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北平旧事》 第183章 和尚的空虚 天桥。 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的街头,和尚带着赖子回到自己摊位。 此时摊位上,客人少了些。 老福建,左手端着大海碗,右手拿着筷子,掌心还捏着一头蒜,吃着杂酱面。 癞头正在整理,被客人扒来翻去的鞋子跟衣服。 当和尚走进雨棚下时,两人赶紧站起身,跟他打招呼。 老福建端着碗,走到和尚身旁,汇报工作。 “把子,上午收成不错,零零散散卖了小二十块。” “对了,东晓市,听说来了一批,皮夹克,咱们要不要进点货。” 抱着花盆的赖子,见到两人模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就吃杂酱面啊~” “这么着,我去弄几个卤猪蹄,哥俩坐那安心吃,其他交给我。” 话落,赖子把花盆,放在旁边,转身往卖卤味的摊子走去。 癞头看着赖子消失的身影,冲着和尚说道。 “把子,最近掏宅子,有点不对劲。” 闻言此话的和尚,坐在旁边凳子上,静等其言。 老福建,扒拉两口炸酱面,盯着挑挑拣拣的客人。 癞头接过和尚递过来的烟,开口说话。 “以前车行里兄弟,打电话送消息,咱们过去,立马能包圆。” “可这大半个月,等咱们过去时,最少两三家,旧货摊,敲边鼓的主,跟着咱们抢食。” “我前个在几个车行里打听消息,有兄弟跟我说,咱们这块生意,被人有模有样学到了,现在有点狼多肉少的那味儿。” 和尚闻言此话,并不在意,他侧头点烟。 一口烟雾从嘴里吐出来后,和尚抬起手用小拇指挠了挠脑袋。 “做生意嘛,有竞争对手也正常。” 一句话过后,他眉头微皱,看向癞头。 “没有玩阴的主?” 癞头闻言此话,蹲在一旁抽烟回答。 “其他铺子,跟敲边鼓的还好,有一家铺子,有点跟咱们杠上的意思。” “掏宅子时,只要他们在,那单生意,甭想做成。” 和尚手指夹烟,默默点头。 “暂时别耍手段,打听他们的底细?” 说到这里的和尚,想了一下再次开口。 “只要对方不来阴的,咱们正常做买卖。” 闻言此话的癞头,弹了弹烟灰,默默点头。 和尚起身抱着花盆,看着两人嘱咐。 “有人找麻烦,去找铁算盘,报我的名。” “先走了~” 原本要走的和尚,突然想到赖子的事。 他叹息一声,回过身多说两句。 “你俩,多盯着点赖子。” “要是哪天他输红了眼,打你们这借钱,立马跟我说。” 闻言此话的老福建,有点欲言又止的模样。 和尚知道老福建想说啥,他走到对方身边,拍了拍其肩膀。 “都是兄弟,多担待点。” “月底分红,少不了你们那份~” 事情处理妥当后,和尚将花盆绑在摩托车尾架上。 人潮涌动,喧闹的街头,和尚推着摩托车,忽然心生一股孤独感。 那股莫名的情绪,使他觉得自己与热闹的街头显得格格不入。 叹息一声的和尚,推着摩托车来到天桥边的一个剃头匠摊子前。 剃头匠与他也算熟识,毕竟他们做过一次生意。 正在给一位老大爷刮脸的剃头匠,看到来人,向和尚点了点头。 和尚回以微笑,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对方忙碌。 蹲在墙边的和尚,心中涌起一阵空虚感。 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如今的生活索然无味。 他现在生活顺遂,事业有成,曾经不敢奢望的生活,如今都已实现。 可他就是觉得,突然失去了生活的乐趣。 钱再多,也不过是几碗饭的事情,房子再多,睡觉也只需一张床。 妻妾成群,也长不出三颗肾来雨露均沾。 摩托车骑着,其实也并无特别之处,更没满足所谓的虚荣心。 旁人的艳羡的眼光,他毫不在意,也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总之就是突然觉得,生活变得乏味起来。 人啊,一旦满足了口腹之欲,那些不安分的念头,就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没吃饱饭时,脑子就一个念头,怎么填饱肚子。 吃饱喝足,人类的七情六欲,挥舞着武器,开始攻城掠地。 当物质生活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寻求精神世界的满足。 和尚此时的状态就是这个类型。 可是现实,又让他克制住自己不安分的想法。 “这位爷,您剃头,还是修面?” 想着心事的和尚,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 他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剃头匠。 “修面~” 话落,和尚站起身走到摊子边。 等他坐好,剃头匠,抖了抖围布,随后站在和尚身后。 带着污渍的围布,系到和尚脖子上后,他皱着眉头说道。 “该洗了~” 提着暖水壶的剃头匠,一言不发,往盆里倒热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您多担待~” 和尚看着对方,开始在盆里烫毛巾,面无表情的问道。 “咱们俩,打交道也有几回了,还不知道你名。” 剃头匠在和尚的目光下,把热毛巾上,多余的水份拧掉。 “虱子~” 坐在椅子上的和尚,仰着头,脸上敷着热毛巾说话。 “又一苦命人儿~” 和尚闻其名,便知其出身定然好不到哪去,估计对方自幼生活必是苦不堪言。 旧社会的百姓,家中添丁,为保孩子性命无虞,通常会起一贱名消灾。 冀望孩子,生命力如同所起贱名一般,坚韧顽强,茁壮成长,长大成人。 但凡起此等贱名的家庭,家境必是贫寒。 故而,社会上取名为狗蛋、铁柱、狗剩、疙瘩的人比比皆是。 大名则多带富沾贵,如富贵、福贵、福顺之类。 和尚昂首向天,面覆毛巾,喃喃自语。 “你说人活着到底为啥?” “你看看这满街人,可踏马有几个知道自己要什么~” “一个个除了会张嘴说话,其实跟牛马骡子有啥区别。” “都踏马,每天琢磨着怎么找食吃。” “有时候想想,人还不如牲口呢~” “那些牛棚里的牛,不干活,泥腿子都不敢饿他们一顿。” “可人不干活,就没饭吃。” 热毛巾敷的差不多时,剃头匠开始在他脸上打肥皂。 和尚仰着头,闭着眼,享受剃头匠的服务,他嘴上也没闲着。 “你觉得是不是那一回事,牛儿,马儿,给人干活,干不好,时不时得挨一鞭子。” “人干不好活,一样被人劈头盖脸骂一顿。” “干好了,踏马,肩上的担子,只会越来越重。” 此时剃头匠站在和尚面前,拿着热毛巾,开始为他清理脸上的肥皂沫。 和尚闭着眼,惵惵不休感慨个没完没了。 “吃饭,睡觉,干活,每天都一个样。” “不管人还是牲口,到了年纪,都一样要配种。” “生下来的仔,重复上一辈的日子。” “老了不中用了,牲口被吃肉,人被嫌弃,多吃一口饭,都得遭人白眼。” 剃刀的刀锋,此时在和尚脸上刷刷作响。 和尚侧过头,让对方剃自己左脸。 “你瞧瞧街面上,那些眼里没光的主,是不是跟牲口一模一样。” 剃头匠给和尚刮完面,拿着麻布擦了擦剃刀。 “您纯吃饱了撑的~” “饿两顿,啥想法都没了。” 闻言此话的和尚,嘴角开始上扬。 他坐直身子,等待剃头匠给自己敲背按摩。 “您这话一点都不假。” “可不是嘛~” 剃头匠按给他肩时,和尚露出一个享受的表情。 “你不也这么觉得。” “以后兄弟,要是遇到有意思的事儿,邀请你凑热闹,你来不来?” 闻言此话的剃头匠,叹息一声,他没接话茬。 “您背着坐~” “我给您敲背。” 和尚闻言此话,站起身双臂趴在靠背上。 啪啪啪的敲背声,回荡在两人耳中。 和尚闭着眼,头垫在双臂上,接着说道。 “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估计你也打听过兄弟的为人,我不是那种背后捅刀子,靠不住的货色。” “更不是见钱眼开的主,有机会咱们互相搭把手。” “你要是遇到有意思的事,不妨来找我。” 正在给他敲背的剃头匠,闻言此话,乐呵说道。 “前面有个妓院,里面兔爷,长相不错。” “您要是真闲着慌,可以去研究研究。” 和尚闻言此话,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他转过身子,看向双手停在半空的剃头匠。 “甭在兄弟面前装,都是一路货色,说哪门子外话。” 和尚说完此话,站起身子,从兜里掏出三毛银圆券放到工具盒里。 “走了,往后遇事,可以来南锣鼓巷找我。” 道别的和尚,舒展一下全身筋骨,随即推着摩托车,消失在人潮中。 剃头匠,看着工具盒里的三毛钱,眼神有些茫然,过了好一会他嘀咕一句。 “确实无趣~” 恢复过来的和尚,骑着摩托车,往家回。 觉得生活无趣的和尚,突然怀念以前那种独行狼的生活,这不觉得剃头匠跟他一路货色,于是开始打起对方的主意。 他知道剃头匠绝对不差钱,所以没拿钱来说事。 用感同身受的无趣生活,邀请对方跟他干。 这只是他的一个试探,正所谓一次生,两次熟,多合作几回,就把剃头匠拉到自己船上。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试探杨樟 午后阳光斜斜漫过和家铺子斑驳的匾额。 屋檐下铜铃轻摇,惊起浮尘。 逼仄的铺子里,博古架挤着青花瓷瓶、铜胎鼻烟壶,釉色温润,掐丝犹存。 角落的老留声机,喇叭口泛着幽光。 空气里浮着檀香、樟脑与旧纸的混合气息。 唇红齿白的乌老三,身着靛蓝棉袍,正轻轻擦拭一方端砚,指尖抚过云纹,眼神专注如初。 窗棂外,巷中叫卖声忽远忽近,一缕阳光漏进,落在柜台斑驳的银质怀表上。 和尚坐在雨棚下,品茶,逗狗喂猴。 小狗崽子,趴在他脚边晒太阳,猴崽子坐在怀里,等待其剥花生。 茶几上摆放一盆盛开的绿牡丹菊花。 和尚拨开一个花生,喂给猴儿子一粒,丢进自己嘴里一颗。 斜对门的澡堂子门口,少了鸠红拉二胡的身影。 不过对面屋檐上,时不时落了一排鸽子。 乌老大坐在他对面,悠然自得品茶看书。 他抬头看了对面一眼,随即说道。 “晚上我搬过去了~” 和尚挠着猴儿子的下巴,点头回应。 乌老大经过这几天蚂蚁搬家,把属于自己的物品,已经搬到沙井胡同,十二号院住。 和尚直接把房契给了他。 和尚逗弄着猴崽子,抬头看向大舅子。 “有空去问问,三儿俩小媳妇的事。” “一夜的功夫,第二天怎么没话了。” 乌老大闻言此话,放下手里书籍。 “那俩闺女爹,想拿乔咱们。” “一边想卖闺女,一边还想要面儿。” “托人回话,俩闺女两百大洋,聘礼媒婆,酒席也不能少。” 和尚闻言此话,乐了起来。 “做婊子立牌坊,装踏马什么玩意。” “你明儿,让人回话,不卖拉倒。” “他娘的,两条腿的女人多着事。” “咱家什么条件,再说三儿那模样,想倒贴的主,海着去了~” 乌老大端起盖杯,抿了一口茶回话。 “知道了。” 几个字说完,乌老大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和尚。 “听说你打算带三儿逛窑子?” 和尚听闻此话,装作一副正派的模样。 “扯什么淡~” “家里女人都顾不过来,我带他去逛哪门子八大胡同。” 乌老大叹息一声,轻声说道。 “三儿身子骨弱,比不得其他人。” “多养两年身子骨,再破雏。” “这两年我跟他姐,会盯着三儿,你也别想一出是一出。” 和尚给了乌老大一个白眼,正当他要狡辩时,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走到雨棚下,扫视一圈。 当他看到茶几上的菊花,对着两人问道。 “您二位,哪位是和爷?” 和尚站起身,面带微笑回话。 “您找他有事儿?” 乌老大坐在沙发上,听着和尚不承认身份,他眉头微皱。 来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布袋。 “和爷中午,去蒯爷那有点事儿,这不东西找着了。” 和尚听到这里,这才承认身份。 “辛苦兄弟了,还麻烦您跑一趟。”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银圆券,放到对方口袋里。 “我就是和尚。” 青年侧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乌老大,想确认一下和尚的身份。 乌老大仰头看向青年回话。 “他就是~” 青年再次看向茶几上的菊花,这才把布袋交给和尚。 “东西您收好,咱们后会有期~” 言罢,青年便在两人的目光下转身离开。 坐回沙发上的和尚,从布袋里掏出一枚印章。 布袋里除了这枚印章,还有一块手表。 手表看上去挺大气,表盖上还刻着洋文。 和尚打量一眼手表,直接扔给对面的乌老大。 “留着自个带~” 接过手表的乌老大,站起身往旧货摊走去。 和尚坐在原位,打量手里的印章。 印章不大,材质黄蜡石,普普通通没啥亮眼的点。 他拿着印章,走进旧货摊,来到正在翻找东西的乌老大身旁。 “帮个忙,瞧瞧上面什么字?” 乌老大站直身子,接过印章,打量上面的四个象形字体。 他看了一会,把印章还给和尚。 “不是字,感觉像是什么符号,或是对应什么字体。” 听到这里的和尚,疑心病立马犯了。 他拿着印章,皱着眉头,坐回沙发上。 他开始盘算杨樟到底什么身份,又是什么组织。 对方后天要用这个章,而那天是十月九号。 十号鬼子在故宫受降仪式,两者会不会有啥关联。 雨儿胡同十八号院,跟林静敏住的二十号院,会不会有所牵扯。 越想他越觉得,杨樟身份越可疑。 出神的和尚,都没发现,雨棚下来人。 一副普通老大爷打扮的伯爷,闲来无事,来和尚这消遣时光。 他站在沙发后,看着和尚手里的那枚印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伯爷伸手,轻轻拍了拍和尚的肩膀。 和尚转头往后一看,发现来人是伯爷,他立马起身恭迎。 “伯爷,您坐~” 一句话过后,他冲着站在门口的半吊子吆喝。 “傻小子,把哥的好茶叶拿出来~” 和尚看到半吊子,往后院里走,他连忙起身,提起茶壶为伯爷烫盖杯。 “您来的正是时候,小子,仓库里,刚收拾一遍,整理出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 “青铜片,法器,带着符文乱七八糟的木雕。” 伯爷身穿锦袍,双手握着手拐,坐在沙发上,看着献殷勤的和尚。 “那枚印章哪来的?” 闻言此话的和尚,把茶壶放回原位,坐在伯爷对面轻声回话。 “一商客,今儿上午,下火车被人摸了兜,这不中午打听到我这里,托小子寻物件。” 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把印章掏出来递给伯爷。 伯爷伸手接过印章,低头查看。 没过一会,半吊子抱着茶叶罐子,走到沙发边。 和尚从茶几上,拿起茶具,开始给伯爷泡茶。 当盖杯里冒出热气时,伯爷把印章放在茶几上。 他面无表情,看着和尚弯腰把盖杯送到自己面前。 “东西给人还回去,也别那么多好奇心。” 闻言此话的和尚,心里一惊。 他不敢多问,连忙起身走进旧货摊。 旧货摊柜台边,乌老大拿着一本杂志,对照手表上的洋文,想查出此表的品牌。 和尚一把夺过乌老大手里的表。 “东西连着人,以后送你一块好表。” 伯爷看着和尚拿着手表走回来,露出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和尚坐回沙发上后,抬头冲着伯爷露出一个憨笑。 伯爷面带微笑,双手抓住手杖,往地下戳了戳。 和尚看到伯爷的动作,立马反应过来。 他把印章跟手表装回布袋里,冲着伯爷说道。 “您坐回,小子把东西还给人家,回头再服侍您。” 在伯爷默认点头下,和尚走进铺子,取出一把钥匙。 然后他带着东西,骑上摩托车消失在街头。 雨儿胡同口,和尚把摩托车,停在路边糕点铺子前,随即步行往胡同里走。 几分钟的功夫,他站在二十号院门口,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没人住的宅子,枯叶落了一地。 关上大门后,和尚站在垂花门下,打量萧条的院子。 站在门口的他,恍如隔世。 林静敏才离开一个多月,他却有种对方已经消失好久的错觉。 青砖门楼上的彩绘已斑驳褪色,檐角垂莲柱积着薄尘。 院落里铺满枯黄槐叶,风过时簌簌滚动着往墙角堆叠,石阶缝隙里探出几丛枯草。 他望着正房紧闭的格扇门,忽然觉得那褪色的绦环板上,还映着林静敏的影子。 林静敏身穿月白旗袍裹着婀娜身段,云纹滚边随着她的步子漾出柔光。 她总爱倚着垂花门内侧的雀替,染着蔻丹的指尖轻叩木雕莲瓣。 此刻那截藕臂竟又浮现在门框间,耳畔响起银铃般的轻笑。 连空气里都渗回她常用的茉莉头油香气。 枯叶飞舞的院落,陡然变成铺着青砖地的整洁庭院。 西府海棠正绽着淡粉,而林静敏就站在花树下,拈着绢帕朝他招手。 他恍惚还看见,她浓艳的唇瓣开合间正在说话,她眼尾的黛青描画得比往日更弯些。 仿佛刚听完那段《游园惊梦》的昆腔,鬓边珍珠发卡映着薄暮流光。 幻觉愈盛时,连她旗袍下摆的绣球花纹路都清晰可辨。 直到一阵穿堂风卷着残叶扑上门柱,那妖娆身影才碎成飘零的秋叶。 回过神的和尚,在各个房间里检查一遍,自己留下的标记。 看完一圈,他发现自己应该多想了。 他重新在各个房间里留下新的标记,这才锁上门往十八号院走去。 几步路的功夫,和尚站在十八号院,敲响大门。 几息的功夫,院子里传来回话。 “哪位?” 和尚立于门前,吆喝回话。 “和尚~” 话落,门内传来拔门栓的动静。 和尚看到杨樟的面容,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斜肩歪胯,在对方的邀请下走进大门。 堂屋,两人坐在八仙桌边。 和尚笑容满面,邀功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布袋。 他把布袋放到桌子上后,咧着嘴说道。 “哥哥,弟弟够意思吧。” “晌午的事儿,就一个半时辰,东西就回来了。” 坐在左边的杨樟,把布袋里印章跟手表掏出来检查一番。 确定无误后,杨樟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站起身走到和尚面前,握住他的手。 “太感谢您了。” “这样,晚上哥哥做中,福美楼好好喝两杯。” 和尚笑而不语看着感恩戴德的杨樟。 杨樟放下和尚的手,一拍额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您瞧瞧,哥哥这记性。” 在和尚的注视下,杨樟走进里屋。 