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情人》 1、我和他 忙碌了将近三个月，新剧本的演员终于敲定。 陈文序作为制片人之一，例行公事地请导演和演员们吃了饭，饭局结束，该是各回各家的时候了。 “不错，能促成双星和壹城的合作，我只能说不愧是你，陈文序。”另一位制片人成洺赞叹，他双手举到陈文序脸前不住地鼓掌，很能看得出在拍马屁了。 陈文序垂眸打量着手中文件袋，唇角愉悦地微微翘起，“所以，叫爹。”他对成洺道。 不得不说，陈文序长得极好，他骨相优越，皮相流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再加上他总是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除了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印象外，看起来还有几分似是而非的斯文腹黑。 但得提一句，陈文序的眼镜是平光的，熟悉他的人都调侃他装模作样，陈文序不怎么赞同，他明明是有模有样。 成洺笑骂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哎，喝一杯去啊？” 陈文序云淡风轻地收起文件，“不了。” 成洺哎了一声，拉住陈文序的胳膊欲言又止：“文序，你是不是还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唉，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今晚是老胡让我请你的，当初落井下石是他们不对，这不是想给你赔礼道歉嘛？” 陈文序不以为意道：“用不着，没多大点事。” 成洺显然不信：“那你最近一年为什么不参加我们的聚会了？” 也不怪成洺怀疑，毕竟陈文序走的是斯文败类的路子，禁欲跟他毫不沾边，因为他长了张一看就很会拈花惹草的脸。 成洺说的聚会是他们那个圈子的名流聚会，实际上就是一群富二代以及一些社会精英的娱乐活动，陈文序之前也经常参加，但自从一年前破产后，他从之前的公司辞退，辗转来到现在的公司，几乎没再参加过那样的聚会。 陈文序扶了下眼镜，看似认真地反问：“你们能给我现在的工作提供什么帮助吗？” 成洺：“……” 对上陈文序眸中的佻达笑意，成洺低骂了一声，他竟一时忘了这厮是个市侩小人—— 之前陈文序参加他们活动，完全是因为那个圈子有陈文序需要的人脉资源。 成洺不服气道：“如果我跟你不是同事，你是不是也就不理我了？” 陈文序同情地看着成洺，语气严肃：“成总，你这话容易给我造成困扰。” “什么？” “我怀疑你暗恋我。”陈文序一本正经地说。 “去你的！”成洺皱眉道：“你就一小心眼儿，还装模作样的不承认。” 对于这句不甚悦耳的话，陈文序不置可否，他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宽和的意思。 没过多久，成洺的女朋友来接成洺去派对，陈文序跟女生打了个照面，望着成洺和他女朋友的亲热样子，陈文序笑意和煦，甚至算得上温文尔雅，只是说出的话… 十分不做人。 他说：“弟妹真漂亮，和上次长得不太一样。” 成洺：“……”你大爷的陈文序！ 女生愣了下，接着对成洺发怒：“你不是说我是你初恋吗！！！” “宝贝儿，你听我解释…” 在成洺伏小做低地解释下，女生很快就被哄好了。 陈文序笑着掺和了几句，然后打算离开，成洺不痛快道：“哪怕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来？” 陈文序和颜悦色地问：“你哪儿来的自信说这句话？” “……”成洺再次黑了脸。 陈文序笑出声，随和地解释：“我真不去，快十点了，我得回家。” 成洺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这话说的像个已婚男人。” 陈文序面不改色道：“刻板印象。” “靠，序哥，你不会真背着我们结婚了吧？”成洺问。 陈文序可疑地顿了下，成洺自顾自地否认：“不不不，你不可能结婚，你如果结婚，肯定是大张旗鼓的，怎么可能放过收份子钱的机会。” 小女友被他噗嗤逗笑了。 陈文序瞄他一眼，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是不可能结婚了，但想当年你…” “哥！不，爹！你是我亲爹，快别扯了，慢走不送。”听陈文序又要揭自己短，成洺苦大仇深地叫停陈文序，着急忙慌地送这尊大神走。 陈文序惋惜地遗憾道：“嗯？不聊了吗？我看弟妹蛮想听的。” 陈文序被成洺送上车，身后传来两人吵闹的声音： “成洺！你又背着我干什么了？” “哎呦小姑奶奶，那是以前，以前！” 陈文序一笑了之，他从没经历过情侣间这样的相处，自然也体会不到成洺这种甜蜜的煎熬。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陈文序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他想了下，用指纹解锁了手机，但手机页面除了工作消息的提醒，并没有其他人的消息。 “……”陈文序又按灭手机，转头看向车窗外。 成洺说对了一半，陈文序确实背着他们做些什么事，不是光彩的事——他被人包养了。 打开房门，低沉醇厚的英文有条不紊地传了过来，陈文序侧身往书桌旁看去，看到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陆彧正在跟研究所的同事们开视频会议，一些同事是外国人，所以他需要不停地切换中文和英文。 听到开门声，陆彧抬头望去，微微颔首示意。 陈文序同样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陆彧看着陈文序换鞋进门，深邃的眼睛不自觉地浮现出温和之意。 有同事听到开门声，又发现了陆彧的变化，忍不住打趣：“是嫂子回来了吗？” 视频中传出起哄声。 陆彧面不改色，没有被起哄声打断思路，他继续道：“咳，我们继续说下周的任务。” 陈文序装作没听懂他们的交流，他走到厨房倒了杯水，拿着玻璃杯转身，随意靠在餐桌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陆彧。 陆彧就是包养他的人，一个大学教授，严格来说，是一个拥有私人研究所的大学教授，在没被陆彧包养之前，陈文序也想不到一个大学教授能这么有钱。 …但似乎也不是那么有钱。 除了当初拿出一笔给陈文序解燃眉之急的巨款，陆彧并不是奢侈的人，这是陈文序在跟陆彧生活一段时间后得出的结论。 比起圈子里动辄就甩给金丝雀一套豪宅的金主，陆彧住的地方很正常，他们两人住着一户三室两厅，离他们上班的地方都不远。 而且，陆彧十分居家，哪怕像陈文序这样的直男，也不得不佩服陆彧的居家程度。 但是最近，陈文序觉得陆彧很不对劲，陆彧好像对他不太热衷了，这里的热衷具体指的是——上/床。《 》 2、我是直男 这就不得不提一句，当初是陆教授先看上了陈文序，但那时候陈文序是个直男，且正处于人生的低谷期——事业瓶颈加女友分手。 陆教授会送上一些恰到好处的关心，后来，也许是陆教授的好感太明显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文序就拒绝了他的关心。 陆教授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在陈文序义正言辞的表态下，陆教授虽然遗憾，但没有再打扰陈文序。 再后来，陆彧得知陈文序的事业一落千丈，陈文序不仅跟原公司闹翻了，还欠了一屁股债，陆教授在这时候雪中送炭，借了陈文序一笔可以安然度过此次财务危机的钱。 陈文序是个骄傲到有些自负的人，可以说他没什么真朋友，多的是看他笑话的狐朋狗友，这也是陈文序没向他们借钱的原因。 所以陈文序借了陆彧的钱，说是借，但两人都心知肚明，陆彧对他有意，总不可能白送他钱，陈文序又不想欠着别人，索性答应了做陆彧的情人。 从那时至今，已经一年多…快两年了。 陆彧是个很好的情人，这一点，哪怕坚称自己是直男的陈文序也得承认。 首先，陆彧长得好看，这一点甚至不输于陈文序见过的许多男艺人。 他五官深刻隽永，尤其是眼睛，和陈文序眉梢眼角自带的锋利不同，他眼窝深，睫毛长且浓密，看人的时候总是深邃柔情的。 其次，陆彧气质很好，毕竟是搞科研的，除了自身携带的高知气息，由于阅历丰富，陆彧整体给人一种从容冷静的成熟感，似乎一切问题在他这里都能迎刃而解。 最后，陆彧他…他是真的很好，陈文序摸着下巴想，要是换成别的小0，看到陆彧估计都生扑上去了，可惜了，他是直男。 要不是欠了陆彧那么大一个人情，他和陆彧也生活不了那么久。 陈文序盯着陆彧说话时上下微微起伏的喉结，将水杯送到唇边，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 本着“金丝雀”的义务，陈文序在床上的角色一直是0，反正他觉得自己是直男，而且他也不想睡男人，对于这一点，他坦然接受，再说陆彧技术好，不会把他弄伤。 陈文序心里盘算着，他和陆彧上次亲热是在一个多月前，虽说两人这段时间很忙，但也不至于天天忙，所以陆彧是什么意思？ …厌烦了？陈文序眯起的眼睛中有几分不悦。 这可不行，陈文序还没有还完陆彧的钱，虽然陆彧可以财大气粗地说不要了，但陈文序的尊严不允许他不还钱，所以，在他没还完陆彧的钱之前，陆彧不能厌烦他。 陈文序将杯中的水一口饮尽，然后呼出一口胸腔的酒气，他“砰”一声放下水杯，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陈文序没看到书桌旁的人，他定了定身形，往陆彧的房间走去。 两人在工作时间一直是各睡各的房间，反正家里房间多，再者说…有点尴尬，又不是真的情侣关系，而且又都是大老爷们儿。 陈文序推开陆彧的房门，他可能真的有点醉了，不然不会连门也不敲。 陆彧刚要拿下腰间的浴袍，闻声下意识转身，看到了同样腰间围着浴袍且光着上半身的陈文序。 “文序？”陆彧看了过来，目带询问。 就说他这双眼睛很烦人，干吗看人看得这么深情？陈文序烦躁地几步上前，按着陆彧的肩膀，堵住了他的嘴。 陈文序难得这么热情，陆彧先是一怔，随后搂上陈文序的腰，指尖触碰到劲窄的腰身，熟悉的触感与掌心贴合，陆彧没空再想别的，搂着陈文序开始后退。 两人身高体量相仿，一个急切前进一个稳步后退，然后双双倒在床上，房间里暧昧的喘息声不停，接吻点到即止，接下来进入正题。 在床事上，陆教授总是很温柔，陈文序又是个很称职的金丝雀，不管他自己能不能享受到，他会贴心地配合陆彧。 “陆教授最近不是辟谷吗？”陈文序将胳膊搭在眼睛上方，喘/息之余还有心情调笑。 他没想到简单的亲吻能直接勾起陆彧的兴致，毕竟他们两人之间的接吻很少，即便有，也只是事后温存的唇瓣相贴。 陆彧听出了他的调侃，低沉动听的声音缓缓道：“我看你太忙了，怕你吃不消。” “……”男人在这方面总是会特别较劲，陈文序睁开眼睛，似笑非笑道：“是你吃不消吧。” 陆彧笑了一声没有反驳，他今年34，陈文序32，都是过了而立的年纪了，但陈文序偶尔还是会有些年轻气盛的傲慢，对于这一点，陆彧不仅不觉得幼稚，反而会有种微妙的喜欢。 听到陆彧的低笑声，陈文序耳边一麻，继而半个身子都酥了，他一手扣住陆彧的手臂，抬眸直视着陆彧。 陆彧坚毅的下巴上挂了一颗汗珠，看起来晶莹剔透，在暧昧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有些… 陈文序的喉结上下滚动，他顺着陆彧的下巴看到陆彧冷白的肩颈上，以前很少注意，陆彧原来这么白。 和陈文序健康的暖白不同，陆彧的身体是冷白色的，偏偏他又是宽肩窄腰，这就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禁欲感来。 陈文序快速止住思绪，他没好气地反省自己，难不成一个多月没亲热，他的身体其实还挺想陆彧的？ 想是这么想，但陈文序留意到，陆彧下巴上的汗珠不知不觉地滑到了脖颈处，正要落不落地挂在喉结那里。 陈文序仿佛有强迫症一般地抬手，修长的手指滑过凸起的喉结，他觉得陆彧的喉结真是性感漂亮。 不仅漂亮，看起来还有些好吃。 …这是什么非直男念头？ 陈文序定神给自己危险的想法来了个悬崖勒马。 与此同时，陈文序感觉到陆彧忽地一顿，随后伏在了他的颈窝中。陈文序刚被悬崖勒马的思想又开始撒欢，他不受控制地想，陆彧的喉结这么敏感吗？ 陆彧急促的呼吸缓缓平复，陈文序听得有些上火，他觉得自己嗓子眼发干，总觉得哪里没有得到疏解。 这可不行，陈文序强行平心静气下来，他心想，我可是直男。 陆彧抬头，略显歉疚地亲了亲陈文序的唇角，他知道，在这种事上，陈文序得到的快乐总是比他要少的。 陈文序一边想着自己是直男，一边迎合般地微抬下巴，同陆彧接起吻来。《 》 3、偶遇故人 床/事延误到了梦中，陈文序能感觉到怀里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沐浴香味…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在做梦，只是这位置…好像不大对劲。 陆彧怎么会在他下面？ 但这不太重要。 陈文序魔怔一般地抬手，修长的手指把持住陆彧那张深刻隽永的俊脸，陆彧望着他的目光隐忍且柔情… “陈总？陈总！”纳闷的喊声将陈文序叫回现实。 脑海中陆彧的脸渐渐消失，眼前的ppt逐渐清晰，陈文序不动声色地回神，淡淡道：“有事就说。” 员工道：“您看这策划案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文序如实道：“既没新意，也没创意，模板还是两年前的，重新做。” 员工愣住了，原本以为能顺利讲下来就过关了。 陈文序抬眸道：“还不去？下班前交过来。” “好的。”员工灰溜溜地离开了办公室。 陈文序微微呼出一口气，他抹了把脸，对自己的跑神有些无可奈何，虽说这ppt是不太吸引人，可他老想着昨晚那个梦算怎么回事？ 处理完琐碎的工作，陈文序看快到开晨会的时间了，他顺手整理好东西去会议室。 “序哥。”成洺扶着腰出现，看起来哈气连天的，嘟囔：“要我说，咱们昨天工作到那么晚，公司应该给我们放一天假，累死我了。” 陈文序扶着他的胳膊，奇怪：“你跟人打架了？怎么累到了？” “嘿嘿，床上打架算吗？” 陈文序一本正经道：“…看来你不行。” 成洺抬起胳膊怼了他一下：“等你有老婆就知道了…” 陈文序眉梢微动，没再说什么。 去会议室的路上，两人碰到了几个熟悉的同事，有人对陈文序和成洺拿下的新项目表示祝贺，但也有人在阴阳怪气。 陈文序现在所处的公司叫风行传媒，风行是这几年娱乐公司中的后起之秀，总部在上海，近年来风行发展势头越来越好，所以在深圳设立了分公司，管理分公司的老总是个油腔滑调的老狐狸，员工私下里称他为韩老六，陈文序觉得这个绰号起的相当合适。 晨会上，大腹便便的韩总把陈文序和成洺夸了一通，陈文序不是很计较这些口头表扬，对他来说，提成到账就行。 面对领导赞许的目光，陈文序只礼貌性地笑了笑，成洺附和了几声，开始说场面话。 陈文序心不在焉地听着，思绪越跑越偏，最后，他拿出手机，点开与陆彧的聊天页面，编辑： 中午一起吃饭吧。 编辑好后，陈文序的指尖停了停，几秒后，他删除掉原话，又编辑：中午一起吃饭吗？ 还是不太合适，陈文序又删掉编辑好的话，思索片刻后，他再次编辑：中午有空吗？ 想了想，没什么不合适的了，陈文序才按了发送键。 没等几秒，陆彧就给了回应：有。 后面附带一句：怎么了？ 陈文序情不自禁地翘起唇角，他回了一句：一起吃饭吧。 陆彧：好。 陈文序：你没问是午饭，还是晚饭。 陆彧：我以为是两顿。 看到这句话，陈文序指尖微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有些飘飘然。 “序哥…序哥！” 陈文序被成洺叫回了现实，他不动声色地按灭手机，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成洺低声道：“韩总在跟你说话。” 陈文序回眸，看到会议桌上的人几乎都望着他，其中，韩总的目光尤其明显。 韩老六能有什么正事，陈文序虽然心里不以为意，但面上仍微笑道：“不好意思，韩总，刚才在回陆导的消息，没听清您的问题，方便再说一遍吗？” “也没什么。”韩总的笑容看起来客套逢迎，说句实话，他极其不喜欢陈文序。 初见陈文序，可能会被他温文尔雅的表象所迷惑，但相处过后就会知道，这家伙傲慢极了。 没有哪个领导会喜欢一个有野心和有能力的下属，那张斯文俊秀的脸上含蓄地写了五个字：我要干掉你。 但没办法，陈文序是总部塞过来的人，而且在这一年里表现相当出色，韩总是个人精，知道这种人能不惹就不惹。 韩总收紧双下巴，和颜悦色道：“就是这次的工作，你和小成完成的很好，要不你说两句？” 陈文序微笑道：“是韩总带领的好。” 韩总：“……”虽然被奉承了，但被敷衍的感觉尤其明显。 成洺噗嗤笑出了声，他拍了两下手，乐呵道：“没错，领导带领的好！” 韩总脸色有些崩裂，他也没法说成洺什么，成洺是他招进来的，因为成洺有个富豪老爹。 干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人脉，成洺认识很多圈内人，和陈文序配合起来一直是无往不利。 中午，成洺和陈文序一起下楼，成洺伸着懒腰道：“我下午是不来了，哎，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会所好好按按，放松放松。” 陈文序将餐厅的地址发给陆彧，头也不抬地对成洺道：“我中午有约。” “不是吧，你要不要这么卷？又跟哪个导演见面？谁啊？” 陈文序随意应了一声：“你不认识。” “嗐，随你便吧。”成洺摆了摆手。 两人走出电梯，迎面撞上了一群人，还是熟人。 为首带墨镜的男人把墨镜推到头顶，扬眉道：“陈文序？” 陈文序颇有风度地颔首：“小刘总，好久不见。” “让成洺叫你出来玩，你总不出来，怎么，工作那么忙？”刘让的目光很不礼貌地扫视着陈文序。 陈文序微笑：“不轻松。” “今晚有空吗？一起喝一杯？”刘让的语气几乎和招猫逗狗的语气一模一样，“我再给你介绍几个有钱人？” “没空。”陈文序仍旧保持着良好的仪态。 刘让嗤道：“我看你是没脸吧。” 成洺皱眉道：“刘让，你有病吧！” 刘让呸了一声：“成洺，你整天跟着他混，丢不丢人？挣那仨瓜俩枣儿的，你家还没破产吧。” “我看你病得不轻！”成洺推了刘让一把，恶声恶气道：“晦气，滚开！” 刘让站着不动，他看着不发一语的陈文序，讽刺道：“你以为你从上海到深圳就能重新开始了？你知道你的名声有多差吗？” 陈文序缓缓抬眸，唇角勾起：“名声这东西是好是坏，总得建立在有名气的基础上。”顿了下，他锐利的目光落在刘让身后的女生身上。 这女生看起来眼熟，应该是混娱乐圈的，大概三四线的样子，刘让不停地瞄她，但她对刘让不太耐烦，看来两人关系不一般，最大的可能就是——刘让是这姑娘的舔狗。 陈文序作出判断之后莞尔一笑，意味深长道：“没有名气的人，捧个人都找不到门路。” 刘让脸色一变，他没太听懂陈文序的话，但直觉不是好话。 陈文序似笑非笑的目光停在刘让身上：“我在说你，学别人捧艺人，连门路都找不到。” 刘让：“……” 女艺人警惕起来，她不满道：“刘让，你说带我来见大导演，真的假的？” “真的，我哪会骗你啊。”刘让低声哄了女艺人一句。 女艺人不耐烦地跺了下脚：“那你在这儿废什么话？” 陈文序看向成洺，和颜悦色地疑惑：“我们公司有大导演吗？” 成洺配合地耸肩：“据我所知，没有。” 女艺人：“……” 刘让恼羞成怒道：“老子有的是门路！” 陈文序自顾自离开，口中随意道：“当然了，谁都知道小刘总神通广大。” 刘让转身挡住陈文序的去路，恶狠狠道：“陈文序！你骄傲个什么劲儿？你有很多门路吗？你的门路都是你不要脸换来的！老子告诉你，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就是个穷酸货，一辈子也就是个穷酸货！” 成洺听不下去了，他上前揪住刘让的衣领，骂道：“我看你来这儿是找打的吧！” “找打的是你！”刘让先一步挥出拳头，成洺因为双手紧拽着他的领口，一时没招架住，眼看那拳头就要砸在成洺的脸上，陈文序提着成洺的肩膀，将人往后一拽，成洺的脸错开了那一拳。 陈文序漫不经心地提醒：“小刘总，你还想让你爸像当年那样去警局捞你吗？” 刘让呼吸一滞。 陈文序安抚性地拍了拍成洺的肩膀，随意道：“都快三十的人了，长点心吧。” 刘让冷哼一声，他盯着陈文序，一字一顿道：“陈文序，你别以为你混过我们的圈子就和我们一样，我们留学时可没为了生计去餐馆打工过，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自己刻苦努力，老天爷就会给你回报？我告诉你，有些东西根本无法跨越，你明白吗？不然你看，这么多年你不还是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陈文序的眼底愈发幽深，一瞬间，乱七八糟的垃圾回忆席卷过脑海，他望着刘让张张合合的嘴巴，眉头缓缓蹙起。 成洺再次炸了：“你他妈的，刘让！你今天吃屎了！” 陈文序牢牢地按着成洺，防止人再次扑上去，他半笑不笑道：“谢谢提醒，也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早日抱得美人归。 刘让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嗓子被堵住一般地说不出话，他本意只是想在心上人面前踩别的男人一脚，好显出自己的威风，成洺家里跟他家里有合作不能踩，所以只剩下陈文序。 陈文序最后也算给他示弱了，但最后那句话里分明没有一点祝福的语气。《 》 4、他送我上班 午饭时，陈文序迟到了十几分钟，“抱歉，有事耽搁了。”陈文序经过陆彧，陆彧刚好侧脸看他，路过的衣角风落在了陆彧的脸上，“等很久了吗？”陈文序佯做自然地问。 陆彧的目光顺着陈文序的走动，从侧面到正面，“还好。”他回答。 听到陆彧的声音，陈文序糟糕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些，他拿起桌上的菜单：“点菜了吗？我听朋友说，他们家的肋排不错。” “我点了一些，你再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陆彧用手示意自己点过的菜。 陆彧点的菜，陈文序挑不出毛病，不仅挑不出毛病，反而很符合他的口味。 陈文序合上菜单，笑道：“挺好的。” “嗯。”陆彧点头，自然而然道：“我有考虑到你的口味。” 陈文序放下菜单的手微顿，“我的口味？”他不由自主地放慢语调，听起来很好奇。 陆彧深邃的眼中漾起淡淡笑意，他说：“你不喜欢甜口，喜好咸辣，不吃海鲜和羊肉，还不喜欢喝热的。” 陈文序扬了下眉毛，调侃般道：“我有这么挑食？” 陆彧笑了下，他眉目舒展，被他那双眼睛注视着，总让人有种被宠溺的错觉，“相当了。”陆教授不紧不慢地收起下颚，对陈文序的自我认知十分认同。 “你喜欢酸甜口，不能吃辣，不吃茄子，不吃西葫芦，不吃香菜，不吃胡萝卜，不吃芹菜。”陈文序微闭了下眼睛，唇角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说完后，他揶揄地望着陆彧，“到底是谁挑食？” 陆彧没料到般地顿住了：“……” 陈文序后知后觉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心想，说得这么详细，陆彧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他吧？ 于是陈文序轻咳一声，自然而然道：“我比较擅长观察人，呃…我说的对吗？别是误会你了。” 陆彧笑了：“没有，很对。” 陈文序心道，我会不会说的太客套了？好歹也睡了一年多，怎么我客气，他也这么客气？ “晚上你想去哪里吃？”陆彧问。 陈文序下意识道：“你还真有时间？” 陆彧：“…啊？” 陈文序想拍自己的嘴。 破嘴！问的什么话。 这也不怪陈文序，两人同居了一年多，但工作是一个比一个忙，期间陆彧还出差大半年，别说出来吃饭了，就连在家吃饭也不多，今天还是陈文序心血来潮提起来的。 陈文序转化得很自然，他仿佛跟没多嘴问那一句似的，说：“你选吧，午饭是我选的地方，晚饭你来定。” “好，那等你下班，我去接你。”陆彧夹起一块刚端上来的肋排，放到了陈文序的面前。 陈文序望着那只修长冷白的右手，从指关节看到手背，又从手背看向腕骨凸起的手腕，不得不说，陆彧的小臂修长有力，看起来很—— 色气。 陈文序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看向陆彧，含笑回答：“好。” 其实陆彧长得挺正的，有些人不用靠装扮，气质就带着强a气场，陆彧的气场并不外露，和不怒而威有几分相近的意思。 可除了正，陆彧身上还有些什么，这些“什么”对陈文序来说有点不好形容，但又很让他在意。 陆彧观察到陈文序刚到餐厅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但以陈文序的骄傲性子，多半是不会主动说。 