拥入怀中,紧紧的抱住露西德,右手轻揉着她的头发,左手微抚着她的背部。 强者为尊!这是最基本的法则,无论在哪个时代和社会都是一样。美国人对此深信不疑。因此,鲁尔是向孙若丹询问,而不是其他军官。 周明抬头,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四个身穿休闲装的人,正有意无意地看向他,在他们旁边还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商务车。 母巢兽王潘多拉发出愤怒的嘶喊声,但它并没有出来而是悄然向更深的地方下潜,试图摆拖这未知之敌人的锁定。 他说完,对面柳絮瞬间没了任何声音,更数秒后,彼此通讯都不知为何的被彻底中断。 所以每一次获得这个BUFF的玩家,基本都要直接踏上逃亡之路。 人类需要天才才能够进步,可是这个天才远远超出了同类太多的时候,就是一场悲剧。中世纪的欧洲就是这样,布鲁诺被活活烧死在广场之上就是一个例子。 “什么好事,让你这么喜不自胜?”待云亮近乎忘形的大笑终于止了些,柳絮淡笑问。 就在黑影男子注入力量道帝皇玉玺之中,想要玉石俱焚的一刻,一道恐怖的神念毫无征兆地直接降临在这片区域。 “他们的关系看起来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出了餐厅门之后瑞尔若有所思地说。 “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他跟我提起过。”看辛西娅一脸惊讶,瓦格拜恩教授耸耸肩说。 禅机愤怒的盯着缘善,满脸的不解,而后脸上的不解被惊喜代替。 “这是怎么回事?”瑞尔看到艾伦的指示起了作用,兴奋地两眼放光。 雷修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这两名老先生的对话,他们之前提到的这个医生杀死病人的事情,也许可以调查一下,现在医院里面闹鬼的事情,和这名医生杀人的事情,两者之间说不定有着某些关联。 阳光芬芳而灿烂,楼梯口略过了一个翩翩的身影,4S车店老板出现了,汽车推销员见到是老板想死了的心都有,老板横插一杠子,那么下面就不是员工的事了。 想着城南内外的情势,云稹只身仗剑到了四人酣战的场面,一招“不落流行”从旁划过,渊卿不得不收起“化生千阳”的掌法,向后跃去。 从电话的那一端,雷修似乎可以隐约的听出叶岚的口吻之中,似乎带有一丝的焦虑,赶忙的询问叶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因为我下车后,在看到大货车司机并没有受伤,并且也被迅速赶来的灵隐寺医疗队接走了,就没有留下来看热闹了,而是随着车里其他乘客,向‘咫尺西天’的照壁走去。 炎龙自说自话的走到了允灵身边,抓上她的一只胳膊,黑影一闪,两人一起消失在了洗浴中心。 “怎么?宗汉君,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吗?你在想什么?”中川荣一目光阴鸷地看着发呆发愣的宗汉一郎问道。 “什么异象?我竟然只顾着修炼,其他的什么也没注意到”司空允轻声的说道,声音里略有几分好奇,面容上显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感受着脑海之中消耗了大半的无形精神力量,刘零擦了擦那自己的额头上已经被火焰蒸发了的汗水,结束了对绯焰本源的催动。 而这个时候,叶轻舞则是戴着口罩再加上一个面具可以说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之中,更加的感到了惊叹不已。 方笑刀冷冷的看着付炎,抬手又是八把飞刀,瞄准了付炎,这一次,他的双手上直接升腾起了武器,包裹着八把飞刀。 二人举剑继续酣斗,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天辕剑被注入了魔邪之气的破天剑斩为两段,司空允趁势一招阴魔之魂一剑刺入百千回的左肋。 人未到,刀未至,强劲的刀芒就扑面而至,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深深的刀痕,劲风扑面。 “宗汉君,现在林安县整个地区的情况很复杂,县城里的情况更复杂,你住在林安大旅社不安全。这样吧,你搬到丁家大院去住,那里非常安全,我们见面谈话也方便。 以为自己已经够早了,没想到这里早已经聚集满了人,远远地就能看到人头攒动。挤啥呀,难道早进去的人还能有钱捡不成。 “傻瓜,钱包都没拿还去买东西。”傅芝初嘀咕了句,拿起钱包走下车。 最后诸司马同样委任了以帕科为首的若干头领。至此,两支队伍都已经将各自的框架搭了起来。 一日,他坐在一块岩石上,几近昏厥,忽然,一朵祥云飘来,在他头顶停住,一张黄纸从云中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脚下。捡起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此去向东十里,可见一尊倒立石壶,壶顶便有五指果。 第292章 无非就那么几条恶狗 “不行。” 梁岁岁摇头拒绝,潋滟凤眸看向穆司野,冷静分析道:“来者不善,前后夹击,一共七八辆汽车,每辆车内有四五个人,那就至少三十人左右。” “你单枪匹马,枪法再精准,也无法毫发未损把他们全部杀光。” 梁岁岁抬高声音,对驾驶位的小马沉静吩咐:“不用停车,我们乘坐的这辆装甲防弹汽车,比普通汽车更坚不可摧,加大油门,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对方明显冲他们而来,绝不会放任她和小马安然无恙地离开。 倒不如三个人拧成一股结实的绳,力往一处使,反而会有转机。 “阿野,狭路相逢,勇者为胜!” 梁岁岁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笃定。 穆司野灼热眼神紧盯着她,爱极了她这幅临危不惧,且陪伴他生死与共的模样。 “你想留下,那就留下,有我在,绝不让外面那群狗东西伤你半分。” 他俊眉微挑,修长手指落在她面颊上,勾她的鬓发,突然靠近她,眼底滚烫的情意流转。 忽然握住她的手,取走勃朗宁手枪。 梁岁岁懵了几秒。 他慵懒地眯起眼尾,从小马手里接过崭亮的伯格曼***,放在她手里。 “试试这款***,杀伤力惊人,杀人如割韭菜。” 梁岁岁来了兴致:“好。” 她平日里用得最多的,是勃朗宁手枪,精致小巧,携带方便,很适合用来自保。 而***则不同,弹匣容量大,射速高,火力凶猛,能连续射出二十几发子弹,堪称战场大杀器。 “大少帅,大少帅夫人,坐稳了。” 前座的小马攥紧转向舵,猛然脚踩油门,一踩到底。 装甲汽车犹如一道黑色闪电,疾驰在宽阔街道。 车速飚得飞快,偶尔放慢速度转弯。 没多久,就与前头的第一辆黑色汽车迎头碰上。 穆司野挺直背脊,看得真真切切。 眯了眯眼,眸底浓烈的情意一瞬散尽,变得阴鸷冷酷,像是打量一群不自量力前来送死的蠢货,没任何情绪和表情,又冷又戾。 “直接碾过去!” 岁岁说的没错,狭路相逢勇者胜。 犹豫不决的人,死的最快! “是,大少帅!” 小马咬咬牙,转弯时没有减速,而是狠踩油门压到底。 轮胎在水泥地面剧烈摩擦,飞溅一串串火星。 他的车技是穆司野一手教出来的。 穆司野遇强则更强,疯起来简直不要命。 大约跟在他身边久了,多少沾染了点穆司野的疯狂性子。 面对生死关头,身体潜能大爆发,也跟着不要命。 反正杀死一个,持平,杀死两个,赚翻了。 梁岁岁左手攥紧座位边缘,稳稳控制住摇晃的身体,右手则把***架在窗口,对准第一辆黑色汽车的车窗玻璃,砰砰砰连开几枪。 穆司野反应也快。 在她开枪的同时,也开了枪。 弹无虚发,打中汽车前座的轮胎。 噗通声响中,轮胎不停漏气,那辆汽车像醉酒的汉子摇摇晃晃冲来。 眨眼间,就被小马精准地操控装甲汽车撞了个人仰马翻,翻滚到路旁的水沟里。 梁岁岁眸色冷了冷,抬起***一阵扫射,惨叫声不绝于耳。 都穿着统一的黑衣黑裤,凶神恶煞,看上去不像普通的乌合之众,倒像是花高价请来的专业杀手。 又或者,是上过战场双手染血的兵士假扮的。 穆司野打打杀杀这些年,树敌无数。 她嫁给穆司野之后,也妨碍了不少人。 在穆大帅管辖范围内的沪市,竟然有人光明正大要杀她们。 幕后之人的来头,只怕不小。 梁岁岁冷下脸,在小马撞翻第二辆汽车后,干脆利落地再次开枪扫射。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况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一次,她绝不留活口。 第三辆和第四辆车内的杀手见势不妙,把两辆汽车并排拦在前路,所有人都跳下车,借着车体的掩护,纷纷对准梁岁岁那辆防弹装甲汽车的玻璃车窗和轮胎开枪。 这么一耽搁,后面尾随的四辆汽车,迅速追上来,呈现前后夹击之势,势必要置人于死地。 再坚不可摧的车门挡板,也经不起一轮又一轮的子弹射击。 倏然几声巨响,轮胎被打爆。 车窗玻璃也哐当碎裂,小马左胳膊立即中了一枪,鲜血溢出。 梁岁岁眼疾手快,轰地开了一枪,打死那个伤了小马的黑衣人。 穆司野半边身子靠前,立马把梁岁岁挡在身后,用他挺拔身躯护着她。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方才那颗子弹是瞄准了岁岁。 穆司野面色很冷,眼神阴鸷得能滴出墨汁。 任何想伤害他岁岁的人,杀无赦! 装甲汽车恰巧停在一栋戏院的后门。 晌午时分,听戏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的。 守门的两个小伙计,汗湿衣衫,被燥热的天气给逼得退缩在门内,不断地往嘴里灌凉开水,骂骂咧咧。 “岁岁,跟着我下车。” 穆司野在枪林弹雨中,一脚踹开车门,第一个往下跳,手中***交织一片火光密网,掩护梁岁岁下车。 在他的护卫下,梁岁岁毫发未损,闪身窜进了戏院后门。 穆司野射光一梭子弹,眼看着小马也翻身跳下车,没有再停留,紧跟着梁岁岁窜入戏院。 小马没有跟进去,啪一声,把穆司野的黑色大檐帽反扣在头上,模仿出又痞又坏的讥诮笑声。 “就你们一群废物,还想杀了老子,下辈子吧!” 阴恻恻瞧不起人的语气,能把人气死。 果然,剩下二十多个黑衣人个个气得咬牙切齿,眼露凶光:“穆司野,来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他们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去追杀假扮穆司野的小马。 另一路人气势汹汹闯入戏院前后门,去追杀梁岁岁。 能看的出来,是不同的两批人马。 梁岁岁通过二楼包厢的窗口,看得清清楚楚。 穆司野将她揽入胸膛,炙热的薄唇贴在她的耳蜗,低声嗤笑。 “岁岁,想要我死的人很多,但想要你死的,无非就那么几条恶狗罢了。” 梁岁岁轻点了下头,冷笑道:“我大概猜到了是谁。” 她的话音刚落,穆司野倏然就扑倒她。 “小心!” 第293章 能不能别油腔滑调啊 戏院正对面的茶楼,一间茶室里,被人猛地推开雕花木窗。 几个面容凶狠的黑衣男人,站在窗边,黑洞洞的枪口瞄准梁岁岁。 眼看对方扣动扳机的手指倏然往下按压。 穆司野眸光冷鸷,猛然张开双臂,把梁岁岁压倒在身下。 砰砰砰,几声激烈的枪响。 子弹穿过木窗,从穆司野伏低的背脊掠过,最后射穿在雪白墙壁上,溅起一阵细微尘沫,碎屑飞扬。 梁岁岁被他紧紧抱住,毫发未伤,鼻尖却突然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心脏咯噔一跳:“阿野,你受伤了?” “一点擦伤,死不了。” 穆司野薄唇微扬,递给她一个慵懒的微笑,轻手轻脚把她推到旁边的死角位置,迅速抓起机关枪,探出半个脑袋在窗口,狠狠扣动扳机,朝对面激-射而去。 他的枪法极佳,一射一个准,很快就撂倒了三五个杀手。 从对面茶室内,不断传来哀嚎声。 可又有更多的黑衣杀手,从窗口冒出来。 交织了一片凌厉火网,势必要取穆司野和梁岁岁的性命。 与此同时,包厢外传来疯狂的踹门声,尖叫声,以及无辜之人逃窜时的呼救声。 说明窜进戏院的那批杀手,正在挨个包厢搜寻他们两个人的踪迹。 过不了多久,就能搜到这间包厢。 时间紧迫,分分秒秒都代表了危险。 梁岁岁不是那种躲在男人背后,等着男人来救命的柔弱女人。 她唰地握紧手中的机关枪,仔细观察整个包厢,脑海里迅速分析她和穆司野能否成功出逃的路线。 “阿野,对方有备而来,不杀死我们誓不罢休。” “既然如此,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量拖延时间,等到凌凯的救援。” 在沪市主城区发生激烈枪战,凌凯作为警察署的署长,肯定会带上他的手下,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毕竟沪市的治安问题,由凌凯统一管辖,更是他的职责所在。 穆司野点头,懒洋洋冲她痞笑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我们心贴着心,非常有默契,心有灵犀一点通,天生一对。” 梁岁岁盯着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咳咳……都这个时候了,能不能别油腔滑调啊?! 她没好气地瞪了眼他,便挪动脚步,走到他身后,一眼瞧见他背脊处被子弹擦伤的地方。 已经渗出鲜血,伤口处血糊糊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庆幸的是,子弹没有射入骨肉中。 手里头没有趁手的工具和药物,梁岁岁没办法,迅速翻起自己的旗袍下摆,一咬牙,用力撕下一大块棉质衬裙,三下两初二,把那处伤口包扎得严严实实。 “阿野,敌多我寡,所剩的子弹也不多,趁着现在外头混乱,我们混在人群中,足够争取到更多时间。”梁岁岁冷静道。 穆司野没有半分犹豫。 她分析的有头有脑,也是此刻解除困境的最优方案,他举双手双脚赞成,全都听她的。 到了包厢门口,在她拉开雕花木门的刹那,他闪身挡在她前面。 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听到动静,迅速扭过头,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穆司野。 第294章 她是不是爱上穆司野 男人面色阴狠,杀气腾腾,一看就是专业的杀手,食指按压,就要扣动扳机。 冷不防,梁岁岁比他反应更快。 对准那人的脑袋,砰砰就是两枪,干脆利索。 男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仰面栽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穆司野的心,仿佛也瞬间被击中,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的岁岁,枪法精准,百发百中,比他想象的更要厉害。 而且,她利落杀人是为了保护他,不让他受伤。 她握着机关枪,昂然站立在他身边,红唇紧紧抿着,从窗口投射而来的光线打在她翘挺的鼻尖上,更显得英姿勃发。 他赤手空拳抢地盘的时候,无依无靠,从来都是他冲在危险和死亡前线,护卫身后比他更弱小的阿晴。 今日却被他最爱的女人保护了一把。 那感觉,说不出来的滋味。 穆司野的心口有点沁甜,又有点骄傲。 从今往后,也有人不遗余力、不计得失地护着他了。 这个凉薄而无情的世间,他不再是孑然一身,踽踽独行在凌寒峭壁上。 “岁岁……!” 他突然哽了下喉结,嗓音沙哑地喊她的名字。 这般卓绝于世的岁岁,这般心甘情愿护着他的岁岁,他怎么可能不爱?! 他恨不得把他的性命,他的所有,双手交付到她手中。 不,那些还不够。 他的生生世世,他所有的所有,都甘愿系在她纤细漂亮的尾指上。 只要她开口,她要他死,他也绝不多苟活一秒。 因为啊,她是他十五岁那年感受死亡最近的时候,从天而降救了他这条烂命的善良小仙女。 梁岁岁听到他哽着嗓子喊她,回眸看了他一眼。 陡然发现,他狭长的眼尾深处,竟染了一抹猩红,隐约泛起了水雾。 她只是把妄想刺杀他的杀手当场开枪打死,他竟然感动成这样?! 这还是那个人人闻之色变,杀人不眨眼的恶痞少帅吗? 梁岁岁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 感觉此刻的男人,乖巧又破碎,就像一条摇头摆尾,急需主人安抚的大狼狗。 梁岁岁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短发凌立的脑袋,出乎意料的刺得手掌微麻,却一点不疼,不由得多揉了几把。 穆司野:“……” 急促又震耳的枪声,把楼下大批的杀手吸引上来,正噔噔噔爬楼往这边疾扑。 梁岁岁抬头看过去,目测不下五六十人。 一人打一发子弹,都能把她和穆司野射成蜂窝。 梁岁岁眸光立即转冷:“阿野,我们走另一边。” 她一脚踹开脚边的尸体,头也不回地迈步往前走。 穆司野大掌落在她摸过的头顶,停留了两三秒。 听到她的话,马上回过神,快步跟在她身后,钻入混乱逃命的人群中。 有戏班子的戏子,伺候人的小厮,也有台下的看客们。 像一群受惊的鸟儿,慌乱地四处逃散。 有老人跌倒被踩。 有小孩和自己的姆妈阿爸走失散了,急得放声大哭,哭花了整张小脸。 梁岁岁于心不忍,随手捞起那个四岁左右满脸泪痕的小女孩,低着头往外跑。 跑到大门口跨过门槛时,突然她的右手臂被人猛地扯住。 她眸色沁出寒冽,正要抬脚去踹,却看见穆宴憔悴带着无比紧张的脸孔。 “岁岁,你没事吧?我的车就停在旁边,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马上离开这里。” 穆宴用力攥紧她的手腕,要拉她上车。 她不走,他就不放手。 梁岁岁没搭理他,回头扫了眼,没看见穆司野,心口激烈一震。 推搡了好几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力挣脱穆宴。 她冷笑,直接把抱在怀中不断哭泣的孩子塞过去:“看好她。” 怕小女孩摔在地上,穆宴不得不接住。 双手刚接过孩子,腰间的手枪就被梁岁岁一把拔掉。 她没有跟着他离开,反而转身跨进戏楼,迎着往外狂奔的人群,逆流而进。 穆司野单枪匹马对战那么多杀手,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忍心见死不救。 穆宴的副官,带着两位营长走到他身侧,看了眼梁岁岁急匆匆的背影,低声询问。 “团长,杀手人多势众,我们就四个人,寡不敌众,不如先上车,等接到通知的方营长率领大部队到了,再冲进去搭救梁大小姐,如何?” 穆宴把孩子递给副官,唇色微微泛白。 “她为了穆司野,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她对他不屑一顾,转身冲进危险场合去救穆司野,是不是,她已经爱上了穆司野?! 这荒唐念头,像阴魂不散的毒蛇,盘旋在穆宴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几乎嫉妒发狂。 穆宴眼睛一眯一沉,掠起刻骨的嫉恨。 “留个人安抚小孩,其他人都跟我进去,无论如何我都要岁岁平安无恙。” 至于穆司野,死了最好。 整个沪市,那就再也没有人能抢走他的岁岁! 副官跟上他,两个营长商量片刻,留下年纪较大的那个。 家中有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带小孩比较有经验。 穆宴带了人进去不久,小女孩的父母找了过来。 是对年轻的夫妻,满脸仓惶之色,不断地呼喊女儿的名字。 小女孩听到后,尖着嗓子哭叫着:“阿爸,姆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年轻夫妻来到营长面前,喜极而泣。 营长憨厚一笑:“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们的穆宴团长和梁大小姐,是他们救了你们的孩子。” “谢谢穆宴团长,谢谢梁大小姐。”年轻夫妻露出笑脸,千恩万谢。 营长把孩子交给他们,拔出腰间手枪,转身冲进戏楼里,很快与穆宴汇合。 穆宴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梁岁岁,脸色越来越紧绷难看。 穆司野杀人如麻,得罪的人太多,仇敌无数。 今日这架势,肯定是仇敌报仇雪恨,势要置穆司野于死地。 岁岁就是被穆司野连累了,才会也遭遇到追杀。 “找到岁岁后,只需要负责她的安全。”穆宴眯紧冷眸,面廓森沉。 副官和两个营长齐齐应声道:“是。” 争分夺秒地毯式地搜寻,最后,他们来到戏楼后台。 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遽然响起。 第295章 没一个好东西 梁岁岁听到枪声,正要上楼的脚步微顿,立即拧腰扭身,一鼓作气冲到后台。 透过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帷幕,她看见穆司晴被黑衣杀手反剪双手,冰冷的枪口顶在她右边太阳穴。 她这才知道,穆司野为什么没有跟着她一起离开。 原来,对方捉住了穆司晴,用来威胁他。 梁岁岁凭借散落一地桌椅板凳和戏服箱笼的遮掩,悄无声息摸到距离穆司晴更近的另一边。 附近恰好竖立了两人合抱的粗壮柱头,她藏身在圆柱后面,仔细观察后台的情况。 满台的杀手,像是都聚拢在这,挨挨挤挤,约有五六十人,手里都是短手枪,杀气腾腾。 只不过,她警惕地扫了四周,没看见穆司野的影子,心脏狠狠松了口气。 那代表着,穆司野潜伏在暗处,没有落在仇敌手中。 穆司晴头发凌乱,双眼却放射愤怒的光芒,太阳穴顶着枪口也不惧怕。 朝点头哈腰凑在杀手头目面前的男戏子,狠狠啐了口口水。 “呸!” “尚鸣秋你个白眼狼,老娘是喜欢你这张脸,砸重金追捧你。” “可你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把老娘骗进后台,居然找了这群杀手绑架老娘,用来威逼我阿哥……” “我呸呸呸!” “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老娘宁愿死,也绝不会让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玩意得逞。” 穆司晴越骂越激动,甚至把太阳穴用力朝枪口顶了顶。 “来呀,朝老娘开枪啊!老娘但凡摇尾乞怜说半句求饶的话,都算老娘是狗娘养的。” 力气之大,让手握短枪的男人,差点握不稳。 妈的,早就听说穆大小姐野得很,难以驯服。 但谁也没想到,居然狂野到这种程度。 不怕死就算了,还扯着嗓子咒骂,没有一句重复,越骂越兴奋。 那个叫尚鸣秋的男戏子,长得温文儒雅,在这个戏院里扮演旦角,颇有些名气。 眉眼间有两分沐鸿年的影子。 自从穆司晴偶尔发现他,欣喜若狂,进而砸了无数大洋在他身上。 他就看得很清楚,这野性难驯来自于大帅府的穆大小姐,并没有倾心于他。 而是透过他这张脸,思念着另一个男人。 这种天赐的机会,他不可能错过。 便温柔小意地伺候她,隐晦地提出不想演一辈子的戏,不想后半生混迹在下九流,活得还不如名门权贵家的一头看门狗。 可穆司晴笑嘻嘻,把戏楼提供的咖啡一杯接一杯地喝,压根不接他的话茬。 说不上是自卑,还是嫉妒。 在杀手找上他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点了头。 这会儿被她咒骂到十八辈祖宗,尚鸣秋不恼怒,反而走过去,抬手迷恋地摸了把她生气勃勃的脸庞。 “穆大小姐,你既看不上我,为何又要捧我?” 既然注定是失望,为何当初要给他一丝希望?! 如果没摸到那丁点萤火般的希望,他就不会心生妄念,只会认了命,甘心情愿呆在戏院,日复一日重复地上妆,唱戏,被有权有势的人当成宠物肆意玩弄,直到残花败柳,凄惨老去。 “拿开你的脏手,滚!”穆司晴怒声叱喝。 漂亮又英气的眼睛瞪得很大,恶狠狠刺向尚鸣秋。 “老娘日行一善,听说周老板那个男女不忌的狗东西看上你,为了救你于水火,搭上自己的名声和大洋,把你包养起来。” “结果呢?你避免了被周老板糟蹋,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早知如此,老娘就是养一条狗,也不会养你这么一条忘恩负义的畜生。” 尚鸣秋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扯起嘴角嘲讽地笑了。 “是日行一善,还是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穆大小姐你心里最清楚。” “替身?你也配?” 穆司晴听到笑话般,冷冷地嗤笑。 “你还真是抬举你自己,我的眼光,向来定位很高,你这样的货色,给老娘提鞋都不配。” 尚鸣秋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爆裂,阴恻恻地拧起眉。 “既然不配,你还双手捧着钱求我收下,穆大小姐可真是犯贱啊。” 一句“犯贱”,把穆司晴气到差点吐血。 放着沐鸿年那个原装正主不敢撩,反而撩了个哪哪都不如他的赝品,她确实犯贱,脑子有大病。 如果这次能平安无恙,她决定夹紧尾巴老老实实做人,再也不想得美玩的花。 戏子不分男女,都是逢场作戏的玩意,没一个好东西。 前有张颜纾,后有尚鸣秋,堪比最毒的蛇。 “你等着,老娘侥幸没死,必定弄死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方解我心头之恨!” 尚鸣秋变了脸色,刚要开口骂回去,却被早等得不耐烦的杀手头目狠瞪了眼。 “闭嘴!” 杀手头目抬起头环顾四周,没瞧见穆司野,眼底阴冷至极,呵声讥笑。 “大少帅向来勇往直前,不要命,不怕死,今日居然龟缩不见了?” “我数三个数,如果大少帅再不现身,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杀手头目嘴脸变得狰狞,开口道:“一,二……” 停顿了两三秒,“三”字刚要从牙缝里挤出去,梁岁岁从柱头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瞅准时机正要开枪。 帷幕后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她的胳膊。 梁岁岁手里的***掉了个方向,凤眸凌厉地射向红色帷幕后隐约的黑影:“谁?” 第296章 阿野,小心! “岁岁!” 男人略带嘶哑的嗓音,钻入梁岁岁耳膜。 是穆司野。 他掀开红色帷幕,从戏台角落的阴影处闪身而出。 看见她为了他去而复还,痞帅的面孔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还有隐约的担心。 他跟在她身后穿过大半个戏楼院子,眼看前面就是拥挤不堪的大门口,猛然间视线里扫到双手反剪狼狈不堪的穆司晴,正被黑衣杀手推搡着登上后台。 他没有惊动岁岁,顶了顶后牙槽转过身,逆着混乱的人流,悄无声息往回走。 在这世上,阿晴是他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从杀手的手里救出阿晴,是他的责任,义不容辞。 岁岁却不该陷入这潭腥风血雨中,受到莫大的伤害。 她是他最在乎的人,眼下危机四伏,他只要她绝对的安全。 哪怕用他的命,换她的命,也绝不皱眉头。 只是穆司野完全没想到,岁岁刚踏出门槛,就发现他不见了。 没有犹豫,迅速掉头冲进戏院来找他。 她在担心他,脸色焦灼,往日嫣然的唇瓣,变得丝丝惨白。 一副很担心他安危的模样。 这是不是说明,岁岁对他不再是公事公办的契约婚姻态度,而是,对他上了心,开始有点关心他。 穆司野心里高兴得咕咕冒泡。 大拇指在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瓣按了按,眼角眉梢尽是无声笑意。 旋即,在杀手头目喊出“三”的时候,对准对方胸口,抬手就是一枪。 那头目反应还算敏捷,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揪着站在旁边的另一个杀手挡在前面。 被推出来挡子弹的倒霉杀手,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血泊中。 胸膛飞溅的鲜血,带着温热的温度,喷洒在穆司晴脸上。 她丝毫不害怕,挑了挑漂亮的黛眉,随手胡乱抹了把脸,在杀手头目和剩下的一群杀手们震惊不已的时候,瞅准时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戏台边缘。 两米多高的高度,像只扑腾的雀鸟,说跳就跳。 穆司野手里的机关枪,再次喷出激烈的火网,掩护着穆司晴朝他这边跑来。 梁岁岁眼疾手快,跟他配合默契。 立即猫着腰,快速往戏台前挪动。 而穆司晴双脚落地,却被震得小腿肌肉发麻,一时缓不过来,几乎动弹不了。 梁岁岁伸手过去,压低声音喊道:“阿晴,抓紧我。” 穆司晴抬头看见是她,忍不住又惊又喜,抿了抿唇。 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迅速攥紧梁岁岁伸过来的手臂,借力用力,拐动发麻的双腿,挤到了圆柱头后面。 “岁岁,你没独自离开,太好了。” “我就知道,天长日久,日久生情,你担心阿哥的生死安危,担心他一个人搞不定这群为了钱出卖人性的畜生……” 穆司晴脱离了危险,整个人就变得活络不少,恢复平日野性难驯的劲头。 漂亮又英气的大眼睛,骨碌碌看了眼穆司野,又看了眼梁岁岁,笑得格外荡漾。 “据说,当一个女人开始担心男人,就是她爱上这个男人的开始。” “岁岁,你完蛋了,你真的爱上了我阿哥。” 梁岁岁回头,无奈地瞪了眼她:“不想吸引杀手的子弹,你就马上闭嘴!” 穆司晴果断闭嘴,身子往柱头与墙壁形成的死角缩了缩,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看来,距离她抱上活泼可爱的小侄子小侄女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那边,穆司野从戏台前面,绕到后面,已经跟那群杀手们交上火。 硝烟弥漫,全是枪林弹雨。 不时有中枪的杀手,仰面倒地,发出凄惨哀嚎。 梁岁岁寻了个绝佳位置,借着破烂帷幕的掩护,时不时放几下冷枪。 她的枪法极其精准,简直百发百中。 每一颗子弹从枪膛射出,就结果了一个杀手的性命。 “……啊!” 声声哀嚎声中,渐渐地,梁岁岁能听清楚,穆司野那边的枪声不再密集,偶尔才冒出一枪。 那是他机关枪里的子弹所剩无几。 而她手里的机关枪,也差不多,只剩下最后三颗子弹。 也不知道凌凯带上小警察们还有多久能赶到。 而穆宴巴不得穆司野早死早超生,绝不可能带着他的副官与手下,来帮忙抵御这群毫无人性的杀手们。 在凌凯赶来救援之前,她和穆司野必须坚持到最后一秒。 戏台上倒是死了不少杀手,短手枪凌乱地散落在台面上。 可惜距离有点远,风险也太大。 但凡她冒个头,伸手过去捡枪,就能被人一枪崩了,得不偿失。 往外拼命逃窜的人流,这时逃脱得差不多。 除了偶尔响起的枪声,偌大的戏楼,变得越发空旷死寂。 穆司晴也感觉到了什么,缩在阴影死角处,像只缩头乌龟似的,大气也不吭一声,坚决不给阿哥和岁岁拉后腿。 枪战持续了五分钟左右。 梁岁岁射光最后一颗子弹,盯着戏台上凌乱四散的短手枪,咬了咬牙,打算搏一把。 杀手虽然死了不少,但还有二十多个正在负隅反抗。 她这边射光了子弹,穆司野那边也差不多。 接下来如果没有枪弹支援,她们三个人注定凶多吉少。 梁岁岁迅速瞄了眼穆司晴那儿,见她躲藏得很安全,微微松口气,再次猫着腰,打算翻身上戏台,捞把距离最近的手枪。 猛然,左边肩膀被一只有力大掌轻轻按住。 她心惊肉跳地回过头。 曾经熟悉的,一张风华无双的俊脸,突兀地显现在她眼前。 微微颤抖的唇,唤她的名字:“岁岁,你一旁歇着,让我来!” 这群杀手想要岁岁的命,那就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梁岁岁松了口长气:“好,谢谢你!” 简简单单四个字,透出无尽的客气和疏离。 还有她明艳的容颜,没有丝毫波动,自始至终都是冷淡的。 穆宴心脏仿佛刺入了无数尖刺,密密麻麻全是疼。 可这危急时刻,他也没时间说什么。 深深凝望她一眼,转身参与到如火如荼的枪战中。 他的副官和两个营长,也纷纷占据有利位置,忙着开枪杀敌。 梁岁岁没有听到穆司野半点动静,一直担心他的处境。 见穆司晴藏身安全,便避开穆宴的视线,悄悄摸向戏台后面。 砰砰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 杀手们的惨叫声,随即连绵不绝。 硝烟萦绕中,视线里的景象模糊不清。 依稀听见副官对穆宴恭敬汇报:“团长,所有杀手都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都死光了,危险也解除了。 只是,怎么没听见穆宴手下那两个营长的声音? 梁岁岁一边狐疑,一边迈动飞快的脚步前跑。 很快,她看见那痞帅的男人,猫身躲藏在装满戏服的行头箱边,脖子被流弹擦伤,血糊糊一片。 那可是大动脉的位置啊! 梁岁岁眸光巨震:“……阿野!” 话音刚落,眼角余光瞥见一支黑洞洞的枪口,绕在穆司野身后,对准他的后脑勺…… “阿野,小心!” 梁岁岁惊呼着,身体的本能反应,比大脑更快。 她猛地往前一扑,张开双臂,挡在穆司野前面。 第297章 叔侄相残 暴射的子弹,疾如闪电,射穿梁岁岁薄韧的背脊,“噗”地一声脆响。 听在穆司野耳膜里,却震耳欲聋,心脏狠狠一痛。 “阿野……” 梁岁岁随着那声枪声,应声倒在他怀里,意识涣散时,朝他露出一抹破碎的笑意,很快便紧紧闭上眼睛,陷入晕厥中。 “岁岁?岁岁……!” 穆司野薄唇发颤,后背被冷汗濡湿一大片。 杀手全部被枪杀在偌大的戏台上,怎么可能还有漏网之鱼?! 穆司野面孔阴戾,猛地扭头看向射击那颗罪恶子弹的方位。 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杀手,而是穆宴的手下。 左胸口佩戴的金属胸章,证明对方职位是个营长。 大概是得了穆宴私底下的明示暗示,想趁乱杀了他。 可谁也没有想到,岁岁突然从戏台前面绕到后面来寻他,并在紧要关头替他挡了枪。 那颗子弹,射击得又快又狠,几乎瞬间就贯穿她的背脊,炸开了一片血花,鲜血淋漓。 那个年轻的营长,本以为子弹离膛后,穆司野死定了。 穆司野一死,穆团长就有更多机会重新追回梁大小姐,幸福满足的笑容,将会重新挂在团长脸上。 而不是像一具行尸走肉,人还活着,心却死透。 可冷不防地,梁岁岁突然出现,不顾自身安危,猛扑在穆司野身上…… 枪声响起,穆司野没死成,反而是梁岁岁命在旦夕。 沪市谁人不知,梁岁岁就是穆宴的命啊! 不不不,在穆团长心里,她甚至比他的命更重要千万倍。 梁岁岁死了,穆团长肯定也无法孤单伶仃地活下去…… 年轻的营长慌了,死死攥紧手中象征罪证的短手枪,下意识看向穆宴所在的位置。 果然,风华无双的男人,眼眶泛红,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昏迷中的梁岁岁身上。 颤抖的唇,踉跄的脚步,沙哑嗓音吐出的话,字字破碎不成句。 “岁岁?岁岁……你怎么样了?” 梁岁岁双眸紧闭仰倒在穆司野怀里,脸庞层层煞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就那般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给他丁点回应,胸口几乎不再起伏,仿若气息全无。 以至于她的胸膛,突然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穆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绞碎般撕痛的心脏,牵拉得他脑海里拉锯一样来来回回地痛。 “岁岁,你坚持住,有我在,绝对会让你好好活下来。” “你不会出事的,你会好好的……” 穆宴面色已然全白,语无伦次地伸手去触碰她苍白的面颊。 啪! 他伸过去的手,猝然被穆司野一巴掌打回去。 男人怒目圆睁,狰狞血丝硬生生从瞳孔里迸溅出来,露出骇人的凶光。 “妈的,穆宴你个狗东西,居然唆使你的狗腿子开枪杀老子,明明最该死的人,是你!” 穆司野抱着梁岁岁的双手,根根攥紧,骨节嶙峋的拳头,攥得在颤抖。 遇到梁岁岁的事,他无法冷静,也冷静不了。 从十五岁那年遇见她,被她送进法国医院抢救,她就是活在地狱中的他唯一的光,唯一的救赎。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不曾遇到光。 一瞬间,穆司野大脑闪过疯狂嗜杀,并毁灭所有的可怖念头。 他要穆宴这狗东西,还有那几个狗腿子,全部给岁岁陪葬。 “狗东西,去死吧!” 他猛地抽出穆宴腰间手枪,枪口毫不犹豫瞄准对方太阳穴,食指狠狠扣压扳机。 咔嚓。 清脆的空弹夹声响起,说明枪膛里没子弹。 让穆宴这狗玩意躲过一劫了。 穆司野冷鸷的眸子闪过嗜血,扔了手枪,小心翼翼摆放好梁岁岁,突然飞身而起,像一只悲雄狮,怒恨交加地把穆宴按倒在地上。 一拳又一拳,往死里砸在穆宴脸上,头上,发狠至极。 “你既然当初得到岁岁的心,就该拼了命对她好。” “可你却他妈寡廉鲜耻,背着她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人,你居然狗胆包天背叛她,羞辱她……” 穆司野眼底血色翻涌,阴恻恻地冷笑。 “如果不是看在穆师长的面子上,饶你一条狗命,你早就死了千百回。” 穆宴单膝倒在地上,脸孔血流如注,却没有还手,任由穆司野发泄怒火。 这是他亏欠岁岁的,他甘愿承受。 直到穆司野淬冷地讥笑,高高扬起坚硬铁拳,朝他的胸口狠砸下来,想要彻底置人于死地。 穆宴才抬起拳头阻挡,嗓子喑哑地冷笑。 “穆司野,我是亏欠了岁岁,但我并不欠你什么。” “就算要我死,那也该是由岁岁亲手来结果我,而不是你!” 穆司野嗤地一声冷笑:“岁岁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夫妻一体,她的血海深仇,也有老子一份。 所以,老子为她出头,为她讨回公道,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穆司野牙齿咬得绷紧,凛冽如刀的拳头,再次砸向穆宴胸口。 冷不防身后一股疾驰的风袭来,他高抬的手臂,再次被人拽住。 凌凯焦急的面孔,陡然出现在他嗜血视线中。 “阿野,再打下去,穆团长这条命,就该交代在你手里。” 众目睽睽下,这么多人亲眼目睹着,穆宴决不能死在阿野手中。 仅仅为了个女人,祸起萧墙,叔侄相残,只会让阿野本就脏污不堪的名声,变得更恶臭。 而梁岁岁也会顶了个水性杨花勾搭叔侄,不要脸狐媚子的烂臭名声。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小嫂子的名声考虑。”凌凯压低声音劝说。 没办法啊,阿野愤怒到快要爆炸的时候,只有梁岁岁的名字最好使。 果然,那暴怒至极,恨不得毁天灭地的男人,听完凌凯的话,慢慢地抹了把脸,又高抬手臂,狠狠扇了穆宴一耳光。 “你他妈以后再敢觊觎岁岁,老子见你一次,就卸你一条腿,直到三条腿卸光,老子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资本肖想我的岁岁!” 穆司野扬唇冷笑,劈手夺走凌凯手中的勃朗宁手枪,朝愣怔在不远处的年轻营长,砰砰砰砰砰砰,连开六枪,打光弹匣里的子弹。 年轻营长瘫软在地面,嘴里大口大口喷吐鲜血,很快就断了气。 张开的嘴巴,还在咕哝咕哝地发声。 然而听不清楚,也无人在意。 穆司晴从柱头与墙壁的死角跑出来,望着躺在血泊中的梁岁岁,泪水夺眶而出。 “阿哥,杀人的事不急,赶紧先把岁岁送往医院抢救啊!” 穆司野闭了闭狭长眼尾,掉下一滴泪。 下一秒,他咳出一口鲜血,低沉又沙哑地应了个字:“好。” 第298章 她不再爱我了 凌凯带来百来号小警察们,个个身强体壮手握短手枪,很快控制了全局。 他是听到激烈的枪声,就带了手下立即赶来。 半路上,恰巧碰到假扮穆司野引开一部分杀手的司机小马。 小马拥有百发百中双枪手的技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是护卫穆司野最厉害的大杀器。 以至于那二十来个杀手都死于小马手里,而小马只有两只胳膊各中一枪。 相比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这点伤算是轻伤了。 “小马,好样的!” 凌凯竖起大拇指夸赞,安排了两个小警察马上送小马去附近的医院救治, 便快马加鞭赶到戏院。 就穆司野和梁岁岁两个人,对阵剩下的五六十名杀手。 光想一想,就让人窒息。 凌凯怀着沉重的心情,踏入戏院的雕花门槛。 本以为会看见身负重伤的一对夫妻,没想到,整个戏台的台面上,堆满了杀手的尸体。 还有个扮演旦角的戏子,也仰面倒在尸山血海中。 穆宴站在不远处,双眸痴痴地凝望梁岁岁曼妙的背影。 她正绕着戏台一角,大步奔向行头箱旁边的穆司野。 而穆宴的副官,还有两个营长,正在清扫战场,争取翻找一个奄奄一息的活口。 阿野和梁大小姐都还活着,太好了! 凌凯站在戏台面前,高高悬吊在半空中的心,缓缓收回肚子里,吁了口长气,正要迈动脚步走向戏台后面。 冷不防,那个清扫战场的年轻营长,忽而露出诡谲的冷笑,抬起短手枪,毫不犹豫地朝穆司野后脑勺射击。 这一枪要是射中了,阿野非死不可。 “阿野……小心!” 凌凯大喊了声,焦急万分。 可他现在的身份,是警察署一署之长,维护治安是他的本职工作,不能以暴制暴,更不能以杀制杀。 凌凯急得额头流泻滴滴冷汗,几滴汗水滑进眼睛里,酸涩又刺痛,刺得他差点掉眼泪。 他猛然回头,怒目盯着穆宴:“堂堂穆团长,公报私仇也要看情况分场合吧?你就放任你的手下,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意图杀害大少帅?” 穆宴墨眉轻挑着,冷笑:“凌署长言重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话音刚落,枪声遽然响起。 比子弹速度更快的,是一道纤细身影猛然扑向穆司野。 而凌凯和穆宴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梁岁岁被子弹穿入背脊,朝穆司野露出一个破碎的微笑,便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那一瞬间,凌凯想要杀死穆宴的心达到巅峰。 如果不是这狗东西暗示了什么,区区一个营长,根本不敢朝阿野开冷枪。 “穆团长,奉劝你好自为之,以后最好别落在凌某手里!” 凌凯满腔敌意地盯了穆宴两秒,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便脚步匆匆赶向戏台后面。 穆司野抱紧陷入晕厥的梁岁岁,悲痛欲狂。 从来流血不流泪的男人,眼角沁出一滴泪。 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灭顶的绝望。 男人猩红的眸底,涌出点点水雾,唇齿间止不住地颤抖。 “岁岁……” “岁岁。” “岁岁!啊……啊!” 他突然嗜血成狂般,一把扯走凌凯腰间的手枪,恶狠狠扣动扳机,把那个暗枪伤人的年轻营长当场射成马蜂窝。 “穆宴,如果岁岁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碎尸万段!” 穆司野怒声嘶吼,在一片腥风血雨里,紧紧抱起血泊中的梁岁岁,视野一片模糊地往戏院外面冲。 穆司晴沿着台阶窜上戏台,对准尚鸣秋的尸体,连续踹了十几脚,方才发泄出心中之恨。 “该死的白眼狼,死得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穆司晴怒声咒骂。 如果不是这个忘恩负义的戏子,心怀不甘,把她送到杀手手中,用来威胁阿哥,岁岁根本不可能遭此一劫。 发泄完心中怒火,穆司晴又急忙从戏台跳下,一路尾随在穆司野身后,很有眼色地上了车,无怨无悔充当司机。 凌凯眼看着自己乘坐的汽车疾驰而去,转过身开始料理后事。 一共五十九具尸体,全都死透了。 骤然死了这么多人,容易造成社会上的恐慌,于情于理,他都要做到严谨透明,给沪市的老百姓做个合理的交代。 一个小警察捂着口鼻,翻到一个满面血污胸膛微微起伏的杀手,猛然喊出声。 “署长,这里,快快快,我还找到个活的,还剩最后一口气……” 还有活口,那就可以逼问幕后黑手是谁了。 凌凯心脏咯噔一跳,攥紧手枪,神色肃穆地走过去。 迅速蹲下身,两根手指并拢,贴在躺在戏台上奄奄一息杀手的脖颈处。 温热的皮肤下,每隔几秒,大动脉都在轻微跳动。 凌凯抹了把脸,狠狠嘶了一声:“你,还有你,赶紧把人抬走,即刻送去医院抢救,记住,安排岗哨,二十四小时守卫,按照最高级别戒严。” “是。” 两个明显是凌凯心腹的精悍小警察,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小心翼翼地把尚有一口气的杀手抬走。 穆宴眼看着穆司野已经把梁岁岁带走,再追上去也是徒劳,索性留下来,吩咐副官和那个年长的营长,把年轻营长的尸体搬走。 “把人厚葬了,再给他的亲属们一笔丰厚的抚恤费吧。”穆宴哑着嗓子说。 副官点头道:“团长放心,我会尽心尽力照办。” 说完,又抬头悄悄瞄了眼鼻青脸肿的男人,轻声劝慰:“团长你也别太担心,梁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化险为夷的。” 穆宴站姿笔挺,沉默地听着。 半晌后,副官以为他不打算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见那风华无双的男人,颤着唇,沉痛地敛了下眸,发出疼痛且窒息的声音。 “岁岁性格坚韧,百折不挠,我相信她肯定会平安无恙。” “只不过,她爱的人,不知不觉中换成了别人,她似乎……不再爱我了。” 副官听得难受,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几句,却清楚地感觉到,任何劝慰的言语,在遭遇感情受创的团长面前,都苍白得可笑。 穆宴转身往外走,英俊的面容好似没有生气般,层层惨白。 此时法国医院的急诊室外面,穆司野和穆司晴寸步不离地守着。 一阵急促猛烈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上。 猝不及防,一道瘦削黑影魔怔了似的,高举拳头,从后面猛地砸向穆司野,癫狂又森寒。 “穆司野,该死的人是你,去死吧!” 第299章 致命的毒计 梁曼如在法国医院,悉心照料被梁岁岁气到晕厥的穆夫人。 等穆夫人在药物的刺激下,慢悠悠苏醒以后,骨头缝隙传来尖锐的刺痛,疼得她抱着头,哀嚎声不断。 医生给她打了两针止痛针,也没多大效果,依旧疼得厉害。 穆夫人颤抖着身体哭嚎:“梁岁岁,你个活该千刀万剐的小贱人,明明能治好我的病,却心肠歹毒到留一手,不给我根治陈年旧疾……” “小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穆夫人神情疯狂,咬牙切齿地咒骂。 梁曼如听得心里特别解气,唇角的笑意压不住。 难怪上个月梁京淮在警察署大牢里,被她买通的小警察用各种刑具折磨得遍体鳞伤,被穆司野动用关系捞出来后,却很快就身体痊愈了。 原来,是得到梁岁岁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神医的全盘救治。 只是不知何故,梁岁岁顶着穆宴未婚妻名头的期间,仅仅利用针灸配合按摩,为穆夫人缓解疼痛,并没有彻底为她治愈。 