没过一会,他拿着两根小黄鱼,走了回来。 杨樟把手里两根小黄鱼,塞进和尚手里,然后坐回原位。 “和爷您路子就是广,以后劳烦您,多照顾哥哥。” 和尚站起身,走在中堂里,笑而不语打量不规整的小院。 院子是个杂院,两间西房,一间北房。 院子也就八九十个平方米的模样。 他转身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杨樟。 “哥哥呦,怎么说您都是生意人,怎么选这个小院住?” 杨樟面带微笑,看着和尚回话。 “弟弟,您有所不知,为兄不是本地人,常年呆在外地。” “只有来北平做生意时,才呆几天。” “这个小院,挺好。” “宅子大了也浪费,保不准,还被人惦记,徒增麻烦。” 和尚坐回原位,侧身看向杨樟。 “哥哥您老家在哪?” 杨樟听到和尚试探的话,面不改色用方言回道。 “俺老家是豫西道的。” 和尚听闻对方的方言,接着试探。 “好久没吃不翻汤了,弟弟还真想那一口。” 杨樟知道和尚还在试探自己,他不假思索用方言回答。 “信球,你可别胡吊扯,那有啥好呲。” “死炉豆面饼子,配点粉条子,麻虾,韭菜,酸滴倒牙。” “哪有,你们京城,卤煮好呲。” “那吊玩意,汤汤水水,还有肉,不比不翻汤,好且多了。” 和尚听着对方一口地道的河南方言,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 他用试探性的眼神,看向杨樟。 “哥哥做什么买卖?” 杨樟看到和尚还在试探,收起方言,说官话。 “什么生意都做,山货,药材,皮子,粮食,什么能赚钱,做什么。” 闻言此话的和尚,单臂支撑在桌面,大拇指跟食指来回揉搓,看着杨樟问道。 “弟弟这有些急救包,老美的。” “这种生意您做吗?” 闻言此话的杨樟,先是眼中露出一抹喜色,很快又恢复原样。 “弟弟,您没方哥哥吧?” 和尚笑而不语,站起身说道。 “晚上福美楼,有诚意,咱们在聊~” 和尚说完此话,对着杨樟抱拳拱手,道别。 走在胡同里的和尚,双手插兜,握着口袋里的两根小黄鱼,嘴里念念有词。 “管你是不是地下党,辛苦费少一毛都不成~”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路遇捐款 南锣鼓巷,雨儿胡同,交汇口。 和尚骑上摩托车,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头,他有种错觉,仿佛这座古老的城市,如同牢笼一般。 整个北平,四通八达的胡同陋巷,如同一道道枷锁,困住众生。 这座沧桑,四处漏风的城市,更像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凶兽。 人情往事,各行各业,看不见的潜规则,如同木偶戏上的牵绳,操控芸芸众生。 社会如同一场超大型皮影戏,形形色色的人,扮演各自的角色。 驾驶摩托车的和尚,突然压抑的喘不过气,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油门加大,车速越来越快,一闪而过的街景跟行人,此时也如同慢镜头般,延迟定格。 可在路人眼里,和尚就是在闹市区,不顾他人死活飙车。 此时的和尚,想用不断加快的车速,摆脱那些无形的绳索跟束缚。 几十个呼吸之间,闹市飙车的和尚,便被一群学生拦住去路。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响起,轮胎在青石板路上,摩擦出一道黑色痕迹。 街面上,十几个学生,拉着横幅,举着小旗,正在沿街游说百姓捐款。 领头的一个女学生,身穿蓝色阴丹士林布旗袍,搭配白色毛线围巾和黑色布鞋,手里举着旗幡。 布旗袍外面套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呢外套,胸前别着“国立北平大学”的校徽。 她紧握一杆褪色的青天白日旗,旗杆上系着白布条,墨书“苏皖蝗灾,速施援手”八个大字。 此女相貌一般,但全身散发着女大学生,青春靓丽,清雅温婉的气质。 她走到摩托车面前,满眼悲情中,带着些许期待跟渴望的神情,看着和尚说话。 “这位大哥,您知道吗?” “苏皖地区,自然灾害接连不断,蝗虫过境,赤地千里。” 女学生的演讲声,越来越大,她目光泛着泪花,转身看向,慢慢聚集过来人群。 她开始加大音量,向世人诉说灾区人民的苦难。 “同胞们!日本投降的锣鼓声犹在耳畔,可我们的江南兄弟姊妹,正被蝗虫啃噬着希望!” 她声音清亮如裂帛,眼角却泛起泪光。 “报纸上说,苏皖的麦田像被剃刀刮过,蝗群飞过,连树皮都啃得精光!” “老人饿得啃草根,孩子捧着空碗哭泣,这难道就是胜利的代价吗?” 她突然提高声调,指向旗杆上的白布。 “看!这白布是燕京大学,学生连夜赶制的,每一条褶皱里都浸着灾民的眼泪!” “我们北平的米缸满着,衣橱塞着,可江南的灾民连一口观音土都挖不到!” 人群里传来抽泣声,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转为沉痛。 “我们不是要施舍,是要救活几百万条人命!” “五毛钱能买一升米,一块钱能救一个孩子。” “请各位摸摸口袋里的铜板,那不只是钱,是给同胞续命的火种!” 秋风卷起她的鬓发,几缕发丝粘在泪湿的脸颊上。 女学生的演讲是挺生动感人,但是捐钱的人寥寥无几。 这年头,普通老百姓日子有几个好过的。 就连那些普通商贩,日子也不好过,哪有闲钱捐款。 这年头有钱的主,哪个不吃人血馒头。 他们的心早就变成铁铸的,怎么可能为女学生几句话掏钱。 人群把街道围的水泄不通,但是凑热闹的多,捐钱的少。 募捐箱子里,只有零星的银圆碰撞声响起。 女大学生,看着只有少数几个人捐款,她眼中充满失望。 此时她仿佛想起,坐在摩托车的和尚。 她把希望寄托在这位有钱的主身上。 “这位大哥,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您要是方便,搭把手,救助他人之时,也为自己积攒些功德。” 此时街道上,被堵的水泄不通,赶路的行人,嚷嚷着借光。 十几个男女学生,站在人群前,不断游说。 南锣鼓巷的住户,慢慢聚集此地,凑热闹。 路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和尚抬腿跨下摩托车,双手插兜,上下打量一眼女学生。 “妞儿,咱们捐的款,是买粮食运到灾区,还是你们拿着钱,直接过去在当地买粮救灾?” 女学生在他的注视下,把他们的救灾计划述说一遍。 “我们学生会,会组织人员,去往灾区的路途中不断购买粮食。” “到达灾区,同学们,会找到当地政府,商谈救援,把粮食跟钱交给他们。” 闻言此话的和尚,双手插兜,眯着眼审视女学生。 “听着还不错~” 就当女学生以为和尚要捐款时,没曾想他又反问一句。 “你们有多少人?都是学生吗?” 闻言此话的女学生,思索片刻回答他的问题。 “我们总共有一百三十七名同学,参加这次救灾。” “只要筹齐捐款,立马行动。” 和尚闻言此话,默不作声从口袋里,掏出两根小黄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女学生看到他拿出两根小黄鱼时,面色一喜,正准备鞠躬道谢。 和尚抬起手打住对方的动作。 “别介,没说捐。” 女学生闻言此话,眼中露出一丝不瞒的情绪。 旁边两个女学生,跟一个男学生,看到和尚拿出两根小黄鱼时,也靠了过来。 和尚,没理会靠过来的几个学生。 他拿着两根小黄鱼,走到前排的一群人前。 和尚举着两根小黄鱼,走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笑着问道。 “这位大哥,您想不想要?” 被问话的中年男人,显然认识和尚,他笑嘻嘻回话。 “和爷,您甭拿我寻乐子,这玩意谁不想要。” 和尚听到这个回答,又走到一位妇女身边,拿着小黄鱼问话。 “五大妈,两根小黄鱼,如果是您的,您打算怎么花?” 身穿打满补丁黑布薄袄的五十来岁大妈,见到和尚手里晃眼的小黄鱼,眼睛都移不开。 “先把家里米缸,面缸填满,全家人都做一身新衣服,然后吃顿好的,剩下的钱留着。” 和尚面带笑容,拿着小黄鱼走到一个十来岁小男孩身旁。 “小老弟,有钱了你想怎么花?” 闻言此话的小男孩,认真低头思考。 随即他在和尚的目光中,期期艾艾回答。 “给俺爹买双鞋,给俺娘买个缝纫机,在给家里按上电灯,挖口水井,把弟弟妹妹送进学堂。” 此时周围上百号男女老幼的目光,都聚集在和尚身上。 女学生皱着眉头,跟在和尚身后,注视着他的一言一行。 和尚达到自己想要地目的,他拿着小黄鱼转身看向几个学生。 “瞧见没,连小孩看到钱都走不动道。” 他眼睛扫视一圈,十几个学生。 “你们都是天之骄子,书读的不知有几箩筐。” “贪这个字,懂啥意思吧?” 此时一个带着眼睛,身穿中山装的男学生,走到和尚,语气信誓旦旦说话。 “这位大哥,您放心,我们以人格学籍保证,不会拿募捐款一分一毫。” 和尚嘴角带笑,看着跟他对视的学生。 “我信,可是你拿什么保证,那些救灾的政府人员不会贪?” “猪板油拿在手里,还会弄一手油,更别说钱。” 在他的问话下,街面上开始起了流言蜚语。 老百姓们都不傻,他们早就被这个世道磨的千疮百孔。 此时十几个学生,聚集在一起,跟和尚对视。 其中一个满头碎发,比和尚年龄还大的男同学回答他的问题。 他眼神坚定不移,语气万分肯定。 “这位先生,您放心,这次募捐救灾,我们得到学校全体老师的支持。” “他们通过自己的人脉,联系政府官员做背书,只要我们募捐款凑齐,政府会支持我们。” “对于您的担心,我们十分理解。” “您放心,全程我们都会派同学跟随监督。” 和尚在对方的注视下,拿着小黄鱼轻轻摇了摇头。 “北平距离灾区,一千多里路。” “沿途十里一乡霸,百里一土匪,你们这群细皮嫩肉的学生,能玩的明白吗?” “还有兵痞,沿途官员上门打秋风,能应付的了吗?”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和尚左手拿着小黄鱼,右手挠着头,思索片刻接着说话。 “对~”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沿途碰到大规模饿急眼流民,乞丐,你们有没有应对措施?” “拿什么运粮?怎么应对官僚?又怎么对付土匪恶霸?” 和尚把自己的问题说完后,饶有兴趣看着面前这群,一腔热血的学生。 和尚的问题,如同当头一棒,把所有学生敲的沉默不语。 “钱难挣,屎难吃,这年头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别拿着咱们老百姓,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转头去养那些土匪官僚。” 此时学生群体中,有一个肤白貌美娇小玲珑的女学生站了出来。 她见到沉默不语的同学们,于是走到和尚跟前,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 “你一分钱都没捐,在这捣什么乱。” “哪怕政府靠不住,我们会用自己的身躯,血肉,性命,买粮,雇船,招人把粮食,运到灾区,救助那些快要饿死的同胞们。” 小姑娘的话,如同一支兴奋剂,立马让那些沉默的学生们,兴奋起来。 他们清澈的眼神里,充满坚定,坚决之情。 和尚看着眼前,嘴皮子挺溜的小姑娘,笑嘻嘻拍手鼓掌。 “小妞,脾气还挺大,哥哥喜欢~” 和尚鼓完掌,放下手,突然换了一个严肃的表情,望着面前的女学生。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人性 北平南锣鼓巷,下午三点一刻。 街面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景象。 青石板路两侧的槐树筛落碎金,十余个身着阴丹士林蓝布袍的学生,正簇拥着松木募捐箱。 老少爷们儿,将五尺宽的巷道堵得水泄不通。 写着赈济的土纸横幅,在秋风里猎猎作响, 和尚大声质问声,惊飞了檐角蹲着的灰鸽。 气势汹汹的女学生,毫不畏惧跟和尚对视。 她攥紧拳头,一步不退,满眼都是坚定之情。 和尚面无表情,扫视一圈,窃窃私语的人群。 他在人群中,看到福美楼老板的身影。 和尚嘴角带笑,冲着赵老板的方位抱拳吆喝。 “老赵,有劳您,跑趟腿,去我铺子里,问我大舅哥,拿五千美刀。” 此话一出,瞬间让人群沸腾。 十几个学生闻言此话,互相对视,面露激动之情。 学生们互相用眼神交流一番后,默契站到和尚面前,准备鞠躬道谢。 和尚再次抬手打断他们的行为。 他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激动到面色潮红,跟她顶嘴的女学生。 “一腔热血是好事,可踏马,这也顶不住,土匪手里的枪,跟兵痞的子弹。” 他看着站成两排的学生,面色恢复严肃。 “小鬼子那么点人,仗着手里的枪炮,这些年把咱们欺负成什么样,各位,你们不是不知道。”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和尚吊儿郎当,从口袋里掏出烟,坐到摩托车上,吞云吐雾。 上百号围观之人,听到刚才那句话,慢慢沉默起来。 十几个学生,站在一起,看着坐在摩托车上,弹烟灰的和尚。 和尚口吐烟雾,看着几步外的学生们说话。 “就凭你们这群,细皮嫩肉的学生,拿什么挡住,手里有枪有炮的土匪,兵痞?” 和尚说到这里,突然语气一变,再次开口说道。 “五千美刀,两条小黄鱼,钱我给你们备齐了。” “就看看你们,怎么从我手里拿走这笔钱。” 他盯着人前,一腔热血娇小玲珑的女学生,幽幽开口说道。 “再说些没用的屁话,老子扭头就走。” 十几个学生,闻言此话,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娇小玲珑,肤白貌美的女学生,再次挺身而出,站出来说话。 她握紧拳头,怒视和尚回道。 “我爹是国统区,华北少将。” “华北受降仪式过后,会参与北平接收工作。” “现在你还怕,自己的钱打水漂吗?” 和尚闻言此话,眼冒精光的盯着女学生看个不停。 围观群众,闻言此话,又开始交头接耳。 和尚坐在摩托车上,面无表情看着此女。 “国府少将,有几千个。” “再说,你能做你爹的主?” “沿途大大小小的土匪,聚集的流民,可不会管你爹是谁~” 和尚弹了弹烟灰,活动一下脖子,皱着眉头,咧着嘴说道。 “不够~” 将军之女,此时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她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正当一群学生,商量对策时,福美楼赵老板吆喝声从人群里传来。 “老少爷们,街坊邻居,借个光。” 和尚坐在摩托车上,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不断涌动的人群里,赵老板如同一条逆流而上的鱼儿,他满头汗水,挤到和尚面前。 和尚从摩托车上站起身,看着大喘气的赵老板。 身穿中山装的赵老板,一副幸不辱命的表情,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沓美刀,递到和尚面前。 和尚面无表情拍了拍老赵的肩膀,然后接过一沓美刀。 他在众人的目光下,向前两步,走到正在低声探讨的学生们面前。 和尚弯下腰,把一沓美刀,两块小黄鱼,放在地上。 此时,十几个学生,心情复杂看着和尚的一举一动。 直起腰板的和尚,指着地上的钱说话。 “老子全部家当都在这了,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走。” 他看着默不作声的一群学生,叹息一声,随后轻轻摇头。 “甭说我不给你们机会。” 他看着将军之女,一字一句问道。 “是不是,为了救灾民,你们连命都可以不要?” 闻言此话的一群学生,此时异口同声回答。 “为救灾区同胞,甘愿赴汤蹈火。” 和尚听到这慷慨激昂,满腔热血的回答,他掏了掏自己左耳。 “嗓门真踏马大~” 和尚掏完耳朵,低头看着自己左手。 随即把小拇指,指甲里的耳垢,弹到将军之女身上。 刚来还舍生忘死模样的将军之女,被弹到自己身上的耳垢,恶心到了。 她后退一步,满脸怒意看着和尚。 不以为然的和尚,此时抬手指向此女。 “瞧瞧,就踏马一点耳屎,你都这副德行。” “沿途的土匪,流氓,官僚,手段踏马的恶心着呢。” “您这位千金大小姐,口号倒喊的响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可您怎么让我信服,你跟你的同学,真可以做到为灾民,舍生忘死?” 和尚围绕十几个学生转圈,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们。 “公子们,小姐们,给个回话啊~” “光踏马喊口号,谁不会。” 和尚走回摩托车边,面带调侃之情坐在车座上。 他用随意的声调,冲着沿街看热闹的人群大声吆喝。 “街坊邻居,老少爷们儿,咱们的同胞正在受难,你们愿不愿意,掏出一点儿余钱,搭把手?” 在和尚的问话下,不少做买卖,开铺子的主回应。 此时一个身穿锦衣,带着瓜皮帽,五十来岁老大爷,举起拳头回话。 “和爷,您都把自个家底拿出来,只要这群学生能让咱们信服,能把钱跟粮食,送到受难的同胞手里,我捐一百大洋~” 此话一出,不少人跟着附和。 激情澎湃的人群,不少人举着拳头大声报价。 “我捐十块。” “爷们儿,八块。” “老子给十五~” 连绵不绝的捐款声,一波接着一波,回荡在所有人耳边。 和尚坐在摩托车上,听着震耳欲聋的捐款声,掏着耳朵。 十几个学生,满眼震惊之色,侧目看向周围的人群。 过了好一会,捐款报价声,才慢慢消失。 等声音小了一些,和尚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不知所措的一群学生。 “爷们儿,可给各位加码了。” “能不能让所有人信服,全靠你们自个了~” 此时领头的男学生,深吸一口气,挺身而出。 他满头碎发下的目光,死死盯着和尚。 “您想要我们怎么做?” 和尚闻言此话,笑着伸手,指向地上的钱。 “劳驾,把两根小黄鱼递过来。” 和尚莫名其妙的话,让所有人摸不清头脑。 将军之女,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两根小黄鱼。 