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 第515章 避暑皇庄(一) 三福晋与宜修相视一笑,眼底皆是满意。 话锋一转,聊起了皇庄游玩的琐事,宜修便把康熙赏她温泉庄子的事儿说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 “那庄子依山傍水,温泉水最是养人。我已经说服二嫂,让她这回不随太子去蒙古,留在京里好好休养。” 她顿了顿,补充道:“二嫂的身子骨本就不差,这一年多缠绵病榻,多半是心力憔悴。前番流产的事儿,加上毓庆宫后院不宁,她实在累得慌。我想着让她彻底抛下京城这些糟心事,去皇庄住些时日,每日泡泡温泉,听听曲儿,没有烦心琐事缠身,身子总能养回来。” 三福晋闻言,故意板起脸,嗔道:“好你个四弟妹,倒先跟二嫂说妥了,才来知会我,哼,眼里到底没我!” 宜修见状,连忙笑着哄她:“这不是想着先把二嫂那边定下来,再来跟三嫂你细商嘛。你如今怀着孕,万事得仔细,游玩的章程自然要多听你的意思。” 三福晋被哄得眉开眼笑,宜修这才继续道:“咱们做皇家福晋,整日不是周旋于府里的妾室、下人之间,就是应付外头的宗亲女眷,难得有清闲时候。趁着皇阿玛巡幸蒙古,京里清静,我打算给所有妯娌和相熟的女眷都下帖子,一块去皇庄避暑。” “我已经让人定了京城最好的三个戏班、两个杂耍团,屋舍也让人连夜修葺,添置了新的纱帐、软榻。三嫂、十三弟妹,你们帮我盘算盘算,还有哪些该添的?” “这可太好了!” 三福晋笑着点头,脸上满是欢愉,掰着指头数了起来,“歌舞得有,光戏班不够,还得请几个音琴大家,弹些清雅的曲子。 茶楼的说书先生也得安排两个,讲些稗官野史、英雄传奇,解闷儿最好; 还有口技、点茶、投壶、插花这些雅俗共赏的玩意儿,都得安排上! 要玩,咱们就玩个尽兴,把这几个月憋的劲儿都散了!” 十三福晋沉吟片刻,脸上掠过一丝失落,轻轻叹了口气:“可咱们去了皇庄,府上那群妾室怎么办?十嫂府上有怀孕的侧福晋,我府里的瓜尔佳氏也怀着身孕,带着去怕不方便,留在家又怕她们生事,我实在……” “这有何难。” 宜修神色淡淡,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愿意跟着去的,就让她们随行,不过得守规矩,不能随意乱跑;不愿意去的,就放她们回娘家探亲,给足体面。” “皇阿玛和爷们都出了京,这京里的后宅,自然是咱们当家主母说了算。只要不伤及子嗣,府里的事儿,咱们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当家主母说难也难,上有婆母掣肘,中有丈夫制衡,下有妾室争宠; 可说易也易,只要立得住规矩,对外经营好名声,对内压得住宵小,一力降十会,日子便不会太难。 关键在于,自己能不能挺直腰杆,掌得住权。 十三福晋闻言,如醍醐灌顶,先前的惶恐与压力瞬间消散一空,眼底重新燃起光亮,喜滋滋地加入讨论。 “该添些游湖的画舫,庄子里不是有湖?咱们可以乘舟赏荷,再备些瓜果点心,何等惬意!还有五子棋、双陆棋这些,闲来无事,妯娌们凑一桌,也热闹。”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聊越起兴,竟一口气定下了几十个项目: 晨间听评弹、午后游湖赏荷、傍晚看杂耍、夜里听戏说书,穿插着投壶、插花、点茶、相声等,连歇脚时的茶水点心都细细商议了一遍,务求样样周全。 半个时辰后,三人仍意犹未尽,十三福晋瞧着日头不早,又深知两位嫂嫂间定有私房话要说,便适时起身辞别:“两位嫂嫂,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安排添妆的事儿了,改日再登门叨扰。” 送走识趣的十三福晋,三福晋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捂着心口,语气愤愤地骂道:“胤祉那个杀千刀的,眼里只有他的书!思泰和念佟是他的亲女儿,他倒好,半点不上心!还有荣妃娘娘,也太偏心了,我那两个丫头不过是跟荣宪的外孙女拌了两句嘴,她就对着思泰念佟劈头盖脸一顿骂,半句不责那外孙女,真是气煞我也!” 宜修拨弄着花斛里的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滚落,抬眼看向三福晋,恨铁不成钢地打断她:“你还好意思说他们?你自己对女儿的前程,也未必有多上心。” “我怎么不上心!” 三福晋嘟着嘴反驳,眼圈微微发红,“思泰和念佟是我的命根子,我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她们,怎么会不为她们的前程操心?” 宜修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冷哼一声:“是吗?那你好好想想,因着思泰和念佟模样周正,皇阿玛原先每隔几日就会下赏,宫里的赏赐从没断过。从四月初到如今,皇阿玛还如以往那般常给她们赏东西?会试再忙,也不至于忙到连两个疼爱的孙女都记不住?” 三福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紧紧揪着帕子,声音发颤:“你、你是说,有人故意…… 隔开了皇阿玛对思泰、念佟的关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满后宫谁不争圣眷?” 宜修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却字字戳心,“你的两个女儿隔三差五得赏,眼红的人多了去了,就跟我的弘晖一样,谁不想踩一脚,断了她们的圣眷?再说了,弘春明年初就要入上书房了,这事儿你也半点不替他操心?” “我怎么没操心!” 三福晋急声道,可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 本想说早就和额娘荣妃打过招呼,转念一想,因着荣妃偏袒荣宪的女儿,婆媳俩如今相处得并不和睦,荣妃到底能为弘春上几分心,自己心里也没底。 宜修见她已然明白其中利害,放缓语气劝道:“孩子不常在宫里走动,皇阿玛日日忙于朝政,身边又围着一群想邀功的人,没个人时常提醒着,可不就被别人挤下去了?” “荣妃娘娘上了年纪,偶尔偏爱外孙女是人之常情,荣宪姐姐不糊涂。她难道不清楚,女儿将来留京嫁人,少不得舅舅、舅母撑腰?” 她凑近三福晋,压低声音:“皇阿玛巡幸蒙古,三哥要留下监国,可荣妃娘娘会随行啊。你让思泰、念佟跟着荣妃一块去,一来能让荣宪姐姐好好疼疼两个侄女,二来也能让皇阿玛时时瞧见她们,记起这两个乖巧的孙女。” 三福晋连忙起身,给宜修添了一碗燕窝汤,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好弟妹,我、我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没想这么透彻。” “你再好好想想。” 宜修接过燕窝汤,眼神带着深意,“思泰长得像孝庄太后,多少人念着情分?得让她多去御前露脸啊!还有念佟,就更不必说了。何必为了小孩子的口角,跟荣妃娘娘憋着一口气,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三福晋茅塞顿开,当即唤来贴身嬷嬷,吩咐道:“快,去给思泰、念佟收拾行李,拣最好的衣裳、最精致的首饰,再把她们爱玩的那套玉雕摆件、琉璃弹珠都装上。另外,去前院传话给王爷,让他今儿晚些时候带女儿进宫,陪荣妃娘娘说话。” 嬷嬷应声退下,三福晋又想起什么,让大丫鬟翻出几样新做的绢花、刺绣荷包,一并收拾妥当,才松了口气,拉着宜修的手笑道:“走,四弟妹,咱们去后花园溜达溜达,院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呢。” 后花园离正院不远,草木葱茏,一池荷花亭亭玉立,粉白相间,煞是好看,正是三福晋平日里饭后遛弯的好去处。 宜修摇着团扇,缓步走在石子路上,柔声说:“你能想明白就好,咱们做额娘的,总归要多为孩子打算,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委屈。” “我也不是故意钻牛角尖。” 三福晋叹了口气,语气仍带着几分不甘,“就是觉得荣妃娘娘太过偏颇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的孙辈,凭什么只骂我的女儿?不过是小姐妹间的口角,各打五十大板也就罢了,偏偏护着那一个,实在让人心里不痛快。” 宜修仔细打量着三福晋她因养胎进补,脸蛋圆润了些,未施粉黛的脸庞素净又娇俏,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委屈,便柔声道:“是是是,这事儿荣妃娘娘确实做得偏颇了。三嫂年轻气盛,大度些,别往心里去了,好不好?” “嗯。” 三福晋点了点头,一想到弘春明年初要入上书房的事儿,便觉得这点委屈不算什么,“为了孩子们,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宜修见她眉眼间的忧愁散去些许,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弘春和弘晖打小儿一块长大,将来入上书房也是结伴而去,俩兄弟互相帮衬,又有宫里娘娘看顾,本应安稳。只是……” 她故意顿了顿,三福晋果然立刻追问:“只是什么?你请二嫂去皇庄,怕不只是为了让她休养吧?” 宜修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笑道:“知我者,三嫂也。上书房里旁人倒还好说,咱们的孩子都是嫡子,爷们在皇阿玛面前也有分量,等闲之人不敢随意冒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毓庆宫那几个。” “你也知道,自二嫂上次流产后,二哥便冷了侧福晋,一门心思扑在二嫂和弘晖、弘春身上。前几次进宫赴宴,我瞧见弘皙、弘晋看弘晖、弘春的眼神,阴恻恻的,带着股子怨毒,不得不防啊!” 三福晋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淡漠的狠意:“他们敢!弘皙、弘晋要是敢对弘春、弘晖伸手,哼,我绝不放过她们的额娘和外家!” 宜修连忙拍拍她的手,劝道:“别真动气,你还怀着孕呢,仔细伤着身子。” “你说得对。” 三福晋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心绪,“自我怀了这胎,脑子就有些糊里糊涂的,这些事儿,往后还得你多帮我盘算盘算。嫡母管教庶子,本就是天经地义,有二嫂在毓庆宫替孩子们出头,他们入上书房也能更安稳些。” 宜修唇边勾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只要在孩子的事上,三福晋能与她同进退,哪怕是为了弘春,荣妃也得在宫里帮弘晖挡住那些明枪暗箭。 有些关系,本就是要互相利用才能稳固,趁着如今妯娌情深,能替弘晖多添一份助力,便多添一份。 风拂过荷塘,荷叶沙沙作响,带着淡淡的荷香,两人并肩走着,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算计也好,温情也罢,都藏在了这静谧的时光里。 喜欢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请大家收藏:()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0章 不一般的考题 康熙四十五年,五月十四。乾清宫内烛火通明,殿外暮色初沉,胤礽与胤祉并肩立于阶下,李光地、张廷玉及六部尚书皆肃立两侧,神色凝重。 太子胤礽神色平静,与胤祉交换了一个眼神 。 殿试在即,皇阿玛此番留人,定然是为了明日考题。 果不其然,康熙抬眸扫视众人,沉声道:“朕今日留你们,为的是明日殿试。太子、诚郡王、李卿,你们各拟一题呈上来,朕自会圈定最终试题。” 胤礽缓步走到桌案前,提笔蘸墨,写下 “论海运之利与漕运革新” 一行字,交由梁九功呈给康熙、 胤祉紧随其后,落笔是 “论礼乐之教与治国之本”;李光地略一思忖,拟了 “论吏治澄清与民生安乐”。 康熙接过三道题,目光扫过,陡然锐利起来,抬眼看向太子与胤祉:“太子所拟切中实务,诚郡王之题不失古意,皆有可取之处。你们退下后再细思,明日殿试结束,朕要亲自批阅你们的策论。” “儿臣遵旨。” 二人躬身应下。 康熙从三题中圈定太子所拟,略作修改,添上 “兼顾边贸与海防” 几字,定为明日殿试考题。 出了乾清宫,夜色已浓,胤祉凑到太子身边,小声问道:“二哥为何独独关注海运?礼乐之教于教化民心,难道无益于大清?” 