但凡梁岁岁那时候治愈了穆夫人,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穆夫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半推半就让穆宴迎娶梁岁岁进门。 如此一来,自己根本没有嫁给穆宴的机会。 梁曼如抬眸看向声嘶力竭的穆夫人,一抹几不可察的不耐烦,从眸底闪过。 从小到大,她是梁富昌最疼爱的女儿,也是梁家富贵尊崇的二小姐。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边围绕了十几个仆妇伺候她。 百般算计后如愿嫁给穆宴,却没得到正妻的名分,只是个卑微低贱的姨太太,还要每天忍气吞声地伺候眼前这位脾气阴晴不定的老太婆…… 梁曼如暗暗咬牙,陪着穆夫人一起狠骂了顿梁岁岁,便拿起桌上的珍珠手提包,轻扯嘴角,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老管家给您送的营养汤,应该快到了,我去接应一下。” 接应老管家只是个合情合理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她想趁机离开病房,走出去透透气。 日夜陪在穆夫人这种浑身充满怨恨的老太婆身边,梁曼如感觉自己都快抑郁了。 梁曼如来到走廊,收敛笑容,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面颊,冷着一张清秀的小脸,顺着台阶拾级而下。 不知不觉中,走到医院门口。 急诊室的医生护士,正抬着担架急匆匆往里走。 梁曼如的视线,恰好在这一瞬间无意识地瞥过去。 只见白色床单上,一动不动,躺了个面庞明艳动人的女人,胸口染血。 惨白若纸的脸色,失血过多苍白的唇,看起来像个死人,却依旧挡不住女人的潋滟风姿。 担架两旁的一对男女,神态无比焦灼,满脸盛满担忧。 尤其那个痞帅的男人,高凸的眉骨下,那双狭长眼眸深处,竟然隐约有水光涌动。 他牢牢攥紧女人纤细手腕,嗓音透着悲痛的沙哑:“岁岁……岁岁,你撑住啊,一定要撑住!” 梁岁岁这是……被子弹射中,身负重伤,快要死了?! 梁曼如捂着嘴往后退到墙边,简直欣喜若狂。 她对梁岁岁,从小就有股子“既生瑜何生亮”的嫉恨。 换句话说,这世上让她最最仇恨的人,就是梁岁岁。 如今梁岁岁眼看着生命垂危,命在旦夕,实在是大快人心。 梁曼如心中畅快至极,舒展了眉眼,捏紧珍珠手提包,迈着雀跃的脚步,笑盈盈踩着台阶往回走。 推开病房的门,躺在病榻上的穆夫人看见她两手空空,不悦地皱眉。 “你不是去接应老管家吗?” “老管家还在路上。” 梁曼如敷衍地回了句,放下手提包,倒了杯温度刚刚好的清茶,递给神色不虞的穆夫人,眉飞色舞道:“我刚在医院门口,撞见了梁岁岁。” “她中了枪,伤口还在渗血躺在担架上,看上去快要死了。” 穆夫人听罢,连茶水都不想喝了,嘭地搁放在桌上,脸上的笑意猛然迸发:“真的吗?” 梁曼如“嗯”了声,用力点头:“我亲眼所见!穆司野和穆司晴一刻不停地陪着,正把梁岁岁送往急诊室抢救。 另外,穆司野脖颈处也有伤,看样子她们刚经历过一场追杀。” “太好了,老天有眼,决不能让梁岁岁活着离开手术台。”穆夫人笑盈盈的嗓音,有几分阴沉。 骨头缝隙中的剧痛,她也觉得不那么疼了。 梁曼如眼神微微闪烁:“您的意思是……” “花大价钱,买通主治医生。”穆夫人愉悦的面容,透出嘶嘶冷笑:“这件事,你马上去办。” 用力这招致命的计策,梁岁岁非死不可。 “只要你办妥了,我保证,不管以后你能不能生孩子,你都是阿宴唯一的妻子。” “当然,你能生出属于你和阿宴的孩子,那是最好不过。” “万一生不了,就在外面找个清白出身的女人,送到阿宴身边伺候。” “等她怀孕后生下孩子,再搞个难产丧命。” “这样一来,孩子是你的,阿宴也是你的,两全其美。” 穆夫人不假思索地一口气说完。 很显然,这些事情早就在她的心里盘算好了。 梁曼如眼底蹭地光亮起来,乖顺地点了点头:“好,我都听您的。” 她很识趣,没有追问买通主治医生的庞大开销,到底由谁来出这笔钱。 穆夫人的私房钱,早在穆宴被穆大帅勒令赔偿军火的时候,就洗劫一空了,问了也是白问。 还不如她主动拿出这笔钱,把事情做得妥妥当当。 等梁岁岁彻底死透,再适当地在穆夫人面前不经意地提起,起到的效果会更好。 而她得到的利益,也会更多。 梁曼如看着穆夫人,微笑地喊了句“姆妈”,柔声柔气叮嘱:“您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安排。” 一句“姆妈”,听得穆夫人瞳孔微缩。 她厌恶极了梁岁岁,但对梁曼如这么个模样仅仅清秀的庶女,委实瞧不上。 无奈她的阿宴只爱梁岁岁,又只贪恋梁曼如的身体,对其他的女人,多看一眼都嫌烦。 “唉,阿宴啊,但凡你别那么像那个冥顽不灵的穆冠南,少一点偏执,多一点变通,我也不会直到现在,还没有抱上大胖孙子。” 穆夫人侧躺在床榻上,忍受着剧痛唉声叹气。 正叹着气,冷不丁有人沉着脸推开病房门,径直朝她而来。 “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第300章 报应,都是报应啊 穆夫人说完,猛然看见脸上带了不少伤痕的穆宴,大惊失色问道:“阿宴,你这是……怎么了?” 穆宴墨眉皱了下,明显不想多说:“没什么,就一点小伤而已。” 听着他敷衍的话,穆夫人又气又急。 “你看你鼻青脸肿的,嘴角都裂开渗血了,这哪是一点小伤?力度再偏移半寸,估计你的鼻梁都要断了……” “看着也不像是军队正常训练的伤痕,你赶紧实话实说,到底是谁,心狠手辣把你揍成了这幅凄惨模样。” 穆夫人大脑一转,眼底闪过阴冷:“是不是穆司野,对你动手了?” 以阿宴的身份和地位,偌大的沪市,只有穆司野那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玩意,才会不顾尊卑伦理地对阿宴痛下杀手。 听她提起穆司野,穆宴瞳孔缩了缩,眼底划过一丝阴鸷的光。 “没错,确实是他干的。” 穆夫人气得急促喘息,咬牙切齿骂道:“穆司野那个小畜生,他凭什么打你?” “他打我,也算是……事出有因。” 穆宴想起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梁岁岁,眼神黯淡几分。 穆夫人才不管什么事出有因,当即恶狠狠咒骂。 “从小到大,他就看你不顺眼,今天找你的麻烦,明天抢你喜欢的东西,就连你喜欢的女人,他也要不择手段又争又抢。” “可如今梁岁岁已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实在欺人太甚!”穆夫人嗤声冷笑:“等我出了院,我就去找穆大帅好好说道,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没必要,你还嫌我们家的笑话闹得不够大?” 穆宴眉宇阴恻,不耐烦地抬了抬手,制止越说越愤怒的穆夫人。 “是我手下的一个营长,擦枪走火误伤了岁岁,穆司野担心她,才对我动了手。” “我心中愧对岁岁,便没有还手。” “什么?你居然连手都没还?”穆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眸底的愧疚和悲痛,声音发抖。 “阿宴,你之前怎么为她疯狂,我都睁只眼闭只眼,哪怕看见她就膈应,也违心地逼着自己同意你迎娶她。” “可你现在又为了这么个水性杨花心思歹毒的贱人,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你知不知道,她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神医,可她却瞒着你,也瞒着我,宁愿被我嫌弃,也绝口不提她可以为我根治陈年旧疴……” “如果她早就为我治愈了旧疾,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我就算看见她那狐媚子脸,心里再膈应,也会高高兴兴迎娶她进门,做我的儿媳妇。” “可她什么都不说啊,把我们瞒得死死的。” 穆夫人说着,一股滔天怒火猛然从心头窜入脑门。 “她甚至亲口在我耳边叫嚣,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给我治疗,让我死心,她只会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我疼死。” “就这么个恶毒至极的贱人,你还心心念念着什么?她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你一直惦记?” 穆宴漠然地看着她,说道:“她哪哪都好,从头到脚都长在我心里,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比得上她。” “可她已经不爱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穆夫人深吸一口气,满脸失望:“阿宴,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你偏执地走向绝路,撞了南墙也不回,你太让我失望了。” 穆宴盯了她几秒,忽而讥诮一笑。 “那些年如果不是你总在我耳边挑拨离间,刁难她侮辱她,我也许就不会与梁曼如苟且寻求刺激。” “你毁了我的大好姻缘,还觉得是我让你失望了,你不觉得很可笑?” “岁岁不想救治你,那就不救治吧!你曾经羞辱她无数次,就当是欠她的,还给她了。” “你……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穆夫人一瞬间被噎得哑口无言,气急败坏。 “还有,我突然想起来了,岁岁其实一直都想着要彻底治愈你的旧疾。” “因为她去法国留学的时候,偶然听我提起你阴雨天气总是骨头缝隙酸痛难忍,她便从法律学转到了医学方面。”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结识了前朝御医,跟着对方没日没夜地学了四年。” 穆宴喉结微微梗动,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如嘶:“只不过,我那时正贪恋梁曼如的身体,贪图苟合的刺激,完全没有预想到,岁岁竟学得一身精湛医术。” “她在法国一直让我寻找百年老参,我以为她是要入药进行出售,便没有很紧迫地去找寻。” “直到回国后,她发现我与梁曼如偷欢,心里下定决心离开我,单方面撕毁婚约。 并且我送给她的珠宝首饰,她一件都没带走,全部捐献出去,只带走那株百年老参。” “我才知道,它是岁岁用来治疗你的。” 一口气把憋在胸口许久的话说完,穆宴喉咙哽得刺疼。 穆夫人震得瞳孔涣散:“所以……不是梁岁岁不想医治我,而是你和梁曼如的事深深刺激了她,她才愤而离去,也熄灭了救治我的心思……” 穆宴身子僵立不动:“对!你的痛苦,与岁岁无关,真要论起来,我才是导致你旧疾不愈的罪魁祸首。” 穆夫人脸上的表情,瞬时凝固。 张了张嘴,伸手压着胸口,老半天缓不过气。 半晌后,她愣怔地看向自己几乎废了半条命生下的儿子,脸色渐渐惨白。 “报应,都是报应啊!” 穆宴冰冷地勾起唇角,转过身大踏步往外走,找了个外科医生,给他处理脸上和头上的外伤。 处理完后,他不想与穆司野再起冲突,没有去梁岁岁做手术的手术室外面等候。 而是找了间空寂的病房,点了根雪茄,夹在左手指间,任由它死寂地燃烧。 到底是太过于担忧梁岁岁的安危,挺拔如松的身躯,控制不住地抖如筛糠。 “岁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要活着,一定要活下来!” 沪市最风华无双的男人,眼角沁出泪,心脏仿佛被剜了一刀又一刀,撕心裂肺地疼。 发抖的右手,从口袋里摸出梁岁岁的照片,拇指一点一点,贪婪地抚摸明艳动人的面容。 此刻的手术室门口,穆司野痞帅的面容,挂满冷鸷,憋了团无法发泄的怒意与悲痛,与突然从后面偷袭他的人缠斗在一起。 第301章 他不能失去她 梁岁岁生死未卜,穆司野心情压抑而窒息,正处于情绪一点就炸的边缘。 听到身后凌厉的风声,遽然回头。 就看见梁京淮像条疯狗似的,双手紧攥成拳,咬牙饮恨地冲他砸而来。 “找死!” 穆司野掀唇冷笑,没有闪避,反而飞身迎上去。 右手叼住梁京淮的拳头,顺势往下溜滑,落在手腕处,猛然用力往下折断。 咔嚓一声脆响。 梁京淮的腕骨应声而断,疼得瞳孔锐缩,差点叫出声。 这还不算完。 穆司野紧跟着上前,高高抬起大长腿,又是一脚恶狠狠踹过去。 这一脚,速度太快,挟裹着凌厉风声,结结实实踹在梁京淮胸口。 “咳咳……!” 梁京淮嘴里发出痛楚的闷哼,来不及责骂该死的狗东西没有保护好他的阿姐,整个人就犹如断线的风筝,以一道笔直的弧度,沉重地撞击在坚固墙壁上。 那一撞,冲击力之大,差点让他胸腔里的五脏六腑移了位。 梁京淮狠嘶了声,等身体顺着惯性往下滑落,两脚沾地后,疼得忍不住弯下腰,捂着胸口几乎喘不过气。 年轻气盛的俊朗脸庞,充满愤怒和不可置信。 以他敏捷的身手,居然在穆司野手里,只过了两招就惨败。 看来,对方之前都看在阿姐的面子上,保留了大半实力,并没有使出全力。 梁京淮慢慢直起腰,狠狠抹了把脸,本来锋利不羁的眼神,微不可查地黯了黯。 没想到,他的实力比不上穆宴,更加比不上穆司野。 可那又怎么样? 他对阿姐的爱,并不比任何人少。 他才十八岁,未来可期,穆司野却已经是二十七岁的老男人,区区一个团长职位,已经是穆司野这辈子的极限。 而自己十八岁就是警察署的署佐,再往上爬,就是副署长,署长,直到管理整个沪市的督查长,几乎能与穆师长平起平坐。 事到如今,他早就想明白了,惟有手握滔天权柄,才能护得住阿姐,姆妈,和整个温家。 “穆司野,自从阿姐嫁给你以后,三番两次地受伤,命悬一线,每次都徘徊在死亡边缘,你就是这么爱她的?” 梁京淮胸膛沉沉起伏,呸地吐了一大口鲜血,眉宇往下压了压,一片冷鸷的阴影。 “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你护不住阿姐,那就放过她,把婚离了,让我来。” “我保证,只要我没死,就绝不会让阿姐掉半根头发丝。” 半大不小的少年,面对比自己更成熟也更强势的男人,高高扬起下巴,黑眸深处翻滚无尽的不满和厌恶。 “要人没人,要枪没枪的,你拿什么保护岁岁?” 穆司野收敛懒洋洋的痞气,目光锐利如刀地扫射过去。 “呵,就凭你光靠一张嘴保护她?” 那蔑视的态度,瞧在梁京淮眼底,差点就要气炸了。 “我明天走马上任,就是警察署的署佐,手下百来个小警察,几乎可以在沪市横着走,保护好阿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小小一个署佐而已!” 穆司野拖长声音,阴恻恻地冷笑:“穆宴能给你的,老子分分钟就能撤掉,让你连一个小警察都当不了。” 梁京淮像被戳了痛脚般,陡然变了脸色,灰色瞳孔瞬间变得阴霾狠戾。 “没错,署佐确实是穆宴给我安排的,但那是他亏欠了我和阿姐,算是给我们的补偿。” “倒是你,顶着大少帅的名号,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身烂臭恶名,竟然蹭进军政府担任加强团团长,还不是靠着穆大帅上位。” “没有穆大帅为你撑腰,你连个屁都不是!” 梁京淮眼神冰冷,透出一股寒峭肃杀之气。 穆司野不耐烦了,半句啰嗦话都懒得跟他扯,摸出腰间手枪,直接砰砰两枪,打在梁京淮的脚边。 “要么闭嘴,要么死!” 言下之意,梁京淮再他妈叭叭叭个不停,接下来的子弹,将毫不留情射穿他的脑袋。 梁京淮顿时瞳孔急缩,背脊窜出一股寒气。 他能敏锐地感觉到,穆司野确实对自己下了杀心。 但凡他再多骂一个字,马上就将变成一具尸体。 可就这么被人威胁着,乖乖闭嘴,他又十分不甘。 愤怒得垂在腰侧的双手握拳,重重地攥紧。 穆司晴又累又乏,歪靠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只是打个盹的功夫,耳边一片喊打喊杀,还有激烈开枪的声音。 惊得她猛然睁开眼睛,从椅子上跳起来时差点崴了脚。 看清楚梁京淮站在不远处,面目狠厉虎视眈眈地盯着穆司野,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你们两个,因为岁岁的缘故,本是亲近的姻亲,怎么一见面,就像生死仇人似的掐个不停?” 穆司野仿佛没听见一样,沉默地站在暗影里。 那双漂亮的狭长眼眸,一瞬不瞬,紧盯着手术室的门。 梁京淮也没吭声,同样抬起微微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紧手术室的门。 上次阿姐假装被汽车撞晕了,也是在这间手术室抢救。 可他却不知道,一门心思以为是自己突然发脾气的过错,才导致阿姐为了追上他,而遭遇了惨烈车祸。 那提心吊胆担忧的滋味,恨不得让自己去替阿姐死的愧疚懊悔,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阿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平安无恙地活下来……!” 他不能失去她。 更不敢想象失去她的自己,该有多么巨大的痛苦。 一片死寂的走廊上,突然响起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连绵不断的咔嚓咔嚓声。 穆司野和梁京淮纹丝不动,都没有心思去管到底谁来了。 只有穆司晴,看着两人犹如僵硬石雕般的神情,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走廊尽头。 呃……来的人还不少。 除了走在最前面的凌凯,还有穆辞和贺阳,以及阿哥安排在温媛身边的菊婶和梅婶,全都来了。 瞧这架势,梁岁岁遭遇不测的事情,大概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也不知道温媛得知这个消息,会难过成什么样。 穆司晴敛了敛眸子,再次沉沉叹息。 凌凯朝她点了个头打招呼,便径直走向穆司野。 面色阴郁,压低声音道:“阿野,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第302章 强扭的瓜不甜 穆大帅早些年置办的两楼洋房里。 前院假山流水,花木葳蕤,后院有个芳草萋萋的小花园,种植了不少名贵花卉,还有个曲曲弯弯的荷塘,种满了荷叶睡莲。 随着夏日微风吹拂而来,燥热的空气中夹了股荷花清香,香气袭人。 可张颜纾母子三人,站在还算宽敞的大厅里,不觉得清香扑鼻,反而全都气得差点呕血。 这么栋两层洋房,相对普通人家来说,算是寸土寸金的豪门大院。 可她们都住习惯了占地广袤处处金碧辉煌的大帅府,也享受惯了成群奴仆围绕伺候的尊贵生活。 突然的落差,简直比让她们去死还难受。 穆芝瑶第一个忍受不了。 手提包往时髦的欧式沙发上一扔,气急败坏地叫囔。 “姆妈,阿爸为了穆司野和梁岁岁那两个贱人,居然把我们从大帅府赶出来,住进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实在太偏心太过分了。” 穆景天皱了皱眉,对自己亲妹妹发出的牢骚,无比认同,心里更增添了对穆司野和梁岁岁的仇恨,以及对穆大帅的几分埋怨。 “姆妈,阿爸把我们一家三口赶到这里,应该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衡量利弊的结果。” “在他心里,血脉亲情淡薄,惟有谁的利益价值更大,他就抬捧谁。” “这段时间,我被打压,而穆司野在梁岁岁的高超医术帮扶下,升迁到加强团团长之位,两相对比,我变成更差的那个。” 穆景天抿唇,阴沉地开口:“所以,我有股预感,如果再不有所作为,阿爸很有可能彻底放弃我们。” “不行,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张颜纾急了,目光落在穆景天身上,风韵犹存的脸庞掠过一抹焦急凌厉。 “景天,你打算怎么做?” 穆景天回头,用眼神示意她别太焦虑,阴恻恻地笑了:“很简单,买凶杀人。” 穆芝瑶眼前一亮:“大哥这方法妙啊!除了穆司野,还有梁岁岁,也让她一起去死。” “可是……买凶杀人,需要一大笔钱吧。” 张颜纾犹豫几秒,颤着嗓子说道:“被大帅副官押着赶出门,我来不及收拾任何值钱的东西,手里头身无分文。” 穆芝瑶差点失声尖叫:“什么?你身上没钱?那我们吃的喝的怎么办?” 住这么个破房子就算了,居然还穷得半块大洋都没有。 这日子,没法过了。 穆芝瑶怒气冲冲:“不行,我去找阿爸要钱。” 冷不防,转身时挥动的手臂被张颜纾唰地拽紧。 “你阿爸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去找他,你就等着白白挨他一顿臭骂吧。” “那怎么办?手里没钱,也没伺候的人,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从小到大,我可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穆芝瑶又气又怒,眼泪都快掉出来。 猛然间想起还有一大笔赔偿,更是一肚子的气在胸口汹涌震荡。 “姆妈,阿爸气上头,不想管我们,你手里不是还有穆司野那个短命姆妈的全部嫁妆吗?赶紧全都卖掉换钱吧,这种要啥没啥的日子,我一秒都过不了。” 穆景天眉眼往下压,眸底升腾一股子凶戾。 “芝瑶说的没错,姆妈你赶紧把手里的店铺钱庄什么的,全部出手。 除了赔偿,应该还能剩下一部分,留下必要的开销,全都用来买凶杀人。” “阿爸口口声声只爱姆妈你一个,到头来还不是利字当头,想抛弃就抛弃! 我算是看透了,世间的男男女女,都他妈薄情寡信,只有钱权在手,才是最大的保障!” 只要穆司野死透了,阿爸就只有他一个儿子,还不是所有的,都将留给他继承。 张颜纾也想到了这点,不再犹豫,点头说道:“那些店铺契约和地契,全都存放在银行保险柜里,这时候银行下班了,明天上午我就去取出来。” 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张颜纾收拾一番后,还没出门,就听到穆司野和梁岁岁遭遇大批杀手追击,梁岁岁中枪后生死未卜的消息。 穆芝瑶欣喜得差点跳起来,表情骄矜又得意。 “看来,穆司野和梁岁岁两个贱人得罪的人太多,我们还没出手,就有人对他们先动了手,贱人死了活该!” 张颜纾眸子深处闪过厉色,脸上欢快的笑藏不住:“是啊,据说梁岁岁在手术室抢救了三个小时,还没有下手术台,估计凶多吉少了。” 穆景天也痛快,一声声讥笑从胸口震出:“穆司野跟他那个早死的姆妈一样,看似冷漠无情,实际上最重感情。 只要梁岁岁一死,他就行尸走肉似的了无生趣,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 “到时候,只要我略施小计,他就会变成一条毫无价值的癞皮狗,被阿爸彻底厌弃。” 张颜纾眼神微闪,想的更深远:“既然如此,景天你尽快安排人去法国医院,务必让梁岁岁死在手术台上。” 穆景天得意一笑:“姆妈放心,刚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就安排好了。” 这时的刘师长府邸,雕栏玉砌富丽堂皇的刘公馆里。 刘师长接到副官打来的电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保养得当的面廓,陡然闪现一丝不可置信。 “半个小时前发生的凶杀案,穆司野受伤,梁岁岁中弹昏迷?” “行,我知道了。” 刘师长把话筒放回原位,转过身看向站在沙发旁满脸堆笑的周老板,绷紧的冰冷嘴角,倏地流露出意外又欣喜的笑意。 “这次也不知道是谁,帮了我们的大忙。” 周老板闻言,得意地哈哈大笑:“杀得好,杀得太好了,只要梁岁岁死了,绮玉就有机会嫁给穆司野。” 刘师长摇摇头:“我看穆司野那小子,压根不想娶绮玉,强扭的瓜不甜,死活都扭不动,就算了,成不了助力,反而会变成巨大阻碍。” 周老板闻言,肥腻的身体抖了抖,心里面凉飕飕:“那……绮玉就只能嫁给梁旭那个废物?” “梁家好歹顶了个沪市首富的名头,应该不差钱,绮玉嫁过去,梁富昌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必定举全副身家托举我,如此一来,我取代穆大帅指日可待。” 到时候,不管是刘家还是周家,都能在沪市横行霸道横着走,雄霸四方。 利字当头,周老板无奈同意了:“好吧,只能委屈绮玉了。” 此刻的法国医院。 穆司野听完凌凯的话,狭长的眼眸阴狠地沉了沉。 “说,什么不好的消息?” “那个抓进警察署大牢的唯一活口,经不起严刑拷打,全部招了!” 凌凯摸了摸鼻子,一个头两个大地说道:“只是,那群杀手不是穆景天安排的,也不是刘师长安排的。” 穆司野挺拔的身躯,猛地一震:“什么?” 第303章 岁岁,对不起 穆司野阴戾沉沉,气场震慑得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一点。 凌凯在他的逼视下,头皮开始发麻。 “杀手除了青帮的人,还有临省军阀的兵,两方人马合并在一起,不仅想要你的命,还想要了梁大小姐的命。” “那个活口,继续严刑拷问。”穆司野盯着他,眼锋锐利。 凌凯下意识抹了把脸,叹口气说道:“扛不住连续两三个小时的拷打,人已经死了。” “人死了没关系,照样可以想怎么运作,就怎么运作。” 穆司野掀唇短促地笑了声,笑得格外狠戾。 “不是穆景天和刘师长干的又如何?你警察署最擅长的,就是栽赃陷害,签字画押,制造证据。” “再把买凶杀人的罪名,全都按在他们头上。” “岁岁承受的折磨和伤害,我要那群畜生加倍偿还!” 穆司野面无表情,眸底透出冰天雪地般的戾冷。 凌凯只觉得阴风阵阵,大热天的,几乎冻得直打哆嗦。 急忙往后撤退两步,非常上道地点头:“明白,我马上去办。” “等等……” 穆司野扫了眼过去,漆黑沉沉的眸子,沁出冰冷无情。 “你私底下去查查这个人最近几天的动向,应该会大有收获。” “谁?”凌凯问。 穆司野薄唇动了动,说出一个女人的名字。 凌凯不可思议地眯了眯眼:“你怀疑是她搞的鬼?” “这……不太可能吧?” “那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大小姐,除了吃喝玩乐打扮,就是逛街买买买,再说了,她对你一往情深非你不可,怎么舍得买凶杀人让你去死?” “你不懂,那些高高在上又骄纵蛮横的女人,大都心理变-态到扭曲,得不到,就毁灭掉。” 穆司野伫立如铁,瞳孔深处一片逡黑寒冽,杀气翻腾。 凌凯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梁岁岁就是阿野的逆鳞,谁碰谁死。 不管刘师长和穆景天那些人动没动手,阿野都要把梁岁岁中弹昏厥这笔账,统统算在他们头上。 早算晚算都是算,还不如尽早清算,趁早一锅端掉。 以免夜长梦多,以后再搞出各种暗杀行动,让人防不胜防。 “行,那个女人我亲自去追查。” 凌凯走了,脚步匆匆,扬起一道疾风。 穆辞和贺阳见手术室的门依旧紧闭,便明白了梁岁岁还在里面抢救。 两人互相对视了眼,沉默着没有开口。 只是穆辞的性子跳脱,沉闷的气氛,压抑得他浑身难受不自在。 眼神一转,留意到不远处僵硬站立的梁京淮,见对方脸色铁青,嘴角溢出的鲜血凝固成一抹猩红,迅速窜过去,嗓音又快又急,担忧地问。 “阿淮,你怎么了?刚跟人厮打了一顿,你这貌似……打输了?” 梁京淮面廓紧绷,回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 穆辞毫不在意,见他胸口的白色衬衫有枚硕大脚印,急忙扒拉衬衫领口往里面瞧。 乌青的印迹,赫然显露在少年单薄的胸膛上面,触目惊心。 穆辞吓得心肝颤跳。 “阿淮,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咋一声都不吭,谁他妈这么狠,对你下死手啊?!” 梁京淮表情阴郁地看向站在手术室门口,拧起冷锐眉眼的痞帅男人。 穆辞心脏一缩:“我小叔打的?那就当我……咳咳,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没说哈。” 倒是贺阳,是个明白人,心知肚明梁京淮定是对梁岁岁产生的不伦感情,让穆司野很不爽。 又因为少年心性不知收敛,招惹了穆司野,以至于对方丝毫不念及情分,直接痛下杀手。 无奈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尤其男女感情之事,更不方便介入。 贺阳绕到梁京淮右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梁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别太担心。” 梁京淮抬眸看了看他,闭紧了唇,没说话,空气死寂得令人窒息。 菊婶和梅婶尽量缩在最后面,神情担忧地盯着两扇手术室的大门。 来的时候,温媛承受不住打击,当时就两眼一闭,昏倒在地上。 温宅乱成一团,王妈留下来照顾人。 那边的穆司野,下颌线紧紧绷着,狭长眼眸似乎要穿透手术室的门,迫切想知道梁岁岁此刻的情况。 他从没觉得,时间一分一秒,如此地漫长。 穆司晴见他不过短短三个多小时过去,就变得憔悴不少,下巴甚至隐约冒出了青色短茬。 “阿哥,你这不吃不喝不休息的,等岁岁清醒过来,肯定又要为你担心。” “你先坐下休息好不好?既然阿辞和阿阳来了,我就暂时离开一下,去外面买点东西。” 穆司晴说完,双手按在穆司野的后背,小心翼翼把他推向座椅的方向。 然而,男人的双腿,仿佛生了根似的,牢牢扎根在原地。 穆司晴使出浑身力气,怎么推都推不动,索性叹息着放弃了。 拍了拍身上在戏楼里沾染的灰尘,又理了几下凌乱头发,走到穆辞和贺阳面前,伸出了右手,掌心朝上。 “我的手提包丢在戏楼里,现在身无分文,先把你们身上的大洋,统统拿出来给我。” 穆辞爽快地掏空身上的衣兜和裤兜。 贺阳也跟着照办。 “行,够了够了,回头双倍还给你们。”穆司晴笑了笑。 匆匆下了楼,她绕到另一间手术室,询问了司机小马的情况,得知都是严重的皮外伤,并没有生命危险,缓缓松了口气。 经过一间虚掩的病房,透过狭小的缝隙,穆司晴竟瞧见了本该驻属在军营的穆宴。 沪市第一风华无双的男人,手里握着岁岁的照片,垂眸凝望。 俊脸惨白,看起来仿佛呼吸都带着疼,一股子癫狂的悲痛。 “岁岁……全是我的错,我不该贪恋与梁曼如苟合的刺激,更不该隐瞒你,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龌龊事,岁岁现在,就该是他的妻子,根本不会嫁给得罪无数仇敌的穆司野,以至于随时生活在被人暗杀的阴影中。 穆宴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攥紧照片,嘴里发出声声悲鸣。 明明是他手下的营长听了他的命令,想要趁乱杀害她阿哥,被岁岁察觉后,猛然扑在阿哥身上。 导致那颗罪恶的子弹,几乎射穿岁岁的背脊。 现在他又做出这幅悲痛交加的模样,给谁看呢? 穆司晴觉得很可笑,脸上满是浓浓的嘲讽。 厌恶地扬唇冷笑了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拐角处,突然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医生,正在跟一个面目平庸的黑衣男人低声说什么。 那医生的面容,竟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穆司晴踮起脚尖,悄无声息贴上去,屏息凝神地偷听。 第304章 言语如刀杀人无形 那两人刻意压低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 但穆司晴竖起耳朵,多少听清楚了一些内容,忍不住大惊失色,差点尖叫出声。 难怪她觉得那个鬼鬼祟祟的医生,有点眼熟。 原来,对方是给岁岁做手术的主治医生的副手。 进进出出了几回,手里拿满了药品,或者一堆医疗器械,好像是姓李。 穆司晴听到有个小护士,喊他李医生。 然后她看见,面目普通的黑衣男人,从裤兜里摸出两盒药,把李医生手里的药物掉包了两盒,又塞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用布袋子装着,露出没有拉拢的一条小缝隙。 李医生一开始面有难色不同意,等看清楚布袋子里,装满银光闪闪的大洋,和金光灿灿的小黄鱼,到嘴的拒绝话,立即咽回肚子里。 微笑着点头,同意了黑衣男人的要求。 穆司晴两道黛眉狠狠地压下,没有再偷听,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离开拐角处,转过身就往楼上跑。 “阿哥,我刚才在楼下无意中撞见了一笔黑暗交易,有人想利用李医生对岁岁动手,想让岁岁下不了手术台。” 穆司晴站在穆司野面前,气喘吁吁说道。 男人眯起眼,嘴角微微上扯,扯出一丝阴狠的冽笑。 “阴谋诡计想让岁岁死,老子就让他们先死!” 脸色寒恻,那浑身萦绕的骇人杀气,让穆司晴觉得仿佛从头到脚浸透在冰窟中,冷得她哆哆嗦嗦直发抖。 她清楚地知道,眼前的男人在这一刻,动了真正的杀心。 事关岁岁的安危,他必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哪怕是他自己妨碍到岁岁的安危,他也会毫不犹豫对自己下手。 阿哥看似漫不经心,又痞又坏,没什么事能挑动他的情绪,除了岁岁。 看来,他比她想象的,更在乎岁岁,也更爱岁岁。 穆司晴一时百感交集。 穆大帅左拥右抱,后院里妻妾成群,倒生出阿哥这么个忠诚坚贞,绝不二心的大情种。 李医生第一次被人收买,心里惴惴不安,面色却镇定自如。 双手捧着托盘,盘底装满大大小小的药盒,都是手术中需要的紧急药物。 经过穆司野身旁,他像前几次那样,恭恭敬敬轻唤了声“大少帅”后,腾出一只手,刚要推开手术室的门,就被男人闪电般抬起右手拦住。 “大少帅,您有事吩咐?”李医生扭过头,强自镇定地笑着问。 “怎么多了两盒不一样的药?”穆司野指了指托盘,冷淡开口,皮笑肉不笑。 “大少帅说笑了,还是手术中急需的那些药物,没什么不一样。” “死到临头还嘴硬!” 穆司野嗤地冷笑,伸手往后一招。 穆辞屁颠颠跑过来,后面跟着桃花眼眯紧的贺阳。 穆司晴刚才说的那些话,他们都听到了。 都憋着一股怒气,想要各种残忍手段弄死毫无节操被人轻易收买的李医生。 两人一左一右,猛地攥紧方医生的两条胳膊,往后反扭。 托盘嘭地掉落在地上,药物散落一地。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 李医生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挣扎,朝穆司野站立的方向大呼小叫。 “大少帅,大少帅夫人躺在手术台生命垂危,就等着我把药物送进去抢救,人命关天的大事,请您赶紧让他们放手,放开我!” 话音刚落,穆司野阴森勾唇,往故作无辜的李医生扫了眼,嗖地从腰间摸出手枪,瞄准对方的胸口,啪啪啪啪连开四枪。 李医生连哼都没哼一声,就鲜血淋漓地倒在血泊中。 燥热的空气,瞬间变得血腥黏稠,无人胆敢发出半点声音,一片死寂。 就是梁京淮也没有想到,在产权隶属于法国佬的法国医院里,这哄骗阿姐嫁过去的老狗,说杀人就杀人,眼睛都不眨半下。 丝毫不介意,这一肆意妄为的举动,会给他自己惹麻烦上身。 “你就算杀光所有的医生又如何,阿姐不还是被你连累,到现在依然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梁京淮冷笑嘶嘶。 穆司野听见他话中带刺,回了一下头,冲他寒森森开口:“可如果只依靠你,岁岁早就投胎十次八次了。” “放你妈的狗屁!”梁京淮皱眉,阴翳了声音:“你既然一直关注阿姐,就不可能不知道,在阿姐成为穆宴的未婚妻之前,她都是一路平安顺遂的。” “平安顺遂?!” 穆司野掀起唇角,冷笑连连:“她十岁那年,被梁富昌一家四口算计,把她卖给癖好未成年女子的老头子死变-态,万幸她聪明机灵,侥幸逃脱。” “你读书期间,为了一匹骏马的赌注,差点揍死政府高官的儿子,狠狠得罪对方,发誓要杀了你祭天,是岁岁找到穆宴,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你才留下一条小命。” “就你这种干啥啥不行,没脑子的冲动废物,你有什么资格肖想岁岁?” 穆司野眯起邪肆的眼眸,阴沉沉说道:“如果老子是你,早就开枪自尽,以死谢罪了。” 梁京淮红了眼嘶吼:“你少他妈胡说八道!如果这些事情是真的,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因为你废物啊!跟你说了有什么用?你是能搭救岁岁于水火之中,还是能权势滔天独当一面,成为岁岁的保护伞?” 穆司野勾动薄唇,冰冷入骨地刺激:“毕竟,你废物起来,连梁旭那样的废物都斗不过。” 梁京淮:“……” 这该死的老狗言语如刀,刀光剑影杀人于无形。 梁京淮眸底怒意汹涌,俊朗的面廓因为被当众羞辱而变得青白交错。 穆辞哪个都得罪不起,静悄悄往后退,像壁虎似的紧贴在墙壁上。 穆阳感受到穆司野浑身癫狂凌厉的霜寒之气,也微不可查地往后退了两步。 眼看他们都靠不住,穆司晴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阿哥,梁京淮再怎么废,他也是岁岁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别跟他计较……” 穆司野森寒地抬眼:“如果不是岁岁,他这种废物,根本没资格站在老子面前!” 穆司晴:“……” 争吵的动静不小,地板上还有李医生僵冷的尸体,以至于好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在走廊尽头远远地望着,完全不敢靠近。 那群男医生们背后,灯光照射不到的暗影处,有道女人纤细的身影,一闪而过。 第305章 她变了心不再爱你 干净淡雅却密闭的病房内。 穆夫人皱着眉头,翻来覆去躺靠在病榻上。 骨头缝隙又一次传来锥心刺骨的痛,让她辗转反侧,不管什么姿势都难以忍受。 每逢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心里对梁岁岁的怨恨,又加深了几分。 她的阿宴文武双全,风华绝代,在外面多养几个女人怎么了? 偏偏梁岁岁那个贱人,没有半点容人之量,不仅单方面撕毁婚约,还隐瞒了一身精湛医术的事实。 如果早就得知那贱人是盛名在外的女神医,自己宁愿忍受那张被穆师长惦记半生的脸,时不时绕在身边,强忍极其厌恶的情绪, 也会好声好气地对待她。 比起生不如死的疼痛,以及现在双脚瘫痪的不便,那张厌憎的脸又算得了什么? 穆夫人恨恨咬牙,有点悔不当初。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给她吃。 梁曼如并不知穆夫人心底晦涩又懊怒的心思,正低眉顺眼蹲在床榻边,把刚才看到的惊骇一幕,完完全全毫不保留说出来。 穆夫人忍着痛,震惊不已:“因为那个医生疑似对梁岁岁不利,穆司野就立即拔枪,当众枪杀此人?!” 梁曼如心有余悸地点头:“是!尸体还明晃晃躺在走廊上,没有处理,起到了巨大的震慑作用,即使把好处费提价到五万块大洋,也没有医生答应跟我合作。” 毕竟这笔钱赚到了,也没命花,一切都白搭。 跟白花花的大洋相比,还是小命更重要。 穆夫人听出了不对劲之处,皱了皱眉,脸色刻薄阴冷:“你的意思,死去的医生是被其他人收买了?” “应该是。”梁曼如道。 “知不知道是哪方人马?” 梁曼如清秀的小脸,挤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可能是张姨太太母子三人,也可能是刘师长和周老板吧。” “那就让他们去动手,去狗咬狗,我们静观其变。” 穆夫人弯了弯尖酸的唇角,满脸算计。 下一秒,浑身的骨头缝里,在同一刻猛然爆发剜肉刮骨般的剧痛,疼得她闷哼了声,差点掉泪。 “你,赶紧给我按摩,用力越大越好。” 穆夫人疼的面容扭曲,深吸了口气,盛气凌人地指使梁曼如。 梁曼如低着头,脸绷得硬冷,心里百万个不情愿,却只能忍气吞声,拉了把椅子坐稳,双手按压在穆夫人两条大腿上,咬紧唇用尽全身力气按摩。 直到十根手指头红肿不堪,磨破表皮的地方,渗出点点鲜血,刺目极了。 穆夫人才不紧不慢地摆摆手,皱着眉放过她。 “算了,你毕竟不是专业的,比梁岁岁的手法差得太多。” 梁曼如咬牙吞气,装作没听见似的,微微笑道:“很晚了,姆妈您好好休息,我去找医生包扎一下伤口。” 又一句“姆妈”,轻言细语无比真挚,把穆夫人膈应得不行。 长吐一口浊气,不耐烦道:“你在我这里,有这份投机取巧的心思,不如多费点心在阿宴头上。” “据我所知,自从梁岁岁与穆司野成婚以后,阿宴就再也没有找你亲近过。” “拴不住阿宴的心,你再怎么对我嘘寒问暖百依百顺,那也是白费力气,懂吗?” 梁曼如掩下眸子,轻轻点了下头。 两个人背着梁岁岁苟合,并不只是她的错。 明明是穆宴经受不住诱惑和刺激,管不住下半身,错的更多。 可他却把所有过错,全部让她背负。 梁岁岁放弃他,转而嫁给穆司野,他怪她,恨她。 不仅几次三番狠心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打算亲手把她送进警察署的监狱大牢里。 既然那么深爱梁岁岁,她偏偏不让他如意。 梁曼如冷笑,爱恨交织,全化为一股气窒闷在心头。 就算她用了前朝秘药,容易让男人产生虚幻且飘飘然的迷情雾障。 但只要穆宴意志坚定,又怎么会被她迷惑? 周绮玉面对惦记多年的穆司野时,也用了秘药,甚至倒光了一瓶涂抹在身上,不还是没有魅惑住穆司野吗? 反而被他反算计一把,与阿旭情迷意乱在包厢的沙发床上,被那么多人抓了现场,不得不答应穆大帅做主,心不甘情不愿同意与阿旭的婚事。 同为男人,穆司野轻而易举能抵抗秘药的迷障效果,可穆宴为何办不到? 还不是心生贪婪,既要又要。 梁曼如一边冷笑,一边沿着走廊往前走。 经过尽头处房门虚掩的空病房,发现坐在沙发椅上面容英俊带了两分憔悴的男人,竟然是穆宴。 手里紧紧捏着梁岁岁的照片,眼眶含泪,逼红了眼。 梁曼如推开门,扭动纤细软腰走进去。 穆宴听到动静,黑眸直视过来,眼神泛冷:“你来干什么?” “听说姐姐突遭一群杀手追杀,后背中弹陷入昏迷,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抢救,我担心得很,打算过去探望她,经过这间病房看见你。” 梁曼如唇畔含笑,抬手理了理耳畔略微凌乱的鬓发,虚情假意的话张嘴就来。 穆宴幽冷的眸抬起,盯着她不做声,只觉得可笑。 梁曼如低着头,与他对视。 那森寒的目光,早不是往日跟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时的温情脉脉,变得刺冷,陌生。 她渐渐红了眼角,心里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疼痛难受。 “阿宴,你清醒点,自从姐姐嫁给大少帅以后,她就变了心,不再爱你了!” “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真正爱你至死不渝的人,是我,只有我啊!” “滚!”穆宴从喉管深处,发出冷鸷的嘶吼。 吼完,又阴沉沉添了句:“你本就是个打发时间的玩物而已,我的感情,包括真心,只有岁岁值得拥有。” 梁曼如浑身一僵,攥着珍珠手提包的手指猛然用力。 指甲刺进掌心的嫩肉,针扎般刺痛。 说到底,得不到的,才是世间最好! “大少帅不会答应,我也不想看到你跟他争抢,两败俱伤。” “与你何干?!”穆宴俊脸沉寒,无动于衷的模样。 梁曼如气得暗自咬牙,愤愤然转身走人。 这时的手术室里,主治医生终于打开两扇大门。 穆司野俊眉深锁,拨弄小叶檀佛珠的手指,越拨越快。 “岁岁怎么样了?” 第306章 老公带你回家 “穿透背脊的子弹和碎片,全部清理干净,只是……” 主治医生沉叹了口气:“有一粒子弹碎片从心脏边缘划过,导致大少帅夫人的大脑有过短暂缺血状态,如果运气够好,她会很快清醒过来。”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三年半载也无法苏醒。”主治医生叹道。 “什么?”穆司晴脸色大变,惊恐得嗓子都劈叉了。 如果岁岁一直昏迷不醒,那阿哥他…… 穆司晴连忙打住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完全不敢往下想。 小护士从里面推了推车出来。 梁岁岁躺在白色床单上,细瘦的手腕扎了针孔,高悬在推车上方的吊瓶,正在给她进行静脉输液治疗,一滴接着一滴。 那张明艳过人的脸庞,憔悴惨白,仿佛一夜之间变得了无生息。 “阿姐……?!”梁京淮挪动僵冷的脚步,正要扑向梁岁岁。 穆司野反应比他更快。 抢先两步,站到了梁岁岁面前,猛然弯下腰,张开双手抱紧她,额头贴着她额头,唇齿相依偎。 感受到她浑身冰冷,几乎没有心跳。 等了五六秒,也有可能等了半个世纪那么长,他才微微察觉到她的心跳,沉滞又缓慢地跳了下。 “岁岁?岁岁……!” 他薄唇贴在她耳畔,嗓音轻而沉重地喊她的名字。 可梁岁岁没任何反应,一动不动躺着。 望着她煞白的面容,穆司野眸底划过锐痛,心脏也刀砍斧凿般刺疼。 如果可以,他宁愿用他的命,换她平安无恙。 穆司晴看见梁岁岁了无生息地躺着,又看着男人痛苦到极点的模样,双眼忍不住闪动水光,牵动胸口丝丝拉扯的疼。 “阿哥,岁岁已经这样了,无论如何,你可要坚持住,不能倒下。” 一旦穆司野也倒下了,那些虎视眈眈的仇人,必定蜂拥而上,把他啃噬殆尽,挫骨扬灰。 到那时候,就更没有人能护得住岁岁了。 穆辞挽起袖子,狠狠捶了一下墙壁,口沫横飞地骂道:“都怪穆宴那狗东西,指使手下的营长对小叔开黑枪,否则,小婶子根本不会落得个昏迷不醒的下场。” “穆宴是罪魁祸首,迟早找他算账。”贺阳眉头深锁,轻咳了声,理智分析道:“但当务之急,还是把大少帅夫人尽快唤醒,才是重中之重。” 梁岁岁可千万别出事,出事了大少帅肯定追随她…… 到那时,大少帅如今一片大好的形势,就将拱手让给穆宴或者穆景天。 沪市的上空就要变天,重新洗牌了。 而他贺家,早在十年前,就与穆司野深深捆绑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穆司野倒台,贺家也必定家破人亡,死无全尸。 穆辞扭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阿阳,你他妈啰里啰嗦废话连篇,谁不知道,要尽快让小婶子清醒?” “你向来比我机灵,更比我细心,你倒是用你聪明过人的脑袋想一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小婶子醒过来。” 贺阳眯了眯桃花眼,还没来得及开口,主治医生发出沉声慨叹。 “大少帅,想尽快唤醒大少帅夫人,就需要经常性地刺激她的大脑。” “比如,每天的一日三次,给她按摩刺激各处穴位,在她耳边说一些让她印象最深刻的事情。” “总之,必须利用各种方式手段,激活她的大脑皮层,才能刺激她清醒。” “那如果刺激不了,是不是我阿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梁京淮煞白着脸,得到主治医生的肯定答复后,攥紧拳头,朝穆司野冷吼道:“为了护住你,阿姐变成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都怪你,才害得她这么惨,该死的人是你,罪该万死的人,也是你!” “现在假惺惺的哀伤难过,又有什么用?” “真想一心赎罪,你就去死啊!”梁京淮大声怒吼,两边太阳穴的青筋凸爆。 除了穆司野,其他人都身体巨震,神态变得凝重。 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指着穆司野鼻子狂怒谩骂,梁京淮算是第一个。 虽然气氛沉重窒闷,但穆辞还是忍不住梁京淮竖起大拇指。 连他家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小叔都敢叫骂,你他妈是真勇啊! 