和尚见此景,笑着抬起胳膊,对着此女招手。 将军之女,在和尚的目光下,犹豫一息,拿着小黄鱼走到他面前。 和尚笑而不语,看着面前之女,招手示意,把小黄鱼交给自己。 将军之女,面露不舍之情,把手里的两块小黄鱼,交给和尚。 坐在摩托车坐上的和尚,左右手,各拿一块小黄鱼。 “你们这群大少爷,大小姐,既然说能为灾民舍命。” “那爷们儿就给你们一次机会。” 和尚看着有点骚动的学生们,笑着补上一句。 “别误会,爷们儿又不是土匪,不要你们的命。” 他说完这句话,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 “各位主的命,我也要不起~” 街面上,此时人满为患,人挤人,人挨人。 十几个学生被围在中间,举着横幅,拿着旗幡,默不作声看着和尚。 和尚左右手,掂量一下手里的小黄鱼,加大声音说道。 “一块大洋,磕一个。” 他掂量一下左手里的小黄鱼,悠悠说道。 “尊严。” 和尚口吐两字,开始掂量右手里的小黄鱼,再次蹦出俩字。 “灾民~” 说完此话的和尚,抬头看向面前十几个天之骄子。 “一块大洋,十六斤大米。” “十六斤大米,能救多少灾民的命,你们自个盘算~” “如果你们能为灾民放弃尊严,为了他们当街磕头,我就信你们~” 此话一出,人潮涌动的街面,慢慢变得鸦雀无声。 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还在述说自己的存在。 和尚双手拿着两块小黄鱼,围着这群天之骄子打转。 “机会给你们了~” 转了一圈的和尚,走到将军之女面前,把手里的小黄鱼,随手往地上一丢。 小黄鱼清脆的落地声,伴随着学生们的犹豫不决,映入众人眼帘。 他居高临下,俯视面前,做着自我挣扎的将军之女。 “灾民?” “尊严?” 此时十几个天之骄子,犹如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低头,咬牙握拳,内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痛苦地挣扎着。 学生们快速起伏的胸膛,犹如汹涌的波涛,显示出他们内心的挣扎是如此剧烈。 和尚面带微笑,眼中露出一个讥讽的眼神。 仿佛在嘲笑这群,正在自我挣扎的学生们。 他双手插兜,犹如一个高傲的君王,走到人群前,来回踱着步。 在众人的目光下,和尚停下脚步,抬头看天,大声呐喊一句。 “今儿捐款的商铺,免三月茶水费~” 此言一出,人潮,如同一锅沸腾的热油,掉进几滴水,瞬间炸开了锅。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和尚的期盼 深秋的北平,南锣鼓巷被金黄的银杏与赭红的枫叶浸染。 青砖灰瓦的院落静默矗立,鱼骨状分布的十六条胡同,在午后的阳光下投下交错阴影。 此刻,这条全长七百八十七米、宽八米的巷陌却陷入异常的凝滞。 人群如潮水般,从主巷蔓延至福祥、帽儿、雨儿等支巷。 车马停滞,摊贩歇业,七八层围观的男女老少踮脚引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巷心,那十几个学生身上。 学生们手中的横幅被秋风卷动。 横幅上赈灾募捐墨字,在斑驳树影间明灭。 学生们低头凝视着,青石板上的黄金美元。 年轻的学生们,因为内心剧烈的挣扎,不自觉握紧拳头,他们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为首的清瘦男生,突然松开攥紧的旗帜,布帛垂落时惊起一线尘埃。 他想起昨日报纸上,赤地千里的灾情照片。 饿殍枕藉的田埂,与眼前朱门绣户的胡同重叠。 碎发青年学生,此时额角青筋跳动间,膝盖已不由自主地弯曲。 人群中央的黑色摩托车,镀铬部件反射着冷光,车把上系着的红绸如凝固的血痕。 和尚立于人前,双手插兜,仰面望向被屋檐切割的狭长天空。 流云掠过碧空如白驹过隙,他眼底翻涌的并非悲悯,而是某种近乎炽热的期待。 和尚吆喝完一声,收起情绪,走到摩托车旁。 他如刚才一样,双手插兜,斜坐在摩托车软垫上。 他看着内心剧烈挣扎的学生们,神情没有丝毫改变。 至于他为何有此行为,那是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在人间留下一颗善念的火种。 一群涉世未深的学生,怎会知道社会的险恶。 官僚的贪婪,土匪的凶狠,兵痞的不讲理,为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流民,沿途的黑帮,强盗,都是他们要面对的问题。 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考验这群一腔热血的学生。 如果这群学生真能为灾民下跪磕头,他愿意拿钱陪他们玩一把,必输的赌局。 如果他们真能下跪磕头,那么这群骄傲的学生,再运送粮食的路上,一定会不顾一切,拼了性命证明自己,让弯曲的膝盖再次站直。 坐在摩托车上抽烟的和尚,看着还在做内心挣扎的学生,他神情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和尚把指尖夹的半根烟,丢在地上。 随即从摩托车上下来,他左脚踩住地上冒着袅袅烟雾的烟头。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沉默不语的一群学生。 “各位公子小姐,怎么着啊~” “这么大一群人,可没功夫陪你们在这发呆~” 和尚双手插兜,来回踱步在学生们面前。 “是腰杆子太硬,还是膝盖弯不下去?” 他走到将军之女面前,把手从兜里拿出来。 他抬手轻挑,陷入自己内心世界的女学生下巴。 将军之女,此时眼眶带泪,面色惨白,她任由和尚,对自己做出轻薄的举动。 和尚看着肤白貌美,咬紧牙关,握紧双拳,眼中带泪的女人。 他叹息一声,放下挑起她下巴的手,随即对着一群学生摇了摇头。 “都弯不下去膝盖?” “那成,老子给你们打个样~” 此时水泄不通的街道上,六爷护着伯爷挤进前排。 金老爷子胸口加快起伏,山羊胡子因为拥挤的街头,导致凌乱不堪。 三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此时停住脚步,看着和尚考验人心。 和尚说完一句话,目光扫视人群,正巧看到到来的伯爷三人。 他嘴角上扬,转身看向十几个学生。 “都踏马给老子瞧好了~” 一句吆喝声过后,和尚双手从兜里抽出来。 几个步子,他来到伯爷面前,露出一副不着调的神情。 伯爷,锦衣棉袍,双手拄着手拐,神色毫无波澜瞧着眼前的年轻人。 和尚吊儿郎当,冲着伯爷问道。 “老爷子,兜里有钱吗?” 此时六爷一副看戏的模样,打量眼前的场景。 金老爷子,若有所思看着自己徒弟。 面色如常的伯爷,一句话都没有,他直接从怀里夹兜中,掏出几张散票子。 伯爷大致看了一眼手中的银圆券,抬头看向和尚。 “零零散散,不到六块。” 和尚此时依旧保持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看着伯爷手里的钱,用随意的语气问道。 “小子,就当您手里有六块钱。” “我给您磕一个,您捐一块钱,救灾怎么样?” 伯爷,左手拄着手拐,右手攥着钱,默默点头回应。 和尚见此模样,转身看向,那群天之骄子。 此时十几个学生,眼睛通红,神情波动剧烈。 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和尚身上。 和尚在他们的目光下,转身扑通一下,直接双膝跪在伯爷面前。 和尚在几百人的目光下,双手伏地,对着伯爷磕头行礼。 他磕一个头,嘴里大喊一声祝福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祝老爷子,年年益寿。” “祝老爷子,全家身体安康。” 第二个头磕下时,和尚额头已经通红一片。 “祝老爷子,子孙延绵不绝。” 第三个头磕完,街面凑热闹的几百号人,无不动容。 “祝老爷子,子孙公侯万代。” 第四个头磕完,一群学生,嘴唇开始哆嗦,他们面露震撼之情,注视着和尚一举一动。 “祝老爷子,福禄双全,幸福安康。” 站在一旁的六爷,还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他把头凑近金老爷子身边,小声嘀咕两句。 “兄弟,等会要不要,让这小子也给咱们磕几个。” 闻言此话的金老爷子,捋着自己山羊胡,送给六爷一个白眼。 不为所动的六爷,又嘀咕一句。 “等会,兄弟让他喊爹,您甭眼红。” 此时和尚因为用力磕头,额头都有些红肿。 “祝老爷子,青松不倒,岁岁常青。” 磕完头的和尚,缓缓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自己脏了的裤腿。 他对于自己当街给人磕头的行为,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当和尚起身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影,在所有人心中突然变得高大了些许。 面露震惊之色的一群学生,此时皆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们望着这位家财万贯的有钱人,竟然为了五块多钱,当街给人磕头。 伯爷见到起身的和尚,他拄着手杖,上前一步。 他面带赞许之色,将手中的钱递给和尚,随即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退回人群的伯爷,双手拄杖,继续看戏。 此时六爷一副老泼皮的模样,上前一步,盯着和尚的双眼说话。 “小子,三个头,三声爹,三千美刀。” 说到这里的六爷,停顿一下加重语气问道。 “接不接?” 还没等和尚回答,旁边一个凑热闹的年轻人,笑嘻嘻插话。 “大爷,要不小子,也认您做爹。” 六爷闻言此话,面色一冷,眼冒寒光瞟了一眼对方。 六爷那是什么样的主,他气势全开的模样,顿时让周围人心里一紧。 刚才多嘴的年轻人,此时面露尴尬之色,后背发凉。 和尚依旧保持嬉皮笑脸的笑容,冲着六爷回话。 “甭说三个,只要您肯掏钱,小子能磕到您卖田卖房。” 他说完此话,神情变得严肃,看向六爷再次开口。 “您瞧好了,儿子这个头,磕的响不响。” 他在众人目光下,双膝跪在六爷面前,然后五体投地,磕头行大礼。 “爹,儿子给您请安了。” 当他额头重重磕在石板路上时,发出一声闷响。 石板路上,有碎石沙,他用力磕头,额头顿时出现一道细伤口。 丝丝鲜血,缓缓划过脸颊,他却恍若未觉。 六爷面色沉静,低头凝视着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和尚。 他坦然自若,接受着对方的跪拜之礼。 和尚磕完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抬起胳膊用左手食指,轻轻擦拭脸上的鲜血。 “爹,头磕完了,您还满意?” 六爷换了一个欣慰的神情,默默点头。 “等着,爹这就派人送钱。” 此时和尚仿若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垂首凝视着自己食指上的血迹,转身行至十几个学生跟前。 他立于将军之女面前,将下巴抵在对方脖颈之间,在其衣服上来回擦拭脸上血迹。 十几个天之骄子,目睹此景,皆无动于衷。 将军之女,此刻伫立原地,全身僵直,任凭和尚,将脸紧贴在自己脖颈之间,来回摩挲。 此时,她鼻中嗅到和尚身上散发出的阳刚之气,心跳加速,仿若擂鼓一般。 和尚觉得差不多时,仰头,捂着额头,凝视着将军之女。 她深青色直翻领校服上,沾染点点血迹。 和尚捂着额头,踱步在十几个学生身侧。 “八千美刀,两块小黄鱼,还有几百号人。” “这些钱,加起来,能救多少人,全看你们了。” 说完此话的和尚,从一个女学生胸前,前襟纽扣间,抽出一块绣花手帕。 他如同地痞流氓一样,拿着手帕放在鼻间轻嗅。 当他闻到,手帕上那股暗香之气,脸上露出一个登徒子的表情。 此时站在人群里的乌小妹,咬牙切齿,盯着和尚。 和尚拿着绣花手帕,捂住自己还在流血的额头,他走到摩托车边,抬腿斜坐在车垫上。 他坐在摩托车上,拿着手帕捂头,目光锁死在学生们身上。 在他的带领下,几百号人的目光,齐聚在十几个天之骄子身上。 几息的时间,有些学生已经顶不住压力,他们已经达到心理崩溃的边缘地带。 此时带头的碎发男学生,深呼吸一口气,侧头看向快要崩溃的学弟学妹们。 他弯下腰,先是左膝跪地,接着右膝缓缓落在青石板上。 此时他背上仿佛有万斤之物,压的他喘不过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最后碎发男学生,双手伏地,低头呐喊一声。 “为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屈膝跪地,不丢人~” 旁边站立的其他学生,再他的话语中,同时卸下心里那道坎。 青石板传来的凉意穿透学生们的校服。 随着第一个跪下的身影,十余个年轻躯体,如被风吹折的稻穗接连伏地。 他们额头触地的闷响,在寂静中惊起廊下麻雀振翅 他们此时彻底放下,自己身为天之骄子的尊严,放下那个高人一等的心态。 坐在摩托车上的和尚,看到第一个学生的额际渗出殷红时,他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颤动。 和尚看着跪地磕头的十几个学生,他知道该自己出马了。 和尚从摩托车上下来,站在人群面前,扫视一群,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各种面孔。 “老少爷们儿,轮到咱们了。” 和尚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向天空。 “咱们量力而行,先顾着自个。” 话语刚落“哐当”声突兀响起。 某位绸缎庄掌柜将钱袋掷入,正在磕头的学生们面前。 银元碰撞声惊醒怔忡的民众。 顷刻间,袁大头、铜子儿、银镯、玉戒如雨点般,落入跪地磕头学生们的面前。 巷弄里回荡着器物与木箱撞击的轰鸣。 跪地的学生脊背剧烈颤抖,未干的血迹混着泪水,滴在元代遗存的石板上。 深秋的落叶,粘着血迹,泪水,凝成民国三十四年最沉重的琥珀。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和尚的心声 有人似夏花,生时绚烂夺目,逝时静美如秋叶。 有人如静水,日日重复,一生平淡无波。 有人若流星,刹那光华,将精彩浓缩成永恒一瞬。 和尚的一天精彩绝伦,他如漫天星辰下的流星,一闪而过,爆发出绚丽的色彩,让人牢记于心。 短短一日之间,先是金赖子卖宝,反被上了一课。 再被金老爷子抽了一顿,全身都是伤痕。 中午宴席,被意外之客打断,随即接手,寻找失物之事。 途中遇赖子赌博,只能花钱买教训。 随后以江湖规矩,托蒯爷把丢失之物送回。 没曾想,杨樟身份不简单,试探一番,拿到好处费,定下时间,商讨做买卖。 归途中,又触发内心的怜悯救世之情。 最后在街道里,上演一番人性与救赎的大戏。 缓缓散去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去,街面上只剩下十几个天之骄子,他们沉默不语,蹲在地上拾取钱财。 他们灰头土脸,头破血流,脸上泪水与血迹交织,如梨花带雨般,浸湿了前襟。 满地的钱财,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无数颗璀璨的星星,令人目眩神迷。 成沓的美刀,黄澄澄的小黄鱼,银簪、手镯、大洋、铜板,还有攥成团的银圆券,铺满了一地,仿佛是一场财富的盛宴。 不少行人路过此地,见到此景,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仿佛那些钱财是他们的猎物,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和尚额头带着鲜血,面带轻松之色,推着摩托车,与六爷两人紧紧簇拥着拄着手拐的伯爷,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走在街道里的伯爷,拄着手拐,眼睛如鹰隼般在街面上扫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当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时,两人对视一眼,伯爷漠然地点了点头,示意对方。 跟在一旁,推着摩托车的和尚,顺着伯爷的视线望去,当他发现那个中年男人后,眼中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到达自己地目的一般 身在人群中的男人,看到伯爷的眼神后,突然转身往回走。 走在街道里的此人,时不时用满眼深意之情,看一眼街道上某个人,或者某个铺子。 没过一会,此人身边,慢慢聚集六七个其貌不扬的同伴。 他指着右边两人发号施令。 “多叫几个兄弟,暗中保护那群学生,千万别让他们被人抢了。” 一句话交代完,他边走边扭头看向左侧之人。 “联系家里黑白两道的爷,让他们配合这群学生,去灾区救援。” 身在人群中的几人,因为几句话,又各奔东西,消失在巷口街尾。 因为这场募捐,无形中改变不知多少人的命运。 此时捡完钱的学生们,用衣服,兜住钱财,结伴离去。 不过他们此时眼神变了,以往清澈热血的眼神,此时夹杂别样的神情。 他们仿佛在一瞬间,成熟许多。 伯爷两个暗卫,此时边走边讨论募捐之事。 个子高点的一个青年,身穿灰色棉袍,边走边骂。 “王八蛋,那小子挺踏马会找事。” “这件事,没有两三月完不了。” “搞不好,还得折进去几个兄弟。” 矮一点的中年男人,闻言此话,并不在意。 “老子倒是挺佩服那小子。” 高个男人,听闻同伴的话,嘴角带笑回道。 “佩服归佩服,可弟弟就是忍不住想骂他。” 此时的南锣鼓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不过和尚的事迹,慢慢传遍黑白两道。 不管混黑的,还是当官的,闻言此事,无不高看他三分。 他的资料,也摆到地下党,军统,各个势力的档案袋里。 当然也有些主,暗骂和尚脑子有问题。 