胤礽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眼神带着几分深意:“三弟,你我皆是满人,大清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马下治国虽需文治,可堂堂皇阿哥,岂能沦为儒家摆布的棋子?学文人那套修身养性尚可,若真把自己当成圣人学徒,张口闭口之乎者也,忘了祖宗根本,忘了实务治国,才是真的误了大清。” 胤祉脸上一红,尴尬地咳嗽两声,深知太子所言在理,自己确实过于偏重文墨,连忙拱手:“二哥提点的是,小弟省得了。” 说罢,脚底抹油似的快步离去,生怕太子再追问策论之事。 胤礽刚松了口气,转身欲回毓庆宫,却见胤禔早已堵在宫门前,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比他这个主子还熟稔。 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上林赋》上,“啧啧” 两声,大着嗓门问道:“你如今对太子妃倒是越来越上心,这《上林赋》怕是特意为她寻来的?对了,皇阿玛今儿留你,到底是为了何事?” “殿试在即,还能有别的?” 胤礽抿了口茶,眼神带着几分疲惫,“大哥,你若是上书房时能多读两本书,今儿也能留下参详考题。” 瞅着胤禔爽朗的面容,心底涌上一股无力感:这江山,他和大哥怕是都撑不起来。 自己为储三十余年,面对皇阿玛的严苛、后宫前朝的明枪暗箭,早已心力憔悴; 大哥直肠子,勇猛有余却谋略不足,早晚要被朝臣拿捏;三弟沉迷文墨,几乎忘了自己是皇阿哥; 余下的弟弟们各有心思,谁懂他这个太子的无奈? 胤禔一听到 “上书房” 三字,顿时哑了声。 给他一把刀,他能在三军阵前七进七出,杀得敌军片甲不留; 握笔写策论,能勉强凑个折子已是极限,再多便无能为力了。 胤礽见他这副模样,又气又笑,挥挥手打发他:“行了,别在我跟前晃悠,看着心烦。去毓庆宫后院,督促弘晖、弘春练拳,别让他们偷懒。” 胤禔如蒙大赦,乐呵呵地应了声,转身就走。 翌日天蒙蒙亮,晨光刚染亮宫墙,永和宫内已是一片忙碌。 敏妃亲自为八公主梳理发髻,姚嬷嬷在一旁递着珠钗,十公主凑在旁边,好奇地看着姐姐装扮。 八公主强忍着睡意,任由额娘和嬷嬷折腾。皇阿玛已松口,要让她在这届殿试学子中,挑选一位做额驸。 康熙心里早已属意一人 ,连中五元的齐方起,打着六元郎做天子婿的主意,早就让魏珠去了王士祯王府,旁敲侧击地透了口风,还特意赐了一件浮光锦长袍,想着让齐方起穿上,定是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还吩咐梁九功布置太和殿考场时,特意将齐方起的座位设在前排显眼处,务求让小八瞧见他的风采。 并非康熙不重视八公主,实在是齐方起太过出众,他早已让人把齐方起的祖宗十八代查了个底朝天,越查越满意: 生父早逝,族中之人贪图祖产,将他们母子驱逐;齐母靠着替人浆洗缝补,含辛茹苦攒钱供儿子开蒙; 齐方起十岁便替人记账补贴家用,却仍刻苦攻读,终成五元及第。 这般天资聪颖、刻苦孝顺、德才兼备之人,配小八正是天作之合。 齐方起未得宗族帮扶,师父王士祯家中女眷早逝,齐母性情温和,唯一心愿便是儿子成家立业。 小八嫁过去,无需应付复杂的婆媳关系、宗族纷争,只需与丈夫琴瑟和鸣,安稳度日便好。 卯时六刻(六点半),太和殿外的空地上已排起长队。 科考学子们身着长衫,由御林军士卒仔细检查后,各自捧着桌椅,按照会试名次依次落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齐方起位列前排,却并未穿康熙所赐的浮光锦长袍,只着一袭半旧的青衣、 此次科举出了 “五元” 齐方起,文曲星之名传遍京城,再加上要为女儿、孙女的婚事掌眼,康熙格外上心。 他立于太和殿廊下,见齐方起身着青衣,眉头微蹙。 魏珠连忙端上一盏茶,小声禀报:“奴才打听了,齐公子身上的青衣,是其母亲手所绣。两年前,齐母曾去城外马球场做帮工,恰逢公主们在那儿避暑,八公主见她视力不佳仍勤勤恳恳,特意赐了一筐瓜果。” 康熙闻言,缓缓点头,眼底露出赞许之色。 连上天都有意撮合,一件浮光锦长袍,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胤禔、胤祉也在学子中瞧见了齐方起,青衣素衫却难掩风骨,不由得轻叹:“才貌无双,名不虚传。” 康熙转头看向三人,笑着问道:“保成、保清、保祉,你们瞧这些人里,哪个可堪造就?状元、榜眼、探花,该花落谁家?” 历来科举,状元凭实力,探花却需才貌双全。 能被点为探花者,相貌必是同年中的佼佼者。 如今齐方起连中五元,状元之位已是板上钉钉,这般才貌无双之人若不是探花,此次科举游街,要么惊艳绝伦,要么索然无味。 胤礽躬身回道:“大清人才辈出,儿臣瞧会元下首那位,年龄、样貌、学识皆不差。” 康熙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学子眉目清朗,气质温润,与齐方起相比,竟难分高下。魏珠适时禀报:“回皇上,这位学子名章佳?阿克墩。” “章佳?” 康熙挑眉,“莫非是敏妃的族人?” 魏珠点头又摇头:“是敏妃娘娘出了五服的侄孙,算不得至亲。” 胤禔不甘示弱,指着第二排左侧的一位学子:“儿臣瞧赵振毅不错,赵御史的儿子,也算玉树临风。” 康熙诡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清澈,毫无杂念,不由得暗自思忖: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不曾想岳父亦是如此。为何朕看舜安颜、永谦,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胤祉、李光地也先后点了几人,恰好是兆佳?德成、辉发那拉?诺岷 。 这几位皆是被宜修数次敲打,暂缓成婚、专心备考的世家子弟,家世、样貌、学识皆是上上之选。 能走到殿试的学子,皆是会试前列,卷子能呈到康熙跟前的不过前十名,家世过得去、未婚配、样貌出众的,也就七八人而已。 康熙想了想,吩咐梁九功:“去永和宫催催敏妃和八公主,让她们早些过来。” 吩咐完毕,康熙走下台阶,太子紧随其后,胤禔、胤祉亦步亦趋地跟着,四人立于太和殿门前,静静等候贡士坐定。 片刻后,读卷官开始分发试卷, 竟是一张张白纸。 众学子见状,神色各异,有惊讶得瞪大眼睛的,有满脸不解、抓耳挠腮的,有面露惶恐、手足无措的,唯有寥寥数人神态自若,依旧端坐如常。 康熙微微点头,面露赞许 ,他特意叮嘱不在殿前悬挂试题,又命人发白卷,正是要考验这些学子的心态与应对未知的能力。 能走到殿试的,皆是饱读诗书、自负才学之人,可为官之道,学识从来不是第一要素,沉稳的心态与灵活的应变,才决定着他们未来的仕途。 众人满头雾水、大气不敢出之际,康熙缓缓走上前,声音浑厚有力,经中官高声转述,传遍整个考场,全场瞬间陷入死寂。 天子亲拟考题本是殿试规矩,考题新奇也不足为奇,可今日这题目,却新奇得让人无从下手 。 若不是御前失仪罪名太大,学子们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 “自古帝王之治,圣莫过尧舜,王莫过禹汤。朕自临祚,夙夜兴寐,未敢有一日懈怠,图耀先祖荣光。于兹四十余年,殚精竭虑,仍觉未穷治国极致,不及先贤万一。” 康熙顿了顿,目光扫过众学子,语气愈发郑重:“子诸生明圣人之言,究于实务,必有定见。故今日朕向诸君问策:何以兴大清之国运?何以振颓靡之朝纲?何以平四方之蛮夷?尔等需直述胸臆,毋以浮夸之词、谄媚之言赘述,朕将慎取良策,择贤而用。” 这番话翻译过来,便是:朕向往盛世,治国四十余年兢兢业业,却仍觉有不足。今日问你们三个问题: 如何让大清兴盛?如何整顿贪腐成风的朝堂?如何平定四方、扬大清国威?有什么说什么,不准奉承讨好,只要实话实说,朕定会采纳良策,重用贤才。 太和殿外鸦雀无声,学子们个个面色凝重 。 这考题,何止是新奇,简直是直指要害,稍有不慎,便可能触怒龙颜,可若藏着掖着,又辜负了天子 “直抒胸臆” 的期许。 喜欢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请大家收藏:()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1章 殿试公主选婿 太和殿外,三百贡士齐齐敛声,檐角风铃轻响,竟压不过案上研墨的细微声响。 唯有齐方起端坐如常,右手执墨锭,顺时针缓缓研墨,神色平静得仿佛眼前并非天子亲考的殿试,只是寻常书院的习作。 其余学子见状,虽心头慌乱无措,却也不愿在会元面前露怯。 纵是思绪滞涩,握笔的手微微发颤,也强装镇定铺开宣纸,暗道 “边写边斟酌”。 能闯到殿试的,皆是各省翘楚,怎甘心落人太多? 齐方起并非真的胸有成竹,只是宜修与恩师王士祯早有提点:他连中五元,风头已然无两,树大招风之下,唯有外显自信、内藏谨慎,方能避祸得福。 二人皆言,康熙御极四十余年,所重之臣 ,从姚启圣的刚直、高士奇的机敏,到明珠的圆滑、李光地的沉稳,再到赵御史的敢言 ,无一不是才华与自信兼具: 对天子恭敬却不畏惧,直言时懂得留有余地,示弱处恰如其分,方能在君臣之外,添几分知遇之情。 唯独索额图后期恃宠而骄,失了君臣分寸,落得身败名裂,此乃前车之鉴,需时时警醒。 兆佳?德成、辉发那拉?诺岷、章佳?阿克墩亦得了宜修暗中叮嘱,虽面对白纸考题一时难以下笔,却也迅速敛去惶色,或蹙眉沉思,或轻叩桌面,摆出胸有成竹之态。 康熙立于殿阶之上,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位学子的神色,不漏分毫。太子、胤禔、胤祉及诸位读卷官亦屏息关注 。 齐方起的沉稳、章佳?阿克墩的从容、赵振毅的审慎,皆落入众人眼中。 赵振毅苦思半晌,终是定了主意:写财政。会试向来以平稳见长,殿试亦不敢剑走偏锋。 朝政庞杂,妄议恐触龙颜;“振兴大清” 立意太过宏大,易流于空洞。 唯有财政一道,既关乎国本,又相对安全。 辉发那拉?诺岷心思相近,却更敢直言,落笔便聚焦 “火耗归公”。借殿试之机陈说利弊,既显远见,又不逾矩。 齐方起则格局更广,策论直指 “抚蒙安边” 与 “压制准噶尔、罗刹国”,既贴合康熙当下的治国重心,又彰显出经世致用的胸襟。 章佳?阿克墩、兆佳?德成则各有侧重,或言整顿贪腐之策,或论朝堂人才选拔之法,皆言之凿凿,落笔如风。 几人答题之快、见地之深,令读卷官们暗自惊叹。 殊不知,这皆是宜修两年筹谋之功,她对几人期许甚高,既要他们科举题名,更要他们能在朝堂尔虞我诈中站稳脚跟。 一方面将几人引荐给王士祯、甘佳?元惠之父等名师,悉心教导。 另一方面,借富察?福敏之手收集各地邸报、翰林院言论,分享朝堂动态。 更凭着前世记忆,将胤禛登基后整顿康熙朝积弊时的牢骚、对策,转化为一道道策论题目,反复打磨几人。 两年来,几人从最初的抓耳挠腮、泛泛而谈,到如今的针砭时弊、言之有物,早已对大清各处隐患了然于胸。 此番殿试,不过是将平日所学从容展露,倒算是歪打正着,添了助力。 滴漏轻响,午时已至。 李德全领着数位太监,端着饭食缓步而来,每张案上皆是两张肉饼、一碗白米、一盅银耳莲子羹,简单却精致。 众学子皆潜心答题,少有动筷者。 唯有一位 “小太监” 格外惹眼:明眸皓齿,眉梢带俏,眼神灵动地扫过殿内,直看得康熙、太子等人暗自心惊。 魏珠、梁九功侍立康熙身侧,脸色煞白,心头连连叫苦:好你个李德全!竟敢让公主扮作太监闯殿试!你自己不怕掉脑袋,何苦拉着咱们垫背! 康熙刚要开口,却见梁九功苦着脸上前通报:“皇上,小阿哥、格格们来了。” 太子、胤禔、胤祉顿时心头一紧:弘晖、弘春、明德、宁楚克这几个孩子来凑什么热闹?贵妃、惠妃、荣妃怎就不拦着?这可是为国选才的殿试,岂容孩童胡闹! 几人正要上前替儿女、侄子请罪,康熙却摆了摆手,亲自迈步出殿,笑着拉起弘晖、弘春的小手往里走。 明德、宁楚克则捧着茶水点心,红着小脸走到胤禔、胤祉面前,怯生生地问:“阿玛、三叔,八姑姑要挑额驸,挑好了吗?将来明德 / 宁楚克也能这样挑额驸吗?” 胤禔、太子脸色一黑,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提 “额驸” 二字! 女儿尚幼,谈何选婿! 胤祉则看着扒着康熙大腿不放的弘春,无奈地拍头扶额: 这臭小子,就不能分分清场合?真当皇玛法能一直纵容他! 三人齐齐看向殿上对孙辈满脸慈爱的康熙,心中五味杂陈,暗自不屑:皇阿玛的宠爱,果然如流水般易变。早年宠太子,后来偏疼小十四、小十八,如今又轮到弘晖、弘春几人。 胤礽更是豁然开朗,难怪老大敢时时与自己针锋相对,其他弟弟们也暗中蓄力觊觎储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皇阿玛骨子里,从来谁都不信。 他反复无常,猜忌心重,昨日还让他们兄弟拟题,今日便临场变卦亲自问策; 对子女,更是将所有人都视作棋子,哪怕是他这个亲手带大的太子,也逃不过 “上一刻温情脉脉,下一刻猜忌打压” 的命运。 说到底,在帝王眼中,皇权至上,哪怕身死,也要带入棺材,尔等子女,谁敢僭越分毫! 