以穆司野桀骜炸裂的性格,被梁京淮狠骂了一顿,早就爆发了。 可这会儿,他却久久没出声。 只双臂紧紧地抱着梁岁岁,头顶昏白的白炽灯光打在他脸上,白惨惨一片。 短短几个小时内,下巴似乎尖了不少,头顶凌厉的短发,冒出一茬惨淡的光圈。 穆司晴一开始以为是灯光照射的原因。 看着看着,恍然觉得不对劲。 那不是白炽灯照在他头顶的光圈,而是一撮白头发。 细细密密的,挤挤挨挨在周边漆黑短发旁,十分碍眼。 穆司晴颤抖的唇无声抿紧。 到底是多么深厚的感情,才会让阿哥得知岁岁可能永远醒 说到最后,喉咙像堵了一团棉絮,声音发哑。 “真为了我阿姐好,他就不该娶她,把她拖入明争暗斗,还有杀手追杀的死亡漩涡中。” 梁京淮拧着眉,一声冷笑:“穆司野,你手里沾染多少鲜血,外头有多少生死仇敌,心里没点数吗?” “真的深爱我阿姐,你就该马上开枪自尽,把阿姐让我带回温宅,由姆妈和我悉心照料。” “有阿姐自小长大的熟悉环境,她最在乎的亲情亲人,治疗效果肯定会更好,能刺激她尽快清醒……” “说特么傻话呢!” 穆辞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小婶子嫁给我小叔,已经是小叔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治疗,还是刺激,她肯定跟着小叔一起回大帅府,那才是小婶子真正的家。” 梁京淮瞳孔盛满悲痛和怒恨:“他害惨了阿姐,怎么还有脸带她离开?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事到如今,阿姐必须由我来守护,否则,谁挡老子杀谁!” 穆司晴瞪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叽叽歪歪吵个不停,能不能懂点事,别添乱了?” 梁京淮哑口无言,气得差点梗死。 穆司野对这些骚动浑然不觉,指尖摸上梁岁岁苍白的脸,一双黯然眸子久久盯着她。 直到所有人以为他凝固成僵冷的雕像,才听见他抖动薄唇,轻而嘶哑地说。 “岁岁,老公带你回家!” 第307章 你别乱来 一根银光针头,扎在梁岁岁左手静脉血管里。 输液的吊瓶,只剩最后一滴,顺着细长的透明管子滴进青色血管。 时机正好,可以拔掉了。 穆司野从护士手里接过棉签和白色纱布,轻而快速地拔掉针头,用棉签轻轻按压在芝麻大小的针孔上。 等止了血,拿起纱布一圈圈小心翼翼地缠绕,完全把昏迷中的梁岁岁当做易碎琉璃般对待。 直把小护士看得眼皮一跳一跳的。 再晚几秒钟包扎,那点伤口都愈合了。 穆司晴站在他身侧,目光触及到他头上突然冒出来的白发,心里很难受,眼眶也酸涩得厉害。 穆大帅戎马半生,掌管偌大的军政府,和沪市至高无上的军营兵权,算是够操心的,也不见半根白头发。 而阿哥年纪轻轻才二十七岁,就因为悲伤过度,短短几个小时白了头。 穆司晴吸了吸鼻子,移开目光。 穆司野包扎完后,一手穿过梁岁岁的细腰,一手绕过她单薄肩头稳稳固定住她的脑袋,稍微用力,就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以一种亲密守护的公主抱姿势,牢牢抱紧她,沿着气氛沉寂的走廊往前走。 穆司晴连忙跟上:“阿哥,等等我,我跟你和岁岁一起回家。” 梁京淮眼神阴鸷,正要冲上去把人拦下。 冷不防,两条手臂被穆辞和贺阳一人一边按住,丝毫动弹不得。 “你们全他妈给我放手!”梁京淮扭头冷吼。 穆辞轻咳,不停地使眼色:“阿淮,兄弟我是为你好,为了你小命着想。” “难道你没发现,听到小婶子可能陷入长期昏迷,小叔已经处在快要爆炸的边缘。” 穆辞瞄了眼梁京淮胸口依旧存在硕大的脚印,无奈说道:“我的小叔,我太懂了,如果你再上前挑衅,他绝对会一枪毙了你。” “可我阿姐正是因为他,才遭此厄运,他还有脸枪毙我?别忘了,他才是让我阿姐昏迷不醒的祸源。” “我算是想明白了,只要阿姐呆在他身边,各种危险和算计层出不穷。” 梁京淮皱起阴沉的眉头,嗓音冷得能结冰:“以前是我不够强大,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阿姐为了护住姆妈和整个温家,先是委身于穆宴那个水性杨花的狗东西,后来又委身于穆司野那个杀人不眨眼树敌无数的老狗。” “如今我在警察署,地位仅次于署长和副署长的警佐,我手中有兵,也有枪,实力强硬,凭我一己之力,就能把阿姐保护得滴水不漏。” 他和阿姐青梅竹马多年,阿姐本就该属于他。 凭什么要他把深爱的阿姐,让给别的狗男人保护?! 穆辞瞪大眼,不解地说:“你脑子没毛病吧?小叔是小婶子点头认可的丈夫,他照顾小婶子,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你他妈滚!”梁京淮嘶吼。 穆辞:“……” 贺阳无奈,桃花眼斜斜上挑:“阿淮,感情的事,不是你单方面偏执到底,就会有个好结果。” 梁京淮身躯一震,抬起震惊的眼眸看向一脸风流劲儿的少年。 “你都知道了?” 贺阳薄眼皮掀起,轻轻地“嗯”了声:“我还知道,弟有情,姐无意,落花流水终是空。” 这句实话实说有些悲凉的话,像是刺激到了梁京淮。 他抿了抿唇,压抑在心口无数复杂的情绪突然爆发,哑着嗓子嘶吼。 “你懂个屁!她不是我的血亲阿姐,也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爱了她那么多年,从孩童到少年,对她的爱并不比别人少,凭什么穆宴可以,穆司野可以,就是我不行?” “我告诉你们,老子偏不信这个邪!” “阿姐是我的,只能属于我,注定属于我!” 贺阳震惊了:“你什么意思?难道梁大小姐不是温夫人的亲生女儿?” 更确切地说,梁岁岁不是温媛和梁富昌的女儿?! 梁京淮愣了愣。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被才智过人的贺阳听出话里的蹊跷。 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隐瞒。 黑眸冷鸷地闪了闪,“对,她是姆妈从孤儿院抱养的。” 穆辞一头雾水,傻呵呵的:“小婶子不是温夫人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呢? 那温夫人对待小婶子,明明就是亲生的,店铺田庄地契,还有白花花的数不尽大洋,全部都给了小婶子。” “小婶子财大气粗,拔根汗毛都比我们三个人的大腿粗。” “阿淮你就算看不惯小婶子嫁给我小叔,也不该这样诋毁小婶子的名声……”穆辞叽叽歪歪气哼哼。 贺阳懒得搭理那个没半两脑子的傻货,一脚把人踹开,屏气凝神地问梁京淮:“你有什么证据?” 梁京淮:“我亲耳听见姆妈和伺候她的王妈闲聊时,提起过这件事。” 那就多半是真的了。 贺阳俊美微皱,大脑却在不断旋转。 像是骤然想起了什么,他的脸色沉了沉。 “来自总统府的沐大公子,曾经在梁富昌的寿宴上,找到梁大小姐,并且给她看了一张老旧照片,坦诚公布死去多年的大总统夫人,与梁大小姐长得很相似。” 梁京淮一怔:“你的意思……我阿姐是沐鸿年同父同母的妹妹?” “我猜的,还不确定。”贺阳道。 梁京淮眼前一亮,沿着走廊的灯光大步往前走:“行,我去找沐鸿年。” 贺阳追问:“找他干什么?” “做笔交易。” 贺阳眉头微凝,紧跟着追上去:“阿淮,你别乱来,冷静点。” “怎么?贺家搭上穆司野十几年,你也一边倒向他了?”梁京淮冷笑。 “我不是,我没有。”贺阳连声否认,风流的桃花眼眯了眯,说道:“作为最好的朋友,我还是希望你不管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谋定思动。” “我有留意到,守在手术室寸步不离的大少帅,忧心梁大小姐的病情,瞬间就白了头,毕竟,梁大小姐是他唯一的逆鳞,谁碰谁死!” 更扎心的话,贺阳没有往梁京淮心口狠捅下去。 如果梁岁岁也深爱梁京淮,那就是穆司野棒打鸳鸯,欺人太甚。 但梁岁岁对梁京淮只有姐弟之情,毫无半点儿女私情,一切都只是梁京淮执迷不悟罢了。 而且,以他旁观人的角度,梁岁岁分明对穆司野也动了心…… 梁京淮愣了下:“穆司野头发白了?” 贺阳叹息:“是,头顶正中央,白了一圈。” “白了头发又如何?”梁京淮嗤地冷笑:“他若真的深爱阿姐,为了阿姐过得更好,就该开枪自尽,早死早超生。 就凭他复杂内斗的家世,为了争权夺利而得罪数不清的凶残仇敌,也绝非阿姐良配。” 贺阳叹口气,念及两人的兄弟交情,到嘴的话在舌尖盘旋,终究没有怼出去。 阿淮,穆司野不是良配,难道你就是良配?! 梁京淮这会儿精神焕发,没有再理会身后的贺阳和穆辞,跳上他的庞蒂亚克汽车,疾驰而去。 穆辞气得在半空中挥拳:“王八蛋,他又抛弃了我们。” 贺阳嗤笑出声:“不用管他, 他急着去撞南墙去了。” 第308章 不反对就当你答应 穆司野带走刚下手术台的梁岁岁,这个消息很快传到穆宴耳畔。 他腾地站起身,从那间空病房夺门而出。 赶在穆司野抱着梁岁岁轻轻放进车内,正要开车离开的时候,嘭地一声,把穆司野刚打开的副驾驶车门,又用力推回去。 “你可以走,把岁岁留下。”穆宴冷下脸,语气寒冽。 穆司野嗤笑,猛地一脚踹在穆宴的心口:“ 我的岁岁也是你能觊觎的,不想死就滚!” 穆宴闷哼了声,擦了下嘴角溢出的鲜血,冷笑不止:“你做人做事太极端,树敌无数,岁岁跟着你,这样的当众追杀,只会越来越多无穷尽。” “而岁岁答应做我女朋友的四年,生活一直平静,性命无忧。” “惟有嫁给你以后,不到两个月,她就几次死里逃生。” “但凡你对岁岁还有一点感情,你就不该自私地把她捆绑在你身边,陪着你被动接受腥风血雨。” 穆宴说完,目光透过防弹装甲汽车摇下的车窗,牢牢凝望在面色惨白不省人事的梁岁岁身上。 瞧着实在难受,心疼得厉害。 他收回目光,眸底一抹讥诮:“刘师长周老板,还有张颜纾穆景天那些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知道岁岁是你的软肋,将会集中更多的阴谋诡计来对付,你能防卫一次两次,五次十次,防卫不了无数次,不是吗?” 穆司野漠然无视:“狗吠完了?” “……” 穆宴盯着男人那张又痞又坏的俊脸,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 “事关岁岁的性命安危,我跟你在正儿八经商量。” “滚,老子不需要!” 穆司野眸底掠起阴鸷,一拳头朝他脸上狠砸过去。 穆宴猝不及防,要闪避,也来不及,背后紧贴的,是厚重的车门,避无可避,只能仓促抬起手臂拦挡。 那一拳,用尽穆司野全身力气。 力道之大,发出咔嚓的脆响,当场把穆宴的手臂砸折。 “大侄儿,别总惦记不属于你的人,人蠢就要多读书,省得闹出天大笑话,让人质疑你连区区团长之位都胜任不了。” “老子不管什么刘师长穆景天之流,老子只认准一个准则,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灭绝全家。” “全都变成地狱里的鬼,就再也没有活人能伤害到岁岁。”穆司野眸底漆黑如夜色,流露出狠戾的疯狂。 “我这辈子只爱岁岁一个人, 并不比你的感情少半分。” 穆宴淡薄的嗓音响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只会变本加厉地追求岁岁,直到她答应做我的妻子。” 穆司野知道他在故意挑衅。 可那又怎样呢? 除了岁岁,他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 “杀你?别弄脏老子的手。” 穆司野轻描淡写,唇角的讥诮藏不住:“老子要你亲眼看着岁岁疼我,爱我,心甘情愿生下我们的孩子。” 孩子?! 穆宴脸色微僵,第一次僵冷得没有任何表情。 尽管早就清楚穆司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癫狂劲头,可得知对方和岁岁不仅有了最亲密的肌肤接触,甚至还有可能让岁岁怀孕了,穆宴还是发怔了很久,面色阴沉又森冷。 等他回过神时,那辆跟主人一样嚣张的装甲防弹汽车,已经疾速地驶出医院大门。 穆司晴在一楼大厅签完字结完账,急急忙忙跑出来,只看见喷着黑色尾气的汽车,疾驰而去。 那股黑色尾气,喷了穆宴满头满脸。 看着气急败坏的穆宴,穆司晴差点笑死。 大帅府门口,穆司野轻轻抱起梁岁岁,大踏步往里走。 她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两眼紧闭,呼吸时有时无。 长而翘的眼睫乖乖垂搭在眼皮下,乖巧得像沉睡的娃娃。 穆司野静静地看着她,心脏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一轮又一轮,五脏六腑甚至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出无法形容的疼痛。 上午他陪她去温宅,一起庆祝梁京淮新官上任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 每次出门,心甘情愿让他揽着细腰,会抬头对他明艳欢笑,甚至愿意用双手为他纾缓渴念,还强忍着羞意喊他一声“老公”…… 他都打算等她身子爽利了,就再接再厉更进一步,低哄引-诱,把早该放在洞房花烛夜办的事给办了。 虽然极其讨厌小孩子,哭闹不停,边吃边拉,又脏又臭。 可如果是岁岁为他生的孩子,像岁岁一样招人喜欢,爱屋及乌,他肯定也会爱上的。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到了下午,他的岁岁为了保护他,被一颗罪恶的子弹穿透背脊,擦过心脏边缘,有可能变成再也醒不来的睡美人。 穆司野把她轻手轻脚放在卧房的大床上,舔了下苍白的唇,拿起她纤白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个吻。 “岁岁,天气太热了,老公去拿换洗的衣服,先给你清洗干净。” “你不反对,就当你答应了。”穆司野勾唇轻扯了下。 宽阔的浴室,他拧亮所有的灯,把白色搪瓷浴缸注了点温水,又倒了几滴梁岁岁之前购买的英国货沐浴露,清香扑鼻,是她喜欢的茉莉味道。 梁岁岁仰躺在浴缸荡漾的温水中,上半身远离水面,纤细的脖颈靠在浴缸边缘,安安静静不吭声。 穆司野解开她身上宽松的病号服纽扣,轻手轻脚取下她伤口的纱布。 打了麻药的缘故,还在药效中。 梁岁岁晕厥状态,双眸紧闭,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 知道她向来爱干净,穆司野小心再小心,花了半个小时左右,才拆开层层包裹的白色纱布,然后用干净柔软的毛巾,轻柔擦拭她洁白细嫩的肌肤。 来到那道缝补好的狰狞伤口,他的手指一顿,开始无意识地痉挛。 即使以后这伤口养好了,也会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 都怪他,害得她遭受这种巨大的痛苦,甚至有可能一年半载都醒不过来。 他才是害她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 不提别人,就连他自己,也不原谅自己。 穆司野丢了毛巾,忍不住把她紧紧搂住。 眼角泛出水雾,心脏被锋利的刀口狠狠刮了几下,又刮了几下,疼痛蔓延,连绵不绝。 “岁岁,只要你醒了,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穆司野握着她不再会因为羞涩而闪躲的细腰,狠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一滴泪顺着眼角,跌落她青色发丝里。 “老婆,求你了,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此刻大帅府的另一间肃穆卧房里,有人发出惊天怒吼。 “他娘的格老子,胆敢伤害我那个财大气粗智勇双全的儿媳妇,老子杀他全家!” 第309章 做笔交易 这种大规模战争傀儡的出现,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璇玑星域的那些顶级势力,他们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优势,随著这种新战法的出现,几乎要崩溃。 “爷。”韩长青困难动了动,声音沙哑的叫着,准备撑起身,可惜动不了。 薛清照不知道自己的大哥这套剑术是从哪里学来的,但是值得肯定的是,这套剑术的威力不俗。 乔恋头一歪,满头青丝,都因为这剧烈的动作散落下来,遮在她的脸上。 转眼就是君雅之前接下来的那个秀了,陆翼扬没有食言,陪她一起出现在了现场。 慕容纤纤见此情形,非但不惊,反而瞳孔一缩,冷哼卫声,紧接着双手一掐诀,体表骤然金光大放,身躯一下狂涨起来。 “我知道你可以。监狱那边,你有认识的人。反正你怎么做我不管……带他来换你儿子。”沈季唯的话,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噗。”顾初妍一口咖啡差点喷出,呛得咳嗽几声,跑到浴室关上门。 施念姚说完这句话,还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下,哥哥可是会十几门的语言的。 陆翼扬和君雅往外走去,请了剧组的员工一起吃饭,他们怎么也还得去跟大家共同喝一杯,哪儿还有时间跟海丽在这里纠缠? 漂亮的灵兽,林下帆倒是遇几个,也顺手帮她们捉了几个当宠物的,只是没有再遇像这一类的火炎九尾狐而已。 这片空地并不是原先就存在的,而是有人用剑,斩断了方圆五十米内的所有大树。 现在赵累已经放弃了分头搜捕,开始耐心地整理这支“徐盛王师”出现的规律,准备咬住对方,来一场硬碰硬的战斗。 想着这些,他走进了休息室里,呼地一声松了口气,松了松领结,坐在椅子上。 “知道!老师,是不是你也掌握这门技术,教给他们,不教给我们?”下面的同学疑问起来。 “父皇,那你准备怎么办?”看着沉默的李二陛下,李恪接着问道,他想要知道父皇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打算,别到头来,他还落得一场空,该死的预言,该死的紫阳真人。 他的追随者们,因为这相同的理想聚集了起来,试想,如果没有这个一以贯之的理想,红色派系,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吗? 对于李二陛下,李慎还是抱着一丝丝芥蒂,虽说他思想不是什么迂腐,可是还是受到了传统观念的影响,要是哪天看他不顺眼,将他太子之位给剥夺了,他哭恐怕都来不及。 但红莲神父笑了一下,在这个死寂的时刻是多么的突兀。他看着身子不禁一晃的貂灵芸,勾起了嘴角。 “竟然有防御阵法!”墨舞吃了一惊,刚才她用了疾风剑最强的攻击方式,竟然直接被弹开,由此可见不是一般意义的防御阵法。 她不愿,他不强求,他有时间等她,等她成为他的王妃,哪里还逃得掉? 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反坦克导弹之一,当初血狼组织花了大价钱,从军火黑市上买来的,昨天被陈骁墨一股脑的全都没收了。 纯净神秘,波动温和的乳白色火焰,没有寻常异火的半分炙热气息。 而虽是软禁这位美男子,她们却没有粗暴地对待过他,甚至到现在也还没有强他。 诺儿乖巧地任安思予抚摸着自己,感受到他大手中传来的温度,让他很是受用地眯了眯眼。 “不过他爹是圣君的师兄。”车离冷眼看着满脸褶皱的金婆婆道。 “师叔,不要相信他,圣君大人怎么可能认识他。”之前领头中年一脸冷意盯着萧帆说道。 只因马上之人手中高举的卷轴实在不像是密报,又是谁如此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看着头顶上方的空间裂缝,鬼王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他知道自己的大势已去,在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敖霜摇了摇头,她也没有因为解决了雷鸣大帝就彻底放松下来,但是周青说的东西,他是真的毫无感知。 碎的天空大裂缝,已经重新融合,但下方的大地,却被炸出了一个仿佛数万里方圆的巨大深坑来,之前的山野部族,已经完全不在。 就现在这俩人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样子,那要电话号码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在这恐怖的辐射笼罩下,原属于这片土地的生物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变化,在科学里的解释叫做变异,可目前还没有哪种理论能够解释这种变异。 一旁的冷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毫发未伤的无心,神情有些激动,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对方吃的这么津津有味,秦守咽了咽口水,精神有些萎靡,看着美食不能吃什么的,痛苦完全是翻倍。 看着他们哀嚎遍野,死亡前的挣扎,不断痛苦的求饶,进而转变为恶毒的谩骂,江辰只是一笑了之。 那石头在蜕变,外层剥落了下来,原本黑不溜秋的石头散发出了炽热的紫色霞光,在石头上,竟然还有这神纹,与其他的神晶有着极大的不同。 顾叶乖乖拉上嘴巴的拉链,对他竖起大拇指。花了100个币什么都没抓到,厉害,确实厉害。 “不知道飘雪现在在哪里?君莫问有没有赶到。”叶晨走在皇城大街上,自语道。 迟华将宋钰拉入酒席之后就急忙询问几人此次光明之城一行的收获,还有宋钰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独孤舒琴的声音。接着,便见红光一闪。四道巨大的朱红色光幕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升了起来。 第310章 利用舆论这把刀 沐鸿年温润俊脸上,闪现大感意外的表情,挑起墨眉盯着梁京淮。 “听说这几天你到处在找我,就为了告诉我失散多年的妹妹的线索?” 梁京淮扯唇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就问你,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沐鸿年目光温和,唇边的笑意却带着探究。 “说吧,什么交易?” “你我联手,搞死穆司野。”梁京淮道。 沐鸿年没说话,慢条斯理端了杯龙井茶喝了两口,眼眸深了深,放下茶杯直直地看着眼前半大不小的少年。 “搞死穆司野?你是在开玩笑吧?” “他是梁大小姐的丈夫,也是你的姐夫,跟你关系匪浅。” 沐鸿年坐直身体,温文尔雅地问:“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你非得弄死他?” 梁京淮冷笑:“与你无关!你只需告诉我,交易成还是不成?” 沐鸿年盯了他一会儿,说道:“梁大少爷你来找我之前,就没具体调查一下我跟阿野的关系?” 梁京淮眼神晦暗,转而轻嗤了声:“你们素昧平生的,能有什么关系?” 沐鸿年摸着杯沿,神色温润依旧:“我跟阿野出生入死多年,是以命相交的兄弟。” 梁京淮震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沐鸿年松开搭在杯沿修长干净的手指,拉开茶桌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面具,缓缓戴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卓尔清绝的眸子。 “我还有另一重身份,黑风山土匪窝的二当家,纪城!” “什么?” 梁京淮心头惊愕,渐渐化为不可置信的震撼。 “你是黑风山出了名腹黑狡诈的二单价,那……穆司野则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灭绝人性,动不动灭人全家,斩草除根一个不剩的大当家?!” 沐鸿年挑了下眉:“没错。” 梁京淮觉得有些颠覆,抿直薄韧的唇。 可结合黑风山土匪这些年劫富济贫,杀害手里沾染无数无辜老百姓鲜血的权贵名流的英勇事迹来看,又觉得这些以暴制暴的行为,确实是穆司野能干出来的。 他今日来找沐鸿年谈交易,实在有些操之过急。 不仅交易谈不成,反而把阿姐大有可能是沐鸿年失散多年的妹妹暴露出来,得不偿失。 可谁能想得到,温润如玉的沐大公子,居然与黑风山土匪窝挂钩,还是其中富有盛名的二当家纪城呢? 太匪夷所思了。 这一局,他惨败。 梁京淮冰冷地看了眼雅致如修竹的男人,俊朗的轮廓寸寸紧绷,眸底的烦闷压不住。 “既然合作不成,就当我今日没来这里找过你,后会无期。” “不,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再见面。”沐鸿年淡淡地笑了:“岁岁是我的妹妹,那么,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了。” ……去你妈的大哥! 梁京淮差点爆粗口,狠狠眯紧寒冽的眸子,转身就走。 沐鸿年眯眸,凝望刚从钱包里掏出的老旧相片,修长手指缓缓摸了摸照片中明艳动人的女人,清雅眸底荡漾惊喜的亮光。 “姆妈,我终于找到妹妹的下落了。” “她长得几乎和你一模一样,也最优秀,才貌双全,有勇有谋,擅长绘画,精通医术,做生意赚钱也是一流,还嫁给了我最要好的兄弟……” 只是,这份喜悦没维持多久,就被外面激愤的喧哗声打破。 “梁大小姐本是治疗瘟疫的大英雄,却遭遇有预谋的追杀,身负重伤,被一群-奸诈小人陷害得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打倒人面兽心的刘师长,狼狈为奸的周老板!” “打倒兄弟相残的穆二少帅,谋杀大帅原配夫人的张姨太太!” …… 梁岁岁被人追杀,中枪后一直昏迷不醒?! 沐鸿年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清润目光中涌动惊天骇浪,凌冽杀机。 他抓起外套,还有桌上的车钥匙,猛地拉开雕花木门,沿着幽深走廊飞奔。 这段时间忙着找寻梁岁岁就是自己妹妹的证据,他几乎跑遍了沪市的孤儿教养院。 全副精力都放在这件事情上,竟忽略了如此惊天骇闻的消息。 如果梁岁岁真有个什么意外,他连告知她真实身份的机会都没有。 沐鸿年在夜上海大饭店门口拦了辆黄包车,温和的嗓音,带着一抹冷意。 “快,去大帅府。” - 穆大帅购买的二层洋房内。 张颜纾和穆芝瑶听着越来越刺耳的游行示威声,脸色一点点苍白。 穆芝瑶年纪小,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叫骂。 “姆妈,阿哥,不就是还没来得及把拖欠的大洋归还给穆司野,那条见人就咬的野狗,竟然找了一群没脑子的热血学生,沿着每条繁华街道字字句句辱骂我们,实在太过分,太不是东西!” 张颜纾也气得风韵犹存的脸庞扭曲变形:“梁岁岁中了枪半死不活,与我们何干,穆司野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赶尽杀绝啊!” 好歹毒的阳谋,兵不血刃。 企图利用舆论这把刀,刀刀不见血,却刀刀杀人。 穆景天的眸子眯起,嘴角掀起一丝冷笑:“他玩得这么疯,只能说明一点,梁岁岁确实快要死了。” 穆芝瑶惊愕道:“我以为他对梁岁岁就是玩玩,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爱上了梁岁岁。” 不惜背负残害兄弟亲人的罪名,也要给梁岁岁讨回公道,实在可恨又可笑。 张颜纾皱眉:“外面那群学生还喊了口号,打倒刘师长和周老板!穆司野这是打算把我们这些人……一网打尽?” “胃口不小,也不怕把他撑死!”穆景天摸了把油光水滑的头发,平庸的大饼脸浮起狠辣戾笑。 如果他们真的对梁岁岁动了手,也就算了。 可他们不仅没动手,反而被污蔑了一把,简直膈应死了。 “公道自在人心,我去找阿爸,讨回我们的清白!” 穆景天攥紧腰间的手枪,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把茶杯狠狠扔在地板上,扭过头扬长而去。 穆景天驱车赶到大帅府的时候,恰巧另外几辆漆黑铠亮的汽车,也稳稳当当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依次走下几个男人,让他蓦地瞪大眼。 第311章 大不了鱼死网破 沐鸿年是在半路上遇到凌凯,为了赶时间,便从黄包车上下来,乘坐凌凯的专用汽车,一起赶到大帅府。 随行的,还有穆辞和贺阳。 两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听从穆司野的安排,找到不少热血青年,针对一个星期之前的杀手暗杀行动,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活动。 并且把幕后指使人的罪名,全都栽赃在穆景天一家三口,以及刘师长和周老板头上。 现在,整个沪市的老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这件事,憋着一肚子火气咒骂那群毫无人性的杀手和幕后黑手。 自从那次成功扑灭瘟疫后,梁岁岁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几乎变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听说梁岁岁遭遇追杀后,身负重伤陷入昏迷状态,有可能一年半载都不会清醒过来。 许多义愤填膺的市民,也加入游行队伍中,愤怒地大声呼喊口号。 渐渐地,这群人越聚越多,蜿蜒成一条长龙。 凌凯担心有人趁乱伤害到无辜老百姓,索性安排了两列精干的小警察们,沿途护送。 刘师长那边,跟穆景天听到游行口号的反应差不多。 明明没有下命令追杀穆司野和梁岁岁,结果这口黑锅却从天而降,牢牢盖在自己头上甩不掉,简直一股子膈应和愤怒。 周老板颤抖肥腻的身体,气得破口大骂。 “妈的,好一招兵不血刃,杀人不见血,这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不得不反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师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颇为斯文的面容闪过野兽般阴戾的光。 “如果只是穆司野想出这招阴狠毒计,来对付你我,只能说明他还有点脑子,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容易操控。” “可如果是……” 刘师长顿了两秒,接着说道:“假如整件事是贼喊捉贼,由穆大帅在穆司野背后掌控,那就证明,穆大帅早就对我多有不满,动了杀心,不仅想彻底撸走我的兵权,还打算让我背负骂名死无葬身之地。” 周老板吓得就是一颤。 反应过来后,肥腻的脸上堆满焦急之色:“当初追随穆大帅占领整个沪市,并且推举他为大帅,你可是立了头等功,而且,你还是穆大帅关系最铁的兄弟…… 如今狡兔死,走狗烹,他要我们死,我们就要他活不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刘师长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你跟我一起去趟大帅府,先探探穆大帅的口风,再另做打算。” 周老板想起前不久穆大帅也遭了暗算胸口中枪的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担心他把被暗算的事,也一起算在我们头上。” 刘师长冷笑地盯了眼过去:“没有证据,他就奈何不了我。” 感受到浑身一股凛冽的寒意,周老板不得不哆嗦着点头:“那……好吧,我去,只是,你尽量多带些兵士,越多越好,最好是把你手里头的兵士,全部带上。” “现在的大帅府里头,穆大帅受伤,穆司野和梁岁岁一起遭遇追杀,梁岁岁受伤昏迷不醒,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守卫肯定也比平常森严,我们进去以后,就跟独闯龙潭虎穴差不多。” 刘师长眸色厉了厉:“行,我心里有数。” 随即,几辆黑色汽车从刘公馆前后出发,行驶到半路上,由刘师长掌管的兵力,来了将近五六百号人马。 在两个营长的指挥下,尾随刘师长的座驾朝大帅府奔驰而去。 在距离大帅府大概五十米的街道,五六百名兵士齐齐停住脚步,在刘师长打着的隐秘手势下,化整为零,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整个大帅府的外围。 摆放两尊威武雄狮的门口,穆景天下车后,震惊地发现,不仅沐鸿年和凌凯到了,连向来自视清高谁都瞧不上的刘师长也到了,还带了闷声-发大财的周老板。 看来,今日的大帅府热闹非凡。 穆景天阴鸷地眯了眯眼,点了根雪茄塞进嘴里,狠狠吸了几大口,便迈开脚步往前走。 穆司野的卧房里。 眉眼痞帅的男人,手里拿了块拧干水的湿毛巾,一寸一寸地温柔擦拭梁岁岁的脸。 听到穆司晴提起该来的人都来了,眼皮慵懒地掀起,极度阴沉。 “你留下来照顾岁岁,老子的枪,该去沾沾血了。” 第312章 越来越疯 徐凤花对刘江涛说道,叔父这样的日子,让人看了心酸呀,婶跟住你也是没有享受什么福气呀。 斥候回报,雷豹和牛眼娃已经登上了山顶,已经占据了桃花涧,正在清理残敌,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清理干净了,只等着将主上山主持下一步的行动了。 等俩人收拾好东西后我跟着他们来到一家大排档,点了些菜和酒,于是就这么相互认识了。 如今在罗泰目光逼迫下,这些人也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便跟随在罗泰身后,向四人逃遁的方向追去。 县太爷管的是阳间事情,城隍、土地管的是阴间事情,这样分工是明确的,可斋公是又管阳间,他还管阴间。 诸葛亮指挥大军强攻,抛石车、木楼相继登场。张任、雷铜、吴懿严守,一连三日,大军疲惫不堪,诸葛亮只好传令暂且退军,休息几日再行攻城。 因为心底对白婧瑶的那丝歉疚跟留恋,王彦亲自把白婧瑶等人送出了城,并派一队人护送她们一段距离,一路上,白婧瑶一句话都没有跟王彦说,倒是白凉儿上前跟王彦道了一声谢,周凝在马车里从始至终不见人影。 凭着这样的宠爱加身,她楚黛瑾有什么理由不去给自己的家族争一份荣光呢? 剩余四人见头领战死,登时转身朝身后方向飞速逃离,只可惜,并未跑出多远便栽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周一下午的讨论之后,艾米·帕斯卡尔开始与老牌三大电视网的负责人展开接触,这当然是烟雾弹,西蒙的真正目标一致都没有改变。 切菜声顿时一顿,青年眉头一皱,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万青,瞳孔猛然一缩。 玉空道长脸上绽开朵花,频频点头,端起海碗,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起来,边喝边斜眼看了下楚含烟,点点头,放下海碗,已喝去大半。 不曾想人家如来和观音趁机把孙悟空收了去,并于人世间五百年后,大唐开国初期,搞了一个西天取经的活动出来,唆使孙悟空这个超级打手把道教占领的大片地区据为己有。 在洪翔看来,只有当百姓恢复了身体的健康与活力,并在心中真正认同了自己之后,才能够真正派上用场,否则的话只会碍手碍脚带来意想不到的许多麻烦。 “这是怎么了?”李无解坐在侧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好奇地看着边令诚。 “恩,没错。咱们此次去皇宫,无论如何也要见到皇上,否则绝不善罢甘休。”何进也大声附和道。 她原本认为跟随在李若兰身边的这个亲密男人武功不会太高,但至少应该比她为高,但是现在看来,这大哥的武功只怕真的不如自己,否则怎么会说出山士奇会赢呢? 远处的山林之中,几股妖异的气息静静的潜伏,当代传道大典那天到来。 如果任务的时间久一点,那即使在迷宫里走失了,还能有机会慢慢的去破解出路,但是血木之门的维持,是有期限的。 她还挺想见洪宝宝的,于是,当洪宝宝跟她说了后,她就答应了。 可不知为何,回家之后,父亲独孤如愿,竟将二人弄混,糊里糊涂的将二妹莲心许配给杨影。 ——你怎么半天没回我?工作这么忙,连回复我的时间都没有了?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像我这么优秀的人,一旦错过,可就没有后悔药吃了。 “说说看,你们昆仑对这个神秘高手的态度。”秦阳一来就是直奔了主题。 造化珠作为岷山派的镇派之宝,向来都是由掌门保管,几大长老每人一月地轮流使用。此事只有岷山派中少数几名位高权重的长老知晓,乃是岷山派的不传之秘。 顺着绿光,田雨奚举目望去,只见在不远处正有着两颗巨大的眼睛,那眼睛之中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 南梁大将陈庆之率军南走,只留下一帮接受招安、改旗易帜的胡子,控制着京师。 她那会儿,脑海里乱糟糟的一团,反正,就好像是糊里糊涂的,不知怎么回事,她就突然的,很想要去做这一件事情。 老大散漫的走上前,一脚踩在那人身上瞬间一股浓郁的黄光把他们三个覆盖。 男主大大这是哪根筋搭错了,他,他,他不是有洁癖吗,他不是有严重的洁癖吗。 说起来,白玉兰也挺可怜的,难怪她一直不喜欢冷墨琛,如果是我,我也未必容忍得下。 白玉兰被警察带走了,白薇和白苏不见了踪影,警方问质问白玉兰时,她始终保持沉默,不提供任何线索。 这明明是百鸟朝圣图,虽然纳铁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鸟会尊凤凰为圣,可是纳铁通过融入立体的画面中发现这些鸟的视线根本就没有对着凤凰,而这就是让纳铁疑惑的地方。 不过想找到那处密室的所在,只有将过去弥陀经修炼到大成的地步,才有可能感应得到,否则在这辽阔无边的太始山脉中单靠寻常的神魂搜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第313章 血债血还 凌凯一听这邪魅又阴恻恻的嗓音,顿时喜出望外。 除了穆司野,再没有别人像他这样,又痞又坏,又能活生生气死人。 果然,穆司野懒洋洋靠在大门上,手里的勃朗宁手枪,黑漆漆闪烁寒光,瞄准刘师长最疼爱的小儿子的太阳穴。 除了这个小儿子,还有刘师长的夫人,两个亲生女儿,后院的几个姨太太,以及姨太太生的庶子庶女。 男女老少都被铁链串在一起,变成一长串的垂死蚂蚱,嘴里塞了脏臭的烂布,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以往光鲜照人高高在上的人物,如今个个蓬头垢面,眼神呆滞,就跟安亭老街桥洞的乞丐差不多。 另外,就是周老板的家人儿女,也被铁链全部捆绑住。 尤其是周绮玉,不仅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像是还被狠狠揍了几顿,鼻青脸肿,嘴角缓缓溢出鲜血,正目眦欲裂地盯着穆司野,嘴里堵了团脏臭的袜子,发出愤怒的嘶嘶声。 最后面,是张颜纾和穆芝瑶两母女。 跟周绮玉相比,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像两条野狗一样,双手反绑在身后,裸露在外的肌肤,到处都是伤痕斑驳。 凌凯一时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穆司野到底有多么在乎梁岁岁,作为多年的生死兄弟,他比谁都清楚。 一旦梁岁岁醒不了,穆司野疯起来,只会比现在更疯狂,死的人也更多。 穆景天当即变了脸色:“穆司野,你绑我姆妈和芝瑶干什么?你他妈疯了吗?” 穆司野眼皮撩起,压根不搭理他。 穆大帅接收到张颜纾委屈又愤怒的泪眼,又对视了女儿的泪眼汪汪,可看着暴怒嗜血般的穆司野,想了想,还是紧闭着嘴巴,没有吭声。 好不容易与这个混不吝的儿子缓和了关系,他可不想因为这对拎不清的母女,再把阿野推远了。 刘师长眼看着最疼爱的小儿子吓得两股战战,又急又怒:“穆司野,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想杀人啊!” 穆司野神色淡漠,在刘师长骤然变得惊恐的眼神中,砰地开了一枪。 刘师长最疼爱的儿子便发出压抑的惨叫,瞳孔涣散,死无全尸。 但他的前后都绑了人,是刘师长的夫人和女儿。 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亲弟弟)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惨死在眼前,两母女猛然发出短促的凄厉惨叫,双眼一闭,晕厥过去。 没想到穆司野说杀人就杀人,毫无半点缓和的时间,其他人吓得瑟瑟发抖。 “穆司野,你欺人太甚!” 刘师长怒声狂吼,唰地掏出手枪,正要朝穆司野开枪。 冷不防,那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又砰砰砰砰连开四枪。 随即四声短促的惨叫,从刘师长另外四个儿女的嘴里发出。 这会儿,刘师长包括庶子庶女在内的七个儿女,只剩下一个十岁的嫡女,和十二岁的庶女。 风华正茂的儿子们,全部死光了。 “穆、司、野!” “我要杀了你,杀了……” 刘师长吼到一半口吐鲜血,半跌半跪在地上,正要愤怒地扣动扳机。 穆司野懒洋洋摆了摆手臂。 一队荷枪实弹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那些被铁链捆锁的人群身后。 只要刘师长胆敢开枪,这群人就全部死无全尸。 周老板惊恐得嗓子都劈叉了。 “刘……刘师长,冷静点,千万别开枪啊。” “儿子虽然没有了,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你还活着,想生多少个儿子,还不是你操劳几个晚上的事……” 可他的儿子,死了就没了。 毕竟他这些年亵玩的女人太多,从来没有节制,身体早就玩坏了,想生也生不了。 刘师长猛地咳出几大口鲜血,阴沉地盯了眼周老板,趔趄地站起身,一巴掌狠狠扇过去。 都火烧眉毛的紧急时刻,这该死的蠢货,还看不清楚残酷的现状。 周老板被扇得晕头转向,肥腻的身体滴溜溜转了几圈才停下。 刘师长强忍滔天怒火,阴冷地看向穆司野。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老子自然是为了岁岁,报仇雪恨,血债血还!”穆司野唇边掀起一抹残忍的笑。 刘师长瞧得心惊肉跳。 懊悔自己没有在穆司野式微之时,寻找机会干脆利落地弄死他。 以至于现在被穆司野这条疯狗逮到绝好时机,不遗余力地想搞死自己。 穆司野果然心怀野心,想夺得大帅之位,意图把自己这个强劲有力的对手彻底打压下去。 刘师长想通这点,当即决定无论如何,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平安离开后,再做打算。 他眼神眯起,狠狠抹了把脸,双眸猩红,把悲愤的痛苦,表现的恰到好处。 “可我刚才已经跟大帅提起,我并没有动手,事发当天,我在百里开外的军营,又怎么可能找来大批杀手对付你和梁岁岁?” “没有任何确凿证据,你就心狠手辣杀害了我四个儿子,我要把你犯下的滔天罪行,发电报汇报沐大总统,昭告天下,让你遗臭万年。” 刘师长的声音紧绷一股阴鸷杀气。 “想要确凿证据?呵,老子有的是!” 穆司野冷呵一声,嗓音寒恻:“阿凯,该你了。” 凌凯等这声吩咐,等了很久。 立即放大声音喊道:“收到,阿野。” 说完,凌凯转过身,朝那个浑身充满哀怨和怒恨的女人走过去。 第314章 为什么你不爱我 凌凯站在周绮玉面前。 某个有眼色的小警察,立即跑上去,伸手扯掉严严实实堵塞在她嘴里的脏臭烂袜子。 周绮玉平日仗着家里有钱,姑父刘师长有势力有枪,沪市满城的权贵望族,除了穆司野,压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就连备受穆大帅宠爱的穆芝瑶,在她眼里,也仅仅是个从姨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烂货色。 她骄傲跋扈惯了,从未受过这种屈辱。 嘴里得到自由,狠狠呸了几口,漂亮的脸庞,柳眉倒竖,面容扭曲,愤怒得想杀人。 “凌凯,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阿野养的一条狗罢了,赶紧把我全家人放了。” 凌凯抬了抬眼,不怒反笑道:“周大小姐,像条狗胡乱咬人也要看场合。” “如今你是阶下囚,最好老实点,我随手一枪,就能送你上西天。” 周绮玉一噎,气得脸色铁青。 下意识扭过头,去看懒洋洋站在不远处的穆司野。 人群中不乏面容英俊的男人,各种款式都有,可她一眼就看见他。 慵懒的眼皮,狭长的眼,挺拔鼻梁,恰到好处的薄唇。 面廓的每一笔起承转合,都仿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浑身又痞又坏的气质,几乎能迷倒全沪市的女人。 周绮玉对这个男人痴恋多年,全家人却被他下了死命令全部抓进大帅府,心里百感交集,又爱又恨。 “阿野,看在我们相识多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份上,你让他们马上放了我全家,还有我姑父全家。” 至于已经死透的那些表哥表弟们,只能怪他们命短,早死早超生。 反正用他们的命,发泄掉穆司野的怒火,应该就能保全她们这些人了。 穆司野面无表情,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懒懒抬起手,漫不经心地开了两枪。 砰砰。 子弹离膛而出,激起淡淡的硝烟气息。 周绮玉来不及闪躲,左右两边的肩胛骨,就各中一枪,溅起大朵血花。 “……啊!” 周绮玉疼得嘶声惨叫,泪水夺眶而出。 从来都知道他冷心冷肺,是个狠人,疯子。 不入眼不入心的东西或人,对他来说,跟个死物没任何区别。 可她从小就喜欢他,那么爱他,一直追逐在他身后。 虽然总是疏远她,他厌恶她的纠缠,但他也没有把她怎么样。 换成其他纠缠他的女人,要么死,要么残。 这么些年,他身边也没任何一个女人。 她以为,对他来说,自己终究是有点特别的。 直到他为了梁岁岁不择手段地又争又抢,她才悲凉地认清现实。 他心里深爱的女人,从来都是梁岁岁。 为了曾经顶着他侄儿未婚妻名头的梁岁岁,他爱而不得,却依旧洁身自好,从不沾染半点庸脂俗粉。 如果她是梁岁岁,肯定幸福极了。 可她不是。 她只是一个深爱他十多年,却求而不得的人。 得不到他的好言好语,更得不到他一个温柔的眼神。 甚至为了梁岁岁,他能眼皮都不眨一下,把她全家和姑父全家杀光。 “穆司野,你……你王八蛋,混蛋,你为什么就不能爱一爱我?” “为什么你爱梁岁岁那个贱人,却不爱我?” 周绮玉厉声嘶吼,眼角的泪水哗然流淌,伤口剧痛,心头难过。 穆司野眼神冷鸷地扯了下唇角:“见识过旷世明珠,谁还看得上茅坑里的蛆虫。” 一句含沙射影贬低到烂泥里的话,犹如万箭穿心般,深深刺进周绮玉心窝。 她泪流满面,心脏绞痛般越拧越紧。 只恨那群杀手窝囊废无能,没有把梁岁岁当场杀死。 “明珠,哈哈哈,旷世明珠……我呸!” “不就一个勾搭了穆宴,又勾搭上你的肮脏货色,睡了侄子睡小叔,水性杨花,臭不要脸的烂贱货!” 周绮玉气得口不择言,一声接一声嗤嗤冷笑。 牵扯到肩胛骨两处伤口,疼得整个人瑟瑟颤抖。 砰砰。 又是毫不留情的两枪,打在她左右耳垂上。 两只耳朵鲜血淋漓,两片耳垂全部洞穿,留下两个黑漆漆的窟窿,惨不忍睹。 几点鲜血,飞溅在周绮玉脸上。 