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79,从赶海开始发家致富》 第一卷 第1章 五十块钱欠条 耳边传来了海浪的声音,黄阿渔猛然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 他抬手看了看,这手显得无比的年轻,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手。 看看自己的衣着。 洗到褪色的,衣服裤子,一双磨损严重的布鞋。 “这不是我以前的衣服吗?” 看看周围的环境,土胚墙,塑料布糊上去的窗户,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煤油味。 是自己家门口的样子,他赶紧进屋看日历,是一九七九年,八月份。 “我重生了!” 在他惊讶之际,家门口,便传来了争吵声。 那是村里的刘老头和他的儿子刘强。 他想起来了,自己的父亲是个老好人。现在一些问题得抄家伙才解决了! 还有自己的“极品”亲戚,也得当断则断了! 他到厨房拿起了菜刀,“很好,还是把‘破伤风之刃’。” 刘老头正拿着一张欠条是张粗糙的黄纸,写着欠款五十。 这是工人一月的工资。 正向黄阿渔父母催债。 这刘老头也是拿了点自己妻子的抚恤金,有了点小钱,在村子里拽上了天。 “黄天生借了我五十块,现在该还钱!还钱!” 黄阿渔的父亲,黄天养,看着这一幕无奈道。 “这是我哥借的,你怎么来找我要钱?” 刘老头也不管,只是逼着。 “我去找过他了,他说没钱。你妈让我来找你拿钱!” 黄阿渔的爷爷奶奶,极度偏心他大伯黄天养。 加黄天养是个老实人,也重情。 黄天生借了钱,没钱还,被上门催债。爷爷奶奶就会让他们来找黄天养。 看在兄弟情谊上,最后多少都会帮自己的哥哥还一些。 村里人也都知道,有为他不平的。 也是很多人慢慢默认了,催债先来找黄天养这个弟弟。 “我哥借的钱,你去找他要去。”黄天养很是无奈。 他也知道自己看重的亲情给家里带来了“麻烦”,但自己又无法完全不管不顾。 对此他既纠结又有些无奈。 “你们是兄弟,他现在有难,你这个当弟弟的不帮他?让村里人怎么看你?” “没钱。”黄天生接着说道:“谁欠的你找谁去。” ”你妈都说了,你哥哥难。你这做弟弟的袖手旁观,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刘老头开始上价值。 ”那你等他有钱再还你。“黄天养想到自己的母亲,攥紧了拳头。 “你这个当弟弟的就不想帮你哥哥?”刘老头不怀好意的说道:“不过嘛,我还有个提议。” 他儿子刘强这时候站了出来,乖巧的叫人,“啊叔,阿姨。” “就我这儿子,相中你女儿了。我们结成亲家,不仅这五十块免了。我再给一百块彩礼。”刘老头笑眯眯的说道。 这是打着催债的名头,来逼婚。而且借款人甚至都不是黄天养。 这完全就是欺负老实人。 听见这话,黄阿渔的母亲,林秀英坐不住了。 “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这种道理,借钱的又不是我们!” 她的火气更旺,“你们想让我们用女儿抵债,赶紧给我滚!” “这不行,我女儿的婚事,让她自己做主。”黄天养摆了摆手,“你们走吧!” 刘强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刘老头,“爸……” “先别急着拒绝。”刘老头也不恼,好像早就预料到一样,他接着劝说道。 “听说你家阿渔看上了李桂兰,她家可不是省油的灯。” 他意味深长的说:“彩礼应该要不少钱吧。” 这话让黄天养夫妻,为之一振。 他们也知道黄阿渔对李桂兰死心塌地,她们家确实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开口就四百块钱的彩礼,这差不多是他们家一年的收入了。 他们也正为这彩礼钱发愁。 “反正你家小女儿早晚要嫁人,我家阿强也不差。” 刘老头乘胜追击补充道。 “你把女儿嫁到我家,既结了帐,又有了个好人家,而且能给阿渔凑彩礼,这可是一举多得啊。” 刘老头说的天花乱坠,黄天养有些被绕进去了。 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林秀英还是清醒的。 刘老头家绝对不是什么好归宿,刘强整天无所事事,而且还爱喝酒。 如果小妹嫁到他们家,那连保姆都不如。 “不嫁,我们家没有欠你钱,不要乱说话!” 见他们不上套,刘老头又换了说辞。 “这确实不是你们欠的钱,但你们什么时候没有帮黄天生还过?” 他这话一出,林桂兰便瞪了黄天养一眼,都是你惯的! 黄天养也知道理亏,没敢多说什么。 “那我再加五十,一百五十块的彩礼。”刘老头加码,这本就是打算给的彩礼。 本想用欠条先糊弄的,不过也无所谓,多上门几次黄天养还是会给他哥还一些的。 “这可不少了,这钱拿了你家阿渔的婚事也就能顺利了。” 这一次夫妻二人明显有些动心了。 一百五十块,这要是拿了,家里的负担可是能轻不少。 刘秀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黄阿渔的房间。 察觉到夫妻二人的眼神变化,刘老头又开始补充道。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把小妹嫁给阿强,你们也能常见面不是?这不比嫁给其他村强?” 刘老头危言耸听道:“你们想想,这要是嫁到其他村里,要是受欺负了,你们也不知道啊。” ”我们肯定会对小妹好的。“ 黄天养觉得这话说的在理,嫁给同村的平时也能多照料一些。确实比嫁到外村要强上不少。 他悄悄的问道:“你怎么看?” 林秀英也动摇了,大女儿黄招娣就是嫁到了外村,过的并不算好。虽然她报喜不报忧,但做母亲的还是感觉的出来。 但这刘家也并非是什么良配,只不过那一百五十块钱,确实对现在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而且不算债务的话,他们这也就不算拿女儿抵债了。 她突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我不知道。” 见二人态度松动,仍然有些摇摆不定。 “我们是真心喜欢海妹,而且大家知根知底。这要是嫁到外村,遇到个酗酒打人的,你们做爹娘的心里过意的去吗?” ”我们还能互相帮衬着,这不比什么都强。“刘老头推了推刘强。 “阿叔,阿姨,我一定会对海妹好的。” 他看起来很认真。 “你没工作,拿什么养家糊口?”林秀英问道。 这个问题代表着她的态度松了不少。 “这孩子就是贪玩了些。”刘老头赶紧说好话。 “等他结婚了,性子也就不那么皮了。跟我出海捕鱼,赶海。这日子肯定是能过的。” 刘强也附和道:“我爸说的对,我会好好干活的。” 见他们父子态度诚恳,不像说谎。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 黄天养也点点头,“我信你一次。” 见丈夫的态度如此,刘秀英也不那么坚决了。 ”可……可这毕竟是海妹一辈子的事……“ 刘老头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我给你捋捋。你看,阿渔多好的后生啊!要不是李家漫天要价,婚事能一直卡着吗?你嫁了海妹,阿渔娶媳妇,这不是双喜临门吗?“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这确实是能解决目前的困境,黄天养点了点头。 林秀英也看在一百五十块上,也算是默认了。 ”要不……就答……“ 这时黄阿渔提着菜刀走进院子,大声喊道:“小妹不会嫁给你!” 上一世,就是娶了李桂兰最后出轨,这辈就该和她划清界限! 也是因为自己取媳妇,让妹妹嫁他,结果他狗改不了吃屎,依旧酗酒! 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乘上改革的东风,这一次一定要发家致富,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 弥补上一世的家人对我掏心掏肺,而我却辜负他们的遗憾! 第一卷 第2章 我妹要上大学 众人望去,黄阿渔也走上前来。 菜刀往桌子上一砸。 “啪”的一声。 “你们可以滚了,我小妹现在不会嫁人!” 众人都被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 “小妹是要上大学的,怎么可以现在嫁人?” 现在七七年高考恢复,而他重活一世学费不是问题。 黄阿渔一句话,如同一盆水,直接让父母清醒。 黄阿渔的妹妹,黄海妹喜欢读书。 也渴望用知识走出小渔村,带着自己的一家人过好日子。 学习起来也是格外刻苦。 如果现在嫁人了,那这一切就都不可能实现了。 黄阿渔攥紧了拳头,上一世,为了自己的彩礼,妹妹自己主动答应下俩。 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哥哥,另一方面是因为家里的钱都给了彩礼,上大学,对家里的负担太重了。 重活一世黄阿渔,绝不再重蹈覆辙,这一世一定让妹妹去上大学! 林秀英听到上大学,也微微一怔。 她也羡慕过城里人,“有文化,到底是不一样……” 而现在她要掐灭自己年轻时的“火苗”,甚至是自己女儿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黄天养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怒气冲冲的儿子。 