弘晖、弘春挣脱康熙的手,跑到殿边,望着阳光下的学子们,突然齐齐指向最前排:“皇玛法,这人好好看哦!” 被指的正是齐方起。 康熙闻言,心中暗喜:果然如此!长生天与先祖努尔哈赤曾托梦给弘晖、弘春赐福,能得这两个 “天授” 孩童青睐的,定是上天赐予大清的文曲星! 又让二人再瞧瞧其他人,弘晖学着胤礽平日沉思的模样,摸了摸下巴,指向章佳?阿克墩:“这人看着眼熟,感觉不错。” 弘春则眨了眨眼,指向王平岭、赵振毅:“我记得他们!上次蹴鞠踢得可好了,人也不错!” 康熙望着孩子们清澈的眼睛,暗自叹气:终究是孩童,纵有天授,也难时时 “开光”。罢了罢了,六元郎齐方起已是天定,榜眼、探花再慢慢斟酌便是! 太子、胤禔若是知晓他的心声,定会暗自腹诽:皇阿玛这是愈发迷信了! 此时,扮作太监的八公主已悄悄换回常服,走上前来,给康熙、太子、胤禔、胤祉行了一礼。太子连忙上前扶住:“都是自家兄妹,无需多礼。” 康熙笑着问道:“小八,底下这些学子你也看过了,可有入眼的?看好谁,朕便为你指婚!” 虽属意齐方起,却也需顾及女儿的心意,毕竟是她要托付终身。况且,能入殿试者,皆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殿试几乎不淘汰,最次也是个知县,无论选中谁,都不算委屈了女儿。 八公主性子沉静,脸颊羞得通红,轻轻抬手,指向最前排:“皇阿玛,第一排第一位穿青色长袍的(齐方起),还有第三位穿月白色文士服的(章佳?阿克墩),都很好。” 顿了顿,又补充道:“第二排第二个、第五排第三位、第六排第一个,也还行。” 康熙眯起眼睛,听出了端倪:女儿对前两人语气格外郑重,后面三个不过是随口一提,想来是凑数的添头。 太子、胤祉险些失笑,八妹说的后三人,要么二十五六岁,要么已过而立,早已成婚,皇阿玛怎可能应允?看来,额驸人选,终究要在齐方起与章佳?阿克墩之间决出! 八公主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在此抛头露面多有不妥。 康熙给李德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亲自送公主回永和宫,并重申:“好好敲打底下奴才,谁敢多嘴一句,仔细你们的皮!” 李德全连忙应下,领着八公主退下。 康熙故作沉吟,眉头微蹙,实则内心早已乐开了花:六元郎做女婿,既能彰显大清文风鼎盛,又能让自己圣君之名传千古,这可是天大的美事! 喜欢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请大家收藏:()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2章 状元游街 饶是早已知晓齐方起必摘六元桂冠,康熙四十五年的传胪大典,依旧波澜迭起,悬念丛生。 太和殿前,丹陛巍峨,月台两侧以太子胤礽为首,亲王贝勒们按品级肃立。 太和殿广场上,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冠带整齐,列阵以待。 三百贡士身着青衫,屏息凝神,立于百官之后,目光灼灼地望向御座方向。 吉时一到,礼部官员高声唱喏:“请皇上驾临!” 午门钟楼的钟鼎声轰然响起,浑厚绵长,一圈圈荡开,与殿外的鼓乐声交织,震彻云霄。 康熙身着明黄常服,在百官跪拜问安的山呼声中,缓步登殿,至御座上端坐,目光扫过阶下众人,威严自生。 太子胤礽起初还带着几分兴致 ,六元及第乃是大清罕见的盛事,可随着礼部官员一遍遍宣读榜单、赞颂圣恩,繁复的仪典让他渐生倦怠。 三年一度的传胪,流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早已没了半分新鲜感,只耐着性子应付。 与太和殿的肃穆不同,皇城根下的茶楼上,宜修正坐立难安。 手中的雨前龙井早已凉透,指尖却仍沁着汗,目光死死盯着太和殿的方向。 为了今日,她足足筹谋三年:暗中训练齐方起、兆佳?德成等人,周旋于各方势力,数次利益互换,只为等他们一朝展翅,“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身为皇家福晋,她终究无缘踏入太和殿,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心中不免掠过一丝遗憾。 终于,唱名环节如期而至。 众学子行三拜九叩大礼后,康熙抬手示意,李德全身着蟒服鸾带,上前半步,朗声道:“天子敕令 ——” 话音一落,全场死寂。 “赐今科贡士齐方起进士及第,钦点状元,赐朝服冠带!”“赐今科贡士王云锦进士及第,钦点榜眼,赐银千两!” 王云锦乃江南无锡才子,江南本就是科举之乡,历年来状元榜眼辈出,他能跻身二甲之首,早在意料之中。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最前排的齐方起与王云锦,暗自揣测:探花之位,究竟要何等人物,方能在六元状元、江南才子之间脱颖而出? 有人猜是章佳?阿克墩 ,敏妃远亲,才貌双全;有人猜是辉发那拉?诺岷, 策论精准,见解独到;亦有人提及吕葆中 ,吕留良长子,家有 “明农草堂”“观稼楼” 等藏书楼,宋元刻本数以十计,亦是江南名士中的翘楚。 李德全清了清嗓子,略提高声调,报出一个让户部甘侍郎喜不自胜的名字:“赐今科贡士章佳?阿克墩进士及第,钦点探花,赐银千两!” 章佳?阿克墩浑身一震,仿佛不敢置信,颤颤巍巍地出列谢恩,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幸得身旁的齐方起伸手扶了一把。 望着御座上的康熙,又侧头看向身侧丰神俊朗的齐方起,心中暗自嘀咕: 一甲探花?我竟真能得此殊荣?难道我当真比六元郎还要英俊? 若不是场合庄重,他真想拉住齐方起,好好问问 “吾与公孰美”。 御阶之上,康熙微微颔首,示意李德全继续。 “赐今科贡士赵振毅进士出身,钦点二甲传胪,赐婚直郡王长女,和硕格格!”“赐今科贡士辉发那拉?诺岷进士出身,赏银五百两!”“……” 胤禔起初还在走神,直到胤祉凑上前来道贺:“恭喜大哥!大侄女能留京成婚,所嫁之人还是二甲传胪,真是可喜可贺!” “你……” 胤禔猛地回过神,刚想破口大骂 ,皇阿玛竟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自己的女儿指婚出去,这也太草率了! 话到嘴边,却被太子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示意他看清场合。 胤禔憋得满脸通红,一时间不知该哭该笑:女儿能留京固然是好事,可这般被 “草草” 赐婚,实在让他颜面无光。 太子与胤祉在一旁冷眼旁观,暗自腹诽:得了便宜还卖乖,大侄女能嫁得如此前程,偷着乐吧,还委屈上了! 台下的赵御史则一脸 “震惊”,任凭群臣如何打量,都摆出一副 “毫不知情、受宠若惊” 的模样。 康熙瞧着他那故作无辜的样子,恨不得当场拆穿,可念及日后还要倚重这位 “赵喷子”,只得按下心头的笑意,佯装未察。 “礼!” 礼官的声音在殿前唱响,三百进士齐齐跪下,三呼万岁,跪谢圣恩。 齐方起站在雕龙阶梯最前方,身姿挺拔,郑重其事地聆听康熙训话。康熙手握玉圭,微微倾身,脸上露出少有的温和:“齐方起,尔可有字?” “回陛下,学子刚及弱冠,一心忙于科举,恩师尚未赐字。” 齐方起躬身回话,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朕为你赐字,何如?” “陛下隆恩,学子铭感五内,敢不遵命!” 康熙笑着抬手,内侍奉上一方玉圭,和蔼道:“你是朕的六元郎,理当有此殊荣。朕观尔之策论,字字句句体恤民生,条理清晰,见解深刻,便赐尔‘玉珪’二字。另,将八公主赐婚与你,日后当以玉为德,立身行道,辅佐朕开创大清盛世,莫负了朕的厚爱与期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帝王口谕赐字又赐婚,这等殊荣,纵观大清也寥寥无几。只要齐方起日后安分守己,必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六元郎的分量,本就如此厚重! 齐方起连忙叩首:“臣谢主隆恩,定不负陛下所托!” 身后的进士们见状,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 王平岭满脸欣喜,暗自盘算着,小师叔鲤鱼跃龙门,自己日后入仕便有了硬靠山,这下稳了。 赵振毅则长舒一口气,幸好不止自己被赐婚,倒也不算突兀,何况六元郎成了同年兼姑父,往后仕途便多了个强力同盟,想来不用再被老爹日日骂 “没出息” 了。 随后,一甲前三名跟随礼部官员,从午门出宫。 午门又称大清门,唯有皇帝可日常通行,帝后大婚时皇后能从这里抬入,便是一甲前三,也仅有今日能获此殊荣,从午门踏出,接受万民朝拜。 宫门外,早已备好三匹千里马,鞍鞯华丽,静待状元、榜眼、探花。 茶楼之上,宜修紧紧攥着三舅送来的千里眼,激动地调整着双筒,终于看清了出宫的三人。 齐方起身着状元红袍,章佳?阿克墩紧随其后,皆是身姿挺拔地坐在马上。 看清顺序的那一刻,宜修悬了三年的心彻底落地,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一个六元状元,一个一甲探花,皆是自己筹谋中的关键,弘晖的未来,这下彻底稳了! 哈哈哈哈!不枉她三年苦心布局,所有的辛苦都没白费! “剪秋!剪秋!” 宜修高声唤道,语气难掩狂喜,“快,把咱们带来的十几筐铜钱和金果子都撒下去!六元郎游街,岂能没有彩头!” “嗻!” 剪秋喜滋滋地应下,立刻带着小祥子等人下楼,对着街上高声喊道:“状元公游街,撒喜钱咯!” 小祥子甩开膀子,将一串串铜钱、一个个金箔裹的果子往人群中撒去,铜钱落地叮当响,引来百姓们的阵阵欢呼。 齐方起、章佳?阿克墩、王云锦三人骑着马路过茶楼,见楼上抛下来缤纷的花瓣与喜钱,连忙四处转头,拱手还礼。 百姓们为沾喜气,纷纷往齐方起身边挤,有人高声问道:“今年的探花郎长得俊极了,可状元郎也不差啊,探花之位到底是怎么选的?” 立刻有人啐了他一口:“懂不懂规矩!这是六元郎!寻常状元怎能比?探花固然不错,可六元郎乃是天选之才!” “就是就是!” 众人纷纷附和。 章佳?阿克墩闻言,脸颊 “唰” 地红透,窘迫地低下头。 齐方起转头冲他致以歉意的微笑,榜眼王云锦则笑着调侃:“往年游街,皆是探花郎得的花最多,今日齐状元独占鳌头,可是替咱们状元、榜眼狠狠出了口恶气啊!” “王兄说笑了。” 齐方起面色淡然,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温润谦和,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漏。 游街结束,齐方起回府时,王府门前早已摆开两大街的流水宴,宴请四方宾客。 这一次,他没有躲避,骑着马径直穿过喧闹的人群,回了书房。 掌灯时分,酒足饭饱的客人陆续散去,王府的喧闹渐渐平息。 王士祯带着几分微醺,揪着王平岭的耳朵,身后跟着外孙林定成,缓缓推开书房房门,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徒儿,你太让为师惊喜了!中了六元,又得尚公主,你母亲这些年的苦,总算熬出头了!” 齐方起连忙起身行礼,谦逊道:“都是老师教导有方,若不是恩师赏识提拔,徒儿怎有今日的成就?” “这话就过了。” 王士祯摆了摆手,红着眼眶,指了指王平岭和林定成,郑重其事地托付道:“为师今日便厚着脸皮求你 ,这顽劣孙子,将来就托付给你了;至于定成,便让他给你做个幕僚,替你打理庶务,也好历练历练。” 齐方起闻言,当即跪下,不顾王士祯的阻拦,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说笑了,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互相扶持是应当的。况且,徒儿将来还要请师父喝拜师茶、谢师茶、喜酒茶这三杯茶呢!” 王士祯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是极,是极!” 书房内的灯火摇曳,映着师徒三人的身影,满是温情与期许。 喜欢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请大家收藏:()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3章 心密谋长远(一) 齐方起见师父笑得眼角皱纹都舒展开来,缓步上前,眼底掠过一丝狡黠,似有未尽之言。 王士祯见状,松开揪着王平岭耳朵的手,挥了挥手:“你带着表弟出去,别在这儿杵着,妨碍我与你小师叔夜话。” 王平岭如蒙大赦,对着齐方起挤眉弄眼地作了个揖,拉着林定成的手腕,一溜烟跑出了书房,连脚步声都带着雀跃。 