在场其他人都惊呆了,纷纷闭紧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呼吸重一点,生怕刺激到眼前魔鬼般的男人,拿他们的命祭天。 刘师长气得摘下金丝眼镜,眼睛一片血红,指着穆司野正要厉声叱喝,却猛地被周老板制止住,哆哆嗦嗦开口。 “你再火上浇油,绮玉可就真的没命了。” 刘师长只能闭紧嘴,拳头攥得铁紧。 穆景天鬼鬼祟祟绕到穆大帅身后,压低声音挑拨:“阿爸,穆司野又开始发疯,当着你的面想开枪就开枪,想杀人就杀人,眼里就没有王法,更没有你!” “还有,姆妈和芝瑶犯了什么错,居然连捆带绑的,就差跪在他脚下,等他疯劲上来杀上头了,说不定连阿爸你……” 穆景天眯着阴狠的眸子,欲言又止,说一半留一半。 却被穆大帅阴恻恻盯了眼:“闭嘴!” 没点眼力劲的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挑拨离间起内讧。 爹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古人诚不欺他啊。 跟杀伐决断的阿野一比,这平平无奇的玩意,就该扔。 周夫人就绑在周绮玉身边,眼睁睁看着女儿鲜血淋漓两只耳朵残废的凄惨模样,又痛又急,两眼一闭,晕厥过去。 周绮玉像是吓呆了,也疼到了极点,愣愣地盯着朝她狠狠开枪的男人,看了很久很久。 才陡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啊啊啊……!我的耳朵,我的脸……我被毁容了!” “穆司野,我恨你,恨不得你死,我要杀了梁岁岁,杀了你……!” 穆司野勾唇冷笑,眸底划过嗜血冷光,朝凌凯使了个眼色。 凌凯看了场酣畅淋漓的好戏,看着穆司野王者风范大杀四方,心情无比舒爽。 下巴轻轻点了点,看着身心皆遭遇重创摧残的周绮玉,淡淡地发出冷笑。 “周小姐,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就饶你一命。” 第315章 就你这种货色你也配 周绮玉忍着钻心的剧痛,抬起血淋漓的脸庞,狠狠呸了一口,口水与血沫横飞。 “呸……!你不过是阿野养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想要谈条件,让他亲自过来跟我谈。” 凌凯偏头躲过,英俊面容掠起一抹杀机,低低地冷笑。 “就你这种蛇蝎心肠的货色,阿野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还亲自跟你谈条件,你也配?!” 周绮玉瞪大血红的眼睛,差点气疯了:“你……” 凌凯懒得再跟她废话,摸出腰间短手枪,手腕一转,枪口死死顶住对方的下巴,凌厉一笑。 “我手里握有你找上帮派头子买凶杀人的证据,也有你利用他搭上邻省军阀的证据,只要你反口咬定是听从了刘师长的指令,阿野可以饶你全家狗命。” 周绮玉浑身一震,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穆司野。 这该死的混蛋男人,不仅不爱她,还打算利用她作伪证攀咬姑父,用姑父全家的性命,保全她一家人的性命。 可一旦姑父倒下,没有这颗参天大树撑腰,周家迟早落败,沦为不入流的小门小户,谁都可以踩两脚,早晚也是一个死。 孰轻孰重,周绮玉再骄傲跋扈,还是分得清的。 她抬起混着血泪的脏污脸庞,狠狠咬了咬牙:“我不答应!” 话音刚落,又是砰地一声巨响。 穆司野嗤地冷声痞笑,手里的枪,正冒着袅袅青烟。 周绮玉的父亲周老板,则捂着右胳膊汨汨流淌鲜血的伤口,疼得凄厉惨叫。 “啊……!穆司野,你,你他妈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枪……” 穆司野回应他的,又是一枪,快狠准地射在他肥腻的腹部。 周老板疼两腿发软,瘫倒在地上打滚,肥胖的脸上冷汗密布。 穆司野就他妈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杀人放火眼皮都不眨一下。 为了保命,识时务者为俊杰。 周老板身体疼得要死,心里恨不得把穆司野撕碎,剁吧剁吧切碎了喂狗,也不得不闭紧嘴巴,不敢再吭声,屁都不敢放一个,呼吸也不知不觉放轻了。 生怕惹了穆司野不快,当场打爆自己的脑袋。 “阿爸……!”周绮玉惨声大喊,泪如决堤顺着眼角不断流淌。 刘师长经历不少腥风血雨,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生离死别,残肢血骸,可还是被穆司野狠戾嗜血的手段给震惊住了。 这就是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谁沾上谁死。 看来今日,不是他死,就是穆司野亡。 刘师长眯起眼,眸底掀起血涌,却不动声色地挪动右脚,正要弯腰捡起掉落在周老板身后的信号枪。 猛然间,身后一股凌厉劲风掠过,膝盖弯就被狠踹了两脚,差点往前摔倒。 刘师长反应还算快,趔趄往前栽倒的同时,猛然两腿旋转一百八十度,稳住了上半身,不至于狼狈地五体投地倒在地上。 穆司野站在他对面,痞帅的眉眼阴狠嗤笑。 “想发射信号弹,命令你的部队冲进来?” “可惜呀,你带来的六百多号人马,全部被我的加强团层层包围,别说救你了,他们一个个都凶多吉少。” “如今,你真正的单枪匹马,拿什么跟老子斗?” 穆司野狭长的眼尾往上撩了撩,淬冷地嗤笑:“那批从邻省军阀手里借用的杀手,是你的手笔吧?” “周绮玉算计老子失败,不得不嫁给梁旭那个废物,用不上老子,你就开始动了杀心。” “一批人想杀死我的岁岁,另一批人想杀死老子,可惜啊,我和岁岁都是有福之人,逃过一劫。” 穆司野手中的枪口,懒懒地点了点:“如今老子没死,死的就是你们,一个个的死。” “好大的口气!”刘师长怒极反笑:“污蔑我买凶杀人,可有证据?” 又转过头,金丝眼镜下那双眼睛狠狠眯了眯,阴冷地盯着穆大帅。 “大帅在我们这群老兄弟的拼死追随下,坐稳了大帅之位,就打算利用莫须有的罪名置我于死地。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你想杀就杀,不必搞这种宵小之流的手段,栽赃陷害我。” 穆大帅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咧嘴冷笑后,左手捂着胸口,用力咳嗽几声。 “是不是栽赃陷害,你心里没点逼数?!” “整个沪市,吃了熊心豹子胆暗算老子的,也就那么几个蠢蠢欲动不安分的玩意。” 穆大帅冷哼,凶眉煞目:“老子一一排查后,最后的证据,可都指向你刘师长。” “口说无凭?你若握有证据,尽管拿出来就是!”刘师长阴森森道。 穆景天看戏看到现在,终于恍然大悟。 尽管心中对穆司野嫉恨若狂,却安静地站在穆大帅身后,一声未吭。 穆大帅看向穆司野,喊了声:“阿野,上证据。” 穆司野面无表情,懒懒打了个响指:“阿凯,该你了!” 凌凯点了根雪茄,不紧不慢地吸了两口。 吸舒爽了,才咳嗽一声,嗓音戾冷发出笑:“周小姐,我数到三,如果你不配合,剩下的人群中,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一,二……” “三”字含在嘴里还未吐出,凌凯冷笑,手中的枪顶住周绮玉的太阳穴,食指缓缓按在扳机上。 周绮玉在满脸泪水中,又气又恨,身体瑟瑟颤抖。 到了这一步,她不怕死。 可她不想自己死后,平白便宜了梁岁岁。 凭什么她死了,一了百了,梁岁岁一朝清醒过来,却被穆司野捧在手心里疼爱? 而眼下的局面,穆大帅明显发现了姑父的狼子野心,绝不会让姑父活着离开大帅府。 姑父的四个儿子,都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却全部惨死当场,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姑父今日带兵围剿大帅府,反被穆司野的加强团强行控制住,就注定他必死的结局。 想通这点,周绮玉强忍身体和心理上的双层打击和悲痛,没有抬头去看刘师长,低下头,眼眸深处闪烁刻骨的恨。 “穆大帅,我承认,我招供,买凶杀人之事,是……是姑父指使我干的。” 这句话刚落下,除了穆司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射向刘师长。 第316章 当然是杀你啊蠢货 到了这时候,刘师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请君入瓮,自己这是被穆大帅两父子算计到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不过是成者为王,败者寇罢了。 心里这么想着,但刘师长犹有不甘。 眼神闪过杀气,猛然窜向距离他最近的穆大帅。 冷不防,被正要凑向穆大帅的穆景天给挡住。 刘师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手一抓,掐紧穆景天的后脖颈,把人死死掐住。 快如闪电拔出腰间手枪,枪口死死顶在穆景天太阳穴。 “穆大帅,马上放我走,否则,我打死他!” 穆大帅横眉倒竖,瞪着穆景天,气得厉声咆哮。 “他妈的,老子一世英雄,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穆景天被骂的狗血淋头,惨白着一张平庸无奇的脸,半字不敢说。 张颜纾嘴巴被堵住,急得冲穆大帅一直掉眼泪。 穆芝瑶也眼泪汪汪看着他,示意他赶紧想办法救穆景天。 穆大帅重重地哼了声,说道:“刘师长,只要你放过穆景天,老子说话算话,马上放你走。” 刘师长冷笑:“我被你们算计到这份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口头承诺?” “你让穆司野撤退加强团,并且把我的兵力全部聚拢进来,等我离开大帅府,抵达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把穆景天完好无损还给你。” 刘师长人质在手,有条不紊地开口提条件。 穆大帅从未被人逼到这份上,目光阴森地瞪着穆景天,恨不得抽死这不中用的玩意。 可无奈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再怎么废物,也不能不保住他这条小命。 “等老子回头再收拾你!” 穆大帅恶狠狠地骂了句,转过头看向神态慵懒的男人,脸上挤出一抹慈父的笑意。 “阿野,穆景天再怎么样,他也是你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你看,是不是就依了刘师长……” “他身上流的是你的血,跟我有什么关系?” 穆司野嘴角扬起,眼神阴鸷地瞟过去,痞邪的像条冰冷的毒蛇。 “为了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你居然打算放虎归山,看来,你真的老糊涂了。” 穆大帅听得不对劲:“你想干什么?” 穆司野嘴角在勾,懒散又阴狠地笑了:“当然是斩草除根,杀人咯。” 穆大帅喝道:“不行,他再怎么不干人事,也是你弟弟……” 话未说完,耳畔传来剧烈的砰砰枪响。 穆司野就那么懒懒散散站在那,枪口对准刘师长和穆景天,粗粝的指腹狠扣扳机。 刘师长见势不妙。 迅速拎着穆景天的后脖颈,把人推在前面挡子弹。 穆司野下手毫不留情。 颗颗子弹击穿穆景天的身体,穿透出几个鲜血淋漓的血窟窿。 “啊!”穆景天惨叫。 张嘴吐出几大口鲜血,嘴角流出血渍,疼得他整个人直打哆嗦。 “穆司野,当着阿爸的面,你他妈公报私仇,想要一起搞死我,我,咳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穆景天哆哆嗦嗦着,怒声吼骂。 穆司野拎着手里的枪晃了两晃,慢悠悠地笑了。 “从小到大,你和你的戏子贱妈,还有你那个犯贱的妹妹,什么时候放过老子?!” 轻嗤了声,男人舌头抵了下后槽牙,拿出打火机,慢条斯理点了根雪茄夹在指间,没有放进嘴里吸上,而是任由它慢慢燃烧。 两根手指一弹,那点红光猛然弹射到穆景天脸上。 火光与皮肉的短暂接触,发出滋滋的脆响。 沉闷窒息带着硝烟的空气中,多了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穆景天左半边脸颊,多了块黑色灼伤的印迹。 他疼得整张脸孔都在抽搐,腮帮发抖:“穆司野,你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魔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穆景天目眦欲裂,疯狂地挣扎。 可禁锢他的刘师长,又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左手掐紧穆景天的脖子,用了更大力气,像拖拽一条死狗一样,拉扯着往外走。 穆景天被掐得直翻白眼,差点窒息。 穆司野朝凌凯使了个眼色,猫抓老鼠似的,不紧不慢地跟上。 被抓的那群妇孺,除了张颜纾和穆芝瑶还强撑着站在原地,担心穆景天的安危。 其他女人早就两眼泛白,吓的晕过去。 穆大帅带上副官,冲到张颜纾两母女面前,伸手扯掉堵在她们嘴里的烂臭破布,脸色铁青地低吼。 “如果不是你们处处把阿野逼上绝路,他又怎么会对穆景天赶尽杀绝?” “昨日因,今日果,老子也没办法逼着阿野放过穆景天,放过你们,自求多福吧。” 张颜纾委屈又气愤,泪水决堤般止不住。 “大帅,我们母子三人,被赶出大帅府就算了,今日又差点死在穆司野手里,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说,景天也是你的亲生儿子,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景天被他杀死吗?” 穆芝瑶一边流泪,一边拱火:“阿爸,姆妈说的没错,穆司野是你的儿子,阿哥你是你的亲生儿子,兄弟相杀,骨肉相残,丢的是你的脸面。” “穆司野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东西,今天他能当着你的面杀阿哥,等哪天他看你不顺眼了,是不是也要一枪崩了你,夺取大帅之位?” 两母女叽叽歪歪,哭哭啼啼。 听得穆大帅脑袋里仿佛钻进无数只苍蝇,嗡嗡作响。 他猛然断喝道:“不想穆景天死,就全都给老子闭嘴!” 副官恭敬站在他身后,说道:“大帅,已经安排我们的人,前后左右包围了刘师长,必定可以寻找到最佳时机,把二少帅从对方手里抢救出来。” 穆大帅抬头,冰冷地瞥了眼张颜纾:“阿野仅凭自己一个人,就能搅风搅雨搅翻整个沪市,而穆景天呢,每次闹出事情,都无法倚靠自己全身而退,这就是你生养的废物。” “我……”张颜纾喉咙像被卡住,发不出丁点声音。 大帅府门口。 威严的那尊石狮旁边,穆司野和凌凯,一左一右,把刘师长的前后路堵得严严实实。 伴随着枪声响起,刘师长应声往后栽倒,眉心处一个黑乎乎的血洞。 鲜血喷洒在汉白玉石狮上,红的,白的,触目惊心。 金丝眼镜还挂在一边耳朵上,瞪大眼死不瞑目。 刘师长栽倒在地,被他钳制的穆景天,也身不由己地往后摔倒。 以五体投地的狼狈姿势,扑跌在地上。 穆司野走过去,抬脚一踹,把穆景天踹得翻了个身。 望着杀气腾腾的男人,穆景天满脸惊慌,色厉内荏地叫囔:“你……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杀你啊,蠢货!”穆司野嗤了声,毫无表情地笑了。 在穆景天的裆部上方,缓缓站稳,笔直有力的右腿,慢悠悠抬起。 第317章 老子早就疯了 穆司野唇畔溢出痞笑,狠狠一脚跺下去,还拧了几圈。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后,穆景天疼得面容扭曲,身体蜷缩成煮熟的龙虾。 血腥的空气中,立即蒸发出难闻的味道。 凌凯目睹这一幕,狠嘶了声,只觉得自己腹部下面也凉飕飕的疼,连忙并拢了双腿。 阿野这招狠啊,断子绝孙,太狠了! 张颜纾泪水涟涟远远地看着,理智崩溃,几乎快疯了。 在副官给她解开捆绑双手的铁链,得到解放后,捡起不知是谁掉落在地上的德国军刀,面容扭曲地冲向邪魅阴狠的男人。 “穆司野,你个小畜生,禽兽,我要砍死你,杀了你!” 字字句句泣血般,咬牙饮恨。 可还没冲到穆司野面前,就被男人抬起挺拔的一条腿,从她的头顶狠劈下去。 “啊……!”张颜纾凄厉嚎叫。 被那股凌厉冷风吹迷了眼,天旋地转中,什么也看不见,整个人被踹到门外的汉白玉石狮上。 咔嚓咔嚓声不断,肋骨大概断了三五根。 张颜纾疼的吐出一泼血,后背雍容华贵的金色旗袍上,全是刺目的血痕。 “阿哥,姆妈……!” 穆芝瑶失声尖叫,泪水顺着眼角决堤滑落,发了疯似的,抄起沉重的红木座椅,朝穆司野站立的方向恶狠狠砸过去。 “伤害我姆妈阿哥,有娘生没娘教的狗玩意……去死吧!” 那沉重的座椅,抡到半空中,就被几颗激-射而来的子弹射穿,砰砰砰声中,碎裂成三五块,碎屑随风飘扬。 而穆芝瑶恶狠狠冲过去的身体,收势不住,被男人大长腿一脚踹到狼狈地跪趴在地上。 蕾丝洋装裙遮盖不住的白嫩膝盖,在青石地板的摩擦下,皮开肉绽,渗出鲜红的血水。 眼看着男人如鬼魅般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穆芝瑶心惊魂跳。 “你……你要干什么?” 穆司野没搭理,冷然嗤笑了下,只站在原地等凌凯。 凌凯捡起从张颜纾手里滑落在石狮脚边的德国军刀,递给他。 穆司野接过军刀,慢悠悠蹲下,在穆芝瑶的眼前,慢条斯理掏出裤兜里的德国打火机,点了火,在雪亮的刀刃来回燃烧。 等刀刃渐渐烧红,他手起刀落,扎进穆芝瑶那张引以为豪的漂亮脸蛋。 “啊……!阿爸救我,救救我!” 穆芝瑶一声接一声的嚎叫,破碎又凄厉。 男人背对着凌凯,宽阔背脊阻挡了穆大帅投过来的视线。 看不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 但穆芝瑶那杀猪般的哀嚎,听得穆大帅身体不由自主地震了震。 虽然穆大帅觉得张颜纾母子三人作恶多端,就应该让穆司野给她们一顿教训。 但多年的感情牵绊,他还是不忍心张颜纾等人就这样轻飘飘死在穆司野手里。 “阿野,你先停手,别把人弄死!” 穆大帅行色匆匆走出大帅府,见穆景天和张颜纾半死不活瘫软在门口。 穆景天那处,甚至直接被报废了…… 一时又气又怒:“阿野,兄弟一场,你废掉他一条胳膊一条腿,老子都没啥意见,可你就非要做的这么绝?” “废掉一条腿,跟废掉第三条腿,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腿吗?”穆司野收起打火机,神色淡淡。 “你……” 穆大帅指了指疯起来不管不顾的男人,气得两眼冒火。 再把目光投向哀嚎声不断的穆芝瑶,猛然发现她的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刀口,有的甚至深可见骨。 一张千娇百媚的脸,活生生被毁了容。 他瞪大眼,以为自己看错。 可抹了把脸,再看过去,穆芝瑶还是那副毁掉容貌的凄惨模样。 他的喉咙紧绷,人一下子踉跄,差点跌倒。 “穆司野,你他妈个孽子,你是不是非要当着老子的面,把她们全部杀光……” “就算张颜纾陷害你姆妈,很对不起你,可穆景天和芝瑶又做错了什么?” 望着疯狂起来弑杀骨肉血亲的男人,穆大帅心里涌出说不出的无力感。 “就因为梁岁岁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你就要大杀四方,双手沾满鲜血吗?” “可你犯下这么重的杀孽,就不怕会折了她的福报,会让她真的永远醒不了?!” 穆大帅脸皮抽了抽,心口一阵发凉。 被他叱喝的男人,却好似什么都没听见。 穆司野把沾血的军刀随意扔在地上,好似刚喝了口咖啡那般平常,面色淡然无波澜。 懒懒散散撩起眼皮,睥了眼穆大帅:“如果岁岁醒不了,老子会拉拽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下地狱,给她陪葬。” 穆大帅眼角抽搐不已,目眦欲裂:“疯了,疯了,你他妈彻底疯了。” “我是疯了。” “从岁岁昏迷不醒那一秒开始,老子就疯了。” 穆司野慢晃晃地勾唇嗤笑,阴鸷而戾冷:“穆宴背叛她,穆夫人羞辱她,还有梁富昌一家四口欺凌她,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声音低哑,杀气却浓重,如影随形。 穆大帅望着满场血腥,要破口大骂的话堵在喉咙。 他尽量拉回理智:“阿野,你听我说,杀戮越多,反噬越狠,为了岁岁着想,你还是尽量控制你的一身疯劲……” 右边胸膛突然剧痛,被穆司野一拳砸中。 穆大帅疼得嘶了声,整个人被推到前面好远。 再回过头,那比他又嗜血又无情的男人,已经走远。 “逆子,老子的胸膛刚做过手术,你狠狠一砸,丧心病狂,是不是想搞死老子?!” 穆大帅咬牙切齿,气得想杀人。 穆司野撒手一走,凌凯只能留下来收尾,不急不缓走到穆大帅面前,眯紧漆黑的眸子。 “大帅,我这就安排人手,马上把张姨太太穆二小姐等人送去法国医院治疗。” “行。” 穆大帅无奈点头,叫来自己的副官:“受伤的人太多,你们一起办吧。” 两个儿子,一个太狠辣无情,一个太平庸无能,妈的,快气死他了。 穆司野院子里,死寂无声的卧房。 穆司晴用干净毛巾沾了些温水,放在梁岁岁苍白有点发干的嘴唇敷了十几秒,才收起毛巾。 身后传来急促如鼓点的脚步,男人嗓音低而沙哑。 “岁岁怎么样了?” 第318章 为了岁岁不得不妥协 穆司晴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昏睡不醒。” 说完,闻到男人身上浓郁的血腥味,皱了皱黛眉:“你杀人了?” “杀了几个早就想杀的玩意。”穆司野道。 说完,怕浑身血气熏得梁岁岁不舒服,在衣柜里翻找了几件干净衣裳,迈开大步踏进浴室。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他一头短黑头发沾了水汽,穿着黑衣黑裤走出来。 这段时间消瘦不少,下巴削尖。 痞帅的面孔,变得越发棱角分明。 狭长眼尾下的黑眼圈,青黑一片。 很显然,自从梁岁岁昏迷过去以后,他就吃不下,睡不着,全靠一股精神力支撑着。 穆司晴瞧得心疼:“阿哥,你不吃不喝日夜守着岁岁,也不是办法,得想个狠狠刺激到她的法子,让她尽快清醒。” 穆司野拧眉:“你想说什么?” 穆司晴往后退了两步,抬起乌黑的眸子,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 “主治医生建议过,最重要一点,找到岁岁最在乎的事情,最介意的心结。” “你每天都在她耳畔说那么多话,可岁岁一点动静都没有,说明那都不是她在乎的,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再换个思路。” 男人嗤笑了声,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穆司晴又往后退了两步,十分理智地开口。 “阿哥,既然你不是岁岁的心之所系,那就让穆宴试一试。” “也许有可能,穆宴的背叛和伤害,是岁岁最在乎的……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岁岁性格坚韧不屈,铮铮铁骨,绝不会在乎一个既要又要贪婪无耻的狗男人。”穆司野咝咝地冷笑。 “可万一岁岁执着于穆宴的背叛呢?” 穆司晴急了,望着男人阴沉入骨的脸孔,瑟缩了一下,小声劝解。 “阿哥,我知道你厌恶穆宴再靠近岁岁,可这些天过去,岁岁的病情没有半点起色,就说明现在的刺激度,对岁岁并没有多大效果。” “只要能让岁岁早点醒过来,不管是穆宴,梁京淮,还是温夫人,都可以把他们找来试一试。” 穆司晴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让岁岁尽快苏醒,中间的过程不重要。” 穆司野冷着脸,没出声。 抬手抹了把凌乱在额头的碎发,痞帅的面孔寒气森森。 “你的意思,我在岁岁心里,不是最重要的那个,穆宴才是?” 人命关天的时候,他还在漫天吃飞醋。 穆司晴大为震惊,但表示理解。 她的阿哥深爱岁岁,只想独自拥有她,占有她。 别的男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尤其穆宴还是岁岁的前未婚夫,对岁岁而言,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穆司晴被他阴冷地盯着,再不敢说别的,缩着脖子陪笑。 “阿哥,岁岁拿得起放得下,自从她答应嫁给你的那天,你在她心里,就是最重要的那个。” “既然最重要,为什么我却唤不醒她?” 穆司野哑着嗓子说,狭长眼尾透出一抹红。 穆司晴怔然地看着他,胸口里的心脏,隐隐揪心地疼。 她虽然对沐鸿年有些好感,却不至于让她深陷到失魂落魄害怕失去的地步。 阿哥一边害怕永远失去岁岁,还要一边承受着,他可能并不是岁岁最爱的人的痛苦。 岁岁这幅活死人,只剩下微微呼吸的模样,她看得难受。 阿哥的心底,只会更难受,更痛。 穆司晴心口微微刺疼,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爱情两个字,最是磨人。 她沉默了很久,轻轻动了动唇:“阿哥,如果岁岁一直这样昏迷不醒,你只会更痛。” 猛地一下,穆司野的眼眸狠狠闭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发抖,拨动戴在腕间的小紫檀叶佛珠,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仿佛落地生根的雕塑。 穆司晴擦了擦眼睛的泪,嘶哑嗓子开口:“阿哥,为了岁岁安好,有些事情,你不妥协,也要学会妥协。” 说完,她转身走到卧房门口,静默无声地站立,等待他的答案。 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也可能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穆司晴才听见他尽是沉哑的嗓音,彻响在她耳边。 “把岁岁送到你那边,再让穆辞去找穆宴。” 这里是他和岁岁的婚房,穆宴那狗东西,没资格踏足。 穆司晴飞快地眨掉眼中的泪水,看着他,心酸又心疼:“好,我马上去办。” 她的阿哥啊,半生铁血无情,却把仅剩的那点真情,全部给了岁岁。 为了岁岁,哪怕厌恶透了穆宴,也不得不妥协。 穆司晴脚步匆匆,忙碌着去自己院子里做各种准备。 她走后不久,沐鸿年找上了穆司野。 客厅里的那场单方面碾杀,作为沐大总统的大公子,他身份敏感特殊,不方便露面。 在会客厅待了很久,清茶喝了一杯接一杯,耳畔灌满了枪声惨叫声。 直到所有受伤惨重的人被送去医院救治,他才找了个小厮带路。 “司野,岁岁并不是温夫人的亲生女儿,而是……” 沐鸿年稍微平复激荡的心,嗓音温润,带着一丝急切:“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千真万确。” “……什么?”穆司野眯眸,赤红的眸底翻涌惊天大浪。 沐鸿年看着他瘦削了很多的脸孔,喉结哽了下。 “梁京淮想找我做笔交易,亲口对我说的。” “他怎么知道……” “他偷听到温夫人与忠仆的对话,岁岁是温夫人从孤儿教养院抱养的。”沐鸿年道。 穆司野听完,目光泛起深意,想的更深远。 “岁岁是你的亲妹妹,为什么在襁褓中被送去了孤儿院?” “还有,穆师长的夫人因为岁岁这张脸,长的像某个故人而讨厌岁岁,也不知道这故人到底是谁。” “假如是你的姆妈,也是顾大总统的原配夫人,她怀了孕坠入悬崖,又怎么会从京市辗转到沪市?” 沐鸿年一声苦笑:“你说的这些,我也特别想搞明白,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昏迷中的岁岁赶快清醒。” “我知道。”穆司野沉了沉冷鸷眉眼,转身走人:“跟上!” 沐鸿年咳嗽一声,沉默地走在他身后,心情沉重。 刚得知岁岁是他失而复得的妹妹,她却陷入了昏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苏醒过来。 沐鸿年边走边思忖,猛然间,鼻端一阵玫瑰烈香飘过,差点撞了人。 第319章 伤害越深反而越在乎 穆辞年纪不大,办事却还算稳妥。 不仅找到穆宴,还带来了温媛和梁京淮。 自从听到梁岁岁中枪陷入昏迷,可能一年半载也醒不了,温媛当时就病倒。 连续昏昏沉沉这些天,在王妈的好言好语劝慰下,勉强进食休养,精神稍微好了点,但还是面容消瘦,萎靡憔悴。 对她而言,岁岁不仅是女儿,更是她的主心骨,是支撑她嫁给梁富昌困守在佛堂里,含垢忍辱活下去的希望。 温媛坐在床榻前,握紧梁岁岁细瘦的手腕,虚软地倒在椅子上,泣不成声。 “囡囡,自从你嫁给大少帅,处处还算顺心,大少帅也对你爱护有加,眼看好日子来了,可到底是谁这么狠心伤了你?” “肯定是穆司野杀人如麻,仇敌无数,才给阿姐惹来杀身之祸。”梁京淮年轻的声音里充满愤怒。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风言风语添乱?”温媛缓缓扭过头,眼角含泪。 “从小到大,都是岁岁扛着这个家,保护我们这些老弱病小,她从来不想把那些糟心事烦扰你半分,不管多痛多累,都是她一个人扛着,你在外面惹是生非,也全部是岁岁给你费尽心思周旋收尾。” “最难的时候,她被梁富昌和苏雪媚算计的差点没了命,也瞒着没告诉我们,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自己孤身一人躺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等伤口痊愈身体恢复了,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到家。” “她总跟我说,那些人心的丑陋,肮脏的算计,有她一人承担就够了,我们温家总要有一个真正纯粹而美好的人。” 温媛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什么都是岁岁扛着,她太累了,我的囡囡啊,有大少帅撑腰,也该放下所有沉重的背负,好好歇一歇了……” “可谁知道,她这歇下来,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温媛小声呜咽,满眼的酸涩和疼痛。 她和京淮亏欠岁岁的,太多太多了。 她也只是一个,刚刚年满二十二岁的孩子啊! “姆妈,以前是我不对,是我不听话,招惹无数是非祸端,带给阿姐无数的麻烦,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犯了。” 梁京淮深吸了口气,眼眶渐渐逼红,哑着嗓子道:“从我去警察署上任的第一天,我就决定,改过自新,好好做人,建功立业,一步一步往上攀爬,成为你和阿姐最可靠的依靠。” “你有这份心,幡然醒悟,也不枉费岁岁对你的一片慈姐之心。” 温媛抹着眼睛垂泪,没有留意到,梁京淮看向梁岁岁的目光中,有懊悔,心疼,还有深深的痴迷。 她听从穆司晴的建议,拉着梁岁岁微凉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把梁岁岁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事,那些令人心酸的,痛苦的,高兴的事情,桩桩件件翻来覆去地说。 可梁岁岁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仿佛熟睡了似的,没有任何动静。 梁京淮眼角赤红,扯了下蒙了一层白霜的唇:“姆妈,阿姐最疼我,也最放不下我,让我试试。” 温媛垂着泪点头,挪开了位置。 梁京淮俯身低头,凑到梁岁岁身边,少年薄韧的手指,刚要抚摸到她苍白的脸。 猛然那条手臂被人狠拽了把,差点连人带椅子往后跌倒。 穆司野眸光寒恻地盯着他,瞳孔歃红:“说话就说话,老实点,少他妈对岁岁动手动脚。” 语气狠戾,眼神也冷漠。 梁京淮在那抹狠戾眼神的逼视下,脸色渐渐变得僵硬,猛地抽回手臂,稳固身下的座椅,扬起唇角嗤笑了声。 “穆司野,只要能让阿姐清醒过来,这些细枝末节的算什么?” “还是说,你在害怕,害怕我真的唤醒了阿姐,害怕阿姐心里最在乎的人是我!” 穆司野无声又阴森地勾起唇畔:“从小到大,你闯了大大小小的祸,都是岁岁在后面给你擦屁股,她尽到了做阿姐的责任,而你亏欠她最多。 用你没有完全发育的小脑想一想,你觉得,她会把你这么个无事生非的祸害,放在心里面最在乎你?” 梁京淮刚要发火,触及到男人杀气腾腾的凶狠眼神,突然闭紧嘴,人也拖着椅子后退。 但凡他再多呛几句,这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定然会拧断自己的脑袋当球踢。 听说前不久杀了不少人,双手沾满鲜血,都他妈杀人杀上头了。 他不怕死,可他不想憋屈地死在穆司野手中。 “我不行,姆妈不行,你他妈也不行,那到底谁行,谁能把阿姐唤醒?”梁京淮忍无可忍,不满地嘶吼。 穆辞守在外面,立即推开门进去。 瞅了眼穆司野憔悴又十分阴沉的脸色,害怕地缩着脖子低声道:“小叔,宴堂哥来都来了,要不,就让他试一试。” 穆司野狠狠眯了眯眼尾,面色阴鸷无比。 穆宴确实早就来了。 但被他安排的人强压在外面,不许进门。 他想着先让温媛试试看,也许,万一呢,温媛以一个姆妈对女儿的拳拳爱心,能把昏迷中的岁岁喊醒。 然而,温媛含泪说了那么多,岁岁毫无触动,那就表明了,她也不是岁岁的心结。 最后的人选,就剩下背叛伤害过岁岁的穆宴。 不管他承不承认,岁岁的心结,很有可能……正是穆宴那狗东西。 这世上不论男女,大抵被人伤害的越深,反而越在乎那个人。 穆司野心底一股焦躁和颓败,阴沉了眼眸,哑声道:“去,让他进来。” 穆辞嗯了声,飞快地转过身冲出门外。 这是穆司晴院子里最好的客房,南北通透,清静幽雅,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相对的,树木成荫,曲径通幽,一步一移景。 穆辞在院子的外门找到穆宴,他被三五个腰圆膀粗的壮汉寸步不移地拦着,漆黑眸底翻涌阵阵浓烈的怒意和杀机。 如果不是担心开枪杀人引起穆司野的不满,取消他这次探望岁岁的资格,他早就动手了。 穆辞跑的满头大汗,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宴堂哥,赶紧的,小叔让你马上进去。” 第320章 假模假样的,恶心 穆宴拍了拍纤尘不染的军装,急切地跨步进去。 客房里,温媛和梁京淮都被请走了。 穆宴走到客房里面,望着遮挡在眼前的红色帷幔,他目光微凛,差点气笑了。 穆司野这是隔离他,近在咫尺,却连岁岁的面都见不到。 穆宴扬唇一声冷笑:“你就这么害怕我把岁岁唤醒了,证明她心里在乎的人,一直是我。 而你,只是她权衡利弊后的选择,她利用你来摆脱我,根本就不爱你,你是最可悲的,对吗?” 穆司野勾唇,懒洋洋地痞笑:“那又怎样?岁岁是你四年的未婚妻,最后却嫌你脏透了,义无反顾嫁给老子!” “从她嫁给老子的那天开始,老子就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生前同盖一床被子,死后同埋一个坟堆里,老子死而无憾!” “而你日夜懊悔,求而不得,才是最可悲!”穆司野嗤地笑出声。 穆宴一噎,脸色阴沉了几分,伸手朝红色帷幕狠狠拽过去。 “等我唤醒了岁岁,你就该明白,她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你现在辩驳的再多,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掩盖不了岁岁不爱你的事实。” 冷不防,穆宴攥向帷幕的手臂,被人一把恶狠狠钳住。 穆司野轻扯了下薄唇,五根手指齐齐发力,几乎捏碎穆宴的腕骨。 见对方疼得脸色青黑交错,心底痛快极了,眼尾轻挑懒洋洋道: “岁岁嫁给老子才两个多月,时间短促,她不爱我不是很正常?” “我们两个不走寻常路,先婚后爱,日久天长,总能等到她爱我的那一天,反正对着岁岁,老子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你就坐在这边,以帷幕为屏,尽快把你想说的,全他妈一口气说完。” “但如果你想过界去骚扰岁岁,老子的枪,第一个不答应。” 穆司野冷哼,嫌恶地甩开穆宴的手臂,从穆司晴手里接了条白色帕子,慢条斯理擦干净五根手指,连指缝里都不放过。 穆宴气得面色铁青:“距离太远,岁岁听不见我说话。” 更何况,面都见不到,他又怎么能酝酿出生离死别的伤感情绪? 情绪不到位,感情就无法充沛,说出的话干巴巴,共鸣不了自己,更共鸣不了岁岁。 穆司野斜斜睨了一眼过去,从薄唇挤出几个字:“爱说说,不说滚!” 穆宴气怒交加,却在太阳穴被枪口顶住的情况下,无可奈何坐在帷幕这边的红木座椅上。 自从岁岁中枪昏迷后,就被穆司野保护得滴水不漏,他日夜担心她的安危,却根本见不到她。 眼下,是他距离她最近的一次。 机会难得,他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而浪费掉。 谁知道穆司野那个疯子,什么时候看他不爽又提着枪把他赶出去…… 穆宴狠吸了口气,按捺心底的无奈和恼怒,眯起双眼,透过眼前厚重的帷幕,在阳光折射下隐隐约约看见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梁岁岁。 这些天不吃不喝,她消瘦了很多。 明艳动人的脸庞变得憔悴,嫣然的唇失去血色,苍白若纸。 她是沪市最明媚娇艳的玫瑰,本该在最好的年纪,逛街购物谈生意,担任财务部长运筹帷幄,活得恣意盎然。 而不是毫无知觉地躺着,像个活死人,感知不到任何痛苦和快乐。 明明是射向穆司野的子弹,她为什么要去挡?! 穆宴心口酸涩,刺痛得厉害。 “岁岁,其实我见到你的第一次,不是在你十四岁那年。” “在那之前,我就见过你。” “京淮跟穆辞向来玩得好,他们两人总混在一起,跟梁旭的一群狐朋狗友打架斗殴打赌。” “那天,京淮赌输了,梁旭罚他连喝三瓶轩尼诗洋酒。” “京淮喝完一瓶就倒了,剩下的两瓶灌都灌不下去。” “梁旭叫嚣着,要么让京淮赔偿他一万块大洋,剁掉一只手,要么让京淮就算是死,也要把另外两瓶洋酒灌完。” 穆宴眯着清俊的双眸,想起那天初初认识梁岁岁的情景,唇畔不知不觉荡漾温柔的笑意。 “当时,岁岁你跟穆司晴就在附近的百货商场逛街,闻讯赶来后,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京淮两巴掌,然后找上梁旭谈条件,一鼓作气喝完三瓶洋酒后,面不改色带走了京淮。” “当时我觉得你性情豪爽酒量大,好奇地跟上去。” “等你坚持到医院,跟医生说明情况,就毫无征兆地怦然倒下,口吐鲜血……。” “我才知道你早就醉了,喝酒喝得太急,喝出了急性胃出血。” “从小到大,我见多了矫揉造作卖弄风情的女人,却从未见过像你这样,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却背负比自己更弱小之人的责任,风风雨雨不怕疼不惧痛咬牙撑过去。” “在你柔弱的肩头,我看到了比某些男人更坚韧的铮铮铁骨。” 穆宴目透温柔,定定地锁住帷幕里头梁岁岁的脸。 “就是从那次意识到你虽年幼,却一身坚强不屈的风骨,让我钦佩,也让我心生向往,把所有的空暇时间和精力,都用来观察你,追随你。” “这才有了我的庆功宴上,你以为的第一次见面,我对你一见钟情,其实,都是我的蓄谋已久。” 穆司晴站在不远处,讶然地挑起黛眉。 “阿哥,我真的没想到,穆宴这狗东西,居然早就对岁岁图谋不轨了。” “那又如何?老子在岁岁十岁的时候,就盯上了。” 穆司野薄唇微勾,面无表情地冷笑:“假模假样的,恶心透了!他真的深爱岁岁,就不可能背叛岁岁,与梁曼如狼狈为奸苟合在一起。” “既然两人苟合上了,就说明他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刻入骨子里的自私,让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贪图的那点新鲜感和刺激感最重要。” 穆司晴知道他嘴毒,说话刻薄不留情面。 骂的又是穆宴那不知廉耻的狗东西,她心里爽极了。 穆宴并不知道他被穆司野两兄妹厌恶到极点,他只盯着梁岁岁,把他认为两人之间最深情难忘的事,翻来覆去地说。 说完,他抿紧唇,黑眸静如水,深深地盯着帷幕里头的梁岁岁,等待她的反应。 第321章 又爱又恨刻骨铭心 穆宴等了很久。 从晌午等到日上西山,绯色晚霞落满天,也没等到梁岁岁给出什么回应。 她还是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听不见,看不见,只有胸口在微微起伏。 那些在他看来,最刻骨铭心的事,在她封闭的大脑中,产生不出丝毫共鸣。 温媛唤不醒她,没想到,他也唤不醒。 在梁岁岁心里面,最在乎的事情,和最在乎的人,并不是他。 穆宴花费了很长的时间,让自己消化这个无法承认的事实。 她答应做他的女朋友,跟着他去法国留学四年,回国后答应他的求婚,两个月后嫁给他。 他便想当然地以为,她心里最爱的人,是他,也只有他。 直到今日才发现,那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岁岁大抵是爱他的,却不是那种非他不可的偏执痴爱。 所以她会在发现他与梁曼如苟合后,毫不犹豫单方面撕毁婚约,并且权衡利弊后,义无反顾嫁给了穆司野。 拿得起,放得下,杀伐决断。 这样的岁岁,在她觉得他脏了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决心舍弃他,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从心里丢掉。 “岁岁,对不起,我错了,是我不该既要又要,贪婪那份躯壳相撞的新鲜感和刺激……” 穆宴嘴唇颤抖,一字一句,发出沙哑的低喃。 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涌出名为无能为力的刺痛。 他最爱的女人,心里最在乎的人,却不是他。 从他跟梁曼如翻滚上床榻的那一秒开始,他就永远失去了她。 穆宴逼红了眼,不愿相信她真的已经不爱他,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再爱他了的残忍事实。 “岁岁,只要你清醒过来,只要你还愿意爱我,军衔,前途,我什么都可以抛弃,包括我这条命……” 穆宴胸腔里的心脏绞成一团,疼得不可抑制。 他不想失去她,不能没有她。 除了岁岁,这辈子他再也不可能爱上别的女人。 神思恍惚中,猛然半边脸被扇了一巴掌。 穆司野邪肆又阴森的嗓音,震响在他头顶。 “看来,你这个贪婪无耻的狗东西也喊不醒岁岁,可以滚了!” 那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面颊上,穆宴不觉得疼,反而心脏传来剧烈的绞痛,让他痛不欲生。 他还不想走,想陪着岁岁多多说话,唠唠嗑,更想摸一摸她苍白的脸,告诉她,不管她爱不爱他,他此生只爱她,此情永不移。 啪地一声。 穆宴的脸又挨了一巴掌,被扇到一边。 穆司野阴鸷入骨地睥着他,手中枪口毫不犹豫顶过去:“滚,还是死,选一个!” 穆宴红了眼圈:“你开枪吧!我只想多陪一陪岁岁,只想她马上清醒,别一直躺在床榻上睡觉,睡到以后再也醒不了……” “我爱了她那么多年,哪怕她嫁给你,心里不再有我,我也不想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昏迷,无可奈何,惟有遗憾。” 穆宴抬手,轻轻隔开顶在太阳穴的枪口,漆黑无边的黑眸,仿佛失了魂魄似的,轻轻地苦笑。 “穆司野,深爱一个人,永远不想失去她的心情,你懂吗?” 穆司野收了枪,一拳砸在穆宴脸上,咝咝地冷笑。 “在老子面前,你装什么狗屁深情?从你背叛她伤害她的那刻开始,你就彻底失去她,永无挽回的可能。” 穆宴被那一拳砸得眼前金光乱闪,脑袋嗡嗡作响。 却没有还手,英俊眉眼失去往日风华无双的光彩,眸色灰暗到极致。 皮肉之痛算不得什么,岁岁彻底放弃他,不再爱他,方是最痛。 只不过,他不甘,也不承认自己败给了穆司野。 重新夺回岁岁的爱,他不会就此罢手。 穆宴挪动僵硬的身躯,重新稳稳地钉在座椅上,纹丝不动。 甚至在穆司野再次握拳砸过来的时候,趁机往旁边闪避,瞅准机会狠狠拽落帷幕,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扑向里头静静平躺在床榻上的梁岁岁。 “岁岁,我来了,你睁眼看看我,是我,阿宴,你喜欢过,爱过又恨过的阿宴啊……!” 穆宴语无伦次,眼眶发热发烫,腾起朦胧的水雾。 渐渐泪水模糊,他看不清她的脸,颤抖不已的手指,一寸寸朝她惨白面庞伸过去。 想轻轻地碰她,牢牢地把她拥抱在怀里,告诉她,他到底有多么地爱她。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抚上她的脸,抱住她了…… 穆宴的后脖颈,猛地被一只铁腕用力掐紧。 紧接着,那钢铁般的手腕,猛地往后一甩。 穆宴来不及抵抗,便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往后腾空,从半空中飞速坠落,沉重地砸中大理石地板,几乎砸出一个大坑。 他狼狈地仰躺在地板上,疼得闷哼了声。 男人两条挺直大长腿,踩着锃亮的黑色军靴,来到他眼前,刻骨无情地嗤笑。 “岁岁不爱你了,死心吧。” “因为岁岁不爱你,老子心情稍微有点美,大发慈悲必不杀你。 老子要你亲眼看着岁岁爱上我,接纳我,再心甘情愿生下我们的孩子,让你下半辈子被悔恨埋葬,却无能为力,那才是对你最残忍的惩罚。” 穆宴双手撑地缓缓站起身,抬头盯着口吐狂言的男人,双目阴沉,似笑非笑。 “我是岁岁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伤她最深的人,又爱又恨刻骨铭心,就算她不爱我,她也不会爱上你这种冷血薄情,处处不如我的混账玩意。” 穆司野眼神狠戾起来:“是吗?那就拭目以待。” “现在,立刻,马上,滚!” 穆司野站在原地,眯着狭长眼尾,脸色彻骨的阴冷。 穆宴没有挪动脚步,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从旁边窜出半大不小的少年,连推带搡把穆宴推着往门外走。 “宴堂哥,既然你也喊不醒小婶子,就赶紧走人吧。” “惹毛了小叔,他可不管你是谁,照样一枪要你的命……” 如果不是小叔担心杀了穆宴,会惹怒穆大帅和穆师长,引发军政府大动荡,他才懒得搭理穆宴是死是活。 穆辞拽走了穆宴,穆司晴眼看没她什么事,也跟着静悄悄离开了。 夜色渐浓的客房里,只留下穆司野和梁岁岁。 男人转过身,阴冷眸光在触及到梁岁岁脸庞那一瞬,浑身阴鸷气息消散的干干净净。 他疾步走到床榻边,单膝跪在地上,张开双臂用最轻柔的力度,把她慢慢地拥入怀中。 薄唇在她苍白唇边,落下羽毛般柔软的吻。 “岁岁,老子想你了,很想很想,想到心都痛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第322章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眼测温媛和穆宴都唤不醒梁岁岁,穆司野轻轻抱她在怀里,离开穆司晴的院子,重新回到两人的婚房。 他把梁岁岁轻柔地放在床榻上,找了脸盆和毛巾,仔仔细细擦拭她的脸庞,脖颈,手指,一切袒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 沾染了穆宴呼吸过的脏空气,他要擦拭掉,全部擦干净。 “岁岁,穆宴那狗东西,没有唤醒你,说明你已经对他不在乎,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从你心里清除掉,老子心里暖洋洋的痛快。” “可是……老子又希望他能把你唤醒,而不是毫无知觉地躺着,感受不到任何喜怒哀乐。” 