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混账贪玩,但这一次说的在理: 一直帮自家大哥填窟窿,也不是个事。如果海妹能成才那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看见夫妻二人的变化,刘老头依旧淡定。 他打心里就觉得女人读书是没有前途的,黄天养和林秀英是不会让自己女儿读太多书的。 “这女孩子家家读那么多书能干嘛,最后还不是得嫁人,生孩子?” 刘强补充道:“阿叔,阿姨。我是很有诚意的。” 黄阿渔自顾自搬来了张椅子。 “刘老头,刘强。我妹妹是得嫁人,但不是现在,你能等吗?” 父子俩对视一眼。 “那……要等多久?” “我怎么知道?”黄阿渔不屑的笑了,“大学读完,她想嫁人再另说。” 此话一出,刘家父子两算了算,后炸了锅。 “那不是二十好几了!这不行!” “行不行关你们什么事,我妹妹想什么时候嫁人就什么时候嫁人。” 黄阿渔顿了顿,“别说二十好几,三十好几又怎么样?” 黄阿渔心中冷笑。刘老头这老古董懂什么?他脑袋里装着未来几十年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说二十好几,就是三十好几的女博士、女企业家都多的是。等海妹学成归来,见的世面、挣的钱,岂是刘强这种井底之蛙能想象的? 黄阿渔已经接触过新时代,对婚姻观念自然是不一样的。 见黄阿渔这里说不通,刘老头又对黄天养说道。 “老黄,你儿子这话像话吗?哪有姑娘家二十好几不嫁人的?” “老刘,我觉得我儿子说的对。” 这次黄天养也想明白了,自己家的姑娘,她想什么时候嫁人就什么时候嫁人。就算不结婚大不了就养在家里。 “海妹是要读大学的,现在不能嫁人。” “我们小妹现在不嫁。”林秀英也附和道。 “不是。”刘老头和刘强急了。 “刚才不说的好好的,怎么现在能反悔……” “你别瞎说啊!”黄阿渔制止了他,“我刚刚一直听着呢,我们家可没答应这门亲事。” 原本眼看黄天养就要答应,最后关头被黄阿渔给打断了。 话还没出口就不能算。 “你们真想让一个女孩去上大学?!” 刘老头急忙的说。 “这城里什么人都有,这上大学认识的人不清不楚的,万一被人骗了呢?!” “我们家的事,就不用你操心。”黄阿渔回怼道:“你家小子就好?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被这么说刘强不服气了,他们俩半斤八两,都是游手好闲。 “黄阿渔,你什么意思?你有事做啊?!” “我现在是没事做。”黄阿渔不屑道:“我不像你整天无所事事还喝酒,就你这样,还想娶我妹,做梦!” “你……!”刘强被气得说不出话。 刘老头打起圆场,“我这孩子是有些不懂事,但结了婚收了性,就好了。” “你这话你自己信吗?”黄阿渔立刻反驳,“狗改不了吃屎。” “黄阿渔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了!” 自己的儿子被骂,刘老头也立刻说道:“老黄,你这儿子说的什么话!” “小孩子说话直你别在意。”黄天养也打起全场。 刘老头也不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只是示意了一下刘强。 场面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在一旁偷听的黄海妹,原本紧张的神情顿时舒缓下来。眼神里充满了对哥哥和未来的无限感激与渴望。 “你们没事就赶紧走,我妹现在不嫁人。”黄阿渔率先说话。 刘老头被这话噎得脸色铁青,他狠狠瞪了黄天养一眼,又剜了黄阿渔一下。 “老黄,你就看着你儿子胡来。女孩子嫁个好人家最重要。” “这话阿渔说的在理。”黄天养一口回绝。 他们也想明白了,自己女儿现在想读书,那就读书吧。嫁人这事不急。而且刘强也不是什么好货。 “你不是要娶李桂兰吗?有了这笔钱不就正好解决你们家的矛盾了。” 刘老头想从黄阿渔这找突破口,但他想错了。 上一世黄阿渔娶了李桂兰,搞得鸡飞狗跳,这一世不可能再娶她了。 “谁告诉你我要娶她的?”黄阿渔说的认真。 “这谁不知道,你为了娶李桂兰拼命的凑彩礼。” “那我现在就告示你,我不娶了!我不会拿我妹妹换彩礼!” 刘老头的神色沉了下去。 “那没得谈了?” “没得谈。”黄阿渔态度坚决。 “哼~”刘老头冷哼一声,“那公事公办,还钱。” 他又拿出来那张黄天生的欠条。 “老刘头,你的头最近是不是摔了?” 他突然被黄阿渔不明不白的问题问的一愣。 黄阿渔看都懒得看,“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这是我家的欠条吗?就叫我们还钱?!” “你!你个小兔崽子,你敢骂我?!” 刘老头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辱骂气得差点背过气,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指颤抖地指着黄阿渔。 “骂你?”黄阿渔向前逼了一步。 “我骂错了吗?白纸黑字,借债人写的是‘黄天生’,是我大伯黄天生的名字!你三番五次拿着这张纸来找我爸要钱,不是脑子有病,说什么?!” “放屁!”刘老头梗着脖子,挥舞着欠条,“谁不知道你爹惯会给你大伯擦屁股!这钱,你们家就得还!” “放你妈的屁!”黄阿渔直接怼回去,“帮他还是我爸看重兄弟情,我们家不欠你的,” “他要是说主席会帮他还,你是不是也敢去找他要钱啊?!” 他的嘴又刁又毒,呛得刘老头直翻白眼,却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第一卷 第3章 你敢砍我? 黄天养在一旁,原本习惯性想劝和息事宁人,此刻却被儿子的话点醒了。 是啊,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但冤有头债有主,这债,名义上确实不是他的。 他一直以来的忍让,反而让有些人觉得理所当然了。 林秀英也反应过来了,立刻帮腔。 “老刘,阿渔话糙理不糙。这钱是大哥借的,您真想要,还得去找正主。这债赖上我们了?天下没这个道理。” 刘强见他爹吃瘪,想上前耍横:“黄阿渔,你少他妈废话!这钱你们今天必须……” “你想干嘛?”黄阿渔猛地转头,看向他,“你要跟我耍横?” 气势与眼神让他后退了半步。 “刘强,我告诉你,以前是我爹妈好说话,由着你们胡搅蛮缠。” “从今天起,不行!” “我黄阿渔把话放这儿,这张欠条,谁借的你找谁去!再敢上门啰嗦,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罢拿起刚才砸在桌上的菜刀,猛地剁向桌面。 “啪”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菜刀深嵌进木桌,整个院子安静了下来。 “当然,你们要是觉得理说不通,想试试别的路子,我也奉陪到底。” 刘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真格吓得脸色发白,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不敢多说一句。 “好,好你个黄阿渔!”刘老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气急败坏,“你有种!你砍死我啊!” 刘强也缓过神来,用手肘撞了撞,“爸,你干嘛?” 刘老头可不信这小子真能下手。 但黄阿渔也是活过一世的人,他知道有些人话是听不懂的,必须动点手。 黄阿渔眼神坚定,阴狠。手腕动了几下,将嵌着的菜刀拎起来。 刘老头也不是吓大的,长得笔直。 “我就站在这,有种你砍啊!” 说着还伸出了自己的脖子。 黄阿渔冷笑一声,微微点头。 “阿渔,你干什么快把刀放下。”黄天养急忙说道。 “虾仔,你这是干什么,快把刀放下!”林秀英也劝说道。 “爸,妈你们别管,有些事不‘除根’是了不了的。”黄阿渔怪笑着看着刘老头。 他已经做好打算了,当然不是真的想砍了他,只是吓吓他。也是给邻居看的,他们家以后都不会给黄天生擦屁股了。 刘老头依旧傲慢的站着,“儿子你看好了吧,你不敢的。” 被这么一说,刘强也反应过来,这杀人是要偿命的。他也不信黄阿渔真的会砍死他老爸。 要说冲动抬刀就砍还有可能,但现在大家都很冷静,他不可能不考虑后果。 想到这他底气也是足了。 “黄阿渔,你有种就把我们父子都砍了!” 黄阿渔只是笑笑,“你们的意思就是说,你们父子要和我换命了?” 此话一出刘强的表情僵住了,二换一这不划算啊。要是被激一激,万一他真的下手呢?! 黄阿渔怪异的怪异在祥和的院子里格外刺眼。 他非但没有放下刀,反而将菜刀在手里掂了掂,眼神在刘老头和刘强之间来回扫视,让两人心里直发毛。 一时间竞真的有些被唬住了。 “杀……杀人要偿命的!”刘强怯怯的说道。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黄阿渔声音不高,但很平静。 “为了你们两条贱命,搭上自己的命确实不值当。” 听到这话父子二人脸上写满了得意,但黄阿渔下一句话,让他们脸色僵住了。 “但,我废你一只手,再废你爸一条腿。我让你们下半辈子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掂量着手里的刀。 刘强只觉得身体发软,手臂冷冷的,“爸,爸,算了吧,他就是个疯子。” 刘老头现在也是头皮发麻,气势也软了一些。看黄阿渔的样子诡异而且愣愣的。 但他心里依旧觉得他不敢,自己要是真的被一个毛头小子唬住,那不被人笑死。 “黄阿渔!你敢!”