齐方起扶着王士祯在圈椅上坐下,转身沏了杯滚烫的雨前龙井,双手奉上,轻声问道:“师父,您对如今的朝局,可有什么看法?” 一杯热茶下肚,茶香驱散了大半酒意,王士祯捋着颔下花白的胡须,目光深邃:“你是担心入朝之后,择主不慎,难以立足吧?” 齐方起轻轻摇头,语气沉稳:“徒儿得中六元,又蒙陛下赐婚尚主,已是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若此刻掺和党争,便是自断圣眷,得不偿失。往后,徒儿注定只能留在皇上身边,做一介孤臣,方能长久。” “只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纵有圣眷加持,也难免被党争牵连,遭朝臣攻讦,甚至卷入夺嫡之争。师父与平岭,也难以独善其身,徒儿心中实在有些担忧……” 王士祯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眼中满是欣慰:“世人只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却不知科举是科举,仕途是仕途。古往今来,能在朝堂上大放异彩、仕途顺遂的状元,又有几人?” “为师先前还忧心你转不过这个弯,想着今夜秉烛夜谈,好好提点你一番。如今你能提前想到这些,足见你心智成熟,前路必然坦荡。” 王士祯拍了拍齐方起的手背,宽慰道:“至于为师与平岭,你无需挂怀。为师明年初便会向陛下乞骸骨,皇上念及师徒情分,多半会准。平岭这孩子性子跳脱,让他入翰林院做个庶吉士,压一压傲气,磨磨性子,对他将来的仕途反倒是好事。” 齐方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俯身凑近,声音压得更低:“徒儿以为,狡兔三窟,方能高枕无忧。平岭或许…… 该下场站队。” 王士祯面露疑惑,齐方起继续低语:“有件事徒儿先前未曾细说。殿试那日,徒儿耳尖,隐约听到殿外有孩童嬉闹声,后来听宫内太监闲谈,才知是弘晖、弘春两位小皇孙亲临。据说两位小皇孙深得圣宠,明年初便要入上书房就学。” 王士祯略一思索,眼中瞬间清明 。 为国选才的殿试之日,皇上竟让小皇孙亲临观礼,这份恩宠,绝非寻常。 若平岭能入上书房,做两位小皇孙的侍讲,将来待皇孙们长大成人,平岭的前程,岂不是不可限量? 师徒二人对着烛火,低声密谋了半宿,终是定下三桩事: 其一,由王士祯出面,去翰林院走动打点,先替王平岭报考庶吉士,再凭着自己的薄面,推举他入上书房,侍奉两位小皇孙; 其二,火速定下王平岭与完颜?查弼纳嫡女的婚事,以这桩联姻为敲门砖,顺利进入雍郡王与诚郡王的视野,结下善缘; 其三,由王士祯全权替齐方起操办与八公主的婚宴,将两家彻底捆绑,再借着公主的身份,为将来进一步筹谋铺路。 夜色渐深,雍郡王府内,宜修收到齐方起送来的密信,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再次温了一壶桂花酒,独坐在窗前,举杯浅酌。又得一大助力,弘晖的未来,这下更稳了。 凭着王士祯在大清文坛的地位与声望,往后必然能拉拢一众江南文人,绝不会重蹈上一世胤禛 “不被江南文人认可,得位不正” 的流言覆辙。 弘晖将来接过神器,自可名正言顺,无人敢置喙。 呵呵,那个 “狗男人”,可得好好谢谢自己! 该怎么讨要这个人情呢?收缴他所有的私房钱,再把高斌兄弟挖来给自己所用,想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在此之前,得先好好整顿一下乌拉那拉氏这个烂摊子! 两日后,晨光熹微,费扬古身着素色锦袍,带着五格,以及大伯、三叔两房的女眷,奉旨来到雍郡王府。 知晓费扬古也会来,宜修的心情格外复杂。 自己与这位父亲,早已无话可说,可偏偏…… 幼年时,费扬古在觉罗氏的拿捏下,懦弱得不像个男人,从未护过她与额娘分毫。 如今垂垂老矣,他对弘昭、弘晗、弘昕这几个外孙,却是有求必应,一副慈眉善目的好外祖模样,让宜修既心酸,又无语。 说他是装的吧,去年他大病一场后,头发全白了,新年时借着祝贺的由头,曾轻声向她致歉。 只这迟来的道歉,又有什么用呢?额娘早已不在,自己闺阁中所受的打压与磋磨,也早已刻入骨髓。 说他是真心的吧,他又不敢直面过往,道歉的话避重就轻,半句不提额娘的死,也不涉她当年所受的委屈,只说 “往日忽视了你的苦楚”。 哼,这般懦弱自私的男人,竟是自己的阿玛! 宜修暗自腹诽,真替额娘,也替曾经的自己不值。 终究是自己的生父,孝道在前,礼法在上,自己可以不原谅,但没必要阻碍他与孩子们接触。 至少在他愿意做一个好外祖的时候,自己也该适当帮他维系在孩子们心中的形象。 纠结过后,宜修索性放开了 ,只要他真心对孩子们好,便不阻拦他们见面。 但也仅此而已,想让孩子们去伯爵府常住,或是过于亲近,那是绝无可能的!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小祥子便急匆匆地来禀报:“娘娘,五格少爷与各位主子已经到前厅了。” 宜修坐在梳妆镜前,让侍女为自己挽了个流云髻,又从妆奁中取出一对蓝田玉手镯戴上 。 玉质温润,泛着淡淡的柔光,衬得手腕愈发纤细白皙。 蓝田玉手镯 “知道了。” 宜修淡淡开口,“你去前院传话,让弘昭、弘晗、弘昕过来,就说外祖和舅舅来了。” “嗻!” 小祥子应声退下。 喜欢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请大家收藏:()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4章 心密谋长远(二) 宜修步入大厅,弘昭扒着费扬古的腿撒娇,仰着小脸,脆生生地说:“郭罗玛法,你给我弄只大狼狗呗,要比策定哥哥养的那两只还大!” 弘晗、弘昕则围在费扬古身边,摆弄着他带来的孔明锁、九连环,还有几尊做工精巧的磨喝乐,笑得眉眼弯弯。 大伯母张佳氏拉着儿媳索绰伦氏,推着孙子那青上前,笑着让他给两位小阿哥问好。 三叔家的长子富昌及福晋瑚尔浑氏,也连忙让儿子灵禅凑上前,与小皇孙们亲近。 唯有三婶,独自坐在角落,拉着嫡女珍清低声说话,对身后站着的两个身着素色布裙、神态怯懦的庶女,全然不理不睬。 见宜修进来,费扬古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轻叹了口气 。 叹息声似亘古悠长,带着说不清的愧疚与无奈。 起身给女儿见礼,宜修只是略略颔首,小祥子连忙上前搀扶。 倒是五格等人的跪拜之礼,宜修端坐在上首,照单全收。 双方身份地位悬殊,莫说是伯母、叔母,便是伯父、叔父亲临,该行的礼数也半分不能少。 今日天气晴好,宜修一早便让人炖了燕窝,此刻正好热气腾腾地端上来。 见众人都喝了,宜修才缓缓开口:“今儿天气不错,弘昭、弘晗、弘昕,你们带着郭罗玛法去你们的小院逛逛。” 三个孩子本就与费扬古亲近,一听这话,连忙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叽叽喳喳地说要让郭罗玛法瞧瞧自己布置的小院,好好夸夸他们。 费扬古乐呵呵地跟着孩子们离去,临走前,给五格使了个眼色:你姐姐主意大,她今儿说什么,你都只管应下,别犟嘴。 五格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心里暗自好笑:阿玛真是越老越怂,不过这样也好,姐姐念及这份顺从,或许还能许他善终。 若是再折腾,触了姐姐的底线,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宜修的目光落在角落那两个身着素色布裙的姑娘身上,眉头微蹙,看向三叔的福晋:“这就是素云、素平?” 三婶心里咯噔一下,福晋放着她的嫡女不问,反倒问两个庶女,是什么意思?终究不敢违逆,只能硬着头皮,冷声道:“回福晋,正是妾身府上的两个庶女。” “五格刚袭爵,念着这两个庶妹曾经照顾过他,非要说是福晋您想见她们,让妾身务必带来,还请福晋好生瞧瞧。” 张佳氏、索绰伦氏闻言,皆是一脸不可置, 这女人是疯了吗?这般不分尊卑,竟当着福晋的面,这般说话。 富昌与瑚尔浑氏也没想到继母会如此大胆,心中却暗自窃喜: 若福晋因此对她不满,往后自家这一房,说不定就能轮到他们当家了! 宜修轻笑一声,目光戏谑地扫过三叔福晋的脸,随即招手让素云、素平上前。姐妹俩怯生生地走上前,头都不敢抬。 看着她们清秀的眉眼、温顺的神态,宜修转头对五格道:“你说得不错,这两位妹妹确实生得好,性情也温婉,便留在我府上。” 抬手褪下自己手腕上的蓝田玉手镯,亲自为姐妹俩戴上。 玉镯衬着素衣,更显她们肌肤白皙。 三婶见宜修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她的嫡女珍清,心里酸溜溜的,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狠狠剜了素云、素平一眼,将不满咽进肚子里。 她强挤出一张笑脸,推着珍清上前:“福晋,这才是您嫡亲的堂妹珍清呢!往后咱们亲戚之间,也该…… 常来常往,也好让珍清多向福晋学学规矩。” “三婶不愧是觉罗氏的好妯娌,这趋炎附势、颠倒黑白的嘴脸,倒是一模一样。” 宜修听得不耐烦,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眼中的戏谑瞬间换成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 宜修这位三婶,是三叔的第二任继室。当年嫁给连丧两任福晋的三叔时,她不过十六岁,正是花容月貌、身段窈窕的年岁。 美人在侧,三叔自然多有偏袒,以至于原配嫡子富昌、前继福晋所出的五格,自小便是被打压的对象,府中庶女们更是难得见她好脸色。 自家府邸作威作福多年,气焰早已被纵得嚣张跋扈,如何能忍受被一个晚辈如此无视与羞辱? 三婶眼眶瞬间猩红,羞愤交加地猛地起身,声音因愤怒而发颤:“福晋!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此无礼!” “长辈?” 宜修不耐烦地抬手打断,语气冰冷如霜,“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在本福晋面前称长辈?” “本福晋是当今雍郡王正妃、皇上亲封的皇家福晋,你一个依附家族的妇人,也敢向主子叫嚣?真当爱新觉罗家的奴才,能爬到主子头上了?” 厅内众人齐齐低头,大气不敢出,眼角余光却暗自腹诽:这蠢货真是自寻死路! 谁不知道福晋与族中仅维持着表面和睦,这蠢妇竟敢当面出言不逊,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三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唇哆嗦着,难堪得无地自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宜修却神色未变,慢悠悠端起桌上的雨前龙井,浅啜一口,随即抬眸,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剪秋,恶客临门,污了本福晋的眼,还不把人请出去。” “嗻!” 剪秋与绣夏早已按捺不住,闻言立刻上前,左右开弓,“啪”“啪” 两声脆响,狠狠甩在三婶与珍清脸上。 不等二人反应,便揪着她们的头发,硬生生往外拖。 珍清方才还想在庶姐面前摆嫡女派头,此刻哭得梨花带雨,却只换来剪秋更重的拉扯。 一出长乐苑大门,剪秋松开手,大喘一口气,对着狼狈倒地的母女怒斥:“胆敢在我们福晋面前摆谱,还敢教福晋做事,你以为你是谁!” 唾沫星子直直喷在三婶与珍清脸上,满是不屑。 绣夏也上前,抬脚狠狠踹了踹二人的小腿,对一旁候着的健妇沉声道:“直接扔出王府,别脏了咱们郡王府的地!” 健妇们应声上前,像拖死狗一般将母女俩拖走,只留下一路哭嚎。 厅内,宜修唇角泠然勾起,眼底再无一丝戾气,转头看向张佳氏,语气温和了许多。 “幼时冬日,族中女眷聚会,天寒地冻,我衣裳单薄,是大伯母解下自己的貂皮披风给我戴上,那份暖意,宜修至今铭记于心。” 张佳氏闻言,连忙起身推辞,脸上满是惶恐:“福晋这话折煞妾身了,都是一家人,相互照拂本就是应当的,何足挂齿。” 宜修笑着点头,话锋却陡然一转,冷哼一声:“三婶呢?一味巴结觉罗氏,对我向来不假辞色,冷嘲热讽是常事。” 对我有恩的,我必铭记报答;对我有怨的,我亦记在心头,绝不姑息。 本来今日三婶若是上门安分守己,好言好语,念及对方并未直接参与当年欺压她们母女之事,倒也能不计较过往。 偏偏有些人自视甚高,不知天高地厚,这般下场,纯属自找! 富昌闻言,心中一凛,立刻起身跪地,语气诚恳:“福晋,继母所言绝非我三房的本意,她素来骄纵,不识大体,还请福晋明鉴,莫要迁怒于三房其他人。” 宜修的目光落在他身边的灵禅与那青身上,笑着招手:“孩子们过来,姑姑这儿有酸枣糕。” 两个孩子怯生生地上前,接过酸枣糕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点头。