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奴珍珠》 第1章 命由我作,福自己求 “阿梨,疼不疼?” 身下是撕裂的疼痛,额角是细密的冷汗,耳边是男人喑哑的诱哄。 珍珠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温润含欲的眸子。 他长得极好看,一双浅褐色的眸子,鼻梁高挑,脉脉含情桃花目。 气息不稳,话里有温情,动作却粗鲁。 大掌掐住她的细腰,往他怀里按…… 珍珠受不住地低吟一声,仰起头来,泪水滑过眼角小痣,绮丽嗔媚,朱唇轻启,咬在谢清辞唇角。 贝齿尖利,顷刻尝到血腥气。 “阿梨是只小野猫。”谢清辞不怒反笑,滚烫的唇往下,一路逶迤…… 珍珠的推搡是无用的。 渐渐的,疼痛渐缓,珍珠也得了些意趣。 在几乎要蒸发她的沸腾里,珍珠柔媚的狐狸眼掠过一缕清明。 她叫珍珠,谢清辞口中的姬梨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一胎双生。 珍珠是妹妹,体格健壮,气血充盈;姬梨是姐姐,天生体弱,性格讨喜。 三岁那年,父亲贬官,母亲流产,大师入府,道珍珠是煞星,若想主君升官加爵,主母开枝散叶,须得将珍珠毒哑,做体弱嫡姐的血包。 从此之后,珍珠从小姐变成哑奴,十三年间,她比洗脚婢还不如。 而今日,本该是姬梨与谢清辞的洞房花烛夜。 姬梨怕破身之痛,又怕有孕后遭遇生产之苦,所以让珍珠代为承欢。 上一世,她以为生下孩子后,任务完成,姬家会依照约定放她一马,可等待她的,却是被马贼劫掠、烈火焚身、尸骨无存的下场。 至于她的儿子,那个生下来只看了一眼的小小孩童。 最终八岁惨死断头台。 珍珠眼角滑落一滴泪,修长指尖滑过谢清辞结实挺括的背肌,默默搂紧他。 被情欲浸没的谢清辞以为她还要,动作越发张狂。 珍珠也没有拒绝。 烛火明灭,映照床榻内身影交叠,满室旖旎。 既然上天给她珍珠机会,让她重生;既然谢清辞上一世还算喜欢她,哪怕只是在男女情爱方面……那就从谢清辞身上开始吧。 让他沦为她手中之剑,去复仇,与这不堪的命运抗衡,争出一条生路来! 晕过去之前,珍珠感觉眼角印下轻轻一吻,“阿梨,我心悦你。” - 金粉玉砌的庭院里,琉璃杯盏砸了一地。 姬梨捂唇低咳,中气不足,骂声却尖锐:“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替身而已,竟敢勾得王爷对她欲罢不能?!” “王妃息怒。” 彩蝶仓皇跪地,想起方才主院传话来,王爷叫了两回水,王妃便受不了了。 把房间里的贵重器物砸了个遍,又罚了两个丫鬟,唯有彩蝶是她从国公府带来的贴身丫鬟,姬梨才网开一面。 “王爷喜欢的是王妃,那哑奴不过凭借与王妃一样的样貌,才惹得王爷流连。” “王爷对她痴缠些,对王妃您也是有好处的啊,这次哑奴怀上,她还会与王爷有下一步接触吗?” “这样,既免了您的生育之苦,又能让王爷更离不开您,两全其美,不是吗?” 彩蝶伶牙俐齿,一番话哄得姬梨脸色好看了不少。 “你说的也有道理。” 姬梨是喜欢谢清辞,不管样貌还是家世,他都是这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 “王爷去上朝了吗?那贱丫头还没回来?”姬梨蹙眉,踢翻了一只高脚圆凳。 话音才落,门口便站了一位穿着浮光锦的窈窕女子。 乌发挽起,一支素净的银簪别住,她容色秾丽,金粉是赘余,如此反倒中和了魅色,更觉姝色无双、飘然如仙。 明明长一样的脸,凭什么珍珠这个哑奴看起来就比她更有气质? 无名火在心口灼烧,姬梨起身,一巴掌扇过去!珍珠的右脸连带耳腔,瞬间又麻又疼。 舌尖刮了刮脸颊内侧,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珍珠掐紧了掌心,恨意在心口翻涌。 “还不快点把安胎药端过来?!”姬梨大发雷霆道。 彩蝶去端药,姬梨戴着护甲的指甲不断戳着珍珠细嫩的脸颊,锐利尖柄划过,划出一条浅细伤口。 “多美的一张脸啊,可我不喜欢有人和我共用一张脸。” “等你怀孕,我就把你的脸划烂。反正留着勾搭男人也没什么用。” 珍珠说不出话,她“噗通”一声跪地,如上一世一般磕头求饶。 清脆的磕头声,仓皇的神色,俯身跪地,形容狼狈。 “彩蝶,你看看,她像不像我养的一条狗?”姬梨哈哈大笑,眼神轻蔑。 彩蝶端着药,附和一笑:“当然像,没有比哑奴更像狗的了,她在这方面简直无师自通。” 珍珠仿佛充耳不闻,继续磕头,直到额头磕出血来,姬梨才满意道。 “行了,起来喝药吧。反正你一个哑巴,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更无法说出自己的名姓,就暂且放你一马。” 珍珠双手合十,跪着又朝她拜了拜,一副“谢主隆恩”的伏低做小样。 姬梨愈发满意。 珍珠起身后,毫不犹豫端起那碗安胎药,喝了个一干二净。 也顾不上药汁又浓又苦,烫得舌头、食道一直疼。 “滚回你的地方去,不要在这里碍眼。” 珍珠谢了恩,垂着头,弓着身朝院子的一间厢房走去。 在这金粉堆砌的屋宇里,珍珠和最低等的粗使丫鬟挤在一起。 因为她身份低微,又有先天残疾,所以饱受欺负。 她进了屋子,还没坐下,后面就有一只手扯住她的浮光锦外袍。 珍珠挣了挣,另一个人拽住她头发往后拉,珍珠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拿来吧你!一个奴婢还敢穿浮光锦?” “告诉你,这可是王妃送你的,王妃收回来,那也是天经地义!” 衣裳被扒掉,露出雪白单薄的里衣,拉扯间,衣领里的暧昧痕迹,被春舟和江月一览无余。 因此都有点眼红,“真是骚蹄子,居然能爬上王爷的床。” 巴掌即将再次落在珍珠脸上的时候,她抡起塌边的烛台,一人砸了一脑袋! “啊!” 铜制的鹤形烛台,坚硬沉重,砸在脑袋上,立刻血流不止。 第2章 双生之差 “她竟然敢打我们?” 两个人正欲朝珍珠动手,高高举起的烛台如棒杵左右挥舞着,疼痛还在,她们都被唬住了。 “先去包扎下伤口,谁知道这个哑巴怎么突然就变了性子?” “行吧,先让她得意一会儿,回来看我们怎么收拾她!” 衣竹和玉兰两个捂着脑袋走了。 珍珠上床后缩在墙角,手里仍旧紧紧抓着那柄烛台,眼睛里透露出警惕,她明明很累很困,却只能短暂休息,不敢放下心来。 上一世她没有反击,不光被扒了中衣,还被她们又掐又打,抢走被子,高烧三天不退,后遗症是耳朵聋了一只。 这也是珍珠为什么不顾衣竹和玉兰会告状的可能,选择毫不留情地打退她们的原因。 