回到和家铺子的几人,如释重负般坐到沙发上,开始闲聊品茶。 和尚如一座雕塑般坐在左边长沙发上,仰着头,像个孩子般乖乖接受媳妇清理伤口。 穿金戴银、锦衣旗袍的乌小妹,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拿着棉签,如呵护稀世珍宝般站在和尚身边,为他上药。 黄桃花,像一只乖巧的猫咪,蹲在一边,仔细地洗着粘血的毛巾。 伯爷坐在对面,跟六爷时不时聊两句过往。 金老爷子,坐在靠街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老物件研究。 乌小妹,右手轻轻抬起和尚的下巴,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右手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在他额头上药,嘴里还念念有词,那声音就像天籁之音,萦绕在空气中。 “真不知道,您哪根筋搭错了。” “有您这么捐款的主吗?” 和尚坐在沙发上,抬头仰视,那张美艳动人,带着埋怨之色的脸蛋。 乌小妹侧身从茶几上拿起一块,纱布,开始为和尚打巴子。 “想一出是一出~” 坐在对面,两位年过半百的大爷,偶尔瞥一眼,絮絮叨叨的女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和尚此时,一把搂住自己媳妇的腰,让她靠近自己一些。 手里拿着剪刀,剪纱布的乌小妹,被他这么一搂,胸口直接贴到和尚脸上。 被晃了一下的乌小妹,手里剪刀差点,剪到和尚的皮肤。 乌小妹没好气抬起左手,打了一下和尚的脑袋。 “要死啊你~” 一句话过后,乌小妹想起身旁还有长辈。 她突然脸色潮红,眼中露出责怪之色,抬手拍了一下和尚肩膀。 坐在沙发上,仿若无人的和尚,搂着自己媳妇不断扭动的腰,毫不在意的说道。 “羡慕死这群老头子。” 旁边洗好毛巾的黄桃花,端着脸盆,离开时,回头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一眼打情骂俏的夫妻俩。 坐在对面的伯爷,双手握着手拐,嘴角带笑,看向对面的和尚。 乌小妹给和尚包扎好伤口,推开他的怀抱,转身弯腰,收拾茶几上的药箱子。 她因为害臊,不敢抬头看向对面的长辈。 乌小妹脸色泛红,把剪刀,棉签,药粉放进盒子里,嘴里说着道歉的话。 “几位老爷子,他就那德行,死不正经,您老哥几个,千万别放心里。” “我男人,皮厚着呢。” “您各位看不顺眼,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和尚看着面前,圆润的臀部,又听到这话,直接抬手,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抽在自己媳妇屁股上。 受到袭击的乌小妹,猛然站起身,她被臊的都快没脸见人。 在几位老爷子的目光下,乌小妹,抱起药箱子,慌忙离开此地。 等人一走,六爷,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拿着花生壳,砸和尚。 “你踏娘的,是一点脸都不要。” “要不是你媳妇在,老子早抽你了。” 伯爷眼角的鱼尾纹,因为面部表情的改变,紧凑在一起,他眼睛带着笑意,开口说道。 “你倒舍得~” 和尚闻言此话,很随意靠在沙发上。 他翘着二郎腿,双臂抬起,双手枕在后脑勺,抬头看向雨棚,用感慨的语气回话。 “再多钱,一顿饭该吃多少还是多少。” “饿不着,冻不着就行了。” 坐在伯爷身旁的六爷,闻言此话,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还真应了那句话。” “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外号。” “他吖的,我还以为,对面坐了一尊菩萨。”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金老爷子,手里拿着老物件,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和尚。 此时和尚,依旧保持这个姿势。 “小子觉得,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 说到这里的和尚,声音低了几分,变成喃喃自语。 “我觉着自己可以做点什么~” 闻言此话的六爷,突然紧张起来。 “你做菩萨老子不管你,但你小子要想做斗战胜佛,老子立马打折你的狗腿。” 和尚不为所动,依旧双手枕在后脑勺,仰头闭目养神。 伯爷,面露沉思之色,盯着对面的年轻人看。 和尚叹息一声,闭着眼说话。 “小子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顶多做个大点地痞,守着几条街,按着规矩偶尔发点善心。” 在几人的目光下,和尚开口自我独白。 “人牙子市场,十几岁的小姑娘,跟牲口一样,被人挑来捡去,买回去当玩物。” “我想发点善心,救她们,可那些人,我打不过他们。” “就算有一天能打过他们,每年,全国各地天灾人祸,我也救不过来。” “转头只能救几个算几个,就这样,还顶了个好色的名头。” 坐在沙发上的三位老爷子,闻言此话,面容慢慢严肃起来。 他们齐齐看向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年轻人。 三人知道和尚口中的他们,是指人牙子市场,背后所有利益团体。 和尚如同发泄一般,默默吐露自己心声。 “他们不一样,有学问,有热血,有理想,还踏马有背景。” “趁着他们,还没被这个鬼世界给污染。” “小子,临时做个石匠,打磨一下他们。” “顺便给他们脚下,填把土,让他们往后的路好走些~” 和尚口中第二个他们,是指那群学生。 “将来只要有一个,得了势,又能保持初心,最少也能造福一方老百姓。”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雨棚下的气氛,变得沉重无比。 所有人,眼中失神,想着各自的心事。 过了好一会,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伯爷,双手握拐,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闭目养神的和尚。 他一副惋惜的语气开口说话。 “可惜了~” “你要是满腹经纶,今日开悟,破识障,今后必然是大儒~” 言罢,伯爷满心复杂之情,拄着手拐,离开此地。 六爷看到伯爷起身,立马跟上去相送。 雨棚下,金老爷子,放下手中之物,看着和尚说道。 “和爷,您心纯大善,今儿之事,老朽向您道歉~” 闻言此话的和尚,立马睁开眼,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瞬间变成不知所措。 金老爷子缓缓起身,走到和尚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随即转身离开。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事未了 秋夜,北平南锣鼓巷的轮廓在月色中缓缓舒展。 从高空俯瞰,整片街区如同蛰伏的蜈蚣。 十六条肢节在星辉下泛着幽光,记录着从昭回坊到靖恭坊几百年的城市记忆。 主街两侧八百余座四合院,沉睡在夜色里,飞檐戗角如凝固的波浪。 福美楼,灯火通明。 大堂内,零星几个散客,把酒言欢。 二楼。 雅间。 听雨轩。 一张红木圆桌对坐两人。 头顶电灯的光芒,把两个举杯共饮的身影,融合在一起。 和尚放下酒盅,皱着眉头,右手抹了一把嘴。 “啊~” “这酒真踏马带劲~” 坐在对面的杨樟,拿着筷子,看向和尚打着巴子的额头说道。 “和爷,酒过三巡,咱们是不是该聊正事了?” 和尚闻言此话,滋着牙,拿起筷子,看着面前盘中油煎带鱼。 “弟弟,只认钱,不认人。” 话落,他拿着筷子,夹起一块带鱼,放在自己碗里。 杨樟,闻言此话,放下筷子,面无表情,从袖筒里抽出手帕擦嘴。 擦完嘴的杨樟,把手帕放到桌子上,随即起身,提起酒壶,为和尚倒酒。 和尚低头,拿着筷子,从碗里带鱼段上,扒开一块鱼肉。 倒完酒的杨樟,坐回原位,看着和尚拿着筷子,夹着鱼肉送进嘴里。 “和爷直言直语,哥哥也不废话。” 他盯着,自顾自自吃菜的和尚,眉头微皱的问道。 “啃条子?,肥不肥?” (急救包多不多?) 和尚闻言此话,放下筷子,拿起酒盅,一饮而尽。 “您想要多少?” 坐在对面的杨樟,面无表情,说出数量。 “两百~” 此时和尚感觉喉咙有点痒,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喉结,咳嗽两声。 在杨樟的注视下,和尚歪着头,一口老痰吐到旁边地上痰盂里。 清了清嗓子的和尚,坐直身子看向杨樟。 “四十一个。” 听到价钱的杨樟,脸上露出一个错愕的表情。 和尚看到杨樟的表情,知道对方误会了,他连忙补充一句。 “美刀~” 杨樟闻言此话,叹息一声,轻声回话。 “据为兄所知,一个标准啃条子?,在老美,也不过十五美刀左右。” “您是不是,吃相难看了点?” 和尚对于此话,毫不在意,他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说道。 “那您怎么不去老美那买?” 和尚说完此话,站起身,把搭在背椅上的外套拿在手里。 杨樟看到和尚起身,连忙道歉。 “和爷,您急什么。” “做生意,哪有不讨价还价的。” 此时杨樟,面色沉稳,立于和尚身侧,将对方搭在小臂上的衣服取过来。 在和尚的注视下,杨樟放下身段,将他的外套重新披在背椅上。 他凝视着毕恭毕敬的杨樟,侧步移开,坐回背椅上。 杨樟见和尚坐回原位,便移开旁边的椅子,然后坐了上去。 坐在和尚身边的杨樟,左手撑在圆桌边缘,右手搭在和尚的背椅上,神情严肃地说道。 “和爷,都是做生意的主,您多少给为兄留点空间。” 和尚看着快把自己包住的杨樟,他半眯着眼,对着他摇了摇头。 “弟弟前段时间,受点伤,几天的功夫,在医院打了六枝消炎针。” 他眉头微皱,看着杨樟问道。 “您知道,弟弟付了多少?” 和尚说话的同时,抬起胳膊对着杨樟做出一个动作。 他右手大拇指,跟食指来回碾搓,做出数钱的动作。 看懂他意思的杨樟,坐直身子,把双手从圆桌边缘,跟背椅上移开。 他侧身默不作声,看着和尚。 和尚不为所动,开始自问自答。 “几天的功夫,小千把美刀没了。” “老美急救包里,绷带,止血带?,?磺胺粉?,吗啡。” 话说一半的和尚,扭头盯着沉默不语的杨樟。 “四十,说真的,弟弟已经够照顾你了。” “您去黑市走一趟,要是价格低于六十,弟弟白送您两百个。” 默不作声的杨樟,不自觉陷入回忆里。 大前年,冬。 晋察冀山坳里,十几顶破帐篷在寒风中飘摇。 帐篷内,地上铺着薄草,几十名伤员横七竖八躺着。 帐篷里,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血迹浸透草垫,与脓血混成一片。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腐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和嚎叫。 肩头被刺刀捅穿的士兵,额头青筋暴起,却还是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另一名昏迷不醒的战士,左腿只剩下一截残肢,骨头外露,全身血肉模糊,只有微弱的呼吸。 医生蹲在一旁,满眼绝望,低声呢喃。 “没药了,没药了~” 帐篷外,寒风呼啸,偶尔传来枪声。 护士咬着唇,用纱布裹住伤口,却无法减轻战士的痛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转身,看着满地的血迹和残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帐篷里,其他战士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有的昏迷不醒,有的痛苦嚎叫,有的紧紧抓住身旁的草席,仿佛这样能减轻一丝疼痛。 当时他站在帐篷里,看着好多原本能救活的士兵,因为没药,没医疗器械,得不到救治,只能在痛苦中闭上眼。 还没等杨樟从回忆里走出来,街道里传来吉普车引擎声。 紧接而来的是,大量人员整齐踏步声。 和尚听到街道里的动静,他连忙起身,走到窗边。 杨樟也被街道里的动静惊醒,他跟在和尚身后靠墙而站。 和尚侧身靠在窗边,把半扇木窗打开一道缝隙,察看街上的情况。 他居高临下的目光,通过半指宽的窗户缝隙,看到吉普车碾过街道。 车灯刺破暮色,三四十名,国军士兵,列队小跑。 军靴砸地声如鼓点,士兵身影在光影中起伏。 长枪上的刺刀,在红灯笼下,折射寒光。 车队掠过,只余脚印烙在青石板路上。 和尚看到楼下街道里,国府士兵路过的场景后,面露沉思。 他关上窗户,走回圆桌边,随即坐回原位。 一旁的杨樟,面无表情,坐到一边。 和尚拿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倒酒。 酒满,他双指捏着酒盅,仰头一饮而尽。 他手里的酒盅落到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和尚低头看着手里的空酒盅想着心事。 国府士兵已经正式驻扎北平,这片地界原有的秩序,必将被打破。 到时有人将高楼平底起,自然也会有人危楼倒塌。 坐在一旁背椅上的杨樟,回过神,直视和尚的侧脸。 “怎么交易?” 和尚闻言此话,站起身,拿上自己的外套。 在杨樟的目光下,和尚走到雅间门口。 和尚左手臂内弯,上面搭着外套,右手放在雅间木门上,转身看向,坐在原位的杨樟。 “明儿下午三点,来北锣鼓巷十三号院提货。” 言罢,和尚推开木门,大步离开此地。 坐在圆桌边的杨樟,看着缓缓合上的木门,陷入沉思。 跟和尚谈价之前,他原本准备一大堆话术。 他知道和尚的为人,更知道对方心藏大义。 原本他想用民族大义,跟和尚讨价还价。 没曾想,和尚压根不接话题,直接用一句认钱不认人,直接堵住自己的嘴。 四十美刀一个急救包,以如今行情,说实话,真不贵。 可是二百个急救包,只是一个试探,后面才是大买卖。 到时候花的钱可是海着去了。 关键组织并不富裕,更别提外汇储备。 和尚却不管那么多,他走下楼,时不时跟食客,堂头,点头打声招呼。 与杨樟的买卖,他挣的并不多。 一个急救包,他从六爷手里拿货,成本价,都要三十五美刀。 卖四十美刀一个,抛开风险,他基本上没咋挣钱。 南锅鼓巷的寒风,裹着枯叶,飘向清华园。 月光下的清华园,斑驳的光影在青砖灰瓦间游走。 园内草木葱茏,却掩不住烽火余痕。 几栋教学楼外墙弹痕犹在,仿佛无声诉说着八年的流离。 荷塘畔,光秃秃的柳枝轻拂水面。 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惊起一只夜莺。 夜莺掠过工字厅的飞檐,融入漆黑如墨的夜空。 校领导办公室内,一个身穿中山装,秃顶,带着眼镜的教授,坐在办公桌边。 办公室内,一张斑驳的榆木桌上,堆满复校文件,墨水瓶旁钢笔未收。 墙上老照片里的清华学堂匾额已褪色。 窗边铜灯投下昏黄光晕,照亮书架泛黄的校史档案。 消瘦的校领导,双臂搭在桌上,看着坐在面前的两排十三个学生。 这十三个学生,正是白天在南锣鼓巷募捐的那群人。 刚才校领导,已经大力表扬这些学生。 说的口干舌燥的校领导,端起茶杯,喝口水润润喉。 办公室内,坐成两排的十三个学生,得到表扬后,神情如同胜利的斗鸡。 她们额头带伤,一脸骄傲的表情中,隐藏了一份坚毅。 校领导,把茶杯轻轻放在办公桌上,抬手扶了下脸上的眼镜框。 他面色沉稳,看着一群学生,用感慨的语气说道。 “你们也知道,复校之事,千难万难,困难重重。” “师生校舍遭到严重破坏,图书馆和体育馆损失惨重。” “原有设备损失超过90%,部分建筑被夷为平地。” “其他的先不说,就光这些,都快压垮我们这群老头子。” 坐成两排的十三个学生,闻言此话,不自觉紧张起来。 校领导看着,灰头土脸,面带伤痕的一群学生。 他说话时语速放缓了些,语气也带着淡淡忧伤。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教书育人 校领导办公室内,四面白墙斑驳泛黄,墙角霉斑点点。 木质书架歪斜,书页间夹着标签。 榆木办公桌磨得发亮,堆着卷曲的公文。 六十来岁的校领导,坐在办公桌边,满眼伤感之色,看着对面坐姿板板正正的十三个学生。 他看着学生们沉默不语的模样,叹息一声。 “唉~” 校领导端坐在桌前,左手沉稳地拿起桌上的钢笔,右手翻开笔记本。 他凝视着笔记本的空白页,郑重地写下两个大字。 本子上,上方是“赈”字,下方是“灾”字。 在学生们的注视下,他缓缓拿起笔记本,用钢笔将“赈”字左右两个偏旁,分别圈出。 头顶的照明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将笔记本上的字迹映照得清晰可辨。 坐成两排的学生们,眼神中流露出困惑的神色。 校领导手持钢笔,指向笔记本上左边的“贝”字偏旁,沉声道。 “贝字都知道啥意思。” 一句话落下,校领导,用钢笔尖,指着赈字右边偏旁。 他半举着笔记本,看了一眼,上面的字,然后抬头望向一群学生解释。 “辰字指的是,蛰虫惊蛰苏醒时蠢动的样子,后引申为震动 。” 校领导左手举着笔记本,右手拿着钢笔,把灾字,上下两个偏旁也分别圈了起来。 墨迹未干,校领导放下笔记本跟钢笔,注视学生们说道。 “而灾字,上为宝盖头,下为火。” “钱太多,放在一起,容易引发震动。” “而震动就会引发火灾。” 撂下三句话的校领导,在学生们的注视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他拿着茶杯,看向面前的一群学生。 “身在屋中的你们,到时候引火上身,谁来救你们?” “你们又要如何自救?” 校领导再抿一口茶水,随即放下茶杯。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开始吞云吐雾。 学生们看着在烟雾里的脸孔,依旧不为所动,他们用倔强,坚定的目光做着无声的抗议。 