宜修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顶,柔声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灵禅咽下糕点,眼神坚定地回道:“知道!福晋是乌拉那拉氏的骄傲与未来,也是我们的亲姑姑!” 喜欢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请大家收藏:()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5章 心密谋长远(三) 宜修默然一笑,伸出指尖轻点了点他的鼻尖:“好甜的嘴,不过,姑姑喜欢听实话。” “侄儿说的不是奉承话!”灵禅看了眼跪地的父亲,仰头道:“没有福晋,乌拉那拉氏如今怎能有这般光景?族中子弟能得举荐、能入仕途,皆是福晋的功劳。” “将来我们乌拉那拉氏,还要依靠福晋和四位皇孙殿下呢!我等身为族中子孙,本该铭记福晋的帮扶,为福晋、为皇孙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青也连忙点头,声音脆生生的:“是啊姑姑!以前我阿玛只是个八品不入流的小官,多亏了福晋的提点,上个月已经升了从五品守御所千总!” “玛法、玛嬷和额娘天天念叨,说族里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全靠福晋,让我们一定要心存感恩,将来为福晋和皇孙殿下肝脑涂地!” 宜修挑眉看向一脸自豪的富昌,语气颇有深意:“家族本应是族中子弟的避风港,替他们遮风挡雨,扶持他们上进。只有些人私心太重,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打压族中出色之人,拖累整个家族。富昌堂兄,你说这话对不对?” 富昌微一踯躅,随即自嘲一笑:“福晋所言字字珠玑,可惜族中能看透这层道理的,实在不多。” “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放到家族里也一样。” 宜修笑着点头,目光锐利却温和,“堂兄是个明白人,教出来的孩子也明事理、懂分寸,小小年纪便能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这份机灵,正是我家晖儿需要的。” “福晋肯抬举侄儿,是小儿的福气;能为弘晖阿哥效力,更是臣与小儿的荣幸!” 富昌连忙叩首,语气恭敬无比。 晖儿…… 宜修眯了眯眸子,心中甚是满意。 堂兄深藏不露,平日里低调行事,如今为了儿子,终究还是乖乖露出了投靠之意。 整顿乌拉那拉氏果然是明智之举,不仅能清理门户,还能发掘出这样一位有谋略的帮手,可谓一举两得!“呵呵,堂兄这话我爱听。” 宜修忽然笑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眉眼间的戾气尽散,好心情展露无疑。 富昌与她四目相对,心照不宣地缓缓一笑,起身拉着儿子坐回原位,心中低呼一口气 —— 今日跟着五格来见福晋,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 下一刻,宜修转头看向张佳氏,语气轻快地聊起家常:“五格和曼度是同窗吧?曼度比五格小几岁,如今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大伯母急不急?” 张佳氏心中一动,却不敢揣测福晋的心思,只能含着笑,斟酌着回道。 “有福晋惦记着,妾身倒也不急。我和他阿玛都想着,让他先潜心向学,立业之后再谈成家之事。” 宜修连连点头,赞许道:“大伯和大伯母果然开明。曼度的师父跟我说过,这孩子天资聪颖,若能潜心钻研,三年后科举必定高中,可比五格这个钝学累功的强多了。” 五格脸上一红,挠了挠头,嘟囔道:“姐姐,我可是你亲弟弟,这么说也太不给我留面子了!” 张佳氏见他抱怨的模样,忍俊不禁,笑着打圆场:“五格如今也开朗多了,办事也稳重,都是福晋调教得好。” 宜修暗自思忖,五格本就聪慧,只是以前继母在上、嫡兄在前,不敢展露锋芒罢了。如今没了掣肘,自然渐渐显露本色。 五格也笑着道:“大伯母也没少照顾我,曼度有的东西,大伯母从来不会少了我的份。” “都是自家子侄,相互搭把手照顾,是应该的。” 张佳氏说着,又对宜修恭敬一礼,“还烦请福晋费心,替我等向曼度的师父道声谢。这两年多亏了他的悉心教导,孩子方能有所长进。” 宜修略一点头,闲聊了几句家常,话锋忽然一转,提起了康亲王老福晋:“前几日进宫赴宴,见到了康亲王老福晋,身子骨依旧硬朗。她还跟我念叨,说自家亲孙女今年也十岁了,模样周正,性情温婉,很是招人疼。” 张佳氏闻言,手指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心中却盘算起来: 福晋先是问曼度的婚事,又特意提及康亲王的孙女,难道是打算为曼度促成这桩婚事? 康亲王是宗室重臣,自家曼度虽有才华,却终究只是世家子弟,这等泼天富贵,怎么会落到自家头上? 天上掉馅饼固然是好事,但馅饼太大,超出承受能力,反而可能砸晕了人。 张佳氏虽心动,却也明白自家男人资质平庸,唯有曼度尚可雕琢,孙子那青年岁又小,实在猜不透福晋的真实意图,心中不免惴惴不安。 不止张佳氏,富昌也暗自思忖起来,忽然想起方才福晋提及 “家族” 的话语,心中豁然开朗。 福晋怕是不满族中现状,打算扶持自己人上位,彻底整顿族中乱象! 是啊,弘晖阿哥明年初就要入上书房,母族若是混乱不堪,岂不是要拖他的后腿? 乌拉那拉氏族中纨绔子弟众多,上了年岁的族老们也没几个干净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万一被御史参奏一本,丢脸的何止是家族,更是福晋与雍郡王! 想通其中利害,富昌悄悄给张佳氏使了个眼色,嘴唇微动,无声比划出 “族老” 二字。 张佳氏何等精明,瞬间便转过弯来,连忙笑着应和:“康亲王府的大格格,妾身也曾在宴会上见过一面,确实是个明媚活泼、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曼度若是能娶到多罗格格,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为人父母的,谁不是想方设法为儿女铺路?如今福晋递来了橄榄枝,哪怕是一场赌博,也得拼一把! 能被福晋看重、利用,也是自家的价值所在,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不赌怎知没有胜算? 索绰伦氏坐在一旁,不禁愣住了。 婆婆挑儿媳妇,向来偏爱温柔敦和的世家女,如今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宗室格格身上,真是胆子大了! 转念一想,既然是福晋发了话,这桩婚事多半有戏,小叔子若是能娶到宗室格格,自家也能沾光,顿时也跟着高兴起来。 宜修看着张佳氏眼中的心动,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揶揄:“宁月格格模样、性情、家世皆是上选。只要曼度三年后能争气,考中进士,我这做堂姐的,自然要帮他一把,促成这桩好事。” “然婚姻大事,光有男方上进还不够,做父母的,也得拿出诚意来。” 张佳氏连忙起身,躬身道:“请福晋指点迷津,妾身一定照做!” 宜修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康亲王老福晋所求不多,无非是希望孙女嫁过去后,能与丈夫琴瑟和鸣,孙女婿自身上进,家内没有糟心的亲戚,族中门风严谨,不至于天天闹出是非。” “咱们乌拉那拉氏呢?族内压在京兆尹府的状纸,多的都能堆成山,压死几头驴了!这样的门风,别说宗室格格,便是普通世家女,怕是也不愿嫁进来。” “福晋放心!妾身明白了!” 张佳氏心中一凛,终于彻底醒悟。 族内那些纨绔子弟、不作为还爱闹事的族老们,不仅拉低了家族声望,更是耽误了族中子弟的前程,甚至可能影响到孙儿将来的发展。 福晋不满族中乱象久矣,今日提及婚事,不过是个由头,真正的目的,是要借她和富昌之手,整顿家族、清理门户! 这不仅是为了曼度的婚事,更是为了整个乌拉那拉氏的未来,为了弘晖阿哥的前程! 喜欢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请大家收藏:()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6章 整顿族务 宜修抬手划过紫檀桌案的暗纹,眉梢轻挑,语气里裹着刺骨的讥讽:“族内,什么时候真正像话过?” 抬眸扫过厅内屏息的众人,眼底寒光乍现:“这些年,明眼人都瞧得明白,族中子弟肯上进的寥寥无几。便是本福晋挑了些可塑之才送出去历练,终究挡不住族老们作践。” 六十岁纳十六岁美妾的那位族老,去年又娶了十五岁的姑娘填房;三婶的亲儿子,上个月竟当街打死了三个孩童! 话音顿了顿,宜修冷笑出声:“一群只会躲在女人裙带下作威作福的畜生,也配沾弘晖的光,打着乌拉那拉氏的旗号招摇?简直是痴人说梦!” 富昌全然不在意这份讥讽,膝行半步,语气坚定:“福晋放心,我等必当彻查往日烂账,肃清族中乱象,绝不再让这些人拖后腿!” “拖后腿?” 宜修意味深长地笑了,“人老了,骨子里的龌龊改不了。要想焕然一新,唯有新人换旧人。” “轰” 的一声,这话如惊雷炸在张佳氏与索绰伦氏心头。二人猛地端起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 福晋竟是要换掉所有族老,扶自己人上位!曼度既是福晋属意的后辈,这趟浑水,必须蹚! 五格嘴角噙着笑意,心中了然。 两年前姐姐允诺他将来统管全族,如今他刚定亲,便着手为他铺路了。 他虽未及冠,但阿玛与大伯年岁相当,担任族老名正言顺,只要二位长辈上位,族中权力早晚是他的。 宜修不再多言,留众人用了午饭,敲定三日后让灵禅、那青来府中私塾就学,便带着素云、素平回了内院。余下几人各怀心思,殿内只剩下交头接耳的低语。 “大伯是三房之长,理应由他先执掌族老之位,我与阿玛全力支持。” 富昌率先表态,目光落在五格身上,“五弟,族内将来终究要交到你手里,你得尽快成长。福晋与小阿哥要的是能帮衬的母族,不是累赘。孟佳氏已然崛起,咱们乌拉那拉氏不能落后。” 五格笑着点头。他要掌权、要出仕、要位极人臣,离不开福晋与族内支持;而富昌所求,不过是将来照拂侄儿。 灵禅、那青若能成为弘晖的哈哈珠子,于两家皆是共赢。 他尚未成婚,儿女缘尚远,推侄儿上位,不亏。 几方一拍即合,动作迅猛如雷。 当夜,乌拉那拉氏祠堂灯火通明,烛火将梁柱的影子拉得颀长。 宜修的大伯与三叔领着人 “逼宫”,十几口沉甸甸的木箱被抬进祠堂,里面装满了族老们贪污公款、抵押族产、草菅人命的状纸与证据。 费扬古端坐于上首,五格率亲兵镇场,两位伯爵的威压让祠堂内的空气都凝滞了。 “你们…… 你们这是以下犯上!” 一位白发族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费扬古怒斥。 费扬古拿起毛笔,在族谱上一笔划去他的名字,声音冷硬:“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留你何用?” 十几个族老或气急攻心,或瘫软在地,却无一人能反驳。 费扬古下令,凡涉及作奸犯科、败坏门风者,一律除族,绝不姑息。 五格带着养父数十年的亲兵抄家,查抄出的金银珠宝、田产契书堆满了祠堂偏院。 清理完毕,费扬古三兄弟清点族谱与祖产,望着丰厚的家底,一致决定将半数祖产送与宜修。 既显诚意,又拉近距离,更能表明立场。 翌日,雍郡王府内,宜修翻看着厚厚的十几本册子,不禁轻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乌拉那拉氏的底蕴,果然‘深厚’。” 她靠在铺着软垫的圈椅上,望着院内随李嬷嬷学规矩的素云、素平,心情舒畅。 窗外牡丹开得正盛,姹紫嫣红,映得她身上紫色如意暗纹旗装愈发华贵。 “剪秋,香淡了,再添些。” 剪秋替她理了理衣角,掀开香炉添上安神香,笑着回话。 “林月姑娘如今做了简亲王庶福晋,有孕在身还惦记着您,时不时绣帕子、制香送来。蒋格格说,林姑娘的制香手艺,比她还胜一筹呢。” “她本就聪慧。” 宜修目光柔和了些,“怀安也不错,知晓我要请妯娌去皇庄游玩,特意让人修葺庄园,还安排了伶人。珺瑶、江琳也省心,但愿素云、素平将来也能这般通透。” “说起二位姑娘,” 剪秋一边插瓶刚采的花卉,一边道,“昨夜守夜的丫鬟说,她俩聊到半夜,似是从未受过这般厚待,还说‘能被福晋利用也是价值,总好过在冷宅里熬日子,只求多留几日,享享闺阁肆意时光’。” 宜修朗声笑了:“通透!本福晋就爱这般清醒的女子,总好过那些只会摆身份架子的糊涂虫。” 剪秋与绣夏相视一笑,这话明着夸素云素平,实则暗讽柔则、珍清,还有已故的觉罗氏。 