他提高了音量,掩盖自己的心虚。 这一嗓子,将周围的邻居都吸引过来了。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咋回事啊?” “不知道啊。” “哎呦,这都动刀子了!” 黄阿渔撇了一眼:也好,省得我追出去,再做一场戏了。 他提高了嗓音,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 “老刘头,我告诉你!这欠条写着谁的名字,你就去找谁!少在我家撒野!” 黄阿渔的话,在围观的邻居中掀起一阵窃窃私语。 “老黄家这小子,是真横起来了!” “说得在理啊,本来就不是他家的债……” “早该这样了。” 这些议论声虽小,但明天就会传遍整个渔村。 见黄阿渔转移了话题,刘老头还以为黄阿渔认怂了,气势马上就上来了! “小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还想唬我?!”刘老头充满了不屑。 “你吃过那么多盐,等下让你自己尝尝你的血够不够咸。”黄阿渔依旧冷静,只是说话的声音大了不少。 看他这副冷静的模样,黄天养和林秀英,也觉得不太可能真下手。 躲在一旁的黄海妹心提到了嗓子眼。 所有听见的人后颈都窜起一股寒意。这已经不是放狠话,更像是一种冷静的预告。 刘老头脸上强装的不屑终于挂不住了,肌肉抽搐着。 他活了大半辈子,打架撒泼见过不少,但像黄阿渔这样平静的还是头次见。 “你……你敢动我爹试试!”刘强嚎了一嗓子,脚步已经在往后挪。 黄阿渔没理他,目光只锁在刘老头脸上。 “刘老头,你刚才不是让我砍吗?我现在改主意了。砍死你,太便宜你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围观的邻居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我最后说一次。” 黄阿渔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院子,每个字都让在场的人听的清楚。 “钱,谁借的,找谁去。从今天起,再敢来我家要债,再敢提一句要我妹嫁人……” 他停顿了一下,菜刀猛地挥下! “咔嚓”一声脆响! 刀刃没有砍向任何人,而是精准地劈在了旁边一条用来烧火的细棍上。 木棍应声断成两截。 “……犹如此棍!” “我黄阿渔,说、到、做、到!” 黄阿渔举着刀也扫过,被吓了一跳的刘家父子,和围观的邻居。 最后刀指在了刘老头面前。 距离刘老头鼻尖仅一寸,激得他的肌肉都抽搐起来。 第一卷 第4章 今天非砍不可 “刘老头,你不是说我不敢砍你吗?试试啊?” 黄阿渔已经冷静,脸色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声音清晰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我告诉你!我黄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说话的气势,压过在场的所有人。 让他的父母都很纳闷:阿渔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 感受到人们注视的目光,刘老头感觉像被架在火上烤。 现在已经不是黄阿渔敢不敢砍了,是他刘老头敢不敢赌了,赌黄阿渔是在虚张声势。 虽然就这么走了众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刘老头好面子,又有点小钱,觉得自己是村里的大户。 这要是被个毛头小子唬住了,这老脸往哪放? 他看看外面的群众,心里盘算着: 这臭小子看着冷静,这砍人的后果他不会不知道。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下手了,跑都跑不掉。 想到这他有了打算:哼~想吓唬老子,老子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还要多,想唬我?门都没有! 今天就让村里知道,你家就是软柿子! “我呸!”刘老头昂起头,“臭小子,你有胆子就敢啊?你敢吗?” 刘强拉拉他的衣服,“爸,你别激他,万一他真的动手?” “没事。”刘老头给了个眼神,“看他这个样子,像是那些没脑子的愣头青吗?他知道后果,不会动手的。” “刘老头,我想到一个好玩的,要不要试试?” 黄阿渔笑嘻嘻的看着他,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我闭上眼看你,把你的死活交给老天。” “运气好断手断脚,运气不好当场死亡。” “怎么样?我这个提议好玩吧?” 黄阿渔话音落下,整个院子鸦雀无声,脊背发凉,连海浪声都仿佛被这骇人的提议给压了下去。 闭眼砍人?把死活交给老天?这是拿来玩的吗?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争执放狠话,而是一种近乎漠然的疯狂,更像一个精神病。 刘老头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开始怀疑黄阿渔是个神经病: 他他娘的是人说的话?这小子不会真的脑子有问题吧?看他这架势不像开玩笑的! “爸,算了走吧,他就一精神病。”刘强贴近了一些小声说道,“跟个疯子较什么劲啊!他真敢砍的!” 刘老头心里的算盘全被打乱了。 跟正常人讲利害,跟疯子可不管这些,而他刘老头,跟一个疯子赌?还是一条命或手脚? 他咽了一口唾沫。 众人也在等着看,这黄阿渔是真的疯了,还是虚张声势。 顿时就气氛有些古怪,也安静的奇怪。 “阿渔!你们干什么!” 黄阿渔的二哥黄海强,大喊声打破了平静。 还有他的二嫂林小海。 二人出门回来,就看见一群人在他家门前。 看见了携刀对峙的一幕,急忙喊话。 挤过人群回到家里。 “二哥,二嫂,你们别管。”黄阿渔把目光重新转回到,刘老头脸上。 “我今天我非砍了他!”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现在不能认怂,这一刀今天一定要砍下去。不然村里人以后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还有家里他大伯,以后肯定会更过分。 今天一定要立威! 让以后没人敢再欺负自己的家人! 刘老头也见缝插针的说:“你还不管管你弟,让一个疯子胡闹!” “阿渔!你把刀放下!像什么样子!”黄海强又惊又怒,上前就要夺刀。他是个本分人,最怕惹是生非。 二嫂林小海也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去拉黄阿渔的胳膊“阿渔,听你哥的,快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伤了人可是要坐牢的!” 他这个二嫂对他还不错。虽然他游手好闲的,但二嫂也多少劝慰,没说过什么难听的话。 黄阿渔对她还是比较敬重的。 “二哥,二嫂,你们别拦我!”黄阿渔手臂一挣,力道恰到好处地摆脱了拉扯。 目光却依旧死死锁在刘老头脸上,那股狠劲丝毫未减。 “今天这事儿,不好好说不了!人家都骑到咱家脖子上拉屎了,逼着咱用小妹换债、换彩礼!这口气要是咽下去,以后咱黄家在村里还怎么抬头?” 他这话不仅是说给哥嫂听,更是说给所有围观的人听。 老头见黄家又回来两个人,而且看起来是来讲理的,心里那点快要被吓破的胆气又冒出来一丝,觉得找到了台阶。 “黄海强!你回来的正好!看看你弟弟,像什么话!要砍人呐!还有没有王法了!” 黄阿渔根本不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嗤笑一声。 “王法?你拿别人的欠条,来我家要债。你跟我谈王法?” 他话音陡然提高,环视四周。 “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我黄阿渔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想让我家不好过,我就让他先不好过!” “你们快点管管他!”刘老头把目光转向黄天养和林秀英。 夫妻二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也被黄阿渔的气势压住了,一时间竟然忘记劝解他,不把事情闹大。 黄阿渔根本不给父母开口劝阻的机会。 他目光扫过吓得后退的刘老头,又瞥了一眼院子里越聚越多的乡亲。 心里清楚,火候已经到了九成九,就差这最后一下! “别他妈的转移话题,你就说玩不玩!” 黄阿渔声音洪亮,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他手腕一翻,菜刀在阳光线下反射出寒光。 一刀剁在桌子上,“说话!” 一声大喝与剁刀的声音,把在场的人都吓得一个激灵。 “玩……玩什么玩!不玩了!不玩了!” 刘强带嘴唇哆嗦的喊出来,他彻底吓破了胆。 “爸!咱走!快走!这钱不要了!这亲事也不提了!他就是个疯子!咱惹不起啊!” 黄阿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的目光环视着围观的人,最后停在刘家父子身上。 “不玩了?由得了你吗?!” 他拔出嵌在桌子里的菜刀,刀尖遥指刘老头,“刘老头,你给我听清楚,也请各位乡亲做个见证!” 他拔出嵌在桌子里的菜刀,刀尖遥指刘老头。 “以后黄天生的欠的钱,和我们家无关。