校领导,弹了弹烟灰,看着一群冥顽不化的学生,只能接着劝解。 “钱不是你们的,也不是我的。” “但是钱能引来灾难,怎么解决灾难?” 反问一句的校领导,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还得靠钱~” “用别人的钱,解决自己的问题,大家你好,我好。” 校领导手指夹烟,皱着眉头看向还不表态的学生,他无奈的默默摇头。 “赈灾非施舍,乃以天下之财,解天下之困,让钱在流动中消弭灾患,在共享中孕育太平。” “钱财若聚而不散,反成灾源。” 话说到这里,校领导的语气,慢慢开始强硬,有种命令的意思。 “把钱拿出来一半。” “这一半,分成两部分。” “其中一部分,重建校园。” “剩下一部分,老师去政府走动。” “有了老师的走动,不管你们运输,还是赈灾,都容易些。” 此话过后,校领导语气再次改变,他用诱惑的口吻说道。 “等校园重建后,你们的名字,将刻在校史碑文上。” “不管现在,还是未来,只要踏进校园里的学生,必然会铭记你们的大名。” 此时校领导站起身,绕过办公桌,围着一群沉默不语的学生转圈。 “你们都是饱读诗书的天之骄子,都知道青史留名,对文人士大夫,意味着什么。” “翻开浩瀚史书,那些不为权,不为利的清官,图的是什么?” 他走到碎发青年学生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对方。 “还不是为了,让自己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淡墨。” 话音落下,校领导伸出右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启明,只要你们拿出一半钱财,就会青史留名。” 拍完学生肩膀的校领导,移步绕过办公桌,坐回原位。 坐成两排的学生们,此时面上再也没了刚才的那股坚定。 他们眼神失焦,低头沉默不语。 有些人握拳,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 他们眼神中,流露犹豫,挣扎的神情。 坐在背椅上抽烟的校领导,看到学生们有所松动的模样,他眯着眼睛,深吸一口烟。 为了尽快让学生们松口拿钱,他准备加把火。 校领导,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碾灭,随即一脸正色开口说道。 “有了老师的帮助,你们赈灾成功率,大大增加。” “往后,人生履历上,将添上浓厚一笔墨水。” “未来的你们,不管在身在何方工作,有了这笔墨,起点也比旁人,高上三分,平步青云也只是时间问题。” “青史留名加上平步青云,说实话,老师都开始羡慕你们了~” 此时坐在前排中央,名为启明的碎发青年,侧头看着犹豫不决的同学们,他突然脑海里蹦出和尚那段话。 启明想到和尚的话,前一秒犹豫的心,立马坚定起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站到自己同学面前,俯视着一张张,陷入彷徨犹豫的面孔,怒吼一声。 “下跪之辱,铭记在心,救民之心,岂敢忘记。” 一句怒吼,他拂袖而去。 校领导看着拂袖而去的学生,他脸上露出一个错愕,震惊的神情。 被启明一句怒吼,震醒过来的学生们,此时眼神中,闪过一抹羞愧之情。 随之而来是他们愤怒,越发坚定的心。 将军之女,站起身,看着面前的校领导,语气带着愤怒说道。 “学校晚一些重建,不会死人。” 她抬手指向窗外,加大音量吼道。 “可是,灾区,晚救一天,就要饿死无数灾民。” 话落,将军之女,转身愤然离去。 坐在办公桌边的校领导,面无表情,看着第二个离去的女学生。 等人离开后,第三个女学生站起身,上前一步,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 “这笔钱,我们只会用在灾区。” 言罢,女学生转身大步离开。 有了三人的带头,剩下的学生底气也多了些。 第四个男同学,走到办公桌边,用质问的语气说话。 “教学育人,不教礼义廉耻,反而以赃贿狼藉为荣,这学不上也罢。” 校领导看着离去的学生,面上毫无波澜。 第五个男同学,起身上前一步,对着校领导弯腰鞠躬,随即叹息一声,消失在门外夜色中。 第六个男同学,站在原地,露出一个苦笑,看着校领导说道。 “老师,别记在心里,他们不懂您的良苦用心,学生去劝劝他们。” 在校领导的注视下,此人大步离开办公室。 第六个男同学,听到刚才同伴的话,直接站起身,扭头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 当痰落在地下时,他转头看着校领导,来了一句。 “无耻~” 骂完两个字的男学生,转身愤然离去。 第七个男同学,面上露出微笑,站起身,左右手提着一把凳子。 他站在原地,对着校领导说道。 “老师,您身体瘦弱,我先搬走两把。” 话落,他对着身旁两个同伴吆喝。 “等什么呢,难不成要老师把这些凳子搬走?” 左边的男同学,闻言此话,反应过来。 他站起身对着校领导鞠了一躬,随即弯腰抓着两个凳子腿,小跑追上刚才离开的同伴。 右边的女同学,直接起身,一句话都没有,冲着校领导冷呵一声,转身离去。 第十个女同学,起身,看向沉默不语的校领导。 “老师,您有您的想法,我们改变不了。” “就算没有您的帮助,我们哪怕死在救灾的路上,也毫无怨言~” 第十一个男同学,面无表情起身,看着又点了一根烟的校领导。 “您少抽点,多保重身体。” 等此人离开,第十二个男同学,嬉皮笑脸走到办公桌边。 他抬手一巴掌猛拍在办公桌上,冲着门外,愤怒骂道。 拍桌子的声音,把校领导吓了一跳。 他指尖夹着的香烟,都掉落外地。 “老师,您看看这群,目无师长的玩意。” “我替您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在校领导的目光下,此人陪个笑脸转身离去。 第十三个男同学,犹犹豫豫站起身,看着校领导。 他口齿不清,抬手指了指门外,转头又指了指校领导。 校领导,面无表情看着这个学生。 “文峰,你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都是口含金钥匙出生的少爷小姐。” “一个个家庭背景,非富即贵,而你的出身,不用老师多言了吧。” “错个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名叫文峰的学生,脸上露出一个苦笑表情。 “老师,我知道您为我好。” “可是,钱被存进钱庄里了。” “没有我们十三个人的手印跟签名,钱谁也拿不出来。” 此言既出,最后一名男学生向校领导深鞠一躬,继而转身离去。 人去之后,端坐于原位的校领导,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 他坐在背椅上,俯身去拾落在地上的大半根烟。 拾烟之际,口中仍念念有词。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校领导捡起尚有余温的大半根烟,他坐在背椅上,挺直腰板,双指捏住烟身,对着沾了灰的烟嘴轻轻吹气。 待他觉得烟嘴稍显干净,便直接将半截烟叼在口中。 冒着青烟的半根烟,伴着他的话语声,上下颤动。 “这也算复校后,老师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深夜运宝 深夜。 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城隍庙巷口。 这座曾香火鼎盛的庙宇,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朱漆剥落的牌坊斜插在瓦砾中,檐角残存的石兽瞪着空洞的眼窝。 月光从坍塌的屋顶漏下,在青石板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 供桌倾覆处,一尊断臂神像的泥胎正被夜露浸透。 巷口那辆老式马车,在夜色中静默如棺,车辕上凝结的霜花泛着冷光。 四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跟鬼魅一般,在马车边与庙门间来回往返。 他们两人一组抬着沉甸甸的楠木箱。 箱体撞击车板时发出闷响,惊得枣红马不安的用前蹄刨地。 蒙面的乌老大连忙攥紧缰绳,警惕地环视空无一人的街道。 和尚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目光扫过巷尾模糊人影。 尽管听不到脚步声,但空气里紧绷的弦几乎能割破皮肤。 当第一口箱子被抬上马车时,车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搬运者的影子在残墙上扭曲放大,像一群被命运驱赶的傀儡。 最后一箱落地时,和尚突然按住赖子的肩膀。 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两长一短,在死寂的胡同里炸开,如同丧钟倒计时。 当梆子声消失不见时,几人缓过一口气,然后接着干活。 当第六只箱子装车时,远处忽然传来野狗的狂吠。 众人动作骤然凝固,抬箱的年轻后生踉跄半步,箱角在车辕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老福建一把按住木箱,冒着寒光的眼珠死死盯住巷尾。 直到犬吠渐息,他才用袖口抹了把额角的冷汗。 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四人身穿夜行衣,拿着麻绳,固定马车上的六口大箱子。 装车完毕,和尚对着赖子比划手势,然后又对着乌老大,点头示意。 两人默不作声,同时对着和尚点头回应。 蒙面的赖子,快速脱掉身上的夜行衣,然后当起前锋,打探前路的情况。 乌老大,脱掉夜行衣,坐到车辕上,开始赶车。 半吊着跟在和尚身旁,注意各个路口的动静。 老福建一把扯掉脸上的黑布,跟在马车边,消失在夜色中。 回程的路途,无惊无险,平安到达北锣鼓巷二十号院。 忙碌了一会,四人把几口大箱子,全部搬到北房中堂。 和尚打发走老福建几人,随即满头大汗,坐在中堂茶几上,看着眼前的几箱子财宝。 中堂,一字排开的六口大箱子边,身穿睡衣的乌小妹,披着豹皮斗篷,蹲在一边。 黄桃花,上半身穿着薄袄,下半身睡裤,提着水壶,给抽烟的和尚倒水。 照明灯下,被打开的箱子,里面散发着珠光宝气。 蹲在一边披头散发的乌小妹,看到其中一个箱子里的象牙,她忧心忡忡的扶着箱子,抬头看向坐在背椅上,喝茶的男人。 “咱们能不玩邪的吗?” “你怎么答应我的。” 和尚看着埋怨自己的媳妇,乐呵放下手中茶碗。 “慌什么~” “这些东西,是你们男人,以前藏在别处的财宝。” “如今,国府士兵进城了,老子有点不放心,这不都给搬回来。” 乌小妹闻得此言,轻叹一声,心中踏实不少。 黄桃花为和尚斟完水后,双眼放光,凝视着箱中奇珍异宝。 她移步至第二口箱子旁,取出一串红珊瑚项链。 项链共有二十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珊瑚串珠。 每颗颜色皆如牛血般猩红,整体色泽宛如凝固的夕阳,浓艳中透着丝绸般的温润光泽。 每颗珊瑚珠皆经精雕细琢,呈现出完美的浑圆形状,表面光洁如镜,折射出宝石级的火彩。 黄桃花蹲在一旁,对自己手中的珊瑚项链喜爱有加,眼珠子几乎要陷进去了。 此箱中尽是项链、手串、印章、吊牌等小物件。 翡翠多宝手串、南红玛瑙扳指、十八籽手串、二品大员朝珠、鸡血石印章、极品蓝宝石戒指,大大小小不下百件。 眼花缭乱的黄桃花,时而拿起一枚戒指戴在手上,时而试戴一串宝石吊坠项链。 乌小妹瞅了一眼面色绯红的黄桃花,随即小心翼翼,从第四口箱子中取出一个长锦盒。 锦盒内,放着一幅画作。 以她鉴赏古玩的水平,大致判断出此画年代应在宋朝。 古画保存不善,命纸上布满斑斑霉点。 她不敢轻易打开画作,恐对其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坏。 乌小妹合上锦盒,接着从箱子中将其他画盒逐一取出。 此箱中,共有二十四幅大大小小的画作。 尤为关键的是,箱子底部还有十二道清朝圣旨卷轴。 这些圣旨,五幅为三色圣旨,六幅为五色圣旨,一幅为七彩圣旨。 所有圣旨,皆为丝织锦缎。 五色圣旨,红、紫、白,黄,青五色交织。 乌小妹展开一道圣旨,其上两端绣有飞龙图案,满汉文字并用书写。 圣旨尺寸颇大,全长七尺,宽一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里面的内容,乃是清嘉庆帝对一位四品大员的任命文书。 乌小妹放下手中三色圣旨,紧接着拿起那道七色圣旨。 她徐徐展开卷轴,眉头紧蹙,凝视着圣旨上的文字。 圣旨之上,左边竖排汉字,右边竖排满文。 其上内容,是咸丰帝对孝德显皇后,萨克达氏,病逝两年后追封皇后的圣旨。 乌小妹阅毕上面的内容,心潮澎湃,这种圣旨,普通人穷极一生都难以得见。 心潮难平的乌小妹,此刻全然忘却了时间,她精神饱满地检查着其他圣旨。 黄桃花此时仍沉浸在金银首饰之中。 她手捧一根象牙雕,仿若沉醉其中。 和尚对这些东西多少有些免疫,无论再好的物件,见得多了,便也没什么感觉了。 他坐在背椅上,看着二女沉迷其中的样子。 乌老三,此时也已穿戴整齐,从西厢房走了出来。 他睡眼惺忪,揉着眼睛,望向灯火通明的北房。 “姐夫,大半夜,不睡觉,你们抓蛐蛐呢?” 话音甫落,乌老三亦睡眼惺忪行至堂屋门前。 他眯起双眼凝视箱中,大金佛于灯光下,闪耀着金光的模样,不禁打了一个气嗝。 他单手撑在门框,凝视着碧绿色的翡翠观音,又接连打了三个饱嗝。 坐在八仙桌边的和尚,见小舅子如此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此时堂内二女蹲在箱子旁,手中握着奇珍异宝,一同转头望向门口的半大小子。 回过神来的乌小妹,将七彩圣旨,收入囊中。 旋即起身,以居高临下之态看着,一旁脖颈上悬挂着,五六串珠宝项链的黄桃花。 “把东西放进去,今晚的事儿,一个字都不能跟外人说。” 蹲在箱子边的黄桃花,十根手指上,戴着七个戒指,手里捧着金榜题名象牙雕刻摆件。 她抬头仰视,一脸严肃表情的乌小妹,随即恋恋不舍,把手里的象牙雕刻摆件放回原位。 当象牙放回原位后,她抬头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乌小妹,又万般留恋取下脖子上的珠宝项链。 门口的乌老三,此时没完没了的打嗝。 他一脸震惊之色,扶着门框,抬手指向满屋宝贝断断续续说道。 “姐夫,呃。” “您,呃,抢劫了~” “那啥,呃~” 他一句话没说完,连打三个嗝。 此时乌小妹看到弟弟那模样,转身走到他身边,帮弟弟拍背。 “别激动,先缓口气。” 蹲在箱子边,正从自己手指头上,取下粉钻戒指的黄桃花,趁着这个空档,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向坐在背椅上的和尚。 和尚坐在背椅上,单脚摆在椅面上,左手夹着烟,跟黄桃花对视。 “甭瞧爷们儿,你家男人,只管挣。” “想要,跟咱们当家大主妇开口。” 正在给弟弟拍背的乌小妹,闻言此话,停下动作,侧身看了一眼和尚,随即扭头看向蹲在箱子边,取戒指的黄桃花。 “东西先放着,以后少不了你的。” 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模样的黄桃花,闻言此话,立马露出一个惊喜万分的神情。 她站起身,满眼期待的表情,冲着乌小妹问道。 “真的?” 在她的注视下,乌小妹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给咱们男人烧水去,瞧瞧他一身汗。” 闻言此话的黄桃花,二话没说,喜笑颜开往门外走。 还好东厢房没人住,要不然更热闹。 东厢房,自从乌老大搬出去后,三女暂时还没搬进来。 她们现在接着住南锣锅巷,九十四号院。 门口打嗝的乌老三,此时好了些,但是腿有点软。 他颤颤巍巍,走到六口大箱子前,一时愣了神。 乌小妹跟在自己弟弟身后,冲着和尚说道。 “大老爷呦,您瞧瞧几点了。” “把东西抬进里屋,明儿再安排。” 乌老三,指着箱子里的东西说道。 “姐,先让我瞧瞧~” 有些无奈的乌小妹,连赶带撵,把弟弟推回自己房间。 “有什么好瞧的,等你娶媳妇,你姐夫,还能少的了你那份。” “赶紧给我回屋睡觉~” 乌小妹连推带嚷,才把不情不愿的乌老三,给送回屋。 东厢房耳房,房间内,亮起灯光。 黄桃花,点燃煤炉子,把大铁锅架上去,准备烧水。 回屋的乌小妹,眼中带着埋怨之色,走到和尚身边。 “您真不怕,这事传出去?” 和尚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把烟头往地上一丢。 随即,放下腿,搂着自己媳妇的腰。 “你男人心里有数。” 一句话说完,和尚把媳妇抱在自己腿上。 他埋头在她胸口来回扭动。 “憋得慌~” 坐在他腿上的女人,此时轻轻推开和尚的脑袋。 “那不是有现成的,谁还拦着你了。” 话落,她从和尚怀中,走下地。 站在箱子边的女人,抬头跟坐在背椅上的男人对视。 “大老爷,甭愣着了,把东西抬进里屋~”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历史时刻 十日,北平的秋日天空澄澈如洗。 人们自发见前来证历史时刻。 黄宫朱红宫墙外早已被人潮淹没。 来自五湖四海的百姓们,便挎着布包、扶着老人、牵着孩童,如百川归海般涌向黄宫。 此刻,富家子弟与贩夫走卒,挤在一起, 卖糖葫芦的小贩扔下担子,黄包车夫顾不上生意,所有人都朝着太和殿方向汇聚。 当日涌入黄宫的民众,多达二十万之众。 太和门前的汉白玉拱桥被挤得水泄不通。 有人攀上铜鹤基座,有人踞守殿前月台,每一双眼睛里都燃着八年烽火淬炼出的光。 十时整,锣声破开鼎沸人声。 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根本博中将带领幕僚垂首入场。 他身上褪色的军装肩章在秋阳下泛着灰暗光泽。 昔日不可一世的侵略者此刻步履虚浮,仿佛被抽去脊梁。 紧随其后的中国战区第十一战区受降主官,率众迈步而来。 声浪撞在盘龙金柱上荡出层层回响。 