现在看陈文序心情放松了些，陆彧才佯做随意地问：“你平常不迟到的，今天发生什么了吗？” 陈文序应了一声，简单道：“碰到一个以前认识的人，拌了几句嘴。” 陆彧轻笑出声，他不是很理解地问：“多大人了，还拌嘴？” “呵，你没跟那群傻b玩意儿打过交道，那群人就算长到七老八十，只剩一张嘴了，也只会多嘴搬弄是非。” 陆彧有些在意：“那群人？” 陈文序顿了下，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又喝了口水，慢悠悠道：“我之前那个圈子的人。” 陆彧明白了：“在上海的那个圈子？” “嗯。”陈文序看起来并不想谈这个话题。 陆彧识趣地不再多问，他倒了一杯竹叶茶放在陈文序面前，沉稳从容道：“喝茶，去火。” 陈文序笑出了声，他微微偏了下脑袋，看着陆彧道：“我可不会因为那种人上火。” 陆彧端起茶杯，自然而然道：“那我喝。” “为什么？” “降火。” “你哪里来的火气？”陈文序笑问。 陆彧：“被你气的。” “……”陈文序的笑容僵在脸上，向来都是算计的眼睛里出现一抹复杂神色。 陆彧平心静气地说：“文序，我们相处也有段时间了，可能…你觉得我们还没到能谈心的地步，但我觉得，起码得坦诚相待，不然相处起来会很累，难道你想在应付一天的工作后，回家再应付我这位客户？” 说到最后一句，他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些无可奈何的笑意。 陈文序慢条斯理地吃着菜，他想，他和陆彧现在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彧可不就是他的客户么。 再说了，成年人哪个没点憋屈事了？都是人前显贵，死要面子活受罪。 “…其实也没什么。”陈文序顿了顿，无奈一笑：“人家说的也挺对，这么多年了，我…” 你不还是一无所有！ 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心绪动荡，陈文序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他舔了下嘴巴，装作云淡风轻地自我调侃：“我好像，什么也没有。” 说出这句话之后，接下来的话就顺畅了很多，陈文序轻松道：“别人都是三十而立，我却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 陈文序出生在一个小县城，他父亲是位教师，母亲在银行工作，后来他父亲因为教学成绩优秀被市里的私立学校，也就是所谓的贵族学校挖走，陈文序也转到了那所学校。 他成绩优异情商高，并没有因为转学生的身份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相反，他很受人欢迎。 陈文序想要的东西很直接，他要功成名就的光环，他要光鲜亮丽的生活，一切似乎也如他所愿。 被保送进重点大学，然后出国留学，再回国就业。优秀的学历，丰富的工作经验，高中就开始维持的人际关系… 他妈的最后都败给了时运不济！ 陈文序在前年跌入谷底，他当时在上海工作，因为一些事惹毛了公司老总，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还差点被行业封杀。 好在都过去了。 现在的发展虽然顺利，但和当初那个仿佛天之骄子的自己相比… 那不能比。 想起来就不痛快，今天还被刘让那孙子一通编排…陈文序深呼吸一口气，他不由分说地端起手边的杯子，将那半杯竹叶茶一口饮尽，浇灭与自己年纪不相匹配的火气。 陆彧说：“如果你没回到原点，我也遇不到你。” 陈文序抬眸，他心中衡量，相当于是赔了那么多，赚了个陆彧，他本应该觉得不划算，可心中竟然会觉得有道理。 “所以，如果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的话，我可以把我借给你。”陆彧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这就是陆彧的体贴之一，他不会让人觉得尴尬，即便是安慰人，也会给人不接受的权利。 简单来说，是玩笑话还是认真话，陈文序说了算。 吃饭前，陈文序是坐成洺的车过来的，得知陈文序回公司要打车，陆彧便提出送陈文序，陈文序道了谢。 上车后，陈文序环顾了一圈，他看陆彧专心启动车子，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主动开口：“你这车开多久了？” “有三年了。”陆彧回答。 陈文序记得和陆彧刚认识时，陆彧开的就是这辆车，当时这款车刚上市，其外壳过于骚包浮夸，以至于让开着这辆车的陆彧看起来不怎么靠谱，陈文序曾一度以为陆彧是哪个公司请来笼络客户的学术骗子。 听到陈文序的闷笑声，陆彧好奇侧脸：“笑什么？” “我想起来第一次见你时，你开着这辆车，我还以为你是哪个老板请过来撑场子的明星。”陈文序笑着说。 陆彧低笑出声，解释：“这辆车是我妈送我的，最开始在车库积了一个多月的灰，后来我妈把我之前的车开走了，我才把它开出去。” 陈文序见过陆彧的妈妈，她是一个优雅干练的女人，并且也是经商的，所以陆彧的妈妈和陈文序很有共同话题，两人相处也挺融洽。 只是陈文序不清楚陆彧怎么跟他妈妈解释的他们两人的关系，陆彧妈妈每次来家里都是送点东西，顶多吃个饭，不会问让人尴尬的问题。 到了公司楼下，陆彧刚要停车，陈文序制止他，说：“开地下车库吧，你看一下我的车位，今晚好接我。” 陆彧没有多想，依言开了下去，陈文序看了眼陆彧，想说什么但没说，直到车子开进地下车库，陆彧问：“停哪儿？” 陈文序指了一个车位，陆彧停好车，回头看向陈文序，“晚上见。”他说。 “……”陈文序坐了两秒，他不怎么干脆地拉开车门，刚要倾身出去，就被勒了回来。 “安全带没解开。”陆彧笑着提醒：“在想什么？” 陈文序按开安全带，长腿一迈，“没事。”他状若无事地下了车。 陆彧心想这可不像是没事，难道陈文序还在想午饭时说的那件事？ “陆彧。”陈文序又喊了声。 陆彧抬眸，透过副驾驶的门去看陈文序，一串东西被抛了过来，陆彧下意识接住，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串车钥匙，有些没反应过来。 陈文序单臂靠在一旁的新车上，他敲了下车窗，云淡风轻道：“这车还没过磨合期，你帮我跑个里程呗。” 眼熟的标志，不菲的价格。 陆彧微讶：“你买新车了？” “哦，总开公司的车也不方便，主要是公司跟这个品牌有合作，我有折扣。”陈文序瞄了眼陆彧，发现陆彧很感兴趣地看着那辆新车，他心中不由得轻松起来。 有句话说得好，车是男人的小老婆，陆教授看到别人的小老婆，就把自己的小老婆抛在脑后了。 陈文序说：“你这几天试驾看看怎么样，不合适的话还能换。” 陆彧俯身研究着新车内的装备，回答：“你开着合适就行。” “那怎么能行，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陈文序语顿，说实话，送金主车不算是“金丝雀”的义务，可他一直都挺想送陆彧东西的，这辆新车外形沉稳磅礴，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和陆彧很配。 “…你先开着，我最近不跑业务，不怎么开车。”陈文序趁陆彧研究新车，不动声色地改了口。 陆彧欣然答应：“好啊。” 还好啊？啊？有语气词。 看来是很喜欢了，陈文序心中又微妙起来，陆彧对新车的好感都超过对他了。 中午还说要把自己借给他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陈文序有些打断陆彧的意思，故意说：“那把你的车钥匙给我吧。” “好。”陆彧不假思索地递出自己的车钥匙，眼睛仍盯着新车的方向盘。 陈文序看陆彧就要上车了，又叫了一声：“陆彧。” 陆彧自然而然地回身，眼前暗影晃动，温热的触感落到唇上。 陈文序按着陆彧的肩膀让人回身，将人抵在车上，两人虽然唇瓣相贴，但上半身隔着若隐若现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陆彧从这个不算激烈的吻中感觉到一丝抱怨，于是他伸手搂住陈文序的腰，得心应手地转身，反客为主地将陈文序抵在车上，他不像陈文序那么含蓄，直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之前陆彧担心陈文序不适应和男人接吻，一直留有余地，可陈文序最近给他的回应看起来似乎是适应了，想到这里，陆彧抬手摘掉陈文序的眼镜，顺势用那只手的手腕压近陈文序的脖子，微启双唇。 温热的湿润触及到陈文序的唇侧，陈文序不被镜片遮挡的眸光微凝，之后闪过一道炽热的光芒，他握住陆彧放在他侧腰的左手手腕，拇指指腹摩擦着陆彧腕骨，力度缓缓收紧… “序哥！”震惊的声音从一旁传出来。《 》 5、睚眦必报 成洺见到这一幕简直傻了眼。 陈文序在跟一个男人接吻？ 陈大直男在跟一个男人接吻？ 成洺想起之前和陈文序去谈业务，一个男老板对陈文序动手动脚，陈文序虽然滴水不漏地应付过去了，但眼底的厌恶却是实打实的。 陆彧退后半步，陈文序侧脸，两人一起看向成洺。 陈文序没有被发现后的慌乱，他反而奇怪道：“成洺，你不是去按摩了吗？” “老韩喊我处理点事…”成洺探究般地看向陆彧，很高，也很帅，说实话，和陈文序站在一起，两人气场相撞，不像是谈恋爱的样子，可两人刚才就是在接吻。 陈文序接过陆彧递来的眼镜，不以为意地点了下头，提醒道：“别出去乱说。” 成洺：“哦…” “这是成洺，我同事。”陈文序给陆彧简单介绍。 陆彧微笑着伸手：“你好，我是陆彧。” “成洺。”成洺握上陆彧的手，由于过于专心打量陆彧，他一时忘了松手。 陆彧抽了下手没抽动，他询问般地看向陈文序。 陈文序不怎么客气地推开成洺的手：“看什么呢。” 成洺忙收手，前言不搭后语道：“抱歉抱歉…我是成洺，不是成名的成名，是三点水那个洺…” “行了。”陈文序用身体隔开成洺：“以后也不一定见，说那么多。” 成洺简直难以置信：“……” 至于这么护食吗？ 陈文序把陆彧送上车，说：“晚上见，路上开慢点。” “好。”陆彧以为陈文序不太想让自己跟他的同事有过多接触，也就没跟成洺道别。 看着陆彧开车离开，成洺又惊呼出声：“那辆车！” 陈文序捂了下耳朵，不客气道：“你能别一惊一乍吗？” “那不是你新提的车吗？”成洺后知后觉道：“哦，我说你这么爱张罗的人，怎么买了那么含蓄的车，原来是送人的啊，可以啊陈文序，你啥时候背着我弯了？” 陈文序转身就走，口中念念有词：“我没弯。” “那你刚才亲鬼呢！”成洺也顾不得偷溜了，直接追上陈文序问八卦。 陈文序不怎么高兴道：“你说的什么话！” 成洺强调：“你们确实在接吻，不信我们去看监控…” “陆彧和鬼哪里像了？你见过这么帅的鬼？” 成洺不住地摇头，感慨：“你陷进去了，陈文序。” “少废话。”陈文序自顾自往前走，他忽然放慢脚步，侧脸问成洺：“那觉得那辆车和他配吗？” 成洺：“不配。” 陈文序冷笑：“你该治治眼睛了。” “我是说你俩看起来不配啊。”成洺百思不得其解，皱眉道：“用小0们的话说，你俩在一起就是浪费资源。” 陈文序微顿，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成洺忙道：“我就是太震惊了随口一说，主要是你俩气场都太强了，那个…” “你的意思是，我也能压陆彧？”陈文序语调微扬，带着几分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跃跃欲试。 成洺再次震惊了，他压低声音，夸张地用口型道：“序哥，你是下面的？” “目前，算是。”陈文序不以为意道。 成洺痛心疾首道：“序哥，你不会是对女人不行了才去找男人的吧？” “倒也不是。” “傅静君那个女人，果然把你伤的不轻…” 陈文序啧了一声：“怎么又提起她？你下午不是要歇吗？还走不走了？不走跟我去工作。” “走走走！”成洺忙止住脚步，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地叫住陈文序：“序哥。” “嗯？” 成洺道：“老韩想让我把刘让的女朋友送到咱们参与制片的那部剧里，你掂量掂量。” 陈文序有片刻沉默，老韩把这件事交给成洺去做，显然是顾忌到自己和刘让的矛盾，以及老韩想拉拢成洺。 成洺本不用把这件事告诉陈文序，但他选择把这件事告诉陈文序，无疑是选择站在陈文序这边。 陈文序说不出多肉麻的话，他看着成洺道：“谢了。” 成洺笑着拍了拍陈文序的肩膀：“客气啥。” 陈文序和成洺的关系一开始不怎么样。 成洺毕业后就在家混吃等死，后来他爹看不下去，将他扔进了风行总部历练，可成洺嫌总部太累，自己申请来了分部，平时上班打打卡，没事吹吹老韩的马屁，再投资几个小成本的网剧，日子过得轻松惬意。 直到陈文序被派到分部，那时候陈文序在行业内里的名声差极了，小道消息都传他撺掇手下艺人陪酒陪/睡，逼得艺人自杀等等。 成洺最初很看不起陈文序，认为那些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毫无底线，可相处下来他不得不承认，陈文序可真有手段啊。 陈文序没来公司分部之前，分部每年就只投资几个小成本的网剧，陈文序来这里一年多，分部的业绩直接直线上升，甚至还换了办公楼。 当然，最初成洺并不乐意亲力亲为，陈文序直接说：“那这次项目不会有你的半点功劳。” 成洺很不要脸道：“韩总非要我名字挂在上面，你敢违背韩总的意思？”正巧，那段时间的陈文序心情十分恶劣，他真的去找了韩总。 对此，成洺不屑一顾，老韩对他的巴结可是全公司有目共睹的，别的不说，那几部小成本的网剧，哪一部里面没有他的零花钱？ …然后，韩总就来劝成洺了，他委婉地劝成洺配合陈文序，甚至暗戳戳地用他爹来压他：“你也不想你爸对你失望，对吧？” 成洺憋屈地答应了。 说来惭愧，成洺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成就感是看到那部s+电视剧片尾的制片人下面有他的名字。 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自己亲手侍弄的果园终于瓜熟蒂落。 那部剧广受好评，成洺作为制片人之一，也水涨船高，从那之后，成洺对陈文序的看法就渐渐改观了。 回到办公室，陈文序思索几秒，叫来助理问：“韩总看过《润色》的演员资料了吗？” “看过了。” “嗯，把韩总敲定的那份拿过来，我看看有什么需要完善的地方。”陈文序说。 “是。” “等一下。”陈文序叫住他，问：“成总的助理在吗？” 助理回答：“小金在的。” 陈文序云淡风轻道：“让他去要资料。” 助理迟疑道：“成总不在，小金会去吗？” “他不去就让他打电话问成总，成总会同意的。”陈文序心想，成洺和他是一条线上的事也该让老韩知道了，省得老韩总是暗戳戳地给他使绊子。 资料是被小金亲自送来的，陈文序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客套话。 等到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人，陈文序翻看着演员资料，在里面看到了女四的待定演员，就是上午他看到的刘让的女朋友——那个刘让很喜欢的女艺人，孙冉。 陈文序心情不错地将那张简历抽出来，拿手机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人匆匆推开，“陈总。” 陈文序抬头，对来人莞尔一笑，看起来很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孙小姐，你好，请坐。” 孙冉看起来很着急，她直奔主题道：“陈总，您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陈文序从办公桌后面来到沙发这边，举止温和地倒了杯茶：“实不相瞒，在您来的这段时间里，我看了一些您以前的表演视频，说实话真的很不错，所以我觉得把像您这样的人签到总部，才算是对演绎事业的贡献。” 孙冉犹豫道：“可是，风行的总部在上海…” “孙小姐，深圳有什么值得您留恋的吗？”陈文序面带笑意地问。 孙冉：“也没有什么…但我在上海那边没有熟人。” “我虽然不像小刘总那样资产雄厚，但好歹也有些自己的关系，我敢保证，您要是去的话，直接被签是肯定的，况且风行总部接下来有好几个s级以上的项目，先不说女主角，凭您的演技和条件，女二女三肯定不在话下，总比您在我这剧里演女四强吧。”陈文序这番话说得很有深意。 孙冉很聪明，她皱着眉头，一语道破：“你也不是真心帮我的吧？你在报复刘让。” “所以说，这是你的时机。”陈文序笑意淡淡：“聪明人知道该怎么抓住时机。” 孙冉为难道：“刘让对我很好。” “那你喜欢他吗？”陈文序舒适地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镜片后的漂亮眼睛看穿了女人的想法：“我想，充其量，他就是你的后路吧？” 孙冉轻微抿着嘴巴，没有否认。 陈文序和颜悦色道：“孙小姐，您今年才24，年纪轻轻就开始找后路，这不利于事业发展，况且你怎么能知道，你的后路会永远是你的后路？不然您可以直接跟着刘让享受生活，何必让他给你找资源？” 其实，孙冉在迈进这个办公室时就做好了决定，只是她需要有人将她的行为合理化。 陈文序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说：“最好的后路永远是事业。” 孙冉抬眸，不再掩饰野心：“那我也犯不着跟刘让分手。” “确实。”陈文序遗憾道：“那别人就会在你功成名就后，传出一些不三不四的言论，孙小姐，独立女性和靠人上位，你喜欢听哪个？” “……” 陈文序悠然道：“我要是你啊，就早早踹了刘让，趁现在跟他没多少瓜葛，就算以后被爆了出来，那也没多少证据。” 孙冉下定了决心，她问：“你保证我会大火？” “我不能保证。”陈文序觉得很好笑。 “你！”孙冉觉得自己被耍了。 陈文序敛笑，缓缓道：“偏安在刘让身边做一个籍籍无名的演员，或者去上海博一个成功的机会，最坏也还是籍籍无名。” 孙冉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陈总，其实你可以用‘我不分手就会失去这个机会’来威胁我。”她费解地打量着陈文序。 陈文序笑着说：“谁叫我真的看好你。” 孙冉摇了下头：“我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你没这样做，只是料到了我会怎么选。” 陈文序不置可否，含笑望着孙冉。 孙冉说：“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已经买好了机票。” “哦？那我提前祝你前途无量。”陈文序的声音和煦温柔。 下班时候，员工们遇到了满面春风的陈文序，相比以往客气疏离的笑意，陈总今天笑得颇为真心实意。 “陈总看起来心情不错。” “好像是《润色》的项目进展不错。” “不是吧，今早陈总被韩总夸都没这么高兴。” “谈恋爱了吧。” “陈总笑起来好好看。” “陈总不笑也好看。” “哈哈哈，那句话怎么说，一颦一笑俱是风情。” “嘘！” 陈文序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恶狠狠地叫住：“陈文序！” 这喊声听起来咬牙切齿，和陈文序一道等电梯的人也忍不住转身。 冲过来的人影紧紧地揪住陈文序的领口，员工见状，忙上前拉开那个人，陈文序轻咳几声，横了那没礼貌的人一眼，看起来并没有很生气。 “小刘总。”陈文序整理着领口走近，示意几人放开刘让，客气道：“有事吗？” 刘让对着陈文序一顿破口大骂，陈文序颇有涵养地望着他，几个女同事已经开始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刘让，刘让越骂越难听，陈文序凑近他，似笑非笑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丢人事吗？” 刘让一口气卡在嗓子眼。 陈文序适时道：“各位先下班吧，我和小刘总有些私事要处理。”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陈文序明知故问地看着刘让，关切问：“怎么了吗？” “你他妈的敢撬老子女朋友！”刘让怒吼：“孙冉要跟我分手！孙冉要跟我分手！” 陈文序用看没出息的眼神看着刘让，不以为意道：“那不是还有王冉李冉吗？” “我只要孙冉一个！”刘让咬牙切齿道：“陈文序，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必须让孙冉…” “我没办法。”陈文序漫不经心地打断刘让，置身事外道：“这是她的选择。” “陈文序！你信不信我把你的事告诉所有人？”刘让呼吸沉重，他目眦欲裂地瞪着陈文序：“你以前可是当过我的狗！” 陈文序面带笑意地看着刘让，“啊~对，我当过你的狗。”他点头。 不等刘让再说话，陈文序突然提高声音：“我当过刘让的狗。” 刘让愣住了。 陈文序仍旧双目含笑，彻底放开声音：“我当过刘让的狗！” 办公区里，还没有走的员工偷摸着探头来看。 陈文序朝刘让走近一步，刘让还没回神，“但是，”陈文序微微俯身，压低嗓音问：“谁知道刘让是谁？” 刘让气得脑袋发懵，他怒视着陈文序。 陈文序还不遗余力地往他创口上撒盐：“你说你，中午带那么多人来，我还以为你给孙小姐介绍的是什么大资源，没想到是我的项目，有时候呢，有钱也不一定能为所欲为，不然你觉得为什么那么多人宁愿与虎谋皮，也不愿意与猪共舞？” 刘让浑身颤抖，呼吸粗重：“陈文序…你，你就是个贱货！小人！你他妈的一辈子只配给别人打工…” “对啊，我不给别人打工的话，哪能给你女朋友介绍资源？” “……” “如果你以后还想给什么人介绍资源，记得找我。”陈文序抬手，他轻巧地将名片放入刘让胸口的口袋里，脸上带着温和有礼的笑意：“这是我的名片。” 说完，陈文序按开电梯，他走进去回身，对刘让友好地挥了下手，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他的笑意渐渐淡下。 等到电梯门彻底关闭，陈文序独自站在电梯内，在他那张斯文好看的脸上，闪着寒光的镜片和平静的眸子说不清哪个看起来更无情。《 》 6、抱抱 电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陈文序低头看手机，想给陆彧发消息问他在哪里。 路上，碰到几个熟悉的同事，他们客气地打招呼：“陈总，没事吧？听说刚才有人找你不痛快…” “没事，早点回去。”陈文序含笑应过。 陆彧没有立刻回复，陈文序打算先去今天中午的车位旁等着，他低头等着陆彧的回复，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陆彧的喊声，只是那喊声略显急切，不像陆彧的风格，陈文序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抬头。 直到脑后生风，甚至还夹杂着几个熟人的应急声。 “陈总！” “哎哎——” “陈文序！！！” 随之而起的还有刘让的怒吼声，陈文序心中一咯噔，他凭着直觉弯腰，躲过了刘让的袭击，他踉跄着回身，看到刘让不管不顾地挥舞着一个“小心台阶”的人字警示牌。 陈文序皱眉：“刘让，你没完了？” 刘让被陈文序气得理智全无，一心一意要陈文序付出代价，在他眼里，陈文序一直是那个穷酸的留学生，当初被他打得连声都不敢吭的人，凭什么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凭什么！ “你去死吧！！！” 警示牌排山倒海一般地呼了过来，陈文序后退着躲开，却踩上了一个台阶，忍不住往后趔趄。 陈文序完全没料到刘让这么容易被激怒，也不知道刘让是太爱孙冉了，还是太恨自己了。一瞬间，陈文序还有闲心腹诽自己的境况，哪怕看着即将落下的警示牌，陈文序的情绪也无太大波澜，又不是没被打过，这警示牌比起当初的铁棍不要轻太多。 陈文序没有摔到意料之中的地上，他靠进了一个怀里，熟悉的体温和味道，即便没有回身，陈文序也笃定地开口：“陆彧…”他莫名慌张起来，眼前被阴影笼罩，然后就是重物落在人体上的闷响，还有陆彧急促的呼吸声。 陈文序眼睁睁地看着那张黄色的警示牌重重地落在陆彧的小臂上，他听到了陆彧的闷哼。 陆彧松开陈文序，趁刘让没反应过来，用另一只手夺过了警示牌，然后扔到一旁，他皱眉望着刘让，有些不确定这个公然打人的人的精神状态。 刘让恼羞成怒地骂道：“你他妈哪儿冒出…呕！” 没等他骂完，陆彧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影子，他揪住刘让的领口，二话不说地挥起拳头，刘让的唇角直接见了血。 陈文序揪着刘让的衣领，逼视着他嘲讽：“这么多年还只会动手，你真是没半点长进！” 刘让呸出一口血，哈哈笑道：“敢动手了？陈文序，老子当年揍你时，你可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这个怂包贱货！” “好啊，索性今天一起还了。”