谁敢再来打扰我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老头被吓得腿肚子有些打转,但“大户”的自尊心在作祟。虽然没人把他当“盘菜”。 被一个小子吓唬的落荒而逃,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跟一个疯子不能硬碰硬。 “你们不管吗?你儿子,你弟弟?” 第一卷 第5章 以后不一样 刘老头色厉内荏地喊叫,在死寂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却也暴露了他此刻心虚到了极点。 他把希望寄托在刚刚回来的黄海强和林秀英身上,希望这两个“讲理”的人能拦住“发疯”的黄阿渔。 黄海强确实又急又气,上前一步还想劝解。 “阿渔!听见没有!快把刀放下!真闹出人命,你就完了!” 二嫂林小海也脸色惨白,手足无措。 然而,黄阿渔根本不为所动。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哥嫂一眼,目光依旧盯在刘老头脸上,嘴角那丝诡异的笑容反而加深了。 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十足的精神病。 “管?他们管不了我!” 黄阿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偏执和冷漠。 “我今天就跟你们老刘家耗上了!你不是要玩吗?我陪你玩到底!”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用力,将菜刀从桌子里“锵”的一声拔了出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砍向桌子,而是将冰冷的刀身缓缓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擦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刘老头。 “你少吓唬我,你真的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 刘老头的恐惧变成了愤怒,他不能在这么多人前丢面。 “别想着用这些小把戏吓唬我!我告诉你:你奶奶都说了,找黄天养拿钱!你一个小辈在这横什么横!” 黄阿渔听到刘老头抬出奶奶来压人,眼神骤然一冷,那空洞感瞬间被一种极致的嘲讽取代。 “我奶奶?”他嗤笑一声,声音却清晰得让每个人都能听见,“我奶奶让你去吃屎,你去不去?” “少拿长辈压我!”黄阿渔冷静地说:“就一句话,玩。还是不玩。” 他指着门口,“不玩,就快点滚!” 黄阿渔这句粗俗却直击要害的反问,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刘老头哑口无言。 也彻底撕破了对方试图用长辈权威来绑架的虚伪面具。 你……你……” 刘老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黄阿渔,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活了大半辈子,耍横耍赖见过,但黄阿渔现在这个样子和疯子没什么区别了。 黄阿渔根本不再给他组织语言的机会。 他手腕一翻,菜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寒光,高举过头顶。 “玩,还是不玩?给你三秒!” 他根本不等刘老头反应,直接开始倒数。 “一!” 这一声如同催命符,砸在刘老头心上,也砸在所有围观者心上。 院子里静得只剩下海浪声和黄阿渔冰冷的声音。 刘强早已吓破了胆,带着哭腔哀求:“爹!走吧!别数了!他是真敢啊!为了五十块钱把命搭上不值当!” 刘老头脸色惨白,冷汗顺着鬓角流下。 “二!”黄阿渔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并闭上了眼睛。 看他这架势是认真的,数到三这大概真的会砍下来。 “走!我们走!”刘老头终于崩溃,几乎是嘶吼出来。 黄阿渔并没有完全闭上眼睛,只是眯着,隐约还能看到点东西。 看见他终于撑不住了,知道机会来了。 他再也顾不上面子,猛地转身,因为腿软还踉跄了一下,被刘强死死扶住。 就在他离开位置的时候,黄阿渔大喊。 “三!” 话音一落,他手上的刀也顺势劈下,当然他知道人已经走开了。 一刀砍在了椅子上。 但这一举动,把所有人都吓得头皮发麻。 尤其是刘老头,在他的眼里,自己要是走慢一步,这刀就落在了自己头上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后怕,从心中升起。 他再也顾不上任何体面,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怪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刘强更是连拉带拽,父子俩如同被恶鬼追索,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院门外,连句狠话都没敢留。 黄阿渔睁开眼睛,“跑什么跑!给我回来!” 他提着刀,作势就要追出门外。 心里清楚,以后不一样了。 见他的样子,门外的围观群众也作鸟兽散。 突然间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海风穿过,吹动着黄阿渔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 他转身对着家人笑了笑,把刀丢在桌子上。 黄海强和林小海张着嘴,看着弟弟,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劝阻的话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 只剩下满心的后怕和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扬眉吐气的畅快。 黄天养和林秀英互相搀扶着,看着儿子,看着那被劈坏的椅子,老泪差点涌出来。 这泪里,有惊吓,有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积压了太久的委屈终于得以宣泄的酸楚。 儿子用的方法极端,可若不是这样,今天这亏,他们家怕是吃定了,连女儿都可能被搭进去! 黄阿渔深吸一口气,压下激荡的心绪。他转过身。 黄海妹从角落冲出来,一把抱住他,“谢谢你,三哥!” 黄阿渔被妹妹紧紧抱住,感受到她瘦小身体的微微颤抖和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破旧衣衫。 他暗自松了口气,这一世小妹的未来应该会不一样了吧? 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那股为了立威而刻意营造的戾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傻丫头,哭什么,三哥在呢,没事了。” 他抬起头,目光迎上家人复杂难言的眼神。 父亲黄天养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二哥黄海强和二嫂林小海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眼神里惊魂未定,却也带着重新审视的意味。 尤其是林小海,她看着这个熟悉的小叔。现在变得有些陌生,但同时又有种可靠感,似乎一夜间长大了。 黄阿渔松开妹妹,走到父母面前,没有为自己刚才的疯狂行为辩解,而是用平静却坚定的语气说。 “爸,妈,我不懂事,让你们操心了。从今天起,没人能欺负我们。” 黄天养看着儿子那双不再迷茫,终于沙哑地开口。 “阿渔……你……你刚才太冲动了……” 他也不知该怎么说黄阿渔刚刚的做法,他看起来思想很冷静,但动作很冲动。 “爸,有些事,讲道理没用的时候,就得这个。”黄阿渔掂了掂刀子。 而后又弯腰,扶起那把被砍坏的椅子,检查了一下,“回头我修修,还能用。咱家的东西,坏不了。” 他转头看向林小海,语气带着尊重:“二嫂,刚才吓着你了。谢谢你和二哥一直为这个家操心。” 林小海没想到小叔子会单独对自己说这个,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没、没事……一家人,应该的。” 黄阿渔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走到院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巷子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大海,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空气。 1979年八月的阳光,照在他年轻却已刻下坚毅的脸上。 他转身,对家人露出了一个充满希望的笑容,与刚才的狠厉判若两人: “爸,妈,哥,嫂,小妹,肚子都饿了吧?差不多该吃饭了吧?” 第一卷 第6章 我要做生意 一家七口人齐齐坐在饭桌上。 除了黄阿渔自己还有黄天养,黄海强还有自己三岁的小侄子,黄红阳。 林秀英和林小孩在厨房准备晚饭。 黄天养自己打了一张小孩椅,给这个小孙子。 