穆司野低头,吻了吻她两片苍白的唇,唇边漾起苦涩笑意。 他的心底,交织着难以言说的矛盾,痛快又悲凉。 “我用了许多办法,找来那些你曾经在乎和一直在乎的人,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但还是没有半点效果。” “深深压抑在你心底的心结,到底是什么?” 他抬起头,修长手指一寸寸抚摸她的眉眼,开口时嗓音低沉沙哑。 “岁岁,如果你能感知到我迫切期盼你苏醒的这颗心,你就给我点提示。” “暂时开不了口没关系,你慢慢的,动动你的手指……” 说完,他屏气凝神,盯着她的纤细手指,一瞬不瞬。 等了很久,梁岁岁还是纹丝不动。 穆司野毫不气馁,拿起她喜欢的蜜丝佛陀口红,从左到右,在她唇瓣上慢慢涂抹。 他聚精会神,一点一点地涂着,直到她惨白的唇变得鲜亮,明媚动人。 以至于他没有留意到,梁岁岁右手的小指头,蝴蝶展翅般轻微地动了下。 卧房里的气氛,静谧无声。 大帅府外头,已经乱成一团。 刘师长和他的四个儿子毙命在穆司野枪口下,周绮玉双耳残废,周老板被打断两条腿。 还有张颜纾母子三人,一个彻底毁了容,一个被废了男人最重要的部位,断子绝孙。 张颜纾则撞击在门口汉白玉石狮上,断了脊骨,后半生跟穆夫人一样,只能坐在轮椅上,永远站不起来。 桩桩件件的惨烈血案,在刘师长残余的部下和周老板的大肆宣扬反扑之下,许多报社的记者都义愤填膺地报道了这件事。 沪市不少热血青年和民众,也被那群不安分的势力挑动起来。 纷纷在各大繁华街道游行示威,要求严惩杀人如麻的凶手。 华夏民国的国法面前,杀人偿命,人人平等。 就算是穆大帅的亲生儿子,也必须认罪,绝不可姑息这等杀人放火的残忍之辈。 穆大帅忙得焦头烂额,不仅要加强兵力,以雷霆手段镇压那些要为刘师长讨公道的军官士兵。 还要为穆司野残酷伤害了周老板两母女以及张颜纾等人,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穆景天已经是个废人,不能再把穆司野搭进去。 否则,偌大的大帅府,就真的后继无人了。 穆大帅急得嘴边长了一圈水泡,顾不上休息睡觉,没日没夜在军政府大楼的办公室,发送一道道指令下去。 副官望着他熬夜多日鬓边长出的白发,刺眼极了,忍不住开口:“大帅,你为了大少帅,已经连续七天七夜没合眼睡觉,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还是先休息会儿吧。” 穆大帅沉叹了口气,摆摆手:“唉,儿女都是上辈子欠的债,就当我是在替自己还债吧。” 如果当初他忙碌政务的时候,能多花点时间在家里,在阿野身上,也许阿野就不会成长为一个杀人如麻的混账。 如果他不贪图年轻新鲜女人的刺激和崇拜,不把张颜纾娶进门,阿野的姆妈也不会早早的就丢了性命。 祸起萧墙,兄弟残杀,说到底,都是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才造了这么多孽。 难怪国父在婚姻观念上,反对三妻四妾,明确支持一夫一妻制。 迎娶的女人多了,生的孩子就更多,利益无法均衡。 为了得到更多的资源,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不择手段地争夺厮杀,拼个你死我活。 以至于冲突不断,家宅不宁,最终走向颓败的结局。 这也是他后院有五六个姨太太,却再也没有让任何一个女人怀孕的原因。 有了孩子,就会心生妄念,贪图更多的利益权势。 一群依赖他为生的菟丝花,好好过完这辈子就够了。 副官见他固执不休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出去一趟,端了个托盘进来。 盘子上放了碗热气腾腾的滋补汤,还有穆大帅喜欢的重口味菜糟田螺,九转大肠。 果然,吃完两碟小菜,喝完大碗汤,穆大帅萎靡的精神振作不少。 挥了挥手,让副官出去,他要继续忙着给穆司野收拾烂摊子。 副官走出办公室,很快带了个英俊男人进来。 “报告大帅,凌署长有要事向您汇报。” 穆大帅点了下头,肃然目光看向风尘仆仆的凌凯,开口问道:“什么事?” 作为统管沪市的主帅,他很清楚,凌凯跟着穆司野那逆子,向来都是砣不离秤,秤不离砣,两人狼狈为奸在一起。 但穆大帅欣赏凌凯的,是这个年轻人精明又不失世故,总能在权力的夹缝中,斡旋各方关系,并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这也是穆司野在争权夺利的过程中,斩草除根,手段过于锋利狠辣,却还能活得好好的缘由。 所以,在穆景天的能力逐渐让他失望以后,他便毫不犹豫把凌凯安置在警察署署长的位置上。 有凌凯在,穆司野那混账东西就能活得更长,走的更远。 凌凯心思敏锐,察觉到穆大帅朝自己递来微微欣赏的目光,叩靴敬礼后,把手里一大叠文件递过去。 “大帅,这些都是刘师长和他的四个儿子,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真实有效。” “另外,还有周老板以及周绮玉买凶杀人的确凿证据。” “最后剩下的,是张姨太太和穆景天买凶杀人的确凿证据。” 穆大帅变了脸色,立即低头一目十行地翻看。 难怪那个逆子当着他的面杀人不眨眼,原来早就准备了这些东西。 有些事情真实发生,但有些事情,可能是伪造的,却找不到伪造的任何蛛丝马迹。 午后阳光穿过雕花窗棂,照射在穆大帅脸上,神色莫测地变幻。 最后,他表情复杂地看着凌凯,说道:“说吧,你和穆司野,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323章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凌凯没有直接说出目的,而是从随身带来的包里,取出另外一大叠文件和照片。 “大帅,你再看看这些资料。” 穆大帅接在手里,一边翻阅文件,一边比对那些照片。 全都是刘师长和他的四个儿子,还有周老板等人,私底下跟日国浪人接触,以手中资源换取各种利益。 甚至还有刘师长背叛国家,与日国高官秘密会晤,签订各种叛国条约的照片。 穆大帅陡然变了脸色,怒声叫骂:“荒唐,无耻至极!” 利用手中权力,为自身谋求大洋和财富,勉强称得上一句人之常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为了利益权势,和日国人勾结,那就是汉奸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穆司野虽下手狠戾了点,并没有杀错人。 穆大帅沉眉,猛地狠狠拍了下桌面,说道:“把这些证据全部送到各大报社,公布在报纸上,孰是孰非,民众自有评判。” 凌凯点头应下:“那刘师长空出来的位置……” 穆大帅浓眉皱了皱,似笑非笑道:“阿野那混账的职位上升太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过了这阵子风头再说。” “更何况,岁岁陷入昏迷中,他心事重重,别说区区师长之位,就是我屁股下的大帅之位,他也没心情考虑了。” 话说到这份上,彼此都是聪明人。 凌凯也心里清楚的很,穆大帅是有意愿让阿野再升一级,直接占据刘师长的位置。 假以时日,大帅之位也将属于阿野了。 凌凯心情激动,英俊面廓却不动声色,端端正正朝穆大帅敬了个礼,脚步轻快地走人。 法国医院里。 医生给穆芝瑶拆了包扎在脸上的白色纱布,伤口止了血,露出大大小小的坑洼伤痕,纵横交错。 除了完好的眼睛,整张脸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 那些扭曲伤疤,像一条条丑陋蜈蚣趴在脸上,丑陋不堪。 穆芝瑶盯着镜子中彻底毁容的自己,泪水决堤,从眼角滚滚而落。 她这幅鬼样子,连自己都嫌弃万分,沐鸿年就更不可能喜欢她了。 “穆司野,梁岁岁,毁容之仇不共戴天,我要杀了你们两个狗男女,千刀万剐!” 穆芝瑶眼神冰冷,渐渐变得狰狞,暴怒到极点。 这时,医生和护士一前一后,把张颜纾和穆景天推了进来,放置在另外空闲的病榻上,然后她们互相对视了眼,在穆芝瑶发怒之前,静悄悄往外走,轻手轻脚关拢房门。 张颜纾脊椎断裂,从今往后再也站不起来,目眦欲裂,恨不得把穆司野撕碎。 “芝瑶,我下半辈子只能坐轮椅,你阿哥他……他被穆司野那狼心狗肺的东西踩伤了那里,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 张颜纾捂着嘴,泣不成声。 “什么?”穆芝瑶呼吸窒闷,一股毛骨悚然从背脊窜出来。 “穆司野那条有娘生没娘教的疯狗,这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斩尽杀绝啊。” 她扭头看向穆景天,盯着他失去男人尊严而变得阴鸷的脸孔。 “阿哥,你,我,还有姆妈,都被穆司野践踏成这幅鬼样子,但凡你还是个男人,就必须振作,把我们承受的伤害和屈辱,百倍千倍地报复回去。” “不仅要报复,我还要他眼睁睁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死在他面前,而他救不了她,无能为力。” 穆景天阴狠开口,瞳孔深处阴沉沉,乌云密布。 张颜纾突然想起什么,眼泪从眼角汨汨流出来:“我们都遭到穆司野残杀,伤的这么严重,大帅居然没来医院看我们一眼……” 穆景天阴鸷地舔了下唇,嘶嘶冷笑:“很简单,因为我们暂败在穆司野手里,失去更大的价值,已经不值得他期待和付出。” 张颜纾重重一声咳嗽,流着泪摇头:“不可能的,他明明一直都疼爱你,疼爱芝瑶……” 穆景天眸色几度变幻,最后讥诮地嗤了声:“姆妈,你别忘了,在穆司野亲生姆妈逝世之前,他一直疼爱的人,是穆司野。” 张颜纾心口一刺,仿佛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在成为穆大帅后院的姨太太之前,她是戏院的当红旦角,迎来送往的戏子。 见多了郎情妾意,逢场作戏,一颗心慢慢变得冷硬,不再相信男人对女人有真心实意。 可自己被穆大帅迎娶进门后,不仅生了一对女儿,还掌握了管家权,把死去的大帅夫人的嫁妆,牢牢把控在手中。 后院那么多千娇百媚的姨太太,但穆大帅始终待她最好,最上心。 直到穆司野娶了梁岁岁,处处顺风顺水步步高升,把她的景天衬托的一无是处,被穆大帅百般嫌弃。 她才恍然大悟,穆大帅对她,和对那些姨太太,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和世间大部分男人一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秉持谁行谁上的原则,谁更光芒万丈,他就宠爱谁,理性又冷血。 张颜纾眼底掀起沉冷的碎冰,森寒地攥紧手指:“那我们就趁着梁岁岁昏死,穆司野有心无力顾及其他的时候,瞅准时机把他们都杀死。” “景天,只要穆司野一死,大帅名下只有你这个儿子,他只能扶持你上位。” 张颜纾扯起唇,阴冷地笑了。 对于穆司野,穆景天早就起了杀心,脸上萦绕一股浓烈杀气。 “你当初在他三五岁之前,狠下心杀了他,一了百了,我们根本就不用遭受这些屈辱和伤害。” 张颜纾一噎,表情阴冷且复杂:“那时候,不是我不想杀,而是不能杀。” 她进门没多久,趁着穆司野姆妈怀孕之际,偷偷在饮食中下了适量的药物,导致对方生下穆司晴不久,突发急病而亡。 死了个不那么喜爱的女人,穆大帅虽然觉得她心狠,倒也没有过多计较。 选了个良辰吉日,在沪市各界高官名流的见证下,吹吹打打风风光光把人厚葬在穆家祖坟里。 但穆司野不一样。 那是穆大帅的亲生骨肉,身上流了他的血脉,真正的穆家后人。 她清楚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一旦搞死穆司野,穆大帅绝不会善罢甘休,会亲手拧断她的脖子。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不划算。 穆景天眸光微闪,不愿在过去的事情上面纠结更多,咬牙恨道:“如今,只有等养好伤以后,寻找杀他的最佳时机。” “阿哥,穆司野不仅伤了我们,还杀了刘师长,伤了周老板和周绮玉。” 穆芝瑶突然出声,摸着坑洼的脸庞,眼底的仇恨浓烈迸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可以联合他们,一起搞死穆司野梁岁岁。” 张颜纾点头:“对,还有穆宴,被穆司野不择手段抢走梁岁岁,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只会比我们更想杀死穆司野。” “行,我找个机会,跟穆宴商定合作。”穆景天呵了声,眸光阴戾似毒蛇。 第324章 老子等你多久都等 沐鸿年被穆辞请进来,刚推开卧房的门,就望见那身高腿长的男人,坐在半米高的矮椅上,手里拿了支黑色眉黛,正在给躺在床榻上的梁岁岁画眉毛。 唇色嫣然,眉似春黛,把她本来苍白的脸庞,衬托得格外绯艳。 看起来她不是昏迷不醒,仅仅是睡着了。 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睁开眼,朝着穆司野盈盈微笑。 沐鸿年站在他身后,温润的语气百感交集。 “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确实和我姆妈长的非常相似。” “前两年,她被我阿爸授予岁老板称号的时候,如果她不是在法国留学,而是当时去了京市领取奖章,我会更早认识她,找到她,我唯一的妹妹。”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穆司野宽阔肩膀,力度不轻不重。 “你既然早就盯上岁岁,怎么从未在我面前流露过,甚至连照片都没给我看过。” “否则,早在我们认识的那一年,我就能发现她,找回她。” 穆司野画完最后一笔,把手中眉黛放回梁岁岁的梳妆盒,痞帅的眉眼带着狠色:“那时张颜纾母子三人各种阴谋诡计暗算老子,外面争抢地盘仇敌无数。 内忧外患下,老子就是个定时炸弹,谁沾染谁死。” “既然在乎她,非她不可,就更不可能把她卷进死亡漩涡,日夜担惊受怕。” “爱她,就要护她周全,一世无忧。”穆司野淡声道。 沐鸿年认可地点了下头,把手里带来的资料塞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是一份孤儿院****的契约。 最后的签名,除了当年孤儿院院长的名字,还有一个叫胡草儿。 沐鸿年盯了眼签名,说道:“我的人找到胡草儿,她是伺候温夫人身边的王妈的远房亲戚。” “她告诉我,二十二年前,温夫人身体虚弱无法怀孕,没有孩子的女人生存艰难,尤其梁富昌是个狼子野心的男人。” “于是,温夫人听从王妈的建议,假装怀孕,不能伺候梁富昌,并且示弱自己身体太差,不能伺候他,让他可以去外面找其他的女人。” “温夫人的善解人意,让梁富昌很满意,在外头找上了苏雪媚,很快把人迎娶进门,做他的姨太太。” “就这样,梁富昌被苏雪媚缠住,温夫人假怀孕的事,顺利瞒过了梁富昌。” “到了快分娩的时候,温夫人让王妈悄悄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弃婴。” “王妈办事谨慎,特意给了两百块大洋封口,让胡草儿帮她出面,办理一系列的收养手续。” 沐鸿年清雅的眸子,闪过一抹心疼:“也是天意,这个刚送到孤儿院没几天的小婴儿,就是我的亲妹妹岁岁。” 这么多年,能找回妹妹,沐鸿年心里狂喜又惆怅。 可她才出生没多久,就被人送进了孤儿院,说明姆妈早就亡故了。 否则,以姆妈坚韧有担当,爱子女如命的性格,绝不会舍得把襁褓里的岁岁送走。 也不知道坠崖后的姆妈,到底经历了什么。 “找到了岁岁,我打算继续呆在沪市一段时间,搜寻到我姆妈的痕迹。” 人不在了,总该有个墓碑吧。 薄薄一份契书,捏在穆司野指间,几乎重若千钧。 他的岁岁,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更是幸运的。 作为沐大总统的亲生女儿,本该在金雕玉砌中长大,无忧无虑,受尽宠爱。 却在娘胎里的时候,被迫跟着沐大总统的夫人坠落悬崖,颠沛流离地活着。 出生后不久,沐夫人大概身体油尽灯枯了,又或者其他的原因,导致岁岁辗转到孤儿院。 幸运的是,她被温柔善良的温媛收养了,小小年纪不得不挺起胸膛,挡在最前面,直面各种风霜剑雨,保护妇孺弱小,养出一副坚韧不拔的性格。 身后都是需要她保护的人,没有人能给个肩膀让她依靠一时半刻,哪怕一分一秒。 穆司野慢慢倾身过去,薄唇几乎贴上梁岁岁涂了蜜丝佛陀口红的唇瓣,满眶的心疼几乎溢出。 “岁岁,老子恨不能时空倒流,在你十岁之前就认识你,免你惊,免你苦,免你无枝可依。” 这样她就不会被梁富昌和苏雪媚那一家畜生,贩卖给嗜好亵玩小姑娘的变-态老头子。 她本该有个喜乐平安的童年,而不是,日夜行走在刀刃上,周旋在无穷尽的阴谋诡计中。 光想到这些,他浑身都疼。 穆司野勾紧她的小手指,瞳孔漆黑如渊,深深地盯着沉睡中的梁岁岁,舍不得挪开半寸目光。 “老婆,那些伤你的人,都该死。” “老子早就想杀了梁富昌那一家不干人事的畜生,可又想着,手刃仇敌,还是让你亲自动手更痛快。” “但你那时候,顶着梁富昌女儿的名头,不能背负杀害亲生父亲的罪名。” “现在好了,你压根就不是那畜生的种,他一肚子坏水,坏事做尽,也生不出你这么风华绝代的女儿。” 穆司野舔舔有些干燥的唇,嗓音沙哑,却充满狠戾杀机。 “所以,岁岁,你快点醒过来,老子带你杀进梁宅,杀他个鸡犬不留。”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梁岁岁的小手指,轻微地扯了下他的指头。 “岁岁……你醒了?!” 穆司野眯眸牢牢地盯着她脸庞,眼底徐徐晃动狂热的惊喜。 突然沙哑的吼声,把沐鸿年震得瞳孔微颤。 忙凑过去,一瞬不瞬盯着紧闭双眼的梁岁岁,欣喜地重复着:“岁岁要醒了?” 然而,沐鸿年口袋里的金怀表,指针滴答滴答跳动着,滑过一圈又一圈。 梁岁岁依旧闭着眼睛,又长又翘的眼睫毛,垂搭在眼皮上,落下两片淡淡阴影。 穆司野目光凝了很久,那漂亮的眼睫毛,动都不动一下。 原来,刚才她的小指头勾了下,是他的错觉。 神思恍惚,日思夜想,竟把错觉当成真。 穆司野眯了眯泛红的眼尾,抬起头,把眸底的水雾逼退回去。 “没关系的,岁岁,老子等你慢慢清醒,多久都等。” 沐鸿年看着向来流血不流泪的男人,差点当着他的面落泪,心里极其难受。 右手拍在他肩头,温润的声音有些沉哑。 “我已经给大总统府发了电报,借用阿爸的专用医生,也是前朝的老御医,医术精湛,擅长医治神昏的病人,正在赶来沪市的路上。” 第325章 我喜欢你 穆司野心脏微震,眼神骤然一亮。 “若老御医能治好岁岁,就算你比老子小两个月,你这个大哥,老子也认了。” 沐鸿年眼睛发酸:“只要岁岁能清醒过来,你不喊我一声大哥,也无谓的。” 事情谈得差不多,也看到了岁岁,他抬手拍了拍穆司野肩膀,转身往外走。 出了门,冷不防鼻端再次闻到一股子玫瑰烈香。 之前他心里记挂梁岁岁的安危,没怎么在意。 这次,他下意识朝香气的来源地看过去。 迎接他进来的穆辞,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站在门边的,换了个人,是穆司野的妹妹穆司晴。 女人长的单薄而高挑,漂亮的蜜色皮肤,眉眼与穆司野有几分相似,却少了几分痞坏,多了几分英姿飒爽的妩媚。 她朝他礼貌点头:“沐大公子,岁岁怎么样了?” 沐鸿年走过去,温雅俊脸透着丝丝担忧:“还是老样子。” 穆司晴眼睛发红,叹了口长气:“阿哥把岁岁藏在心里,偷偷爱了她多年年,好不容易把人娶到手,又发生这样的事,唉,世事难料,好事多磨。” 沐鸿年沉默片刻,说道:“岁岁善良聪慧,且心怀大爱,为民为国做了那么多事,会否极泰来的。” 穆司晴抬眸,看着男人翩翩如玉的模样,也不扭捏,黛眉微挑,直截了当说道:“沐大公子,岁岁身上发生的事,让我明白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找过男朋友,也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有过心动的感觉。” “但我看你的第一眼,心就砰砰乱跳,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你了。” “所以,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 穆司晴漂亮的眸子在阳光的折射下,坦坦荡荡,盛满赤诚,鎏金琥珀般美得惊人。 沐鸿年一时愣怔。 他是沐大总统唯一的儿子,身份尊贵,又生了副温润如玉的样貌,身边总有不少暗送秋波的女人。 但那些女人顾忌他的身份,只敢矜持地暗示,不敢明着来。 黏黏稠稠又闪躲的目光,令人倒尽胃口。 唯一的例外,就是眼前明艳的女人。 站在金灿灿的阳光里,直接开口问他,愿不愿意做她的男朋友。 意外的是,他并不觉得厌烦。 沐鸿年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瞬间的愣怔后,眼底恢复温润从容,看着穆司晴,嗓音缓缓。 “等岁岁醒了,我们试一试。” 说完,他转身离开,准备去火车站,第一时间接上沐大总统的专用医生。 留下瞪大眼盯着他清俊背影,不可置信的穆司晴。 “他这是……答应了?!” - 凌凯回到警察署后,动作很快。 在穆大帅刚下了命令后,他就安排下面的小警察们,把刘师长和四个儿子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勾结日国鬼子的恶性-事件,桩桩件件发布在各大报社的报纸上。 还有张颜纾和穆景天穆芝瑶陷害穆司野的各种罪证,也一一发布出去。 穆大帅实在逼得没办法。 穆景天资质平庸,又废了那里,已经是个实实在在的废人。 还剩下穆司野这个虽然凶残但有脑子又有武力的儿子,只能不惜一切代价保住。 一时间,舆论喧嚣,民众哗然。 那些指责并咒骂穆司野杀人如麻的言论,顿时改了方向,转为痛恨刘师长父子五人,以及叱骂穆景天母子三人为了利益,人心不足蛇吞象,把从小就没有姆妈疼爱的大少帅往死里逼。 甚至有激进的热血青年,呼朋唤友高喊“打倒汉奸卖国贼”的口号,纷纷冲进刘师长的住宅,打砸破坏,发泄心中的愤怒。 许多小厮仆佣,也趁着混乱闯进主人房,连拿带偷的,摸走了不少金银财宝。 往日气派煊赫的刘公馆,变成闹哄哄的菜市场。 谁都可以愤恨地骂一声,吐一口唾沫。 周绮玉在医院病房里,听着周夫人惶恐不安地念着报纸上的头条新闻,气得呕出一大口鲜血。 “树倒猢狲散,人心凉薄,姑父刚死,那些臭瘪三和那些下贱的佣人,就上蹿下跳,把刘公馆洗劫一空,还有没有王法?” 周夫人年纪大,经历的事情也多,比自己的女儿看得更透。 经历沉重打击,以往雍容富态的脸上,变得憔悴,脸颊瘦削,泛起一层青白色。 冷笑一声:“人都死绝了,无人撑腰,谁给你公道和王法?如今这战乱不断的时代,本就是人踩人,人吃人。” “那该死的,伤害我们和你姑父全家的穆司野,不就是仗着他是穆大帅的儿子,身份高高在上,才敢毫不犹豫朝我们开枪扫射。” “穆司野……你了梁岁岁那水性杨花的贱人,居然杀了疼爱我的姑父,还有无辜的表哥表弟们,你真该死!” 周绮玉摸着包扎成鼓鼓一团的两只耳朵,眉目阴郁,目光像淬了毒的寒冰。 “我恨你,恨不得你马上死!穆司野,我非亲手杀了你不可!” 周绮玉攥紧根根手指,一声接一声嘶吼。 以往对穆司野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满腔刻骨的恨意。 她深深吸气呼气,稍微平息了心中怒火,仇恨彻骨地问周夫人:“姆妈,阿爸怎么样了?” 提起周老板,周夫人脸色一变,有厌恶,也有多年夫妻情分的一丝心疼。 “穆司野朝他连射两枪,胳膊中了一枪,腹部也中了枪,还在手术室抢救。” “医生告诉我,子弹也刺穿了脊椎向上延伸的一段脑部神经,就算手术成功,脑子方面,大概率会反应迟钝,退化为应婴幼儿,只知道吃喝拉撒。” “什么?怎么会这样?”周绮玉失控尖叫,眼眶通红:“姑父和阿爸都倒下,没有任何男人依靠,就光凭我们两母女,怎么报仇雪恨?” “不,我们还有机会。” 周夫人摇头,猛然握紧周绮玉的双手,眼底沁出怜惜女儿的泪光,目透疯狂。 “只要你嫁给梁旭,我们就可以利用梁家的势力,彻底绞杀穆司野。” “还有梁岁岁,那个勾走穆司野一颗心的贱人,也必须死!”周绮玉冷冷道。 “好,就依你,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可是……”周绮玉上下打量自己狼狈的姿态,想起倒台的刘师长,以后再也靠不住的周老板,失去靠山的周家,迟早沦为其他权贵名流的盘中餐,猩红的眸底流露出忐忑。 “我的两只耳朵残了,周家即将破败,梁富昌又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不可能答应让梁旭那废物娶了我。” 周夫人望着本该成为沪市最耀眼的女儿,却变成了残缺之身,眸色沉沉道:“放心吧,姆妈心里头有主意。” 第326章 她不仁我便不义 穆夫人住了快半个月的院,身体浑身骨头缝隙里还是痛,但医生也没有办法了。 把止疼药加大剂量,也缓解不了她的剧痛,只能靠她自己硬生生熬过去。 熬完那生不如死的疼痛,她才能得到片刻的轻松。 回到大帅府的院子里,她坐在轮椅上,张妈拿来这两天新鲜出炉的报纸。 看到梁岁岁昏迷不醒,穆司野为了她,开枪射杀了刘师长父子五人,还狠狠重伤了张颜纾穆景天和穆芝瑶。 穆夫人心口一震。 穆司野为了给梁岁岁出气,居然做到这种地步。 但凡伤害过梁岁岁的人,无论男女,他都要疯狂地报复回去,不死就残。 疯了,真是疯了! 穆师长忙完军中公务,听老管家提起穆夫人出院了,犹豫几秒,走向书房的脚步拐了个弯,朝穆夫人院子走去。 在卧房外的香樟树下,看见她坐在轮椅里看报纸。 从旁边的金丝楠木桌上取了茶壶和玻璃杯,倒了杯清火的茉莉花茶递给她。 穆夫人没接那杯茶,抬起头盯着他冷笑:“梁岁岁中枪昏迷,有可能再也醒不了,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实在是大快人心。” 穆师长嘭地把茶杯扔回桌面,凛冽地看向她,眸底蕴含怒意:“你就那么仇恨岁岁?” “恨啊,恨之入骨,谁让她长了张跟那个贱人一模一样的脸。” 穆夫人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承受的屈辱,以及自己私底下做的阴狠事,偷偷为自己出了气报了仇,嘶嘶冷笑。 “那个贱人生了个死婴,接受不了沉重打击,当场就疯掉,大雪天跑出去冻死在街头,算她死有余辜,谁让她怀了孕,还不要脸抢走别人的丈夫。” “你实在不可理喻!早就跟你解释过,我跟她没什么。” 穆师长肃穆的面廓,盛满厌恶和愤怒:“只是我去率兵去京市援助沐大总统抗击日寇的时候,偶然发现她昏厥在河畔,奄奄一息,还大着肚子。 见她可怜,无依无靠,从悬崖坠落到江水中撞坏脑子,忘记是谁,来自哪里,才带她回沪市,买了个院子,找了两个佣人照顾她罢了。” “后来跟她熟悉了,我欣赏她的才学和性格,但两人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更何况,她是个忠贞有原则的女人,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跟我保持距离,期待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一心一意忠于她的丈夫。” 穆师长提起早逝的故人,喉咙哽了哽,表情复杂。 穆夫人看着他似有怀念的模样,一股怒气从心口冒出。 “可你已经背叛了我,对她动了心,动了情,只是碍于她忠于丈夫,不愿委身于你。” “如果她答应做你的姨太太,你早就把她迎娶进门了。” “你对她有情有爱,对我却相敬如宾……要不是为了生个孩子继承家业,你根本就不会碰我!” 穆夫人想起这些年自己深爱眼前这该死的男人,可他的心,却从来不属于她,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穆冠南,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 穆师长看着她泪水决堤的脸,没有丝毫动容,只惆怅地叹了口气。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门当户对,大家都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合适,我便听从父母的意思,娶了你。” 当时他也没有遇见心动的人,觉得娶谁都一样。 能为他打理好后宅,生儿育女,侍奉年老双亲,就是个合格的妻子。 他也会尽心尽力,做个合格的丈夫,没有激情,平淡如水过完这辈子。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偶然从江畔救到的失忆女人,竟然挑起他波澜不惊的心湖,让他第一次品尝到心跳的悸动,心动的涩甜,和求而不得的煎熬。 每天只要见上她一面,就心满意足。 不管她是谁的妻子,甚至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他像老房子着火,满心满脑都是她,相思入骨穿肠。 “好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穆夫人心里的屈辱和愤怒,排山倒海地呼啸叫嚣。 恨意潇潇地瞪他:“穆冠南,我爱你,你不爱我,那就是你亏欠我,生生世世亏欠我。” 穆师长一言不发盯着她,半晌后,肃峻的脸孔逐渐寒冽。 “她已经死了,梁岁岁也昏迷不醒,你还想怎样?” “我还想梁岁岁死!看见她那张脸,我就想起那个贱人,想起你爱她不爱我的屈辱日子……” 穆夫人冷笑着,声嘶力竭地吼叫:“那是我的耻辱,这辈子都洗刷不掉的耻辱。” 见她癫狂的模样,穆师长变了脸色:“你若动手杀害梁岁岁,阿宴痛不欲生,第一个饶不了你。” “那又怎样?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穆夫人吼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心里有个破碎的洞,怒火在熊熊焚烧。 “阿宴跟你一样,都被那张脸吸引的神魂颠倒。” “还有,梁岁岁医术精湛,却不给我医治,眼睁睁要看着我活活疼死,她不仁,我便不义!” 穆师长拧紧浓眉,面色冰冷:“你对岁岁百般羞辱咒骂,那是你咎由自取。” 说完,眸色阴沉地走开。 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穆夫人气怒攻心,抓起茶杯朝他狠狠砸过去。 “穆冠南,你见色起意对我不忠,去死吧!” 穆宴绕过亭台,刚走向穆夫人,差点被泼溅的茶杯砸中。 他侧身避开,脸色有些难看:“姆妈,阿爸难得回来一趟,你就不能少发点脾气?” 穆夫人低头,擦干眼角的泪,冷声嗤笑:“他对我冷心冷情,我为什么要摆好脸色给他看?” “可你这样吵吵闹闹,只会把阿爸推得更远。” “我不吵闹,百依百顺对他,他不还是爱上别的贱女人。”穆夫人眼底闪过恨意。 “人都死了多年,你还计较什么?行了,你们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穆宴心里记挂着梁岁岁,转身要走。 被穆夫人一口喊住:“这些天你来去匆匆的,到底在忙什么?” “岁岁一直昏迷不醒,我心急如焚,到处打听医术高超的老中医和西洋医生。” 穆宴沙哑说完,大踏步离开。 穆夫人瞳孔转动,盯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尖酸刻薄的嘴角,露出阴冷的笑。 “张妈,去把梁曼如叫来,我有急事吩咐她。” 第327章 帮你达成所愿 梁曼如听到张妈的传话,快速换了套缠枝玫瑰旗袍,拎着珍珠手提包疾步出门。 在外院遇见急匆匆出门的穆宴,眼前一亮,曼妙的身子猛然扑向他。 “阿宴!” 扑过去的时候,特意扬起清秀小脸,偏到最美的角度。 盈盈如水的眸子,含情荡漾看着他。 好久没见到他,她太想他了。 冷不丁,眼前的男人仿佛没看见她展露的柔情,大手一掐,掐紧她细嫩脖子,往地上猛地一摔。 “滚!” 梁曼如猝不及防,被狠狠摔在地上,磕到尾椎骨,疼得差点落泪。 “如果不是你对我用了前朝秘药,我根本不会碰你,岁岁也不会离我而去。” 穆宴面色阴沉,从裤兜里摸出帕子,把手指一根根擦干净,帕子随手甩在梁曼如身上。 对她油然而生的厌恶,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渗透出来。 “你要么滚回梁家,要么就缩在后院里,老老实实呆着,否则,我一枪毙了你!” 那时他大概鬼迷心窍了,居然会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产生兴趣,反而弄丢了岁岁。 穆宴懒得再看梁曼如一眼,转身就走。 梁曼如气得小脸扭曲,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攥紧手指浑身止不住颤抖。 “阿宴,梁岁岁嫁给穆司野快两个月,又变成活死人,你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实在深情,令人感动。” “可惜啊,我比你更了解梁岁岁,她清高自傲,从不吃脏了的回头草,从你跟我上床的那一秒开始,你就注定失去她。” “你想甩掉我,这辈子休想!” 梁曼如阴冷一笑,轻轻拍干净身上沾染的灰尘,轻柔按了按疼痛的尾椎骨,恨恨咬牙,扭动婀娜的细腰走向穆夫人院子。 刚才发生的一幕,穆夫人已经知道了。 看着梁曼如勉强挤出柔美笑容,还是掩不住狼狈的模样,冰冷笑了声。 “废物,嫁进来这么久,还是抓不住阿宴的心。” 迎头就是一顿骂,梁曼如差点没气死。 你不废物,你厉害,你不也没抓住穆师长的心?! 内心腹诽不已,梁曼如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姆妈,张妈说你找我有事。” “是关于你和阿宴的事。” 穆夫人刻薄的嘴角上扬,不耐烦地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再拢不住阿宴的心,我就换其他人。 外面的女人,漂亮的,妖娆的,应有尽有,总有一款能打动阿宴的心。” “实在不行,就找几个跟梁岁岁相貌差不多的。”穆夫人眼神阴恻森寒。 她宁愿膈应自己,也不想阿宴一颗心记挂梁岁岁,不娶正妻,不生孩子,这辈子吊死在梁岁岁那个贱人身上。 梁曼如身体一僵,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饿着肚子,强颜欢笑给穆夫人按摩双脚两个多小时,双手累得抽筋,几乎快断了。 穆夫人才大发慈悲放人。 梁曼如回到自己的卧房,砸碎博古架上一堆昂贵的瓷器,才勉强消了气。 穆夫人给她下了最后通牒,搞不定穆宴就滚蛋。 前朝秘药用完了,必须回去找姆妈再配一些,另外,姆妈手里还有其他的秘药。 比如,让人失去记忆什么的。 这种伤害大脑可能变成痴呆儿的药物,她不打算给穆宴吃,准备让另外的人服用。 到时候,她利用那个痴呆儿,操控着穆宴,必定心想事成。 想到这里,梁曼如扬唇得意地笑了。 很快赶回梁宅,金碧辉煌的大厅,梁富昌和苏雪媚梁旭都在。 梁富昌苏雪媚笑容满面,惟有梁旭阴着脸,非常的不情愿。 梁富昌手里拿了一叠房契地契,笑得合不拢嘴。 “曼如,你回来了,今天家里有场喜事,大喜事。” 梁曼如笑道:“什么大喜事?” “阿旭和周绮玉的婚事,周夫人答应了,不要一分钱彩礼,反而给了一笔丰厚的嫁妆。”梁富昌道。 梁曼如沉吟几秒:“周绮玉大小姐脾气,性格暴躁,一点就炸,心里只有穆司野,并且毁了容,并非良配,阿旭年纪还小,值得更好的。” 梁旭满腹的委屈,仿佛找到主心骨,立即走到梁曼如身后,梗着脖子说:“阿爸,姆妈,阿姐说的没错,一个心里没有我的女人,娶她进来整天防着她偷人吗?我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闭嘴!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你说话的份。” 梁富昌一瞪眼,转而笑眯眯看向梁曼如。 “阿爸也不想牺牲阿旭的幸福,可周夫人给的太多了,周家三分之二的生意人脉,几乎全部拱手相让。” “把这些占为己有后,梁家成为沪市首富,指日可待,完全可以把梁岁岁和温媛手中的产业全部吞并,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梁富昌掸了掸手里的契约,脸色逐渐阴冷:“到时候,我要梁岁岁和温媛梁京淮悔不当初,跪在地上求饶,要她们后悔跟我们作对!” 梁曼如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转身拍了拍梁旭的肩膀,笑容温柔:“阿旭,你先听阿爸姆妈的话,把周绮玉娶进门,等梁家重新登上首富,名利滚滚而来,还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梁旭想起往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好风光,犹豫了片刻,痛快地应了:“好,我娶。” 说服了梁旭,梁曼如把苏雪媚拉到一旁:“姆妈,前朝秘药,还有让人失去记忆变成痴呆儿的那种药物,赶紧给我。” 苏雪媚愣了愣:“你想全部用在穆宴身上?” 梁曼如摇头:“另有其人。” 变成傻子的药物,她肯定不会给穆宴吃。 否则,穆夫人第一个饶不了她。 更何况,穆宴成了傻子,也就失去了风华无双的气度,就不再是那个让她爱恨交织的男人。 苏雪媚松了口气:“难得团聚在一起,我们吃顿团圆饭,等你走的时候,我再给你。” 梁曼如点头答应。 吃了饭,拿了秘药,她便坐进车内,被司机送回大帅府,第一时间找到穆宴。 穆宴正忙碌寻找治疗梁岁岁的名医,忙的焦头烂额。 连头都懒得抬一下:“你来干什么?” “阿宴,我爱你,不想看着你每天都过得不开心。” “你不开心,我也开心不起来。” 梁曼如步步走向穆宴,双眸痴迷地盯着他清俊无双的脸。 “我知道,你一直想把姐姐追回来,又恰巧姐姐这次昏迷不醒,所以,我来帮你达成所愿。” 第328章 被反撩了一把 沐鸿年接到沐大总统的专用老中医,急切地把人扶进汽车后座,并催促前座开车的司机小马速度快点,越快越好。 老中医姓冯,杏林世家,祖辈三代都在前朝担任御医。 前朝覆灭之后,隐姓埋名在京市附近的小县城,被求贤心切的沐大总统找到。 感念沐大总统一片诚心,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带上家人和珍贵药典住进大总统府。 十几年以来,冯大夫难得见到温润如玉的沐鸿年,一副心神俱焚的急迫模样,摸了摸花白胡须,忍不住打趣。 “大公子心急如焚把老夫从京市赶来沪市,是要救你的心上人?” 沐鸿年缓缓摇头:“是我失踪多年终于找回的妹妹。” “恭喜大公子。” 冯大夫拱手贺喜,接着正色说道:“大小姐昏迷不醒,按照前朝的说法,也叫魂魄离体症,如果一直昏睡下去,大脑萎靡没有受到刺激,就算以后清醒了,也会变成痴呆儿。” “沪市的老中医和西洋医生,也是这么说的,但他们不敢治疗,全都束手无策。” 沐鸿年叹口气,面露忧色:“所以,我千里迢迢把您老请过来,算是最后的希望。” “老夫定当尽力。”冯大夫道。 小马开车风驰电掣赶到大帅府内,等冯中医稍微歇息会儿,喝了几口幽香的龙井茶,恢复了精神劲,便在穆辞的接引下,一行人走进穆司野院子里的客房。 人员嘈杂,穆司野厌烦其他人踏足他和梁岁岁两人的婚房,便把她安置在这里。 看着眼前瘦可见骨眼下青黑的男人,冯大夫本着医者仁心,三根手指快速搭在穆司野手腕上,凝神屏气号了几分钟脉,松开了手。 “大少帅连续十多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照顾病人,就算你不想休息,你的身体也扛不住,已经熬到极限,快油尽灯枯,不能再熬了,否则……” 会死人的。 最后几个字,冯大夫没说出口,但在场之人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穆辞第一个跳出来,急得不行,漆黑眸子哀求地看着穆司野。 “小叔,算我求求你了,你赶紧去吃饱饭睡觉,小婶子这里有我,小姑,还有沐大公子照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穆司晴也急得很,卷起旗袍袖子,想要直接把人推去小厨房好好饱餐一顿,再压着人休息。 可男人邪肆的目光扫过来时,她又吓得往后缩了缩,伸出去的爪子迅速缩回去。 阿哥的眼神太可怕了,杀气腾腾。 全沪市除了岁岁,就没有人不怕他。 沐鸿年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缩着脖子怂怂的模样,温雅眼角弯了下。 上前两步,把她挡在身后,骨节修长的大手落在穆司野肩头,轻拍了两下。 “冯大夫医术高超,是前朝御医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有他出手,岁岁肯定会很快清醒过来。” “等她醒了以后,看见你这幅形销骨立的模样,肯定会难过的。” “不想岁岁难过,你就赶紧的,该吃吃,该喝喝。”沐鸿年劝道。 打着岁岁的名头劝慰,穆司野无法拒绝。 也担心自己这幅憔悴邋遢的模样,吓到岁岁。 扭头吩咐穆辞:“给我拿点吃的来。” 穆辞高兴的一蹦三丈高:“好咧,小叔,我马上去。” 穆司野瞧了眼身上泛起褶皱的长裤衬衫,转过身往浴室方向走去。 那边,冯大夫坐在圆凳上,给梁岁岁号完脉,轻轻翻开她的双眼,仔细看了看后,取出一排银光闪闪的银针,一根根扎进她脑袋上的穴位。 很快,头顶上,耳边,还有脖子上,都扎满了针。 穆司晴瞧得有点心慌:“岁岁都快扎成刺猬了,应该能醒吧?” 沐鸿年望着冯大夫胸有成竹的模样,温雅勾唇:“肯定的。” 穆司晴还是觉得心底有点悬,凑在他耳畔揪心开口:“沪市稍微有名气的医生,全都请来了,可没有一个人有把握能治好岁岁,你确定吗……” “冯大夫不一样,如果没有把握,他绝不会动手。”沐鸿年偏过头,面颊几乎擦过她的唇。 望着她陡然染了绯意的蜜色脸庞,嘴角隐有笑意。 脸皮这么薄,竟然有勇气撂下话要他做她的男朋友,实在有趣。 穆司晴顶着烧红的脸,冷不丁耳边一句:“男女朋友之间,除了吃饭逛街看电影,还能做点其他的事,你知道吗?” 穆司晴虚心请教:“什么事?” “比如,牵手,接吻……” 话题跳跃太快,穆司晴差点哽到:“……” 她这是,被反撩了一把?! 目瞪口呆瞧着眼前的男人,个子挺拔,穿了件薄款军式衬衫,从内到外的儒雅气质,就像一块入手温润的翡玉,不管穿什么都有股清俊透骨的味道。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特别吸引人。 美色当前,穆司晴迷了眼,摸了下热烫的脸,张嘴就来:“行啊,等岁岁醒了,我们就接吻!” 沐鸿年神色没怎么变,唇畔微勾:“一言为定。” 穆司晴见他神色淡定,心中隐约有股不对劲的感觉,又搞不清楚是什么。 似乎是猎人变成猎物,猎物却变成猎人的奇怪感。 她连忙摇了摇头,把怪异的想法抛之脑后。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 能跟京市第一公子接吻什么的,想想就激动,她不亏,赚大发了。 这时的冯大夫,正聚精会神落在梁岁岁头顶耳后和脖颈上,一根接一根取出银针。 取了纸墨,刷刷刷开了个对症下药的药方。 “针灸七天,再连喝七天的药汤,梁大小姐就会醒过来。” 穆司晴挤过去,一把拽紧药方,欣喜万分道:“谢谢冯大夫,太好了。” 说完,她飞快地跑出门,去了大厨房找到管事人阿秋。 “马上按这个方子去抓药,煎药。” 现在大帅府内的下人,除了几个忠心耿耿的,其他的全部都被梁岁岁换掉了。 所以,穆司晴并不担心有人在药汤中动手脚,便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阿秋。 阿秋接了药方,清楚是用来救治梁岁岁的,走出厨房,双脚跑得飞快。 经过廊檐的拐弯处,猛然间,身后传来一股飓风。 她刚要回头,嘴巴被人死死捂住,双手被钳制,拖进一间密闭关紧窗户的房间。 “唔……!”阿秋变了脸色,激烈挣扎。 第329章 漫长到没有尽头的吻 我抬起被绷带缠得结实的手臂,指着隔壁木床,问朵朵,说你杂毛叔叔呢? 宋铮刚想说话,这时远处的天空中再次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吸引了他的目光。 “我又流血了么?”景澈不确定地嘟哝道,扶着他的手臂想从他怀里跳出去,然而浑身使不上劲又沉了回去。 “把之前让厨房熬的解酒汤端上来给王爷喝了吧。”杜晓璃来到架子前,用水洗掉脸上的妆。 想到当初自己踢了她一脚,她记恨了好久,对她的侍卫都比对自己好,他那时候就知道,她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对自己认可的人和外人,待遇绝对是天差地别的。 “吴月儿?”我念着这个名字,没有想到这么有缘分。昨天晚上才和吴月儿的鬼魂约会,今天就看到了她的日记。看来我和吴月儿缘分还真深,这个事情我不管都不行了。 “那么…到时候在下分一粒丹‘药’应该算是合理的报酬吧。”叶璃问道。 任务分配完毕之后,就是到前线各个物资管理处去领去各项武器弹药物资,当然,各项物资的基数都是有标准的,只需要确定所需要保证的时间就行了。 胡明山如同断线的风筝,直接被薛晨一拳轰出数十丈之远。一排房屋被胡明山硬生生的穿透而过,留下一个个大窟窿。 然而通常来说,不是没有箭用了,他们是不会直接用魔法箭的。因为魔法箭的射程远,杀伤力还低。想要增强普通实体箭矢的杀伤力,一般选择的方式是附魔它们。 特别是她的双眼,梦幻迷蒙,似乎隐藏无限空间,多看一眼就容易让人沉迷进去而无法自拔。 秦王荡见孟贲三人都不能搬动大鼎,眉头皱在了一起。他围绕着大鼎转了两圈。二话不说,脱掉自己的盔甲,就活动开了。 前面的歌舞节目,虽然个别也很精彩。但都缺少些个性,对张牙舞爪的年轻人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韩东的出场,让他们充满了期待感。只有章紫衣等少数人知道,韩东要见光死。 李尘沙追杀到丛林,欲再次出手将衣衫不整的傲月剑宗的蓝月心斩杀。 “呵呵,这个先不提。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张登在一起?”这才是赵雍疑惑的地方。 这和他性格有关,但他明白,在比赛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战术了,所以浩南哥只是自己拍大腿叹气,却并没有对争锋战队韩信出言不逊。 “桥塌了?”孟凡和所有车上的人都吃了一惊,要是桥塌了就意味着得绕道,而现在已临近傍晚,绕道就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要在外面过夜,这又意味着什么?每个坐在车上的人心里都很清楚。 “我,”黄三的心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却还在犹豫着,更加可见狄金在他们心中的可怕分量。 韩信和李白单挑必须要趁李白还没刷出大招第一时间先释放大招,否则等李白捏着大招后再释放大招,无异于当靶子,因为韩信释放大招是有一到两秒时间原地滞留的。 合上请柬,邢穆勾‘唇’冷笑,不管是何目的,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还有商业酒会、慈善晚会,数不胜数。在公司成立的短短一年时间里,净收入已经达到了9000多万。 不过卢锦绣就没有那么好说话,把每道菜里的问题轮番说了一遍。 田静眉冲进自己租的房间,将门反锁好,然后无力地靠在门上,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出之前的一幕。 好玄乎呐……洛南受了二十多年的无神论教育,对这个有点接受不能。 不一会儿篝火便点起十来个,我也没闲着一直与半兽人搏斗着。