陈文序冷笑出声，情绪降到冰点。 两人不顾围观和拉架的群众，扭打在一起。 最后会和的地点是派出所。 有人报了警。 做完笔录，刘让的父亲也来了，了解完情况后，在警方的努力下，双方都同意接受调解—— 实在是成年人打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出门后，刘让发狠瞪着陈文序，威胁：“你给我等着！” 陈文序这下连装也不装了，“赶紧滚。” 刘让又要发火，他父亲按住了他，沉声道：“你还嫌不够现眼吗！” “爸！这个人…”刘让怒气冲冲地辩解。 “闭嘴。”刘让的父亲不耐烦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刘让看父亲真的生气了，顿觉难堪起来，口中仍道：“要不是他…” “你给我闭嘴！”训斥完刘让，刘董看向陈文序，不咸不淡地开口：“我记得你。” 当年刘让把陈文序打得半死，还是刘董亲自带钱过去做的调解，但现在，刘让的左脸肿的老高，陈文序的俊脸白净如初，只能说这个年轻人当时并不是打不过刘让，而是等着要敲诈他们一笔。 陈文序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轻笑，“刘董好记性。” 刘董漫不经心地问：“身体有落下病根吗？”他这么说，无非也是想刺一刺陈文序。 谁知陈文序莞尔一笑，傲慢道：“托刘董的福，您当年赔我的医药费，足够我恢复了。” 刘董眯起眼睛：“……” 刘让跳了起来：“爸！你当年还给他钱了？他那条贱命…” “闭嘴！”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脸色难看的刘董，另一个是神色冷淡的陆彧。 陆彧之前一直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为陈文序是个成年人，他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可刘让说话太难听了，还有刘董对陈文序这若有若无的压迫，这是对什么父子。 陆彧淡淡道：“刘董生意做这么大，对令郎的教育真是让人不敢恭维。”这话多少有些不客气。 刘董这才看向陈文序身后的男人，看清后，他不确定地称呼：“是…陆教授？” “劳您记着。”陆彧略一颔首，神色有被冒犯到的不悦。 刘董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精彩。 刘让不满道：“你算哪根葱…” “说了让你闭嘴！”刘董忍无可忍地看着自己的糟心儿子：“没出息的东西，还不滚回车上！” 刘让低骂着离开了，刘董不是滋味地跟两人说了道别的话。 上车后，刘让还在嚷嚷：“爸，你当初给陈文序钱干什么？你就让他自生自灭…” “你懂个屁！”刘董忍无可忍，重重甩了刘让一耳光，吼道：“当时他手里有你那些乱七八糟事情的证据，我要是不替你摆平，你就等着坐牢吧！” “爸…”刘让被打蒙了，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父亲。 刘董训斥道：“那之后我就告诉过你离这个人远点！你听了吗？混账东西！活三十年白活了！以前被人坑，现在还被人坑！丢人现眼的兔崽子！给我滚回家！明天就给我相亲！再胡作非为老子打断你的腿！” 看着车子缓缓开走，陈文序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下去，他几不可见地舒了口气，“走吧。”他率先迈开脚步。 陆彧看着陈文序的背影，由于刚打完架，平日里斯文的人看起来有几分颓废的落拓，但那人的背影始终骄傲直挺，仿佛什么也压不跨。 但压不垮不应该成为他承受那么多的理由。 陆彧加快脚步走上去，伸手触碰陈文序的手腕，“文序。”陆彧唤了一声。 陈文序几乎下意识收手，他略显疏离地回身，眉目中透露出几分被打扰到的不耐烦——他惯常讨厌思考的时候被人打扰。 陆彧想起陈文序跌入谷底那时候，也是这样竖起浑身的刺，也不管扎疼的是谁，想到这里，陆彧轻嘶了一声，他皱眉捂住自己的手臂，低声道：“疼…” 陈文序立刻想起了陆彧给他挡警示牌的事情，他眼眸中的寒冰瞬时融化，皱眉朝陆彧走近一步，“我看看，很疼？”陈文序紧张地注视着陆彧的手臂。 陆彧递出自己的胳膊，“还行，有些疼，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陈文序小心地卷起陆彧的衣袖，看到衬衫下面的胳膊，冷白的皮肤红了一片，还微微肿起。 “…你为什么要过来？”陈文序盯着那片红肿，臭着一张脸问。 陆彧反问：“你为什么不躲？” 陈文序无奈叹气：“我躲不开啊。” “所以我过来。”沉稳悦耳的声音传到耳畔。 陈文序抬眸，与眸中含着星点安慰笑意的陆彧四目相对，“……”这笑意仿佛暖阳一般灼目，陈文序一时接不住这滚烫，索性落目盯着陆彧的手臂。 陆彧说：“我们回家吧。” 陆彧的手臂受伤了，陈文序来开车，路上，他看似专心致志地驾驶，实则心里一片动荡，他忍不住想，陆彧对待情人，一直都是这样吗？ “你认识刘董？” “你和刘董的儿子有过节？” 两人一起开口。 陆彧先说：“刘董的医药公司之前跟我们研究所有过合作。” “怪不得。”陈文序点了下头，不等陆彧再问，陈文序就说：“我和刘让的过节由来已久了，早就想揍他了。” “当年留学时，我经济不富裕，经常帮他们富家公子哥上课，以此来挣点外快，后来我和刘让发生了矛盾，刘让打了我一顿，当时我急着用钱，就接受他爸的钱了。”陈文序三言两语地概括了两人的渊源：“回国后我们又见了几次，但没多少交集，今天中午…是他先出口挑衅。” 陆彧顺着他问：“然后呢？” 陈文序清了下嗓子，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幼稚，他不自然道：“然后就…就搞走了他女朋友，谁知道他爱的那么深沉。” 陆彧低着头重复：“女朋友…” “你别误会啊，我可没勾引他女朋友，就是给他女朋友介绍了别的工作机会。”陈文序解释。 陆彧笑了：“这样。” 陈文序不停地清嗓子，假装不经意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不会。”陆彧真心实意道：“很真实，我很喜欢。” “……”陈文序握紧方向盘，心想你总撩我一个直男干什么？我们以后不要分开的么？ 可想到以后可能会分开，陈文序的烦乱又卷土重来，侵占着他原本就不愉悦的心情。 到楼下后，陈文序停好车，看到陆彧在等他，他加快脚步走过去，说：“怎么不先上去。” 陆彧笑了笑：“一起。” 陈文序按开电梯，无奈一笑：“陆教授，你在玩过家家吗？你等我我等你的…” 后背被人搂进怀里，陈文序的声音戛然而止，楼道的声控灯应景地灭了。 陆彧轻轻搂住陈文序，“序哥。”他低声道：“抱一下。” 陈文序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他放任自己靠进陆彧怀里，继而缓缓转身，面对着陆彧，还是扬起了唇角：“陆教授，你比我大吧？” 陆教授可不管，他理所应当道：“我听你同事就这么叫你的。” 陈文序叹气：“夭寿。” “不会。”陆彧前倾身子，借着黑暗蹭了下陈文序的额头，接着他松开陈文序，又说：“序哥托着我的手吧，我有点疼。” 陈文序看出来了：“你只是想牵我的手。” 陆教授拒不承认：“不是。” “是！” “好吧。” 两人走进电梯，陆彧又慢慢地开口：“反正，如果我经济不怎么富裕，我就不敢出国留学。” 陈文序失笑，他温声道：“陆彧，你不用安慰…” 陆彧打断他，接着说：“所以，我觉得你很厉害。” 陈文序一时哑然，他想说，其实当初选择和你在一起，我只是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而已。 主要是陈文序自己也没想到，破罐子摔碎后，在那片自暴自弃的土壤里，开出的这朵花能让他这样情不自禁。《 》 7、晚宴 次日来到公司，陈文序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沙发上的人突然跳起来：“卧槽，序哥，你可算来了。” 是成洺。 陈文序问：“有事？” “当然了！昨天那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喊我给你撑场子？妈的，这热闹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成洺痛心疾首地捶着胸。 陈文序云淡风轻道：“谁给你说的有热闹？” “公司都在传啊，刘让不是来找你了？” 陈文序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说：“只是扯了几句。” “扯了几句？”成洺意味深长地重复，他拿出手机举到陈文序脸前，陈文序立刻变了脸色。 屏幕里是陈文序和刘让在地下车库打架的视频，陈文序皱眉：“有人录了？” 成洺搂住他的肩膀安慰：“放心，兄弟早就办好了，视频已经删光了，不会影响你滴。” 陈文序松了口气，他拍了下成洺的胸口：“谢了，中午请你吃饭。” 成洺贱兮兮地笑道：“行啊，你把你那谁也叫上呗。” “谁？”陈文序随口问。 “陆彧啊！”成洺把手机再次举到陈文序跟前，夸道：“你家老陆可以啊，上来就用胳膊挡，这幸好不是铁的，哎，他后边还拉偏架哈哈哈哈哈。” 陈文序昨天那没留意，他现在凑过来看，果然看到陆彧暗戳戳地给了刘让好几个胳膊肘子，唇角不自觉地染上笑意，陈文序说：“把视频发给我。” 成洺好奇道：“陆彧是干什么的？长那么帅，喔？”成洺试探性地问：“不会是专业的兔…” “滚。”陈文序瞥了成洺一眼。 成洺嘿嘿笑道：“我不是好奇嘛。” 陈文序佯做随意道：“大学教授。” “卧槽！”成洺差点没站稳，他怀着对知识分子那不由自主的崇敬，纳闷问：“搞学术的都这么帅了？他头发还那么多。” 成洺十分诧异：“你哪里找到男朋友？” 男…朋友？这个称呼有些新奇。 陈文序最近心事很多，这种心事和他以前的心事不同，以前的心事能自己消化，现在的心事却急于找一个出口。 “…不算男朋友。”陈文序迟疑道。 成洺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你送他车，他对你死心塌地，肯定是你包养他…” “是他包养我。” “是吧，我就说…啊！？”成洺激动地提高声音，听起来像是公鸡打鸣。 助理进来送资料，对二人投以奇怪的目光。 陈文序道貌岸然起来，他随意道：“不就是让你今晚加个班吗？激动什么？” 等助理退出去，陈文序啧道：“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成洺一言难尽道：“序哥，你当年到底有多惨？都能被人民教师包养了？” 陈文序淡淡道：“他有个研究所，挣得比我多。” 不是研究室，是研究所哦。 “我操了，狗血竟在我身边，我还没发现。”成洺兀自感慨，他问：“所以你这一年多来清心寡欲的，都是因为陆教授？” “是，也不是…”陈文序想了下，没好气道：“什么叫我这一年多来清心寡欲？我本来就不重欲。” 成洺问：“那你…你就一直这样了？” “我还完陆彧的钱就好了。”陈文序说。 “你欠他多少？” 陈文序比划了一个数。 成洺一句卧槽又要脱口而出，但是生生给憋了回去，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他由衷道：“序哥你看，我现在重新上学，以后开个研究所的几率能有多大？” 陈文序头也不抬地说：“你不如让你爸给你捐一个。” 成洺感慨着说：“那你加油还钱，需要的话跟兄弟开口。” “不着急。”陈文序说：”陆彧也没催着我还。” 成洺净说瞎说大实话：“因为他还想睡你呗。” “那、他想睡我…是不是就说明，他有点喜欢我？不是那种喜欢，是那种喜欢。”陈文序在上班时间，拉着自己的兄弟，严肃地让他帮自己分析。 成洺语塞：“陈文序，你还记得自己是个直男吗？” 陈文序理所应当道：“我让你分析他，没让你分析我。” “……”成洺想了想，道：“他都给你挡警示牌了，应该是喜欢你的吧。” 陈文序点头：“我也这么想过。” “但也不排除陆教授喜欢乐于助人，毕竟他是老师嘛，要以身作则。”成洺补充。 陈文序再一次点头，严肃道：“后来我也这么推测过。” 可见两人能成为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 送成洺出门时，陈文序交代：“不许告诉别人，不然我就把你几个女朋友的事全都告诉小茹。” “嗐，这你还不信我，放心放心。”成洺保证。 没几天，陈文序撬了刘让女朋友的事就传遍了圈子，起初传的蛮正常，说是陈文序把刘让的女朋友送走了，传到最后，变成了陈文序给刘让戴了绿帽子，然后带着刘让的女朋友远走高飞了。 “……”陈文序心中很是复杂。 成洺在沙发上笑趴下了，他揉着笑出来的眼泪：“我都说了你在公司，偏偏就是没人信，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文序无所谓道：“随便吧。” “要我说啊，序哥，你今晚就该跟我去趟酒场，这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浪费时间。” “只是喝酒，又不做什么，难不成你以前还做过什么？”成洺故意道：“还是说，你家陆教授管得严啊？” 陈文序瞄他一眼：“少扯淡。” 成洺道：“来吧序哥，你这次打脸了刘让，多爽啊，让那群瘪犊子看看，到底谁才是爸爸。” 陈文序盯着电脑屏幕，冷不丁地问：“都说林瑶晴为了跟胡麓结婚打算退圈了，真的假的？” 谈到工作上的事，成洺正色，认真回答：“反正这几次的酒场里，胡麓总带着林瑶晴。” “可惜了。”陈文序摇头感慨：“林瑶晴代表作那么多，还拿过一届视后，就差个影后了，怎么就想不开地去结婚了？胡麓又不是什么正经人，前女友比你的都多。” 成洺乐道：“指桑骂槐谁呢。” “说正事。”陈文序惋惜道：“我前几天看咱们公司收购的小说版权，有个小说版权快到期了，但题材新颖，很适合拍成电影，配置给力的话，赶在明年春节档上映，我觉得能大火。” “我看作者说当年写这个女主就是以林瑶晴为原型的，我看了几眼原著，和林瑶晴的适配度挺高，她能出演最好。” “可惜了，她要是结婚的话应该就赶不上了。” 陈文序思索片刻后，问成洺：“你们还有约吗？” “郑煜闵的新餐厅开了，晚上有个冷餐晚宴，胡麓会去捧场，你来吗？” “胡麓会带着林瑶晴？” “他最近一直带着。” 陈文序点头：“一起去。” 成洺噗嗤笑了，他打趣道：“序哥，你不会又打算去撬胡麓的女朋友吧？” “去你的。” 成洺最喜欢跟陈文序一起谈项目，他兴奋地凑近，问：“这ip真能大火？” “不知道。”陈文序一边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去收集林瑶晴的资料，一边对成洺道：“事在人为，一步一步来呗。” 成洺琢磨着说：“但林瑶晴的片酬应该很高吧。” “所以最好拉她男朋友一起参与。”陈文序自然而然地说：“胡麓那个冤大头不怎么聪明，忽悠两句应该能成。” 成洺很是佩服地喊了一声：“陈总。” “说。” “你心眼儿太脏了。” “彼此彼此。” 天色在亮与暗的朦胧边界渲染时，一幢带着复古院子的小洋房式餐厅周边，暖灯缓缓亮起，红男绿女的欢声笑语从餐厅里里外外传出，豪车在雕塑门口停下，从里面下来一两个人又开走。 当天色完全被深色笼罩，原本暖色的灯光热情起来，和本就浪漫的法式装修交相辉映，这时，陈文序和成洺一起下车，成洺把车钥匙给服务员，和陈文序一起走进去。 “成洺哥！”穿着蓝底花衬衫的型男走来，笑出了一排大白牙：“你不是不来吗？” 成洺拍了下他的肩膀，口中道：“你开业我能不来？对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好兄弟，陈文序。” 陈文序含笑看向郑煜闵，这哥们儿身材块垒分明，花衬衫看似随意，但其实每个褶子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更别说那凌乱背头上还卡着一副墨镜，是个对自己很有自信的年轻人——简称自恋。 “你好，郑老板，久仰大名。”陈文序扬起唇角，主动伸手。 郑煜闵看向陈文序的第一眼就挪不开眼了，他缓缓站直身体，含蓄的笑意取代张扬的笑容，“哦…你好。”郑煜闵握住陈文序的手，盯着陈文序问：“陈哥是艺人吗？” 陈文序抽了下手，但没抽动，“我是制片人，做幕后的。”他礼貌性回答，其实心早就飞没边儿了。 郑煜闵盯着陈文序，慢条斯理道：“噢，和成洺哥一样。” 成洺看出些门道，忙道：“阿闵啊，又来朋友了，你去接一下，我们自便。” “好。”郑煜闵对陈文序笑了下，陈文序客气地回了个笑容，“好。”郑煜闵缓缓松开陈文序，“那陈哥，我们一会儿聊。” “好，有空聊。”陈文序点头。 等郑煜闵离开，成洺低声发出一声惊叹，陈文序奇怪问：“胡麓呢？” “他那个懒货，找个地儿坐着呢吧。”成洺欲言又止地看着陈文序：“序哥…” 陈文序：“走吧，找。” “序哥！”成洺拉了下陈文序的胳膊，要说不说地看着他。 陈文序表示理解，他拍了下成洺的肩膀，安慰：“放心，我知道你和胡麓关系好，不用你开口，我来说就行，你只要晚上把我送回家就成。” “序哥！”成洺又叫了一声，他低声道：“郑煜闵那小子应该是看上你了。” 陈文序的脸色开始变得很奇怪：“……”什么玩意儿？ 成洺懊恼道：“怪我，我忘了他是个gay，反正…总之你注意点，别给他不该给的信号。” “注意个屁，我又不是。”陈文序看向自己被握过的右手，后知后觉到自己似乎是被人占了便宜，但他并没有被人占便宜的感觉，于是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还是个直男。《 》 8、商机 目光落在沙发上长着张厌世脸的男人身上，之后悠悠瞟向他旁边那位经常出现在荧幕上的典雅女人，陈文序咽下一口酒，镜片在暖光下闪过蓝光，他确定了自己的目标，端着杯酒走过去。 “小胡总，好久不见。”陈文序站在离胡麓一米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杯酒，看样子就像是老友重逢一般自然。 胡麓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听到这熟悉的华丽音色，他抬起眼皮，看到了身穿白色西装的陈文序。 陈文序和他印象里的一样，举止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 那张极具雕刻感的脸优雅精致，看起来颇有挥金如土的倦怠感，实际上，陈文序不招人待见的原因不止因为性格，还因为他这张过于优越的脸。 优异的成绩，卓越的能力，漂亮的脸蛋，当这种人是异性时，大抵会让人欣赏，但若是同性，那就很有让人看他折腰的欲望。 男人总喜欢以善妒来形容异性，其实他们的心眼儿并不见得有多大，尤其在对待比自己优秀的同性上。 胡麓和陈文序没有过节，年轻那会儿，每次刘让为难陈文序，胡麓至多当个旁观者，多数时候都是直接走开，胡麓看不起刘让欺负弱者的行为，但他同样也看不上弱者。 但快十年了，刘让仍然是那个没用的刘让，听说前段时间还让陈文序摆了一道，反观陈文序倒是步步高升，尽管他一年前曾破产，但在之后短短时间内成为业内知名制片人，这个能力不容小觑。 胡麓已经过了心气高的年纪，他总不能一直依靠他爸，还是得结交自己的人脉。 因此，胡麓有意无意地想通过成洺搭上陈文序，但总没个准信，现在陈文序亲自送上门来，他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文序。”胡麓的厌世脸上浮现出熟稔的笑意，他站起身，伸手握住陈文序的手，拍着陈文序的背要人坐下，“自从你离开上海后，我们就没再见了吧。” 陈文序稍显感慨地点头：“是啊，前年那档子事…你们应该都听说了，缓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嗯，我听成洺说了，你也是太忙了，怎么样最近？”胡麓认同地点头。 “最近还好，我听成洺说你也在这儿，大家那么久没见了，过来聚聚，不打扰吧？”陈文序含笑道。 “怎么会。”胡麓笑道：“你这个大忙人，我平时都不敢约你，怕你没时间。” “我哪能忙过胡总，胡总年纪轻轻就做出了两个独角兽公司，让人眼红啊。”陈文序恭维道，他恭维起人来很有一套，并不停留在嘴上的夸赞，还详细分析了那两家公司的优点，以及再提出一些并不冒犯的建议。 胡麓家是做风投的，他一毕业就进了自家公司，但是他父亲盛名太过，胡麓反倒没什么存在感，至于陈文序说的独角兽公司，那也是胡麓跟在他爸名下完成的，目的是给公司未来的接班人镶个金边。 陈文序越夸那两个项目，胡麓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偏偏陈文序每一句都说在他的心坎上，胡麓听得连连点头，他有些知道陈文序可能在恭维他，可是被聪明人恭维是真的上头，能让他有种自己也是聪明人的错觉。 陈文序最后感慨：“这两年互联网和高科技行业的市场几近饱和，你们其实也不好做。” “是啊。”胡麓叹气。 这么容易就被带着走了？陈文序心中稍显讶异，随即理所当然地想，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做成个自己的项目。 “胡总其实可以关注一下我们文娱行业。”陈文序玩笑般提了一句，他拿起酒杯和胡麓碰了下：“传统的vc大多数只关注it，但是现在文娱行业势头不错，很多知名的风投基金也都涉及到了文娱板块。” “不是说现在影视寒冬吗？” “再寒冬每年有那么多的待播剧啊。”陈文序笑得漫不经心：“再说了，越是寒冬才越需要有眼光的投资人，不是吗？” “砰”一声清灵的碰杯，胡麓碰过陈文序的酒杯，笑道：“确实。” 两人聊了一会儿，陈文序不经意地看向胡麓身边的女人，笑问：“这是嫂子吗？” 胡麓一拍额头，笑道：“你看，我都忘了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林瑶晴。” “这不巧了，我是瑶晴老师的粉丝。”因为林瑶晴并未主动伸手，所以陈文序只是微微颔首。 林瑶晴看这两个男人聊了好一会儿了，什么事业市场多辛苦，说的跟他们多累一样，好像世界等着他们去拯救，她心中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当着自己的木头美人。 “你好。”林瑶晴不冷不热地点头。 陈文序惋惜道：“瑶晴老师今年似乎没什么工作。” 胡麓道：“我们在筹备结婚。” “恭喜啊。”陈文序诚心道：“我手头还有个项目想邀请瑶晴老师，看来是没机会了。” 胡麓收起下巴，说：“确实没什么机会了，女人嘛，结了婚还是要以家庭为重。” 林瑶晴瞥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怎么不以家庭为重？” 陈文序眉梢微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假装没听到。 胡麓脸色不太好看，低声道：“你心情不好可以先回去歇着。” “那我怎么能知道你不会跟那群小妖精鬼混？”林瑶晴仍旧冷着一张脸。 胡麓也沉下脸，陈文序笑着说：“小胡总，这说明嫂子心里有你。” 没一会儿，成洺带着他的女朋友小茹过来了，小茹一看见林瑶晴就亲热地拉住她的手：“瑶瑶姐，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林瑶晴礼貌性地笑了下，那边成洺刚和胡麓打过招呼，小茹哼道：“姐夫，你又惹我姐生气啦？” 没等胡麓尴尬，陈文序就四两拨千斤地笑道：“人家夫妇打情骂俏，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这句话很好地化解了尴尬。 小茹撇撇嘴，指责道：“序哥，不是你让我帮你约苏导演的时候了。” 林瑶晴直起身子，“苏导？苏敬泽？” “啊。”小茹乖巧应道。 林瑶晴奇怪：“他不是转行了吗？” “是这样，序哥手里有个不错的ip，我拿去给苏老师看了，苏老师很感兴趣。”小茹解释。 “哦。”林瑶晴看不出情绪地应了一声。 小茹佯作不经意地看向陈文序和成洺，陈文序随手蹭了下下巴，小茹会意，继续哼道：“但你知道后来怎么样嘛姐？序哥连女主角都没确定呢，你也知道苏导的怪脾气，他只进成型的剧组，唉，害我被苏老师怪了一通。” 林瑶晴眸色微闪，从事演员那么多年，好歹拿过一届视后，她当然有自己的班底，何况她家境不差，配备的资源都是顶级的。 苏敬泽是业界知名的怪才导演，由他经手的无论是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流不流量的且不说，反正获得一致好评——无水军的那种。 像林瑶晴这种中规中矩的实力派女演员，缺的就是一个另辟蹊径的机会。 林瑶晴下意识看向陈文序，陈文序也含笑看向她，这笑容并不让人觉得冒犯，既给出了尊重的态度，又表明了合作的意愿，简直是既绅士又妥帖。 要谈合作，就不能只谈合作，该谈的正事都谈完了，那酒场的主角当然是琳琅满目的酒水。 恰巧，陈文序今天就没打算醒着回去。 喝到一半，胡麓大着舌头嘲笑：“陈文序你…你不行，看看…那我老婆！那…辣是成洺的老婆！你再看看你…你老婆呢？