十分钟后孙连仲提笔签名,遒劲字迹与日方萎靡笔触并立,如利剑斩断侵略枷锁。 根本博于十时三十分躬身递呈投降书。 国府上将接过那叠载着历史重量的纸张时,太和殿前沸腾的声浪直冲云霄。 这不仅是纸页的交接,更是卢沟晓月到紫禁秋阳的苦难终结,是四万万人用血泪铸就的民族丰碑。 此刻的故宫不再是帝王禁苑,而是全民族的精神祭坛。 有老者抚摸着太和殿丹墀哽咽。 “崇祯爷没等来的公道,光绪帝没看到的胜利,今日我们等到了!” 人群中的《大公报》记者在采访本上疾书。 “二十万双眼睛见证的不仅是仪式,更是一个古老民族从废墟中站起的瞬间。” 直至夕阳西沉,仍有百姓徘徊在广场不愿离去,仿佛要将这段屈辱,跟血泪史抗争换来的秋日,永远镌刻在民族的集体记忆之中。 受降仪式结束后,和尚跟一众人员,护些乌小妹,跟着人潮涌动,随波逐流往城门洞子外走。 宫里人太多了,用摩肩擦踵,都不足以形容。 人群里,时不时传来各种叫骂。 来自五湖四海的百姓,人挨人,向城外走去。 “那个犊子,踩俺鞋子。” “谁摸老娘屁股?” “都踏马别挤,水泡子都快挤炸了。” “中沙呸,教乖挖了~” 人群中,和尚把自己媳妇搂在怀里,被人推的都站不住脚。 他喘着粗气,冲着前方吆喝。 “都踏马的,别推~” 一句话没说完,他傲的一声,叫唤起来。 “哪个瘪犊子拿针扎小爷?” 他被人推来推去,伸手,摸向自己屁股。 好嘛,这一摸,发现屁股上还粘了一个咬了半口的糖葫芦。 和尚气的直接把手里的糖葫芦,塞进旁边一个半大小子嘴里。 因为那小子手里,踏马拿着一串,断了半截糖葫芦的竹签。 乌小妹在他怀里,被挤的都快喘不上气。 正当快要发生踩踏事件时,国府士兵,开始维持退场秩序。 说实话,来参观受降仪式的老百姓,百分之九十都没看到,签字仪式。 他们随波逐流,跟着前排人的吆喝而吆喝。 签字仪式时,他让媳妇骑在自己脖颈上,拿着望远镜,这才看到太和殿里有哪些人。 一个半小时后,一身大汗的和尚,搂着媳妇,牵着黄桃花,这才出了皇宫。 旁边一个长相还不错的虎妞,经过几人身边,骂骂咧咧抱怨起来。 “都快把老娘,月事挤没了~” 还有的人,少了一只鞋,光着脚走出皇宫大门。 今日全城的车夫,赚翻天了。 车夫们只要能跑的动,没一个少挣。 皇宫门口的中山路,路边,沿街停了上千辆洋车。 只要有空车,刚出门的百姓,立马喘着粗气坐上去。 出皇宫的这段路,把所有人累的够呛。 原本还想省里个钱的主,这会也不管不顾,选择坐洋车回家。 上千辆洋车看着挺多,可在一二十万人面前,啥都不是。 车夫们,拉上客立马就走。 刚做完一单生意的车夫,这会满头大汗,跑回来,接着拉客。 沿街的洋车,有人走有人来。 路边还有为了挣一辆洋车,骂起了的客人。 对面街面上的一排手推车小贩,生意也是忙碌无比。 酸梅汤,大碗茶的摊子生意好到没边。 买水解渴的人,把摊子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几圈。 乌小妹一群女眷,被挤的累坏了,她们坐在路边歇歇脚。 和尚坐在马路牙子边,看着欢庆的人群,却没怎么开心。 老百姓都是愚昧的,他们的喜庆并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条件。 金陵那边,传来的消息,已经定下处理汉奸,伪军的政策。 对于伪军,金陵政府的主要政策是收编整合。 对于汉奸政策,有些含糊其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很多人都从这两条政策里看出了些东西。 消息传开,于是北平,那些商人,伪政府官员,心里踏实不少。 那些人心里一踏实,老百姓的生活就会不踏实。 这不,物价三日一涨,民众生活苦不堪言。 前些日子,那些人因为担心国府在抗战胜利后,会处理他们,于是不计成本处理压仓商品,回笼资金准备跑路。 现在他们心里踏实了,物价自然而然恢复正常。 因为物资短缺,经济凋敝,所有日常消耗商品,全部涨价两成。 昨天一块大洋,还能买十六斤大米,今儿只能买十四斤半。 来参观这次受降仪式的人,基本上都有些家底。 真正的贫苦百姓,哪天不为了生计忙碌。 他们可没那个闲功夫,来找这个罪受。 回到家的和尚,看着守家的一群人,示意他们各做各的事。 乌老大,走到雨棚下,坐到和尚身边问道。 “现在,北平物价涨了不少,咱们是不是也该提提价?” 和尚,怀里抱着猴崽子,侧头看向自己大舅哥。 “棉鞋,被子,低端商品,保持原价。” “那些,锦衣,呢子外套,价格贵的衣物,涨价两成,其他的保持不变。” 乌老大对于和尚的交代,没有任何异议。 他看着和尚怀里的猴崽子,接着问道。 “前段时间,咱们屯的棉花,布匹,是不是该出了?” 和尚摇了摇头,回答他的问题。 “不急,过半个月在看看。” “天冷了,才知道衣服薄。” “等着吧,北平的物价,还得踏马翻两跟头。” 心里有数的乌老大,默默起身,走向估衣铺。 还没等和尚清闲一会,街面上,一个身穿锦袍的五旬富家老爷,领着一个青年向和家铺子走来。 和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弯腰打招呼的两人,面无表情,示意对方坐下说话。 五旬富家老爷,坐在长沙发上,对着和尚抱拳拱手做自我介绍。 “和爷,鄙人,姓马,名言,旁边是我儿子。” 和尚闻言此话,把猴崽子,放到一边,弯腰给两人倒茶。 “马老爷,您跟贵公子,来我这是?” 坐在一旁身穿锦袍的马公子,此时,低着头,从和尚手里接过茶杯。 马老爷,端起盖杯抿了一口茶水,面露一股难以启齿的表情。 和尚默不作声,靠着沙发,等待对方说话。 马老爷叹息一声,放下盖杯,犹豫片刻开口说话。 “和爷,也不怕您笑话。” 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儿子说道。 “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好色成瘾,前段时间,瞒着鄙人,把家里两幅画,送去当铺换钱。” 马老爷咬牙切齿看着自己儿子,揉着自己大腿说话。 “原本没什么,可两幅画,市值最少一万大洋。” “他为了以后能轻松赎回来,只当了五百块。” “吃喝嫖赌,把钱花完了,这个畜牲,转头又把当票,抵押给东四大胡子。” “当老朽知道此事,马不停蹄去大胡子那,赎回当票,可~” 话没说完的马老爷,一脸苦相拍着大腿。 “唉,和爷,这不老朽实在没招了,只能来麻烦您了。” 和尚闻言此话,弯腰从桌子上拿烟。 一口烟雾从他口中,吐出后,和尚瞧了一眼旁边的败家子,然后看向唉声叹气的马老爷。 “中间没其他事儿吧?” 马老爷闻言此话,抬头跟和尚对视。 “不瞒您说,东四大胡子,现在知道两幅画的价值,已经拿着当票,把画占为己有。” “如今,老朽,拿着画押字据找他,他直接不认。” 和尚,背靠沙发,翘着二郎腿,手指夹烟望向马老爷。 “知道大胡子是什么样的主吗?” 马老爷,愁眉苦脸看着和尚不说话。 和尚面无表情,嘴里叼着烟说话。 “大胡子,东城区,菜霸。” “整个东城区,从乡下运进城的蔬菜,全部得过一道他的手。” “手里,有多少条人命,谁也不清楚。” “有两个赌场,一个私烟馆。” “你说这类的主,是善茬吗?” 闻言此话的马老爷,叹息一声,从袖筒里抽出一张银票。 随后他恭恭敬敬,把五百大洋面值的银票,放在和尚面前茶几上。 “和爷,这五百,您先收着,画拿回来,还有另谢。” 和尚弹了弹烟灰,默不作声看着满脸愁容的马老爷。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3章 六爷的安排 北锣鼓巷,十字街口。 和家铺子前,雨棚下。 和尚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默不作声看着茶几上的银票。 对面长沙发上,坐着一对忐忑不安的父子。 马老爷,唉声叹气,端着盖杯等待和的回话。 他儿子,始终一个姿势,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不敢看人。 街面上经过的路人,都会不约而同看向两间铺子的商品。 旧货铺里,几个老者,在挑选自己中意之物。 估衣铺,两个妇人,正在试穿呢子大衣。 此时街道上,一群国府士兵,肩上背着枪,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路过此地。 路上的行人,见此一幕,连忙避开这群士兵。 和尚扭头看着十字路口经过的士兵,心里莫名起了一阵恐慌。 他手指间的香烟快燃烧殆尽时才回过神。 和尚抬头,看向对面的父子。 “先回去,后个清晨来我这一趟。” 坐在对面的马老爷,闻言此话,面带微笑,起身对着和尚抱拳拱手道谢。 “麻烦您了。” “后个清晨,老朽备足厚礼。” 和尚默不作声,对着马老爷端茶送客。 马老爷父子俩,见此场景,也不再多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此地。 坐在长沙发上的和尚,放下盖杯,把旁边上蹿下跳的猴崽子,抱在怀里。 东四大胡子,为人无恶不作,败类中的败类。 逼良为娼,?贩毒卖淫?、?拐卖人口,开赌场,欺男霸女,奸淫幼女,压榨菜农,转头高价卖给菜贩。 和尚拉车时,就没少听到关于大胡子做的龌龊之事。 几个月前,他拉车经过东四牌楼,遇到黑狗咬死女童事件。 当时路人上去救援,被大胡子手下打折腿,随后引起众怒,民众当街打死他几个手下。 南锣锅巷距离东四牌楼,不到就六里地。 他两间铺子生意做的红火,于是惹来对方红眼病。 其他开估衣铺,旧货摊的主,抢生意都还守规矩,没有恶意竞价。 和家铺子这段时间每次掏宅子,都会遇到一伙人,对方哪怕亏本,也要吃下那单生意。 三天前,他帮杨樟找印章,去天桥时,癞头跟他禀报,有人恶意跟他们抢生意。 他托人在道上一打听,跟他恶意抢生意的店铺,背后站着还是大胡子。 对于马老爷五百大洋,他是毫不在意,可是他却很想弄死大胡子。 以前没理由,也没那个能耐,现在什么条件都齐了,是时候跟对方碰一碰了。 回过神的和尚,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一句。 “新社会了,应该有个好的改变~” 有了决定的和尚,把茶几上的银票,装进兜里。 随后跟乌老大,打声招呼,骑着摩托车,脑袋上顶着猴崽子,出发去往南横街旺盛车行。 骑着摩托车的和尚,用时不到半个钟头,就抵达旺盛车行。 说来也巧,和尚摩托车刚停到旺盛车行院子里,六爷的吉普车,随后也开了进来。 和尚脖子上骑着猴崽子,站在摩托车边,看着吉普车停在墙边。 六爷嘴里叼着烟,背着手走下车。 开车的虎子,坐在车上,目光透过挡风玻璃,跟和尚点头打招呼。 六爷背着手,走到和尚跟前,笑容满面说片汤儿话。 “我的儿,来看你老子我了~” 和尚闻言此话,忍不住咧着嘴挠头。 他头顶上的猴崽子,因为他挠头的动作,抓着他的头发,从左肩跳到右肩。 和尚白了一眼六爷,转身往北屋中堂里走。 六爷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的说道。 “儿子,叫声爹听听。” 走在前头的和尚,用无语的口吻,喊了一声“爹~” 走进堂屋的六爷,听到这声爹,嘴都快笑歪了。 和尚十分自然,坐到中堂八仙桌边,看着身旁的六爷。 “甭扯皮,有正事。” 坐到八仙桌左边背椅上的六爷,此时依旧笑面如花。 “老子心情好,今儿你就算看上警察署的小妾,老子都把人给你绑到床上。” 猴崽子在和尚脖子上,动来动去。 和尚把猴崽子从脖子上拿到怀里,面色严肃看向嬉皮笑脸的六爷。 “我要弄死东四大胡子。” 闻言此话的六爷,毫不在意的回道。 “弄就弄呗。” “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和尚看着满口答应他的六爷,他心里起了疑心。 和尚眉头微皱,面带狐疑之色看向六爷。 “这么痛快?” 六爷抬脚碾灭刚扔到地上的烟头。 他头也不抬回答和尚的问题。 “他头没顶,脚没根,坏事做绝,弄死就弄死,没啥大不了。” 和尚当然知道六爷话中之意。 这句话是说大胡子,头顶没有保护伞,下面也没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心里有数的和尚,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六爷看到要走的和尚,连忙喊道。 “猴急什么,话还没说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已经走到门口的和尚,闻言此话,转身走回原位。 “后天的事?” 六爷笑而不语,对着坐回原位的和尚摇了摇头。 和尚见六爷摇头,默不作声等待下面的话。 六爷在和尚的目光下开口说话。 “老子,正在走关系,从香江回来后,弄个官当当。” “到时候也给你小子,弄个官服穿穿。” 闻言此话的和尚,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抬手指向自己的胸口。 和尚怀里的狗崽子,因为他突然抬手的动作,吓了一跳。 猴崽子仿佛生气一般,使劲扒拉和尚的右手指。 和尚用左手按住猴崽子的脑袋,右手指着自己问道。 “我?” “流氓,地痞。” “文盲,当官?” 六爷看着和尚怀里,不断扳他手指的猴崽子,乐呵回话。 “文盲就不能学习?” “地痞就不能爱国?” 和尚闻言此话,默不作声低下头想心事。 六爷看到和尚没出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老子刚才心里还乐呵,说你小子有出息了,都开始抢地盘。” “踏马转头,你就给你爹摆这德行。” “地痞就不能当官了?” “咱们的委员长,年轻时还是地痞小混混呢。” “张大帅,年轻时也只是个土匪。” 说到这里的六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拍桌子的声音,把和尚怀里的猴崽子吓了一跳。 猴崽子抓着他的衣服,冲着六爷龇牙咧嘴,叽叽叫唤。 六爷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侧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和尚。 “你比他们差哪了?” “都是一个脑袋两只眼,怎么就不能挣一挣?” “你头顶上,有老子跟三爷。” “大话不敢说,披上官衣就是科长,三年副处,五年处长。” “到时候再靠李家的扶持,四十岁弄个市长当当,完全不是问题。” 和尚低头抚摸怀里的猴崽子,一言不发。 六爷叹息一声,挠了挠腋下。 “实话跟你说,从香江回来后,老子就是南城区公用局,办公室主任。” 公用局?,管理公共交通与建设城市基础设施。 说完一句话的六爷,把刚挠过腋下的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你那块老子也给你安排妥了。” “先在社会局挂个科员的名。” “等三爷缓开手,立马给你调到警察暑分局当个大队长。” 六爷说完话,随即不再言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一根,叼在嘴里。 和尚坐在背椅上,想着心事,摸着猴崽子的脑袋。 六爷口吐烟雾,活动一下脖子,随即看向和尚说道。 “大胡子,以前的靠山,早跑没影了。” “他这些天,也在活动。” “不过他名声太臭,没人搭理他。” “趁着这个空档,下狠手,直接一锅端。” “后天就去香江,抓紧点。” 六爷交代完和尚,转身回里屋躺着。 坐在背椅上的和尚,面无表情起身离开。 骑着摩托车往小羊圈胡同赶去的和尚,胸口衣服纽扣间,露出一个猴脑袋。 大半个小时过后,小羊圈胡同,和尚把车停在一处宅子门前。 他拔下钥匙,走到门口,敲响大门。 啪啪啪的敲门声,让院内传来动静。 大门半开,门内一个中年男人,露出脑袋看向来人。 “和爷,您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小院?” 和尚看着满脸笑容的男人,点头打招呼。 “给你送钱来了。” 院子内,两人一前一后往中堂走去。 快走到门口的男人,闻言此话,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和尚。 “您没说笑吧?” 和尚没理会此人,他在对方的注视下,走进堂屋。 中堂内,和尚自顾自坐在圆桌边。 他看着坐在旁边的男人开口问道。 “哑哥,二十个刀手,您开个价。” 名为哑哥的男人,是郑耳朵左右手,负责训练刀手。 哑哥坐在圆桌边,默不作声看向和尚。 此时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和尚怀里的猴崽子感觉到不舒服,它叽叽叫唤的想从服里钻出来。 和尚解开胸口一颗纽扣,把猴崽子给掏出来。 哑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分给和尚一支。 “和爷,您坐会,哥哥去打个电话。” 在哑哥的目光下,和尚歪着头点烟。 口吐烟雾的和尚,面无表情对着哑哥点头回应。 嘴里叼着烟的哑哥,看到和尚点头,起身往里屋走去。 没让和尚久等,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打完电话的哑哥,从里屋里走出来。 他坐到和尚对面,右手搭在桌子上,食指敲击桌面。 咚咚咚的敲击声,传入两人耳中。 和尚弹了弹烟灰,侧头望向沉思的哑哥。 “怎么着?” “生意上门,都不做?” 闻言此话的哑哥,咧嘴一笑。 他吐出一口烟,跟和尚对视。 “和爷,哥哥劝你一句。” “天刚变,还不知道有没有雨,这么急着出门,容易淋成落汤鸡。” 和尚闻言此话,轻笑一声。 “明白~” 和尚两个字说出口,嘴里叼着烟,抱着猴崽子起身。 坐在一旁的哑哥,见到和尚要离开的样子,连忙喊道。 “和爷,您别着急~” 走到门口的和尚,换个笑脸,转身走回桌边。 “我出钱,你出人,下雨了你们只管跑,剩下的事,挨不着哥哥您。” 闻言此话的哑哥,仰头看向和尚报价。 “六百大洋~”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4章 准备妥当 小羊圈胡同,十五号,偏院。 院子内,两间北房,三间东房。 北房,中堂。 和尚站在三弯腿圆桌边,居高临下看着开价的哑哥。 他露出一抹微笑,从怀里夹兜里,掏出五百大洋银票放在桌上。 “五百您先收着,事办完后,剩下的钱我会给哥几个。” 坐在圆桌边的哑哥,拿起银票举过头顶。 他迎着阳光,检查银票真伪。 发现没问题的哑哥,收起银票,看向和尚。 和尚在对方的目光下,开口说话。 “今儿夜里十一点,让弟兄们来北锣鼓巷十三号院。” 留下地址的和尚,不再言语。 对于东四大胡子之事,他早就想好了。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对方一锅端。 先花钱买刀手,在去要情报。 准备齐全,明儿来个引蛇出洞,直接剁了那群人。 这次他不会跟大胡子,玩江湖规矩那套把戏。 江湖规矩,永远都是拳头大的那方说的算。 为何他敢不讲江湖规矩,直接弄死大胡子一群人,这里又扯到别处了。 因为大胡子,恶事做绝,人缘差,没依没靠,弄死他没有后顾之忧。 要是换个有背景的人,他都不敢玩痕的。 六爷为何执意要收门徒,放到这会就凸出门徒的作用。 如果等六爷年老体弱,被人寻仇,复仇之人必须掂量一下,他身后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比如,烂肉龙之事,他们也不敢直接动手,弄死对方,不然后患无穷。 对付东四大胡子,就没这个担忧。 大胡子恶事做绝,人缘也差,头顶的保护伞也跑路,直接弄死他没有任何顾忌。 北平菜市口位于西城区,在宣武门外大街、骡马市大街与广安门内大街交汇区域。 日头攀上槐树梢,菜市口的吆喝声更密了。 卖酸梅汤的铜壶冒着白汽,小贩用布巾擦着汗,敲响铜碗招徕客人。 挑担的卖花人将菊花、木樨扎成束,清香混着街角烤红薯的焦甜,在秋风里打转。 穿长衫的先生拎着菜篮,与卖豆腐的妇人讨价还价,脚边黄狗蜷在酱缸旁打盹。 忽而一阵风起,卷起几片枯叶,掠过卖糖画的手推车,将北平的秋,揉进了这市井的喧闹里。 民国时期的菜场,没有具体的固定的位置。 所有菜贩,沿着街面上,在地上铺个草席,直接摆摊卖菜。 菜市口,和尚把摩托车停在一家卖猪肉摊子边。 脖子上骑着猴崽子的和尚,看向坐在摇椅上打盹的猪肉贩子。 他抬手敲击几下案板说道。 “老哥,参爷在不在?” 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四十多岁的汉子,听到问话,缓缓睁开眼睛。 此人眯着眼打着哈欠,站起身子,伸个懒腰看向和尚。 “啊~” “什么事儿。” 和尚看着打着哈欠的大哥,直接报出身份。 “和尚,今儿来给参爷,请安了。” 闻言此话的汉子一副稀奇的模样,盯着和尚看。 “行呐~” “你小子,名头窜的是真快。” “前儿,还听说你捐身家给学生救灾民。” “没成想,今儿就见着了~” 和尚闻言此话,笑着抱拳拱手。 “大哥,您捧了。” 此人在和尚话语中,指着宣武门外大街路口说道。 “参爷,在街头卖咸鸭蛋呢。” “过去就能找着。” 闻言此话的和尚,对着此人抱拳致谢。 在对方的目光下,和尚脖颈上骑着一个小猴子,向交叉路口走去。 一百多米的距离,和尚没用多少时间便走到交叉口。 这片区域,全都是摆摊卖菜的小商贩。 这年头物资匮乏,沿街卖菜摊子上,无非就是些季节性蔬菜。 茄子?,南瓜?,芋头?,红薯?,莲藕?,小白菜,之类的蔬菜。 其他摊子上都是笋干,干海带,虾米,干木耳之类的干货。 剩下的也有些野菜,鸡鸭鹅,野味摊。 和尚站在交叉路口,找了一圈,才看到参爷的身影。 小老头子,抽着烟袋,带着草帽,坐在马扎上,摊子上摆了两个咸菜坛子。 和尚大步走到小老头摊子边,随后蹲在坛子旁,看着里面腌好的咸鸭蛋问道。 “参爷,小子来瞧您了。” 坐在马扎上,抽着烟袋的小老头,见到和尚脖颈上的小猴子,笑着回话。 “来就来嘛,带什么东西。” “这猴儿是不错,养着也能解个闷。” 还没等和尚有所反应,小老头直接弯腰,伸手去抓和尚脖颈上的猴子。 小猴子见到陌生人伸手抓向自己,它连忙从和尚脖子上,抓住衣服爬到他背后。 抓个空的参爷,坐了回去,看向和尚。 在对方的眼神下,和尚挠了挠头说话。 “参爷,您要是喜欢,改天我送您一只。” 和尚说着话,反手抓住背上的猴儿子,把它拿到怀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小老头,似笑非笑抽着烟袋看向和尚骂道。 “就知道你小子没这么好心。” 和尚闻言此话,也不想跟对方扯淡,他直接说出来意。 “参爷,真有好事找您。” 参爷,闻言此话,把眼袋铜锅,往鞋底磕了磕。 “真有好事?” 和尚伸手抓着咸鸭蛋坛子,往里看。 “东四大胡子,小子准备对他动手。” “这不问您打探一下消息。” 和尚松开手,抬头看向参爷。 “事成后,以后东城区那块蔬菜买卖,全交给您。” 闻言此话的参爷,笑呵看向和尚。 “你小子倒是挑了个好时候。” “天再放晴点,想对他动手的主,还有好几位。” “也就你小子,敢趁着这个天动手。” 和尚闻言此话,皱着眉头,看向参爷。 “还有哪些人?” “老子算一个,东四青龙,还有一个小帮派。” 心里有数的和尚,用询问的语气问道。 “您对大胡子手里的那条街感不感兴趣?” 参爷在和尚的目光下,轻轻摇了摇头。 “老子只对卖菜感兴趣。” 不等和尚说话,参爷补充一句。 “把那条街交给东四青龙,那小子也是咱们的人。” 心里有数的和尚,默默点头。 小老头看到和尚答应下来,开口说道。 “去猪肉摊子那,问阿小要份报纸。” 闻言此话的和尚,站起身,笑着说道。 “老爷子呦,您这咸鸭蛋卖的这么贵,您留着自个吃吧~” 言罢,和尚转头原路返回。 回到猪肉摊子边的和尚,看着名叫阿小的汉子说道。 “小哥,来份报纸。” “要四梁胡子的。” 闻言此话的阿小,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和尚。 “等着~” 在和尚的目光下,阿小扭头走向身后的猪肉铺。 没过一会,他提着一包用牛皮纸包住的瘦肉,走回路边摊位。 阿小看着和尚说道。 “七毛。” 和尚闻言此话,从口袋里掏出散票子递给对方。 提着牛皮纸的和尚,骑着摩托车消失在街头。 路上的和尚,还碰到开着吉普车装摇撞市的一群美军士兵。 那群洋鬼子士兵,坐在车上,嚣张跋扈。 其中一个黑鬼,直接对路边的小姑娘吹流氓哨。 北平东四指的是,东四南大街、东四北大街、东四西大街、朝阳门内大街这四条街。 这四条街,每条街都有一个铺霸。 东四大胡子,是东四南大街的铺霸。 东西青龙,是东四北大街的铺霸。 别看东四只有四条街,但是四条街加起来全长将近六里地。 沿线商业比例达69%,大大小小的商铺摊位,加起来最少上千家。 东四每一条街,都肥的流油。 南锣鼓巷每个月商铺上交的茶水费,总共两千多块大洋。 东四每条街,商铺上交的茶水费,不比南锣鼓巷少到哪去。 和尚把车停到北大街,一处茶楼门口。 他这次来找东四青龙,跟对方合作一把。 在伙计的招待下,和尚走进茶楼,对着柜台里的掌柜的问道。 “龙哥在吗?” 掌柜的闻言此话,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和尚。 和尚开口报完名号,跟着掌柜的,走向二楼。 二楼雅间。 茶楼掌柜把人带,到随即下楼忙活自己的事。 敲门走进雅间的和尚,跟东四青龙,客道一番,开始谈正事。 靠窗的四方桌边,和尚把牛皮纸包打开。 牛皮纸里面包着一块瘦肉,还有一根小竹节。 和尚拿起小竹节,拔掉盖子,把里面的纸条倒出来。 在东四青龙的注视下,和尚看着纸条上的内容。 巴掌大的纸上,写着东四大胡子,跟他手下十四个核心打手的信息。 他们每天行动轨迹,出入场所,记录的一清二楚。 和尚看完上面的内容,把纸条放到东四青龙面前。 “人弟弟出,消息也是的弟弟花钱买的。” “您到时候搭把手,整条北大街交给您。” “不过,大胡子攒的家底归我。” 东四青龙,年龄三十有七,大长脸上皮肤坑坑洼洼。 他看完上面的内容,放下纸条笑着回话。 “咱们兄弟俩,啥事都好说。” “往后,咱们多来往,互相照顾。” 和尚闻言此话笑着说道。 “弟弟扎职时,在堂前的宣誓,历历在目。”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哥哥您有事,用得着弟弟,尽管开口。” 闻言此话的东四青龙,笑容满面点头。 “行,有弟弟您这句话,哥哥心里那个暖啊~” “您放心,这单干完,哥哥少不了你那份。” 和尚闻言此话,笑着说道。 “明儿凌晨,四点半,咱们广渠门见。” 东西青龙,闻言此话站起身,跟和尚握手。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2章 安排 旺盛车行,三间北房。 里屋。 李六爷,手里拿着几块大洋,递到和尚面前。 和尚坐在床边凳子上接过大洋,随后又从中拿出三块放到凉席上。 “六爷,外面一生瓜蛋子,想在您这买号坎。” 李六爷打着哈欠坐到床头边。 “有时候真踏马看不懂你小子。” “妈了个巴子,你比牌九还难摸。” “牌九最大牌,也才十二点。” “你小子心眼多得跟鱼网似的。” 李六爷说到这里,话题一转。 “这次发哪门子善心?” 和尚揉了揉脑袋回话。 “都是苦哈哈,帮一把,指不定以后能用得着。” 李六爷闻言此话,抬起半边臀部,抠了抠自己大肠头 随即又把手放在鼻下闻了闻。 “人呢?” 和尚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吆喝一声。 “孙继业~” 屋外等待一会的孙继业,听到和尚叫他,一瘸一拐走进里屋。 李六爷看着鼻青眼肿的孙继业问话。 “想在我这买号坎,知道多少钱?” 拘谨的孙继业,半弓着腰站在一边摇了摇头。 李六爷瞟了一眼和尚,看着孙继业说道。 “还真是个生瓜蛋子。” “一年两块半银元。” “有变更另算。” 闻言一个号坎,每年要交两块半银元的孙继业,不敢置信看向李六爷。 李六爷看着不敢置信的孙继业冷哼一声。 “嫌贵?” “您哪来的哪回。” “没有这号坎,您要不拉包月,要不把车卖了。” 满脸沮丧之色的孙继业,低头沉思一会。 “我一时半会没这么多钱。” “您要不容我拉段时间车,有了钱我在给您。” 李六爷冷哼一声。 “来我这找便宜的主,还真没一个。” “不过呢~” 呢字被他拉了一个长尾音。 “你小子命好,碰到爱发善心的主。” “号坎钱他替你付了。” 李六爷说完,起身从墙角箱子里,找出一个号坎。 无袖马甲号坎,背部,上面写着旺盛车行,下面一串数字。 随即他把号坎丢给孙继业。 “别丢了,不然还得花钱。” 接过号坎的孙继业,对着和尚感恩戴德。 和尚对着孙继业挥了挥手。 “门口候着,待会跟我走。” 闻言此话,孙继业拿着号坎,转身往外走。 李六爷支棱着身子,躺在床上。 “还有事?” 和尚抓了把裤裆点头说话。 “我大舅子的事。” “铺子开了,总得有人守着。” “我媳妇她不适合抛头露面。” “没个知根知底的人看着,买卖也不放心。” 躺在床上的李六爷,双臂枕在头下,翘着二郎腿。 他想到和尚那貌美如花的小媳妇,插了一嘴。 “癞蛤蟆你踏马玩青蛙,活该被惦记。” 和尚没搭理他,接着说乌老大的事。 “让我看铺子,我也待不住。” “这不来询磨您的意思。” 床上的李六爷放下二郎腿坐直身子。 “我闺女呢?” “我踏马发现你小子真不是东西。” “只听说过美人计,还从没听说过美男计。” 李六爷越说越上头,他蹲在床上,一副被气到的模样。 “可劲逮到我一人坑。” “用个男雀(qiao)把我姑娘钓走,等两年我这家当也是您和爷的。” “你小子,踏马的~” 和尚看着气急败坏,胡说八道的李六爷无奈回了句。 “您摆出这模样,真让我寒心。” “小子要是惦记您家档,还用得着乌老大?” “我要是真惦记您家当,头几年我就娶了莲姑娘。” “接着一不做二不休,每天弄点耗子药,砒霜放您酒里,用不着两年,您就得入土。” 和尚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他话题一转说正事。 “郭大,去收债时,从人家里拿来抵偿的物件,桌子啊,棉被,手电筒,不值钱的物件,我也想收了。” 侧躺在床上的李六爷,看着和尚回话。 “真黑。” 和尚听到这两个字,摸不清头脑。 他一脸问号的表情看向对方。 李六爷,直言不讳的说出那两个字的意思。 “说你黑的跟煤球一样。” 哭笑不得的和尚,捂着脑袋起身回话, “明儿,送您一条哈巴狗。” 躺在床上的李六爷,没听懂他什么意思。 直到他摸到额头上褶皱的皮肤,才反应过来。 当他想骂人时,和尚已经走出卧室。 “狗东西~” 院子里,和尚坐上洋车。 “北锣鼓巷。” 已经穿上号坎的孙继业,应声拉上洋车开跑。 天快黑时,和尚站在自家大门口,把一块大洋,扔到车坐上。 “这几天,自个跑,我弄好了,你再过来干活。” 站在洋车边,弓腰的孙继业,满眼疑惑的表情,看着和尚腋下的包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心想着,这包裹什么时候出现的。 和尚挥了挥手,转身推开自家大门。 东厢房听到动静的乌老三,拿着书本走出屋。 “姐夫回来了。” 随后他又冲着正房喊道。 “姐,姐夫回来了。” 和尚夹着包裹,做出压手动作。 “嚎嚎啥~” 随后他迎头碰到,走出房门的媳妇。 和尚对着自己媳妇,点了点头走进中堂。 “忙你的去。” “我回屋躺会~” 里屋乌小妹伺候着他脱衣服。 等人出去后,和尚才打开包裹。 黑布包裹,一层一层又一层被打开后。 里面金银珠宝一大堆,和尚又从腰间抽出,王八壳子手枪放到床上。 五条成卷包好的大洋,七八条小黄鱼。 珍珠项链,玛瑙翡翠扳指,宝石戒指,大金镯子,还有一沓美刀。 和尚把一沓美刀拿在手里拍了拍。 随后又从包裹里拿出一封信。 他撕开信封,掏出信纸。 和尚皱着眉头看着信纸上的字。 磕磕碰碰看了一会,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此时和尚猛然放下信纸,嘴里无意识的嘀咕起来。 “杀错人了~” 和尚心里有点慌,他收拾好金银细软,拿着信纸走到堂屋。 “媳妇帮我看看信。” 光着膀子的和尚,手里拿着信纸走到乌小妹面前。 坐在八仙桌边的乌小妹接过信纸,开始念信。 当他听到乌小妹口中,又是同志,又是某某书记时,额头都开始冒汗。 乌小妹念完后,和尚心里舒了一口气。 搞了半天是中统汉奸,向八路写的投诚书。 字没认全的和尚,听到八路,同志,政委这三个词,紧张了半天。 松了一口气的他,把信拿回来,走回里屋。 乌小妹一头雾水的模样,搞不明白和尚玩的是哪出。 心里没压力的和尚嘴里哼着京剧小曲,调戏一把媳妇。 “哩个浪里,咚咚锵~” “小娘子,这身段娇柔如蛇~” 随即他摸了一把乌小妹细腰。 在他媳妇错愕的眼神中,和尚踏着老生步伐,拎着信纸走回里屋。 红了一把脸的乌小妹,缓过神接着纳鞋底。 里屋,和尚爬到床底下,撬起两块青石板,把坑里铁盒子打开,随即把金银细软手枪放进去。 完事后,和尚拿着一千美刀,走回中堂。 纳鞋底的乌小妹,看到自己男人又出来正想说话,却被和尚堵住了口。 他把一千大洋,盖在自己媳妇嘴上,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说话。 “小娘子~” “跟大爷我乐呵乐呵~” “伺候好爷,这些钱都给你~” 乌小妹看着不正经的他,直接推开和尚的手。 “大白天的~” 太阳落山时,从床上下来的乌小妹,对着床上精神萎靡的和尚嘲讽起来。 “呦呵,这位爷,您那股子劲呢~” “您不是说要学诸葛亮,七擒孟获。” “您这才擒了三回,后面四回您打算几时擒?” 躺在床上被自己媳妇嘲讽的和尚,扭过头装死狗。 光着屁股穿好上衣的乌小妹,看到在床上装死狗的和尚,突然想逗逗他。 和尚看着自己媳妇犹意未尽的模样,吓的一激灵。 他如同一个被壮汉凌辱的小姑娘,蜷缩在床角,抱着身子求饶。 “媳妇,快到饭点了。” “我这身子骨,还没好利索~” 满足自己恶趣味的乌小妹,坐起身穿裤衩子。 随即给了和尚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 “出息~” 日子一天天过。 清晨。 悬山顶?的屋脊上,瓦片如同整齐排列的鱼鳞。 一群麻雀站在屋顶上,叽叽喳喳如同开大会,嘈杂的鸟鸣声,吵醒了熟睡的人们。 和尚从架子床上睁开眼。 搂着他睡觉的乌小妹,如同八爪鱼一般,把胳膊腿搭在他身上。 热一头汗的和尚,下床找水喝。 被他打扰睡眠的乌小妹,拉开窗帘。 刺眼的阳光,让她不自觉用手遮挡眼睛。 相同的清晨,一家人过着大同小异的生活。 一锅米汤,几张烙饼,一碟咸菜,四个咸鸭蛋,就是和尚他们一家人的早餐。 饭桌上,和尚边吃边安排工作。 他拿着筷子,撅着咸鸭蛋黄。 “大舅子,今个别出车,去找几个小工,把倒座房开两大窗。” “玻璃柜,衣裳架什么的,这两天弄齐。” 乌老大,咬了一口烙饼,点了点头。 和尚一副享受的表情,嘴里含着粘有咸蛋黄的筷子头。 “对了,南锣鼓巷这片区域的铺霸,你这几天拉车有没有碰到?” 乌老大,端着碗喝了一口米汤过后回话。 “见过两次,花名山豹,每天大清早会领俩啰啰巡街。” “你转一圈,准能碰到。” 一旁的乌小妹,时不时给三个男人碗里夹点咸菜。 四九城,五行八作,各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规矩。 四大城区,有四大流氓头子称四霸。 车行有车霸,掏粪工有粪霸,收保护费的有铺霸,送水工有水霸。 和尚问的就是南锣鼓巷的地头蛇。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8章 和尚挨打 和家铺子门前,雨棚下。 六爷悠然地坐在单身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对师徒。 金老爷子身着长袍,手提鸡毛掸子,如一座山岳般稳稳地站在沙发外面,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和尚,仿佛要喷出火来。 和尚却不以为意,反手挠着背,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像一只哈巴狗一样看向打自己的老头。 当他看清来人时,如触电般连忙扭动着身子,绕过沙发,走到自己师父身边。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想要不露痕迹地拿走金老爷子手里的鸡毛掸子。 “老爷子呦,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金老爷子,一言不发,却用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怒视着和尚。 