主仆闲话间,小祥子匆匆来报:“福晋,高斌公子带着两位兄弟来了,在前院外厅求见。” 宜修眸色一凛,对院内的素云、素平招了招手:“你们在家中,可有人给你们相看过?” 二人齐齐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忐忑。 宜修替她们理了理鬓角,吩咐侍女下午带她们换衣裳,自己则取了本《水经注》,起身往外厅去。 外厅内,三道笔直的身影透过屏风映出。高述明、高斌、高钰三兄弟身着青衫,见宜修进来,齐齐跪地行礼:“奴才给雍郡王福晋请安,福晋金安。” 宜修在主位坐下,斯文地用茶碗盖拨着茶叶,目光淡淡扫过三人。这三位在雍正朝皆是栋梁,如今却尚在蛰伏。 高述明二十六岁,高斌二十四岁,还在内务府当差;高钰更是连差事都没有。 宜修并未开口询问,只是静静品茶。屏风后,素云、素平恰好赶来,瞥见厅内三位身姿挺拔、眉目清朗的公子,脸颊瞬间羞得通红。 外厅内一片寂静,高氏三兄弟坐立难安,暗自回想入府后的一举一动,生怕哪里惹得福晋不快。 宜修的心思,早已飘向了更远的将来 ,整顿好母族,拉拢了人才,弘晖的路,总算又平顺了几分。 喜欢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请大家收藏:()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7章 提点高家兄弟 宜修抬眸,目光隔着杭罗屏风,精准落在高斌身上。 相较于他两位手足的手足无措,高斌确实多了几分镇定,只额角沁出的细密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浸湿了青衫领口,终究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屋内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高氏三兄弟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上首的福晋。良久,宜修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的试探:“读过《水经注》?” 高斌浑身一怔,白净的面颊瞬间浮起一抹尴尬的红晕,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发紧:“回福晋,奴才…… 未曾读过。” “倒是诚实。” 宜修眉梢微挑,轻轻敲击着紫檀桌案,发出清脆的声响。 高斌要到雍正九年才会出任河东副总河,从此致力于治河大业。 今日亲见,仍免不了生出几分失望。 或许是上一世的记忆太过深刻,让她对这位能让甄嬛(彼时已是太后)束手无策、只能迁怒其女的能臣,寄予了过高期望。 当年她以魂魄之身飘荡紫禁城,曾亲眼瞧见甄嬛因高斌力主远嫁胧月而恨得牙痒,却碍于其治水功绩无从发难,只能将满腔愤懑撒在高斌之女身上。 那般无力感,至今清晰。 能让权倾后宫的太后吃瘪,高斌绝非庸才,可惜眼前这位尚在蛰伏的青年,确实还差了点火候。 高斌敏锐地捕捉到宜修语气中的失望,心头一紧,当即打千儿跪地,额头几乎触到地面:“请福晋指点迷津,奴才愿效死以报!” 高述明、高钰见状,也连忙跟着跪下,齐声附和 “愿为福晋效死”,心里却暗自嘀咕:二弟(二哥)是不是太过急切,反倒显得功利了些? 宜修眸色一亮,语气听不出喜怒,缓缓细数高斌的过往:“高斌,字右文,镶黄旗内务府包衣,曾祖高名选,祖籍奉天辽阳。及冠后,借着祖荫入了内务府当差,两年前得了某位大臣赏识,从小管事一跃提拔为主事,可之后便再无动静,是也不是?” “奴才…… 叩谢福晋记挂,所言句句属实。” 高斌重重磕头,额头与青砖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宜修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语气却陡然转深:“你以为,是谁暗中授意提拔了你?又是谁给了你今日跪在这里求指点的机会?” “咯噔” 一声,高氏三兄弟齐齐僵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片刻后,狂喜刚要爬上眉梢,却被宜修接下来的话狠狠浇灭:“本福晋原以为是位青年才俊,今日一见…… 颇感失望。” 她话锋一转,声色俱厉:“高斌,能为本福晋效死之人,从雍郡王府排到京城门口也绰绰有余。” “你与那些人相比,有何不同?又凭什么让本福晋格外垂青?连自己的价值都认不清,啧啧,怎能不令人失望!” “福晋恕罪!” 高斌连忙膝行向前两步,额头已然磕出红印,“是奴才愚钝,认不清自己的地位!但求福晋恩赐,让奴才有机会报答您的知遇之恩,求福晋成全!” “蠢货!” 宜修怒喝一声,案上的茶盏都微微震颤,“到现在还不明白本福晋的意思,可见是个棒槌似的蠢货,半点不开窍!” 高氏三兄弟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满脸茫然,竟不知自己错在了何处。 宜修冷眼瞧着三人惶恐的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似有不忍,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既费了一番功夫提拔你,便再试试你的悟性吧。” 高氏三兄弟大喜过望,连连磕头谢恩 —— 福晋肯再给机会,便是救命稻草,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你们三人,” 宜修缓缓开口,“老大从武却不得赏识,老二入了内务府未有起色,老三有点小聪明却整日混迹街头,至今一事无成。可知其中缘由?” 高斌看了看身旁的大哥与三弟,斟酌片刻,再次磕头:“是我等无一技之长,未有大才干,又未曾寻得明路。然,奴才以为,今日过后,这一切都将改变!” “你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 宜修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却也默认了他的说法,“若我们爷在…… 三日后,交份策论上来吧。” 话音戛然而止,她将手中的《水经注》递给一旁的小祥子,递去一个眼神,便扶着剪秋的手,转身回了长乐苑。 徒留高氏三兄弟跪在原地,面面相觑。 福晋话里有话,他们一时半会儿竟悟不透其中深意。 小祥子端着书,引三人出了外厅,才将《水经注》郑重交到高斌手中。 刚要转身离去,却被高斌一把塞了满怀的银票与金锭。 “烦请公公提点一二,小人感激不尽!” 高斌语气急切,高述明、高钰也连忙将随身的荷包递了过去,满脸恳求。 小祥子连连推却,见三人执意,索性冷了脸:“三位这是做什么?只要三日后你们的策论能入福晋的眼,咱们以后自然常来常往。再这般,杂家可就真生气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三人不敢再强求,唯有高斌姿态愈发谦卑,双手抱拳:“求公公再指点迷津,哪怕只言片语也好!” 小祥子摸了摸怀中沉甸甸的银锭,嗅着银票的墨香,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按宜修事先交代的那般提点:“我们爷四月初去巡视河务,原定端午回来,至今…… 还没个准信儿。” 高斌眼珠飞速转动,心中似有灵光闪过,连忙又将银票往小祥子怀中塞:“求公公再说一句,全了今日相逢的缘分!” 小祥子笑了笑,附耳道:“福晋曾训诫过,做奴才的,一要记清自己的身份,二要懂得替主子分忧,最重要的是得通透,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高斌紧握着手中的《水经注》,忽的轻笑出声,压下心中翻涌的激动,对着小祥子躬身行礼,好言好语作别。 一出雍郡王府大门,高斌便转头对三弟高钰吩咐:“你立刻去打听两件事,雍郡王离京多久了?朝堂上下或是街头巷尾,有没有关于河务的风声?务必尽快回话!” “好嘞,二哥!” 高钰应声跑开。 高斌又拉着大哥高述明往城外赶,高述明一头雾水,连忙拉住他:“二弟,你素来机敏,大哥愚钝,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这没头没尾地跟着你跑,我心里直犯嘀咕!” “城外有个梅先生开的数术馆,咱们赶得上下午的课。” 高斌脚步不停。 “啊?” 高述明更是茫然。 高斌见他实在不开窍,只能把话掰碎了讲:“福晋一上来就问《水经注》,最后又说爷不在府中,那位公公更是明说爷巡视河务没能按时回来,你说福晋心里盼着我们做什么?” 高述明瞳孔骤缩,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福晋忧心郡王,是要…… 给爷寻摸治水之人?” “是,也不是。” 高斌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福晋的心思岂是咱们能揣摩透的?但有一点可以笃定, 福晋觉得咱们三兄弟先前走错了路,这才多年仕途毫无起色。” “《水经注》,是咱们翻身的唯一机会!” “无论福晋是不是要寻治水之人,咱们都得守住奴才的本分,照着主子透露的意思去做!” 高述明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还是不解:“那去数术馆做什么?” 高斌深吸一口气,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嗫嚅:“雍郡王用人,向来以实干为先。要治水,光靠书本可不行,得懂地形、明水势。” “数术馆里有大清堪舆图,去年还照着《坤舆全图》,做了个两人宽的大清全景沙盘,不去那儿,咱们怎么学治水的真本事?” “哦哦哦!还是二弟你脑子转得快!” 高述明茅塞顿开,一拍大腿,拽着高斌的胳膊就往前冲,步子迈得又大又急,险些把高斌拽得踉跄,反倒成了高斌被拖着走,脚尖堪堪点地。 二人身后,一个挑着担子、叫卖 “回春草” 的小贩,一路不远不近地跟着出了城,亲眼瞧着兄弟二人进了数术馆,才挑着担子,慢悠悠回了城。 喜欢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请大家收藏:()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8章 为官和为妾 绣夏端着描金漆盘进来,盘中玛瑙红的樱桃、蜜渍的金橘码得整齐,唇角含着笑,轻声回话:“福晋,高氏三兄弟果然去了城外的数术馆,倒真有几分悟性,没辜负您的提点。” 高氏兄弟虽是镶黄旗包衣出身,不算太差,但在雍郡王府的门人中,终究是下下层。 不说别的,单是江南来的那四个纨绔,哪个不是名门望族之后? 官场本就看重门第,不是没有泥腿子翻身做权臣的先例,包衣出身的奴才里,除了曹寅、魏东亭那般得皇上亲信的,寻常人想混出名头,难如登天。 宜修抬眸朝她浅浅一笑,漫不经心地划过团扇上的缠枝莲纹,略一思索道:“初见时,本福晋确实有几分失望,但更多的是赞赏。” “头一次登门请见,就能弯下身子跪地求教,还不怕旁人非议,敢塞钱给公公只求两句提点, 这份心性,难得。” “做人与做官,本就不同。做人要有傲骨,旁人才不会轻看;可做官,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卑躬屈膝、曲意迎合都是常态。能舍掉那点无用的气节,踏踏实实谋出路,不错,不错。” 宜修心情颇佳,又得三个可用之人,将来必能派上大用场。 “能入福晋的眼,是他们的福气。” 绣夏笑着接过宜修取下的翠玉镯子,小心翼翼地收进袖中,眼珠一转,又聊起了素云、素平。 “两位姑娘方才站在屏风后,瞧见高氏三兄弟时,脸都红透了,低着头不敢抬。李嬷嬷说,还是见的世面少,已吩咐邓嬷嬷多教她们些处世之道。” 宜修微愣,随即摇了摇头,团扇轻摇,风拂过鬓边碎发。 “处世之道,听旁人讲一百遍,不如自己亲身经历一次。月底去皇庄游玩,带着她们一起,多见识些人和事,自然就练出来了。” “奴婢明白,这就安排邓嬷嬷随行。” 绣夏应下,话音顿了顿,脸色微微沉了些,“只是八福晋那边,脸色不太好。和奴婢相熟的隔壁小丫鬟说,自从惠妃娘娘发话,要八福晋带着弘旺一同去蒙古,八福晋就气闷不已。” “她气的不是弘旺随行,是气弘旺的额娘,又开始作妖了。” 宜修语气平淡,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 惠妃向来无利不起早,怎会无缘无故管老八府上的事? 不过是因为弘昭要跟着去蒙古, 弘昱、弘晏与弘昭交好,见好兄弟能去,当即哭闹着要一起。 惠妃与宜妃疼孙子,自然磨着康熙应允。 康熙疼亲孙子,也乐得顺水人情,便点头同意了。 反正有弘晖、弘春在,不愁治不住这几个顽劣小子。 