你老婆呢？事业再好有屁用啊？还不是没人给你暖被窝…” “谁没老婆！说谁没老婆？”陈文序当即就不乐意了。 闹到十一点多才结束，成洺搂着醉成烂泥的陈文序上车。 上车前，同样喝上头的胡麓拽着陈文序难舍难分：“文序啊…你得帮我！我早知道你这么精…我我上学那会儿就跟你好了…” 陈文序苦口婆心道：“我不能跟你好，陆教授会生气。” “啥？他敢！”胡麓一拍车顶，怒道：“揍他，不听话就要揍。” “你敢！”陈文序同样一拍车顶，怒道：“谁揍陆彧我削谁！” 终于将陈文序哄上了车，成洺抹了一把汗，给自己小女友抱怨：“好家伙，下次绝不能再让序哥喝醉了，这太能折腾了。” 陆彧是睡到一半听到门外有动静的，他们家是指纹锁，陈文序回来会输指纹，但听动静，似乎不止陈文序一个人，陆彧起身，打开房门走出去。 成洺刚把陈文序扔在沙发上，抬头就看到了身穿家居服的陆彧，他心中感慨，学霸穿家居服也像学霸。 “你好，成洺对吗？”陆彧客气地走上前。 “对对，陆教授你好。”成洺解释：“序哥喝多了。” “没关系，我来照顾他，麻烦你了。”陆彧关切地俯身，他打量过陈文序，发现对方睡挺熟后才直起身子，“你怎么回去？这么晚了，住下吧？”他用长者的态度询问，像是在关心自己的学生。 成洺忙道：“不了不了，陆哥，我先走了，我女朋友还在下面等我呢，改天和序哥一起出来聚聚啊。” 陆彧将人送到门口，颔首：“路上小心。” 关上门，陆彧走到沙发旁，他缓缓蹲下，看着脸红鼻头红的陈文序，轻轻晃了他一下：“文序。” “文序。” 陈文序嗯了一声，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清陆彧后哼唧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 陆彧拿下他的眼镜，哄着问：“要去洗洗吗？” “要。”陈文序下意识回答。 陆彧觉得好笑：“喝醉了还知道干净？” “嗯…我…不然我老婆会嫌弃。”陈文序懒着嗓子咕哝。 陆彧眸光微顿，微扬的唇角被扯平，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前女友？” “啧，陆彧是男人！我说几遍了？我老婆！” 陆彧：“……”《 》 9、出柜 次日，手机闹铃毫不留情地响起，陈文序骂骂咧咧地睁开眼睛，已经很久没像昨晚那么喝了。 陈文序颓然地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发呆，他睡在自己床上，应该是成洺送他回来的。 从卧室出来，陈文序下意识往陆彧的房间里看了眼，人已经不在了，应该是去上班了，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喝成那样，有没有吵到陆彧。 陈文序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他刚喝完水，就听到客厅门的提示音响了，接着，陆彧从门外走进来，“醒了。”他放下手中的早餐袋子，朝陈文序走来：“有不舒服吗？” 陈文序怔怔地看着陆彧，“还好。”他握着水杯回答：“你去晨跑了？” “嗯，我买了小笼包和油条，还有粥，你看你想吃什么。”陆彧拎着袋子，将早餐摆上桌。 陈文序慢条斯理地靠近，他望着陆彧修长的腿，心头涌上一种莫名其妙的悸动。 陆彧发梢微湿，额头上束着发带，通常陈文序起床时，陆彧已经上班离开了，所以陈文序很少见到陆彧晨跑的样子—— 带着生人勿近的凌冽，但包裹在运动服里面的身躯却莫名吸引人。 陆彧拉开外套拉链，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差点撞上陈文序，但陈文序却不闪避，仍距离陆彧很近地站着。 “嗯？”陆彧询问般地望着陈文序。 陈文序的目光落在陆彧颈侧，那处冷白肤色上浮现出几抹草莓色。 “……”陈文序胸口一咯噔，心想这是哪个小妖精留下的？他抬手按住陆彧颈侧，倾身皱眉：“这个？” 陆彧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陈文序蓦地想起自己身份立场，再怎么说，他和陆彧的关系都轮不到他去质问陆彧。 “怎么？”陆彧莫名其妙地问。 “没事。”陈文序后退半步，垂眸离开餐桌，他径直走向卫生间，洗漱过后，陈文序换好衣服，拉着一张脸准备出门。 陆彧正在喝豆浆，“你不吃早饭吗？” 陈文序态度冷淡：“没胃口。” 陆彧拿着杯豆浆走过去，递给他：“路上喝。” 陈文序面对着他，努力地心平气和，“……” “豆浆适合宿醉后喝。”陆彧面色如常，甚至和平常一样体贴。 陈文序深呼吸一口气，接过了豆浆，“陆彧。”他道。 陆彧怀疑他还醉着，不然一大早怎么这么奇怪，他应道：“嗯。” 想了想，陈文序皱眉道：“如果你有别人了，可以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还你钱。” “……”陆彧的眼神疑惑起来。 越说越不痛快，陈文序忍着复杂的情绪，快速道：“我不喜欢三个人…或者多个人。” “……”陆彧回忆起陈文序的行为，他抬手摸向自己颈侧，脸色十分精彩。 陈文序看向陆彧，啧道：“你有听吗？” “你不记得了？”陆彧反问。 陈文序疑惑：“什么？” 陆彧走近一步，陈文序能闻到他身上潮湿的味道，然后是熟悉的温热气息，陈文序微怔，湿润的触觉落在脖子上，这亲吻一触即分，“想起来了吗？”陆彧在他耳边轻声问。 陈文序喉结滚动，像是卡碟的放映机突然转动，他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不可言说的画面，有他抱着陆彧不撒手，还有陆彧帮他手动解决需求的，更有他按着人亲个不停… 原来陆彧的草莓是自己种的，陈文序先是理所应当地松了口气，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 怎么能这么尴尬？喝醉酒的惩罚就是次日大早的社死么。 陆彧想笑，但忍住了，“我也不喜欢三个人，或者多个人。” “……”陈文序掀起眼皮，他眼尾上挑的弧度有些薄情，陈文序抬臂勾住陆彧的脖子，贴上陆彧的嘴唇。 好吧，从看到陆彧从门外回来那一刻，他就想这么做了，熟悉的身体碰撞，像是火花一样噼里啪啦地不受控制。 陈文序的隐秘渴望从心底蔓延到身体，他搂着陆彧的腰将人按在墙上，略显急切地想要获取更多，但却不得其法。 伴随着愈发粗重的呼吸，陈文序稍微松开陆彧，低头吻在陆彧颈侧的草莓上。 “你最近有些主动。”陆彧偏了偏脑袋，顺从地露出脆弱的脖颈，这举动无异于野兽袒露自己柔软的肚皮。 陈文序气息微喘：“不喜欢？” “喜欢。” “陆彧…”陈文序凑近打量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火不由得烧得更旺了，虽然他对和陆彧上/床没有那么热衷，但他却克制不住地想跟陆彧亲近。 陆彧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不上班了？” “……”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陈文序顿时没了半分兴致，他不甘心道：“你不用上班？” “我上午没课。” 怪不得有时间出去晨跑。 陈文序来到公司时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但他面不改色地经过员工工位，看起来就像是早就来了公司，只是中间出去了一趟。 成洺比陈文序还不靠谱，他是中午打着哈欠出现在食堂的，看到陈文序出现在员工食堂，成洺还挺惊讶：“你不是一直不吃员工食堂吗？” “没胃口，对付几口得了。”陈文序心不在焉道。 成洺举起大拇指，感慨：“你是真能喝啊。” 陈文序横他一眼：“你就偷着乐吧，我给你挡了几杯？” “嘿嘿，我序哥是谁啊。”成洺恭维道：“不过昨晚到了最后，林瑶晴真管我要你的名片了。” “意料之中。”陈文序看着窗口的菜肴，随便点了两个素菜。 成洺好奇地问：“但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苏敬泽？” “不认识。” “那你就让小茹那样说？”成洺惊讶道：“林瑶晴还以为自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东风呢。” 陈文序老神在在道：“慌什么？苏敬泽那边我会去谈，都想做东风，谁来做万事？” “……” 两人一起坐下，手机叮铃叮铃地响了两下，陈文序和成洺一起拿出手机，一个叫“狐朋狗友”的微信群里冒出一句话。 胡麓：@文序，今晚再出来玩呀。 “哪儿冒出来的群？”陈文序奇怪地皱眉。 成洺看着消息解释：“哦，我们平时聚会的群，你昨晚刚加的。” 陈文序不记得自己加过，他怀疑道：“我加的？” “对啊。”成洺点头，乐道：“你还说你来攒局。” “开玩笑。”陈文序刚要委婉拒绝，就看到群里又冒出一条。 郑煜闵：哈哈哈，序哥记得带上嫂子啊。 胡麓：是的，让我们好好看看是哪位大帅哥拐跑了我们陈大制片人。 后面跟了一水儿的揶揄调侃。 嫂子？大帅哥？ 陈文序愣住了，接着，他恼火地看向成洺：“你跟他们说我和陆彧的事了？”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成洺立马反驳，他可不背锅。 “胡说。”陈文序可不会把自己被包养的事拿出去乱说，这可不光彩。 成洺拿出手机，哼道：“早知道你会不认账，自己听吧。” 录音被点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嚷嚷： “我老婆是个大帅哥！” “那什么，爹系帅哥！” “温柔帅气又多金，稳重可靠还贴心…” 路过的人对陈文序频频侧目，陈文序忙按断录音，“……”他神色晦暗不明起来，以前喝多没干过这么不体面的事啊，他暗暗反思。 成洺幸灾乐祸道：“我阻止过你。” “……” “不过序哥，陆教授人真挺好的。”成洺由衷道：“我昨晚送你回去，他都睡下了还起来照顾你，别提有多耐心了，这就是爹系，对，爹系男友。” 陈文序扫他一眼：“你才是儿子。” “好的，陈爹。”成洺无所谓道：“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gay了。” “少放屁，我不是。”陈文序迅速否认。 陈文序婉拒了“狐朋狗友”群的邀请——得让那帮人明白，他可不是能轻易请动的。 不出所料，几天后，林瑶晴联系了陈文序，两人约在林瑶晴的餐馆会面，陈文序详细介绍了这次的影视项目，林瑶晴边听边提出要求，整个下午过去了，工作也聊得差不多了。 “剧本我很满意，后续工作我经纪人会负责。”林瑶晴举起饮料，对陈文序客气地笑了下：“合作愉快，陈总。” “合作愉快，林老师。”陈文序得体地举了下咖啡杯。 这是林瑶晴的餐厅，饭钱自然就免了，但陈文序来之前为林晴瑶挑选了礼物，也不算失礼。 路过前台时，陈文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开口：“陆彧。” 陆彧正在结账，听到陈文序的声音，他始料未及地回身，“文序？”他稍显诧异，随后笑道：“你也在。”紧接着，他注意到陈文序身后的典雅女人。 “对…”陈文序留意到陆彧的表情有一瞬间不对劲，心道陆彧别是多想了，忙解释：“我来谈工作，你呢？” 陆彧微笑着说：“学生们邀请我来这边参加聚会，我过来看一眼。” 林瑶晴这几日也听说了陈文序的男朋友，只是她以为，像陈文序这种类型的应该配个清秀可爱的傻白甜。 毕竟陈文序长了一张很精致斯文且花心的脸，没想到，陈文序的男朋友竟然是这种类型的。 很帅。 比陈文序还帅。 陈文序是俊得美感突出，他男朋友倒是俊得出挑。 更没想到的是，这大帅逼还是陈文序的…老婆？ 林瑶晴微微挑眉，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唇角。 “林老师，”陈文序微笑着介绍：“这位是我…”笑容僵住了？我什么啊？陆彧是他什么人？ “我家里人，我们家管事的。”陈文序反应很快地说。 陆彧微微颔首，低醇的嗓音中带着礼貌的笑意：“林老师你好，我是陆彧，是你的剧迷。” 剧迷！？ 陈文序迅速看向陆彧，心中分析，所以刚才陆彧的微表情变化不是怀疑他和女生约会，而是因为看到了偶像？ 呵。 陆彧给学生们的包间付完钱，和陈文序一起离开，“这里离学校不远，我没开车。”陆彧说：“我还得回学校，晚上可能很晚回去，你先睡。” 陈文序说：“嗯，我送你过去。” “好。”陆彧和他并肩走着，自然而然地问：“我们的关系不影响你的工作吧？” “怎么…这么问？”陈文序扭头看陆彧。 陆彧随意笑笑：“我看你刚才介绍我的时候，有些为难。” “哦…”陈文序舔了下嘴唇，寻思着那我也不能介绍你是我金主吧，他清了下嗓子道：“没事，林老师不是爱八卦的人。” “这就好。” 两人来到车旁，陈文序的手机响了，陆彧体贴道：“我来开，你接电话。” “好，谢谢。”陈文序把车钥匙递给他，一边坐上副驾驶，一边接听电话，“小胡总，什么事？” 打电话的是胡麓，陈文序心想，他该不会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是去找他女朋友谈合作的吧… 不慌，能应付。 “文序，瑶瑶说你老婆又高又帅，我不服气，她就没夸过谁帅，你快把你老婆带出来给哥们儿们认认脸。”胡麓懒洋洋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什么瑶瑶说我老…”语塞，陈文序下意识扣紧电话，他心虚地瞄了眼正在开车的陆彧，一言难尽道：“…什么时候说的？” “就刚刚啊，我们才挂断电话，瑶瑶把你男朋友夸得天花乱坠，顺便提一句，她觉得你是老婆。” 陈文序：“……” 是谁说林视后高冷话少不八卦的？ 胡麓一本正经道：“你不带就说明你不认真，你玩弄人感情啊你？渣男了。” 陈文序心道，你也配说这句话。 带陆彧过去？带陆彧过去看笑话吗！他们不会真以为他们喝醉之后很体面吧？ 这不是污染陆教授的眼睛吗？ 更重要的是… 陈文序也不管电话里胡麓在说什么，他眉心微动，心不在焉地想，一直以来，他和陆彧都不干涉对方的工作，贸然把陆彧拉进他的圈子里，他担心陆彧会不习惯，而且，这圈子又算不得干净，他怕… 这会影响陆彧对他的态度。《 》 10、庆功宴 “wow~~ow~~ow~~” 白色的香槟泡沫喷洒在人群中，“庆祝我家林老师复出，干杯！！！”胡麓一手搂着林瑶晴，一手高举高脚杯，林瑶晴靠在胡麓怀里，她披着薄薄的驼色披肩，笑得温柔典雅，两人看起来十分登对。 这是风行传媒与林瑶晴签约完毕后的庆功宴，胡麓做东，邀请了圈子里的半壁江山。 成洺笑盈盈地望着众人，跟陈文序小声咬耳朵：“咱们出时出力，胡麓出风头，嘿，真行。” 陈文序对上胡麓投来的目光，微笑着作了回应，对成洺道：“资金到位就行。” “文序哥。”一个人影上前，对陈文序举起杯子，笑着说：“早知道文序哥办事这么周到，我的开业宴会也就交给文序哥了。” 看陈文序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成洺知道他肯定不记得眼前的男人了，于是主动道：“阿闵，你也来了。” 陈文序想起来了，这是上次冷餐晚宴的老板，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这得等你的餐厅开连锁了。”他佯做熟稔，笑着和郑煜闵碰了个杯子。 郑煜闵盯着陈文序，他轻轻转了下杯子，将与陈文序碰过的杯口面对着自己，小口地啜了一下，问：“文序哥，没带人过来啊？” 陈文序随意道：“哦，我和成洺一起来的。” 成洺担心郑煜闵对陈文序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故意岔开话题：“阿闵，你胡麓哥喊你过来撑场子的？” “嗯，主要是文序哥也在，所以我才想来看看。”郑煜闵语气自然，笑容和煦地望着陈文序。 “是么。”陈文序笑了下，看向郑煜闵身边的男孩子，不动声色地问：“这位是你弟弟吗？” 郑煜闵亲昵地搂住身侧的男孩子，介绍：“这是我的男伴，凯文。” 凯文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眉清目秀，是个外表清新可爱的男孩子。 陈文序略略颔首：“你好。” 凯文的笑容很乖：“两位哥哥好。” “好好，你好。”成洺道：“序哥，我看到苏导了，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好。”陈文序对郑煜闵道：“那先失陪了。” 郑煜闵微笑道：“过会儿聊。” 走出郑煜闵的视线后，成洺吐槽：“我天，郑煜闵的眼神都快粘你身上了。” 陈文序不怎么上心道：“他有男伴。” “他那个男伴啊。”成洺摩擦着手臂，无语道：“那声哥哥差点把我送走，太腻歪了。” 陈文序轻笑出声，打趣问：“小茹没叫过你哥哥？” “她惹我生气时这么叫。” 两人和苏导说了会儿话，成洺酒量不好，陈文序给成洺挡了几杯，之后他对成洺道：“我去趟洗手间，你先应付着。” “好。” 洗完手，陈文序正要抽手纸，眼前忽然递过来一张擦手纸，陈文序稍顿，扭头看到一张清秀可爱的脸，“谢谢。”陈文序微微一笑，接过了擦手纸。 凯文眨了下眼睛，笑道：“不客气。” 陈文序整理好仪态准备离开，转身时发现凯文站在他身后，一副等他的样子。 “有事吗？”陈文序主动问。 凯文俏皮地歪了下脑袋：“没事，我就是觉得文序哥哥很迷人，想多看一会儿。” 这陈文序要是不懂，算是白混了。 他笑了下，随意问：“不怕你阿闵哥哥看见？” “他啊，我只是他的一个男伴。”凯文理所应当道，随后，他凑近陈文序，额头刚好蹭到陈文序的左肩，他笑着问：“文序哥哥没带男伴吗？” “没。” 凯文面上一喜：“那我…” 陈文序侧脸，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补充：“但我有男朋友。” 凯文张着嘴巴不动了，看起来很受打击的样子，陈文序看了眼凯文，用年长者的口吻道：“你才多大？不好好上学学人家撩人？” 凯文哼道：“我都大学毕业了，我只是长得显小。” 陈文序不以为意地补充：“撩得还那么烂。” “……” 两人一起步入大堂，胡麓突然冒出来，他打量着陈文序和凯文，笑吟吟道：“文序，我们正找你呢，这位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这位是阿闵的男伴，洗手间遇上的，他不认路，就一起回来了。”陈文序三言两语把自己摘干净，只是凯文看起来有些失望。 胡麓意味深长道：“是嘛？我瞧着你们还挺登对的。” 凯文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坦率道：“我确实很喜欢文序哥哥。” 胡麓笑道：“那文序你跟阿闵商量一下，他有很多男伴，应该不介意让你一个。” 陈文序心中不屑，心想净说些没营养的废话，他余光瞥见一个窈窕人影，懒懒道：“胡总先问问林老师，看她同不同意你找女伴。” “她当然管不着…”胡麓正要脱口而出，一个清冷女音蓦地响起：“你说什么？” 胡麓立刻改口：“咳，我肯定不会。” 陈文序忍不住轻笑出声，胡麓看了眼林瑶晴，讪讪道：“文序，你怎么还给我挖坑呢？” “开个玩笑。”陈文序淡淡一笑，朝成洺和苏导那个方向走去。 等陈文序离开，林晴瑶啧了一声，她蹙起柳叶眉，对胡麓道：“你能不能别总问人家私事？没看出来人家不想说吗？” 胡麓莫名其妙道：“你又生什么气？” “你以为是玩笑，人家觉得是冒犯，好像你俩有多熟似的。” 胡麓没好气道：“还不是你上次提了他男朋友，我好奇不行吗？” 宴会期间，已经不下十个人打听陈文序的感情状况，并非是陈文序太受欢迎，而是因为陈文序上一次这么出名还是在他声名狼藉时，这才过去多久？他就又促成了林视后和苏导演的合作，表面上祝贺背地里眼红的人并不少。 人是社会性动物，对于和自己不同的人，要么尊敬，要么唾弃，衡量这两种态度的标准无非是利益，众人对陈文序的态度也一直游走在这两者之间。 宴会快结束时，林瑶晴找到陈文序，替胡麓道歉：“胡麓脑子一根筋，但没坏心，你别介意。” 陈文序礼貌地笑笑：“不会。” “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不想把陆教授带过来？”林瑶晴好奇地晃着酒杯，“你知道的，你越是藏着掖着，他们越好奇。” 陈文序一本正经道：“是有些冒昧了。” 林瑶晴无奈一笑：“…抱歉。” “没什么不能说的，开个玩笑。” “即便我真的带他过来，又能说明什么？”无框镜片的眼睛里含着疏离的笑意，陈文序道：“多得是看我笑话的人，不会有人真心祝福的。” 陈文序喝了口酒，之后不紧不慢地咽下去，他能感觉到林瑶晴是个性情真实的人，所以难得地多说了几句：“我有个熟人说过，有些东西是生来注定的，强行融入某个圈子，只会让人觉得你不顺眼，他没必要陪我承受这些。”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林晴瑶轻嗤：“谁说的？” “一个被我揍过两顿的人。”陈文序一本正经道。 林瑶晴先是一愣，继而畅快地笑了起来，“你这人挺有意思的，那静君为什么说你无趣…”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后，林瑶晴急忙闭嘴，她瞄了眼陈文序：“咳咳…那个…” “没关系，可以说。”陈文序颔首，随和道：“我知道你和傅静君是朋友。” 林瑶晴打量着陈文序，目光有些疑惑，她企图从这个男人无懈可击的笑容上找到一丝裂缝：“…你不恨她在你最狼狈的时候跟你提分手？” 呵，怎么可能。 傅静君是陈文序的前女友，和他一样，两人都是事业批，他们是在国外认识的，因为志趣相投走到了一起，后又一起回国。 陈文序缓缓呼出一口气，心想人家都是职场失意情场得意，或者情场失意职场得意，他那时候倒好，前脚负债，后脚就被分手。 但傅静君跟他分手倒不是因为他负债，而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 后来傅静君得知陈文序缺钱，还想拿钱帮陈文序解决问题，但陈文序没有接受。 说恨不至于，但怨气是有的。 陈文序轻描淡写道：“怎么会，多大点事。” 要说出门在外，面子都是自己给的。 林瑶晴欣赏道：“怪不得静君会对你赞不绝口。” 看吧，女人真的很奇怪，她对你赞不绝口，却对你提分手，陈文序这么想，但面上仍是微笑：“她也很优秀。” 林瑶晴噗嗤一声笑了：“你俩真不像是前男女友，倒像是关系不错的前同事。” 陈文序随意笑笑，林瑶晴突然道：“对了，下周的慈善晚会，静君也会来，你来吗？” 陈文序心道你不早说，他都答应苏导了，这还能反悔吗？多掉价。 “当然。”陈文序笑容绅士地点头。 林晴瑶神秘道：“静君…可能会带男朋友。” 你跟我说这个干吗？我看起来很像对她余情未了的样子吗？陈文序忍不住腹诽，但他脸上仍旧不显山不漏水，他先是稍作讶异：“是吗？”继而再衷心地表达出自己真挚的祝福：“那恭喜她了。” 林瑶晴饶有兴致地提醒：“她男朋友小她十岁。”言下之意，傅静君是因为嫌弃陈文序年纪大才跟他分手的。 “那看来我们确实不合适。”陈文序保持微笑：“我男朋友倒是大我两岁。” “她男朋友是男大学生。” “我男朋友是大学教授。” 而且，还有个研究所哦，是研究所不是研究室。 “她男朋友是个小奶狗。” “哦。”陈文序轻描淡写道：“我男朋友倒是个人。”《 》 11、契约精神 大学毕业后，陈文序出国深造，由于原生家庭的缘故，陈文序选择留在国外，毕业后，他认识了同校的学妹傅静君，傅静君小他两岁，两人都属于对未来规划比较清晰的人——高薪且体面。 陈文序原本在国外安定下来了，生活如同他期待的那样，他有着高收入的工作，过着体面的生活，还有一个志趣相投的恋人。 但在他28岁这天，傅静君提出要回国发展，说是国内一家娱乐公司已经高薪聘请了她，陈文序思索过后也同意了，毕竟父母还在国内，虽然跟父母的关系不太好，但父母毕竟是父母。 这么些年，陈文序有一笔不小的积蓄，他原本打算创业，可他对国内公司的营业模式不太熟悉，就先暂时入职了一家大型娱乐公司昼皇娱乐。 陈文序期望的岗位是幕后，和现在的岗位差不多，但公司的领导却让他去做经纪人，主要是带一些新签约的艺人，陈文序没有很所谓，反正他只是为了挣钱，事实证明，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陈文序一时成为行业新贵，好不得意。 后来就是水涨船高，遭人嫉妒，被人使绊子，破产等等，糟心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陈文序和陆彧的初识是在一个竞标会上，这是一次生物高科技的广告竞标，陈文序所属的公司要拿下这个代言机会给自家艺人，但能拿下的概率不足三成。 当时陈文序的领导推他来当炮灰，并且勒令陈文序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陈文序心里翻他个大白眼，还是好好地做了准备。 陆彧作为行业专家，是竞标会的评委之一。 陈文序对陆彧的第一印象就是——评委席找来撑场子的门面，就是那种外表大过内在的花瓶，还开了一辆无比骚包的豪车。 但这“花瓶”却在他陈述完计划书后将他问得哑口无言——这都是后话。 