他坐着浑身不自在,但小孩椅子将他卡着,挣脱不出来。 “三叔,三叔……”他糯糯地说。 平时坐着难受,就会向自己的三叔撒娇。 黄阿渔会抱着他,陪他边玩边吃。 看得其他人直摇头。 不过今天黄阿渔并没有抱他。 “红阳乖,等下再和三叔玩。” “嗯……”黄红阳在座位上扭动。 黄天养冷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惯的。” “红阳,坐好。三叔有话跟你说……”他声音平和,却让扭动的小家伙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黄天养本来还想数落儿子几句,看到这情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闷头拿起筷子。 他心里也纳闷,今天这混账小子,说话做事怎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劲。 这时,林秀英和林小海端着简单的饭菜走了进来。 一盆照得见人影的稀粥,两匡鱼饭,一小碗炒青菜。这就是这个年代渔村家庭常见的晚饭。 鱼饭是用一些没人收的鱼,用粗盐腌制后,蒸熟的。 渔民把这些鱼当饭吃,所以叫鱼饭。 米面在这个时代是稀罕物。 匡也只是一个小匡,竹子编的,一个匡可以放五、六条小鱼。 人都到齐了,黄天养发话了。 “开饭吧。”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食物,黄阿渔只感叹现在物资匮乏,真和后世完全不同。 拿起一条鱼饭,就啃了起来。 咸鲜的味道,因为用粗盐腌过,肉质非常紧致。 就着一口白粥喝下。 “都快结婚的人了,还没有吃样。”林秀英看着黄阿渔的样子说道。 “就是,快成家了,还没个正型。”黄天养也附和道。 “阿渔就是玩心大了点,结婚后也就收了性子了。”黄海强笑嘻嘻地给黄阿渔说好话。 “成家?”黄阿渔吐了吐出鱼骨,“成什么家?” 黄天养看了他一眼,“你还装傻,你不娶李家那姑娘了?” “我为什么要娶她?”黄阿渔顿了顿,“我刚刚不是才说过我不娶她了吗?” 众人都怔了一下。 “阿渔,你不是死心塌地,就要娶她吗?”黄海强问道,他不明白这早上还吵着非她不娶的,怎么现在就变了。 “我支持三哥!”黄海妹说道:“那个李桂兰,看起来表里不一的,不像什么好东西。” “我也觉得小妹说得没错。”林小海也同意她的话。 黄阿渔竖起大拇指,“有眼光。” “你没有开玩笑?”林秀英不解地问道:“你下午那会不是说说的?” “下午那是咋回事啊?”黄海强问道,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尾声了。 他其实多少能猜出一点,但还是问问事情的经过。 黄海妹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你是说真的?”黄海强和林小海都看着他。 黄阿渔有些无奈。 “当然了,话都出口了,难道还能收回来啊?” 黄海强喜出望外,“哎呦,你终于想通了我的好弟弟。” 他捏了捏肩,“为了你的彩礼,可把我们都累坏了。” “对不起啊,老哥。”黄阿渔苦笑。 黄天养也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李家那丫头,不像是过日子的。选个会过日子。” 不用四百块的彩礼,整个家压力少不少。 黄阿渔也明白了,自己前世有多任性了。 “嫂子,给你介绍几个会过日子的姑娘。”林小海笑道。 黄阿渔连忙摆手,“不不不,嫂子,这事不着急!” “什么不着急。”黄天养把筷子放下,“你都二十了,还不急,你要当老光棍吗?” “我不是这意思……”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秀英打断,“那你什么意思?现在不结婚,等你老了娶谁去?” 黄阿渔刚想说话,就被黄海强打断了。 “小弟,你老大不小了,该收收性子了。”他语重心长,“你不能整天只想着玩。” 全家人轮番说了一遍,他只能无奈地听完,终于轮到黄阿渔了。 “都说完了吗?” 他看了一圈,终于没人打断他了。 “婚是要结的。”他郑重地说:“但。彩礼我要自己赚。” 听见这话,众人差点笑出声来。 “三哥,你要赚钱啊?” 林秀英对着林小海说道:“小海,你帮着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好的,妈。我会多留意的。” 黄天养和黄海强吃着饭。 “不是。”黄阿渔很无奈,“你们就这么不信我?” “三哥,你自己信吗?” 被这么一反问,黄阿渔差点被气笑。 不过也正常,他现在就是个无所事事,整天混日子的无业青年。 吃家里的,用家里的。 要人脉没人脉,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活脱脱一个“三无青年”。 而且还懒,除了偶尔赶海掏点下酒菜,基本不干活。 也难怪没人信他。 “我明天就去赶海赚钱!”黄阿渔郑重地说道。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黄天养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黄阿渔咽下嘴里的粥,放下碗,目光扫过家人,最后落在父亲脸上。 “爸,以前是我不懂事,光知道吃闲饭,让家里操心。”他语气诚恳,“从今天起,不会了。” 家人都愣了一下,连一直扭动的黄红阳都眨巴着眼看着一脸严肃的三叔。 黄天养本想再刺他两句,可看他如此认真的模样,到嘴边的风凉话竟有些说不出口,只是闷头喝了口粥,含糊道:“……光嘴皮子说有什么用。” “就是,” 林秀英接过话头,语气却软了几分,“赚钱哪是那么容易的?你好好收收心,赶紧成个家,比什么都强。” “妈,先立业再成家……”黄阿渔有些无奈。 农村结婚都早,他现在很烦,但也只能接受。 “我想着先赶海赚点本钱,然后干点生意。” 这句话刘秀英听不得,她虽然是个农村妇人,但也知道投机倒把罪,做生意万一被抓了怎么办? “不行!”她态度坚决,“你要干活,要么下地,要么跟你爸你哥出海。” “小弟,犯法的事,咱们不能做。”黄海强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做什么生意它不犯法。”黄阿渔解释道:“囤积居奇,投机倒把才犯法。” 第一卷 第7章 摸黑赶海 众人都看着黄阿渔。 他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表露自己的决心。 “爸,妈,哥,嫂。”他非常认真的说道。 “你们放心,违法乱纪的事,我绝不会干。我说的生意,不是去当二道贩子,更不是去投机倒把。” 他伸手指了指桌上那匡几乎没人动过的鱼饭。 “你们看这鱼饭。咱渔民,辛辛苦苦打上来的鱼,大的、好的,都低价卖给了公社水产站,换来的钱刚够买点米面油盐。这些最小的、卖不掉的,就只能腌咸了当饭吃,还换不来一分钱。” “可你们想过没有,同样是鱼,为啥在咱这儿是填肚子的‘饭’,到了城里人的桌上,可能就是一道能卖上价钱的菜?” 他扫视了桌子上所有的人。 黄海强皱了皱眉:“那能一样吗?人家城里人有供应,有副食店,咱这穷乡僻壤的……” “哥,你说到点子上了!” 黄阿渔接过他的话。 “关键就是不一样!咱这儿遍地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说不定在别处就是个稀罕物!” 这话一出众人都若有所思。 “这城里啥都有,还能缺我们这点?”黄天养问道。 见林秀英没有说话,黄阿渔接着补充。 “我前两天去镇上,听人闲聊,说现在政策松动了些,城里有些厂子的食堂,也允许自己想办法搞点计划外的‘福利’,给工人们改善伙食。” 这个谎言,既符合他“流窜”的人设,又不会暴露重生的秘密。 “你的意思是……”黄天养终于放下了筷子,眉头紧锁。 他作为老渔民,对鱼价的认知根深蒂固,但儿子的话,似乎打开了一条他从未想过的缝隙。 我的意思是,”黄阿渔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 “咱们不搞囤积,不抬物价。” “我就想,明天先去赶海,弄点新鲜货。不光是寻常的鱼虾,说不定能搞到点海螺、蛏子之类。然后,我拿去镇上试试水,看看有没有私人愿意要。咱们就赚个辛苦钱,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公平交易,这能算犯法吗?”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反正都是些水产社看不上的。” 他特意强调了“试试水”,“辛苦钱”,将风险降到最低,听起来更谨慎一些。 林秀英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担忧未消。 “那……那能行吗?万一没人要呢?白跑一趟不说,还让人笑话。” 他们一个打了一辈子鱼,一个补了一辈子网。对于黄阿渔说的东西也是一知半解,其实也不明白做生意是什么意思。 “妈,成不成,总得试试才知道。”黄阿渔语气坚定。 “就算第一次不成,我也能摸摸路子,总比一辈子吃鱼饭强吧?” 黄海强也是有些心动,“小弟,你心思活。哥跟不上你,不过要帮忙就来找哥。” “让阿渔试试也好。”林小海也支持他,“有什么要帮忙的,也能来找嫂子。” 家人的鼓励让黄阿渔很是感动,但最后还是得说动自己的妈妈,林秀英。 “爸,妈,我就试这一次。要是能成,也算给家里多条活路。要是不成,我认栽,以后老老实实跟您出海,绝无二话!” 