见康熙松口,惠妃立马趁热打铁,笑着对康熙道:“皇上,胤禩在草原忙活三年,久不见福晋和孩子们,定是思念得紧。不若让八福晋带着弘旺一同前去,也能让他们父子团聚。” 康熙一想,老八筹备那达慕盛会辛苦了三年,也该给点 “甜头”,便一口答应,还赏了惠妃,夸她对亲子、养子一视同仁,是个贤德额娘。 惠妃这一步,既卖了好,又得了实惠,不愧是四妃之首。 八福晋听得消息,真是又喜又酸:喜的是惠妃惦记胤禩,还帮他在皇上面前表功;酸的是弘旺那孩子本无过错,却摊上了个拎不清的额娘张氏。 果不其然,张氏一听说消息,立马拉着弘旺哭诉自己对贝勒爷的思念,话里话外都让弘旺开口,求八福晋带她一起去喀尔喀草原见贝勒爷。 弘旺听得满脸懵懂 ,额娘 “思念” 阿玛的私房话,岂是他一个孩子能掺和的? 弘昭见小伙伴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转头就把这事告诉了八福晋。 八福晋铁青着脸训了张氏一顿,可张氏却耍起了小聪明,整日绕着李金桂、毛小月等孕妇的小院转,拿捏着八福晋顾及孕妇的心思,死缠烂打。 八福晋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最终只能黑着脸应允。 转头便让陪嫁的奶嬷嬷静雾,亲自带人去收拾城外的别庄,吩咐道。“不必太过精致,只求清净。” 等巡幸蒙古回来,张氏就得出府,去别庄 “安度余生”! 绣夏自然知晓其中内情,瘪了瘪嘴摇头:“要我说,张氏也太不知足了。乖乖守着弘旺长大,将来弘旺出息了,她便是老封君,有享不尽的福。偏偏要作妖,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倒是咱们府上的齐庶福晋、宋庶福晋聪明。膝下养着女儿,对福晋您恭敬有加,见缝插针地替女儿说话,还上下打点,替您分忧解难。” “福晋您也是心善,时不时送嘉珏、嘉瑜两位格格入宫陪伴贵妃娘娘,姑娘们的前程有了着落,两位庶福晋的晚年自然差不了。至于爷的恩宠,有或没有,于她们而言,也没那么重要了。” “君恩如流水,早晚有断的一天,儿女才是能带来后福的根本。” 宜修轻捻团扇,点了点绣夏的额头,“齐氏送了个善做药膳的嬷嬷去颖儿身边,你怎么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绣夏呈上一碗冰镇的茉莉花茶,定了定神,轻笑道:“齐庶福晋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爷对她不过平平,便想着借您和颖格格的手,搭上贵妃娘娘的线,为嘉瑜格格求得娘娘的垂怜。将来嘉瑜格格若能得贵妃照拂,前程自然不可限量。” 宜修满意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有长进。你是,月宾也是。爷就一个人,又忙于公务,一年到头在府中的日子屈指可数。齐氏借着本福晋送颖儿陪贵妃巡幸蒙古的机会,送上手艺好的嬷嬷,既讨好婆母,又为女儿铺路 —— 这一步,走得极妙。” 绣夏忙打趣道:“这都是托了福晋您的福。有您这般宽宏大量、能容人的主母,齐庶福晋才能顺利把人送出去,没半点阻碍。” “本福晋不过是心疼孩子罢了。” 宜修语气柔和了些,“府中孩子多,小姑娘就有五个。爷日理万机,不可能面面俱到,难免有所偏颇。身为福晋,自然要替她们每个人都多考虑几分,不是么?” 只要她的弘晖康健顺遂,她不介意抬抬手,照拂下府中的女娃娃们。 说到底,只要弘晖能成功上位,这些孩子与她又有什么干系?又不是她亲手养大的。女儿多些更好,将来还能通过联姻,为弘晖铺路搭桥。 至于儿子…… 满军旗出身的妾室,唯有伊彤和颖儿有资格生养,自己绝不允许其他满军旗女子诞下男嗣! 绝不!便是伊彤和颖儿,也仅有一次开怀的机会,生儿生女,全看她们的造化。 毕竟是自己人,鬼门关,闯一次就够了。 宜修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一簇簇开得正盛的牡丹。 嫣红、粉白、雅紫,层层叠叠,绚烂夺目,与上一世景仁宫那些被精心呵护的牡丹相比,毫不逊色。 凛冽的眼刀悄然飘向远方,双目渐渐放空,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上一世。 那时,弘晖夭折,她痛彻心扉,却连一句宽慰都未曾得到。 胤禛只用两句话,便让她第二日笑着恭贺姐姐柔则有孕,还被迫亲自照料柔则的身孕。 没了儿子,她只剩下一个负心郎,明知非良人,却不得不将自己的性命与荣辱,全都系在他身上。 她想恨,却恨不起来,更不敢恨 。 她怕蹉跎半生,最终落得和额娘一样的下场:困在冰冷的小院中,被病痛与悔恨折磨,孤独离世,连替弘晖报仇的资格都被剥夺! 终于,她忍辱负重,步步为营。 悄悄用桃仁替换了杏仁,用芭蕉搭配凉性菜肴,日复一日,一点一点,亲手弄死了柔则,还有她腹中那个注定无法降生的孩子。 可胤禛的心,也随着柔则一起死了。 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空留她一个继室福晋的名分,一生都被锁在姐姐与丈夫的阴影之间,不得解脱。 那些深埋心底的怨,那些蚀骨的恨,最终都化作了一把把看不见的利刃,指向了那些本不该出世的孩子…… 如今,她的弘晖活蹦乱跳,聪慧康健,还深得圣宠。 她终于不用再忍,不用再藏。 她自然可以抬抬手,稍微照拂下府中的女娃娃们 。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的弘晖能稳稳当当,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喜欢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请大家收藏:()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9章 弘昭离家出走 赏了一下午的牡丹,暖风拂过鬓角,宜修心头的郁结渐渐散去。 回到长乐苑,她铺开一方梅花玉版笺,研好松烟墨,正凝神练字。 刚写好 “宁静致远” 的 “致” 字,打算添那点睛的一捺,门外传来剪秋急促的脚步声。 “福晋!福晋!不好了!” 剪秋话音未落,已然掀帘闯了进来,带起的风拂过宣纸。 宜修手一抖,墨痕陡然歪斜,顺着玉版笺的纹理漫开,将那朵绣样般的留白染得狼藉,好好一张上好的笺纸,就这么毁了。 缓缓抬眸,眼神冷得像浸了冰,剪秋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回话:“弘昭阿哥带着弘旺、弘昱两位阿哥,偷偷跑去五福晋府上了!” “听小太监说,阿哥临走时喊着‘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要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还说‘这府上有策定没他,有他没策定’呢!” 宜修沉默片刻,手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几分哭笑不得。 “去五福晋府上传话,就说今晚长乐苑小膳房炖了竹笋老鸭汤、一大锅酸菜大棒骨,还做了小酥肉、卤牛肉和熏鸭,问问那位‘离家出走’的小爷,有空回来填填肚子不?” 绣夏在一旁没忍住,“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见宜修瞥过来,立马敛了笑意,躬身应道:“奴婢这就去!” 宜修的面色缓和了些,轻轻摩挲着团扇上的玉坠,回忆过往的伤感早已被这突发的闹剧冲散。 扶着绣夏的手起身:“去前院瞧瞧,我猜,这事儿少不了弘晗、弘昕两个小鬼头的掺和。” 果不其然,刚走到弘晗、弘昕的小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清脆的鼓掌声和欢呼声:“走了走了!惹人烦的二哥终于麻溜走啦,好耶!” “策定表叔太厉害了,就说要罚他们背书,立马就安排上,二哥总算清静了!” “嘿嘿,以后再也没人抢我的九连环、拆我的鲁班锁了!” “哐当 ——” 虚掩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出现了额娘那张沉得能滴出水的俏脸。 两个小家伙吓得一哆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赏了个清脆的脑瓜崩。 “咚”“咚” 两声,疼得他们龇牙咧嘴。 “我让你们庆贺!我让你们高兴!” 宜修揪着两人的小耳朵,拽着往长乐苑走,“那是你们亲哥!亲哥!知不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出息了啊!” “额娘,疼疼疼!松手呀!” 弘晗踮着脚尖,小手拽着宜修的衣袖哀求。 “额娘轻点,耳朵要掉了!” 弘昕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晚膳时分,长乐苑的小膳房香气四溢。 “离家出走” 的弘昭果然领着弘皓、弘旺、弘昱,还有五福晋的大儿子弘晏,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一进门,弘昭直奔餐桌,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熏鸭塞进嘴里,又舀了满满一碗老鸭汤,大口大口地喝着,满嘴流油地诉苦:“额娘,策定他…… 嗝儿…… 太坏了!” “让我们跑了一个时辰不说,还…… 嗝儿…… 还逼我们背三字经!” “错一个字就抽一下手板子,额娘,你快管管他啊!” 弘昭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卤牛肉,腮帮子鼓鼓的,活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宜修无视了二儿子的抱怨,先招呼几个侄子:“慢点喝,汤烫,先吃块肉垫垫。” 给每个孩子都盛了汤,夹了熏鸭和大棒骨,又转头瞪了弘晗、弘昕一眼。 “多吃点荤菜,别总盯着青菜,又不是庙里的和尚,沾点腥气怎么了?” 弘晗、弘昕偷偷瞪了眼吃得正欢的弘昭,愤愤地夹起一大块卤牛肉,小声嘀咕。 “食言而肥的胖子!还说离家出走,回来干嘛!” “白高兴一场,还被额娘训了,真倒霉!” 宜修一个眼刀扫过去,两个小家伙立马噤声,埋着头扒饭,心里把弘昭骂了千百遍。 看着桌上泾渭分明的两拨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母同胞的三个儿子,性情怎么就差这么多? 弘昭闹腾得能把天捅破,弘晗整天拆东拆西、痴迷手工,弘昕则是个纯纯的小懒虫,没一个省心的! 自己这额间的皱纹,怕是再好的玉女桃花粉也遮不住了。 好不容易喂饱了所有孩子,宜修强打精神,带着一大群小家伙去花园散步消食。 弘昭本性难移,一路走一路带着他的 “小帮众” 们 “辣手摧花”,从长乐苑到小花园,再到湖心亭,遍地都是被摘落的残花。 宜修看着满地落红,嘴角抽了抽,终究没舍得呵斥,只让小丫鬟跟在后面收拾。 进了湖心亭,弘昭拉着几个兄弟趴在栏杆上看水里的锦鲤。 那些红白相间的锦鲤胖乎乎的,摇着尾巴游来游去,煞是可爱。 忽然,几个孩子对视一眼,齐刷刷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宜修,眼神里满是期待。 宜修扶着额头,无奈点头:“行行行,明天中午让小厨房做糖醋鲤鱼,给你们做两大盆,管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反正后天就要随驾巡幸蒙古了,再忍忍,再忍忍就清静了! 日子在哄孩子的忙碌中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五月二十二。 康熙带着大批人马启程巡幸蒙古,弘昭、弘旺等人都在随行之列。 宜修站在宫门口,目送弘昭拉着弘皓,兴冲冲地爬进贵妃的马车,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嘴角却带着笑。 总算把这个闹腾的小子送走了,就是一想到接下来几个月都见不到弘晖,心里又怪想念的。 送走了一大群孩子,耳根子瞬间清净了。 宜修扶着身怀有孕仍坚持送行的三福晋,一起向大福晋道喜:“恭贺大嫂,得偿所愿。大侄女儿容貌秀丽、性情温婉,将来定能与夫婿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大福晋刚吹了些风,连着咳了几声,拉过身边的乌希娜,柔声道:“还不谢过你两位婶婶。三弟妹、四弟妹,我这身子骨不太好,往后乌希娜还要劳烦你们多多教导。” 宜修和三福晋笑着应承,又对着乌希娜一阵夸赞,顺带安抚大福晋:“大嫂莫要多想,孩子的婚事已经定了,是天大的喜事,该放宽心才是。” 