不出意外的，昼皇娱乐竞标失败，陈文序虽然早有预料，但心里落差还是有的，主要是担心回去没法交差，就他那个龟毛领导，不难为他才怪。 好在陈文序跟评委席的几个人比较熟悉，他找上前去，想问清楚不足在哪里，但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冠冕堂皇，说了一堆废话。 陈文序面上带笑，心里将这群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人给骂了一遍，殊不知，他自己也是这种人。 陈文序活动了下笑僵硬的脸，面色不善地转身离开，却看到了开着骚包豪车的花瓶评委，而且看情况，花瓶目睹了全过程。 陈文序：“……”他提起唇角，礼貌地笑了下，随即让开道路。 陆彧却突然说：“我投了你们公司。” 所以？你有一票决定权吗？没有说个屁。 陈文序故作讶然，而后温文尔雅地颔首：“谢谢…”花瓶叫什么来着？ “陆彧。”仿佛笃定了陈文序不记得自己名字，陆彧主动开口。 “谢谢陆教授。” “不客气，也没帮上什么忙。”陆彧自然而然道。 陈文序客气地笑了笑，侧身示意陆彧请便。 “今天的竞标会有内定，所以无论你们表现的怎么样，结果都是一样。”陆彧直白道。 陈文序目光悠悠地看向陆彧，“……” 陆彧的唇角扬起微许弧度，他示意：“我看你刚才一直在问。” 陈文序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计划书，星点恼火过去后，他道貌岸然地点了下头：“谢谢。” 陆彧看向陈文序的手，道：“你们的计划书很漂亮。” “都是空口白话，骗评委的。”陈文序漫不经心地说。 陆彧低笑出声，“但你表现很出色。”他看着陈文序的目光有几分饶有兴致，“后会有期了。” 陈文序略略点头，不怎么上心道：“慢走。” 这次竞标会关系着陈文序的升迁问题，但现在看来是升迁无望，他的龟毛领导对这种情况十分乐见其成。 意想不到的是，首次的竞标结果不作数，竞标会重新召开，并且换了好几个评委，但是陆彧仍在其中，陈文序凭借自己卓越的演讲能力一举拿下项目。 后来陈文序才知道，是陆彧以行业专家的身份对第一次的竞标结果提出了异议，这才有了第二次竞标，而且人家也不是什么花瓶。 陆彧之所以能来这种级别的竞标会，还能提出异议，是因为他有一家跟众多药企合作的研究所。 因此，陈文序特地等到竞标会结束，跟陆彧说了声谢谢。 陆彧仍旧开着他那辆显眼的车，像个学成归来的富家子弟，“没什么，我不过做我该做的，你们能拿下这次合作，主要还是计划书做得好。”陆彧笑得很有风度，同时不失风趣道：“希望不会是空口白话。” “当然不会。”陈文序人模人样地笑了笑，心道这陆教授记性还蛮好的，他表示：“不过还是得谢谢您。” “谢谢？请吃饭吗？”陆彧玩笑着问。 吃的都是人情世故啊，陈文序懂，他立刻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陆彧顺势道。 “好。” 两人就这样认识了，不过第一次吃饭，陆彧抢先把钱付了，这就让陈文序不得不约陆教授吃第二顿饭。 第二次吃饭时，陆彧问起陈文序的感情状况，陈文序说自己有个志同道合的女朋友，两人快订婚了，陈文序客气地表示，到时候可以邀请陆彧过来，陆彧答应了，不过面色有些遗憾。 自从第二顿饭之后，陆彧就不主动找陈文序了，陈文序那时候忙得昏天黑地，自然是意识不到这微妙的变化。 再之后，陈文序不仅没能成功升职，还陷入了舆论风波，女朋友也没了。 陆彧这时候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陈文序因为自己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看谁都想呛几句，唯独见到陆彧不会，可能是陆彧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沉稳年上感，而陈文序这么多年一直是单枪匹马过来的，很少能有人给他这种信赖感，所以每次陆彧约见陈文序，陈文序都不会拒绝。 陈文序是名利场中的人精，他自然知道不会有白来的好意，陆彧原本不想在陈文序状态不好的时候表白，但陈文序感觉到了，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陆彧。 陆彧没有过多纠缠，他如沐春风般地靠近，又彬彬有礼地退下，稍觉失意的反倒成了陈文序。 毕竟陆教授的为人无可挑剔，有修养有内涵，懂得社交的基本规则。这时候，陈文序的注意点还不在陆彧的脸上，他只是从男性视角上来欣赏同性，扪心自问，他见过这么多人，陆彧无疑是特别的。 陈文序承认陆彧很有魅力，他有些贪恋陆彧给他带来的踏实感。 和原公司解约后，面临着巨额违约金，陈文序的状态极其糟糕，每日除了应付律师和银行的工作人员，就是呆在酒吧买醉。 这时候，陆彧又出现了，陆彧将醉醺醺的陈文序带出酒吧，来到附近的一个大排档，陈文序无所谓在哪儿，他仍旧漠然地喝着啤酒，陆彧提出可以帮忙解决陈文序的燃眉之急。 陈文序嗤了一声，他眯起眼睛，眼角微挑着上扬，语气不屑地问：“你想包养我？” 陆教授当然不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人，“呃…” “好！”陈文序略显屈辱的答应了，他重重地放下啤酒罐。 不想趁人之危的陆教授沉默片刻，回答：“…也行。” 其实，陈文序也不是没有别的解决办法，混了这么多年，虽说没几个真心朋友，也多的是看他笑话的人，但一码归一码，陈文序如果对他那些狐朋狗友开口，那些人是会帮他的。 但是陈文序不想。 他在跟别人赌气，跟自己赌气，跟这个世界赌气。 那些人不是想看他笑话吗？他就偏不开口借钱！ 他不是自视清高吗？他就被男人包养了，气死自己怎么的！ 这个世界不是爱看他瞎折腾吗？他这次还就不折腾了，摆烂了，堕落了！ 所以，起初答应和陆彧在一起，陈文序是带着自暴自弃的情绪的。 陈文序答应给陆彧做情人后，每天都很忐忑，他没和男人在一起过，不知道陆彧什么时候会让他履行义务，但后来发现，陆彧完全没那个意思。 陈文序是个很有商业精神的人，陆彧越是绅士，他就越是烦躁，以至于他猜测——陆彧不会是不行吧？ 陈文序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在一次酒后，他主动吻上陆彧，陆彧没忍住地回吻，于是，陈文序顺理成章地完成了自己的“义务”。 像是突破什么禁忌，也像是与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陈文序心中升起一种扭曲的快感，破罐子摔碎一般，他完全沉浸在陆彧的世界里——直到今天。 陈文序和成洺谈完合作后还没到下班的时间，但两人不约而同地给自己下班了，成洺对着手机发语音，柔情蜜意道：“薇薇，我现在来接你哦。” 陈文序随口问：“又换女朋友了？” “唉，小茹说跟我在一起没意思，我也觉得无聊了。”成洺一面跟新女友甜言蜜语，一面对陈文序道：“有时候想想，自己谈的还不如花钱养的，好歹花了钱的还有契约精神。” 陈文序看着成洺：“你在内涵谁？” “哦呦序哥，我没说你，不过你确实有契约精神，一个直男…” 成洺还没揶揄完，就被陈文序打断了，陈文序言简意赅地表示：“滚。” 成洺乐得不行：“我没说错啊，你不是直男吗？要不是因为有契约精神…” “找抽吧你。” 陈文序在楼下买了两份小馄饨，一份即食的，一份汤料分离，打开房门后，他发现了陆彧的鞋子，心中奇怪陆彧也这么早下班？然后后知后觉到今天是周末，人家陆彧不上班。 走进客厅，陈文序看到沙发上熟睡的人，不由得放轻呼吸，停下了脚步。 落地窗外是夕阳，陈文序刚还嫌弃夏天白天太长，太阳没完没了地晃眼睛，现在他看着陆彧发顶的余晖，觉得这太阳也没那么碍眼了。 夕阳可能沾了陆彧的光。《 》 12、邀请 陈文序放轻脚步，缓缓走近陆彧。 陆彧一手搭在额前，一手垂在沙发外，看起来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陈文序坐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毯子上，他盯着陆彧熟睡的脸，情不自禁地越凑越近，直到与陆彧的呼吸交融。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陈文序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他猛地后倾，神色古怪起来，这么盯着一个男人看，确实蛮奇怪的。 漫无目的的目光在陆彧脸上略过，飘忽地停在陆彧的睫毛上，是睫毛的缘故吗？陈文序抑制不住地再次前倾，观察起陆彧来。 陆彧的眼神看起来总是很深情，可能与睫毛有关，毕竟陆彧的睫毛很长。 陈文序又想起来，他第一次同陆彧接吻时的场景——那时候，陈文序的大别墅刚被银行收回，陈文序无处可去，正好陆彧来了电话，陈文序怀着恶作剧的心理告诉他自己没地方住，然后陆彧就把他领回家了。 那段时间，陈文序虽然是陆彧的情人，但陆彧并未对他做什么情人之间该做的，只是简单地陪着他。 对于这种和风细雨般的温暖，陈文序一面很享受，一面又很焦虑，他享受陆彧对他的好，但陆彧什么都不做又让他不踏实，仿佛陆彧随时会抽身离去似的。 怀着这样的烦躁与不安，陈文序搬进了陆彧家里，他起初不知道这是陆彧的家，以为这里只是陆彧给他的金丝笼——虽说这金丝笼也太日常了些。 当晚，陈文序依旧喝得半醒半醉，陆彧似乎也喝了点，陈文序不明白，陆彧看他的眼神已经开车开到飞起，但人却还是正襟危坐着，还带着多余的客气与绅士。 陈文序觉得很有意思，这种饱含欲念却又克制的眼神，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十分带感，像是被优雅强大的丛林王者盯上一般，战兢中带着突破血液的兴奋——也可能单纯是因为酒精上头，陈文序揪住陆彧的领口，不轻不重地咬了上去。 “陆教授，你到底在等什么？”陈文序漫不经心地解开陆彧领口最上端的纽扣，宛若情人呢喃般地调笑：“我都替你着急了。” 陆彧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无限包容地任由陈文序动作，“你醉了。”那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神色迷离的陈文序，陆教授这么说。 “废话那么多，”陈文序咬上陆彧的耳朵，百无聊赖地问：“你是不是不行？” 正常男人听到这种话应该已经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但陆彧没有，他轻柔地摸着陈文序的后背，温声道：“文序，如果你醒来后悔的话…” 陈文序记不清陆彧当时说了什么，也许他就没听清，他只记得陆彧那双眼睛实在太漂亮了，瞳仁像是无底黑洞一样诱人深入，虹膜又像是细碎陨石构成的星河，想要靠近的念头在陈文序心中疯狂滋生。 剩下的话被堵进了嗓子眼，陈文序是个自投罗网的野兽，带着和人同归于尽的狠绝，他重重咬上陆彧的唇，甚至为了证明什么一般往下摸去，直到陆彧一滞，他会意般地笑出声，揶揄：“陆教授，再忍就不礼貌了。” “…你不后悔？”陆彧的声音仍旧沉稳克制。 “可能会。”陈文序觉得这酒可能真的有些上头，热意在体内渐渐蹿升，他略显难耐地贴近陆彧，“又怎样？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 事情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事实证明，陆彧不但行，而且很行。 事实又证明，陈文序没有后悔，至少目前还没有。 对了，他们当时也是在这张沙发上，之后才去了卧室，事后还清洗了沙发。 陈文序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等窗外夕阳落下去一大半，客厅里昏暗起来，仅限于陈文序看清陆彧的脸。 陆彧这个人，是个很好的人，陈文序抬手搭上陆彧的指尖，轻轻握了握，许是觉得这个动作略显矫情，陈文序耳根渐渐发热。 这算什么？他问自己，我踏马在干什么？抓手手这种动作看起来像是弱智，但他没有松开，陆彧被他吵醒了。 “文序？”陆彧嗓音微哑，他偏了下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睡意朦胧道：“你回来了。” 陈文序握着他的指尖，单膝支在地上，身体前倾，怕吵到什么人一般地低声问：“怎么睡在沙发上？” “下午有个线上会议。”陆彧再次闭上眼睛，揉着眉心回答：“结束后就睡了，睡得有点沉，天都快黑了。” 陈文序目光沉沉地落在陆彧身上，陆彧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睡出褶皱的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了一片性感流畅的锁骨和线条。 “你这样开会的？”陈文序摸上陆彧的领口，语调轻微上扬。 陆彧顺势摸向自己领口，了然一笑，他安抚般地拍了下陈文序的手背，说：“睡觉不舒服才解开的。” 陈文序不置可否，他忽然不吭声了。 陆彧睁开眼睛，笑问：“怎么？” “我在想，晨起会升旗，那晚起呢？”陈文序意味深长地笑问，有些调戏人的架势。 陆彧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后，无奈笑笑：“在想什么…唔，你…” 陈文序一手覆在陆彧的紧要部位，一面压低身子，虚俯在陆彧上方，低头吻上陆彧的嘴唇，他呼吸灼热地喷洒在陆彧脸上，“看来你没梦到我。”陈文序稍显遗憾地说：“…没什么反应。” 陆彧刚睡醒，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就被人按住了，一时落了下风，他抬手抓住陈文序的肩膀，喉间发出闷哼，对于陈文序这种不打招呼就直来的行为，陆彧没有招架得住。 “放轻松，陆教授。”陈文序刻意放低声音，营造出一种暧昧不清的氛围，他亲昵地吻在陆彧脖子上，继续说：“想想几天前，我喝醉后你不也帮了我？” 陆彧稍微收紧力度，“…等一下，回房间。” “不。”陈文序尾音清扬，干脆地拒绝了，他道：“就在这里。” 陆彧无奈提醒：“窗帘还没拉…” “没关系，看不到的，只有我能看得到。” “……” 听着陆彧从喉间加重的闷哼声，陈文序喉间逐渐干涩，他强作镇定地滚动喉结，细心地伺候着陆彧，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陆彧，不放过陆彧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最后倒是把把自己看得浑身燥热，情不自禁地微微起身，单膝磨蹭进陆彧的双/腿之间。 陆彧没意识到不对劲，反而哑声问：“跪累了？” “不累。”陈文序亲了亲陆彧的嘴唇，声音喑哑起来。 当窗外的最后一丝天光消失，霓虹灯纷纷亮起，陈文序第一次打量这样的夜色，耳边还有陆彧沉重到极点的呼吸，“…文序。”交织着情/欲的低沉音色，像是大提琴一般沉缓悠扬，和窗外华丽绚烂的夜景出奇地相配。 事后，两人一起去洗手间收拾，陆彧似乎往外面瞄了一眼，陈文序洗完手后从后面抱住他，笑着说：“放心，没有弄沙发上，你当我是你？”他想，陆彧可能不好意思去看沙发。 “……”陆彧觉得陈文序有些不同寻常，他笑了下，放下毛巾，侧脸调侃：“确实，我们锻炼的项目又不一样。” 陈文序往前一凑，亲在陆彧脸上。 陆彧动作一怔，懵了几秒。 陈文序也顿住了，他心想，我是傻子么！我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亲嘴巴？亲脸干什么？ “咳。”陆彧侧身搂住陈文序的腰背，给出回应般地拍了下，问：“吃饭了吗？” 陈文序顺势往外走：“我买了两份馄饨。”他又恢复了一副人模狗样的矜持样子。 饭间，陆彧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工作结束得早。”陈文序回答，他看陆彧吃馄饨时停了一下，立刻上心地问：“不喜欢？不好吃？不合口味？” “…不是。”陆彧有些好笑地看了陈文序一眼，解释：“嘴巴破了。” 陈文序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 陆彧又说：“你刚才咬的。” “咳！咳咳…”陈文序抬头，放下勺子，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陆彧笑了，他目光温和地看着陈文序，“逗你玩的。” 陈文序摇头微叹：“变坏了陆教授。” “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陆彧直接问。 陈文序稍微侧首：“…有吗？”他自己都不太确定。 陆彧故意学着他问：“有吗？” 陈文序放下勺子，“还真有一件事，”他认真地问：“你追星吗？” 不等陆彧开口，陈文序就继续道：“是这样，下周我们有个很无聊的慈善晚会，会去很多艺人，你…有兴趣吗？” 陆彧觉得他怪怪的，怪不自然的。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含笑调侃：“你想帮我要签名？” “或许你可以亲自去要。”陈文序漫不经心地搅拌着馄饨，汤里的小虾米被他搅拌出的漩涡带着打圈儿，“林瑶晴也会去，能跟她合影也说不定。” 反正陆彧喜欢男人，合影就合影吧。 陆彧稍显诧异，他思索着问：“你要带我过去？” 这话让陈文序想起郑煜闵的男伴，带谁谁谁过去这种话，听起来就像是某人是某人的附属物，陈文序不喜欢。 “是我邀请你过去。”陈文序放下勺子，注视着陆彧：“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陆彧想了下问：“什么时间？” “下周四。” “我从周一要出差三天…” 没等陆彧说完，陈文序像是掩盖心头郁躁一般地打断他，故作坦然道：“没时间也没关系。” 陆彧莫名其妙地看着陈文序，说：“我出差三天，周四中午就能回来了，如果不耽误你事情的话…” 陈文序：“不耽误！”那种无聊的事情也配耽误他？重点又不是宴会。 陈文序眼角上扬，问：“所以你答应了？” “嗯。” “为了跟林瑶晴合照？”陈文序故意问。 “……”陆彧无奈微叹：“我只是碰巧看过她演的剧，上次那么说只是客套。” 堵了几天的郁闷逐渐散去，陈文序慢条斯理地点了下头：“唔，这样。”《 》 13、礼服 “陈总，赫尔迪斯的总监诺拉来签合约，韩总说让您过去。”助理走进陈文序的办公室说。 陈文序头也不抬地说：“赫尔迪斯的项目不是我负责的。” “是，但是韩总说他下午去医院。”助理小声说。 陈文序冷呵一声：“去医院？去医院还带着名牌包？我真服了他了，他老婆上星期来闹了三次，还不知道收敛。” 助理低头噤声，这不是他一个小助理该知道的事情。 陈文序思索着问：“诺拉几点来？” “五点半，还有十五分钟。”助理调出平板上的日程表，对陈文序说。 陈文序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诶，等一下。”陈文序叫住助理。 助理回身，礼貌道：“陈总，还有什么事吗？” 陈文序慢条斯理地转着一根笔，说：“我记得赫尔迪斯是我们公司的服装赞助商。” “对，前半年我们公司艺人的礼服全是他们家赞助的，网评很不错。” “我知道了。”陈文序点了下头。 看差不多到时间了，陈文序起身去会议室，他远远看到一个有着红色卷发的女人，这就是赫尔迪斯的总监诺拉，听说诺拉和韩老六的年纪差不多，但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是个很有风韵的女人。 陈文序心里琢磨着，正巧，旁边路过一个女员工，她羞涩地打招呼：“陈总好。” “你好。”陈文序微笑示意，他瞥见女员工手中的咖啡，停下脚步笑问：“喝过了吗？” 女员工一愣，老实地回答：“还没。” 陈文序接过她手中的咖啡，随和一笑：“当你请我了，改天我请回去。” “没关系没关系，您拿去吧。”女员工忙道。 在走进会议室之前，陈文序先敲了下门，然后热情地称呼：“诺总。” 诺拉原本绷着一张脸，看到陈文序后她立刻喜笑颜开：“哦~小序。”她站起来，优雅地张开怀抱。 陈文序含笑上前，绅士地抱了她一下，“好久不见了。” 诺拉笑出了鱼尾纹，很有岁月的风韵，她道：“本想着是你们韩总来，一想到要见到他那张鲶鱼脸，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听说是您来，特地央求我们韩总让我来的。”陈文序摇了下手中的咖啡，笑眯眯地递过去：“为你点的咖啡。”他瞄了眼标签上的备注，又道：“知道你健身，特地没加糖。” 诺拉毫不掩饰喜爱地盯着陈文序那张脸，捂住胸口道：“噢~好贴心。”她愉快地挽住陈文序的胳膊，玩笑般地悄悄说：“所以我才说，老韩真的该退休了，你坐他那个位置才合适。” 陈文序笑道：“真有那时候，你就会嫌弃我了。” “有你这张脸，怎么也不会。”诺拉亲切地笑着。 签完合约后，陈文序双手交叉靠在办公椅上，随和地问：“对了，诺总，你们公司有什么适合男人的高定礼服？最好看起来像是一对的。” “你要炒谁和谁的cp？”诺拉品尝了口咖啡，笑盈盈地问：“我帮你参考一下。” 陈文序笑了下：“我自己穿，过两天有个慈善晚会，但没有合适的衣服。” 诺拉先是微讶，继而恍然大悟，她调侃道：“小序，你学坏了，学你们韩总包养金丝雀是吧？” “哪有。”陈文序哭笑不得地扶额。 诺拉挑起眉梢，中肯道：“其实你有这样的资本，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她举起咖啡敬了下陈文序，微笑道：“说说吧，你的男伴是哪种类型？” “男神。”陈文序不假思索道，随即他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不值钱了，于是轻咳一声，淡定补充：“呃…他年长我一些，智商很高，人很沉稳，很可靠…呃，又有些禁欲系，但是又很…” 诺拉了然一笑：“又很撩人？” 陈文序摊手：“诺总很懂。” 诺拉笑笑：“我见过的男星不说有上千个，几百个还是有的。” 陈文序心想，那诺拉得多大了啊，所以女人的年纪真的是个谜，“那就麻烦诺总了？”他笑着说。 “帅哥的忙，我很乐意帮，交给我吧，明天下午我让人把衣服给你送过来。”诺拉说。 “谢谢。” 第二天，诺拉的助理亲自送来高定礼服，陈文序看过之后很满意，他一个高兴，就请全公司的人喝了下午茶。 韩老六端着保温杯出现，阴阳怪气道：“文序啊，最近没发奖金吧？” “破了个小费，属实不能跟您比，您送出去的包没有上千个，也有上百个了吧。”陈文序端着咖啡，举到韩老六面前，“多多提携啊，老板。” “嘘！嘘！嘘嘘！”韩老六拉着陈文序的胳膊，将陈文序拉到一旁，咖啡差点洒出来，他严肃地低声道：“你别胡说。” 陈文序故作惊讶：“难不成真有上千个？” “啧，你这小子，少打听上司的事。”韩老六熟稔地拍了下陈文序的肩膀，“工作去吧，今天的请客钱我给你报销了。” “那多不好意思。”陈文序笑眯眯地递上小票。 韩老六：“……” 周四下午，陆彧给陈文序打电话，“文序，我到家了。” “回来了。”陈文序看了眼时间，笑着说：“还蛮早的，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不饿。”陆彧说：“我在家等你？” 陈文序起了心思，他问：“你下午没事了？” “没事。” “那你来我公司吧。”陈文序自然而然道：“等晚上我们一起过去，我办公室有休息室，你可以在里面休息。” 陆彧顿了下，问：“不影响你吗？” “不影响。”陈文序说：“你来了上二十三楼，右拐第三个办公室，这个时间点没有门禁，可以直接进来。” “好。” 挂掉电话，陈文序观察着自己办公室，他瞄见茶几上干枯掉的向日葵，忍不住啧了一声，喊来助理交代：“你去订个芙蓉园的罗宋汤，再点几个清淡的菜，还有这花也扔了，顺便看看附近有什么花店，再买一束上来。” 助理连连点头，之后转身出门。 陈文序又嘱咐：“尽量快点啊。” 等助理离开，陈文序靠在老板椅上，轻快地转了半个圈，他的指尖敲打在手边的礼盒上，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一切就绪后，陈文序投入到工作中，只静待陆彧。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陈文序蓦地抬头，顺带起身：“陆…”看清来人后，陈文序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坐回去了，他兴致缺缺地略一点头，对成洺道：“文件不是已经给你送过去了？” 成洺使劲抽着鼻子，眼睛敏觉地四处乱瞄：“你别管我，我闻到芙蓉园的味道了。” 陈文序笑骂：“你是狗鼻子吗你？” “咦！”成洺窜向茶几旁，他两眼放光地盯着包装精致的外卖，哈喇子差点流出来：“陈文序，是不是兄弟？你大中午点芙蓉园也就算了，还不叫我？” 陈文序走过去，把赠送的半熟芝士塞到成洺手里，大方表示：“你拿回去慢慢吃。” “你是人吗？”成洺把半熟芝士塞进口袋里，生气地说：“我不吃那个！我要吃那个。” 陈文序啧道：“你是猪吗？中午咱俩刚吃过食堂。” “你是猪吗？