黄天养沉默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儿子,又看看桌上清汤寡水的粥和咸鱼。 他重重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随你吧!……就一次。记住了,别惹事!” 林秀英看看自己的儿子,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 又看看黄天养,长长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黄阿渔明白了,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谢谢爸,谢谢妈!” “三哥,我也要帮你!”黄海妹高兴地说着。 “你帮什么帮。”黄阿渔正色地说:“你最重要的是读书,其他的你别管。” “你三哥说得对。”林小海也说道。 “好吧。” 黄阿渔默默发誓,不仅要帮妹妹赚到学费。还要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 饭后,黄海强帮着媳妇林小海收拾,黄海妹也乖巧地搭手。 黄阿渔没有像往常一样撂下筷子就溜出门,而是主动拿起抹布擦桌子。 这个细微的举动,又让林秀英多看了他两眼。 夜色渐深,海风带着凉意吹进小院。 黄阿渔没有立刻休息,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屋檐下,借着屋里透出的微弱煤油灯光,开始整理一个破旧的鱼篓和一把生锈的蛤叉。 这些都是他以前有一搭没一搭赶海时用的家伙事。 黄海强洗漱完,看见弟弟在摆弄这些,便走了过来,递过一碗凉白开。 “真打算天不亮就去?”黄海强在他旁边蹲下,声音压低了些。 “嗯。”黄阿渔头也没抬,仔细检查着蛤叉的齿有没有松动。 “潮水不等人,早点去,滩涂上的货多。” “你小子……”黄海强摇摇头,语气复杂。 “以前让你跟着爸出海,你都嫌累起不来,现在倒能摸黑赶海了?” 黄阿渔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向二哥,笑了笑。 “哥,人总是会变的。以前混账,让家里操心,以后不会了。” 黄海强看着弟弟在夜色中格外明亮的眼睛,心里那种“弟弟好像真不一样了”的感觉越发清晰。 他拍了拍黄阿渔的肩膀:“行,你心里有数就行。小心点,滩涂上礁石滑,别磕着碰着。” 礁石吗?那是石斑鱼最喜欢的地方,或许能有收获。 “知道了,哥。” 这时,林小海也端着针线筐走出来,就着灯光补衣服,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阿渔,你去赶海,打算主要弄点啥?还是像以前一样,就掏点下酒的小螃蟹?” 黄阿渔知道,这是嫂子在委婉地打探他的计划。 毕竟没计划的事情,大概就是三分钟热度。 “嫂子,这次不瞎弄。我琢磨着,蛏子、香螺这些藏在沙里的,城里人可能更稀罕,比常见的小鱼值钱点。我明天重点找找这些。” 林小海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小叔子居然能说出这么具体的目标,听起来还真像动了脑筋。 “蛏子洞不好找,你得有点耐心。咱家墙角还有点粗盐,你带上,看到蛏子洞,撒点盐,它自己就冒头了。” “哎!谢谢嫂子!”黄阿渔心里一暖,这是实实在在的帮助。 这些生活小技巧,他前世已经知道,但此刻听来格外珍贵。 屋里的黄天养虽然没出来,但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听到小儿子条理清晰的话和老二媳妇的帮衬。 他闷头抽了口旱烟,烟雾缭绕中,紧皱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 第一卷 第8章 收获颇丰 黄阿渔睡了一会后,便起来。天还没亮。 黄海强和林小海也起来看看他。 将粗盐用油纸包好,仔细塞进鱼篓里,拿着一个塑料桶,又检查了一遍蛤叉和一只旧水杓。一切准备停当,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哥,嫂子,那我去了。” “路上当心点,看着潮水。”黄海强又叮嘱了一句。 林小海也冲他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鼓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能摸就摸点。最重要是安全。” 黄阿渔“嗯”了一声,背上鱼篓,拎着塑料桶,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朦胧的夜色中。 现在的夜晚没什么娱乐,大家伙都睡得早,整个村子静悄悄的。 月光不是很亮,但也能看清坑洼的土路。 黄阿渔深吸一口气,脚步加快了些。 他不是去往常摸螃蟹的那片浅滩,而是凭着前世的记忆,走向一处更偏僻、礁石更多的湾岔。那里路难走,平时少有人去,但货也多。 一路上,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蛏子、香螺自然是目标,但如果运气好,能抓到一两只搁浅在礁石窝里的石斑鱼或者螃蟹。 现在只有石斑鱼值钱,螃蟹算小海鲜也不值什么钱。只有个头大的自己去卖才值钱。 有着前世的记忆,他知道那个饭店会收些好的食材。镇上哪条小街偶尔会有私下交易,哪个工厂的后门可能会有食堂采购员出来“摸鱼”。 如果是水产社来收,一斤螃蟹也就两三毛钱到五毛钱。 走到那片熟悉的湾岔时,天际刚刚亮起一抹鱼肚白。 露出大片湿漉漉的滩涂和嶙峋的礁石。黄阿渔脱下破布鞋,赤脚踩在冰凉而柔软的泥沙上,一种久违而又熟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 他没有急着下手,而是先仔细观察着滩涂。 借着微光,他寻找着沙滩上那些不显眼的小孔。 蛏子洞通常有两个紧挨着的小孔,像一对小眼睛。找到一处疑似目标后,他蹲下身,从鱼篓里捏出一点粗盐,小心翼翼地撒在其中一个孔洞周围。 时间一点点过去,滩涂上一片寂静。 黄阿渔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突然,那孔洞周围的泥沙微微松动,接着,一个嫩黄色的“舌头”试探性地冒了出来,又迅速缩回。 黄阿渔心中一喜,有戏! 他耐心等待,果然,没过多久,受到盐分刺激的蛏子自己缓缓地向上伸出。 看准时机,黄阿渔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蛏子壳,稳稳将它拔了出来。 不到半个巴掌大小、肉质肥美的肥美的落在手中。 “开门红!”黄阿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将蛏子扔进塑料桶。 有了第一个的成功,他更加专注起来。凭借着前世积累的经验和此刻的耐心,他在那片礁石和滩涂交接的区域不断搜寻、试探。 他接着努力,挖到了不少的蛏子,一个个都放进塑料桶里。 他也感叹,“运气是真的不错啊,这么多蛏子。平时可是少见。“ 黄阿渔赤脚踩在清凉湿润的沙滩上,凌晨的微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影。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肯定能赚到改变生活的第一桶金! 他更加仔细地观察。 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其他的东西,鱼或者螃蟹。 香螺在沙层下活动时,为了呼吸和进食,会留下一个不易察觉的透气孔。 在找到洞口后,在周围撒上一小撮粗盐。盐分的刺激会让藏在深处的贝类误以为潮水上涨或是环境变化,从而主动向上顶出沙层,这时便可趁机将其取出。 这个孔洞周围通常有一圈极其细微的沙粒隆起,与蛤蜊等贝类留下的孔洞有所不同,需要敏锐的观察才能分辨。 并非每个小孔下都有收获,可能挖下去只是一只杂色蛤或空欢喜一场。有时会挖出猫眼螺,那是极其难吃的螺,没人要。 有时,一些看似有东西的“鼓包”却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那很可能只是被潮水推上岸的杂物或是被人遗忘的普通沙包,需要仔细甄别。 见香螺冒头,黄阿渔一把抓起,后在水摊里洗了洗后丢进塑料桶。 对于藏身较深的香螺,黄阿渔用小铲子。 动作又轻又准,沿着孔洞侧下方约两到三指深的位置斜斜铲入,然后轻轻向上撬动沙土,避免伤及脆弱的螺壳。 黄阿渔看呆了,这个香螺居然有巴掌大小。 “好家伙长这么大!” “得有一斤了吧!” 他掂了掂,“这么大的少见,单独卖应该能不少钱。” 看着附近的沙滩都挖得七七八八了。 现在天也已经亮了,周围也开始有人了。 他赤脚踩过冰凉的海水,走到一片被海水半环绕的礁石群前。 他放缓呼吸,目光如炬,仔细扫过礁石表面,特别是那些背阴、潮湿、能避开光的石缝底部和凹陷处。 他的视线定格在几块礁石交接处的一个狭小缝隙里。 那里,借着愈发清晰的天光,他看到了几个螺壳呈乳白色、上面散布着不规则黄褐色或深褐色斑块如豹纹般的小东西。 它们紧紧吸附在礁石上,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正是花螺。 黄阿渔没有立刻动手,它知道花螺有群居的习性。 找到了几只,那说明附近有一群。 他耐心寻找着扩大了搜索范围,轻轻拨开一些海藻。 果然在更深的缝隙里,发现同样的花螺紧紧挨在一起。 