不过,避开了发烧的悲剧,却不能避开姬梨惩罚她的命运。 珍珠不可能坐以待毙。 她短暂休息了一个时辰,门“吱嘎”一声响起,她立马睁开眼。 一阵北风掠过,卷起屋外的落叶和灰尘,穿着锦绣华袍的姬梨,裹着厚厚的白狐毛狐裘,头顶璀璨金冠,病弱容颜,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可一开口,就能明白,刚才的感觉绝对是错觉。 “好你个小贱蹄子,居然都学会反抗了?” 珍珠依旧拿着烛台,看着姬梨,晃了晃,唇角一扬,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挂在姬梨唇角的笑意慢慢滑落,她眼眸里的凶光一瞬乍现,变得狠厉而尖锐。 “竟然敢威胁我?”姬梨冷笑着扯开唇角,“就算你肚子里有孩子,我也可以把你的脸划花。” 珍珠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 她知道,姬梨说的都是真的,上一世她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她怎么能怀孕呢? 上一世,她和谢清辞的第一次就怀上了。 确认她怀孕之后,姬梨对她越来越肆无忌惮,只要不危及她和肚子里孩子的生命安全,各种折磨她的手段都用上了。 毁容是最基本的操作罢了。 重活一世,想起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珍珠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意。 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眼角顿时挤出几滴泪珠。 这是可怜巴巴的示弱。 “现在终于知道怕了?” 姬梨笑得快活,出于胜利者对于失败者全权掌握的怜悯。 终于没有再惩罚她。 反倒还让玉兰和衣竹搬出这间厢房,给她腾个地。 珍珠知道,在姬梨心里,她就是等待被搬上供桌的祭品。 养的越大越好,越肥越好。 珍珠感恩戴德地在床上叩首,姬梨笑了笑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彩蝶慌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王妃,王爷来看您了!” 姬梨喜出望外,娇笑一声,面上露出独属于女儿家的娇羞,“那我们快些过去,别让王爷久等了。” 姬梨带人离开,狂风涌进未关的柴门,仿佛风雪兜头,留下彻骨的寒。 珍珠下床,将门抵得死死的。 阖上门,不算厚的被衾裹在身上,依旧冷,却比刚才好了不少。 闭上眼,姬梨却毫无困意,她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 “阿梨,你可想我?” 下朝回来的谢清辞,锦帽貂裘,袍角衣襟绣着八爪蛟龙,神清气爽、郎艳独绝。 姬梨漫步到谢清辞身边,仰首看他,满眼爱慕。 “想啊,王爷。”她探手,勾住谢清辞的十三环蹀躞金腰带,容颜因病弱,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谢清辞宠溺的目光落在她清丽的脸上,粗粝的手指刮过她眼下柔软的皮肤。 原本眯起来的眼陡然一怔,睁开后直直锁定她。 视线由温和变至凌厉,吓了姬梨一跳,她紧张地看向谢清辞,眼睫轻颤,“怎么了?” “你右眼眼下不是有一颗小痣的吗?” “啊……那是昨日化的妆。”这一刻,姬梨身体内的血液像是凝固在了血管里。 她怎么忘了? 珍珠与她长得的确有九成像,唯一不像的地方,就是右眼眼下这颗小痣。 “妆?”谢清辞仍旧可以想起,那颗小小的痣,在她喘息时,跳动着,给他清晰的触感,以及内心由此牵动的深刻欲念。 那强烈的生命力,不像是单纯的装饰。 姬梨顺势握住他的手指拉下,“对啊,王爷若喜欢,我每日都画好不好?” 谢清辞轻轻颔首。 虽是一样的眉眼,可为什么,谢清辞却有一种感觉,白日的姬梨,和夜里一点都不一样呢? 来时路上激动如毛头小子,满心回温昨夜床榻枕上之欢。 此刻却是兴致缺缺,将手从姬梨手中抽回。 而姬梨,愣愣看了从她掌心逃开的谢清辞的手一眼,又仰头看着他,眼底光芒盈然。 她装可怜时,破碎感十足,叫人瞧着心软。 谢清辞大婚前遇到的姬梨,温柔可爱,体弱聪慧,如天上降临的仙子。 虽然没有什么爱慕爱情,但也适合做他的王妃。 只是她这个样子,或许可以讨府里爹娘的欢心,却不能讨谢清辞的。 尤其是经历过昨夜…… 看着她的眼泪,谢清辞愈发心烦意乱,缓和了声线,笑道:“怎么哭了?” “王爷,您可是不信我?” “没有,原来我瞧你眼下也是无痣的,想来是我的错,居然记错了。” 姬梨扑进谢清辞怀里,柔弱无骨的身躯,轻得像是片片羽毛组成的。 昨夜与她欢好时,情不自禁的相拥,有那么一点微妙的不同。 “怎么能怪王爷?”都怪那个哑奴!一个低贱的奴婢,居然能勾得谢清辞惦记她,果真是好本事! 她顺从的撒娇,与昨晚敢在床塌上咬他唇角的小野猫,截然不同。 难道,姬梨的性子,白天和夜里不一样吗? “王爷,您嘴唇怎的破了?” 听到姬梨的声音,谢清辞身躯骤然一僵,湛黑如幽潭的眸子锁定她。 这强大的压迫感,仿佛三冬腊月寒雪骤降,又像是北风狂卷。 姬梨感觉皮肤如被刀片切割,切肤之痛,令她蹙了蹙眉,不解地看向谢清辞。 意识到自己的神情骇人,谢清辞收起犀利的注视,柔和了眉眼,弯唇笑道。 “自己做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第3章 小野猫 自己做的事? 那个哑奴,居然敢咬王爷? 她好大的胆子! 心里如有妒火在煎,但在谢清辞的注视下,姬梨掩唇,不好意思一笑,“看我这记性,怎么给忘了?” “王爷疼不疼?都怪我昨夜太激动了。” “该是本王问阿梨才对,昨夜本王……可弄疼了你?”他欲言又止,目光温柔,声线低哑。 姬梨眼里耳中心底都是谢清辞,若是谢清辞这些话真是对她说的,她该有多高兴? 可这话却是对着那个贱人说的! 一个卑微的奴婢,一个低贱的哑巴,居然能得到王爷的宠爱和惦记? 姬梨的牙齿都险些咬碎。 不过片刻,她便羞涩地低头,轻声细语道:“早就没事了。” “那就好,本王心疼你初承雨露,容你休息几日再侍寝。” “王爷~”姬梨的脸颊更红了。 姬梨留谢清辞在院子里用午膳,被谢清辞拒绝了。 “公务繁忙,没空陪你用膳,阿梨莫怪,下次再补上。” “王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阿梨与王爷夫妻一体,可以为王爷排忧解难。