刚吃过就点外卖？” 陈文序一拍脑门，突然伸手从成洺的口袋里拿出半熟芝士，恍然大悟般地自言自语：“忘了，陆彧也爱吃这个。”随后，他对成洺道：“没你的份，要吃自己点，出去出去，别耽误我事。” 成洺一边被陈文序推着，一边奋力挣扎，“你吃独食呢？” 两人推搡到门前，办公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中午好。”标志性的嗓音响起，两人看到来人是陆彧，俱是一愣。 陆彧穿着剪裁得体的复古西装，整个人看起修长挺拔，再加上他五官深邃俊朗，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但他仍旧从容，即便触及到陌生人的目光，也是随和地微笑回去。 成洺立刻收手，笑道：“陆哥来了，陆哥真帅。” “谢谢。” 陈文序矜持地咳了声，“进来吧。”他主动拉上陆彧的手腕。 “我也进来。”成洺成功地挤回去，赶在陈文序再次赶人之前，他嚷嚷道：“我跟我陆哥说说话。” “陆哥就是陆哥，什么叫你陆哥。”陈文序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放他进来了。 陆彧含笑道：“你们这会儿不忙？” “午休。”成洺解释说，他目光打量着陆彧，称赞道：“陆哥，你这身西装价值不菲啊，纯手工定制的？跟我之前在意大利看到的那身挺像的。” 陆彧坐下后，态度从容道：“两年前的，很少有机会穿。” “陆哥这身材，就该穿西装！”成洺用胳膊碰碰陈文序，寻求认同地问：“是吧？啊？” 陈文序略显敷衍地回答：“嗯嗯，说得对。” 陈文序有些郁闷，其一，他觉得陆彧身上的西装比他准备的礼服好看，其二，他要怎么才能让陆彧换上他准备的礼服呢？ 直说是不能直说的，成年人要学会委婉，陈文序沉思。 “我很想你。”陆彧看向陈文序，目光温和坦然。 陈文序稍显猝不及防，他心想，要不直接给他扒了？《 》 14、办公室 陆彧表达感情的时候很自然，就像吃饭喝水那样自然，有着自身的随意与从容。 “咳。”陈文序低咳一声，他俯身拿起外卖，走到陆彧身边，说：“先吃饭吧，你不是还没吃饭吗？” 陆彧眼中带笑：“好。” 摆放完餐盘，陈文序的身体微微略过陆彧，经过陆彧耳边时，他的嘴唇蹭过陆彧的耳朵，“我也是。” 在成洺看来，陈文序只是占了陆彧的便宜，而陆彧看起来还很纵容，成洺故意嗝了一声，打趣道：“没吃就饱了。” 陈文序的态度很直接：“饱了就滚。” “陆哥，你看他平时都是怎么对我的。”成洺夹起一筷子牛肉，对陆彧委屈吧唧地告状。 陆彧一本正经道：“对你挺好的。” 成洺：“…陆哥，你这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陆彧：“打是亲骂是爱。” 陈文序噗嗤笑出声来。 “得，我自找的呗。”成洺夹着一根排骨，感慨：“这就是蹭饭的代价。” 陈文序对成洺道：“帮我倒杯水，在你手边。” 成洺随手倒了一杯，陈文序看向陆彧，并且碰了碰他的胳膊，说：“帮我接一下。” 成洺倒完水递过来，笑骂陈文序：“合着你是大爷。” 陆彧抬手去接，陈文序调整着坐姿，在陆彧接过水杯那一刻，陈文序不经意地抬起手臂，手肘碰到陆彧的后腰，陆彧略显敏感地顿了下，他手一偏，成洺直怼过来的水杯晃了下，水洒在陆彧的袖子上。 “哎，”陈文序立刻看向成洺，啧道：“你看你，怎么不小心，水都洒了。” 成洺：“……”陈文序是真的狗。 “没关系。”陆彧笑了下，“是我没接稳。” 陈文序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哎呀，这可怎么办呀。” 陆彧道：“吹一下就好了，有吹风机吗？” 陈文序无奈一笑，很有经验地说：“谁在办公室放吹风机？” 成洺默默开口：“我有…” “你有——点困。”陈文序打断成洺，有些嫌他碍事地问：“你吃好了吗？吃好就回去吧，一会儿该上班了。” 成洺恶狠狠地瞪了眼陈文序，陈文序笑得一脸和善，看起来特别道貌岸然。 “陆哥，我先回去了。”成洺打招呼。 陆彧起身：“好。” “没事，你不用动，我去送他。”陈文序一把揽住成洺，客气地带着他往门口走。 成洺低声问：“你憋啥坏水儿呢？” 陈文序将成洺推出去，动作叫一个行云流水，他眨了下眼睛，意味深长道：“吃独食啊。” “什么…”成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无语地看着陈文序，吐出两个字：“畜生。” “我好歹是个专情的畜生，你呢？”陈文序左手把着门，俊俏的脸上满是调侃：“种马。” “你不是直男吗！”成洺挥拳，陈文序赶在他的拳头落下之前，赶紧关上门，拳头一晃而过，成洺笑了几声，哼着歌离开了。 成洺觉得陈文序现在生动多了，他想起最初见到陈文序时，陈文序一整个死气沉沉加厌世脸，看来所遇良人呐。 关上门后，陈文序回身，看到陆彧正在收拾桌子，他道：“有人会收拾。” “先擦一下吧。”陆彧见不得太乱的地方，望着桌上的狼藉，他眉心难得地微微蹙起，问陈文序：“有湿巾吗？” 陈文序走过去，端着下巴调侃：“你这样显得我很不勤快。” 陆彧不以为意地笑了下：“在家你也不做啊。” 这个确实，陈文序在家基本不做家务，平时陆彧不在家时，他会请家政阿姨来打扫，自己动手的次数少之又少。 陈文序略过陆彧，接过他手里的湿巾，一本正经道：“给你表演一个。”他拉开陆彧，让陆彧站在一旁，陆彧无奈笑道：“不用，我都快擦完了。” 陈文序蹲下，顺着桌子的纹理擦着，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我以前在国外时，经常去餐馆打零工，餐馆老板对华人很苛刻，所以我做清洁一直很细致。” 陈文序拿出茶几下面的消毒酒精喷了喷桌子，最后动作麻利地一擦而过，“后来事业有了起色，同样的时间我能做更有价值的事，就再没再做过这些。” 擦干净桌子，陈文序抬头望着陆彧，眉梢眼角噙着笑意：“看，干净吗？”他像是个等待表扬的小朋友，又像是在故意逗陆彧开心。 陆彧认真点头：“很干净。” 办公室的门被礼貌性地敲响三下，然后被人从外面推开，此时，陈文序单膝下跪在桌边，陆彧含笑站在他面前，助理进门后看到的就是这么幅场景——除了差枚戒指，真的很像求婚。 陈文序：“……”他身边的这群人都是怎么回事！ 助理迅速分析完情况，之后走到陆彧侧面，将花递给陈文序，一本正经道：“陈总，您为这位先生订的花。” 陈文序：？？？ 他怎么不知道。 助理抱着花回来时就听说了陈总办公室进了一个帅哥，好像是公司将要签约的艺人，他这进门一看，好家伙，陈总都单膝下跪上了，幸好这花送得及时。 “……”陈文序捧着花有些无语，他想解释说这花是放办公室的，但是会被助理看笑话。 “谢谢。”陆彧也知道助理误会了，他不免觉得好笑，同时，陆彧一手接过花，一手拉起陈文序。 偏偏助理还不嫌尴尬，继续补充：“先生，这是陈总精心挑选的，茉莉和白玫瑰，希望您喜欢。” 陆彧忍笑：“我很喜欢。” “行啦！”陈文序打断助理，扶额道：“你可以出去了。” 助理礼貌地离开了。 看着助理关门，陆彧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你身边的人都是人才啊。” 陈文序摊了下手，表示无奈。 陆彧看着躺在牛皮纸里的花，低头闻了下：“你助理品味不错。” “不就一束花吗，花店都搭配好的。”陈文序不以为意道，但他留意到陆彧的神色很专注，又问：“你喜欢？”他以为陆彧刚才的话是客套。 “嗯，我家里…就是我父母那边有块小花田，一年四季花朵不断，很漂亮。”陆彧说。 陆彧一看就是在爱里长大的人，他的内心总是不疾不徐，有着自己步调的同时，还能坚持着自己的理想。陈文序喜欢陆彧的从容沉稳，但他自知成为不了陆彧这样的人——这种能给人能量的人。 毕竟，陈文序不是个内心安定的人，他对花啊情调啊这类东西的兴趣远远不如对金钱股票基金的兴趣。 “你想去看看吗？”陆彧忽然问。 陈文序始料不及，“…去你家？”他尾音微扬。 陆彧将花放在桌子上，点了下头：“嗯。” “有空吧。”陈文序转身，有些岔开话题的意思：“你袖子不是湿了吗？先换一身。”凡事上升到回家见父母，都是件麻烦的事，而且他和陆彧的关系本身就说不清道不明。 留意到陈文序的反应，陆彧眼底有些失落，但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抬了下手臂，说：“已经干了。” 陈文序：“……” 看着陈文序沉默懊恼的样子，陆彧低笑出声，他右手拿起水杯，动作自如地往胸前一泼，这次的衣服湿了一大半，陆彧再次看向陈文序，温声道：“好了，又湿了。”《 》 15、互撩 陈文序一愣，低头蹭了下鼻尖，“你…” 陆彧深刻的五官上仿佛被镀了一层柔光，他注视着陈文序，脸上带着笑意：“是这个意思吗？不是的话也晚了。”陆彧动了下领带，看起来有些一筹莫展：“已经湿透了。” 陈文序眼睛也不眨地盯着陆彧，几秒钟后，他低头轻笑了声，然后抬头，愉悦道：“巧了，我给你准备的有衣服。” 看吧，陆彧是真的很贴心，这种贴心近乎阳光，空气和水，陈文序心中稍微有些复杂。 陆彧往休息室的方向走，陈文序心不在焉地跟着，陆彧打量着陈文序的休息室，不免笑道：“你休息室挺商务的。” “哦…”陈文序抬头看了眼，说：“他们的也都是这样。” 陆彧看着陈文序，陈文序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怎么了？” “衣服呢？”陆彧目带询问。 “哦…哦。”陈文序反应过来，“在外面，我给你拿。” 陈文序拿着礼盒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衣服还没有熨，他用力闭了下眼睛，心想怎么总出错？ “陆彧！”陈文序喊了一声，他走到休息室门口，看到陆彧刚脱下一半的衬衫，“……”不由得语塞。 衬衫挂在陆彧的臂肘处，陆彧后背露出大片的冷白肌肤，宽广流畅的肩部线条像是被雕刻过一样，再往下是两截逐渐没入衬衫边缘的腰线，他的腰部劲瘦却不失力量感，陈文序忽然想起来，刚才他碰陆彧的腰时，陆彧的反应有点大… 陆彧停下动作，侧眸问：“什么？” 陈文序轻咳一声：“…衣服还没熨，你先别着急脱，我去时尚部借个挂烫。” 陆彧又把衬衫拢回肩上，“没关系，你去。” …穿上看起来更加欲盖弥彰了。 陈文序不动声色地走近，慢条斯理地说：“要不你先穿我的，我手头还有些工作，等我处理完再说？” 陆彧没什么意见：“好。” “我量一下你的尺寸。”陈文序终于成功地靠近陆彧，他双臂环上陆彧的腰，装模作样地估摸着陆彧的尺寸，然后对陆彧道：“咱俩差不多。” 陆彧适时侧脸，陈文序凑近在他唇上亲了下，然后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陆教授，当初为什么帮我？” 即便被人搂着，陆彧也不显弱势，他声音带着笑意：“现在才问是不是有些晚？” “说一说。” “也简单，其一，你是那些主讲人中长得最好看的。” 陈文序将下巴搁在陆彧的肩膀上，“你怎么还外貌主义？” 陆彧又说：“其二，你是准备最充分的，不仅气势足，而且看起来相当专业，所以我才问你问题。” “结果我没回答上来。”陈文序说，他用目光描绘着陆彧的脖颈与锁骨，遗憾道：“我只是要拿下这个项目代言，又不是去传授知识的，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呵，你当时的眼神像是要把我杀了。”陆彧回忆起来，忍不住轻笑出声。 “幸好没杀。”陈文序转过陆彧的身体，让陆彧面对着自己，然后顺理成章地吻上去，他推搡着人往床边去，轻缓地摸上陆彧的胸膛，之后单手滑向陆彧的皮肤和衬衫之间，轻而易举地褪去了陆彧的衬衫。 两人倒在床上，陆彧闷声笑出来，他问陈文序：“你把我叫过来，是想在这里？” “胡说。”陈文序一口咬在陆彧的锁骨上，“我是正经人。” 陆彧握住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淡笑着问：“正经？” 陈文序微微起身，他俯视着陆彧，目光不自觉地缱绻起来，商务风的灰色床单和陆彧的冷白肤色形成一种冷色调的暧昧感觉——如果陆彧那双漂亮骨感的手抓紧这张床单，想必… 想个屁的必！ 陈文序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他低头抵在陆彧肩头，微叹：“陆教授，你知道自己有做妲己的潜质吗？” “你在开玩笑？”陆彧搭上陈文序的背，反道：“你才是妲己。” 陈文序觉得工作什么的可以放一放，毕竟工作是无限的，良辰美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陆教授，要不我帮你放松一下？”陈文序在陆彧耳边低声蛊惑。 陆彧眉梢微动，他好整以暇地提醒：“可你看起来比较迫切。” “你要说，我们互帮互助一下。”陈文序嗓音低了下来，手上的动作愈发难耐起来。 “你最近…”陆彧正要打趣，忽然被陈文序强硬堵住了嘴巴，说实话，唇齿相撞有些疼。 这样的陈文序，不太好招架。 说是主动也不明确，这种感觉对陆彧来说比较熟悉，那就是主导性——陈文序在尝试掌握主导权。 陆彧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可确实有些不对劲，他握住陈文序的手腕，“文序。” 陆彧呼吸微急，他尽量镇定下来，被别人掌控的感觉有些失重，陆教授显然不习惯这种感觉。 “陆教授，”华丽喑哑的嗓音带着些隐约笑意，陈文序低声调侃：“为什么不好意思？之前在家不都是你先帮我，然后才…” 陆彧抬手捂住陈文序的嘴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说和做，顾一个就行了。” 唇瓣感知着陆彧手心的温度，陈文序上挑的眼角染上一层温情，他眉目含笑，缓缓压低陆彧的手，直到手背贴在陆彧的唇上。 两人隔着一只修长冷白的手在接吻。 陆彧的瞳色微荡，亲吻自己手背的感觉很奇怪。 互帮互助过后，两人一起躺在床上。 “陆教授，这下就算你的上衣干了，裤子也不能穿了。”陈文序偏头，懒洋洋地看着陆彧。 陆彧闲适地闭了下眼睛，“这是你的策略？”他嗓音慵懒，还带着事后的磁性。 陈文序的耳边似乎过了一层电流，他喉结微动，侧脸盯着陆彧道：“你感觉…怎么样？”问出这句话时，陈文序掩饰好自己的忐忑。 陆彧：“有些渴。” “啧，我是说刚才。” 陆彧笑了声，他意味深长道：“感觉得出来，你很熟练。” 陈文序自然而然道：“成年人的生理需求都是自己解决的，我到这个年纪了还没结婚，手活当然熟练了。” 陆彧稍显讶然地看向陈文序：“……” “怎么？” “你，”陆彧顿了下，委婉地问：“你之前不是有女朋友吗？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提起这段丢人往事，陈文序不怎么愉悦道：“那不是最后没成吗。” “可你们不是伴侣吗？”陆彧低咳一声。 陈文序明白了，他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陆彧是在旁敲侧击他之前的情感经历？ “陆教授，我本人是比较传统的。”陈文序强调。 明明更亲密的事也做过了，可讨论到这种事情，两人还是一个比一个委婉，这大概就是知识分子的清高。 陈文序出生在一个传统的小地方，尽管他本人看起来既精明又滥情，可除了陆彧，陈文序只有过一段保守的感情经历。 即便陈文序对老家那种落后古板的小地方嗤之以鼻，并想极力摆脱老家带给他的一切影响，可有些传统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就比如说…亲密的事只能跟自己的老婆做，男人要会赚钱养家，并且对老婆好等等。 因此，陈文序并不热衷情事，对他来说，精神需求要比生理需求有吸引力的多。 至于陆彧，他是陈文序的一时冲动，或者说是放任自流，但显然，陈文序现在乐在其中。 陆彧有些好奇，传统？能有多传统？ “连吻也不接？”他问。 “……”陈文序捏着眉心，无奈道：“不是…陆教授，你确定要在我们亲密过后，跟我讨论我的前任？咱俩得有多无聊啊。” 陆彧随意笑笑：“开玩笑的。”他适时给出陈文序所需要的距离感，前任什么的是陈文序的隐私，陈文序有不说的权利。 陈文序的心头空了一拍，“我没有觉得你冒犯。”对于陆彧体贴的行为，陈文序以前是感谢居多，现在则是多了几分隐隐的自责，他突然有些郁闷，自己都给陆彧留了什么印象？ “咳，也…确实。”陈文序揉乱自己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道：“你也知道，女生化妆很麻烦，她很在意自己妆容的精致度，接吻后补妆很麻烦，而且…我也不想吃口红！” “…哦。” 陈文序轻蔑道：“再说了，男人应该专注事业，哪能天天跟匹发情的公马似的，我又不是成洺。” “嗯。”陆彧应了声，幸好成洺没听到。 陆彧随手拉过陈文序脱掉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他若有所思地想，陈文序在跟他上/床时…是不是每次都不适应？ 陈文序道：“右拐是洗手间。” “配置挺齐全。”陆彧心不在焉地笑道。 陈文序调侃：“怎么说也是管理层…”说到这里，他心里打着小九九，慢条斯理道：“陆彧，我们这一行都是人前显贵，其实…工资真没多少，而且，我到这里还不满两年，资历不够，官再大也没用…所以暂时还没办法还上你的钱。” 绕了这么大一圈，陆彧好笑道：“不急，我没催你还。” 就知道陆彧会这么说，陈文序抬手揽住陆彧的腰，这动作有些小动物取悦人的意味。 陆彧拍了拍陈文序的后背，温声道：“文序，你我之间有话直说就行了。” 陈文序收紧胳膊，陆彧原本站在他前，被他搂着往前走了两步，陈文序埋进陆彧怀里，放松般地呼了口气，“陆教授，要不要这么好。” 陆彧只披了件外套，里面什么也没穿，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可当陈文序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胸前的皮肤上时，陆彧一僵，猛然推开陈文序——他果然不适应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陈文序被推开了也不恼，他双肘撑在身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陆彧，很听劝地说：“陆教授，我能直说一句话吗？” 陆彧掩饰好自己的微许失态，从容道：“你说。” “我没爽够。”《 》 16、不爽 在慈善晚会上，看到熟人时，陈文序先是跟人打招呼，然后介绍跟自己并肩而立的人，“这是陆彧。”他对陆彧的介绍很简单，至多再加个职业。 “这里很无聊吧？”陈文序端着两杯饮料，将其中一杯递给陆彧。 陆彧接过来，“还好。”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说：“起码不吵。” 陈文序笑问：“你还去过吵闹的？婚礼吗？” “不是，是我妈公司的年会。”陆彧一本正经道：“我钢琴就是为了配合我妈公司的年会才学的。” “…你有点孝顺。” 陆彧微耸肩膀，笑得无奈：“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 “没见过你弹钢琴。”陈文序喝了口饮料。 陆彧回答：“上大学之后就不弹了。” 陈文序奇怪：“为什么？” “本来就不喜欢弹。”陆彧眼睛里始终含着笑意，他道：“大学后就满十八了，成年人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陈文序轻笑出声，他点头道：“年轻人，很有想法。” 陆彧碰了下他的杯子，微笑道：“你想听的话，我可以重操旧业。” 陈文序摇了下头，笑说：“算了，你又不喜欢。” “爱屋及乌。”陆彧说。 “……”陈文序心想，谁是屋？谁又是乌？ 不远处，郑煜闵正在和成洺闲聊，他身边又换了一个男伴，看着陈文序满眼笑意的模样，他忍不住问：“成洺哥，序哥旁边那个人，是你们新的合作伙伴？” 成洺看了眼，说：“不是啊，序哥的男朋友啊，你们刚才没碰上？” 郑煜闵微愣：“……” 成洺：“帅吧？” “序哥是…下面的吗？”郑煜闵悄悄问成洺。 虽然说陈文序不像下面的，可另一位自带游刃有余的淡定气场，更不像是下面的。 成洺挑眉，喝了口酒：“你自己去问。” 郑煜闵饶有兴致地迈开脚步：“我过去打个招呼。” “哎。”成洺叫住郑煜闵，和善地提醒：“打招呼点头就行了，别握他男朋友的手。” “为什么？” 成洺：“嗐，陈文序护食儿。” “他以前也这样？” “嗯，以前可护项目了，算是另一种的护食。” “……” 陈文序正在和陆彧愉快地聊着天，郑煜闵突然出现在两人身侧，友好道：“哈喽序哥，这位是？” “陆彧。”陈文序简单介绍：“这位是…”这餐厅老板叫什么来着？成洺怎么叫他的？没合作，记不住。 “阿闵。”陈文序微笑着补充。 郑煜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陆彧，相貌确实出众，原来陈文序喜欢这种类型的，和他也差不多嘛，都是成熟男人。 “陆先生你好，有空可以来我餐厅吃饭。”郑煜闵笑着伸手。 “好，有机会一定去。”陆彧正要伸手，陈文序忽然想起来，郑煜闵貌似喜欢男的，那不行，这手不能握。 陈文序含笑推开郑煜闵的手，侧身挡住陆彧，对郑煜闵道：“都是老朋友了，别客气。” “……”还真的不让碰啊？郑煜闵有些郁闷地想。 正在这时，韩老六给陈文序打来了电话，陈文序原本想挂断，但有外人在场，直接挂老板电话不礼貌，于是他敷衍地笑了下，接通了电话：“喂？韩总。” 韩老六扯着嗓子喊：“小序啊，你和成洺在哪儿呢？” “在宴会厅谈工作，怎么了？”陈文序大言不惭道。 “你俩来天台这边，秦导在这儿呢，来来来，喝一杯。” 陈文序犹豫地看向陆彧，陆彧微微一笑：“你去忙。” “嗯，我快点结束。”陈文序揽住陆彧腰侧，贴近他耳边道：“你…尽量别理会别人的搭讪。”意识到自己可能管的有些多，陈文序欲盖弥彰地补充：“这种场合，很多人都不怀好意。” “好。” 陆彧目送着陈文序离开，耳边传来人意味深长的声音：“二位看起来感情很好啊。” 说话的是郑煜闵，陆彧没想到他还没走，“还好。”陆彧礼貌道。 郑煜闵见过很多气场很足的男人，比如说陈文序，陈文序看起来彬彬有礼，实则气势很盛，但像陆彧这种沉稳自若的人，郑煜闵很少见到，或者说，他们这个圈子就很少见到。 陆彧身上有种文化的沉淀感。 怪不得陈文序喜欢。 郑煜闵遗憾地喝了口酒，心想，这两人在一起不是浪费资源吗？ “陆先生，序哥不在，我先带你随便转转吧。”郑煜闵自来熟地说，他忍不住低调地炫耀：“实不相瞒，这酒店是我家开的，我对这里还蛮熟的。” 陆彧随和道：“那麻烦你了。” “嘿，我和序哥是好朋友，别跟我客气。” 陆彧打发时间似的跟着郑煜闵闲逛，途中还遇到了胡麓和林瑶晴，胡麓看了眼陆彧，打趣郑煜闵：“臭小子，又换男伴了？学学你序哥，人家金屋藏娇到今天，专一得不行。” 林瑶晴和陆彧见过，她刚和陆彧微笑着示意，就听到了胡麓的屁话，她忍不住掐了下胡麓的胳膊，咬牙微笑：“这位是文序！的男朋友。” 胡麓：“……” “陆教授，又见面了。”林瑶晴微微颔首。 陆彧眉目含笑，看起来绅士又温和：“林老师，好久不见。” 郑煜闵忍俊不禁：“没想到吧，胡麓哥？” “呃…久仰久仰。”胡麓忙对陆彧伸手：“说起来都是熟人，陆教授是吧？你好。” “小胡总好。”陆彧简单握手。 看胡麓轻而易举就跟陆彧握了手，郑煜闵又心痒起来，他心想，这吃不到的食儿，还不兴摸摸吗？ 郑煜闵别有心思道：“胡麓哥，嫂子，你们去忙，我带陆先生逛逛。” 林瑶晴瞥了眼郑煜闵，路过陆彧时，低她声道：“陆教授，你还是离这个人远点的好。” 陆彧笑了笑：“谢谢提醒。” 林瑶晴绣眉微挑：“你看出来了？” 陆彧不置可否地又是一笑。 林晴瑶觉得挺有意思，她原本以为陈文序的心眼这么多，陆教授可能招架不住，可现在看来，陆教授明显属于看破不说破的那种。 相生相克，天造地设，林老师心中默默补充。 陆彧在郑煜闵过来时就察觉到了他对陈文序的好感，经过分析可得，这人只是单纯地喜欢帅哥，威胁不大，陆彧不动声色地想。 只是他低估了郑煜闵的脸皮，路过天台的泳池时，郑煜闵忽然扶了下陆彧的腰，客气道：“当心。”手感真不错。 这种占便宜的小把戏，陆彧上大学后就不用了，反正隔着衣服，陆彧没有很介意，他只是觉得陈文序身边的朋友都有些清澈的幼(yu)稚(chun)。 只是陆彧不介意，有人会介意。 “你干什么？”微冷的语调从身后传来。 郑煜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警惕回身，却是脚下一滑，往泳池中跌去。 陆彧轻松提着郑煜闵的衣服，使郑煜闵避免了一场悲剧，只是…身侧的寒气是怎么回事？ 陆彧侧脸看去，只见陈文序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们，“……”啊哦。 陈文序烦躁地想，陆彧怎么回事！不知道郑煜闵是个花心gay吗？哦，陆彧还真的不知道。 郑煜闵松了口气，立刻感激道：“谢谢陆哥。” 陈文序皱眉盯着陆彧，陆彧朝他走去，自然而然地问：“你完事了？” 陈文序呼出一口气，他不咸不淡地应了声，转身往别处走，陆彧跟上去，状若轻松地问：“怎么了？工作没谈拢？” 