个头还都不小,有半个大拇指大小。 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数量多啊。 捕捉这些吸附在礁石上的花螺需要技巧。如果硬扯,很容易损伤螺肉,甚至扯断螺尾,让价值大打折扣。 他选中了一个螺口紧闭的花螺。 没有用力拔下,而是用指尖顶着螺壳,顺着螺纹旋转的方向,巧妙地施加一个柔和而持续的扭力。 他能感觉到螺肉在壳内微微的抵抗,这是一种活物才有的角力感。 他耐心地保持着力道,就像在旋开一个紧扣的瓶盖。几秒钟后,只觉手下微微一松,那只花螺便完好无损地被“扭”了下来。 他将这第一个战利品托在掌心,螺壳在晨曦中泛着温润的光泽,沉甸甸的,预示着不错的分量。 “嘿,个头真不赖。”黄阿渔低声自语,嘴角上扬。 他将这第一个花螺轻轻放入鱼篓,与之前的蛏子分开存放,避免磕碰。 初战告捷,黄阿渔精神大振。 第一卷 第9章 “面子”的价格 他依样画葫芦,动作轻柔而精准,一个接一个地将这些花螺从它们的藏身之处请出来。 花螺藏得极深,手指无法直接够到,他便利用那把旧水杓的长柄,小心地伸进石缝,轻轻拨动,让花螺松动后再取出。 整个过程,他都非常小心,避免用力过猛磕破螺壳。 就在他将这一片花螺抓完后,准备转向其他地方时。 目光被一块半埋沙子的礁石吸引。 礁石中等大小,边缘长了些牡蛎壳。 这块石头看着再普通不过了,但黄阿渔心中一动。他记得有些聪明的花螺,会躲在这样的“伪装”下。 他弯下腰,双手抵着礁石粗糙的边缘,深呼吸,腰部和大腿同时发力,猛地将这块大石头掀开了一道缝隙。 石头下的景象让他眼睛睁大! 只见礁石下,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一堆花螺,数量远超过之前数量的总和! 这些花螺个头均匀,大小接近大拇指,显然是找到一个理想的栖息地,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种群。 他们受到突然的光线,一些花螺正试图缩进沙子里,或向着四周爬开。 “真是捅了花螺窝了!”黄阿渔心中一阵狂喜! 他不敢耽搁,立刻蹲下身子,双手不停用力,像捡豆子一样,快速轻柔地将这些花螺揽入怀中。 再小心地放进鱼篓里。他能感觉到花螺在手中沉淀的手感。 听到它们互相碰撞时发出的轻微“咔呲”声。 这一刻,清晨的疲倦感被丰收的喜悦冲得一干二净。 最后一只花螺拿起,黄阿渔才长舒一口气。 额头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着鱼篓里花纹斑斓,大小不一的收获,特别是最后那一大窝,黄阿渔满意地点点头。 这一次找到的东西,数量众多,就算便宜,也能赚一点。 而且还有一只大香螺可以单独卖一份钱。 肯定能有好价钱,再买些东西,那也能向家人证明改变的决心。 他把教室的缝隙合上,里面还有一些小的花螺。 这些黄阿渔不打算“赶尽杀绝”。 见天色已经大亮,黄阿渔提着桶就往家里赶! 微风拂面,说不出的惬意。 “回来了?” 林秀英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的笑容。 “看样子收获不错?” “妈,你看。”黄阿渔放下桶,“怎么样?” 林秀英打眼看去,有小半桶蛏子,四颗香螺,其中有一颗还特别大。 见这么多蛏子有些吃惊。 但随后只是笑了笑。 拿起桶,掂了掂,心中默默地算了算。 还有,黄阿渔缓慢地放下鱼篓。 “这得有近十斤的花螺了!” 其他人也都陆续出来看。 最初都被数量吓了一跳。 后算了下钱,又平静了下来。 黄海强和林小海不想破坏黄阿渔的热情。 “你知道这些值多少钱吗?”黄天养问了一句。 黄阿渔突然反应过来,他前世年轻时就知道玩,对现在价钱并不清楚。 “十块、五块?”黄阿渔试探地问。 “蛏子五毛钱一斤,香螺一斤两毛。”林秀英指着花螺,“这个更不值钱,一斤五分钱。” “算蛏子一斤,香螺一斤,十斤花螺”黄天养语重心长地说。 “一共一块二毛钱。” 黄阿渔心中一凉,干了一个早上就赚一块二。 这价格和后世差点不是一星半点。 但他很快也想清楚了,要是赶海能赚大钱的话,海边就没有穷人了。 “不过,这一块二毛钱确实也不少了。”黄天养又补充道。 赶海一天能赚一块钱确实不少了。 一些一级工的工资也就三十块钱。 只算一天的收入的话,比一级工都高了。 但这只是运气,不能保证每天都有这么好的收入。 虽说不如黄阿渔自己的预想,但那颗大螺应该单卖一两块钱。 “不是一块二。”黄阿渔笑道:“这颗香螺可以单买。” 黄阿渔拿起拿着大的香螺,“应该有个两块钱!” 他信心满满,但家里人都透着怀疑。 黄海强轻轻推了推林小海。 “媳妇,阿渔这两天怪怪的,再大也是香螺。”他压低声音,“会不会被哪个‘野’上身了?” 林小海皱了下眉,“你别瞎说,都什么时代了,哪里来那么多‘野’。” 黄天养听完,只是把旱烟杆子在鞋底磕了磕。 “阿渔,你怕是没睡醒,说梦话呢?”他指着香螺。 “它再大,不也是香螺?公社水产站收螺,从来只是按斤两,不分大小。顶天给你多算一两分钱。哪有当个卖两块的道理?” 他语气坚定,这是他一辈子遵循的交易规矩。 林秀英没有立刻反驳,她更细心。拿过那个大香螺在手里掂了掂。 “虾仔啊,马知道你想为家里出份力。这个螺个头确实罕见,是个好彩头。但你说能单买两块……这都抵得上好些人就几天的工分了……” “……想法是好的,但咱实在点,不能好高骛远啊。” 她的担忧里透着对儿子不切实际想法的安抚,怕他期望太高了,失望太大消磨了热情。 他下意识觉得是跟刘老头对峙时,“疯劲”还没过去。 一旁的黄海强趁机凑到林小海耳边,“媳妇,我说的没错吧……” “……他以前哪里关心过鱼虾蟹多少钱,现在不仅和刘老头动了刀子,还会能抓这么些东西,这……这像黄阿渔吗?肯定是那个‘野’上身了。” 普通民众尤其是农村的对于,一个性情大变,总有些迷信的猜测。 听得林小海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心里也有点怀疑。 但她是嫂子不能跟着煽风点火,只好用力地掐了一下黄海强。 “闭上你的臭嘴,啥野不野的……嗯……或许是经历了这几天的事,开窍了呢?” 黄海妹挨着自己的三哥,仰着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虽然她也不明白,香螺为什么不卖钱,但能感觉到家人对三哥的怀疑。 手拉住他的衣角,仿佛这样能给三哥一点力量。 面对众人的怀疑,黄阿渔深吸一口气。他理解家人的反应,在1979年的小渔村,他们的认知边界就在那。他又不能说出自己说重生来的。 这要是说出来,可能真的会被当成精神病。 他也没有急着争论,而是从林秀英手里拿回香螺,举到家人面前,语气平静。 “大家伙,你们听我说。公社水产站确实按斤算,但镇上呢?县里呢?” “这螺品相好,个头大,是稀罕物。有钱的、讲究地吃家,就愿意为这‘稀罕’和‘品相’多掏钱。他们除了去水产站统货,还会去私人摊上挑好的。” 他顿了顿,“我听说,现在有些厂子的领导招待客人,伙食镇上有钱人办席面,就是稀罕这些平时少见的好东西,讲就个排场……” “……这东西摆上桌,就是面子。面子就值这个价!” 这个说法结合了松动的政策,比起空口白话听起来可信度高些。 父母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神色有些松动,但疑虑未消。 黄阿渔摸了摸黄海妹的头,“信不信三哥?” “我信三哥!”黄海妹不明所以,但还是信任她三哥。 第一卷 第10章 冷眼看撒泼 林小海开口,她的话语比较折中 “爸,妈,我看阿渔说的也不全是没边儿的话。要不,就让他去试试?万一真行呢?咱家不就多条路吗?” 她心里也不觉得能卖上价,不过看自己小叔这副兴冲冲的样子,不好泼冷水。 黄天养和林秀英对视了一眼。 东西是白得来的,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按老价钱卖,最多也就是白跑一趟。 儿子这么坚持,让他去碰碰壁,也许就死心了。 “罢了!”黄天养最终挥了挥手。 “你翅膀硬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想去,就去试试吧。” “但凡事留个心眼,别惹事,价钱实在不行也别硬扛,早点回来。” “哎!你们就瞧好了!”黄阿渔兴冲冲地回道。 众人看他笃定的模样,也想着让他试试。心中也多了丝,“万一……能卖上价”的想法。 这时院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土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老二,你怎么回事?!” 大喊的是来人是黄阿渔的奶奶,吴翠。一副谁都欠她钱的刻薄相。 他大伯黄天生,跟在她身后半步的。 吴翠人还没站好,就先质问起来。 “刘老头都找到家里来了!说你儿子要拿刀砍人,还敢赖掉你大哥的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还有没有你大哥了?!” “妈,您怎么来了?先进屋歇歇,喝口水……” 黄天养和林秀英的脸色瞬间白了。 林秀英下意识地攥紧了围裙,黄天养则习惯性地弯下了腰,脸上堆起讨好的、近乎卑微的笑。 “喝什么水!我气都气饱了!”吴翠根本不买账。 目光先落在黄天养身上,“我问你,天生欠刘老头的五十块钱,你为什么不帮他还?你是不是想看着你大哥被逼死?啊?” “妈,那钱……那钱是大哥自己借的……”黄天养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自己借的?他是你亲哥!”