也不知道是我的勇猛还是石刀的锋利使得半兽人并不与我纠缠而是绕开我去攻击别人,真是太奇怪了。难道是……难道它们也和那些骸骨一样被驱使着? 顿时,壮汉脸上本来充满凶横霸气的眼睛变得忧郁不定,甚至一滴滴泪水不断地从脸上渗出来,甚至是整个后背,都已经是被冷汗打湿了。 有话说?云茉雨又坐了回去,等着他交代。过了两分钟,肖旷都没表示,云茉雨翻个白眼,起身洗碗。还没放水背后一热,他要干什么? 秦孝仪此刻头发胡子都被烧了个干净,怨毒的看了过来,然后猛地一咬舌头。 似乎是感受到了人的到来,镜子上闪过一些数据,然后把饶晨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十一,这么久了,为什么你对所有人都友善,为何独独厌恶我?你知道我对你的心。”艾瑞失落的看着她,声音低沉。 听说新成立的工厂是自己认识的人,两名组长再无疑虑,两人立马要求陈响丸联系工厂,他们近日便想去。 而与李恪美觉不同,此时立政殿中的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却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李恪眉毛一挑,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他还没有十成的把握确定是那东西,只有九成把握。 她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只有一天就在某一个瞬间,她们就会失去性命,可是那又怎样?如果当初哪怕有一点选择的余地,谁愿意来做杀手?还不是被拐骗来的吗? 他轻轻摇曳着羽毛扇,眼神缥缈,似乎是在述说着一个故事那般,缓缓开口。 此刻的凶煞之神自大无比,在吞噬天使神格后,觉得没有人能打败他。 这个话题在人类中,是耻辱的标记,没人愿意把曾经的伤口揭开。 “桐桐,你放心,你永远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李芸蓉只顾着安慰哭泣中的洛雨桐,没有看到洛雨桐在得到她的保证后,那挂满眼泪的面孔露出那皎洁的一笑,显得滑稽万分。 第330章 穆宴来了,安全了 司马泉、南宫绪、梁允儿三人纷纷跪倒在院长身前,一同为袁宏请命,依然坚持一切都是意外。 屏幕上显示的燧石空间城轨道,还是一直以来大家熟悉的那一个。 许莹莹和木青是靠实力杀进来的,而叶惊尘是靠运气轮空进入的。 虽然修士们的修为不高,但是能够在灵气枯竭的时代出来这么多位修仙者,已经让魏立感觉我道不孤。 陆冰冰以狭窄空间不好施展法术为由,令人把顾西峰抬出,平放于棉被之上。而后,她单脚脚尖撑地,另一只脚向后高高抬起,身子向后弓成半弧状。待合眼后,他将双臂举过头,脸朝着天,如此特别的姿态看起来格外迷人。 “什么?能助修士突破瓶颈的二品丹药!”除了林天,所有人的认知再一次刷新。 这样的秋季,洗冷水澡,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情,尤其是他的体温还这么高的情况下,碰到冷水,就更加的冰凉,也亏得他能忍受。 听到命令,赵晓东等人,立即带着独立营的战士们,开始去准备去了。 吞噬并转化了这么多的神叶灵气,冰色花灵识海里的神叶灵气渐渐平静了下来。 就见水面上“扑通扑通”地挣扎了一番,幻风子有扑棱着翅膀从水里面飞了出来,两个爪子上面抓着一个硕大的扬子鳄。 不过眼前这位魔修天赋异禀,天生就有一种让其他修士分辨不出来其说的话是真话假话的本事,以至于抛开内容本身,杜云峰并不能判断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孟闻、曲兰芝、汪炬……这些夜初鸢曾经追查过的,名单上的人,都在此列。 今年我们共青城中学全体学生的毕业成绩比去年下降了百分之八,学校的借口当然是今年的题特别难了。 毕竟是我的账户联系的对方,而且打赏的收益账户也是我自己的。 吕飞现在最为关心的还是儒学推广公司,这个不仅仅是她的百年大计,更加整个儒学界的百年大计,王天虽然是她最重要的弟子,但在这样的事情面前还是得要先放在一边。 赵平安真想给他讲讲猫吃鱼,可猫吃不了鲨鱼,完全要看体量,物种优势并不绝对之类的哲学问题。不过,又觉得这是对牛谈琴,毕竟现代人和古代人的观念意识在那儿摆着,有的鸿沟是无法逾越的。 杜云峰并不知道,第二条雷龙一般都是在对付尊境三重天修士时发威。 “你去尽量找来多的蜡烛,要粗大禁燃且烟火少的。”她又吩咐其他人。 她猛地睁开眼睛,撞进席慕寒那双如同浩瀚的星海一般深邃的眼眸之中。 席慕寒从来都是顺着虞七七的,所以根本不可能是他惹七七生气了。 林青梅见到他这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转念想到唐老爷子,给他准备的十亿嫁妆,顿时就释然了。 片刻的失神,蓝娴舒目光在他的身上稍稍停留,立马转过脸去不再看他,转身向着厨房走去。 “夫君,我们去哪里?”萧美娘没好气的看了常歌行一眼,明知道他在装醉占便宜,大庭广众之下却也不好发作。 疯子二号痛呼连连,居然没有用枪反击,而是踉跄跑向窗口,挥手将手枪抛了出去。 潘浩东的造化灵体,又能让他立即还阳重生,而且凭借这一副宝体,将来有望成为地仙。 一共八块玉简,闪烁着各样光华,王牧上前,依次拿起这些玉简,探入精神力查看起来。 楼乙这边又在这里练习了很久,反正这个地方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任何的时间变化,说句不好听的,他在这里待个几百上千年,出去的时候应该跟来时的时间是一样的。 孩子像是塞包裹一样塞进了叶之宸的手里,在他只是反应性地抱紧孩子的时候,蓝娴舒已经走回到了厨台边上。 这个地级中期高手很普通,比东方洋要弱了好几个档次,在秦天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龙象拳砸过来,只来得及匆忙抵挡,但第一时间双臂就被震断,龙象拳余下的部分威能全轰在了他的腹部上。 过了一会儿,走在天峰风峰的最前端,已经完成了石梯,走到了山顶,身形消失了。 轩风嘴角边掠过一丝笑意,这声音的主人对他来说相当熟悉,正是津梁校尉张若悬。 这罗盘也是用深海玄晶制作而成,上面一圈一圈的刻着各种符号。 “此地无人,你可以出来了。”苏羽淡淡道,眼眸望向身前千丈之外。 “哼,没良心的东西,我决定扣你工资。”许翼委屈地眨巴着迷人的桃花眼。 这也算得上是在现在面对的这些事情会有所不同的同时,也是会在这个时候说进步的,这些改变到底有多少。 第331章 声声泣血 穆辞在院子门口,被梁岁岁撞得东倒西歪。 刚要骂句“哪个不长眼的撞了本少爷”,定睛一瞧,竟然是昏迷乍醒的梁岁岁,一时惊呆了。 “小叔,小叔……天大的喜事,小婶子醒了……!” 穆辞高兴的手舞脚蹈,语无伦次。 谢天谢地,小婶子终于醒了,小叔也该从炼狱煎熬中活过来了。 猝不及防,又是一阵疾风从脑后刮过。 穆辞站立不稳,差点往后栽倒。 身后行色匆匆跑来的穆司晴,连忙伸手把人扶住。 满脸挂满了喜色:“你个小混蛋没看花眼吧,岁岁真的醒了?” “小婶子确实醒了,我用头上这颗脑袋担保。” 穆辞抬起手,信誓旦旦地发誓。 指着穆司野疯狂往前奔跑的背影,说道:“小姑你看,小叔已经追上去了。” “就是有点奇怪,小婶子像是看到鬼一样,拼了命往外跑。” “小叔在后面一声声喊她,她跑的越快,就好像不认识小叔似的……” “什么?”穆司晴陡然变了脸色。 岁岁人醒了,却不记得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必须,赶紧的,把岁岁拦下来。”穆司晴边吼边跑:“阿辞,你去把冯大夫找来。” 穆辞震惊,连忙应好。 穆司野追到大帅府门口,眼睁睁看着梁岁岁无比信赖地冲进穆宴怀里,跟着穆宴上了车。 她头也不回,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仿佛他是一个十恶不赦,囚禁她的恶徒。 那一瞬,穆司野的心凉透了,眼眸闪过层层慌乱。 自从她中弹昏迷,他日夜守在她身边,期盼她早日苏醒。 可她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狠狠挣脱他的拥抱。 厌恶他囚禁她在床榻上,发了疯似的离开他,投入穆宴的怀抱。 脑海里的记忆,仍然停留在她是穆宴未婚妻这儿。 她忘了他,也忘了穆宴带给她的屈辱和伤害。 汽车掉头时,透过半开的车窗,他赤红的双眸,与梁岁岁的目光对上。 平静的,淡漠的,甚至多了丝厌恶。 在她以往的记忆中,清楚地知晓他和穆宴向来不合,时有交战。 也有可能,穆宴一直告诉她,他总是喜欢从穆宴手里争抢任何东西,包括她。 所以,穆宴护她护得滴水不漏,防他像防贼一样。 即便他是阿晴的大哥,她与阿晴闺蜜多年,他却只正式见过她一面。 而她那时心中只有穆宴,对他毫无印象。 对上梁岁岁冷漠的目光,穆司野全身肌肉紧绷如铁,猩红的眸底深处,逼出重重水雾。 “岁岁,下车,别走……!” 他抬起煞白瘦削的面孔,艰涩地咽下喉管里浓郁的血腥气,朝她颤抖地伸出双手。 “六月初八你嫁给我了,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梁岁岁坐在车内,听得好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我是阿宴的未婚妻,怎么会莫名其妙嫁给你,大少帅说笑了。” 穆司野闻言,身躯狠狠一震,眼底沁出水光,疯狂偏执地盯着她不放。 “岁岁,我说的,字字句句属实,我从不骗你……” 梁岁岁不耐烦听这些乱七八糟的,扭过头,再也没理会。 坐在她旁边的穆宴握紧转向舵,狠戾冷笑:“岁岁,他趁我忙于军务日夜驻扎在军营,为了羞辱我,在你外出逛街时,趁机把你掳走,囚禁在他的卧房里,幸好我及时赶来找你。” “他就是个狼子野心,罔顾伦理的畜生,不做人,偏做鬼,觊觎自己的侄媳妇。” 梁岁岁澄亮的瞳孔微震,连声催促道:“开快点,再快点。” 穆宴偏头专注温柔地看了眼她,轻声低沉地笑了:“好。” 苍天有眼,再给了他一次重新拥有岁岁的机会。 他必定会把所有一切布置的天衣无缝,让岁岁再也想不起来,她曾经嫁给穆司野,做了穆司野将近两个月的妻子。 他会让岁岁只记得,他这辈子只爱她,没有跟梁曼如发生苟且的关系。 她是他最爱的女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无穷尽。 大少帅府门口,穆司野望着汽车越驶越远,带走了梁岁岁,眼底的炙热与疯狂还在,胸腔里的心脏却冻结成冰,感受不到一丝跳动。 “岁岁……” “岁岁。” “岁岁!” 他怔怔发狂喊她的名字,声声泣血,如孤雁悲鸣。 这些天的煎熬,这一刻的崩溃,让他再也承受不住,两眼狠狠一闭,大口吐着鲜血,仰头往后沉沉栽倒。 “阿哥,你怎么了?”穆司晴大惊失色。 脚下的高跟鞋在奔跑时,掉了一只,索性踢到另一只,光脚仅穿着玻璃丝袜往外冲。 沐鸿年得到消息,带上冯大夫行色匆匆从客院的客房赶过来。 突然听见穆司晴的惊呼,伴随着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沐鸿年眼眸微沉,明白是穆司野倒下了。 “冯大夫,快点。”沐鸿年催促道,加快了脚步。 穆司晴跌坐在昏厥的男人脚边,想把他扶起来,无奈力气不够,难受得眼圈泛红。 “阿哥,你醒醒啊……” 沐鸿年看见她难过的模样,即刻夺门而出,就见仰躺在地上的男人,脸色煞白,鼻腔和嘴角都在渗血,心口激震。 阿野对岁岁的感情,实在太沉重了。 沐鸿年走过去,把穆司晴搀扶起身,迅速弯腰扛起穆司野,扭头看向气喘吁吁跑来的冯大夫。 “他这是……” 冯大夫瞧了眼,微微震惊:“突发性急怒攻心,我带来的工具不全,赶紧的,送法国医院抢救。” 穆司晴眼睛发红,猛地攥紧穆鸿年骨节分明的大手,嘴里说出的话,却是询问冯大夫。 “岁岁醒过来了,怎么人却失忆了?” 冯大夫叹了口气:“她昏迷这么长时间,大脑供血不够,可能影响了局部的脑部记忆。” 穆司晴追问:“能尽快恢复吗?” “只有找到,触动那段封存记忆的触发点。”冯大夫道。 穆司晴一字一字听着,满腔的难过,化为唇边的苦笑。 “可那个触发点,一定很难找到吧。” “这些年,我阿哥孤身孑立,过得太苦了,好不容易娶到他心心念念的岁岁,又发生这样的事……” 沐鸿年握了握她大夏天却沁凉的手,温声道:“放心吧,一切有我。” 很快,一行人乘坐几辆汽车,把穆司野用最快的速度送去医院。 第332章 情潮汹涌 到了公馆。 梁岁岁被穆宴牵着手走进去,发现来往的佣人都是陌生面孔,不见熟悉的张妈。 “怎么全部换人了?”她随口问道。 穆宴握紧她的手,面不改色道:“有穆司野的人混进来,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索性全换了。” 梁岁岁哦了声,没有再说什么,低头扫了眼略有褶皱的旗袍,纤眉轻蹙。 “我先去洗澡。” 她坦然自若的神色,让穆宴胸腔里还没有安定的心,稳稳落回原位。 “好,我上楼给你拿换洗的衣物。” 这都是他以前顺手做的,梁岁岁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接走向浴室。 等穆宴站在门口,把衣物都递了进来,她笑着接在手里。 那一浅笑,如冰雪消融,百花盛放。 自从她得知他与梁曼如苟活后,就再也不曾对他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穆宴几乎看呆了。 梁岁岁被他盯得有点发懵。 她又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微笑,至于吗? 梁岁岁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关拢浴室的门。 穆宴站在那,回味了许久,才彻底放下心。 他的岁岁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一切终于拨乱反正,返回到她还爱着他的时候。 穆宴嘴角的笑意,再也压不住。 离开浴室后,站在时髦典雅的客厅,压低声音吩咐所有佣人。 “从今往后,谁也不允许在岁岁面前,提到穆司野三个字。” “否则,格杀勿论!” 风华无双的男人,轻抬右手,拔出腰间短手枪,做了个杀人的姿势,眸底盛满杀气。 在场的佣人吓得像缩头鹌鹑似的,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穆宴冷冽地扫了一圈,满意了。 “岁岁饿了,去准备做她爱吃的饭菜,还有酸梅汤和正广和汽水。” 佣人们纷纷点头,散去。 副官步履匆匆进门,见偌大的客厅里只有穆宴,忙把手里的证件递过去。 “团长,刚办好的结婚证。” 穆宴一把接过,翻开证件,右上端工工整整贴了他和岁岁的照片。 详细记录了他和岁岁的名字,年龄,和生辰八字。 还有主婚人和证婚人的名字。 右下角是他和岁岁的亲笔签名。 看起来,和真正的婚书,没什么两样。 穆宴攥着证书,英俊眉眼透着丝丝笑意:“交代你办的另外一件事,如何了?” “几位大师全都请来了,安排在附近的饭店包厢内,就等团长您的通知。” “好好好。” 穆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浑身畅快极了。 眸沉如深海,荡漾层叠波纹:“药带来了吗?” “带来了。” 副官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小袋子白色粉末。 穆宴接在手里,捏了捏,放进黑色长裤的裤袋中。 “你先回饭店,好吃好喝的招呼那些大师们,多费点神,随时等我的电话。” “是,团长。”副官应声走人。 穆宴抬步走向餐厅,看着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摆上餐桌,还有满满两大杯梁岁岁爱喝的饮料,唇畔的弧度更深。 他摆了摆手,示意佣人们全部离开后,从裤兜里摸出小袋子药沫,撕了个小口子,倒入酸梅汤和汽水中,慢慢地摇匀,直到药沫全部融化,混合在饮料里,消失不见。 一切办妥,穆宴眼角的笑很深地浮了下。 缓缓转过身去,猝不及防对上梁岁岁潋滟生辉的眸子。 她就站在他身后,两三米的距离,近在咫尺,眸色漆黑地看着他。 穆宴面色微僵,被她盯得有股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刚才那些举动,难道被她撞见了?! 穆宴走向她,轻轻揽住她的细腰,面容英俊沉着,不显山不露水。 “饿了吧,先吃饭,我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蓝底点缀朵朵茉莉的苏绣旗袍穿在身上,衬得她身姿曼妙。 她洗了头,满头青丝披散在脑后,有股洗发膏的清香,夹杂旗袍领口熏衣物的茉莉幽香,撩的人心头发痒。 穆宴心跳的厉害,眼底的情潮,格外汹涌。 等岁岁吃完这顿饭,请来的大师们做完那件事,她就将永远属于他,谁也抢不走。 梁岁岁确实饿了,把他轻轻推开,坐在金丝楠木座椅上,拿起碗筷,动作优雅地吃着饭菜,喝饮料。 穆宴挑了两道没有加料的菜肴吃了几口,偏过头,唇角止不住上扬,一瞬不瞬凝视她。 目光灼热滚烫,梁岁岁想忽视都难。 忍不住出声:“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就是想看看你。” 穆宴轻笑,眼看着梁岁岁放下碗筷,慢慢小口小口地喝完两大杯饮料,唇角浮现一道上扬的弧度。 吃饱喝足后,梁岁岁突然觉得很犯困,眼皮渐渐垂下,伸手掩住口鼻,轻轻打了个哈欠。 “七月的天气太闷热了,我上楼回卧房休息会儿。” 喝了药物的缘故,她难得在他眼前露出娇柔的小女儿姿态。 生了对漂亮的凤眸,嫣然红唇,配上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眉眼,轻而易举就能勾走男人的魂。 “我陪你上去。” 穆宴几乎挪不开眼,推开座椅站起身,以占有的姿势,把她圈在怀里,一步步带着她上楼。 梁岁岁确实困乏了。 以为是夏日燥热犯困的原因,没有多想其他的,走进卧室就脱掉高跟鞋,双手交叠在腹部仰躺在床榻上。 床头柜的电风扇,呼呼地转动。 卧房的墙角放了几个大桶,桶内装满冰块,在高温的蒸发下渐渐融化为晶莹剔透的水珠,传来丝丝凉意。 室内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梁岁岁闭紧双眸,逐渐陷入睡眠中。 穆宴见她睡着了,俯身弯下腰,直到他的唇贴在她耳畔,一阵似有似无的冷香沁入鼻端。 “岁岁,岁岁……?”他轻声唤她。 梁岁岁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回应。 穆宴眸光微闪,把她脸颊旁微润的发丝绾到耳后,大拇指的指腹顺势轻按在她唇瓣上,来回摩挲。 十几秒嘀嗒过去。 两三分钟过去。 梁岁岁还是没有睁开眼,睡得很沉。 穆宴心知肚明,那些被她喝进肚子里的药沫,开始起了反应。 他忍着心头激窜的狂喜,转身往外走。 下了楼,他拿起茶几上的德式黄铜电话机,打给驻在附近饭店的副官。 “岁岁已经睡了,马上把那几个大师带过来。” 第333章 深度催眠 很快,穆宴请来的三位催眠大师抵达公馆,各就各位站在客房不同的方位,开始给梁岁岁深度催眠。 最终梁岁岁与穆司野发生的种种,彻底在她脑海里抹杀。 穆宴满意极了,朝副官沉声命令:“送几位大师出去。” 副官应声照办,并奉上丰厚的报酬,作为封口费。 穆宴单膝跪在床榻前,双手掐紧梁岁岁的腰身,牢牢地抱紧,恨不得把她揉入骨血里,漆黑眸子透出疯狂的偏执和得意。 “岁岁,你是我的,这辈子只能属于我,谁也别想从我手中抢走你。” 梁岁岁面色沉静,无知无觉地闭紧眼睛,睡得很沉。 深度催眠的副作用,让她大概还要睡上两个小时左右,才会醒过来。 穆宴就那样抱着她,维持着半蹲半抱的姿势,双手双脚发麻了,还是舍不得松开手。 直到梁岁岁睁开眼睛。 视线所及之处,是男人放大的英俊面孔。 梁岁岁眨了眨眼,反应了两秒,不解地望着他。 “你这样蹲着,不累吗?” “不累。” 穆宴压抑不住内心的笑意,一手按住她后颈揉了揉,一手勾着她的细腰,把人扶坐在床榻边,双脚勾搭在床沿。 便低头垂眸,拿起她的高跟鞋,握住她粉白细腻的脚腕,先套上左脚,再套上右脚。 仔细地调准位置,直到她穿妥了高跟鞋,才搂上她的肩膀,稍微用力一带。 梁岁岁下了床,朝他微微一笑,眼尖地瞥见床头柜上大红的婚书。 六月初八大婚,她和穆宴。 梁岁岁捏着婚书在手里,忍不住皱了下眉。 本该热热闹闹大肆操办的喜事,她脑海里竟然没有什么印象。 这很不正常。 梁岁岁抬起头看向穆宴,刚要开口。 穆宴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笑着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岁岁,你也知道,穆司野向来就跟我不对付,我有什么,他就抢什么。” “你是我最爱的人,他为了报复我,趁我去了军营训练兵士,安排他的人强行掳走你,关押在密室,铁链锁禁你,肆意欺辱你。” 梁岁岁听着听着,渐渐脑海里盘旋可怕的一幕幕。 瞳孔一震,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密室……铁链……穆、司、野……” 男人疯狂嗜血的笑声,震荡在她耳畔。 她开始浑身在发抖,筛糠般抖个不停。 “阿宴……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是他侄子,他是你小叔,他怎么可以把我强行绑走?” “关在黑暗的密室,用铁链铐我……我不听从他,配合他,他就在我面前,杀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 “不,不要……不要开枪杀人!魔鬼,他是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杀了那么多活生生的人,血流成河,我的双脚,浸泡在血水中,逃不了,挣不脱……” “阿宴,你该早点来救我,救那些无辜之人……!” 梁岁岁面色发白,为那些被她连累而死在穆司野枪口下的亡魂,感到彻骨悲伤和痛苦。 穆宴忙抱紧她颤抖的身子,嘴唇阖动,一声接一声安慰。 “对不起,岁岁,我去晚了,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差点惨遭那疯子的毒手。” “可惜那些惨死之人,被他用一句都是欺男霸女的亡命之徒给掩盖过去。” “不过岁岁你放心,我已经搜集了他不少为了名利权势杀人灭口的证据,等到恰当时机,就给他致命一击,为你,为死去的那些人,伸张正义,报仇雪恨。” 梁岁岁情绪慢慢平复,冷了眉眼:“到那天,我要亲自审讯他。” 穆宴黑眸微闪,百依百顺道:“好,都依你。” 梁岁岁点了下头,面色恢复平静后,轻轻推开他,走向浴室:“刚睡醒,我去清洗一下。” 穆宴站在她身后,眼神冷鸷得意。 太好了。 经过几位大师的催眠巩固,岁岁的记忆只停留在她是他未婚妻的断点处。 那是他和她感情最深的时间段。 从今往后,不管是婚书,还是刚才那段穆司野肆虐杀人的记忆,只要她坚信,就都是真实发生的。 梁岁岁洗了脸,涂了层蜜丝佛陀唇膏,满头青丝用一根翡翠簪子高高挽起,焕然一新走出门。 穆宴拿了她的手提包走过去,握紧她的手出了卧室,一起下楼。 “去哪?”梁岁岁随口问。 “去探望温夫人……哦,你被穆司野掳走后,姆妈一直担心你,身体有点不太舒服。” 梁岁岁闻言,加快了脚步走出公馆,上车。 汽车启动的刹那,她的目光不经意扫了眼公馆四周。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非常森严。 看来是她被穆司野强行绑走后,穆宴变得草木皆兵,派了重兵把守,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般严密的把守,确实防备了有不轨之心的人从外面冲进去。 但里面的人没有穆宴的命令,想要随时出门,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梁岁岁摇了摇头,但愿是她多想了。 到了温宅。 副官拎着大包小包,跟着接待的佣人把东西送去库房。 穆宴牵着梁岁岁的手,走到哪,牵到哪,很紧张,很在乎她。 梁岁岁有点好笑:“有你在,这里很安全。” “再说了,我已经随时具有防备之心,不会再被人掳走第二次。” 话说到这份上,穆宴只能依依不舍松开她。 温媛自从梁岁岁中枪昏迷不醒后,本来被梁岁岁治愈的身体,又开始变得虚弱,整日躺在床榻上,时醒时睡,昏昏沉沉。 王妈轻言细语,劝慰了很久,才伺候温媛喝下小半碗银耳米粥。 听说梁岁岁突然来了,双手一抖,差点砸碎手中的碗勺。 “太好了,大小姐醒了,回来了,夫人你先躺着,我出去看看。” 王妈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 温媛嚅动苍白的唇,念叨着谢天谢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囡囡终于清醒了。 王妈五十多岁的人,太激动了,一口气跑到客厅,气喘吁吁望着梁岁岁。 “大小姐,你昏睡了半个月二十多天,终于醒了……” 梁岁岁听着有点奇怪,刚要开口。 “大少帅陪你来的……” 王妈满脸笑容,猛然扭过头,瞧见衣冠楚楚的男人,陪伴在梁岁岁身侧,正把她鬓边的头发挽向耳后,顿时变了脸色。 “穆宴?!怎么是你?你来温宅干什么?” 第334章 该死的穆宴 王妈盯着穆宴,满脸的厌恶。 甚至让其他佣人找来了扫地的刨笤帚,高高扬起,不客气地挥向穆宴。 “滚滚滚,我们温家不欢迎你。” 夫人和大小姐身份高贵,不方便扫地出门把穆宴赶出去,那就她来做。 穆宴眼疾手快,轻而易举地闪身避开。 梁岁岁微微愣怔,目光诧异地看向王妈。 “我们结婚了,他是温家的姑爷,怎么不能来?” “啊……哈?” 王妈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大小姐你忘了吗?穆宴背叛你,你幡然醒悟后,答应嫁给大少帅穆司野,六月初八那天,你们完……” “婚”字还没说出口,被穆宴一口打断。 “胡说什么?岁岁那天明明是嫁给了我!” “…啥?”王妈看着睁眼说瞎话的无耻男人,目瞪口呆。 梁岁岁看了眼半晌没回过神的王妈,总觉得她对待穆宴的态度有些怪异,像是对待仇敌似的,不满中夹杂厌恶,完全不同以往恭恭敬敬的态度。 可那张大红婚书,自己看的真真切切。 确实整整齐齐写了她和穆宴的名字。 笔锋婉转明丽,也是她的亲笔签名,做不了假。 “王妈,我昏迷了一段时间,也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我和穆宴确实结了婚,有婚书为证。” “还有,穆司野杀人不眨眼,双手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梁岁岁淡淡说。 王妈傻眼了:“大小姐,你……你不仅失忆了,还忘记真正对不起你的人是穆宴,大少帅才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 “穆宴对不起她? 真正对她好的人,其实是穆司野?! 梁岁岁光这么一想,就觉得脑海里万箭穿心般刺痛,一片空白,疼得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闷哼了声,慢慢抬起头,看了看王妈,又看了看穆宴,面色沉静不变。 从小到大,王妈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 说是自己的半个姆妈,也不为过。 所以,王妈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可自己在法国留学期间,做了穆宴四年的女朋友。 回国后,又答应他的求婚,成为他的未婚妻。 嫁给穆宴,是水到渠成的事,他也没必要说谎。 梁岁岁万千思绪转了又转,拧身沿着客厅后面的偏门往外走。 “既然来了,我去看看姆妈。” 穆宴脸色微变,不想让她离自己太远,有股无法掌控的危机感。 他迈开两条大长腿,疾步追上去,“岁岁,等等我……!” 冷不丁,王妈手中的刨笤帚,狠狠朝他脸上砸过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肮脏手段欺骗了大小姐,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也别想奸计得逞。” 王妈脸色难看,又骂又打。 菊婶和梅婶刚刚得知大帅府内发生的那些事,互相对视了眼。 为了给自家主子和梁岁岁出气,也一左一右,拉开架势与穆宴缠斗在一起。 穆宴仓促迎战,又自持身份,不能真的与三个女佣过多计较,丢了自身的脸面。 眸光阴鸷地眯了眯,刷地拔出腰间手枪,瞄准王妈的脑袋。 “再不停手,我就开枪了。” 王妈梗着脖子,恶狠狠呸了口唾沫:“你就算打死我,我也坚决拦住大小姐,绝不跟你这种水性杨花的无耻小人在一起。” 菊婶和梅婶有穆司野撑腰,才不怕他区区一个降职的团长。 纷纷掏出各自的手枪,对准穆宴的前胸和后背。 只要穆宴胆敢开枪,她们必定开枪。 生死面前,没有谁比谁的命更珍贵。 穆宴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被几个无足轻重的佣人搞得束手手脚,当场气得脸色发青。 他带梁岁岁回到温宅,本意是探望生病的温媛。 再就是利用这次举动,表明梁岁岁已经跟他在一起,两人和好如初复合了,让狼子野心的穆司野彻底死心。 却完全没有想到,一切算计妥当,最后却被他眼中下贱的几个佣人拿捏住了,导致他无法每时每刻跟随在梁岁岁身边。 脱离他的掌控,也不知道温媛到底会跟梁岁岁说些什么。 幽静的卧室里。 温媛脸色微微惨白,仰靠在床榻上。 梁岁岁坐在床头,右手三个手指习惯性搭在温媛的腕搏上。 只是打击过度,身体虚弱不堪造成的头疼脑痛,没有其他大碍。 梁岁岁缓缓松了口气,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纸笔,迅速写下药方。 温媛轻声叹息:“囡囡,知道你为什么昏迷了二十多天吗?” 梁岁岁轻轻摇头。 “你是为了救大少帅,才中了黑枪身负重伤,陷入了昏厥不醒中。” 梁岁岁惊了一瞬,强忍脑海里翻江倒海的剧痛,问道:“我为什么要救穆司野?” 温媛愣了两三秒:“你醒了,却把大少帅忘记得干干净净吗?” 说完,不等梁岁岁再开口,她轻咳了几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娓娓道来。 “囡囡,你肯定又被穆宴算计了。”温媛长叹一声:“自从他背叛你,你转头嫁给大少帅后,他就开始变得癫狂不正常,时时刻刻都想撬大少帅的墙角,千方百计想挽回你的心。” “可是……囡囡啊,姆妈是过来人,真心待你的男人,绝不舍得让你承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更不会背着你跟别的女人搞三搞四。” “穆宴阴谋诡计用尽手段要从大少帅手里抢走你,得到你,不是因为他爱你,而是因为,拥有你又失去你,他极度不甘心。” 梁岁岁听罢,抿紧红唇,半晌后眸色逐渐变得幽深。 “姆妈,我把所有与穆司野有关的事情,全部忘得彻底,很有可能,是昏迷那些天,大脑供血不足,导致记忆方面的缺失。” “也有可能,是穆宴给我下了药,份量拿捏的刚刚好,足以让我把他想让我忘记的那段记忆,全都忘掉。” “这该死的穆宴……跟他那该死的姆妈一样,无恶不作,尽不干人事!” 温媛气狠了,再也维持不住名媛的优雅风范,双手握拳,气喘吁吁地捶打床板。 发泄了一顿怒火,心里好受多了。 才提起精神,轻声问梁岁岁:“接下来,囡囡你打算怎么办?” 第335章 将计就计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温媛下了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递给梁岁岁。 “囡囡,里面的东西,全部是穆宴伤害你的证据。” 六月初八那天,岁岁与穆司野的婚礼上,穆宴不甘心岁岁嫁给别人,以一副无辜的面孔,在婚礼上又争又闹。 岁岁便安排人把穆宴与梁曼如亲密拥抱,亲吻的照片,分发给每个来宾。 温媛当时在场,也毫不例外收到了。 回家后,随手放在柜子里。 没想到时隔快两个月,这些照片居然派上了用场。 梁岁岁接了照片,低着头一张张翻阅。 面色越看越平静,心脏也平稳跳动,没有丝毫的难过,仿佛早就经历过一回。 难怪她回到公馆与穆宴呆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像在法国留学四年那般,看见他就心生欢喜。 难怪在大帅府门口,望着穆司野沙哑嗓音挽留她别走,最后情绪激狂大口吐血的时候,心底竟隐隐刺痛。 她中枪昏迷二十多天,突然清醒过来,却失去了那些对穆宴最不利的记忆。 很明显,所有的一切,都是穆宴在搞鬼。 失忆的原因,除了大脑缺血缺氧造成的,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利用了份量恰到好处的虎狼之药。 她清醒之前喝的药物中,应该掺杂了这类药物。 梁岁岁潋滟的凤眸,瞬间冷如冰霜。 穆宴必定在她喝的汤药里,做了手脚。 “姆妈,我决定,将计就计。”梁岁岁道。 温媛拉着女儿的手,轻轻点头:“囡囡,你从小就聪慧过人,姆妈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 说完,温媛微皱了下眉:“你打算暂时陪在穆宴身边,见机行事,姆妈支持你,但大少帅那里……” “姆妈是过来人,轻易就能看出来,他对你情深义重,比起穆宴更信得过,我怕他接受不了,大受打击。” “一旦他发狂不受控制,又将是另外一批人血流成河。”温媛叹道。 大少帅什么都好,惟有一点,一言不合就开枪杀人,有点过于血腥了。 温媛字字句句不离穆司野,听得梁岁岁脑海里针扎般刺痛,又想多听那些与他有关的事。 毕竟她的大脑里,与穆司野有关的事情,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姆妈放心,我会找个机会向他透漏点消息。” “行,你办事,姆妈放一百个心。” 温媛看见梁岁岁安然无恙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着点头。 因为担忧她多日而病弱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不少精气神。 苍白的面容多了一丝血色:“囡囡,京淮去警察署上班了,每天早出晚归,巡逻办案有模有样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比以前多了两分担当,有不方便办理的事,你尽管去找他。” “好。”梁岁岁笑着应下。 两母女手握着手,说了许多体己话。 直到温媛精力不济,神色有些萎靡,梁岁岁才笑着跟她道别,转身出了这间幽雅卧房。 走到客厅,望见穆宴的那一霎,迅速把手中照片塞进手提包。 王妈丢了刨笤帚,急匆匆走近:“大小姐,夫人想你都想病了,这些天一直卧病在床,你要不留下来,多陪陪夫人吧……” 反正有她在,绝不会让大小姐跟着卑鄙无耻的穆宴走人。 梁岁岁听出王妈话里的深意,心中微暖。 但为了演戏逼真,还是开口拒绝了:“我跟穆宴一起来的,自然跟他一起走,等过几天,我再来探望姆妈,还有你们。” 王妈叹气,还要开口把梁岁岁留下来。 那边的穆宴眼神冰冷盛满杀机,逼着菊婶和梅婶慢慢放下手枪。 他也收了枪,放回后腰的枪盒里,迈开脚步,笑容温柔走向他费尽心机,重新得到的心爱女人。 “岁岁,我们回家吧。” 梁岁岁没看他,淡淡“嗯”了声,没有等他,率先往外走。 穆宴快走两步,跟上她,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腕,两人并肩走出温宅,再拉开车门,轻手轻脚送她上车。 两人的这番互动,很快被菊婶和梅婶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医院里的穆司野手里。 攥紧手中详细记录的桩桩件件,穆司野过分瘦削的脸廓,浮现凛冽冷笑。 “鸿年,阿凯,带上所有人手,去穆宴名下的公馆,老子要光明正大把岁岁接回来。” 他的岁岁,即使失忆了,不记得他了,那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穆宴想利用她失忆时把人重新抢回去,简直痴心妄想。 从大婚那天,岁岁答应嫁给他开始,这辈子就是他的人,除非他死。 沐鸿年盯着他:“你手下的加强团,都是黑风山的全部兄弟,他们全都准备好了。” 凌凯紧锁的浓眉,终于展开,咧嘴大笑:“好咧,我早就想跟穆宴比拼一场,看看到底是他的枪法厉害,还是我的枪法更胜一筹。” 一行人说干就干,绝不废话。 穆司晴踩着高跟鞋,追赶在他们身后,漂亮的眼睛紧紧盯在沐鸿年身上。 “阿哥,穆宴得不到岁岁,也差不多疯魔了,你们火拼时小心点。” 又猛地扯了把沐鸿年的手臂,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尖在他面颊飞快地印了个吻。 “沐鸿年,盖了章,你就是我的人了,除非我喜新厌旧不再喜欢你,否则,我们两个不死不休。” “如果你像穆宴那样,在外面找别的女人搞三搞四,老娘肯定手起刀落剁掉你。” 沐鸿年吸了口气,再吸了口气,温润如玉的脸庞,闪现一抹柔情和无奈。 “不是每个男人,都是穆宴。” 穆司晴:“……” 凌凯认识沐鸿年这么久,难得在他从来温雅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忍不住揶揄:“阿晴啊,我作为老大哥,好心提醒你,鸿年在外头,非常招女人喜欢,上到八十岁,下到十六岁,全都被他这张脸迷住。 你喜欢鸿年,可要抓紧了,今晚就压着他洞房,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他就再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穆司晴笑得花枝乱颤:“阿凯哥,你就是霸王硬上弓了文序姐,才逼得她不得不嫁给你吧?” “不是,我没有,你别张嘴就污蔑我的清白和名声……”凌凯连忙摇头摆手。 穆司野走在最前头,面无表情,接过小马朝他扔来的两支铠亮机关枪,迅疾上了车。 防弹装甲汽车以最嚣张的姿态,行驶在街头,直扑穆宴为梁岁岁特意购买的玫瑰公馆。 第336章 真正的目的 气氛沉闷的大厅。 穆夫人坐在轮椅上,一口气没吸上来,差点梗死。 “梁岁岁失忆了,不记得穆司野,只记得她和阿宴的一段感情,迫不及待跟着阿宴跑回了玫瑰公馆?” 梁曼如眸光轻闪:“不仅如此,她还把穆司野气到吐血,人已经送去法国医院抢救。” 穆夫人瞪大眼,觉得很不可思议,又觉得厌恶极了。 “阿宴把梁岁岁带走,还想着与她重修旧好破镜重圆,实在荒谬,我第一个不答应。” “就算全天下只剩下梁岁岁一个女人,阿宴宁愿不娶,也不会娶这么个包藏祸心狼心狗肺的女人进门。” 穆夫人像不小心吞了只苍蝇进肚子,脸色难看无比。 猛地抬头,目光冷冷地盯着梁曼如。 “你在这里面,都干了什么?” 梁曼如被那冰冷的目光刺得身子一颤,低头说道:“我给了阿宴一点药物。” “让梁岁岁失忆的药物?” “嗯。”梁曼如轻点了下头。 穆夫人怒极反笑,眼角刻薄的纹路条条绽现:“为什么?” “阿宴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滚回梁家。” 梁曼如声音柔软可怜,眼睛恰到好处滴下一滴泪:“我别无选择,只好跟阿宴谈条件,只要我帮他把梁岁岁夺回来,他就答应让我留下。” 穆夫人厌恶地瞥了眼她,骂道:“鼠目寸光,难怪你只能从姨太太肚子里爬出来。” “你明明知道,阿宴有多在乎梁岁岁那个贱人,还把她弄到阿宴身边膈应我,膈应你自己,废物,蠢笨如猪。” 梁曼如脸色僵了又僵。 死死捏紧指尖,才勉强压抑住心头愤愤不平的怒意。 “姆妈,你先听我解释。” “你只是个妾,没资格喊我姆妈。”穆夫人怒道。 梁曼如猛地攥紧手指,修剪漂亮的指甲,几乎划破掌心。 深吸一口气,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柔声说道:“夫人,我这次帮了阿宴,让梁岁岁失去那些对阿宴不利的记忆,不仅仅是为了我能留下。” “更重要的一点,是你的双脚站不起来,而梁岁岁是神医,医术超群,只要她被阿宴说服后,愿意出手为你救治。 你不仅能重新站起来,多年的陈年旧疴也会痊愈,从此以后,不再承受那些难以承受的剧痛,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每次看见你被疼痛折磨得大汗淋漓,我心里就难受极了。” “所以,等梁岁岁治好你的旧疾,我们再找机会……” 梁曼如阴冷勾唇,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穆夫人听的半信半疑。 梁曼如心肠歹毒,她一直很清楚,也心有防备。 但梁曼如对她的阿宴,死心塌地,倒能称得上一句真心实意。 只要梁曼如一心痴恋阿宴,自己就有底气拿捏住她。 “行吧,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穆夫人神色冷淡地看着梁曼如,说道:“你赶紧的,调养好身体,再抓住时机接近阿宴,一举得男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才是最紧要的事。” “没有孩子傍身,我这里容不下你,阿宴更容不下你。” “为了讨梁岁岁欢心,他随时都会对你赶尽杀绝,你好自为之。” “谢谢夫人提点,我会努力抓住一切机会。”梁曼如轻声道。 穆夫人摆摆手:“行了,你去忙你的,我去书房看看。” 穆师长十天半个月才从军营里回来,没有来她的院子看望她,反而一头钻进书房,几个小时过去,都不见他出来。 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鬼鬼祟祟的。 穆夫人心底一股子腾腾燃烧的愤怒,决定偷偷的去查探一下。 老管家和张妈都不在,穆夫人随手指了两个粗壮的婆子,推着她离开院子,径直朝穆师长的书房赶过去。 一排金丝楠木打造的博古架上,摆满各种兵法书和枪械书籍。 穆师长坐在办公桌后,抬手捏了捏酸胀的眉心,闭目养神。 刘师长父子五人被穆司野击毙后,树倒猢狲散。 刘师长以往掌握的兵力,一下子群龙无首,无人压制,制造了几起流血冲突事件。 他这段时间,就是常驻在军营,忙着处理各种紧急事务,以及收拢刘师长的全部兵力。 从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直到昨天晚上,才清理完毕。 一大早回来后,吃了顿丰盛的早膳,懒得去看穆夫人的脸色,索性钻进书房,再也没出门。 小曼知情识趣,泡了杯他最爱的云山雾茶,摆放在他手边。 静悄悄绕到他身后,双手落在两边的宽阔肩膀,用力地按捏。 “师长,你太辛苦了,我帮你按按,松动一下筋骨,慢慢睡个好觉,放轻松。”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被老管家花钱买进来后,吃得好睡得好,瘦骨嶙峋的身子骨,变得丰腴不少。 那张与梁岁岁有几分相似的脸庞,不再怯弱,多了几分明艳动人的味道。 柔声细语的安抚,柔若无骨小手的按揉,让穆师长身心舒畅不少。 也就穆夫人仗着身份高贵家世显赫,在他面前从来都高高在上大呼小叫,从未有过温柔体贴的时刻。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忍受不了。 在外忙于政务,整天累死累活,回家还要面对穆夫人那张令人生厌的泼妇脸孔。 穆师长委实受够了。 缓缓睁开眼,偏了偏头,正对上小曼温柔的眼神,恰似故人的娇艳脸庞,神思一阵恍惚。 “昭华……是你吗?” 那二十多年以前,难产生下一个死婴后,突然癫狂冲进风雪暗夜中,最终惨死在街头的故人。 姓黎,名昭华,昭昭如月华。 即使从悬崖高高坠落,保住了腹中孩子,却失去大部分记忆。 可混沌的记忆里,她仍然潜意识牢牢记住,她深爱自己的丈夫。 对他这个救命恩人,只有感激,毫无男女间的心动。 他只能把汹涌蔓延的心悸情动,死死压抑在心头,不敢吐露半点心声唐突佳人。 直到她烟消玉陨,连孩子也没夭折了。 穆师长胸口疼得厉害,望着眼前的人,恍若是多年前的她,猛然转过身,双臂颤抖地把人拥入怀中,慢慢闭上眼睛。 “对不起,你最后一点血脉,我都没有给你保住……”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绝不还嘴,更不还手。” 恍惚中,他听见黎昭华温柔地在他耳边说:“一切都是命,我不怪你。” “昭华,昭华……你终于愿意来我梦中一见,真好,太好了。” 你可知道,我日夜想你,想得快要发疯。 穆师长轻轻睁眼,对准眼前一抹红唇,猛然覆盖下去。 嘭。 一声巨响。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倒。 第337章 按照计划行事 穆师长只觉得浑身刮过一阵凉飕飕的疾风。 眨眼间,穆夫人的轮椅冲到他面前。 女人面色铁青,高抬右手愤怒地朝他脸上扇过来。 啪。 穆师长脸廓被打得偏到一边。 穆夫人的手都震麻了。 “穆冠南,我以为你在书房忙于公务,没想到,居然找了个几乎可以当你女儿的小贱人,金屋藏娇,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穆夫人恶狠狠咒骂,朝身后的两个粗壮婆子命令道:“把小贱人押出去,往死里打,打死丢去乱坟岗。” 小曼吓呆了。 来不及开口求饶,就被如狼似虎的婆子反剪双手,像条狗一样拖出去。 穆师长眼底闪过一丝愧怒。 这么多年,他日夜思念死去的故人,导致自己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给迷惑了。 说到底,还是他昏了头,有错在先。 书房外面传来小曼一声声惨嚎,听得他怒气丛生。 “小曼就是个伺候人的小丫头,她什么都不知道,你马上放了她,不要伤及无辜。” “伤及无辜?!” 穆夫人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勾起刻薄的嘴角,讥诮一笑。 “我进门的时候,亲眼看见你抱紧她,嘴巴都贴到她的嘴唇上。” “如果不是我及时让人踹门进来,这会儿,你早就脱光小贱人的衣服,两个人翻云覆雨。” “穆冠南,死了一个黎昭华,又找了个跟她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小贱人,当她的替身,你真让我恶心,无耻至极。” 穆夫人嘶嘶怒骂,脸变得狰狞。 穆师长面色僵冷。 他不过一时恍惚,就被穆夫人抓了个正着,得理不饶人,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畜生。 穆师长很愠怒,冷冷地盯着穆夫人:“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出的气也出了,赶紧的,把小曼放了。” “你若伤她性命,穆夫人的位置,你也别坐了。” 这么多年忍受她的癫狂和无理取闹,他早就受够了。 实在过不下去,那就一拍两散,对彼此都好。 穆夫人听完他的冷言冷语,差点气疯了。 “为了个小贱人,你竟然要把我扫地出门,哈哈……哈哈哈!” 穆夫人怒极反笑,张开嘴,从喉管最深处,发出一阵疯狂的冷笑。 “穆冠南,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会找到沪市所有报社,把你在书房与小贱人鬼混的龌龊事全部捅出去。” “到时候,全市的人都清楚你假仁假义肮脏好色的丑恶嘴脸,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坐在师长的位置上。” 穆师长顿时变了脸色:“夫妻多年,我自问从未亏欠过你,你就非要赶尽杀绝,拼个你死我活?” “你娶了我,却不爱我,这就是最大的亏欠。” 