陈文序停下脚步，看向陆彧，严肃道：“我走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别理别人的搭讪。” “嗯哼？” “你说阿闵？”陆彧歪了下头，解释：“他是在你还在的时候来搭讪的。” 陈文序皱眉：“什么阿闵…你干吗叫这么亲热？！” 陆彧无辜得很：“你就这么介绍的。” “……”陈文序被堵的没话，他只能压下不满，语气淡淡道：“他喜欢男人，刚才在占你便宜。” 陆彧看起来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 陈文序没好气道：“我看出来的不行吗？我就是知道！” “可是，你不是直男吗？”陆彧单手握拳抵在唇边，用轻咳声来掩饰笑意。 “我！我他么要是直男能跟你睡两年？”陈文序多少有些心梗。 “嗯？两年中也没有很多次。”陆彧思忖片刻，认真地总结。 “你他么…你！你想多次就说…”陈文序近乎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我又不会不同意。” 你是金主好不啦？ 强制不会么？ 要不要这么尊重人？ “可你不喜欢。”陆彧眸色认真，他眼里全是陈文序，继而一笑：“而且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也不是非要睡觉。” “……”陈文序闹心地想，要不以后还是别带陆彧出来了，容易被人惦记上。 陆彧拉住陈文序的手，不疾不徐道：“我不是非要跟着阿闵…先生，我是看他对你兴趣挺大的，有些担心。” 陈文序半信半疑地问：“那他怎么不占我便宜？” “可能占过，你没察觉。”陆彧分析道：“毕竟你是直男。”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扬起唇角。 “……” 陈文序上前一步，皱着眉头直视着陆彧，漂亮的眼睛里满是锐气，他道：“陆彧，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有了别人…” “就跟你直说。”陆彧顺利地接过话。 陈文序的心里还是不舒服，陆彧又慢悠悠地问：“没别人能直说吗？” 陈文序没听明白：“说什么？” “说我只有你。”《 》 17、酒场 宴会散场，由于两人都喝了酒，陈文序打算叫代驾，“文序，赶下一场呗。”胡麓搂着陈文序的肩膀，热情地邀请：“陆教授也一起来。” “不了。”陈文序放下手机，客套地笑了笑，“下次吧，明天还要上班。”他始终将陆彧挡在后面，与胡麓一群人隔着距离。 胡麓啧道：“文序，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老把陆教授藏着掖着干什么？好像他很见不得人一样，这可不好啊。” 陈文序心想，我是嫌陆彧见不得人吗？我是嫌你们见不得人。 所谓近墨者黑，难道要陆彧知道他经常跟这群人在一起，然后对他的人品产生质疑？ 呵。 陈文序懒得解释，仍旧推辞：“周末，周末我们再好好聚聚。” “切！陈文序，你以前不也经常带傅静君跟我们玩吗？怎么？陆教授比不上…啊哦哦哦！”胡麓话没说完，就被林瑶晴掐住了胳膊，林瑶晴瞪他一眼，胡麓立刻闭嘴了：“ok。”他摊了下手。 陆彧蓦地开口：“可以啊，我有时间。” 陈文序猛然回头，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眼陆彧，陆彧笑意淡淡，自然而然道：“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陈文序：“……” “陆教授爽快！走走走。” 陈文序深深地看了眼陆彧，陆彧先他一步上车，上车后，陈文序忍不住开口：“其实你没必要迁就他们。” “你不希望我认识你的朋友？”陆彧问。 陈文序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与人交际全靠利益，告诉陆彧其实他没把这群人当朋友？不行，陈文序虽然不清楚自己对陆彧的想法，但他不希望陆彧知道他的卑劣，“…我只是觉得太晚了。”陈文序找了个委婉的说辞。 陆彧又问：“你前女友之前经常陪你应酬？” “…我和她的工作性质差不多，能互相帮衬上。”陈文序解释。 陆彧点了下头。 陈文序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忙道：“我不是说你没用的意思，呃…也不是，你也不需要有用…其实是…陆彧，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陆彧开玩笑似的问：“你很感激我？” “当然。”陈文序不假思索道。 所有人都奚落嘲笑他时，只有陆彧对他伸出了援手。 陆彧缓慢地点了下头，“嗯。”他看似寻常地应了声。 陈文序觉得陆彧不高兴了，“……”为什么？陈文序心想。 陆彧侧脸看向窗外，光影交错中，车内的昏暗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鼻梁和下颚，他心不在焉地琢磨着，这份由感激维持的感情能持续多久… “陆彧。”陈文序的气息距离陆彧的耳朵很近，陆彧稍稍回脸，耳廓蹭到了柔软的唇瓣，“你不会真信了胡麓的鬼话吧？” 这倒是不会，陆彧安抚道：“怎么会。” 明明自己有心事，还想着安慰他，陈文序心中微叹，他握上陆彧的手：“我是怕你不习惯，他们吵得很。” 陆彧笑了：“我都34了，什么场合没见过？” 陈文序摩擦着陆彧的腕骨，笑道：“那就好。” “这种聚会挺无聊的，除了喝酒就是吹牛，一会儿你烦了就告诉我一声，我们随时可以走。”下车时，陈文序交代陆彧。 陆彧点头，他颇为缅怀道：“我也很久没来过酒吧了。” 这下换成陈文序诧异了，“你什么时候来过？”他握住陆彧的手腕问。 “几年前了。”陆彧说：“后来工作越来越忙，就没机会了。” 忙得好，陈文序不动声色地想。 “你以前经常来这儿？”陈文序目视前方，佯做随意地问。 “不是这里。”陆彧回答。 陈文序心里松了口气，心道这家酒吧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毕竟是被小胡总经常光顾的地方。 陆彧又说：“我之前去的是gay吧。” 陈文序猛地侧脸，“哪里？”他下意识追问。 陆彧摇了下头：“记不清了。” “你去gay吧干什么？”陈文序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陆彧被他问笑了，反问：“你说干什么？” 陈文序啧道：“你以前怎么那么堕落呢？” 陆彧轻笑：“想哪儿去了？是兼职。” “在酒吧兼职？你该不会是为了追谁吧？”陈文序意味深长地问。 林瑶晴跟上来，笑问两人：“聊什么？叫你们好几声了。” “聊我们家陆彧。”陈文序一本正经地抱着手臂，说：“他以前可是酒吧常客呢。” 陆彧：“……” 林瑶晴笑道：“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陈文序嘀咕：“能一样吗？我是为了工作。” 林瑶晴忍不住笑了，她看向陆彧，用嘴型调笑：“吃醋。” 陆彧笑着摇了下头。 陈文序原本对陆彧说的话半信半疑，毕竟陆教授总是一副学者风范，怎么看都不像是混迹夜场的人，可是从陆彧点酒的姿势和要求来看，他对酒吧真的很熟。 看着陆彧和其他人谈笑风生，陈文序呼出一口气，扬脖喝了口酒。 林瑶晴在陈文序身边坐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陆彧，悠悠提起：“静君临时有事，今天没来。” 陈文序敷衍道：“哦，她可能有事吧。” 林瑶晴：“……”废话。 “对了林老师，月底开机，你和你的团队早做准备，到时候有任何需要协调的地方，你直接跟我说就行。”陈文序看陆彧跟别人聊得挺好，索性先跟林瑶晴谈工作。 林瑶晴微诧：“男主角定下了？” “嗯，是我们公司的艺人。”陈文序回答，说着他调出手机里的资料，递给林瑶晴看。 林瑶晴瞥了眼，皮笑肉不笑地晃着酒杯，道：“让我给你们公司艺人抬身价？要么说陈总的如意算盘是打得最响的。” “这林老师可就误会了。”陈文序笑道：“苏导那个脾气，就算我想塞人，也得看他同不同意，这是导演自己定的演员，资料明天才会发到你团队，我算提前透露了。” 林瑶晴面色稍缓：“真的？” “林老师，骗谁我也不会骗你啊。”陈文序声音和煦，听起来很有信服力。 林瑶晴心情好转，她扬了下下巴，打趣道：“这些甜言蜜语你还是留给你家陆教授吧。” 陈文序顿了下，掩饰不自在般喝了口酒——他可以搪塞忽悠任何人，除了陆彧，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想。 林瑶晴感慨：“你家陆教授酒量一般啊。” “还好。”陈文序心想，陆彧之前好歹也混过酒场，而且凭他之前和陆彧喝酒的几次经历来看，陆彧喝酒很有分寸，几乎没醉过。 “还好？”林瑶晴看戏一般地翘着二郎腿，对陈文序努努嘴：“你再不过去，某人可就得逞了。” 陈文序这才从手机的资料中回神，看到陆彧的状况后，他不由得一惊，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陆彧已经不省人事了，而且他身边还坐着郑煜闵。 他奶奶的！ 在郑煜闵将要碰上陆彧胳膊的瞬间，陈文序突然扯开郑煜闵，他回神看了眼陆彧，盯着郑煜闵似笑非笑道：“阿闵，你当我也醉了？” 郑煜闵配合地抬起双手，笑道：“我看你在忙嘛。” “阿闵，我知道你是成洺的朋友，但我还是得着重声明一下，陆彧是我带来的，你的某些举动不太合适。”陈文序微笑道。 郑煜闵不以为意地前进一步，低声笑问：“序哥，要不我们一起玩？” 陈文序目光锐利地落在郑煜闵脸上。 郑煜闵乐呵呵道：“图个开心呗。” 陈文序勾了勾唇角，“你也配？”他不再掩饰自己的不屑与烦躁。 郑煜闵面色不善地顿住了，他嗤道：“序哥，你还讲究真爱无价呢？” 陈文序转身坐在陆彧身边，他拍了拍陆彧，轻唤：“陆彧，陆彧？” 郑煜闵讥诮道：“大家给你面子，你就真当大家不知道？当初你让你的手下艺人去陪酒，差点闹出人命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都不是好东西，陈文序你装什么装？陆彧不也是你用钱买的？胡麓哥说得没错，你们这些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就是爱故作清高…” “阿闵！”胡麓急忙出声：“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 林瑶晴对助理道：“郑煜闵喝多了，去叫他司机过来。” 陈文序还是不搭理郑煜闵，他皱眉看着陆彧，按道理说，陆彧不应该醉得不省人事，他蓦地抬眸，眼神森然地看着郑煜闵，质问：“你往酒里下东西了？” 这声音里的寒意让人后背发凉。 胡麓也惊了，他目瞪口呆道：“郑煜闵，你真下东西了？” 陈文序怒意陡生，他起身拎住郑煜闵的领口，满面阴霾：“你也敢？” 胡麓一边示意人拉架，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林瑶晴制止他，低声提示：“郑煜闵能下什么正经药？” 胡麓懵然道：“所以我叫医生来啊。” “人家男朋友在这儿，你叫什么医生？”林瑶晴翻了个白眼。 “对哦，那、那咋整？我看文序真生气了，你说…你说郑煜闵是猪吗！”胡麓烦躁地抓着头发。 林瑶晴道：“先送陈总和陆教授回家吧。” 在陈文序凌厉目光的逼迫下，郑煜闵不痛快道：“我没下药！” “那陆彧怎么不动了？”陈文序被人拦着腰，拔高声音质问。 郑煜闵：“他就不能是醉了吗！” 醉了？陈文序有些恍惚，他看向陆彧面前的两杯酒，心中不确定起来。 林瑶晴关切地问：“陈总，陆教授的酒量怎么样？” “……”陈文序心中复杂，关于陆彧的一切，他好像了解得不多，他一直贪恋着陆彧的稳重可靠，却从没了解过陆彧的生活琐事。《 》 18、本能 送陈文序和陆彧离开时，胡麓看起来特别不好意思，他一个劲儿地抱歉：“文序，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想大家熟悉熟悉，你放心，回头我肯定好好说阿闵…” 陈文序搂着陆彧，他背对着众人没有回身，只是简单地侧首，镜片折射出星点寒光，陈文序唇角的笑意仍旧不失礼貌，“没关系，我也喝多了，帮我跟阿闵说一声，有空再聚。” 胡麓的后背平白生出一层寒意，他想表现得随意些，比如拍拍陈文序或者陆彧的后背，可他刚抬手，陈文序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手背上，胡麓有种被针扎了的感觉，“……”他尴尬地停下手。 林瑶晴握住胡麓的手，顺势挽上胡麓的胳膊，没有让胡麓太尴尬，“那陈总，我们就进组的时候见喽？”林瑶晴礼貌性地点头。 “好。”陈文序先把陆彧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进去后还客气地摆了手。 等车子不疾不徐地开走，胡麓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小声抱怨：“妈呀，文序到底生没生气？” “要是我被人不尊重了，你会生气吗？”林瑶晴有气无力地看了眼胡麓。 胡麓：“谁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我！” “是啊，那你还放任那花花公子调戏陆教授，这不是打陈总的脸吗？”林瑶晴看着胡麓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 胡麓心里一咯噔，他吞了吞口水，“我没想那么多。”他牵住林瑶晴的手，不确定地问：“文序应该不会生气吧？” 林瑶晴白了胡麓一眼，她望着渐渐远去的车影，淡淡道：“像陈文序这种人，只要你对他还有用，他就不会跟你翻脸。” 车上，陈文序让陆彧靠在自己肩膀上，他抬手摘掉眼镜，屈指揉着眉心，陆彧动了下，含糊不清地问：“回家了？” 陈文序低头看着陆彧的发顶，嗯了一声。 陆彧从陈文序的肩膀处起身，他轻微地摇了下头，“有点困。” “你是喝醉了，什么有点困。”陈文序觉得被陆彧躺过的地方空落落的，但他到底没说重话，只是语气不怎么好。 陆彧仰头靠在后座，纠正：“是困，昨晚我赶进度只睡了两个小时。” 陈文序心中一动，故意追问：“为什么？” “要赶回来陪你参加宴会。”陆彧回答，看样子思路还挺清晰。 就像陈文序经常莫名察觉到陆彧的情绪的变化一样，陈文序还是觉得陆彧醉得不轻。 陈文序微微挑眉：“哦，那是我影响你休息了？” “不是。”陆彧很认真地解释：“是我也有些想去。” “为什么？” 陆彧仰脸靠在后座，车内环境昏暗，陈文序能清楚地看到陆彧喉结的凸起，他盯着陆彧的喉结，有一瞬间的恍惚，陈文序听到陆彧说：“追星，要签名。” “……”还会开玩笑。 陈文序将手放在陆彧膝头，身体凑近陆彧：“其实你不想喝酒，可以不喝。” 陆彧却说：“可是很漂亮。” “什么？”陈文序没明白。 “酒。”陆彧用手背敲了下陈文序的胸口，评价：“你朋友的品味不错。” 喝酒是因为酒漂亮？这颜控还能控到这份儿上？陈文序不是很理解，“…你开心就好。”他动了下肩膀，问：“要靠我肩上吗？” 陆彧拒绝了：“不，太低。” 陈文序深呼吸一口气，似笑非笑：“我们一样高。” “所以靠着不舒服。” “……”陈文序眯起眼睛，这双眼睛在不戴眼镜时看起来有着咄咄逼人的漂亮，他柔声问：“是么？那谁的肩膀靠着很舒服？” 陆彧微闭双眼，虽然很困，但他还是有问必答，“为什么不靠沙发上？”陆彧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沙发不比骨头舒服？” “……”含沙射影他的肩膀都是骨头？他是皮包骨？开玩笑，当他健身房白去的？ 噢，好像确实有一年多没去了。 陈文序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腹肌，心里松了口气，明明还在。 到家后，陈文序先把陆彧放在沙发上，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灌了大半瓶，可能是扶陆彧上楼的缘故，他觉得有些热，随手脱掉外套丢在椅子上，他走近陆彧，问：“陆彧，喝水吗？” 陈文序还没有过照顾醉鬼的经历，他一般属于醉鬼那一类。 陆彧没有回应，陈文序伸手去摸陆彧的脸，指尖触碰到陆彧下颚的暖意，陈文序的身体突然冒出一种很熟悉的冲动，这冲动促使他的手摸向陆彧的脖子，同时，他不由自主地欺近身体，直到与陆彧额头相抵。 熟悉的体温和气息，以及体内叫嚣不止的燥意，陈文序忽然想起来，今晚点酒前，胡麓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我新买的酒，能让人拥有精彩的夜生活，来一点？” 当时陈文序没有多想，而且他懒得点酒了，顺势点了个头：“好。” “……”这瞬间，先不说夜生活精不精彩，反正陈文序的表情十分精彩。 脖子处传来的压迫感不是很舒服，陆彧睁开眼睛，不适地后仰，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文序，他不明所以地问：“你干什么？” 陈文序不动声色地问：“你喝胡麓的酒了吗？” 陆彧很困，他问：“什么葫芦酒？” “……”陈文序呼吸微沉，他不戴镜框的昳丽眼睛俯视着陆彧，脑海里走马观花地想起前段时间在这张沙发上发生的一切，他微微低头，吻在陆彧发侧，“陆彧，别睡。”嗓音华丽暧昧，带着不可明说的诉求。 陆彧忽然侧开头，声音微沉：“别亲我头发。” 怎么突然翻脸了？陈文序有些懵，他下意识问：“你没洗头吗？” 陆彧翻了个身，有些拒绝交流的意思。 陈文序：发酒疯？ “陆彧？”陈文序坐在沙发边沿，俯身凑近看他：“陆彧。” 陆彧无奈呼了口气，总算给了陈文序一个眼神：“怎么？”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陈文序的下巴放在陆彧肩头，他的胳膊环过陆彧腰身，看起来像是从侧面将陆彧圈进了怀里。 陆彧抬起胳膊推开陈文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显然不喜欢这样的位置。 陈文序眸光微动：“……”微抿的唇角看起来有丝不悦，干嘛推他？ 陆彧站起来，却因为头晕没站稳，左脚绊右脚，看起来摇摇晃晃的。陈文序抱着手臂，坏心眼地不去扶，反正陆彧不要他碰。 陆彧又跌回了沙发上，看起来有些懵圈和无奈。 陈文序扑哧地轻笑出声，他揶揄地问：“回房间吗？” “嗯。” “你这样，明早也回不去。”陈文序翘起腿，懒洋洋地看着陆彧。 陆彧往身旁抬手：“扶一下。” 陈文序不动，陆彧微叹：“…你怎么那么记仇？”不就是被推了一下。 “嗯，我记仇。” 陆彧抬手用力拍在陈文序腿上，却没拍对地方，直接拍在了陈文序两腿之间，陈文序低呼一声，忍不住弓腰，“到底谁记仇？”他咬着牙根问。 陆彧缓缓回身，他脑袋晕晕乎乎的，“膝盖？”他只觉得手感硬硬的。 陈文序被气笑了，“是你以后的夜生活。” 陆彧再迟钝也明白了，他主动靠近陈文序，亲了亲陈文序的脸，“你怎么那么精神？”他很有探究精神地问，并且做好了安抚自己情人的准备，“去我房间。”陆彧亲昵地说。 陈文序好整以暇地问：“你不困了？” “这在于你。” 走到房间门口时，陈文序一手搂着不怎么清醒的陆彧，一手摸向陆彧的房门把手，犹豫片刻后，他看似混沌的目光里闪过一道精光，搂着陆彧换了方向，他拧开自己的房间门。 陈文序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他先是觉得陆彧的礼服很贴身，于是就帮陆彧脱掉了，然后他又觉得陆彧的身材很好，没忍住后又上下其手，陆彧再不清醒，也能察觉到陈文序动作中的试探。 “文序？”陆彧撑起身体，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就不翼而飞了，反观陈文序，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陆彧开始思考。 陈文序重新扑倒陆彧，“陆彧。”他握住陆彧的手，帮陆彧一颗颗地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他的心跳很快，他也说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反正寻着本能，他压低陆彧的身体，“我很想你。” 陆彧的动作有稍微停滞，陈文序转移着陆彧的注意力：“你呢？想不想我？” 陆彧心想这话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但陆教授的温和注定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嗯。” “陆彧，”陈文序将陆彧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循循善诱地问：“我的心跳很快，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吧。” “那是什么？” “……”陆彧不想回答，他直觉有什么事情逐渐脱离控制，可没等他想明白，陈文序的轻笑声就占据了他的大脑，“因为你，对不对？” 陆彧心里犯嘀咕，平时怎么不见陈文序这么会说？对了，他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陆彧。” 能不能别喊了？陆彧几近无奈，这有些影响他思考，“陆彧…”算了，陆彧逐渐放松紧绷的身体，不想了，陈文序吵得很，随便他吧。《 》 19、忐忑 第二天，陈文序从睡梦中醒来，他翻了个身，胳膊却搭了个空，他胡乱在床上摸了摸，没有摸到另一个人，脑海里闪过许多不可言说的画面，陈文序心想自己怎么又做那种梦了… 等等！ 陈文序猛地坐起来，他环顾四周，从书桌到床头柜，到处一片狼藉，却不见陆彧的身影。 昨晚不是梦。 那陆彧呢？ 陈文序随便扯过睡袍套上，他匆匆走进客厅，客厅里也没有陆彧的身影。 陈文序愣在原地，他忍不住扶额，神情略显茫然，同时还有些心虚，该不会是陆彧接受不了… 那、那昨晚不是喝酒了吗？ 谁让陆彧喝醉的！ 陈文序理直气壮地想，这理直气壮没持续多久，他又开始心虚，人家陆彧喝醉后原本是要睡的，是他缠着陆彧要… 那怪谁？怪胡麓！怪胡麓的破酒！ 陈文序有气无力地坐回沙发上，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到了陆彧发来的消息： 我上午有课，先回学校了。 陈文序心神不宁地打字：你怎么样？ 想了想，陈文序把这句话删了，慢慢打着字：好，有需要联系我。 陈文序犹豫着放下手机，说实话，他恨不得现在飞到陆彧身边，可陆彧一大早就没了人影，显然是不想见他。 陆彧不想见他了？！ 陈文序心里一咯噔，从沙发上弹起来，他拿起手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拨打过去，陆彧接电话很快，“嗯，怎么了？”声音如常。 陈文序呼出口气，他揉着眉心道：“陆彧，昨晚…” “昨晚我们喝多了，你还好吗？”陆彧自然而然地打断陈文序。 陈文序顿了下，憋屈地回应：“我…没事啊，就是你…” “嗯，冰箱里有吃的，你可以给自己煮些馄饨。”陆彧贴心地说。 陈文序无奈扶额，这话交代的，仿佛昨晚被睡的是他，虽然说在此之前一直都是他。 “好…”陈文序应道，末了，他又赶紧说：“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你。” 陆彧思考一瞬，然后温和道：“我今天比较忙，会晚一些回去，你不用等我。” “…好。” 上午来到公司，成洺已经在办公室等陈文序了，“陈文序，你迟到了。”成洺盯着自己的手表，看笑话般地说。 陈文序有气无力地瞪了眼成洺，他随手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随便往沙发上一躺。 成洺凑过来，八卦地问：“我昨晚提前离开了，听说郑煜闵调戏陆教授，靠，他不是喜欢你吗？” “别提了。”陈文序皱眉，他抬起胳膊盖住眼睛。 “他们还说你揍了郑煜闵，真的假的？为啥每次我不在的时候都有热闹看？”成洺坐在陈文序旁边，兀自感慨。 陈文序斜他一眼：“你能别说了吗？” “嗐，其实我是替胡麓问的。”成洺凑近陈文序，半压在他胳膊上，悄咪咪地问：“胡麓拜托我问，他昨晚那啥…那酒，你不是喝了吗？管用不？” 陈文序猛地起身，拿起抱枕就往成洺身上招呼，“让你闭嘴闭嘴，还问还问还问！” 成洺一边挡一边求饶：“哎哎哎，这一大早的，我说你三十几的人了，咋还有起床气？” “别打了。”成洺边躲边说：“其实我告诉胡麓了，跟你说没用，这事儿得问陆教授，毕竟你是下边儿的。” 成洺几乎每个字都在陈文序的雷区蹦跶，陈文序深呼吸一口气，他环顾四周，拿起茶几下面的红酒，他握住红酒瓶，觉得挺趁手的，于是看着成洺开始比划。 成洺吓得用抱枕护着头，“序哥序哥！我不说了。” 陈文序横他一眼，将酒瓶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 成洺奇怪道：“你怎么了？” “陆彧不理我了。”