如今,王爷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周王在宁州治理水患,开仓发放赈灾粮,他上奏折说赈灾粮发放完毕,可是报上来死亡的灾民人数却在增加,父皇焦头烂额,让我去处理此事。” 姬梨蹙着细眉,“咱们还是新婚,父皇怎么舍得让咱们夫妇分开?” “乖阿梨,”谢清辞抚了抚姬梨柔软的发,“兹事体大,事关万千条人命,我必须要去。” 姬梨抓着谢清辞的手,满面担忧。 “王爷容我想想,一定会有很好的解决方式。” “阿梨虽是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有你是本王的福气。” 姬梨对这样的夸奖,万分自得。 大婚之前,她就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帮谢清辞解决了不少麻烦。 谢清辞离开后,姬梨面上温柔的笑容坠落,只余狐狸眼中的阴毒与轻蔑。 “把珍珠叫来,我有话要问她。” 彩蝶应下,走去珍珠居住的厢房。 院子里衣竹和玉兰正在嚼舌根。 衣竹:“以前是咱们三个人一起住的,凭什么现在要我们两个人搬出来,给她一个人腾屋子?她才是地位最卑贱的那个好不好?” 玉兰扬起下巴:“等着吧,我会逮住机会好好教训她一顿的。” 彩蝶从她们身边经过,衣竹和玉兰立马住嘴,恭敬垂首,“彩蝶姐。” 彩蝶看也没看她们俩,直接进了珍珠的屋子。 浅寐的珍珠,在门响的那瞬间就睁开眼,于是看清,面前站着的是姬梨身边的彩蝶。 “王妃让你过去一趟,有话要问你。不要让王妃久等。” 珍珠露出乖顺神色,即使身上伤痕累累,也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缁衣素服,与彩蝶去见姬梨。 她毕恭毕敬地跪在姬梨面前,低眉顺眼。 “我问你,周王说开仓放粮,为什么宁州百姓还会接连饿死?王爷才新婚,就被父皇叫去治理水患,你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珍珠慢慢抬起头,眼底闪着透亮清澈的光。 姬梨见状狐狸眼一眯,摆弄着她那染得鲜红的指甲,阴狠一笑。 “长了一颗聪明脑袋又如何?功劳还不都是我的?你个低贱的哑巴,即使你死了,又有人知道你是谁呢?” 说完,她招了招手,“彩蝶,去拿笔墨纸砚来。” 珍珠不会张口,每次都是她把良策写在纸上,由姬梨背诵后转述给谢清辞。 “周王贪污,不仅没有开仓放粮,而是高价卖给粮商,哄抬市价,百姓买不起粮,饿死实属寻常。如今解决之法,就是继续抬高粮价,吸引外地商人运粮入城,同时启动修建大型公共工程,比如修理河道、城墙、桥梁,让身无分文的百姓拿到工钱,从而解决此次水患导致的饥荒问题。” 姬梨也许从小开蒙读书,这张纸上的黑字她都认识,却理解不了。 “抬高粮价?”她蹙着眉哂笑,“百姓已经穷的买不起粮了,都饿死了,你还抬呢?你是想害死我,还是想害死王爷?” 珍珠想,夏虫不可语冰。 她说不了话,比划手语,姬梨也看不懂。 于是继续伏案,写在另一张纸上,“就这样告诉王爷,王爷会理解的。” 谢清辞同样机敏聪慧,只是缺少了一点点运气。 他不如周王母妃是贵妃,得蒙圣眷;也不如太子名正言顺,即使天资平平,生下来就是太子。 他势单力薄,不敢拔尖,唯有藏锋,让出功劳,才能在夹缝中生存。 但这次,周王犯了大忌,她给出这样的计策,做得好,可以把周王和丽贵妃拉下神坛,也能让皇帝更器重谢清辞。 只是,上一世,姬梨狂妄自大,不信她的谋略。 只告诉王爷计策的后面一半。 谢清辞赶赴宁州后,被周王设计陷害,身负重伤。虽然最后搭上一半的私产,挽救上万灾民,但却和周王树敌,以勾结皇商的罪名,褫夺他的王爷封号。 珍珠上一世胆小,没有劝姬梨,这一世却要改变谢清辞的命运。 因为,上一世她死后不久,周王在夺嫡之争中取胜,谢清辞死了,她的儿子成了低贱的奴仆。 姬梨将信将疑地看珍珠一眼,“若是王爷怪罪下来,你该当何罪?” 珍珠心急如焚,怕姬梨因为自己的蠢葬送了王府所有人的性命。 她又在后面补充,“若是王爷怪罪,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你以为你的命多昂贵吗?”姬梨冷笑两声。 就在这时,彩蝶凑在姬梨耳边说了几句话,姬梨脸色一变,冷冷注视珍珠许久。 “暂且信你一次,若王爷生气,你头一个别想活。” 珍珠跪地,磕头谢恩。 彩蝶带珍珠离开后,送了一瓶药给她。 “这是王妃送你的,今晚王爷或许会找你,脸上的伤痕,不能被王爷看见。” 第4章 爱有千万种 彩蝶朝着她的耳朵狠狠的揪了一把,面色狰狞。 珍珠吃痛地连连点头。 彩蝶瞧着她老实,这才得趣的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催促一番。 她攥着手中精致的药盒,看着远去的背影,心有不甘。 既是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她可不想再次重蹈覆辙。 这次她要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珍珠回到厢房,屋内格外冷清。 她默默坐在桌前,把彩蝶交给自己的药膏挖了一点出来,先是在鼻尖处轻轻嗅了嗅。 药膏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味,且都是名贵的药草所制。 此物能快速愈合伤口,甚至看上去从未受过伤。 她垂眸轻笑,姬梨可真是舍得,不过如此甚好。 珍珠确认此物无毒,这才在已经结痂的伤口上轻轻涂抹。 伤口涂抹之处传来一阵冰凉。 不过霎时,格外明显的伤痕在倾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指尖触及,只残留轻微痛意。 她内心止不住感叹这上等药膏的功效。 珍珠心知肚明,姬梨对自己如此,必然是因为自己还有用处。 上一世,正是因为自己不争不抢,才导致悲剧。 这次她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正在沉思如何不经意间让王爷有所察觉,垂下眼帘无意间看着药盒上的花纹,顿时有了主意。 她缓慢起身,小心翼翼地在门口看了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关上门。 随后她在一览无余地屋内找到了做女红时用的针线。 