太子妃应付完前来送行的官眷和宫妃,走过来笑道:“大嫂,乌希娜定了好人家,你心里的石头也该落地了。” 她打量着乌希娜那张娇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柔声道:“你年岁还小,婚期在两年后,管家理事、人情往来都有时间学,莫要着急。” 说罢,太子妃的两个宫女端着一个描金漆盘上前,盘中是一套金累丝头面,镶嵌着硕大的红宝石与圆润的东珠,金灿灿、亮闪闪的,华丽耀眼。 大福晋推辞不过,只能替女儿收下,连声道谢。 五福晋、七福晋这时凑了过来,笑靥如花:“四嫂,咱们是今儿就去皇庄,还是等明日再动身?” “现在就去,午膳那边早就备妥了。” 宜修笑着回话。 众人一听,都颇为意动,纷纷叮嘱身边的丫鬟收拾妥当,便跟着宜修的马车,慢悠悠地出了城门。 弘晗、弘昕以及嘉珏、淑媛几位姑娘一早就到了皇庄。 小孩子们身后跟着嬷嬷,在庄内四处巡视,嘴里不停发出惊叹:“比赵夫人的庄子好看多了!” “皇庄就是不一样,这么大的花园!”“哇,这儿还有小湖,水里有荷花呢!” 一阵阵惊呼声中,怀安正领着剪秋、小祥子忙活午膳 ,烤肉与古董羹,正是这初夏时节最合时宜的吃食。 一众人刚抵达,孩子们正围着烤肉架,踮着脚尖、哈着口水张望。 怀安指挥着小祥子等人熟练地给牛肉串、羊肉串撒着香料,滋滋作响的烤肉声伴随着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庭院。 庭院内,几张石桌上摆着滚烫的古董羹汤锅,现切的嫩牛肉、各色时蔬、菌菇整齐地码在白瓷盘里。 旁边还有大厨和帮工忙着切肉、切瓜、摆盘,另一口大锅内煮着的牛杂咕嘟冒泡,香气扑鼻,让人胃口大开。 为了招待众人,宜修提前吩咐人现杀了两头牛,怀安更是提前一日抵达,精心操持各桌菜色。 三福晋挺着孕肚,一马当先地坐在石桌前,笑着指使丫鬟:“快给我拌碗麻酱,多放些辣椒油,再烫两筷子嫩牛肉!” 五福晋、七福晋紧随其后,拿起银箸就往汤锅里下菜,动作麻利得很。 太子妃和大福晋还算矜持,端坐在一旁,眼角的余光却频频往三福晋的碗里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箸。 “大嫂、二嫂,还等什么呀?” 宜修抬手拍了拍乌希娜的手背,眼尾带着笑意调侃,“在外面游玩,哪有什么尊卑之分?咱们都是妯娌、亲戚、好姐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太子妃被说得脸颊微红,索性放下架子,笑道:“四弟妹说的是,出来玩本就图个自在!” 说着便拉着大福晋走了过去,还笑着补充:“今日主随客便,敞开了吃、尽情地玩,不必拘着礼节!” 宜修看着两人秒变的态度,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 “主随客便” 的转变,是不是快了点? 乌希娜捂着嘴偷笑,额娘和几位婶婶之间的互动,莫名有些好笑呢。 喜欢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请大家收藏:()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0章 荷风送香闲游乐 宜修牵着乌希娜的手走上前,目光扫过梧云珠、年世兰等女学堂的姑娘们,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郑重。 “今日既是游玩,便容你们放开性子玩,但有一条规矩必须守,绝不可贪凉。” “冰品一天最多吃三块,还得是指甲盖大小的小块,若是敢多吃,往后便再不许随我出来散心了。” 姑娘们被训得脸颊微红,垂着眉眼乖乖应诺。 炭火旁烤肉的怀安见状,连忙举着两串滋滋冒油的牛肉串颠颠跑来解围。 “福晋,快尝尝!刚烤好的,外焦里嫩,再不吃可就被那群小萝卜丁抢光啦!” 怀安都开了口,宜修也不好再冷着脸,只得笑着拉过乌希娜走到烤架旁,转头对围过来的嘉珏、弘晗等孩子们叮嘱。 “吃的时候一定要多吹几口,等不烫嘴了再咽,不许直接往嘴里塞,仔细烫坏了舌头。” “四婶放心!” 嘉珏、淑媛立马挺起小胸脯,“我们是大姐姐,一定看好弟弟妹妹们!” 梧云珠拉着年世兰亲自动手翻烤肉串,炭火映得两人脸颊通红。 赵晴怜几人则文静地围坐在石桌旁,慢悠悠地往古董羹里烫着时蔬。 乌希娜看着这热闹又和睦的景象,心里暖暖的,小口小口吃完了梧云珠特意为她烤的、去了筋的嫩牛肉。 见乌希娜眉眼间满是笑意,宜修悄悄松了口气,附在她耳边低声叮嘱:“你额娘今日气色好了许多。等这次游玩结束,该让她着手替你操办嫁妆, 忙起来,便没心思琢磨那些糟心事。” “再者,有你额娘在前头主持,宫里的惠妃娘娘也不好过多插手你的婚事,省了许多麻烦。” 乌希娜点点头,声音轻细却坚定:“四婶放心,我懂的。额娘总是要替孩子着想,我是额娘的孩子,而阿玛是玛嬷的孩子。纵使是一家人,立场与心思,也未必能全然一致。” 宜修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抬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乌希娜,四婶只告诉你一句掏心窝的话。你是为了弟妹们才留京的,往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以保全自己和弟妹为第一要务,万万不可掺和到你阿玛与叔叔们的纷争中去。你安好,你额娘才能真正安心。” 乌希娜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忙得满头大汗的梧云珠身上,又想起主动向太后恳求、要随驾去蒙古的爱蓝珠,眼底渐渐清明:“四婶放心,我是晚辈,长辈间的恩怨纠葛,本就不该由我置喙。” 见她心意已决,宜修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语气满是宠溺:“你明白就好。去吧,陪你额娘坐会儿。” 望着乌希娜鲜活明亮的身影快步朝大福晋走去,宜修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滋味。 她九岁便没了额娘,乌希娜比她幸运太多,阿玛额娘都把她放在心上;可这份幸运,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不幸 。 正因为曾经拥有过满心满眼的疼爱,将来若是失去,那种痛,才会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生活在这皇家牢笼里的女子,总要舍弃些什么,才能勉强立足,或是挣脱束缚。 乌希娜,有些结局早已注定,四婶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将来无论如何,莫要怨我。 其实在康熙赐婚之后,宜修便立刻动了手脚,让人分别扮作大福晋、温都氏的娘家人,暗中贿赂并拉拢了钦天监副监,将原本拟定的三个婚期。 康熙四十七年八月十六、九月初六、五月初八,悄悄修正为四十七年二月初八、三月十六、六月初八。 面圣时,她又话里话外暗示,六月初八乃是难得的上上大吉之日,适配贵女出嫁。 乌希娜是康熙的第一个孙辈,老爷子本就十分重视,听她这么一说,当即大手一挥,定了六月初八。 旁人只当是她体恤乌希娜年纪小(下半年虚岁才满十五,婚期不会太赶,却不知她的深意。 两年后的九月,便是一废太子之际。 若是不能在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前让乌希娜成婚,一旦胤禔被圈禁,纵使她如期出嫁,婚宴的规格与待遇也必定大打折扣,甚至会被赵家轻视,影响她往后一生的生活。 她知道赵御史夫妻并非捧高踩低之人,人心与人性,从来经不起考验。 就算赵御史夫妻能坚守本心,赵家的族人、亲友,又能做到多少? 想方设法将婚期定在四十七年六月初八,让乌希娜避开太子被废、胤禔圈禁的风口浪尖,已是她能为大福晋母女做的最后一件事。 各人有各命,一旦风暴来临,她和自己的孩子们都未必能全身而退,只能先顾着自己人。 至于大福晋及其儿女,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她愿意搭把手;但要说拼尽全力去保全,恕她做不到。 人间非净土,各人有各命,各命有各苦,各走各的路,各受各的难。 往后的五天,没了宫规祖制的条条框框,没了宗族礼法的层层束缚,众女眷难得过上了随心所欲的日子。 想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想散步便挎着篮子去园子里摘鲜果,想清闲便围坐在一起下棋品茶,把平日里那些顾忌、那些不能做、不好做的事,都痛痛快快做了个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时刻维系皇家福晋的端庄体面,不用在乎长辈的眼光、世俗的评价,连心胸都觉得宽广了许多。 这座皇庄足足占地百亩,亭台楼阁、荷塘柳岸、菜畦果园一应俱全。 众人粗略逛遍了整座庄子,最后还是回到了修葺一新的核心园子里。 天气虽热,三福晋却闲不住,摸着圆滚滚的孕肚,在丫鬟的搀扶下四处转悠。 五福晋、七福晋索性卸下了发髻,换了一身闺阁时的素色衣裙联袂而来,三人一碰面,兴致更浓了,当即唤来小丫鬟,找了几顶露天小轿,慢悠悠地四处闲逛。 小轿转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了荷塘边的凉亭前。 看着亭内悠闲躺在竹制贵妃椅上、享受小丫鬟捏腿捶背的几人,三福晋、五福晋、七福晋顿时气鼓鼓的。 “你们这些吃独食的!” 三福晋叉着腰,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早来这么好的地方纳凉,为何不派人叫我们?” 五福晋、七福晋也跟着附和,同仇敌忾地瞪着亭内:“就是!太子妃、大嫂、四嫂、怀安妹妹,还有乌希娜都在,分明是约好了的,故意排挤我们仨是不是?太过分了!” 宜修斜睨了她们一眼,撇撇嘴道:“我派去传话的小丫鬟说,你们一早就带着人逛园子去了,找不到你们的人影,这能怪我?” 三福晋几人顿时语塞,心里的气却没消,依旧昂着头不肯揭过。 宜修无奈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剪秋,再搬三顶贵妃椅来,把冰镇的酸梅汤、切好的瓜果都端上来,另外再叫三个手脚麻利的小丫鬟来,给三位福晋捏腿。” “啊~舒服!” 等三福晋三人躺倒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椅上,才明白为何宜修她们偏选此处 “躺平”, 眼前的荷塘实在是赏心悦目。 一朵朵荷花亭亭玉立,被翠绿的花萼托着,粉白相间的花瓣层层叠叠,娇嫩欲滴。 片片荷叶像撑开的绿伞,有的轻浮于碧波之上,有的亭亭玉立于水中,风一吹,层层绿浪翻滚,如片片翠玉晃动,清香袅袅,弥漫在空气中。 耳边虽有知了不停嘶鸣,却丝毫没影响众人的闲情逸致,反倒添了几分夏日的真实生机。 抛开了府里的糟心事,和好姐妹们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三福晋的心情越发舒畅。 后院女眷一半回家探亲、一半随行皇庄,留京监国的诚郡王胤祉回府后该如何度日,半点也不想管。 男人啊,有时候就是贱。 你管着他,他嫌你强势、不体贴;你不管他,他又觉得你不在乎他、心里没他。 既然怎么做都讨不到好,三福晋索性学起了宜修, 在府里时故作殷切关怀,出了府便彻底抛之脑后。 没了自己和府里的妾室,胤祉晚上独守空房?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皇家的男人,有几个是干净的?就算她在府里盯着,他该偷腥还是会偷腥,管他做什么! 想着想着,三福晋忽然拍了下扶手,语气愤愤不平:“天下男人都一个样!私房钱藏得严严实实,偷起腥来半点不含糊,偏偏还要求福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许多嘴,恨不得把所有脏的丑的都往府里拉 ,真是没吃过的屎,都觉得是香的!” 太子妃、大福晋本就因伴驾的太子、胤禔心里憋着气,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共鸣,异口同声地骂了句:“狗男人!” 宜修倚靠在软榻上,默默翻了个身,将脸对着荷塘。 这些话,她上辈子就听够了,也看透了,这辈子,早已不在乎了。 剪秋与其他捧着果盘、站在一旁的丫鬟们,纷纷默默别过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喜欢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请大家收藏:()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