陈文序实在没人说了，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思索道：“陆彧好像生气了。” 成洺：“为啥？” “为啥为啥为啥！”陈文序又火了：“还不是因为胡麓！” 成洺：“……” 陈文序满心烦躁，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他那瓶葫芦酒。” “啊？” “唉。”陈文序摆摆手，头疼道：“你就别烦我了，走走走。” 有八卦的地方不缺成洺，成洺很像个人一样地开口：“序哥，说说呗，人多力量大，我给你出谋划策。” 陈文序拒绝沟通，他白了成洺一眼：“你又不是gay，你懂什么。” 成洺：“可是我身边有很多gay啊。” 陈文序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成洺，成洺自如地摊了下手，陈文序清了下嗓子，道：“我有个朋友。” 成洺自然而然地接话：“是不是叫陈文序？” “滚。” 成洺笑得花枝乱颤，然后点头：“你说你那个朋友怎么了？” 陈文序顿了下，直接地说：“没什么，我喝醉酒把陆彧睡了。” 成洺愣住了，“睡…睡了？” 陈文序想了下，又道：“我把他上了。” “你不是直男吗！”成洺惊讶出声。 陈文序：“……” 成洺恍然大悟，他指着陈文序，用看渣男的眼神道：“你把陆教授当成女人给睡了？” “当然不是！”陈文序打断成洺，啧道：“你把我当什么了？陆彧一点也不像女人…我、我其实是，我是知道他是陆彧才来感觉的…” 成洺又疑惑了：“那你还天天标榜自己是直男？” “你能说点有用的吗！” 成洺皱眉道：“坏了坏了。” 陈文序心中忐忑，他佯做镇定地问：“什么坏了？” “如果陆教授是纯1的话，被男人…睡了，他肯定会受不了，指不定他正琢磨着跟你提分手呢。”成洺说。 陈文序不太能理解，“…有必要吗？什么1啊0啊不就是个位置？”他语气飘忽地说：“再说了，我之前在下面也没觉得有什么…”当然有，感觉完全不一样。 成洺说：“没必要的话，你们干嘛分1和0？” “又不是我分的。”陈文序没好气道。 成洺接着问：“那再让你选上下，你选哪个？” “上啊。”陈文序不假思索道，对上成洺一副了然的眼神，他迅速道：“…下啊，其实无所谓了。” 成洺感慨着摇头：“唉要我说，你们好聚好散得了，你最近也挣不老少吧？你呢，就把钱还给人家，然后你们各自再找个0，这不就解决了？” “滚。”陈文序踢了成洺一脚，烦躁道：“我就多余让你出主意，狗头军师！” 成洺施施然起身：“哎呀，我们单身大军里又要增加一个人咯。” 陈文序抬眸：“你又分手了？和那个朵朵？” “是薇薇。”成洺纠正，他遗憾道：“我们昨晚试了试，觉得不合适。” 陈文序不以为然，他垂头丧气道：“你们能有什么不合适的。” “她喜欢在上面。” “……” 成洺耸肩，潇洒地说：“所以啊，只能拜拜喽。” 晚上下班回家，陈文序没有看到陆彧，他略显失落地关上门，在客厅里等陆彧下班。 陈文序原本是直男，他不太懂圈子里所谓的一和零，和陆彧在一起后，虽然他一直是下面的角色，可除了心理别扭外，他偶尔也是感觉不错的，当然，这不错和昨晚的感觉没法比，昨晚可是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愉悦…跑题了。 但陆彧一直喜欢男生，陈文序想，所以陆彧可能对某些体位观念比较根深蒂固。 陆彧不会真因为昨晚的事跟他分手吧？ 烦！ 分…就分吧。 反正他和陆彧的关系原本就很模糊，再说他原本也没有要弯的意思。 哼。 陈文序后半夜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陈文序心烦意乱地发现，陆彧昨晚根本没有回家。 陈文序拿起手机点开与陆彧的微信界面，发现陆彧也没给他发消息，“……”没事，都是小事情。 陈文序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他先是在晨会上把找茬的韩老六阴阳怪气了一通，又把这几天趁他心情不错偷偷敷衍了事的几个员工骂了一遍，但他还是很焦灼。 陈文序是个主动出击的性子，他奔着有问题就解决问题的原则，下午下班后，开车来到了陆彧的学校。 幸好陈文序提前和陆彧换了车，这让陈文序直接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学校的地下车库。 陆彧的学校对陈文序来说很熟悉。 陈文序刚和陆彧来到这座城市时，对工作没什么兴趣，对人生也没什么规划，还是陆彧带着他来学校，把死气沉沉的他安置在教室里听课。 现在想想，那可能是陈文序唯一一段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的时间。 陈文序穿了身低调的休闲服，又换了副文艺的黑框眼镜，乍一看和学生们没什么两样，但出众的样貌还是给他吸引了不少回头率。 学生们平时都在这栋楼上上课，彼此之间即便不认识也能混个脸熟，这突然出现个陌生帅哥，挺让人好奇的。 “文序哥。”有人叫出声。 陈文序停下脚步，他觉得这几个大男孩很眼熟，后来才想起来这是他之前听陆彧讲课时，在教室后头坐的几个男生。 叫什么是不可能记住的，何况他当时丧的一批，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也难为这几个小孩儿现在还能这么热情。 “嗨，好久不见。”陈文序微笑着打招呼。 一个戴鸭舌帽的男生笑道：“文序哥，你又来听我们陆教授讲课吗？上学期你走后，我们班女生难过好久呢。” 陈文序笑道：“贫嘴，你们陆教授呢？” “办公室吧，他刚上完课。” “好，回聊。”陈文序想了下，拿出手机笑道：“加个联系方式吧，回头我请你们吃饭。” “好啊好啊。” 陈文序来到陆彧的办公室，看到陆彧正在跟一个学生说些什么，陆彧的表情很严肃，那学生看起来很不服气，嘴巴撅得老高，但在陆彧的耐心劝解下，学生的表情开始惭愧，最后真心实意道：“陆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下周一定好好学做实验。” 陆彧点头道：“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再来问我。” “好。” 走到门口时，学生看到了陈文序，他低声问：“你也来找陆老师交论文吗？” “…呃。” 学生神神秘秘道：“你改天吧，陆老师今天心情不好。” 陈文序：“谢谢。”你人还怪好嘞。 陆彧察觉到门口的人影，低沉出声：“夏怦怦，你还有事吗？” “没了没了。”夏怦怦一溜烟跑了。 陆彧低头看着资料，随意道：“门口还有人吗？” 陈文序寻思着那句陆彧心情不好，走了进来，“你还在忙？” “文序。”陆彧稍显诧异：“你怎么来了？” 陈文序留意到，陆彧的办公椅上放了个垫子，他心里有些忐忑，佯装自然道：“我没什么事。”他提了下手里的外卖，道：“给你送些吃的。” 陆彧温和地笑笑，说：“谢谢，不过我马上就要下班了。” 陈文序坐在陆彧对面，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下面，稍显低落地看着陆彧，小声道：“你昨晚就没回来。” 陆彧给他倒了杯水，笑着提醒他：“我以前也经常不回去。” 陈文序心想，还真是。 由于陆彧既要授课，还要兼顾研究所，他忙的时候都住在了研究所。 “可你昨天上午明明没课。”陈文序盯着陆彧桌上的资料，本来就看不明白，倒着看更是看不明白，他小声抱怨：“你在躲我。” 陆彧微顿，他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课？” “如果你有课，前天晚上根本不会跟我出去。”陈文序了解陆彧对工作的态度，然后他更郁闷了：“你就是在躲我。” 陈文序换了副黑框眼镜，这不仅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还有些莫名的乖顺，甚至有些可怜巴巴。 陆彧解释：“同组的老师请假了，我帮他带两个研究生，所以有点忙。” “真的？” “嗯。” 陈文序支起身子，委屈的表情一扫而空，他拎起外卖盒子，“那吃饭吧。”想了下，他又拿开外卖，思索道：“算了，等你下班后，我们出去吃。” 陆彧说：“下班后我得去研究所。” “你这么忙？”语气稍显失落。 “我以前也很忙。”陆彧的语气仍旧温和。 陈文序嘀咕：“我以前怎么不觉得？” “是啊，你以前怎么不觉得？”陆彧含笑反问。 陈文序蹭了下鼻尖，“…可能，我以前也比较忙。” 陆彧笑了下，低头整理资料。 “陆彧。”陈文序前倾身体，眼神逐渐下移：“你没不舒服吧？” 陆彧轻咳一声，神色自然道：“没有。” 陈文序打量着陆彧的脸色，“你是不是不喜欢？”他又委屈起来：“那是你喝醉了，而且，我那杯酒也有问题，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做了。” 陈文序知道陆彧的性格，跟陆彧闹或是冷战是没用的，毕竟陆教授的理智一直在线，所以得跟陆彧示弱。 陆彧果然沉默了，这沉默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在思考怎么安慰陈文序，“我是有些不习惯，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两个人在一起，这…也是再所难免。” 也就是说，还能有下一次，陈文序暗戳戳地想。 “你不气我了？”陈文序轻声问。 陆彧摇了下头，无奈笑道：“没什么好气的。”顿了下，陆彧尽量温和从容道：“但是…还是别有下一次了，好吗？” 陈文序眸光微闪，他心想，难不成他的技术很差劲？看了眼陆彧坐着的垫子，陈文序心虚地想，可能还真是。 那一晚，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陈文序的原因，反正他缠着陆彧做了很多次，陆彧由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放任，或许还有…配合？ 看着陈文序脸上变换不定的表情，陆彧觉得陈文序可能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他委婉地喊了一声：“文序？” “啊。”陈文序回神，很配合地点头：“行啊，没问题。” 陆彧琢磨着陈文序的脸色，“……”总觉得不像是没问题的样子。 陈文序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家了，你记得吃饭。” 陆彧点头，接着起身：“好，我送你。” 陈文序担忧地看着陆彧的下半身，“行吗你？不行就别送了？”他关切道。 这话无疑是挑衅，陆彧顿了下，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文序，加重语气道：“行。” 陈文序不置可否，他自言自语道：“那你该坐软垫…” 陆彧牵住陈文序的手，拉着他上前一步，给他看另一位老师的办公椅，微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这是办公室配备的。” “你们学校还挺贴心。” “……” 路上，碰到陆彧的助教，她也知道陆彧和陈文序的关系，正巧她下班回家，和陈文序是顺路，陈文序主动提出载她一程。 陈文序和陆彧走在一起，迎面走来几个学生，陆彧立刻松开了牵着陈文序的手。 陈文序：“……” “陆教授好。” “马老师好。” “教授好，我正要去找您，您要下班了吗？” 陆彧微笑道：“没关系，问吧。”几个学生围了上来，陈文序识趣地后退几步，他低头看着空落落的右手，心情不是很美妙，陆彧松开他的手是什么意思？ 助教这时候开口，“陈先生，你现在还是不准陆教授牵你的手吗？”她不理解地问。 陈文序没反应过来：“我不准他牵？”说什么鬼话呢。 助教说：“就是你之前在学校听课时啊，你那时候看起来怪怪的，对谁都爱答不理的，陆教授怕您走错路牵着你的手，你还把他甩开了。” 陈文序神色微滞，“我当时语气怎么样？”他不确定地问：“不好吗？” 助教纠正：“差劲。” 就是因为太差劲了，所以她到现在还记得。 “我说什么了？” “你说…能不能别离我这么近？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不喜欢牵手！不喜欢和人靠那么近，你就去忙你的，别管我了行吗！” 助教声情并茂地比划着，当时她就觉得，陆教授看中这人哪里了？脸吗？陆教授可是他们学校的男神，怎么还受这种窝囊气？ 陈文序又一次沉默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心里有些憋屈。人总会选择忽略那些不好的记忆，所以陈文序在忽视那段低谷时，顺势把对陆彧的恶劣也忽略了。 陈文序其实算个情绪稳定的人，只是那段时间…只有那段时间。 等陆彧给学生们解答完疑惑，陈文序上前一步，主动牵起陆彧的手，“走吧。” 学生们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地偷笑。 陆彧不明所以地看着陈文序，陈文序目视前方，耳朵热了起来，“你带着我走吧，我不认路。”他说，说完，他不自在地啧了声，扭头对助教道：“马老师，你能先去车库等我吗？” 助教马上道：“哦，好好，你们慢慢聊。” 等助教离开，陆彧问：“怎么了？” “陆彧。”陈文序慢吞吞地叫了声，他胸口有些难受，他前迈一步抱住陆彧。 陆彧现在听到陈文序带着情绪叫他的名字就想起来前天晚上，他不由得一顿，心想不至于吧？陈文序还想在这里？ 陈文序说：“你别嫌弃我。” 都想在这里了，得嫌弃嫌弃吧，陆彧不动声色地推开陈文序，“嗯？” 陈文序郁闷道：“你不牵我手。” “对，你不是不喜欢吗？”陆彧觉得陈文序这人想一出是一出的。 “我现在想牵了。”陈文序眼巴巴地看着陆彧，“…你还愿意牵吗？” 陆彧晃了下手腕，很不理解道：“你已经在牵了。” “……” 陆彧蓦地笑了，他当然明白陈文序的意思，刚才助教声情并茂的比划声可不小，他道：“没生你气，哪有那么多气要生？你那时候就跟小孩儿似的，没气。” 陈文序猛地拽过陆彧，他紧紧搂住陆彧的腰，贴上陆彧的嘴唇，温柔地撬开陆彧的唇齿，温热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是一愣。 有些事是男人的本能，陆彧不做是因为克制，陈文序不做是因为不开窍，一旦开窍，陈文序显然没有陆教授那么好的修养。 对于自己的举动，陈文序也有些讶异，但他是个很尊重自己想法的人，他凭借本能地加深这个吻，无师自通地勾住陆彧的舌尖，心想，管他呢，先亲再说。 陆彧反客为主的按住陈文序的后脑勺，他不轻不重地咬住陈文序的舌尖，陈文序吃痛缩回，陆彧乘胜追击，好好地教了陈文序什么是真正地接吻。 “学会了吗？”陆彧轻轻擦了下陈文序的唇角，眼睛里满是揶揄的笑意。 陈文序喉结滚动，他牢牢箍着陆彧的腰，嗓音微哑：“你跟谁练过？” “这就是跟谁练过了？”陆彧好笑地说：“你是多没见过世面。” 陈文序咬了下后槽牙，上挑的眼尾勾出一道撩人的弧度：“陆教授见过世面，要不早些回家教教我？” 陆彧拍了拍陈文序的肩膀，“别贫了，马老师还在等你。” “那你今晚回家吗？” “看情况。”很奇怪，陈文序之前没有这么粘人。 “陆彧…”陈文序薄唇轻启，这两个字仿佛是在他舌尖上研磨一样，他喊得既暧昧又无辜。 又来了。 陆彧沉吟道：“回，你别喊了。”《 》 20、赶趟和撑伞 “他妈的当初说好三亿，现在压一半儿。”成洺砰地关上车门，他揉着肚子，黑着一张脸，对陈文序抱怨：“白喝那么多了，现在咋整啊序哥？” 陈文序盯着手机看资料，看起来不慌不忙的，“离开机不还有段时间吗？急什么，实在不行让老韩出马，他门路多。” “靠，合着咱俩喝来喝去的，最后还得老韩出马？”成洺用手扇着风，看起来很火大：“那张总也真是的，他想让老韩来就直说嘛，他妈的把老子当驴，遛呢！” 陈文序笑了下，他对这些事情已经司空见惯，看着成洺发火就像看着当初的自己，“你去张总跟前骂。”他撺掇道。 成洺又骂了一声，然后纳闷道：“不是序哥，你就不生气啊？” 陈文序给韩老六发消息：韩总，明天有空吗？朋友给我送了两棵人参，我喝不着，给您送过去？ 他还不忘回答成洺：“行了，别气了，老张和老韩狼狈为奸久了，这一看就是韩老六有事不方便明着说，故意给咱俩下套子。” 韩老六回复得很快：行啊，你明天中午过来吧。 陈文序：好嘞。 成洺呸了声：“我迟早要把韩老六干下去！” “加油。”陈文序拍了拍他的肩膀。 “序哥，那你呢？”成洺问。 陈文序：“什么我？” “我的目标是把韩老六干下去，你的呢？”成洺好奇地问：“你想杀回总部吗？” 陈文序一本正经道：“一看你就还年轻，我以前也总是定目标。” 成洺：“后来呢？”因为总是完不成所以死心了？ “后来因为工作完成的总是超出预期，我就知道了，目标只会限制我。”陈文序用一种饱经沧桑的语气感慨。 成洺深呼吸一口气，实在是忍不住，他骂道：“陈文序，你怎么不嘚瑟死！” 陈文序拍着成洺的肩膀，开怀地笑了起来。 成洺严肃地问：“我说真的序哥，你想去总部吗？” 陈文序没有吭声，他嘴角照旧噙着笑意，作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成洺说：“你要是想去，我就让我爸动关系把咱俩调回去，我跟你说实话吧，现在的工作虽然好，但是老被韩老六压一头，就特别没劲，每次往上汇报工作时，韩老六抢了你多少功劳咱俩都心知肚明，序哥，你就给我一句准话，你想去总部吗？” 陈文序微笑道：“不想。” “……”成洺愣住了，他瞪大眼睛，对自己听到的答案难以置信，他不理解道：“为啥啊？因为你之前那个…那破事儿啊，别人不相信你，我首先是相信你的，你这人虽然没啥好心眼儿，但底线还是有的，再换句话说，这事在圈里司空见惯，你完全没必要有负担，咱就漂漂亮亮地杀回去，让那群狗要看人低的家伙们瞧瞧…” “行了行了，没那么多原因，不想去就是不想去。”陈文序觉得再让成洺说下去，成洺能给车顶顶出个窟窿。 成洺琢磨道：“那是因为你不想靠我爸的关系？” “……” “不是吧陈文序，你咋还酸唧唧的，凡事攥在自己手里的那才是自己的，至于用了什么途径，只要不犯罪，那都只是途径。”成洺恨铁不成钢道：“你还有这清高呢？” “我没啊。”陈文序知道成洺是为自己着想，他无奈地笑笑，语气随意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有今天的？” 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成洺不理解道：“那我不明白啊序哥，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你为什么不要？” 陈文序也说不清，他以前是个事业批，总是铆足了劲儿往前冲，可是这两年，他觉得自己没那么有斗志了，可能是以前目的性太强，消耗了他所有的热情，陈文序现在不去想工作前景，也不去想未来规划，他是觉得现在还不错，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都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陈文序暂时不想打破。 “那是因为啥？”成洺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比划着问：“因为陆教授啊？” 陈文序啧了声，郁燥在心底弥漫开来，刚才还游刃有余的人瞬间不耐烦起来：“你要去就去，问我干什么？废话那么多。” “陆教授那么爱你，肯定是支持你的，实在不行，你在床上让他两回不就得了。”成洺苦口婆心地说。 陈文序眉梢微动，他看向成洺：“你说什么？” “床上让他两回，男人嘛…” “第一句。” “噢，陆教授那么爱你…” 陈文序皱眉打断他，奇怪道：“你有病吧。” 成洺惊呆了，他摊了摊手，无语道：“你有病吧！” 陈文序从成洺的上衣口袋里拿出烟盒，掩饰什么一样地点了一根，烟雾袅袅散开，陈文序默然道：“陆彧…和我迟早会分开。” 成洺顿住了，他兀自点头道：“成呗，你这是吃到嘴里了就不稀罕了。” “我呸。”陈文序伸出胳膊，弹了下烟灰，眉间染上一层复杂：“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陆教授喜欢你啊。”成洺觉得陈文序就是根木头，他语重心长道：“哎，一个纯1肯给你睡，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成洺，你不会是深柜吧？”陈文序怀疑地看着成洺，这家伙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滚一边子去，听老子跟你分析。”成洺振振有词道：“这说明他心里有你啊，你不要小看男人在床上的自尊心，就算陆教授修养再好，他也是男人，你知道有多少同性情侣因为体位问题而一拍两散的吗？” 陈文序鄙夷地看着成洺：“你还有资格说教我，狗头军师？” 成洺强调：“旁观者清。” 陈文序：“你先认清你自己吧。” 成洺一巴掌拍到陈文序后背上，陈文序疼地挺直腰背，他回头怒瞪成洺：“你抽风呢！” “陈文序，老子要不是真把你当兄弟，能跟你说这么多？”成洺吼道：“陆彧就在你手边儿呢，近水楼台先得月，就这你俩最后要是没成，你就去灵隐寺出家吧。”成洺吼完，打开车门把陈文序推下去，他砰地关上车门，豪气万丈地对司机道：“走！” 陈文序愣怔在原地，几秒种后，他看着那辆熟悉的车越来越远，忍不住骂道：“我他么…操！那是老子的车！” 反了天了，陈文序心想，他现在都混到这份上了？成洺都能来骂他几句？ 手机正好响起来了，陈文序正在气头上，他看也不看地点开，“喂，哪位？”看看是谁不长眼地蹦跶到枪/口上。 “文序？”陆彧地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他听出了陈文序带着情绪，于是问：“怎么了？” 是陆彧，陈文序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他迅速调整语气：“哦…没事，我刚结束，工作不太顺利，你有事吗？” “上次宴会的礼服，干洗店已经洗好了，送你公司？还是先拿回家？”陆彧问。 陈文序道：“嗯，拿回家吧，我买下来了。” “好。” “陆彧。”陈文序低唤了声。 陆彧顿了下，应道：“嗯。” “你能来接我吗？”陈文序说：“成洺那孙子发酒疯把我扔街上了，我打不到车。”正说着，一辆又一辆的出租车在陈文序眼前经过，陈文序很有原则地转身。 看不到看不到。 十几分钟后，陆彧在街边接到陈文序，陈文序打开车门上车，看到了车后座的花束，“谁的花？”陈文序下意识问。 陆彧示意他快点上车，回答：“教师节，学生送的。” 教师节送玫瑰花？陈文序又不傻，他问：“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陆彧专心致志地调转车头，“匿名，我离开学校时，门卫给我的。” 陈文序拿起那束花，“还是卡布奇诺，像是年轻人送的。”陈文序看到花束里隐藏的卡片，他看了陆彧一眼，陆彧正在专心开车，他又低头看卡片，卡片上写着： 陆先生，节日快乐，期待与你再次见面。 没有署名。 “很漂亮。”陈文序慢吞吞地问：“这橘色的是什么花？” “我还没来得及看。”陆彧接到陈文序的电话就赶来了，只能把花先放后座，他说：“等回家再说。” 那就是还没发现这张卡片，陈文序毫不犹豫地把卡片攥进手心团成团，毫无心理负担地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陆彧，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不是老师，你后来为什么又想去教书了？”陈文序问。 陆彧说：“本来就是我母校，之前找了我好几次，而且距离研究所挺近的。” 陈文序问：“那你有想过以后吗？” 陆彧：“以后？” “我没遇到你之前，想着是到年纪就结婚的。”陈文序盯陆彧的侧脸说。 陆彧听不出情绪地应了声。 “那你没遇到我之前，是怎么打算的？”陈文序好奇问。 陆彧想了一会儿，还是认真地说：“我比较活在当下，而且，因为我的取向，我爸妈不催着我结婚，我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过好每天就行了。” 看吧，陆彧和自己真的很不一样。 陈文序心想，如果他是提着行李赶火车的人，那陆彧就是铁路旁撑伞欣赏风景的人，可能偶尔一次的目光交汇，陆彧还会奇怪这人为什么总是急急忙忙的。 陆彧察觉到陈文序情绪的微弱变化，他顺势问：“你是有什么打算了吗？” “我没有打算。”陈文序躺在后座上，他毫不怜惜地枕着那束花，虽然不是很舒服，但他就是要枕着，陈文序说：“我觉得现在还不错。”《 》 21、出差 晨会上，陈文序原本以为自己等来的是新电影的筹备计划，没想到韩老六让他去负责一个户外综艺的项目，听到这个宣布后，陈文序和成洺面面相觑，两个人用表情沟通： 陈文序-_-：什么情况？ 成洺o_o：母鸡啊。 陈文序t^t：什么户外综艺？ 成洺⊙▽⊙：母鸡啊。 陈文序-.-：艹！ 成洺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