她无比耐心地做香囊,她女红极好,绣出来的东西栩栩如生。 姬梨则是恰恰相反,自小在府中得到了所有人的宠溺,女红自然一窍不通。 她故意绣了一半,看着尖锐的针头,咬着唇,闭着眼狠狠地在指尖处扎下。 钻心刺骨的疼使得珍珠浑身冷汗直流,指尖麻木。 可想到上一世的结局,她咬咬牙,连带着十根手指指尖都被扎下血孔,这才收手。 十指疼得麻木,更是无法弯曲,而她身上早就被冷汗浸湿,视线模糊,晕倒在桌前。 “王妃!王爷回来了,那边人过来传话,说是让王妃过去。” 彩蝶得知消息,迈着轻快的步子过来。 姬梨正准备前去,却被彩蝶拦下,姬梨微怒,“王爷要见的是本王妃,你阻拦我作甚?” 她本就没什么机会与谢清辞接触,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机会,又被一个丫鬟阻止。 白天所发生的一幕,如同针刺一般深深扎在姬梨内心。 不过一晚而已,王爷话里话外都透着对珍珠的满意。 哪怕姬梨心知肚明珍珠左右不过是一颗利用的棋子,可终究还是不放心。 彩蝶吓得一哆嗦跪在地上解释,“王妃息怒,王爷今日参加酒宴刚回,难免要人伺候。” “王妃身躯金贵,此等事情,倒不如让让珍珠那个贱婢过去伺候。” 彩蝶说的言之有理,可她心里仍是不放心珍珠那个贱婢。 彩蝶似是看出姬梨心中所想,出声宽慰,“王妃可是在担心珍珠那个贱婢不安分?” “她左右不过是王妃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再者她就是个哑巴,若被王爷发现,咱们就倒打一耙,说她故意勾引…” 真不愧是她的心腹丫鬟,两三句话,深得她心,姬梨惬意的卧在榻上,慵懒的摆摆手,示意她们去安排。 珍珠醒来,外面天色已黑,指尖仍然隐隐作疼,还没缓过劲,门口被人踹开。 “就这破屋子关门做什么?又没什么值钱的物件,难不成还天真以为受的王爷恩宠一回,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彩蝶用袖子捂着口鼻,言语间透着嫌弃和嘲讽。 珍珠起身,顺便把针收起来,慢悠悠走到两人跟前。 玉兰不甘心地把手中上等的衣物扔进她怀里,“还愣着作甚?赶紧换上。” “王爷传唤!” 珍珠垂眸,双手抱着上等的衣物,内心暗自盘附着什么。 彩蝶见她不语,眯起眸子,快步走到跟前威胁“我劝你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不然,后果如何,不需要我们提醒吧?” 珍珠缩了缩脑袋,点头答应。 “快点的,别让王爷等找急了。”两人说完就在门口待着,是一分一秒都不想与珍珠独处。 珍珠迈着步子缓缓靠近,谢清辞正坐在桌边,扶着额头。 靠近时隐隐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酒味。 他这是喝了多少? 不等珍珠思索,谢清辞动了动身,抬眸看了珍珠一眼,声音微哑,“来了?” 话落,珍珠便被一股力拉扯了过去,撞进谢清辞的怀里,他俯身把珍珠拦腰抱起,直径走向床边。 “别怕,我就是抱抱,不做什么。可是上次本王弄疼了阿梨?” 炽热的气息夹杂着浓郁的酒气洒在她耳边,引起一阵酥麻。 珍珠乖巧地摇摇头,不作声。 “今日你所提的计策,颇有成效。没想到本王的王妃竟然如此聪慧。” 谢清辞主动贴在她耳边轻吻一下作为奖励。 她之所以这次能帮忙解决此事,还是因为她的重生,早就预料到姬梨的愚蠢,提前置换了之前的想法。 要不然,这次倒霉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珍珠轻轻转身投进谢清辞的怀抱,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口,隔着布料她能清楚听到谢清辞铿锵有力地心跳。 她轻车熟路地环住王爷劲瘦的腰,如同猫儿一般,在他怀里轻轻蹭着。 谢清辞被怀里的小野猫蹭的心痒痒,轻轻捉住小野猫捣乱的爪子。 他本就是习武之身,力气之大,不偏不倚刚好触及指尖伤口,疼得珍珠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脸煞白。 “阿梨这是怎么了?”谢清辞紧张地两人抱进怀里柔声询问,墨色的眸子打量着珍珠,似是在寻找伤源。 珍珠咬着唇,眸中噙泪,缩了缩被握住的手,王爷这才察觉不对劲,垂下眼帘,刚好落在指尖。 白皙的指尖上落着针孔大小般的伤口,且不止一个。 谢清辞眸色微沉,“这是怎么弄的。” 珍珠见已经达到目的,才害羞般地缩回手,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从怀里取出,塞进谢清辞的怀里,随后又害羞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谢清辞愣了半晌,这才明白过来,看着还未做好的香囊,上面绣的玉兰花栩栩如生,心里顿感温暖,想到白皙的手上落下消不去的伤痕,心口闷痛。 “这是给本王的?”谢清辞正准备收起,却被珍珠快一步收起来。 谢清辞没有阻拦,只觉得她刚才娇俏的动作着实可爱。 她这是为了给自己做香囊才弄的伤痕累累。 温热的掌心轻轻托着发红的脸颊,“阿梨有心了,本王很喜欢。” 谢清辞看着害羞的人,忍不住吻了上去,娇软的声音勾得他吻的更深,一室旖旎。 第5章 贱婢你是要争宠吗 天蒙蒙亮,谢清辞转醒,垂眸看着窝在怀里之人睡得香甜,眼角带着泪痕,想到昨夜的疯狂,心疼的轻抚脸颊。 他不忍打扰,轻声唤人进来,帮忙更衣。 “不准任何人打扰王妃,王妃何时醒来,再前来伺候,对了,去和厨房里的人知会一声,多给王妃准备一些滋补的膳食。” 谢清辞想到这两日缠绵,总觉得怀中人实在是太过瘦弱,应当好好滋补。 下人点头应下,跟随谢清辞身后出了屋子,轻柔的关上了房门。 昨夜折腾地疲惫不堪,珍珠睡意正浓。 彩蝶与玉兰二人怒气冲冲地闯入房内,彩蝶面目狰狞地拽着珍珠的头发,毫不客气的将人从床榻上拽拖了下来。 珍珠疼得瞬间清醒,眼眶通红,抬头对上两道不善的视线。 “你倒是睡得够香!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王爷都走了,你还不想起?是想和王妃争宠吗?” 彩蝶拽着她发丝,强迫珍珠抬头和她对视。 珍珠微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委屈的摇了摇头,慌乱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有这个意思。 “醒了!赶紧收拾下,王妃要见你!”彩蝶知晓分寸,松了手,不善地提醒。 珍珠早就司空见惯,简单收拾和两人一同来到王妃的宅院。 咣当! 珍珠前脚刚刚踏入大厅,不明之物朝她袭来,擦身而过,落在她脚边。 茶盏碎裂,碎片炸开。 “你个不要脸的骚蹄子!我可真是小看你了,让你好好伺候王爷,不是让你去勾引王爷!” “你算是什么东西?还配得王爷的关心?” 姬梨气得浑身发抖,不久前,她就听下人汇报,昨夜两人一夜缠绵,期间又叫了两回水。 不仅如此,甚至王爷上早朝也不舍得弄醒她,还特意命人准备一些滋补的膳食。 对姬梨而言,这一切的一切本就应该是属于她的,可不是面前这个靠卖肉身而代替自己的贱人。 彩蝶赶紧上前宽慰,“王妃息怒。” “这贱人横竖不过就是沾了王妃的光而已,王爷所作所为可都是为了王妃,而并非是她。” 不愧是姬梨从娘家带过来的丫鬟,仅凭这三言两语安抚了姬梨烦躁的心。 彩蝶又是捶背,又是揉肩,好一顿安抚。 可姬梨看着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珍珠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眼下的那颗痣,“给我拉出去跪着!什么时候等本王妃心情好了再起来!” 容不得珍珠思索,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丫鬟强行拉拽到了门外的石头地,双肩狠狠的被人压着。 珍珠被迫跪在地上,她身上华丽的警服被人粗鲁的扯下,只剩下单薄的里衣。 双膝触及石头地,尖锐的石头和膝盖骨碰撞,疼得双腿一阵发麻。 “赶紧喝了。”彩蝶端来一碗助孕汤药。 身后传来姬梨的话,“记住,你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尽快怀孕。但若是让我知晓,你对王爷有非分之想,你应当知道,我的手段。” 珍珠急切比划着,表明自己不会对王爷产生任何感情,自己知晓身份。 姬梨冷笑,“最好是这样。” 她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汤药,没有一丝犹豫,哆嗦着手捧过滚烫的汤药,闭着眼睛一股脑的喝下。 滚烫的汁液在喉间如同火烧,疼得珍珠眼眶里冒出泪花。 经过这几日,珍珠也明白了,无论自己如何,姬梨始终把她视作为眼中钉耳中,肉中刺。 重来一世,珍珠实在不想重蹈覆辙。 她必须得想办法摆脱与上一世同样的命运。 可她深知,若是想要和谢清辞接触,只有得到姬梨的许可,可如此一来,接触的机会就少了。 她如今只要适当的找个机会,和谢清辞一同去赈灾,想办法改变上一世谢清辞的结局。 如此一来,她的结局也能有所改变。 而至关重要的便是自己不可在此时早早身孕,否则会重蹈覆辙。 除此之外,便是要扳倒姬梨,唯有这样,自己才能有机会与王爷接触。 她垂下眼帘,内心盘附着计划。 烈日当空,经过一两个时辰的暴晒,珍珠体力不支,嘴唇干裂,视线模糊,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 姬梨这才放过。 珍珠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磕头致谢。随后摇摇欲坠地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她时不时四处张望,若是没有记错,在后厨有个不起眼的粗使丫鬟。 这丫鬟自小聋了一只耳朵,被众人嫌弃,因此他只能孤身一人在后厨干一些无人愿意干的重活。 而此人正是霜降。 珍珠依稀记得,在前世霜降的丈夫莫名得到姬梨的重用。 甚至姬梨还让人把霜降的丈夫调到了库房,因此水涨船高,让姬梨得到不少好处,也赚了不少。 除此之外,在前世一直跟在姬梨身侧的丫鬟玉兰,不知何时,与霜降的丈夫有了苟且之事。 最后霜降也因此而成了弃妇。 珍珠知晓自己孤身一人,自然是斗不过姬梨,为了长久考虑,她必须想办法招来一些信任之人。 而这霜降便是其中之一。 “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你又偷懒是不是?赶紧麻溜的!” “别让我再看到你偷懒,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后院传来一阵谩骂,珍珠闻声望去,一个女子身穿着粗布麻衣,而她面前却摆放着几十箩筐的菜。 这么多的菜,只有她一个人在清洗收拾。 而刚才谩骂之人,便是后厨管事的嬷嬷。 霜降被骂得一声不吭,只能畏畏缩缩的点头。 直到对方离开,珍珠这才故作鬼鬼祟祟的走过去,佯装被抓包的模样。 两人对视,珍珠面色煞白,主动走到其跟前,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银票塞进霜降的手中。 珍珠一阵比划,又十分可怜的双手合十哀求着,自己只不过是肚子饿,想要偷偷的来厨房开小灶,希望霜降不要揭穿。 霜降知晓珍珠与自己同样是可怜之人,手中的银票,终究是于心不忍。 “这个你拿回去。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人。” 珍珠见状,不慌不忙的改口,用手耐心的比划,让他拿着这些银票,帮忙买一些补肾的药材和日常用品,而多余剩下来的则作为感谢。 霜降在这府邸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也知晓一些珍珠的事情。 她看着珍珠如此急切的模样,想来也是没辙了,才会求自己帮忙。 珍珠见其不语,正要做势跪下,霜降连忙答应。 “别别别,我答应你就是。” 珍珠这才破涕为笑,双手合十,不停的点头哈腰感谢。 第6章 贱人你怎么敢的? 珍珠把早已准备好的药方递交给霜降,再次祈求对方能够帮帮自己。 霜降心善,看着珍珠着实可怜,硬着头皮答应。 珍珠故作十分激动的模样,紧紧握住霜降那粗糙不堪的手,连连感谢。 解决此事,珍珠离开后厨,故作一副匆忙的样子,赶回屋子小歇。 其实珍珠一点都不担心姬梨会发现刚才的事。 姬梨知识浅薄,饶是那个药方子放在他跟前,怕也弄不明白是什么用处,不过以姬梨的性子,必然会把这个药方交给大夫查看。 因此珍珠早已有所准备,这药方其实就是寻常人补气血用的。 这药方上面所呈现的药材,全都是无毒无害。 即使是御医来此,也查不出任何端倪。 