穆夫人嘶嘶冷笑,刻薄面容挂着鱼死网破的决然。 “穆冠南,要小贱人的命,还是要你高高在上的师长宝座?” 穆师长皱起眉,神色郁冷苍凉:“留她一条命,我们还是夫妻,否则,师长之位,不要也罢。” 居然为了个小贱人,连师长的官职都不要了。 穆夫人心神一惊,继而大怒,恨不得把他和小贱人碎尸万段。 可最后一点理智,把她从滔天愤怒的失控边缘拉回。 少了穆师长的助力,她的阿宴想继续往上升迁,难度可就大了不少。 穆夫人几乎把牙关咬碎,才冷冷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可以不要她的命,但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必须毁掉。” 穆师长闭眼叹气:“好。” 穆夫人出了书房,轮椅往前推。 盯着瘫软在地上鲜血淋漓的小曼,朝闻讯而来的老管家吩咐。 “去拿把锋利的匕首给我。” 她要亲自动手,毁了小贱人的脸。 就像二十多年前,她花费重金收买了接生的稳婆,不仅让黎昭华差点死在难产中。 还把生下来活生生的女婴,捂住口鼻闷死。 把穆冠南勾走的贱人,都不得好死。 老管家应声去办。 趁人不注意,偷偷找到张妈。 “夫人开始对小曼动手了,你去找王开照相馆的师傅,按照梁大小姐的计划行事,越快越好。” 张妈激动不已:“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我马上去办。” 张妈接过老管家递来的钱袋子,脚步带风,转身往外跑。 老管家故意磨蹭了很久,在穆夫人等得不耐烦正要雷霆大怒的时候,才手握匕首急匆匆跑向她跟前。 “夫人,在库房里找到的。” 库房里的东西,繁多杂乱。 穆夫人勉强熄了怒火,从老管家手中拿起银光闪闪的匕首,咬牙切齿,弯下腰一下又一下,捅穿小曼的脸。 “小贱人,去死吧!” “啊……!” 小曼满脸血污,疼得死去活来,在地上翻滚。 老管家站在穆夫人身后,目光不经意地瞥向墙边角落。 只见张妈带了个精悍结实的男人,藏身在那处。 男人脖子上挎着相机,对准穆夫人残暴的虐行,开始悄无声息地拍照。 看起来,都办妥了。 老管家默默无声垂下头。 自己的把柄和生死都被梁岁岁捏在手里,不得不照办。 地上翻滚的小曼,一边凄厉惨嚎,一边无声地扬起血污嘴角。 演了这么久的戏,终于演到结局。 只是毁了容罢了,就算要她的命,也无所谓。 因为从今天开始,她和梁大小姐的交易彻底达成。 她的家人会得到一大笔大洋,从今往后吃饱穿暖,弟弟妹妹也能送去学堂念书,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直到小曼奄奄一息,再也发不出一声惨叫,穆师长站在书房门口,厉声断喝:“够了!” 穆夫人这才收了手,拿了块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冷笑道:“把人丢去乱葬岗,是死是活,看她的命够不够硬。” 老管家连忙指使两个小厮,像拖狗一样把晕厥的小曼拖出大帅府,直接扔到乱葬岗,便回去向穆夫人复命。 他们离开后不久,张妈在外面请了个司机,开了辆黑色汽车疾驰赶来。 “快,把这个小姑娘抱上车,赶紧送去医院抢救。” 汽车风驰电掣,赶往法国医院。 而此刻,穆司野乘坐的防弹装甲汽车,疾如闪电地抵达玫瑰公馆。 不等小马把车停稳,他一脚踹开车门,双手持着两支铠亮机关枪,杀气腾腾往前冲。 “拦我者,死!” 第338章 斩草除根 玫瑰公馆被穆宴安排的人,护卫得水泄不通。 奈何碰到穆司野这个癫狂的疯子,根本不按常规战术来打。 带着差不多整个加强团的上千号人马,还有警察署的小警察们,黑压压的全是人,一言不合就开枪。 为了不造成更大的伤亡,副官不得不率领所有明岗暗哨的兵士们,扔掉手中枪支弹药,纷纷用双手抱紧脑袋,以示投降。 “大少帅,你来的不凑巧,穆团长和梁大小姐出门了,都不在家。” 一个“家”字,听得穆司野怒气横生。 啪啪两声。 两个巴掌左右掴下去。 副官的两边面颊,顿时青紫肿胀一大片。 疼得他嘶嘶眯眼,强忍着心中不快,说道:“大少帅这般兴师动众的,杀人又放火,等我们团长回来了,总该给他一个交代吧。” “老子跟穆宴那狗东西平起平坐,他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交代?!” 穆司野嗤笑,脸色冷如冰霜雪刃。 抬手就是一枪,打在副官的右胳膊。 鲜血迸溅中,副官的脸疼得狰狞。 “大少帅……你别欺人太甚!” 穆司野眸光森森,回答他的,又是砰地一枪。 枪声过后,副官另一条胳膊也被子弹击穿,露出黑乎乎的血窟窿,鲜血溢出,染红了白衬衫和军装外套。 剧痛让他意识到,再多叽歪两句,穆司野下一枪就将是要他的命。 这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为了梁岁岁,谁都可以斩尽杀绝,包括他自己。 生死关头,副官还是尽职尽责,捂着受伤的手臂挡在门口。 “滚!”穆司野早已不耐烦,大长腿猛地一踹。 把副官踹得踉踉跄跄往后退,摔了个狗啃土。 穆司野扫清障碍,狂风暴雨般刮进偌大的客厅。 所有的佣人都垂着头,身子不停颤抖,老老实实站成两排。 男人冷鸷眼神扫视四周,没看见梁岁岁,立即三步并作两步,沿着楼梯拾级而上。 凌凯命令小警察们牢牢看守住穆宴的百来号兵士,便紧跟在穆司野身后,踏进大厅。 四处扫了一圈,啧啧赞叹:“当初穆宴为了讨梁大小姐欢心,可真是花了大手笔啊。” 沐鸿年儒雅的面廓微微紧绷,也跟着进了大厅。 这是穆宴为梁岁岁购买的公馆,算是金屋藏娇。 清一水时髦的欧式沙发和家具,地面铺着欧式地板,装修得美轮美奂。 可见穆宴对待梁岁岁,确实很舍得投入。 只可惜啊,贪恋其他女人带来的新鲜感和刺激,玷污了这份本该美好的感情。 偏又不甘心,趁着梁岁岁昏迷多日醒来后却失去那些不好的记忆,硬是把人当着阿野的面带走。 导致阿野现在几乎杀疯了。 沐鸿年轻叹了声,跟着上楼。 梁岁岁居住的卧房,依稀残有她身上淡雅的茉莉清香。 穆司野闻到熟悉的味道,癫狂的神色稍微缓了缓。 举目四周,看见墙上挂满了梁岁岁的照片,笑靥如花,还有她与穆宴的合影,全都裱在精美相框中。 穆司野眸色寒冽,透出汹涌的杀气。 走过去把梁岁岁单独的照片小心翼翼取下,放在梳妆台上,再拿起枪托,哐当哐当把两人的合影,全部砸碎。 又翻箱倒柜,在抽屉里翻到穆宴弄虚作假的两份婚书,扬颈嗤笑。 从裤兜里摸出铜质打火机,吧嗒,火焰从指尖窜出,迅速点燃了婚书。 在穆司野手中,一寸一寸化为灰烬。 凌凯探头看了眼,忍不住讥诮地笑了:“搞这种假玩意,用来欺骗梁大小姐,穆宴也就只剩下这点下三滥的手段了。” 沐鸿年点头附和:“确实手段低级又阴险,很有可能,岁岁突然失忆,也是他暗中搞的鬼。” “但冯大夫是大总统的专用医生,这些天一直跟在你身边,穆宴根本收买不了他。”凌凯皱眉深思:“他能做到的,就只有汤药里面添加某类失忆的药物。” 穆辞从门口冒出个脑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难道是阿秋煎药的时候,被穆宴狗东西钻了空子?” “可是,小叔,也不对啊。” “阿秋是小婶子一手提拔的,对小婶子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她。” 穆司野勾了下薄唇,一片肃杀冷气:“如果狗东西用阿秋全家人的性命,威逼她呢?” 穆辞气得跳脚:“小叔,你还别说,确实是狗东西能干出的缺德事,他就是故意针对你,打击报复你,千方百计阴谋诡计想把小婶子抢回去。” “所以,老子这次不打算留活口了。” 穆司野转过身,痞帅的面孔旋起嗜血杀戮,大步往外走。 走到公馆门口,恰巧穆宴扶着梁岁岁下了车。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杀机冲天。 穆宴迅速把梁岁岁拉到身后,拔出腰间短手枪,冷声问道:“这是我和岁岁的家,你来干什么?” 穆司野狠狠眯起眼,眼底掠出戾色:“老子来接岁岁回去,顺便杀了你,永绝后患。” 穆宴攥紧手枪,气怒中生:“岁岁本就是我的未婚妻,被你阴谋诡计又争又抢夺走,现在她重新回到我身边,完璧归赵罢了。” “那就看是你的子弹快,还是老子的子弹快。” 穆司野讥诮冷笑,他抬起手臂,猛地往下一挥。 黑压压的加强团兵士,听出他的指令,迅速往穆宴和梁岁岁两人靠拢。 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水泄不通。 穆宴手中的枪口,被层层叠叠的兵士们阻拦,根本瞄不准穆司野的要害。 穆司野趁机扭过头,漆黑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梁岁岁,眼底的柔光藏不住,朝她伸出右手。 “岁岁,过来。” 梁岁岁望着他痞帅的面廓,脑海中突然闪现自己与他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亲热画面。 转眼间,仿佛万箭穿心似的,头疼欲裂,几乎要爆炸。 她抬起手,痛苦地皱了皱纤眉,指尖用力按住眉心:“大少帅,我暂时留在这里,不走。” 穆司野身躯一震,殷殷期盼的神色变得颓然。 薄唇颤了颤,沙哑开口:“你失忆了,不想跟我走,但你也不能留在这里,穆宴狗东西对你图谋不轨,我放心不下。” “如果你要留下,我即刻就杀了他,斩草除根。” 梁岁岁面色沉静如水:“你不能杀他。” 穆司野着实不解,眸底翻滚各种复杂的情绪:“为什么?” 第339章 跟我回去好不好 “众目睽睽下,你杀了穆宴,你也逃脱不了,一命换抵一命。”梁岁岁淡声说。 穆司野凝望她明艳动人的脸庞,勾唇,丝丝痞笑:“你是在关心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梁岁岁道。 “不,你就是在关心我!” “我就知道,岁岁你爱我,舍不得把我的命抵给穆宴这狗东西。” 穆司野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目光灼热盯着她,嘴角愉悦的痞笑止不住。 那势在必得的疯狂模样,把穆宴气得脸色铁青,立即上前两步,将梁岁岁护在身后。 眸子一瞬阴鸷,冷笑道:“岁岁爱的人一直是我,你还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自作多情。” 梁岁岁嘴角一丝淡笑,什么都没说。 穆司野望着她冷淡的模样,知道她确实忘记了与他朝夕相处的那些记忆,恨不得把穆宴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方能消除心头之恨。 他心里藏了梁岁岁多年,好不容易碰到穆宴作死一次,才又争又抢得到迎娶她的机会。 快两个多月的感情培养,在他没脸没皮的纠缠下,两人的感情终于慢慢升温。 他撩拨她的时候,她开始有了动情反应。 在他决定趁热打铁把自己洗干净送给她享用的时候,她为了保护他而身负重伤,昏迷不醒。 日夜煎熬期盼中,她终于醒了。 却被穆宴这狗东西在药汤里掺杂了虎狼药物,导致她局部失忆,彻底忘了她跟他之间的纠缠。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穆司野抬手,端起两支锃亮的机关枪,黑洞洞枪口齐齐对准穆宴胸口。 “狗东西,那就看看岁岁爱的到底是谁?” 穆司野噙着戾气冷笑,食指往下按压,正要扣动扳机。 凌凯连忙冲上前拦住他:“阿野,稍安勿躁,为了梁大小姐的名声,你可千万别冲动。” 他刚升任署长,在警察署任职副署长多年,每天都要与不同的势力打交道,练就一身圆滑玲珑的本领,比穆司野考虑得更全面。 今日这剑拔弩张的局面,穆宴可以被任何一个人搞死,但决不能被阿野搞死。 毕竟,阿野是穆宴的小叔,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亲缘关系。 而且世人对女人的要求更苛刻。 只会把水性杨花勾搭叔侄的恶臭罪名,全部推在梁岁岁头上。 穆司野听完凌凯的话,明白他是对的。 他不怕流血,不怕死,也不怕背负一身恶名。 但他的岁岁,是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中的好姑娘。 她聪慧过人,智勇双全,有情有义,决不能被人泼了脏水,顶着恶臭骂名。 穆司野听劝,迅速撤了机关枪,往小马怀中一扔。 抓起桌上茶杯猛地砸向穆宴,脸色冽冷。 穆宴没及时避开,被残渣剩水泼了满头满脸。 发蔫的茶叶盖在额头眼睛上,那张英俊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穆司野,要发疯滚出去,我和岁岁都不欢迎你。” 穆宴发泄完情绪,低下头,表情阴鸷地擦拭军装外套溅到的水渍。 穆司野听到笑话般,嗤声笑了:“老子给你脸了,需要你欢迎?” 面对他森冷的眼神,以及无法预测接下来的癫狂行为,穆宴心里气得半死,也不得不强行压制愤怒,眯眸冷笑。 “你不走,我走。” “我带岁岁上楼休息,你们不请自来,恕不接待。” 穆司野站在原地没动,浑身的寒气突突往外冒。 梁岁岁不着痕迹避过穆宴伸过来的大掌,沿着汉白玉台阶拾级而上。 前后左右都围满了兵士,只有穆司野身旁有些空隙。 梁岁岁沉静如水往前走,与他擦肩而过。 冷不防,手腕被他叼住。 下一瞬,细腰也被男人的另一只手完全掌控。 他稍微用力轻带,她就站立不稳,整个人朝他胸膛扑过去。 两人的身上,她穿了件苏绣旗袍,轻薄透气。 而他呢, 只穿了件挺括的黑色衬衫。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刚才随意瞥见他的时候,衬衫领口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 眨眼间的功夫,领口那两颗纽扣莫名其妙松开,露出漂亮的锁骨,一小片结实有力的肌肤,明晃晃勾人。 梁岁岁面颊微微滚烫,身上旗袍被他的体温烘热,浑身不自在。 她挣扎着要推开他,偏偏他力道恰到好处钳制她,不放手。 一来二去,两人身体摩擦,她突然察觉到自己陷入尴尬的处境。 才几秒钟,他就激动了。 而且他劲瘦的腰身,不自觉地抵紧她。 梁岁岁的脑海里,没有自己跟他的任何亲密记忆,却心跳如雷,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更懂得去怎么迎合他,让他更快乐。 她死死咬紧唇,不让难以压抑的嘤咛声溢出。 终于,穆司野忍不住,粗砺指腹贴在她红唇,嗓音沙哑,带着克制:“岁岁,跟我回去好不好?” 揉来揉去的指腹,含着灼热的温度,把梁岁岁给激得缩了下脖子。 耳根和面颊渐渐绯红,来自于本能,完全不受控制。 凌凯站在不远处,啧啧称赞。 阿野好样的,当着穆宴的面,见缝插针与梁岁岁亲热,是真的不怕当场气死那狗东西啊。 穆宴走在前面,没听见梁岁岁的脚步声,猛然回头。 只见穆司野的手指不断撩拨梁岁岁的唇,而梁岁岁脸上没有丝毫厌烦的情绪。 难道她失去的记忆,突然又恢复了? 穆宴心惊肉跳,拧起两道眉头,面沉如冰,眼眸深处透出要失去她的害怕和恐慌,心脏狠狠一颤。 “岁岁……过来!”他轻唤了声,怕惊醒她更多的记忆。 脚步仓促往回走,很猝然,差点撞到旁边的凌凯身上。 梁岁岁特别镇定,安安静静的扭过头,视线自然而然落在穆宴脸上。 在法国留学四年,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这般,从头到脚浑身都透出明显的慌乱和惧怕。 怕失去她,怕她离开。 如果他行得正站得稳,又何必惧怕呢? 梁岁岁无声勾唇,唇角讥诮的笑意若隐若现。 姆妈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既然穆宴不择手段毁掉她的记忆,那她就随他所愿。 将计就计留在他身边,找到时机一举攻破,彻底反击,直到穆宴梁曼如和穆夫人,再也没有任何伤害她和穆司野的机会。 她绕过穆司野,往前走到穆宴面前,淡淡地扬了扬唇:“我累了,先上楼休息。” 穆宴一脸自然又温柔的笑:“好。” 穆司野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望着梁岁岁一步步远去的背影,心脏被片片刀剜似的,痛彻心扉。 她忘记他了,什么都不记得。 沐鸿年轻拍了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转身扬声喊道:“梁大小姐,请留步,沐某有件急事找你。” 第340章 岁岁把老子吃干抹净 梁岁岁抬头看向沐鸿年,微微一笑:“沐大公子客气了,这边请。” 梁岁岁边说,边把沐鸿年迎到里面待客的会客厅。 上次在梁富昌的寿宴上,两人初次见面,她就对眼前温润如玉的男人,特意有股子亲近感。 就好像,他是她大哥似的。 这个来自大总统府的儒雅大公子,温言轻语,一看就是个好脾性的,并且有担当。 有个这样的大哥,他一定会处处关心她,事事照顾她,仿佛顶天立地的参天大树,屹立在前头,为她遮风挡雨。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梁岁岁怔了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沐鸿年。 两人站的距离很近,几乎能看清楚对方的眼睫毛。 尤其沐鸿年一瞬不瞬盯着梁岁岁,笑容温润,带着几分深意。 看在穆宴眼底,就是沐鸿年当着他的面,含情脉脉凝视梁岁岁,明目张胆勾搭她。 穆宴脸色铁青,差点没呕死。 该死的沐鸿年,还有个该死的穆司野,一个个都当他是死人,千方百计想从他身边抢走他最心爱的女人。 “沐大公子,你找岁岁,岁岁的事就是我的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穆宴勉强控制汹涌的怒气,俊脸挤出客套的笑容,大踏步走向梁岁岁。 冷不防,左肩被人狠狠按拽住,仿佛千斤重的力量沉沉压在肩头,动弹不得。 穆宴愤怒扭头,对上穆司野痞坏又讥诮的眼神。 “阿年找岁岁有事,关你屁事,你算个什么东西,能代表岁岁的意愿?!” 穆司野开口就没好脸色,好语气,活脱脱一个受刺激过头的疯子。 穆宴实在不想跟他计较。 辈分大一级压死人。 不管有理无理,从小到大,他在穆司野手里,吃过太多亏。 “行吧,是我刚才言语不当,没表达清楚意思。” 穆宴忍了口气,皱紧眉头:“可事关岁岁的安全,你松手,我必须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阿年永远不会伤害岁岁。”穆司野压根不松手,反而手腕微沉,又加了几分力气压在穆宴肩头,狭长眼尾眯了下,皮笑肉不笑。 “反而是你,狠狠伤害过岁岁,狗改不了吃屎,就算你用阴谋诡计让岁岁缺失了部分记忆,也永远再也不可能得到岁岁的心,知道为什么吗?” 穆宴脸色黑了又黑。 明知道穆司野诡计多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却还是被他勾起了一点好奇心。 在男人胜负欲的作祟下,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穆司野斜斜地睥了眼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盛,眼底的光却越来越冷鸷,森寒无比。 “因为,岁岁已经把老子吃光抹净了!” “老子长得比你更高更帅,身材也比你更健壮,有老子珠玉在前,岁岁眼瞎了,也看不上你!” 穆宴:“……” 他恨恨咬牙,死死攥紧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如果不是眼前的形势太劣势,他手下的兵士,包括负伤的在内,不过区区两百号人马,压根扛不住穆司野带来的上千号人马,他早就一枪崩掉他了。 “穆司野,你别欺人太甚!从一开始,岁岁她就是我的未婚妻,注定要嫁给我,跟我白头偕老过一辈子!” “现在,她重新回到我身边,是天意,也是完璧归赵。” “如果你再丧心病狂又争又抢,就别怪我不客气。” 穆宴眯紧眸子,浑身都在突突往外冒寒气。 哗啦一声。 穆司野把随手从身后桌上拿起的茶杯,泼了穆宴一头,阴沉冷笑。 紧接着,子弹上膛,枪口捅在穆宴后脑勺。 “你他妈再叽歪,老子现在就搞死你。” 穆宴面无表情,死盯着他。 彼此心中都明白,为了岁岁名声着想,穆司野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杀了他。 可就是这一点,让穆宴特别不爽。 穆司野天不怕地不怕,杀人如麻,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也不曾顾忌过任何人。 这么一个杀人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疯子,却为了岁岁,隐忍着不朝他开枪。 只能说明,穆司野对岁岁确实动了心,甚至爱上了她。 也只有岁岁的一举一动,甚至简单一句话,才能牵绊住这条无法无天无恶不作的疯狗。 穆宴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寒气。 如果穆司野下定决心要跟自己争抢岁岁,不死不休,他确实很难把她留在身边。 “真正论起来,岁岁是你的侄媳妇,你还要不要脸,能不能堂堂正正做个人?” “全沪市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人,你为什么就非要跟我争抢岁岁?!” 穆宴眼神阴鸷,戾气在眸底横冲直撞。 穆司野缓缓痞笑,薄唇一张一合,像最锋利的刀刃:“因为你背叛岁岁,跟别的贱女人苟合在床榻上翻滚,你又脏又烂,不配站在她身边。” 穆宴身躯怵了下,渐渐僵硬。 会客厅里。 梁岁岁握着沐鸿年递给她的老旧照片,浑身微微发颤。 看上去,一家三口,都笑容满面对着镜头。 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面容清俊,与现在的沐鸿年有四五分相似。 高大男人张开右臂,环抱着一个五官明艳动人的女人。 女人穿着立领滚边旗袍,肚子微微隆起,满头黑发用一根翡翠簪子挽起。 两人的脚边,站了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穿了套黑色小西装,大概五六岁左右。 梁岁岁仔细对比女人的眉眼,确实跟自己很相像。 她指了指照片上的女人,轻声说道:“你说,你的姆妈叫黎昭华,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刚怀孕两个月,也就是……我当时在她的肚子里,刚刚孕育……” 梁岁岁说着说着,呼吸堵在喉咙。 她咳了声,尽量让自己颤抖的嗓音稳住:“沐大公子,天下这么大,不乏有些人确实容貌会很相似,这不足为奇,可听你的意思,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而你的姆妈,也是我的亲生姆妈?” 沐鸿年听着她颤抖的嗓音,心里有点不好受。 她心里早就认定,她是温媛所生,也被温媛如珠如宝地养育了二十多年。 突然意外从天而降,她的亲生姆妈,不是温媛,却另有其人。 换做是谁,都一时接受不了。 这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 “岁岁,我知道你一下子很难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你是我的亲妹妹,如假包换,我这里还有沪市慈幼院的收养手续,上面的签名,是王妈的远房亲戚。” 梁岁岁接过收养手续,认真地一字一句看完。 她呼吸一紧,深吸了口气,问道:“假如我真的是沐家人,是你的亲妹妹,可沪市与京市相隔千里,我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沪市慈幼院?” 第341章 留下来找证据 梁岁岁的话,结结实实把沐鸿年问住了。 说实话,他也有些想不通。 当年姆妈被仇敌追杀,一路往前奔跑,最后跑到悬崖边,走投无路,被逼的不得不带着肚子里的妹妹,义无反顾跳下山崖。 那座悬崖下面,是波浪滔天的大江。 生还的概率,差不多九死一生。 而姆妈不仅幸运地活着,还把岁岁平安生下来。 沐鸿年想了几秒,温雅开口:“只有一种可能,我姆妈坠崖后,被江水冲刷到岸边,奄奄一息,恰巧被当时经过的路人搭救。” “伸出援助之手的人,肯定是就近把沐夫人送往京市的医院抢救。”梁岁岁略微思索,脸上不自觉地泛起几缕惆怅。 “我有个疑点,为何沐夫人最后,却来到千里之外的沪市,并且死于难产呢?” 关于这一点,沐鸿年也深思熟虑过。 赞赏地看了眼心思缜密的梁岁岁,说道:“可能她坠崖后可能撞击到脑部,和你现在差不多,失去了很多记忆,忘记自己的身份,来自哪里,家在何处。” “而搭救我姆妈的人,应该来自于沪市,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把她也带来了沪市。”沐鸿年最后总结。 梁岁岁听完,脑海里忽然灵光乍现。 想起穆夫人,对她的厌恶,是在看清楚她这张脸以后。 骨头疼犯病的时候,每次都要求她去端茶送水伺候着。 还要时不时咒骂她,刁难她。 看到她痛苦难受了,穆夫人就能平静一阵子,简直比良药苦口还有效。 救助沐夫人的人,必定是穆师长。 把人带回沪市好生安顿后,可能在平时的交流中,他对沐夫人生出好感。 而这份隐秘的感情,被穆夫人察觉到了。 穆夫人与穆师长的婚姻,是门当户对,强强联手。 两人也没多少男女之情,平平淡淡,相敬如宾罢了。 得不到穆师长欢心的穆夫人,对于外头让自己丈夫产生深厚感情的女人,恨不得手起刀落,千刀万剐。 所以,穆夫人不仅厌恨沐鸿年的姆妈,甚至憎恨与沐夫人面容相似的女人。 这就能解释得通,穆夫人对自己的仇恨,为何来得那么突然。 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梁岁岁弯唇,无声地冷笑。 以穆夫人尖酸刻薄又狠毒的性子,不管沐鸿年的姆妈是否无辜,绝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死于难产的沐夫人,定然有穆夫人在其中动了手脚。 “沐大公子,如果我没有猜错,沐夫人坠崖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穆宴的阿爸和姆妈有关。 你可以找上穆大帅,利用他的人脉资源去详细调查。” 沐鸿年望着她冷静分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忍不住伸手轻拍她的头顶,无奈地笑了。 “岁岁,别这么见外,我是你亲大哥,你嘴里的沐夫人,她是你的亲姆妈。” 他的动作,自然而然透着熟稔和亲昵,梁岁岁愣了愣。 等她回过神来,头顶又被沐鸿轻轻拍了下。 证据确凿,自己确实很大可能是沐大总统的亲生女儿,沐鸿年的妹妹。 可在她心里,从小到大,都是体弱多病的温媛,把她从襁褓里的嗷嗷小婴儿抚养成人,无微不至地关心她,教导她做人的道理。 养恩大于亲恩,温媛就是她这辈子认可的姆妈。 对上沐鸿年殷殷期盼的眼神,梁岁岁往后退了一步:“等我去了温宅,问清楚姆妈这件事再说。” 沐鸿年眼神一黯,知道她暂时接受不了事情的真相,也舍不得离开温媛。 “岁岁,我不会逼你现在就表明态度,但也希望,你别让我和阿爸等待太久。” “你是阿爸的女儿,是沐家人,迟早都要认祖归宗。” 沐鸿年说完,回头看了眼拦阻穆宴的穆司野,微微一笑。 “你真的把阿野彻底忘记,什么都记不得?” 梁岁岁轻“嗯”了声:“几乎没有他的任何记忆,并且只要提起他的名字,大脑就炸裂般疼痛。” 沐鸿年眼神一厉:“都是穆宴搞的鬼,让你失忆,并篡改记忆。” 梁岁岁点头:“我知道,他是导致我失忆的罪魁祸首。” “……那你还留下来?” “留下来,找证据,我不希望下次再被他算计。”梁岁岁面色微沉,冷静地开口:“穆宴身负军功,又手握兵权,只有确凿的证据,才能处置他,永绝后患。” 还有穆夫人和梁曼如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安排在穆师长身边的小曼,也该起到作用了。 “你不回,阿野还得继续发疯。”沐鸿年俊眉轻皱。 梁岁岁扭头,下意识看向浑身透着痞坏气质的男人。 他也正抬了抬下巴,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七月底快八月初,大厅外的院子里,早开的桂花树传来缕缕幽香。 随着香气一起侵袭梁岁岁每寸肌肤的,是男人痞笑的目光。 含着情,带着疯狂痴恋,激得她浑身滚烫,身子颤了颤。 仿佛她是他此生最在乎,最重要的人。 受不了他的凝视,梁岁岁移开了视线:“沐大公子,你先把他带走,我心中自有成算。” 沐鸿年深深地看了眼她:“行,你也尽快离开穆宴,跟阿野相比,此人绝非良人。” “阿野对你的感情和占有欲,超乎想象,你若呆在穆宴身边太久,一旦他疯起来,没有人拦得住,除了你!” “我知道了。”梁岁岁点头。 “照片和收养文件,我先拿走。” 沐鸿年取走梁岁岁手里的东西,收拾好放进外套大口袋里,不舍地看了看她,转身走人。 经过穆司野身旁,压低嗓音轻声说了句话。 穆司野像是被说动了,恋恋不舍地注视她十几秒,懒洋洋地笑了,转身往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梁岁岁手指慢慢揉了揉烫热的脸颊,小声嘀咕:“看起来凶神恶煞,可怎么听起来,比狗还粘人。” 好不容易人走了,大批人马却仍然留在玫瑰公馆。 穆宴望着屋里屋外一片狼藉,尤其他和梁岁岁的合影照片,全部破裂粉碎,气得当场打电话给穆大帅,详细阐述了穆司野不干人事的恶劣举动。 穆大帅笑着打哈哈,搪塞过去。 梁岁岁站在穆宴身后,面色平静地看着。 他霍然回头,望着她静如止水的模样,心里突然没有底。 试探了几句,谈及到穆司野时,梁岁岁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动容的表情。 穆宴悬空的心,缓缓回到原处。 看来,她依旧记不清她与穆司野发生过的那些事,只记得她是他的未婚妻,已经嫁给他,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穆宴心神安定,温柔地朝她一笑:“岁岁,你的卧室一片狼藉,不能住人,等佣人清理干净了再说,今天晚上,你跟我一起住吧。” 梁岁岁听到最后一句,脑海里突然闪现他和梁曼如激烈拥吻的画面。 那一瞬,她张了张嘴,干呕了几下。 在他关切地朝她奔来,伸手搂向她的时候,啪地打掉他的手。 原来,就算她失去他与梁曼如苟且的记忆,可身体的本能,让她控制不住厌恶他的触碰。 大脑的记忆可以篡改,但身体的记忆却刻在骨血里,永远忘不了他对她的羞辱,和无情伤害。 穆宴错愕地看着自己被她打偏的右手:“岁岁,你怎么了?” 梁岁岁强忍厌恶,盯着他轻声道:“可能枪火硝烟的味道太浓,有点被呛到了。” 穆司野带的那批人,犹如恶狗般对穆宴的手下毫不留情开枪射杀。 确实到处都弥漫硝烟的味道。 穆宴没有再起疑心,迅速吩咐佣人们打扫卫生,并打开全部窗户通气,喷洒梁岁岁最喜欢的茉莉香水。 等他做完这些,梁岁岁不动声色说了句:“我用惯了张妈,你把她喊回来,继续给我做饭。” 穆宴爽快同意了:“好,我给姆妈打个电话,让她放人。” 电话刚接通,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穆宴脸色剧变。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马上带岁岁赶过去。” 第342章 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吗 电话那头,是老管家的声音。 梁岁岁距离穆宴有点远,听得不太清楚。 但看穆宴的脸色特别难看,一定是发生了很不好的大事。 上了车,他也还是面廓冷沉,没怎么说话。 梁岁岁扭头看车窗外飞掠的景色,乐得清静。 到了穆夫人的院子,还没进去,就听见她尖酸刻薄的叫骂声。 “穆冠南,二十多年前,你被那个姓黎的贱人迷了眼入了心,现在,你居然找了个替代品,整日藏在书房跟你朝夕相伴,如今就因为我把这个小贱人打杀了,你居然咒骂我心狠手辣不得好死?” 穆师长没有发声。 穆夫人接着恶狠狠咒骂:“这么多年我任劳任怨照顾你,可我得到的,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背叛,穆冠南,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吗?” 哭哭啼啼,恶毒辱骂的嗓音,充斥梁岁岁的耳朵。 她早就清楚穆夫人什么样的货色,脸上表情丝毫不变。 倒是穆宴脸色发青,大踏步往里走。 梁岁岁拎着手提包,慢慢地跟在后面。 老管家突然从树荫下闪身出来,低头恭敬说道:“梁大小姐,你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 “就是……小曼受伤很严重,面部毁容,可能这辈子都恢复不了。” 梁岁岁眸光泛冷:“是穆夫人亲自动的手?” “是。”老管家点头,从黑布褂子的口袋里,摸出一叠照片递过去。 “穆夫人虐杀小曼的证据,都在这里。” 梁岁岁接在手里,一张张迅速翻看后,放进手提包里,接着说道:“所有开销,一切由我报销!给小曼安排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物,回头我再开张药方给你,你让张妈转交到小曼手里,并给她一大笔酬劳,那是她应得的。” 老管家点头应是。 想起穆夫人手起刀落的狠劲,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说起来,小曼并不是第一个差点死在夫人手里的女佣。” “这么多年,夫人对穆师长求而不得,日久天长心生怨恨,但凡穆师长对任何一个女佣多说了几句话,第二天,那个女佣就从院子里彻底消失。” “人死了以后,都是我去打点,花了一大笔钱才封住她们全家人的嘴。” 老管家长声叹息:“唉,包括小曼在内,大概死了十多个……” “只不过,以前那些枉死的女佣,都是夫人下令让小厮们动手打杀,轮到小曼,却是她亲自动的手。” 十多条鲜活的生命,就那样无辜惨死在穆夫人的怨恨中。 梁岁岁听得心脏一阵阵发冷。 “梁大小姐,没其他的事,我先去忙了。”老管家弓身离开。 等人走远了,梁岁岁缓缓勾唇,唇边扬起冰冷的弧度:“穆夫人,很快你就要死在我的算计中,你死得不冤。” 院内的争吵叫骂声,还在此起彼伏。 梁岁岁踏进去时,眼尖地瞥见穆夫人坐在轮椅上,头发凌乱,双眼通红,眼角隐约有泪痕。 穆宴站在穆师长身侧,恼怒又头疼的模样,不时按了按眉心。 梁岁岁像以往那般,安安静静走向穆宴。 穆师长愣了下,看了眼穆宴,又狐疑地看向梁岁岁:“真的失忆了?” 穆宴笃定地点了点头。 穆夫人见到梁岁岁,像是逮到了出气筒,眼神变得狰狞,指着梁岁岁。 “贱人,明明你是个女神医,动动手指头就能治好我的骨头缝隙疼痛,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治疗?” 既然梁岁岁失忆,又愿意跟着穆宴来她的院子,那就说明梁岁岁还是那个非阿宴不嫁的贱人。 就算她放肆辱骂,梁岁岁也不会反抗,只会默默无声地熬药,给自己适度地按摩双腿穴位,连续两三个小时的按摩,不叫苦喊累。 简直犯贱,贱得不能再贱! 穆宴面色愠怒:“姆妈,你最好对岁岁态度好些,否则,这是我最后一次带她来。” 被儿子当众落了面子,穆夫人脸色一僵,闭紧嘴却瞪大了眼睛,几乎要撕碎梁岁岁。 梁岁岁走到轮椅旁,没有动气,低头静静地看着她。 “要治好你的陈年旧疾,需要一味天生土养的百年老参,我在法国留学期间,就让穆宴到处去找它。” “好像前不久,他真的找到了。” 穆夫人听说找到了,激动的身体止不住轻颤,日盼夜盼,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不顾梁岁岁长了张令她十分厌恶的脸,猛然伸手牢牢攥紧梁岁岁的手腕。 “既然百年老参有了,你赶紧给我开药方。” 梁岁岁拨开穆夫人的手,久久盯着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平静似水的眸光,掠过几不可查的狠意。 “别说百年老参,就算有千年老参,也开不了药方。” 穆夫人神色一怔,眼底涌出恐慌:“为什么?” 第343章 故人真正的身份 梁岁岁看着穆夫人腰部以下,只能撑靠在轮椅边缘的两条腿,淡声开口。 “因为,你已经站不起来了,不管用多么名贵的药材都没用。” “贱人,你在诅咒我?” 穆夫人差点气疯了,瞪直眼睛,恶狠狠刺向梁岁岁。 “你不是号称女神医吗?连我这点小毛病都治不好,可见也是沽名钓誉之辈,下三滥的贱人。” 梁岁岁垂下潋滟凤眸,平静地看了眼怒气冲冲的女人,并没有动气。 慢慢弯下腰,纤细手指用力按了按穆夫人的膝盖,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轻声说。 “你的两条腿全都残废,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别再奢想能站起来,你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紧接着上半身也瘫痪,脑袋转不动,只剩下嘴巴和眼珠子会转。 再慢慢的,连嘴巴和眼珠子都转不了,躺在床上比死人更痛苦,认命吧。” 到那时,想动动不了,想死死不成,还背负一身的恶臭骂名,那才是真的坠入地狱的十八层,生不如死。 穆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真到那一天,她还不如死了更痛快,活着也是遭罪。 可她刚抬起手,就见梁岁岁手指灵活地在她双腿间穴位点了几下。 穆夫人的手臂,瞬间一阵发麻,啪地从半空中落下。 她不自禁地瞳孔放大,眼神透出无尽的愤怒和恐惧。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让你悠着点,别那么激动,你越激动,病情就恶化的越快,离死亡那一天,也就更快了。” 梁岁岁的嗓音不大,甚至很轻柔,很温和。 可听在穆夫人的耳畔,字句冰冷,犹如阎王索命。 “贱人,你是不是根本没失忆?” 梁岁岁轻笑了声,不答反问道:“二十二年前,黎昭华在寒冷冬日临产的时候,突然难产大出血,是你买通产婆害了她的命,还把刚出生的孩子一把掐死,对吗?” 穆夫人听罢,脸色瞬间大变,眼神变得慌乱。 “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黎昭华,她生孩子难产,根本就不关我的事。” 担心声调大了会被穆师长听见,穆夫人面色恶狠狠,却死死地压低声音。 看在不远处的穆宴眼里,就觉得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对梁岁岁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一个是他生他养他的姆妈,一个是他这辈子最心爱的人,他比谁都希望,她们两个人的关系,能变得更加融洽和谐。 只要感受到全家人对岁岁的接纳,她就很有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记忆。 没有那段他和梁曼如的纠缠记忆,他就能百分百保证,穆司野永远也别想从他身边抢走岁岁。 岁岁本该就是他的人,他唯一的妻。 穆宴薄唇微扬,眼角眉梢流淌舒畅的笑意。 穆师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穆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却难得收取一身尖锐的刺,与梁岁岁轻声交谈,忍不住长吁了口气。 “你姆妈的脾气越来越暴怒怪异,我忍了二十多年,实在不想再忍下去。” “就在你赶来的半个小时之前,她亲自动手,拿匕首毁掉一个小丫头的容貌,你脚下踩的地板,沾满血迹,老管家刚清洗过。”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被清水冲洗得无影无踪。” “那就是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姑娘,就因为那张脸长得有点像我死去的故人,又因为一点误会,她不仅毁人容貌,还命令小厮把人当场打杀,尸体扔去了乱葬岗。” 穆师长皱眉说道:“阿宴,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她的手里这些年,陆陆续续沾染了十几条无辜女佣的性命。” “如果是我手下的兵,胆敢这般虐杀无辜之人,早就被我一枪击毙,以正军纪风气。” “可你姆妈是我的夫人,又出身于名门世家,还要考虑她的恶名传出去,影响你的职位往上升迁,这么多年,我忍了又忍啊……” 穆师长发出长长的叹息,目光穿透秋日的梧桐树叶,悲伤而恍惚。 “二十多年前的昭华,她也是这般心胸狭窄,总认为昭华心术不正,也总咒骂我端着碗里看着锅里不得好死。” “可她也不想想,昭华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又是个孕妇,我就是对她有什么想法,也下不了手。 更何况,昭华对我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只有感激。” 穆宴听到“黎昭华”三个字,心神微动。 “阿爸,我曾听人提起过,沐大总统的妻子就叫黎昭华,也在二十二年前失踪,当时身怀有孕,孩子大概两个多月。” 穆师长瞳孔震了震:“……什么?” “沐大公子也就是沐鸿年,一直在致力于寻找,却一直没找到什么线索。” 穆宴说着说着,突然想起在玫瑰公馆里,沐鸿年单独跟岁岁说了一番话,还取了文件之类的东西给她看。 “阿爸,你有黎昭华的照片吗?” “还是说,岁岁确实跟她长得很相像?姆妈厌恶黎昭华,厌恶那张脸,所以才把积压多年的怒气都发泄在岁岁身上。” “本来有几张,但我担心你姆妈发现后,会歇斯底里不顾后果地跟我闹,就没有留下任何一张照片。” “不过,岁岁确实跟她长得差不多一模一样。”穆师长面色微微苍白:“昭华居然是沐大总统的妻子,难怪她……” 即使所有的记忆全无,也看不上自己。 穆宴怔了一瞬,没有听清穆师长后半句,只听见前半句岁岁确实跟黎昭华长得一模一样,再结合沐鸿年直接找上岁岁来看…… 岁岁的身份,恐怕很不简单。 以温媛和梁京淮两人的实力,就算岁岁没失忆,他也完全有把握把岁岁强硬留在身边。 可假如岁岁是沐大总统的亲生女儿,他半分胜算也没有。 而且,沐鸿年与穆司野私交甚笃,也清楚知道自己曾背叛过岁岁,不仅不会帮他,反而会横插一脚,帮着穆司野来对付他。 穆宴一张俊脸青了又黑,黑了又青,变幻莫测。 漆黑眼眸划过一道凌厉飓风:“阿爸,我不能失去岁岁,更不想承受再次拥有又失去的痛苦,这次,你必须帮我。” 第344章 这女人决不能久留 穆师长一愣:“你要我怎么帮你?” 穆宴英俊的面容闪过浓烈杀机,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穆师长惊了下:“你想弄死阿野?” “难道他不该死吗?” 穆宴压低声音,眼底翻滚狠戾怒意:“如果不是他搅屎棍一样搅在我和岁岁中间,我们在六月初八那天早就顺利完婚,几个月过去,岁岁说不定已经怀上我的孩子。” “而他明明知道岁岁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最爱的女人,偏偏要趁虚而入,对岁岁又争又抢。” “阿爸,好歹他是长辈,我要称他一声小叔,可他的所作所为,哪有半点做长辈的样子?”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穆宴眼眸一厉,对穆司野彻底下了杀心。 穆师长皱眉,越听越不对劲。 “行了,别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阿野身上,难道不是你背着岁岁跟她的庶妹搞在一起,她才下定决心坚决离开你?” “那时岁岁在乎你,经常被你姆妈刁难辱骂,也没说你姆妈半字不好,一个人默默忍受。” “如果你没有搞那些破事,以她沉稳坚韧的性格,怎么可能离你而去?” 穆师长没好气地喷了穆宴一顿,看了眼站在穆夫人轮椅旁明艳动人的梁岁岁,心中忽然一动。 “你刚才提到昭华,还有岁岁,难道……当年那个小婴儿没死,岁岁才是昭华的亲生女儿?!” “八九不离十吧。”穆宴道。 穆师长瞪他:“你怎么不早点说?” “我也是来的时候才知道。” “行了行了,你别再多说了,你要对付阿野,我绝不可能帮你。” 穆师长看着眼前曾经让自己无比骄傲的儿子,沉沉叹了口气。 “阿宴啊,眼下我们国家被敌寇入侵,战乱不断,我们的枪口必须一致对外赶跑野狗豺狼,而不是把枪口对准自己的亲人和同胞。” “还有,岁岁确认是昭华的女儿,必定多少遗传了昭华的脾性。” “岁岁现在暂时失忆,将来的某天她也有可能恢复记忆,到时候,以她铮铮刚烈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穆师长叹息:“因为,没有谁愿意被人打着爱她的名义,欺骗伤害她一次又一次。” “换成是你自己,早就把对方挫骨扬灰了,更何况,岁岁铿锵铁骨有骨气,不比你差什么。” 穆师长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听得穆宴渐渐变得面无表情,嘴边露出嘶嘶冷笑:“可让我放手,我做不到。” “你当初寻求新鲜感和刺激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天?”穆师长狠狠瞪了眼过去,恨铁不成钢。 “现在又费尽心思要把人留在身边,简直脑子有坑。” “那所谓的失忆药,是梁曼如给你的吧?为了攀上你,她给你下了不少秘药,现在又搞来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 “我可警告你,穆宴,这女人心术不正蛇蝎心肠,决不能久留。” 穆师长肃穆的面廓,陡然掠起锋利杀气。 穆宴冷笑:“如果不是姆妈要留她在身边伺候,我早就杀了她。” 反正岁岁失忆了,注定成为他这辈子的妻子,梁曼如死就死了,一点都不可惜。 墙角梧桐树洒下的阴影里,没有人留意到,藏了个面容清秀的女人,把穆宴和穆师长的话,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离开前,阴冷地盯了眼梁岁岁,便转身消失在墙角。 梁岁岁弯下腰,趁穆宴与穆师长专心交谈无暇顾及这边时,手指飞快地在穆夫人身上各大穴位点了点。 穆夫人瞳孔放大,惊骇极了:“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梁岁岁收了手,冷冷盯着她:“你害死了黎昭华,也是沐大总统的夫人,沐大公子找寻多年的姆妈,这笔血淋淋的账,我先替他们收点利息。” “不可能……黎昭华那个贱人,怎么可能是沐大总统的妻子?” 穆夫人嘶声尖叫,眼底翻涌的恐惧遮不住。 既害怕又刻骨仇恨地看向梁岁岁,憔悴的面容寸寸扭曲,难以控制地说出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 “难道你是那个贱人亲生的女儿?可我记得产婆告诉我,她亲手把刚生下的女婴活活掐死,扔到荒山野岭喂恶狼……” 事成之后,产婆也被她一杯毒茶毒死了,来个死无对证。 梁岁岁扫了眼穆夫人残废的双腿,淡而冷地笑了。 “你现在有没有慢慢感觉到双脚的麻痹,再慢慢往上延伸?” “很快,你的腰部会麻痹,可骨头缝里的疼痛,却越来越剧烈,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你会疼得彻夜哀嚎,吃再多的止疼药也无效,直到你死的那一天,疼痛才会消失。” 穆夫人听得脸色层层煞白,眼神凶狠地刺向梁岁岁,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 “贱人,你不是失忆了,深深爱着阿宴吗?” “我可是阿宴的亲生姆妈,你居然敢对我下毒手,信不信我让你永远嫁不成阿宴?” “跟梁曼如搞在一起的肮脏烂男人,在我眼里,比垃圾还垃圾,我怎么可能捡回来,再脏了自己的手?!” 