他拿着鸡毛掸子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甩开了和尚伸过来的胳膊。 “草我老娘?” 此时的金老爷子,手持鸡毛掸子,面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献媚的和尚,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小子想当我爹?” 金老爷子在和尚身边,来回踱步。 “老子娘,早死了十几年了。” “要不老子把骨头给和爷,刨出来?” 站在沙发边的和尚,突然如梦初醒,那通电话竟然是他师父打过来的。 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的和尚,点头哈腰,张口结结巴巴地解释。 “师父您听我解释~” 没等他把话说完,金老爷如饿虎扑食般,拿着鸡毛掸子就往和尚身上抽。 被打得鬼哭狼嚎的和尚,抱头鼠窜,像只受惊的兔子往街面上跑。 金老爷子提着鸡毛掸子,穷追不舍,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和尚被打的嗷嗷直叫唤。 “嗷呦~” “疼啊~” “老爷子呦~” “您等我把话说完。” 街面上抱头鼠窜的和尚,话还没说完,腿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击。 挨打的和尚,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一边跑一边还跺着脚。 金老爷子,一边打一边骂,那叫一个怒发冲冠。 “欺师灭祖的玩意。” “老子今天打不死你,我喊您爹~” 站在雨棚下的六爷,悠哉悠哉地抽着烟,还不忘在旁边煽风点火。 “那小子,皮糙肉厚着呢。” “下手轻点,您保不准要喊他爹~” 此时街面上,来往行人,看着抱头求饶,上蹿下跳挨打的和尚,都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看戏。 乌老三,看到挨打的姐夫,他原本想去拦着,不过转头一想,自己上去,保不准也得挨打。 于是他选择视而不见,站在铺子里看戏。 “嗷呦~” 背上又挨一击的和尚,右手反过来,挠着背,挺着肚子,如同一颗炮弹,往斜对面洗澡堂子飞奔而去。 坐在门口拉二胡的鸠红,看到挨打的和尚,他咧着嘴,如同盛开的花朵,放下二胡,架起拐,如同看戏的观众一般。 嘴上不留情的鸠红,冲着挨打的和尚,说的话如同利刃一般,直插和尚的心窝。 “呦~” “和爷,您这是在练金钟罩,还是练铁布衫呢?” 他看着气喘吁吁的金老爷子,笑着把自己的拐,如同递宝物一般抵了过去。 “老爷子,您这家伙事,小了点。” “不然和爷的金钟罩,得练到猴年马月去。” 四处乱窜的和尚,听到鸠红拱火的话,他气得如同火山一般爆发,跑过去,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拐,然后边跑,边如同扔垃圾一般,把拐扔到澡堂子屋顶上。 此时街面上人越聚越多,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把两人围成一圈,跟看猴戏一样。 六爷站在人前,抽着烟,看着笑话。 “这乐子,泥马哪里找~” 此时抽了和尚十几下的金老爷子,左手掐腰,右手提着鸡毛掸子,瞪着眼,喘着粗气,看着三米开外,站在原地,弯着腰,揉腿的徒弟。 “王八犊子,气死老子了。” 和尚蹲在地上,挽起裤腿子,看着腿上紫红色的抽痕,咧着嘴倒吸冷气。 他面带怒意,还有些委屈的模样,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揉着腿,抬头看向金老爷子。 “有您这么打人的吗?” “好嘛,一句话都不说,上来就抽。” 此时六爷,看到顶嘴的和尚,抬起左手,指尖夹着烟,指向对方,侧头看向金老爷子。 “瞧见了没,不服。” “您还得抽~” 和尚,放下裤腿子,站起身,扫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 “都给老子滚~” 他指着看热闹的卤煮摊小贩骂道。 “老子下个月,多收你三块钱。” 随即他指着看戏的一个车夫,骂道。 “没良心的玩意,还老子钱。” 话落,他又抬手,指着一个看戏的半老徐娘。 “还有你,你男人在外面偷人,你还好意思在这凑爷的热闹。” 此时周围一群人,怕惹祸上身,赶紧一哄而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掐着腰的金老爷子,看着骂人的徒弟,拿着鸡毛掸子指向和尚。 “和爷威风呐~” “怎么着,您是不是还要动手,揍我这把老骨头。” 和尚,看着散去的人群,收起火气,陪着笑脸,跑到自己师父身旁。 “您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咱们歇会,喝口茶。” “您徒弟,皮厚,顶多养两天就好了,可您要是气坏身子骨,那就真罪过了。” 金老爷子,白花花的山羊胡,在风中凌乱。 他被和尚半推半就,搀着胳膊,走到雨棚下。 和尚从自己师父手里,拿过少了一半鸡毛的鸡毛掸子。 他笑嘻嘻,把鸡毛掸子拿在手里掂量。 “您还别说,这玩意抽人,真几把疼~” 此时,拄着单拐的鸠红,走到雨棚下,看着气喘吁吁的金老爷子。 “老爷子,看您这样,就知道抽人经验不足。” “这么着,明儿,我送您一根,竹条,您隔三差五来和爷这一趟。” “纯当锻炼身体了。” 闻言此话的和尚,侧头怒视鸠红。 他嘴巴张开,不出声骂了对方一句。 “草泥马” 鸠红看着和尚骂人的嘴形,也不生气。 他蹦跶两步,走到沙发边,坐了上去。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还能锻炼身体,您老要是不方便,往后小子,派人去接您~” 闻言此话的和尚,一把推倒坐在沙发上的鸠红。 “滚你吖呸的~” “什么玩意~” 和尚在几人的注视下,又把金老爷子扶起身。 “师父,咱们屋里聊。” “外头,瘸腿的蛆,忒膈应人。” 金老爷子此时缓过气息,他被和尚搀扶着胳膊,走进大门。 风轻云淡,岁月静好。 屋内的爷俩,一人连比带划,跟自己师父解释。 雨棚下的两人,坐在一起品茶聊天,道出江湖不平事。 熙熙攘攘的街头,路人行色匆匆。 身怀巨款的金赖子,此时坐在洋车上,正往南锣鼓巷赶来。 时间一晃来到晌午。 福美楼。 二楼,雅间。 圆桌围坐三人。 主位端坐金老爷子,次位坐着六爷,客位则是和尚。 此刻,金赖子端着架子,在伙计的引领下,步入雅间。 当他瞥见坐在主位上的金老爷子时,眼神微凝。 他移步至老爷子身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满人打千礼。 金赖子弯着腰,左脚向前迈出半步,身体前倾。 右腿微微弯曲后移,左手轻扶左膝,右手自然下垂,同时高声唱诺。 “正白旗,爱新觉罗.凯多,给您老请安~” 金老爷子,见到行老礼的金赖子,皱着眉头摆手说话。 “起来吧,都什么年月了,还整这一套。” 坐在一旁的六爷,跟和尚,目不转睛看着金赖子的一举一动。 起身的金赖子,对着六爷跟和尚,抱拳拱手,随即坐在客位。 金老爷,面无表情看着坐在对面的金赖子。 “你小子,现在道行深了。” “开始拿老子,挣钱。” 和尚对着候在一边的伙计吆喝一声。 “上菜~” 等伙计一走,金赖子满脸献媚的表情,对着金老爷赔笑。 “老爷子,您这话说的。” “借您一下名头用,好处不也没少您的。” 此时和尚一脸不善的模样,看着金赖子。 金赖子看到和尚,对着自己咬牙切齿的模样,连忙解释。 “您这顿打,真怨不了弟弟。” “画是我的,暗标是您自个下的,您陪我唠会嗑,上一壶茶,转手净赚一百大洋。” “您说这好事,哪里找~” “至于您挨老爷子的打,那可跟弟弟无关。” 和尚看着赔笑的金赖子,语气不善的说道。 “这顿你请~” 闻言此话的金赖子,轻笑一声,点头应下。 此时,金老爷看着沉溺在过去荣光里的后辈,叹息一声。 “赖子,把过去忘了吧~” “天早就变了,找个正事做,别在摆贝勒爷的那套姿态。” 闻言此话,金赖子,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仰头喝下杯盅之酒的金赖子,放下酒盅,表情暗淡,语气唏嘘说道。 “您跟拉车的那位爷一样,看的倒开。” 叹息一声的金赖子,再次给自己倒盅酒。 “阿玛还在的时候,跟您一样常教导我们,要忘了祖上的荣光。” “可小子,锦衣玉食,被人从小恭维到大。” “腰杆子早就生锈,弯不下去。” 此时和尚想着金赖子,居然姓爱新觉罗,心里一阵唏嘘。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拍卖会 北平的秋夜透着丝丝寒意。 半夜时分,北锣鼓巷一片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打破夜的寂静。 漫天星辰闪烁,寒霜悄然爬上了地面和墙沿。 二十号四合院里,微弱的烛光,从三间屋子里透过窗棂。 北屋后面,南墙茅房门口。 一个俊朗的少年眉头紧皱,额头出了细汗。 他双手紧紧捂着肚子,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厕纸,双脚不停在地上跺着。 时不时探头,朝紧闭的茅房木门张望,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寒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身上的单衣在风中微微飘动。 吃坏肚子的乌老三,冲着茅房木门催促。 “姐夫,你好了没,我这都快冒头了。” 茅房里蹲坑的和尚,面上瞬间露出一个一泄千里的爽意。 他微微闭眼,眉头舒缓不再紧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呈现出一种放松且略带满足的神态。 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的惬意。 他听到自己小舅子的催促,哼唧一声回话。 “三儿~” 一阵畸扭拐弯的屁声,从茅房里传出。 “姐夫这还得一会。” “赵伟业那个王八蛋,踏马的,老子明天带着你,砸了他的买卖。” 和尚话音落下,茅房里,一个物体落水的声音紧接而来。 “三儿,你要不。” “嗯~” 一声用力的长鼻音过后,和尚接着说道。 “要不拿你姐的尿桶对付一下。” “姐夫肚子里的货,还没卸完。” 漫天星光下,乌老三夹着腿,捂着肚子,攥着厕纸。 “您行行好,我这真撑不住了。” “实在不行,您先出来,让我蹲会。” “我很快,等我把冒头的玩意排掉,立马擦屁股出来。” 蹲坑的和尚,由于一泻而下的物体,太过舒爽,他忍不住呻吟。 “啊~” “三儿~” “姐夫这真出不来。” “黑灯瞎火的,巷子里对付一下。” 乌老三,感觉他姐夫蹲坑,一时半会出不来,于是他夹着腿,捂着肚子往大门外走。 “真行~” “我怎么也算个黄花小伙子。” “我能跟你一样,当街在人家店门口,裤子一脱就尿。” 边走边嘀咕的乌老三,此时憋不住放了一个屁。 一个低沉又带着点闷响的“噗呲”声,从他身后传出。 这声音像极了漏气的轮胎,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 夹着腿,捂着肚子走路的乌老三,轻声呻吟一下。 “玛德。” “出来了~” 乌云遮月,夜风微凉。 蹲完坑的和尚,扶着门从茅房里走出来。 今夜他宴请六爷吃席,带上大小舅子,拉上鸠红陪客,去福美楼吃虎鞭。 也不知道吃到什么东西,一伙人吃坏肚子。 从酒楼回来,一个半时辰内,他上了四趟茅房。 这会,他蹲坑蹲的腿都有些软。 和尚扶着墙,往自己屋里走。 昏暗的煤油灯,散发柔和的光晕。 身穿睡衣的乌小妹披着外套,走到堂屋。 她满脸关心的模样,上前扶着和尚的手臂。 “实在不行,咱们找老中医吧~” “您瞧瞧这一个二个的。” “茅房一趟趟去个没完。” “刚才,我都瞧见,三儿拉裤裆里了。” 乌小妹话音未落,东厢房的门开了。 乌老大穿着马褂,拖拉着布鞋,捂着肚子,往茅房跑。 和尚面色惨白的捂着肚子,坐在中堂背椅上。 “草塔马的赵伟业,老子这么照顾他生意,他玛德居然害老子。” 乌小妹倒了一杯热茶,端到和尚面前。 “你们吃了什么玩意,一个个变成这德行。” 和尚抿了一口热水,对着他媳妇比划。 “这么长一根虎鞭,吃着贼过瘾。” “还有一锅野蘑菇汤,味道踏马的甭提有多鲜。” “原本想带回来一碗给你尝尝鲜。” 和尚说到这里,回忆起饭桌上的场景。 “踏马的,一个个窟窿张的跟河马似的。” 今夜的乌小妹,格外忙碌。 她在三个房间里,来回走动。 一会照顾哥哥弟弟,一会回屋照顾自己男人。 折腾大半宿,三个快拉脱肛的男人,这才缓缓睡去。 次日,清晨。 昨夜折腾大半宿的三个大老爷们,一个都没起来。 铺子里,上工的赖子五人,默契干活。 晨雾消散后,乌小妹这才去里屋叫醒和尚。 躺在架子床上的和尚,呼呼大睡。 床边的乌小妹,弯腰摇晃和尚的肩膀。 “到点了。” 她连续摇晃六次和尚的肩膀,这才让他睁开眼睛。 乌小妹看着床上醒来的和尚。 “昨儿,你不是说今天有正事,这都到点了。” 面容疲倦的和尚,睡眼朦胧坐起身子。 乌小妹站在床边,看着揉眼睛的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让人送了一锅小米粥,起来暖暖肚子。” 精神面貌不太好的和尚,对付一顿早饭,带着赖子三人,去往阜成门。 阜成门作为京西运煤进城的必经之路,俗称“煤门”。 阜成门清末时期,城楼已显破败,民国时期仍为交通枢纽。 但箭楼、瓮城于1935年拆除。 阜成门内巡捕厅胡同,孙继业拉着洋车,停在一处仓库门口。 这处宅子,是清政府储煤仓库。 此时胡同内,不少像和尚这样的人,走进大门内。 六爷坐在门口墙边洋车上,打着盹。 一旁的串儿看到和尚一群人,立马吆喝打招呼。 “和爷,这呢~” 和尚顺着声音看去,六爷坐在洋车上闭目养神。 郭大,虎子,串儿,华子提着行李箱,站在洋车边。 和尚双腿漂浮的走到洋车边,对着哥几个打招呼。 坐在洋车上,闭目养神的六爷,听到和尚问候声,也不搭理。 和尚候在一边,看着洋车上,面无血色的六爷。 一旁的华子,捏着嗓子,压低声音,脑袋贴着和尚说话。 “昨个夜里,六爷闹肚子,一宿没睡。” “今个气性大着呢,您当心~” 洋车上闭目养神的六爷,丝毫不为所动。 一旁的众人无可奈何,只能蹲在墙边,抽烟打擦。 他们看着进进出出,热闹非凡的胡同,开始聊这次拍卖会。 和尚作为中心点,左边蹲着郭大,虎子,右边蹲着华子,串儿。 和尚口吐烟雾,看着身旁的郭大问道。 “六爷带了多少票子?” 身旁郭大,拍了拍脚边的小号行李箱。 “瞧见没,整整四箱大黄鱼。” 一旁的虎子,蹲在墙边,往前挪一步。 “你小子这次带了多少?” 和尚看向对面墙边,蹲着的赖子几人。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赖子,老福建,大傻冒腿边三个中号行李箱。 郭大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看向和尚。 “可以啊哥们儿~” “这些年捞的不少~” 和尚闻言此话回复对方一个白眼。 此时门口走来两人,其中一人,看到蹲在墙边的人儿一愣。 如同商人打扮的黑市大哥,郑耳朵,走向五步开外的一群人。 和尚见到郑耳朵向自己走来,他丢掉烟头,站起身抱拳拱手。 “郑哥,今儿也来发财了。” 郑耳朵放下抱拳的双手,他扫视一圈面前的场景。 “哥几个,蹲在门口捡钱呢?” 和尚没有回话,侧头对着墙边的洋车,微微点下巴。 郑耳朵歪着脑袋,看到坐在洋车上的人,他上前几步走到六爷跟前。 “六爷,有些日子没照面,您身体还硬朗?” 闭目养神的六爷,听到问候声,睁开眼睛,侧头看向来人。 “是耳朵呐~” 六爷扶着车把手,走下洋车。 “家里出了黑心的白眼狼,保不准哪天腿一蹬就没了。” 站在一旁,闻言此话的和尚,面带尴尬之情。 知道内情的串儿几人,听到六爷指桑骂槐的话,开始憋着笑。 六爷走到和尚面前,用冷冷的眼神,看向仰头瞧天的他。 “和爷,您说是吧~” 一头雾水的郑耳朵,用眼神询问郭大,那两人什么情况。 一旁的郭大,耸了耸肩没开口。 六爷问完一句话,背着手,脚步有些虚的向大门内走。 和尚几人提着行李箱,跟在六爷身后走进大门。 院子内房屋布局,采用联排式。 每廒五间,明间开门,房高六米,每间仓库进深十米,宽五米,墙上有刷漆编号。 和尚走进院子内,看着三五成群的人,他们结伴在各个仓库里转悠。 一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带着秘书,时不时向院子里的人,介绍仓库里囤积的物资情况。 以六爷为首的一群人,时不时跟其他人抱拳拱手打招呼。 和尚跟在六爷身后,查看一圈仓库里的物资。 半个小时,他们把一排十五个仓库逛了个遍。 长方形不小院子内,东墙边,停放一排二十辆吉普车。 一号仓房,里面囤积的都是各种罐头,食物。 口香糖,可口可乐,咖啡,午餐肉,鸡蛋奶粉,猪肉罐头、奶酪罐头,小牛肉罐头,巧克力棒,饼干。 二号仓房堆积的都是,各种军用生活物资。 兵工铲,望远镜,墨镜,牛皮靴,帆布包,降落伞。 三号仓房,停放了一排排越野摩托车。 四号仓库,停放着一排排,挎兜三轮摩托车。 五号仓库,堆满了各种衣服。 美式军大衣,军毯,皮夹克,棉手套,棉帽子。 一圈看下来,除了枪械军火以外,各种美军现役装备琳琅满目。 和尚这一圈看下来,打算弄一辆挎兜三轮摩托车,一辆越野摩托车玩玩。 五号仓房里的物品,他志在必得。 其他的十几个仓房里的物品,他也不强求,能拍下来就拍,买不到也无妨。 六爷看中了,九号仓房里的急救包。 一仓库的急救包,大约一万两千个左右。 急救包里的物品包含,绷带,磺胺粉?,?防毒包装,止血带,?安全别针?,吗啡注射器。 郑耳朵看中,十五号仓房的M1943野战制服。 整个仓房单兵野战服,最起码可以装备一个加强团。 M1943野战服含体桖,夹克、长裤、野靴、M1钢盔、M1910水壶,背包。 喜欢民国北平旧事请大家收藏:()民国北平旧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