而珍珠的真正目的并非是补气血,实际是所需要这药方子里面其中几味药材。 而这几味药材看似普通,但是恰好与姬梨给自己喝的助孕汤药里,那几味药材刚好形成相冲。 喝了姬梨所给的助孕汤药,再加上这其中的几味药材,两两相冲之下,这效果自然也适得其反。 非但冲淡了助孕的效果,反而还加重了避子的功效。 关键姬梨也不会发现异常。 而这一切不过是珍珠计划中的铺垫而已。 谢清辞下了早朝,难得早早归来,手里还提着一些精致的糕点。 “王爷。”管家见谢清辞早早归来有些意外。 “王妃呢?去把王妃请来。” 谢清辞心情大好,管家点头,高兴地去把这消息传达。 同一时间,姬梨这边收到了消息。 “王妃,王爷回来了,说是要见您呢。”玉兰脸上挂着喜悦。 正惬意地窝在榻上,吃着水果,任由人伺候的姬梨猛然睁眼,激动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王爷要见我?” 姬梨不等下人回答,赶紧冲着身边彩蝶招招手,让她帮忙看看自己的妆容。 “王妃貌若天仙,哪怕是不打扮也是漂亮的很。” 姬梨听得高兴,快步赶往大厅。 大厅内,高大的身影,孤身一人坐在桌边,桌子上则是摆放着刚刚带回来的糕点,还未拆封。 谢清辞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眼底难掩高兴。 听到脚步声,他这才转眸看去,“王爷~” 姬梨强忍着要扑进他怀里的冲动,规规矩矩行礼,谢清辞快步上前,轻轻握住她细软的手,拉着她坐下。 “阿梨,这是本王特意给你买来的糕点,快尝尝。” 谢清辞熟练地打开油纸,糕点的清香溢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捻一块绿油油的糕点,一手扶着下方,温柔地递到姬梨的嘴边。 姬梨红着脸,害羞的微启着唇,轻咬了一口,糕点的清香溢在口腔,回味甘甜。 “如何?”谢清辞开口问道。 就连守在门口的彩蝶也依稀能感受到谢清辞的心情不错。 “好吃,我很喜欢,王爷今天心情不错?莫不是有什么喜事?”姬梨也看出来了,今日的谢清辞格外高兴。 谢清辞嘴角微扬,一手落在桌上,难掩激动地将事情原委告知。 他按着姬梨给出的建议,命手底下的人收买了粮铺的老板,让他把粮价提高。 起初,谢清辞还有所迟疑,未曾想,不过一夜的功夫,就带来了好消息。 这城中的达官贵人,听闻这粮价再次提高,纷纷觉得是个赚钱的机遇。 一夜之间,这些个达官贵人纷纷奋身投资,这粮价已经水涨船高。 这结果简直超出了谢清辞的预期。 姬梨脸色变了变,口中糕点甜蜜的味道却突然隐隐发苦。 没想到倒是被这小贱蹄子钻了空子。 恍神之际,她的手被大掌紧紧握住,再抬头入眼便是谢清辞那双激动的俊脸。 “这次可真是多亏了王妃能提出这机智过人的建议,要不然真不知该如何破解。” “不过本王倒是好奇,王妃是如何想出如此妙计?能否与本王好好说说?” 姬梨面色微僵,一时语塞。 她哪里知晓这其中缘由,甚至连事情的原委都没弄明白。 为了打破这尴尬气氛,姬梨只得尬笑着抽出手,“能帮到王爷,则是妾身的福分。王爷高兴便好。” 谢清辞满怀期待,却见姬梨对此避而不谈,反而转移了话题,这让他食之无味,总觉得面前的姬梨似是缺少了点什么。 在床榻上时相比,总觉得有些古怪。 “王爷~你这糕点真甜。”姬梨似是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她勉强露出笑颜,冲着谢清辞眨眨眼。 他看着姬梨眨眼的模样,着实可爱,忍不住缓缓靠近。 吃着糕点的姬梨能清楚的感觉,谢清辞缓缓贴近,炽热温度逐渐逼近,姬梨脸颊微红。 突然腰间一紧,姬梨回神,她已经被谢清辞拦腰抱起,来不及反应,高大的身影缓慢俯身。 姬梨睁大眸子,眼睁睁的看着谢清辞那张俊脸逐渐逼近,心里没有喜悦,反而多了些许惶恐。 毕竟这段时日与谢清辞缠绵之人并非是姬梨本人,她害怕会被谢清辞发现端倪。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最后还是伸手握住谢清辞的双肩。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姬梨害羞地问道,心里早已慌成一片。 “怕什么?明明昨晚可是你主动的。”谢清辞轻抚着她的脸颊,却不曾见到右眼下方的痣,总觉得有些许不适应。 姬梨却因为他的话气得不轻。 主动?那个贱人居然主动勾引王爷! 好你个珍珠,看本宫怎么收拾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王爷~妾身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就,就先回去了。” 不等谢清辞反应,姬梨燥红着一张脸,推开他,急急忙忙地逃离。 姬梨的拒绝如同一盆冷水从头而降,彻底灭了谢清辞火热的心。 他看着远去的背影,墨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失落。 今天姬梨是怎么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之前每次都不反抗,如同是一只软乎乎的猫儿,瘫软在他怀里。 而今天姬梨的反应有点大。 直到姬梨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收回目光,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罢了,兴许是阿梨脸皮子薄。” 也可能是因为王妃的身份,白天拉不下面子,所以才这般。 谢清辞找借口宽慰自己。 第7章 贱蹄子,给脸不要脸 “不要脸的骚蹄子!给我滚出来!”姬梨怒火中烧直径来到珍珠的厢房前。 彩蝶和玉竹冲上前,抬脚将门踹开。 珍珠来不及反应,只觉头皮一阵剧痛,任由着一股蛮力将其拉扯摔至地面。 珍珠疼的不敢挣扎,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她手忙脚乱的比划,欲要解释。 可越是这样,却越是让姬梨怒不可竭,“真是小瞧你了,还挺有能耐劲儿,别以为和王爷睡了两回就得宠了。” “你不过就是本王妃的替身而已,你的整条命可都在本王妃的手里。” 珍珠不明白姬梨为何如此生气,但听着她所言,再加上珍珠的揣测,估摸着王爷那边许是有了什么消息。 姬梨这般生气,必然是刚从王爷那处归来。 珍珠不敢反抗,只能一个劲的双手合十,哀求着对方饶自己一条性命,哆哆嗦嗦比划。 “少在这里瞎比划,本王妃看不明白。” 说话间,彩蝶已经取来了笔和纸,让珍珠写下。 珍珠忍着扯头皮留下来的余痛,颤颤巍巍的写下了一排字。 “王妃,珍珠知晓自己身份,绝不会做出逾越的举动。还请王妃饶珍珠一命。” 珍珠写完之后,放下笔哆嗦的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双手合十,眼眶含泪的求饶。 姬梨垂眸看着她狼狈又可怜的模样,心头的怒火非但没有消除,反而越有涨势。 她想到刚才王爷对珍珠所提出的建议赞叹有加,而正因为此,自己差点在王爷面前出丑,内心的火愈演愈烈。 “你个贱蹄子。”姬梨咬牙切齿地抬手,欲要狠狠教训。 可这巴掌始终未落下,被彩蝶和玉兰二人拦下。 “王妃息怒!这贱蹄子暂时还有用处,若是这时将人收拾了,万一被王爷发现可就不好了。” “是啊,王妃,此人留着还有用!还请王妃息怒。” 在彩蝶和玉兰的劝说下,姬梨磨了磨牙,最后还是忍住要收拾人的冲动,放下手。 她抬脚踹开眼前碍眼的两个贱婢,轻蔑地凝视跪在地上的珍珠。 “行了,赶紧起来,你这脸蛋可还有大用处,若是再受了伤,露出了破绽,看我怎么收拾你!” 珍珠松了一口气,她乖巧地跪在地上,等待着姬梨发话。 “正好,本王妃有话问你,上回让你出谋划策,都没好好问问,这计谋,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珍珠眼珠子微转,姬梨的话正好印证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而姬梨突然提及,怕是王爷归来之后开口提及,而姬梨却回答不上来,担心会被人察觉,这才火急火燎的来此询问。 而这一切正好都在珍珠的掌控中。 看来之前的计划明显奏效,王爷才会如此高兴地询问。 姬梨眯起眸子,看着一声不吭的珍珠随手扯过纸和笔扔在她跟前,“速速写下来,想清楚了再写。” 听着姬梨冷言威胁,珍珠故作惶恐的模样,哆哆嗦嗦的捡起了笔,在纸上断断续续的写下密密麻麻的字 可这些东西姬梨全都看不明白,只觉得这其中深奥无法解释。 “怎么如此麻烦?你赶紧给我想个法子。” 姬梨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烦躁不已。 而珍珠正是因为知晓姬梨虽然识字,但对于外界的事情一窍不通。 即便是硬着头皮背下,姬梨也担心会有遗漏。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想办法?若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法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姬梨缓慢的俯下身,尖锐的指甲轻轻的勾起珍珠的下颚,迫使其抬头对视。 “这张脸虽然动不得,但我有的是法子惩治。若不想受罚,就赶紧想办法解决!我要的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珍珠点点头,思索了片刻,又在这纸上写下了一排字。 “若王爷再次询问,王妃可以借机夸赞。王爷贤德有能,心系百姓,而她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救灾,帮百姓脱离困境。” “而自己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尽力做好一个贤内助的本分而已。” 珍珠刚刚落下笔,彩蝶就迫不及待的将人踹开,小心翼翼的将这张纸抖开,读取上面的内容。 姬梨蹙眉,俯身再度捏住她下颚,“你是觉得我很好糊弄吗?” “还是说王爷很好糊弄?” 珍珠吓得轻轻摇头否认,双手不停比划,可惜姬梨看不明白。 “又要说什么?”她烦躁地松开手,又让珍珠写下。 “王妃请放心,这办法肯定有效,若是王爷怪罪下来,珍珠接受一切惩罚。” 为了表明心态,珍珠跪在地上,额头磕在地面。 姬梨冷眼瞧着上面落下来的一排字,冷嘲,“惩罚?哼!好,那本王妃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敢在我面前搬弄是非,看我怎么收拾你。” “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若是让本王妃知晓,你敢偷偷让王爷知道我们两人的秘密,本王妃保证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姬梨将信将疑,正准备离去,内心燃起担忧,再度警告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空荡的厢房瞬间恢复以往的安静,珍珠瘫软在地上。 冷静过后,她才扶着桌子站起来,趁着周围没什么人,珍珠匆匆忙忙的去了后厨。 她掐算着时间,这个点,霜降也应当把所有东西都买回来了。 她刚来到后厨院落,霜降手里拿着东西,早早的在此处等候,看到不远处的人影,这才高兴的招了招手。 “这是你托我买的。” 霜降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珍珠简单的检查之后,连连感谢,他取出一部分的药材递交给霜降。 “这是?” 霜降疑惑,珍珠拉着她的手,在霜降的手心里比划了几下。 霜降这才明白,“好。” 珍珠怀里抱的鼓鼓囊囊的,弯着腰,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站住!你这手里鼓鼓囊囊的,藏着什么好东西?赶紧交出来!” 正好赶上午膳,玉兰来此催膳,未曾想刚好看到珍珠鬼祟的模样。 其实珍珠怀里那鼓鼓囊囊的东西,玉兰眼珠子转了转,只觉得应当是个好东西。 毕竟这王爷都睡了两回了,或多或少也应当私藏了一些什么好物件。 珍珠吓得一哆嗦,站在原地,眼神惶恐的看着玉兰,面对玉兰伸过来的手掌,珍珠紧了紧怀里的东西。 “嘿!你个贱蹄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你只要将东西拿出来,我保证网开一面,不将此事告知王妃。” 玉兰不得已,拿王妃来作为要挟,可惜珍珠油盐不进。 第8章 你到底有什么算计? 珍珠含泪,死死护着怀中之物,玉兰见此实在是气不过,强行夺取。 两人僵持不下,扭打在一起。 此事很快落到姬梨耳中,两人满是狼狈,来到姬梨跟前。 