穆夫人气得差点心梗。 “你,你个贱人……” 咒骂声刚出口,浑身突然传来阵阵万箭穿心般的剧痛,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汽车碾压了一遍又一遍。 穆夫人疼得浑身冷汗淋漓,张开嘴大声哀嚎:“啊……疼,好疼啊!” 梁岁岁右脚往前一踹,顺势推翻了轮椅。 噗通。 穆夫人连人带轮椅栽倒在地上,跌了个狗啃土,扑进一嘴的灰。 养尊处优多年,她从未这般狼狈过。 又痛又恨又愤怒,导致那张扭曲的脸变得十分狰狞可怖。 “梁岁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千刀万剐!” 梁岁岁不着痕迹地往后退,站在闻讯赶来的穆宴身后,轻声说。 “她大概又犯病了,送医院吧。” 穆宴没有去管地上痛苦惨叫的穆夫人,而是上下打量梁岁岁,温柔开口:“你没受伤吧?” 梁岁岁摇头。 穆宴见她好端端的确实没什么事,才和后来一步的穆师长一起把穆夫人抱起抬走。 梁岁岁拎着手提包,神情悠闲地跟在后面。 拐出院子,忽然眼前黑影一晃,有人拦住她的去路。 第345章 生不如死 梁岁岁捏紧手提包里的短手枪,潋滟眸子定睛一瞧,唇角泛起了冷意。 不是别人,正是阴魂不散的梁曼如。 没有其他人在场, 不再装柔弱可怜,眼神恶狠狠盯过来。 “梁岁岁,你嫁给了穆司野,还是水性杨花不安分,勾得穆宴整天为你茶饭不思神魂颠倒。” “这几个月里,他不近我的身,还想把我赶回梁家,我不同意,他就想要我死。” “我为了他,名声烂臭,还伤了身体,可能再也生不出孩子,到最后,他却把我当垃圾一样丢掉。” 梁曼如一声冷笑,咬牙切齿:“我死也不甘心,所以我就……” 梁岁岁接过她的话,讥诮开口:“所以你就搞来失忆的药交给穆宴,让我刚好失去了他与你苟合的那些记忆,并且忘记了我早已嫁给穆司野,只要提到他的名字,就头痛欲裂。” “你……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梁曼如心惊肉跳,脚步不自控地往后退:“怎么可能,难道你没有失忆?” “拜你所赐,我确实失忆了,但那些年你对我的肮脏算计,我可半点没忘。” 梁岁岁冷冷地笑了声,迈步往前走,步步紧逼,把梁曼如逼到墙角下,退无可退。 猛然抡起手臂,狠狠甩了几个大耳光过去。 “你用前朝秘药算计穆宴跟你上床,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你居然把下三滥的药物用到我头上,那就是找死!” “还有,我十岁那年,你和苏雪媚怂恿梁富昌把我送给变-态老头子,今天就把新仇旧怨一起报了。” 梁岁岁扇耳光的时候,用了点巧劲。 借力用力,她的手掌不怎么疼,梁曼如却疼得瑟瑟发抖,哇地一声吐了口鲜血。 好几颗洁白的牙齿混合在血沫中,一起溅落在铺满梧桐落叶的地上。 “梁岁岁,你个贱人,你敢打我……?” 梁曼如厉声嘶吼咒骂,血气上涌,冲过去扬手就要扇梁岁岁,眼中嫉恨:“看看阿爸,再看看那个差点病死的温媛,你从头到脚哪点跟他们相像?说不定,你就是个野种。” “本来我才是名正言顺的梁大小姐,却被你这么个野种硬生生压了一头,我如何甘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成为穆宴的未婚妻,被他认定这辈子唯一的妻子,全都是你算计好的。” “没错,你就嫁给穆司野了,可你还要故意在穆宴欲擒故纵,把他的心完完全全勾走,你贱不贱?” “你才犯贱!” 梁岁岁按住梁曼如的手臂,看着她嘴角溢血狼狈不堪的面容,冷冷说道:“他跟你一起鬼混,从头到脚脏透了,我再不挑嘴,也吃不下他那颗回头草。” “还有,我不是野种,我的阿爸姆妈堂堂正正,铮铮铁骨,梁富昌那等阴险小人,压根不配做我的阿爸。” “你……什么意思?”梁曼如眼角一跳。 梁岁岁没有理她,从包里掏出勃朗宁手枪,对准梁曼如的膝盖,砰砰就是两枪激-射过去。 既然自己跟梁曼如没有任何血脉关系,本就是陌生人。 那她现在朝着对方开枪,完全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也不用背负姐妹相残的恶名,实在太好了。 两枪射得不过瘾,梁岁岁又冲梁曼如身上连开了几枪。 主打一个不弄死,先搞残。 “……啊!” 梁曼如膝盖中了枪,肚子上也中了两枪,还有两条手臂负了伤,疼得直打哆嗦,泪水决堤般滚滚落下。 她把失忆药交给穆宴的本意,是跟他达成条件,能让自己继续留下,留在他身边。 还有一点,穆司野把梁岁岁保护得太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到痛下杀手的机会。 只有梁岁岁失忆了,重新回到穆宴身边,才能找到杀人的机会。 可梁曼如万万没想到,失去记忆的梁岁岁,竟如此凶残,说开枪就开枪,毫不手软。 这个贱人,甚至口出狂言,点明了确实不是阿爸的种。 以温媛病恹恹的身子骨,也无法找别的男人偷偷怀孕。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梁岁岁是温媛偷偷抱养的。 跟梁家和温家,没有任何关系。 从今往后,她梁曼如才是真正的梁家大小姐。 而梁岁岁这贱人,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野种。 想通这些关键,梁曼如心里翻涌畅快的得意。 顾不得汨汨渗血的伤口,眨了下阴冷双眸,惨白的脸庞挤出得意的笑。 “贱人,从今天起,各就各位,你不再是梁大小姐,只有我,才配得上这称号。” “你既然是野种,当初我和阿爸姆妈算计你,又有何不可?” “只恨那时我还顾忌你毕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身上流了阿爸相同的血脉,没有真正对你痛下杀手。” “否则,你早就死透了!”梁曼如扯了扯嘴角,阴狠地笑了。 梁岁岁懒得废话,最后两枪,穿透她的左右腕骨,俯下身,清凌凌笑道:“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而你双手双脚被废,以后再也站不起来,双手也拎不起重物,会变得和穆夫人一样,只能像个废物瘫在床上,生不如死。” 梁曼如的脸色煞白,浑身打了个冰冷的哆嗦。 染了嫉恨和愤怒的瞳孔,惊悚地看着梁岁岁。 终于明白,以前的梁岁岁确实是看在两人姐妹一场的份上,轻饶过她很多次。 “不……我不要变成站不起来的残废,不要……!” 梁曼如满眼绝望,身子软绵绵往下瘫倒在地上。 梁岁岁收了枪,转身走人,不再浪费一秒。 身后梁曼如绝望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无能狂怒的咒骂,她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踏出穆夫人的院子,梁岁岁信步往外走。 有两人行色匆匆朝这边赶来,边走边气冲冲瞎咧咧不停,双方差点撞上。 “哪个没长眼睛的,瞎了你的狗眼,连老娘都敢撞?” 第346章 吻上她的唇 穆司晴像个气鼓鼓的炮仗,一点就炸,张嘴就骂。 梁岁岁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穆司晴这时终于看清楚了,拦路的不是穆夫人院子里的女佣,而是梁岁岁。 她又惊又喜,浑身怒气就像白色的肥皂泡沫,一戳就破。 “岁岁,怎么是你啊?你从穆宴狗东西姆妈的院子里出来,我还以为是瞎了狗眼的梁曼如。” “太好了,岁岁,你是不是记忆恢复,马上就赶回来找我哥了。” 等等…… 穆司晴突然反应过来,梁岁岁踏进大帅府的第一站,居然是穆夫人这里。 脸上盛放的笑容,渐渐变成尬笑:“岁岁,你的记忆还没恢复啊?再这样下去,我阿哥可就活不成了。” “你中枪后身负重伤,躺在床上动不了,都是他几乎不吃不喝日夜照顾你,就差赔上他那条命给你。” “走走走,你跟我一起去找他,你已经嫁给他,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你失忆不记得你们之间所有的事情,也不能见异思迁,跟着穆宴那狗东西跑啊!” 梁岁岁:“……” 阿晴性格直来直去,有啥说啥,从来不会欺骗她。 姆妈也说过,自己六月初八那天,没有嫁给穆宴,而是嫁给了穆司野。 所以,穆宴给她看的那份婚书,居然也是造假的。 以前还算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怎么就变得这般陌生,为了能重新得到她,各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梁岁岁皱了皱眉,对穆宴的厌恶越发浓烈。 穆司晴拉着她就往外跑:“我听说穆夫人和梁曼如都倒大霉了,特意过来瞅瞅,落井下石啊什么的。” “哦……快快快,厨房管事的阿秋有急事找你,跟我说了几次,没想到正好在这里碰见你。” 穆司晴奔跑的速度太快,梁岁岁身不由己跟着她往外冲。 阿秋掌管厨房,必定是在自己喝的汤药里,发现了点东西。 走近后,梁岁岁看见阿秋站在桂花树下,面色惴惴地望过来。 “大少帅夫人,我……”阿秋看了眼穆司晴,欲言又止。 穆司晴秒懂,识趣地站在原地,把梁岁岁往前一推。 “就这鬼鬼祟祟的模样,她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梁岁岁也觉得不对劲,眉头微蹙:“阿秋,有话你就说吧。” 阿秋“噗通”一声,双膝跪了下去。 “大少帅夫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不干不净的药倒进汤药中,导致你突然失忆,忘记了大少帅,反而跟伤害你的穆团长重归就好。” 梁岁岁脸色一变:“是穆宴威逼你这么做的!” “是。”阿秋不敢抬头看梁岁岁,只低着头,满脸泪痕哽咽地说:“穆团长的副官用我全家人的性命相逼,我实在不忍心看着阿爸姆妈还有弟弟妹妹死在枪口下,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在枪口的威逼之下,阿秋为了家人性命,做出伤害他人的事,这是人之常情。 梁岁岁还是能理解的。 但理解是一回事,而阿秋对她的背叛,是的的确确摆在台面上。 梁岁岁深深缓了口气,说道:“阿秋,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很看好你,甚至打算找个机会,把你调离厨房,去管理我名下的各种产业。” “既然你做了背叛我的事,我接受你的道歉,这也是我识人不清的后果,我自己承担。” “现在,你收拾好你的东西,去账房那边领了这个月的薪水,你就可以走了,以后山高水长,再也不见。” 既然投靠了她,成为她想重点培养的心腹,可以不聪明,蠢点笨点也没关系,但决不能对她不忠诚。 这样反咬一口的人,她梁岁岁要不起。 梁岁岁声音很冷淡,并没有过多的责备。 阿秋听在耳朵里,垂着头泪水成串地往下掉落,羞愧难当。 “对不起,大少帅夫人,真的很对不起……” 梁岁岁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再开口,转身就走。 穆司晴离得远,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差不多听了个七七八八。 怒火从心底燃烧,踩着高跟鞋快速重新还跪在地上的阿秋,抡圆胳膊狠甩了几个大耳光。 “如果不是岁岁看中你,你还是个洗菜洗碗的粗使丫头。” “哪里像现在,领着厨房管事的差事,薪水也比以前翻了五倍,把你全家老小的肚子都填饱了,你就翻脸不认人背叛岁岁,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呸……打不死你!” 穆司晴的暴脾气,说打就打,打的不过瘾,还狠狠在阿秋身上踹了几脚。 “对不起……”阿秋流泪捂着嘴没吭声,任由穆司晴对她又打又骂。 直到打累了,穆司晴才收手,怒吼一声:“滚,马上滚!” 阿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最后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梁岁岁,眼泪滚滚滑落,一瘸一拐地走了。 穆司野听到梁岁岁在厨房这边,马不停蹄赶来。 沐鸿年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闲庭信步跟在他身后。 梁岁岁背对着他们,没看见。 穆司晴转过身,就对上沐鸿年好看的眸子,连忙把挽起的旗袍袖子放下,握紧的拳头松开,满脸愤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朝他挤出干巴巴的笑容。 “沐鸿年,你是不是把我刚才的表现全都看到了?” “那个……我可以解释的,我平常都不这么粗鲁的,很斯文有礼,琴棋书画什么的,七窍通六窍,还有一窍在慢慢疏通……” “就比如你最欣赏明朝王羲之的书法,我最近也在研究观摩,打算练就一手的好字。” 明朝王羲之…… 梁岁岁扑哧一乐,差点笑出声。 不懂装懂,还拼命卖弄。 像阿晴这般大大咧咧视规矩为垃圾的奇女子,在喜欢的男人面前,也开始装模作样扮演名门闺秀了。 “想笑就笑,别忍着。” 沐鸿年朝梁岁岁温雅一笑,扭头无奈地看着穆司晴:“就按照你以前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特意为了迎合我,让我开心,去干那些你讨厌的,一点都不想干的事。” “我喜欢你的,正是你的直爽性格,有恩报恩,有仇当场报,而不是其他附加的东西,明白吗?” 穆司晴盯着他英俊逼人的脸孔,越看越心底汨汨流出欢喜,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呆愣愣点头:“……哦!” 梁岁岁站在一旁,瞧得正高兴。 阿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倒是在沐鸿年面前,扮起她最讨厌的大家闺秀。 猛然间,眼前黑影忽闪,穆司野放大的痞帅俊脸在她瞳孔中放大。 男人揽紧她的细腰,低下头,薄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她的唇。 第347章 穆司野你要干嘛 梁岁岁几乎懵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直到唇齿被穆司野强势撬开,男人浓烈的气息,带着佛珠的幽香,一股脑地冲她袭来,侵袭她的鼻端。 梁岁岁脑海里有些画面一掠而起,好像类似的场面,她被动经历过不少。 没有任何讨厌的感觉,反而有点心跳加速,沉迷其中。 “你……” 梁岁岁低喃了声,伸出去抗拒的手,慢慢地失去力道,软绵绵垂在身侧。 穆司野煎熬了几天,好不容易把她叼进嘴里,不顾旁边还有看热闹的人,含住那抹嫣然红唇,吻了又吻。 直到梁岁岁几乎呼吸不过来,闷得脸庞绯红,薄唇才慢悠悠松开。 大拇指的指腹贴在她唇角,从左到右微微用力按压过去,动作十分欲气,带着尚未舒缓的渴望。 没有她陪在身边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他实在太想她了,恨不得把人拆入腹中,谁也抢不走。 穆司晴站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 岁岁失忆后,刚见到人,阿哥就亲上了,实在太猛了。 看岁岁那沉沦其中的模样,似乎挺享受的。 穆司晴回头,盯上沐鸿年温润的唇,想也不想,踮起脚急吼吼扑过去。 她是个想干什么就马上去干的人,活的痛快,从不委屈自己。 “沐鸿年,我们也试试亲吻的感觉。” 沐鸿年猝不及防没站稳,差点被她如狼似虎地扑倒在地。 幸好身后粗壮的梧桐树,撑住了他。 穆司晴亲吻的技术很烂,可以说毫无技巧,就是单纯地啃几口,又咬几口,最后还要伸出舌尖舔一舔。 就像她平时啃食最爱的东坡肘子,完事后再舔几口奶油冰淇淋,满足又美味,味道实在好极了。 穆司晴连眼睛都不知道闭上,瞪大眼盯着沐鸿年儒雅英俊的脸,嘴巴吧唧吧唧不停。 早知道他的嘴这般美味,她早就啃上了。 沐鸿年感觉自己的唇快要被她咬烂了,连忙双手搂紧她的软腰,往后退了两寸,等自己站稳后,盯着她阳光照耀下潋滟波光的红唇,忍不住笑了。 接吻的时候都不知道闭眼睛,这么差的吻技,肯定是第一次。 岁岁那边有阿野全方位照顾,安全得很。 既然穆司晴热情似火待他,作为合格的男朋友,他就应该毫无条件地配合她。 “刚才是你主动,现在轮到我了。” 他朝穆司晴温润一笑,差点耀花她的眼。 以前她认为自己的阿哥最英俊夺人,现在,她一口否决了。 沐鸿年才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不接受反驳。 “沐大公子,你长得可真迷人啊!”穆司晴愣愣地盯着他,就差流出哈喇子。 发财了,赚大发了,这么好看的男人,居然是她的,哈哈。 穆司晴边吸溜口水,边两眼放射狼光。 沐鸿年:“……” 他突然有股预感,自己平淡了二十多年的日子,以后肯定会过得鸡飞狗跳,激情刺激。 二十二年前姆妈带着肚子里的妹妹跳崖,遍寻不得,最后彻底失去踪影,阿爸终日郁郁寡欢,大总统府内的气氛,就变得压抑,沉闷,死气沉沉。 长期的熏染之下,他的性格看似温润,其实也沉闷得很。 所以,认识穆司晴的第一天,他就被她的活蹦乱跳生机勃勃给深深地吸引,无可避免。 望着眼前对他垂涎三尺的姑娘,沐鸿年情不自禁轻笑,循循诱导她:“阿晴,闭上眼睛。” 她不解地挑眉,微微上翘的唇泛着春光艳色:“为什么要闭眼睛?” 沐鸿年忍不住失笑,一手揽紧她的腰,一手按住她后脑勺,朝她俯身过去。 瞬间遮住她眼底所有的光,唇齿与她相缠,天地间,只盛满唯一的他。 那边,梁岁岁大口吸着新鲜空气,被穆司野吻到差点窒息的心口,终于得到舒畅的解放。 她眼波流转,竟看到沐鸿年把穆司晴拥入怀中亲吻。 而穆司晴难得的露出女儿姿态的娇羞,嘴里发出婉转的嘤咛。 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飒爽英气,看上去十分唯美。 梁岁岁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秒。 冷不防自己的下巴被男人捏住,把她的脸轻轻扳回来。 “那是阿晴的男人,个子没我高,长得没我帅,想看,就直接看我,横看竖看躺着看,包你满意。” 梁岁岁:“……” 下一秒,他又俯身朝她而来,扣紧她的脑袋,又狠又亲昵地撬开她的唇。 梁岁岁大脑闪过一片白光。 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听到他的名字就会激烈刺痛的脑袋,好像被他吻过之后,不那么疼了。 等她再次回过神,自己已经倒在他怀里。 穆司野一手穿过她的细腰,一手捞起她的腿弯,把她打横抱起,穿过他的院子,把她径直放在卧室的宽大床榻上。 短暂的唇齿相偎,把他心底压抑许久的火焰,嘭地一声,彻底点燃。 她突然间的失忆,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重返到穆宴身边,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还有惶恐不安。 他迫切需要从在某方面,在坚定的配合中汲取力量,得到他最想要的正名反馈。 “岁岁,我爱你,你也是爱我的……” 对不对?! 男人半跪半匍匐在床边,漆黑眸子无比虔诚地凝视她,嗓音沙哑,带着浸透在红酒中的低醇。 梁岁岁被他盯得有些心慌,耳垂点点染红。 如果她不喜欢他,对他没有爱意,又怎么可能被他搂抱又亲吻? 依她宁死不屈的性子,面对如斯登徒子,早就拔出手枪砰砰开枪,把他打成血窟窿。 大概穆宴也察觉到她的心,开始慢慢地遗落在穆司野身上。 所以穆宴慌了,不惜搞到失忆的药,再找来大师对她催眠,让她失去了与穆司野有关的全部记忆。 梁岁岁顶着绯红的面颊回望他:“你知道,我的枪法很准。” “如果我不愿意,你已经被子弹射成麻筛。” 她说的隐晦,他一听就懂。 弯了下唇角,忽然伸手一把捞起她,压在他身上,两人一起倒向床榻。 梁岁岁只觉得视线晃动,一阵天旋地转。 “你要干嘛?”她惊呼,慌乱的同时指尖落在他精悍的手臂,下意识掐了一把。 穆司野在她下巴轻咬了口,声音沙哑,勾得她耳根发麻。 “干……你!” 第348章 不行,我不同意 永远停滞在现在的水平,也就意味着自己以后,无论再怎么刻苦修炼,实力也只能稳定在上忍的水平而已。 一路说笑,众人刚一进山,便觉得一阵清风吹来,气温仿佛一下降下十几度,再加上潺潺的流水声,听着都让人心静。 "带好你自己就行了。"我能准备的都准备了,用你作甚,应了一声,头也不回,韩秋实出了门。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有什么能比得上看到自己的孩子获得幸福更自豪的事呢? 后来Kenzo还出了更为清新的绿竹等等一系列毛竹香水。瓶子的形状都是一样的竹子,只是颜色和细节的设计上多有不同。 眼前的竹园,是极简的复古风。整个外墙的造型和设计,跟竹园院子里的竹子一样清新、自然,没有一点多余的线条,房子的装修也融入了很多竹子的元素。 周围有些静,夏日的阳光有些炎热,可是路边的树林替他们将阳光尽数遮下,只有偶尔拂过面颊的威风让李令月感到一丝闷热。 明明都是男人,怎么身上全是庸俗浓烈的脂粉味,唔,太恶心了。 天呐!多少年,多少年不曾对自己撒过娇的儿子,竟然露出了幼年时才有的表情和语气,既惊讶又狂喜,姜秋一下子花了眼。 这样的狠辣,显然给那些同样蠢蠢欲动的魔修做了个“警示”。搞事不追究你,可若是不顾大局因此害了整个化虚门那就该死了。 孔雀逃了出去,关上了房门,房间中接连传来痛苦的哀嚎,不久,花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罗家没有世家大户的规矩,一切都按乡间习俗,张氏听说过没有反对,笑着应允,三天回门后,就和罗绍一起,带着罗锦言回了昌平。 “格斗家?难道是波动流空手道‘暗杀拳’的传人?”如果说隆是一名格斗家的话,三成只能想到这么一位名人。 旁边一棵大树之上晃晃悠悠的挂着一个简易的弓弩机关,想必那些木棍的出处就在这里。 0376胡博对王坤说,希望后天过去,因为胡博需要整理一下东西。 骤然之间,有一道宏大佛音响彻于天地之间,仿佛大钟轰然作响,声浪滚滚回荡。 “阿骨打死了。”蔡京面色一惊,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阿骨打居然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战败之后,这让他将幽州之战取胜的关键放在朝廷这边,明显就有些不适合了。 这话沈安嫣听着都不高兴了,说别人母亲“不吉利”,亏她想的出来。 徐北游又将视线转向手中宛如一件寻常死物的殊归,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有句老话叫做“太太死了客满堂,老爷死了没人抬”,如皇帝陛下驾崩变大行皇帝,新君登基,满朝上下的心思都放在了新君的身上,还有闲暇关注江都情形的,少之又少。 残酷的事实,让他不想去面对,但他最终还是要面对的,这里的爆炸已经吸引了一众雇佣兵的注意力。 刀疤男子的身形在厚厚的落叶上微微地晃动起来,左右来回的摇摆不定,不时隐隐发出一声声十分轻微的嘶嘶声,似若一条草丛中的毒蛇在吐芯般的令人毛骨耸然。 此时,帐内灯火通明,章邯将司马欣,章平,苏角等人集结帐中,商讨破敌之计。 目光一沉,易天辰不闪不避,拖着黑暗之刃迎击而上,一剑重重劈斩在狼人肩头,强大的爆发力,震得狼人不由后退了几步。 说罢,晁剉一掌印在自己的心口,心脉尽断而死。赵曦炎眼睁睁的看着晁剉自尽,一点表示都没有,在她眼里,晁剉已然犯了诛九族的大罪,他的家人是死是活,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花儿和怜花人相互留恋,如醉如痴,什么时候才能再重逢呢?人生从来就是令人怨恨的事情太多,恰似那东逝的江水,不休不止,永无尽头。 这样的程序和刘公公无关,所有代表朝廷出來的人都要拿住架子,这关系到朝廷的威严。也许许多人觉得很滑稽,但当时沒有人会把这种做派和滑稽两个字联系起來。 武植也能看出来,这个赵构虽然一脸的严肃,但是眼神很清澈,并没有恶意的感觉。 其实他们都看的出来左良玉本来也没打算出什么力,只不过敷衍一下罢了!五千士卒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再说左良玉的兵谁又能指挥的动?来不来意义都不大。 他们学过一些物理化学,透过物理化学的简单运算,大致上可以分析这些东西对人体有没有什么不良的影响,算是常识。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杨欣喝成这个样子,假话应该已经说不出来了。 张雨菲惊呆了,看着依旧在剥着花生,吃花生米的陆轩,骤然间醒悟了过来,这个坏蛋,真是坏透了,明明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却是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害的自己提心吊胆。 自己和顾锦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还不自知,这该是怎样可怕的一件事。 “我为什么不说我和苏锦溪在一块?我就是害怕你疑心,分明我在视频里告诉你,我们是分房而睡。 “山河自然不是轻云堂姐的对手,不过叶欢大师,山河却是愿意挑战一下。”魏山河微笑着说道。 这个王浩她听父母提起过,父亲是京城排名第二的富豪,在全国也能排上前五,家庭资产近两千亿,可不是自己父亲这几十亿能比的。 夏威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纳闷一年后还会发生什么事,让她宁可喝这么多酒也不愿意说出来。 长大以后南宫离更是大多时间为了逃避他去了欧洲,眼看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对婚姻大事没有半点在意。 夏威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柳婷用力抿着嘴,非常坚决的回答道。 第349章 以牙还牙 梁岁岁没有理他,扭头沉静地看了眼王妈。 王妈识趣,立即收拾了碗筷走人。 眼看王妈已经走远了,梁岁岁才回头看向穆司野,轻声说道:“我留在穆宴身边,才能抓住重大把柄让他垮台,永绝后患。” 穆司野还是不同意,就两个字:“不行。” 他心爱的女人,不陪伴在他身边,反而陪在穆宴那狗东西身边,换成哪个男人也绝不妥协。 梁岁岁费了老半天口舌,怎么都说不通,最后索性使出杀手锏。 “穆宴偏执成狂,不把他手中势力全部斩掉,他对我绝不会善罢甘休,难道你希望我昏迷又失忆第二次?” “那也不能让你去冒险。”穆司野黑眸灼灼,盯着她泛起无奈的脸庞,丝毫不松口:“大不了,老子一枪崩了他,一了百了。” “崩了他很简单,可之后呢?” 梁岁岁无奈摇头:“穆宴是穆师长唯一的儿子,也是你的小辈,没有绝对服众的理由,只会激起更大的混乱和矛盾。” “到时候军中哗变,整个沪市震荡不安,老百姓流离失所,横尸遍野,穆大帅这么多年的心血,可就付之东流了。” “而你只是为了我,造成这么大的动乱,将会遗臭万年,百年之后也将遭人唾骂……” “百年之后都成了一抔黄土,管它骂名臭名的,与老子何干?”穆司野勾唇懒洋洋痞笑。 “可是我在乎,我希望,我心里在意的你,是个顶天立地为国为民的铮铮军人,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置民族大义和老百姓性命于不顾。” 梁岁岁面色沉静,说的都是心里话。 听在穆司野耳畔,仿佛六月天狂吃她亲手做的冰冻酸梅汤,浑身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原来他在岁岁心中,是铁骨铮铮的军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根本就不是穆宴那个水性杨花的狗东西可以比拟。 穆司野被哄得心花怒放,嘴角扬了又扬。 “那你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穆宴那条狗太脏了,不许牵手,更不许被他碰到任何地方,你浑身上下,连每根头发丝都是老子的。” 梁岁岁:“……” 行吧,只要穆司野能放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梁岁岁取出手提包里的小瓷瓶,倒了点粉末在白纸上,认真分析出里面各种药材成分,然后让穆司野送她去中药堂配解药。 每天喝一次,一共配了半个月的药包。 然后,在梁岁岁的要求下,穆司野把她送去法国医院,探望病情变得更严重的穆夫人。 主要是,穆宴和穆师长都在场,她的计划才能完整实施。 在她临下车之前,穆司野猛然张开手臂抱紧她,凶狠又亲昵地堵住她的唇。 直到梁岁岁因为呼吸缺氧,憋得脸庞绯红,他才移开薄唇。 眯着狭长眼尾,回味她唇齿间的甘甜味道,才懒懒散散睁开眼眸,盯着她唇瓣晕花了的唇膏,笑得又痞又坏。 “岁岁,亲手把你送到穆宴那狗东西身边,老子大概是整个沪市第一人。” 梁岁岁:“咳咳……” 穆司野凝望她,眼神温柔,黏稠:“老子牺牲太大了,岁岁你要好好补偿我。” 梁岁岁被他如狼似虎的目光,给盯得忍不住浑身发颤:“怎,怎么补偿?” “我们大战三百个回合,三天三夜不起床。” 梁岁岁面颊腾地烧了起来,抓起手提包,不轻不重在他胸口砸了下,便推开车门走人。 穆司野望着她款款行走的背影,挑起眼尾慵懒地笑了。 医院病房里。 苏雪媚瘫坐在病榻前,望着浑身包裹白色纱布,只露出一双完好眼睛的梁曼如,哭得泣不成声。 “曼如,我的乖女儿啊……好端端的呆在大帅府内,怎么就碰到梁岁岁那个杀千刀的贱人,把你开枪打得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梁旭眼神变幻,想起主治医生说的,阿姐双腿膝盖骨射穿,双手腕骨也同样被射穿,就算伤口痊愈,也站不起来,更拿不起稍微有点重量的东西,就连拿起碗筷吃饭都艰难,心底又恐惧又愤怒。 阿姐从此以后,就是个废人了,还不能生孩子,穆宴和穆夫人根本就不会留下她。 只会像扔垃圾一样 ,把阿姐扔回梁家。 梁岁岁那个贱人,心狠手辣又蛇蝎心肠,丝毫不顾姐妹情面,居然把阿姐祸害得这么凄惨。 眼看着一家人昏迷的昏迷,嗷嚎大哭的嗷嚎大哭,梁旭死死攥紧拳头,阴冷开口:“姆妈,阿爸,我现在就去找人剁碎梁岁岁。” “她现在有穆司野和穆宴撑腰,人多势众,我们不是对手,还需从长计议。”梁富昌猛地吸了几口雪茄,扔在脚下,抬起脚尖狠狠碾碎。 “再从长计议下去,曼如的命就没了。”苏雪媚擦了擦流淌满脸的泪水,咬牙切齿道:“阿旭说的没错,梁岁岁不顾姐妹情意,开枪打残了曼如,我就要她碎尸万段。” 苏雪媚扭头看着梁富昌,眼神阴冷如毒蛇。 “老爷,梁岁岁暂时动不了,那就动她最在乎的人,逼着她现身,要么她死,要么她最在乎的人去死。” “你的意思……”梁富昌皱得铁紧的眉头,瞬间松开:“我明白了,马上安排人去温宅。” 梁旭脑子转了几转,还是不解地问:“阿爸,梁岁岁在大帅府,你让人去温宅干什么?” 梁富昌还没开口,苏雪媚望着计谋方面完全比不上曼如的儿子,用手帕擦了擦泪水,长叹了口气:“当然是去抓住温媛,用来威胁梁岁岁。” “让我去。”梁旭梗着脖子嘶吼:“梁岁岁伤了阿姐,我就打断温媛两条腿,以牙还牙。” 梁富昌犹疑了两秒:“你……行吗?” 以梁旭往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尿性,梁富昌确实有些怀疑他能不能圆满完成任务。 “我怎么就不行了?”梁旭急于表现,拍了拍腰间的手枪,咬牙道:“阿爸你别忘了,我现在是警察,都知道我是您的儿子,家里有钱,警察署有许多巴结我的人,我带上他们,保证能办成这件事。” “行,这件事就由你去办。”梁富昌一锤定音。 梁旭急匆匆离开医院,去了趟警察署,带上他的狐朋狗友,浩浩荡荡赶往温宅。 此刻凌凯的办公室里,站了个俊朗少年,身穿合身的警服,腰间挎枪,一副正气凛然的姿态。 听完凌凯的吩咐,不经意目光瞟到窗外,居高临下看见梁旭领着一群小警察们,吆五喝六地跳上车,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凌署长,梁旭那批人很不对劲,我带人跟上去看看。” 第350章 一刀两断 梁岁岁走进穆夫人病房里。 这一次,穆夫人不仅疼痛更激烈,甚至腰部已经失去知觉,没有丝毫力量支撑起来。 就连坐在轮椅上,都变成了奢求,只能平躺在病榻上,以后一日三餐包括翻身等简单的动作,都要有人伺候。 看见梁岁岁的瞬间,穆夫人眼神凶狠,恨不得把人撕碎,千刀万剐。 “梁岁岁,你个贱人,我现在坐都坐不起来,都是你害的,明明该死的人,是你,包括你那个贱人姆妈。” 穆夫人动弹不了,越骂越狠,脑子却反而转得更快,思路也更清楚。 很快就想明白了,黎昭华当初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被产婆当场闷死,反而动了恻隐之心,转手把孩子送去了慈幼院。 后来,梁富昌的原配妻子温媛身体虚弱无法生孩子,便安排人偷偷去慈幼院领养一个,假装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直隐瞒了梁富昌。 而这个被领养的孩子,就是黎昭华的孽种梁岁岁。 想到这里,穆夫人面容一寸寸扭曲。 难怪梁岁岁能根治她的陈年旧疴,免除她的痛苦,却一直只是按摩针灸,从不给她开药方。 原来,梁岁岁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一步步算计,让自己感受到治愈病痛的希望,又彻底陷入失望的深渊,最后把她逼到绝路。 这该死的贱人,心肠够狠,够歹毒啊! 穆夫人一双阴狠眼睛,死死瞪着梁岁岁,朝穆宴厉声嘶叫:“阿宴,给我杀了这个贱人,马上一枪崩了她。” 穆宴看着她满脸癫狂的模样,简直头疼:“姆妈,岁岁一片好意来看望你,你总是这样看她不顺眼,以后我就不让她来医院,既然身体难受,你就安静点,好好休息。” 这番维护梁岁岁的话,差点没把穆夫人气死。 颤巍巍伸出手,远远指着穆宴的鼻子,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的父亲被黎昭华勾了魂,现在,你也被她的女儿勾了魂,两父子都栽在这对母女身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站在窗口不耐烦的穆师长,不可思议道:“什么?岁岁不是温夫人和梁傅昌的亲生女儿?” 穆宴也震惊不已:“什么?原来岁岁不是梁家人?” 猛然想起在玫瑰公馆,沐鸿年特意找上岁岁聊了很久。 难道……岁岁跟沐鸿年有很亲近的关系? 或者说,她正是沐鸿年寻找多年的亲生妹妹? 那么,岁岁就是沐大总统的亲生女儿了。 穆宴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向梁岁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穆师长也扭过头,望着梁岁岁与故人几乎完全相似的面容,心里百感交集。 他确实救了坠崖的黎昭华,但又没有护好她。 以至于她生孩子时难产,又在惊闻生了个死胎后,承受不住打击顶着漫天风雪往外跑,最后冻死在街头。 等等…… 如果生的是死胎,梁岁岁怎么能好好的活到现在? 只有一种可能,难产也好,还是孩子生下来是个死胎也罢,都是穆夫人暗中安排好的。 那个接生的产婆,必定被穆夫人花重金买通。 而他当时为了避嫌,也为了逃避穆夫人的无理取闹,吃住都在军营中,完全没有插手黎昭华生孩子的事情。 以至于被唐琼华这个毒妇,钻了个大空子,活生生逼死黎昭华。 穆师长看向病榻上痛苦**的穆夫人,肃穆脸廓多了一抹厉色和狠意。 “等你这次出了院,我们就分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像你这种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毒妇,我穆冠南无福消受。” 后院里的女佣,被频繁地更换。 有些女佣回了他两句话,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初他还以为,她们是被心胸狭窄的唐琼华赶了出去。 现在想一想,估计那些女佣跟小曼的结局一样,都年纪轻轻就枉死了。 穆夫人气得浑身发抖,面如死灰,却阴恻恻地笑了。 “你要跟我一刀两断,断绝关系?” “我告诉你,穆冠南,你就别痴心妄想,死了这条心吧。”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死,这辈子你休想甩掉我!” “如果你执意要离开我,我就把你跟黎昭华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风流韵事,捅到沐大总统那里,登在报纸上曝光,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毫无廉耻之心,抛弃原配无情无义……” 穆师长脸色铁青,骂了句:“毒妇不可理喻。” 猛地转身走出病房,拂袖而去。 梁岁岁冷眼旁观,看了场撕破脸面的大戏。 对为了一己之私伤害多条性命的穆夫人,越发憎恨到骨子里。 穆宴震惊于刚得知内幕的陈年旧事中,回眸看着面色静如止水的梁岁岁,沉默了十几秒,哑着嗓子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姆妈她……” 梁岁岁知道他要说什么,淡淡开口:“人死不能复生。” 所以,说再多的对不起,内心再愧疚,也于事无补。 更何况,罪魁祸首还活得好好的,还在叫嚣辱骂她,辱骂死去的姆妈。 光穆夫人瘫痪了还不够,母债子还。 她要把穆夫人造的孽,一笔笔算在穆宴头上,才算公平。 让穆夫人看着寄以厚望的儿子,逐渐失去光环,沦落为比普通人还不堪的境地,再也不复往日风光,最后陷入烂泥低入尘埃,谁都能踩上一脚,才是最大的打击报复。 穆夫人困在病榻上,翻不了身,又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穆宴在梁岁岁面前低三下四,温柔小意地赔罪,差点气得吐血。 “阿宴,她是黎昭华那贱人的女儿,又把我害成了残废,我绝不允许你再跟她纠缠不清。” “但凡你还认我这个姆妈,就杀了她,现在,立刻,马上!” 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听得穆宴勃然大怒,英俊面孔狠狠沉下来,寒冽如冰。 “你再无理取闹,辱骂岁岁,我就让你一个人,永远困在这里,我和阿爸也绝不会来看望你。” 穆夫人立刻像喉咙被掐紧的鹌鹑,不得不满脸怨恨,闭紧了嘴巴。 梁岁岁递给她一个“来日方长好好算账”的眼神,拎着手提包往外走。 穆宴连忙跟上:“岁岁,你医术高超,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和阿爸的份上,你直接告诉我,我姆妈的病,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梁岁岁心中微动,瞥了眼他,立即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第351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梁岁岁扬唇,不着痕迹地无声冷笑。 “如果有天生地养的千年人参,可以试一试。” 她在穆夫人面前,说就算千年人参也治愈不了陈年旧疴,私心底是狠狠恐吓穆夫人一番的。 真的能找到千年人参,还是能把穆夫人从瘫痪的状态,恢复到坐轮椅的状态。 想要彻底痊愈,变得和正常人一样站起来,那是绝不可能。 药物再珍贵,也只能用来生肌活血,调理肌体,却不能把断了的骨头又完美接上。 “只不过,千年人参可遇不可求,就算运气好碰到了,价格也昂贵,称得上价值连城。”梁岁岁轻声道。 “她是生我养我的姆妈,我不能坐以待毙,见死不救。” 穆宴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下定了决心:“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找到它。” 梁岁岁沉思片刻,抬头问他:“按照现在的市场价,这种顶级的昂贵药材,大概需要上百万块大洋,还是有市无价。” 顿了顿,又接着问:“你和穆夫人穆师长手里头的资产全部抵现,能凑齐多少?” 穆宴蹙紧眉头,面色有些为难:“大概不到二十万块大洋。” “差了足足八十万块大洋,缺口很大啊。” 梁岁岁沉吟了会儿,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穆宴摇了摇头:“不用,我来想办法。” 作为一个有骨气,深爱岁岁的男人,他怎么可能去借用岁她的钱财呢? 紧接着,穆宴的脸色变得动容,目光温柔又灼热地看着梁岁岁:“岁岁,对不起,这些年我姆妈与我阿爸的感情很差,导致她脾气暴躁,总是把怒火发泄到你身上。” “甚至还牵扯到二十多年的陈年旧事,她因为对我阿爸太在乎,才犯下一系列不可思议的错误,伤害了你的亲生姆妈……” “我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也于事无补。”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岁岁,只要你能原谅她的过错,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双手奉上我这条命,我也甘之如饴。” 男人长得风华无双,又从嘴里说出比誓言更动人的话。 换成任何一个女人,可能都会被感动得死去活来。 但梁岁岁早就清楚,他其实和穆夫人一样,都是自私透顶的人。 为了自己的私欲,能使出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去伤害别人。 真正在乎一个人,宁愿自己痛苦,也会放手去祝福她。 而不是做个阴险小人,用尽手段把她捆绑在身边。 梁岁岁淡淡地扯唇笑了笑,没有出声。 两人走出住院大楼,意外碰见了周夫人和周绮玉。 听说梁曼如意外受了重伤,作为姻亲,两母女不得不来医院探望,做些表面功夫,让彼此面子上过得去。 周绮玉两只耳朵的耳垂被穆司野开枪射穿,伤口痊愈了,但多了两个花生米大小的窟窿。 别无他法,她只能戴上一对硕大的珍珠耳环遮掩。 第一眼看见梁岁岁,周绮玉满腔怒火,新仇旧恨在心底烈烈翻涌。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梁岁岁,你蛊惑穆司野把我的耳朵打残,我今天非撕了你不可。” 周绮玉恨意深深,咬牙冲上去,高高抬起手臂,朝梁岁岁面颊狠狠掴过去。 梁岁岁刚要移动脚步避开,穆宴动作比她更快。 一手把她扯在身后,一手掐住周绮玉的腕骨,用力一捏。 那一捏,用力之大,几乎要把周绮玉的腕骨捏碎。 “啊……!” 周绮玉疼得惨叫了声,额头冷汗直冒,双脚身不由己地往后退,差点撞在周夫人身上。 周夫人长得肥胖,勉强稳住身体,伸出手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气急败坏地叫囔。 “穆团长,我们跟你没有任何过节,还请你给个方便,别为难我们两母女。” 穆宴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冷笑道:“任何胆敢伤害岁岁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不想死,就马上滚蛋!” 周绮玉忍着剧痛,气得尖叫:“你别忘了,梁岁岁是穆司野的女人,已经被他玩了不知多少回,你居然还护着她,你就那么喜欢捡别人的破鞋?” “还是说,你和穆司野都喜欢互相捡彼此不要的破鞋?” “闭嘴!”穆宴眼神阴冷地断喝一声。 摸出腰间手枪,对准周绮玉的嘴巴,嘭地开了一枪。 周绮玉闪避不及,就感觉嘴里万箭穿心般剧痛,刚要怒声咒骂,一股股鲜血从口腔涌出,疼得她五官扭曲,恶狠狠盯着穆宴:“你……” 周夫人站在女儿身侧,眼见她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吓得魂飞魄散:“啊……杀人了,穆团长当众行凶杀人……!” 本以为穆司野是个纯粹的疯子,没想到,风评甚好的穆宴也是个一言不合就开枪的疯子。 都怪梁岁岁这个贱人,不要脸勾三搭四,把穆司野和穆宴两叔侄勾得神魂颠倒。 一个开枪射穿绮玉的耳朵,一个开枪射击绮玉的嘴巴…… 碰见这对疯癫的叔侄,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周夫人一边尖叫,一边拿干净帕子去堵周绮玉的嘴,以免她失血过多。 周绮玉疼得几乎晕过去,眼神却凶狠地盯着梁岁岁和穆宴,几乎咬碎牙齿。 “你们……都该死!” 梁岁岁迎着那抹仇恨的目光,淡冷地笑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周大小姐变成残废,那也是你自找的。” 穆宴手里握着的手枪,还保持射击的姿势,阴狠开口:“实话告诉你们,我刚得到沐大公子的证实,岁岁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也是沐大总统的亲生女儿,身份尊崇高贵,下次你们再敢侮辱诅咒岁岁,就是你们的死期到了。” 周夫人听罢,眼珠子都快震惊得瞪出来。 什么? 梁岁岁走了狗屎运,居然不是梁富昌那破落户的女儿,而是京市沐大总统的亲生女儿?! 那她和绮玉还拿什么去跟梁岁岁争斗? 沐大总统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她们两母女给捏死。 周夫人又震惊又恐惧,赶紧低下头,拉拽着毫不甘心的周绮玉快步离开。 生怕再耽搁一秒,两母女的小命就没了。 周绮玉吐出一大口鲜血,口齿不清地恨声道:“杀了她,我要杀……杀了她们,统统该死!” “那可是大总统的亲生女儿,还杀个屁!”周夫人又气又怒,眼珠子转了几转,说道:“绮玉啊,梁家这门姻亲,看来我们要毁约了。” “梁富昌那一大家子,营营苟且,都不是好人,都把梁岁岁给得罪得死死的。” “为了给梁岁岁报仇雪恨,穆司野不会放过梁富昌一家四口,沐大总统和沐大公子更不会放过他们。” “不管穆司野还是沐大总统,我们现在都得罪不起。” “所以啊,等你养好伤,姆妈就带你离开沪市,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回来了。” 事到如今,保命要紧。 周绮玉气得目眦欲裂,眼眶血红,几乎要流出血泪出来。 “我不走,我一定杀了梁岁岁……” “她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别说杀她,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绮玉啊,势不如人,你还是认命吧。” 周夫人长吁短叹,嘴里絮絮叨叨不停,最终劝服了周绮玉。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等周绮玉的伤口痊愈,就马上收拾值钱的东西,离开沪市。 “至于梁富昌梁旭他们,就等着被梁岁岁的靠山清算吧。”周夫人长叹一声。 周绮玉被医生推进手术室做手术,周夫人守在门边,焦灼地等待。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苏雪媚和梁富昌鬼鬼祟祟的身影,眼神闪了闪,立即悄无声息地跟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