珍珠尚未开口解释,玉兰却气呼呼的指着珍珠倒打一耙。 “王妃!刚才奴婢经过厨房,看到这个贱婢,鬼鬼祟祟,怀里的东西鼓鼓囊囊,奴婢想要上前查看,谁知这贱婢非不让,甚至还大打出手。” 姬梨狠狠的瞪了珍珠一眼,又对身边彩蝶使了个眼神。 彩蝶快步上前,一把夺过珍珠藏在怀里的东西。 怀里突然一空,珍珠惶恐不安的伸手想要夺回,剩下几个眼力劲儿极好的婢女上前按压着珍珠,让其动弹不得。 “在王妃面前还敢抢?这里头指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彩蝶眯着眸子嘟囔了一句,将怀中的包裹逐个展开。 包裹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姬梨眯眸看去。 几卷颜色各异的丝线,还有一些摸着触感极好的绢帛。 “这,这不是王妃平日里所用的绢帛?” 彩蝶俯身伸手拿起其中一块绢帛,面色难堪道。 “这里头装着什么?”姬梨开口,玉兰讨好似的将地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拿了起来,主动将其打开。 浓郁的药味瞬时弥漫,纸张包裹着的,竟然是一些散着的药材。 姬梨满是嫌弃的捂着口鼻,冲着身旁人使了眼神。 玉兰这才将这些药材慌忙的包裹起来。 “又是丝线,又是绢帛,还有这些药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彩蝶先发制人,“王妃,她平日里穿的可是粗布麻衣,什么时候用得上绢帛了?” 这些绢帛在姬梨眼里,算不上什么华贵之物,但对于一个待遇连丫鬟都不如的珍珠而言,这绢帛却成了奢侈物。 一语点醒梦中人,姬梨忽而眯起了眸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该不会以为你被王爷宠幸了两回,就可以取代本王妃的位置了吗?” 珍珠故作惶恐的摇了摇头,抬手慌乱的比划,奈何姬梨看不懂她在比划些什么。 又让人取了笔和纸。 珍珠弯下腰,就着冰凉的地面,抖着手缓缓解释。 “之所以买这昂贵的绢帛,是为了王妃考虑。” 不等姬梨做出反应,彩蝶却忍不住冷嘲,一口咬定珍珠,贪慕虚荣,想要趁着这机会替代王妃。 姬梨瞬间恼火,随手扯过茶盏,狠狠地向她砸了过去。 幸好珍珠眼疾手快,侧了身子躲了过去。 而这一幕反而彻底激怒了姬梨。 “你个小贱蹄子,居然敢躲?真当是小看你了,要不是今日发现你这些小心思,是不是改天真要在我脖子上拉屎。” 珍珠知晓自己多说无言,而是继续弯下腰,快速的写下一排字解释。 “王妃误会了,那是因为珍珠所穿的贴身之物,与王妃的贴身之物布料有所差异,担心时日一长,王爷会有所起疑。” “到时反而打乱了王妃的计划。” 彩蝶眯着眸子,一字不落的念出,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姬梨,不敢妄下定论。 姬梨拳头攥紧,气得脸颊通红,然而却因珍珠的这番解释,怒火深深的卡在喉间。 该死的贱人,这才多日不见,竟然有这么多的小心思。 偏偏自己还不得发怒,毕竟这小贱人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那这药材作何解释?” 姬梨转移话题,她眼神冰冷从头到尾打量珍珠,“我怎么不记得,你生病了?” “还不赶紧说!背着本王妃偷偷摸摸的买药材,究竟是何意图!” 姬梨拍着桌子质问。 珍珠却神色淡然地捏着手中的笔,慢慢悠悠的在纸上写下了一排字。 “这是为了配合王妃的要求,为满足王爷的需求,给自己开了一些补气血的药材。” 这句话彩蝶念的都觉得有些烫嘴,脸颊也憋得通红。 “你个不要脸的骚贱蹄子!居然连这点都考虑上了?还敢说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彩蝶和玉兰也忍不住唾弃,“你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德行!” “要不是因为王妃,你以为王爷能瞧得上你?” 彩蝶抬脚把人踹倒在地,随后又粗暴的拽着她的发丝,一遍又一遍的谩骂。 珍珠疼的眼眶发红,眼眶里满是泪水,她合着双手,不停的哀求,跪在地上,不断的向眼前人磕头。 她当着众人的面发誓自己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姬梨,而并非是自己。 “为了我?是我太给你脸了?还是认为我是傻子?能被你如此愚弄?” 珍珠含泪摇头,哆哆嗦嗦的在纸上又写下了一句,刚才被扯的头皮隐隐作疼,写字的手也颤抖的厉害。 原先一排娟秀的字迹,瞬间扭扭曲曲,如同虫子在纸上爬一般。 “珍珠所做的这一切,真当只是为了王妃,不管怎样,王妃也是自己的血亲妹妹。” “珍珠知晓自己身份,不敢妄想。” 这几番言语终于安抚了姬梨躁动的心,可左想右想,姬梨还是有些担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玉兰,你将这些药材拿走,命人好好的查查。” “彩蝶,回头去命人准备一些与本王妃所用的贴身衣物,同款同料的,给她送一些过去。” 姬梨的话让彩蝶不可置信,可见姬梨脸色不好,原先想说的话,也只能打破牙往肚里咽。 “最好记住,你今日与我所说之言,若是有半点谎言,我的手段你是知晓的。” 珍珠慌乱点点头。 夜深。 院子里的人都已经悄然入睡,唯独有一道身影悄悄的来到厨房。 刚靠近厨房门口,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你可总算来了,这个是你让我帮忙炖的药剂。” 听到动静,霜降警惕的看着门口,直到看清楚来者何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霜降把之前早已熬好的汤药递了过去。 这汤药正是在珍珠离去之前特意留下的那几包,并且让霜降在无人之时帮忙熬煮。 而今日在白天被玉兰所抢的那些药,也只不过是珍珠为了借她的手,故意让玉兰发现的。 如此一来,便可逃离姬梨的怀疑。 “多谢。”珍珠握着霜降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两字。 喝完汤药,珍珠不敢逗留,速速回到厢房。 厢房内烛火摇曳,珍珠把今日所采买的丝线取出,借着微弱的灯光,一针一线的缝制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