吴翠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带着哭腔,开始表演。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生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大哥容易吗?他身子不好,挣点钱艰难,你这个当弟弟的帮衬一下怎么了?天经地义!” 黄天生也怯怯地开口了。 “二弟,我……我那天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刘老头借的钱。本想着过几天就还,可……你看这事闹的。你就帮哥这一次,哥以后挣了钱肯定还你!”他这话说了不下百遍。 若是以前,黄天养听到老母亲和大哥这般唱作俱佳的表演,加上是一家人,多半就心软妥协了。 但那天黄阿渔“冤有头债有主”的态度,让他迟疑了。 吴翠何等精明,立刻察觉了二儿子的迟疑。 她的目光瞬间盯在了角落那个沉甸甸的鱼篓上,以及旁边塑料桶里那只格外显眼的大香螺。她眼神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哟!”吴翠的音调陡然拔高,带着讥讽,“我说怎么硬气了呢,这是捞着好东西了,就看不起穷娘和穷哥了是吧?” 她伸手就去扒拉鱼篓。 “哎呦,这么多花螺、蛏子,还有这么大个的香螺!这得卖不少钱吧?有钱买这些好货,没钱帮你亲哥还债?黄天养,你的良心被狗吃啦?” 林秀英气得浑身发抖,想上前阻拦,却被黄天生用身子有意无意地挡住。 “奶奶。”黄阿渔往前一站,挡在了父母身前。 “这海货,是我起早贪黑赶海摸来的,是要卖了钱给家里买米买油,给小妹交学费的。” “我大伯欠的钱,您和大伯还是去找刘老头商量商量,让他给你宽限几天,找我们也没用。” 他说得很平静,不会再让家里吃哑巴亏了。 反正自己这个奶奶眼里只有大伯家的两个儿子,自己怎么说都无所谓。 这话一出,吴翠和黄天生都愣住了。这完全不是他们预想中的反应! “你……你个小兔崽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吴翠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指着黄阿渔的鼻子骂,“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没大没小!” “奶奶,我今年二十了,不是小孩子。这海货是我摸来的,这债是我大伯欠的。这两件事,我比谁都有资格说话。” 黄阿渔迎上去,声音依旧平静。 “妈,阿渔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黄天养习惯性地想打圆场。 “孩子?我看他精得很!” 吴翠把矛头又对准林秀英,“秀英!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教得他连奶奶和大伯都不认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外姓人,从来就没把我们老黄家放在眼里!” 林秀英眼圈一红,委屈得说不出话。 一直在旁边的黄海强忍不住了,闷声说:“奶奶,话不能这么说。阿渔也是为了这个家……” “闭嘴!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吴翠彻底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起来。 “没法活了啊!儿子不认娘,孙子欺负奶奶啊!我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就是让你们这么对我的啊!黄天生,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就看着你娘被这群不孝子欺负死啊!” 黄天生被他娘一吼,也来了劲,“二弟,你看你把妈气的!今天这钱,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不然……不然我就去公社告你,告你不赡养老人,不顾兄弟死活!” 黄天养面色惨白,林秀英无声垂泪,黄海强拳头紧握。 黄阿渔拍了拍自己爸妈的肩膀,又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大哥。示意小妹回房间去。 他的举动让家人平静了一些。 然后就安静地看着,眼神冷漠。 再面对黄阿渔的冷暴力时,吴翠先是一愣,随即感到一股被轻视的怒火直冲头顶。她精心策划的哭闹竟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且这一次黄天养也没有来扶她。 “好哇!你们老黄家真是出了人物了!老的装聋作哑,小的目无尊长!”吴翠拍着大腿,嗓门又拔高了一个度。 “黄天养!你就看着你儿子这么欺负你老娘?你的良心被狗啃光了是吧?我当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不如养头牲口还能杀了吃肉啊!” 她一边干嚎,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着闻声聚拢过来的左邻右舍。 人越多,她表演的劲头越足,甚至开始用额头轻轻撞着身边的门框,发出“咚咚”的闷响,当然,只会红不会破。 “我不活了啊!让我撞死算了!反正儿子孙子都嫌我碍眼,我死了你们好清静!” “二弟!你就真这么狠心?非要逼死娘吗?!” 黄天生在一旁添油加醋。 黄阿渔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提高了音量,确保围观的邻居都能听清。 “奶奶,您要是真想撞,这木头门框不结实。村口大队部那石柱子结实,我陪您去那儿撞。” 第一卷 第11章 他有精神病 吴翠被黄阿渔这话噎得脸色由红转青,浑身都抖了起来。 她万没想到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孙子,今天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她! “哎呦喂!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看看这忤逆不孝的畜生啊,他要逼死他亲奶奶啊!” 她一边嚎哭,一边撞门发出更响的“咚咚”声。 虽然依旧控制着力道,但架势十足,额头上已经明显红了一片。 “妈!你这是干嘛!”黄天养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扶。 “别过来!”吴翠恶狠狠地盯着他。 手指着黄天养的鼻子,“你今天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说你动手打老娘!让全村人都看看你黄天养是怎么当孝子的!你不怕丢人,你就过来!” 黄天养的脚步瞬间定在了原地。 林秀英赶紧死死拉住丈夫的胳膊,很是无奈。 吴翠见镇住了二儿子,更加得意,转向攻击林秀英。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自从你进了我们黄家的门,就搅得家宅不宁!” “教唆男人不认娘,教唆儿子欺负奶奶!我们老黄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回来啊!” 恶毒的话语,说得林秀英委屈得不行。 黄天生在一旁也帮腔。 “二弟!你看看!你把妈都气成什么样了!赶紧答应还钱,再让阿渔给妈磕头认错!不然……不然我今天就躺在这儿不走了!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说着,他竟也学着吴翠的样子,作势要往地上坐,一副无赖嘴脸。 场面彻底失控了。 围观的邻居们议论声更大了,有摇头叹气的,有面露鄙夷的,但更多人是对黄天养一家投去同情的目光。 吴翠这撒泼打滚、颠倒黑白的本事,村里不少人都领教过。 “大伯,你别瞎说。”黄阿渔走上前,“是你欠的钱,关我们家什么事?你不去赌,不就没事了吗?” 他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吴翠气焰。 “那是修房子!” 黄天生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剧烈抖动起来,颜色从铁青涨成了骇人的猪肝色。 “对!小孩子瞎说什么!” “修房子?”黄阿渔不屑地看了一眼,“这地皮是金子做的,还是房子是金子做的?五十块都够翻新了。” “你……你反了!反了天了!” 吴翠尖叫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黄阿渔的眼珠子上。 “老娘我撕了你这张胡说八道的嘴!”指甲朝着黄阿渔的脸就抓! 黄天养失声惊呼:“妈!使不得!”林秀英更是吓得心脏骤停。 然而,黄阿渔只是极快的侧身半步,让开了这凶狠的一爪。 吴翠收势不及,踉跄着向前冲去,险些栽倒,还是黄天生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她。 这一下,她更是羞愤交加,理智彻底被怒火烧光。 “好哇!你敢躲?!你敢跟你奶奶动手?!”吴翠彻底豁出去了。 她不再针对黄阿渔,而是猛地转身,朝着围观的左邻右舍“噗通”一声重重跪了下去,双手拍着大腿,哭得惊天动地,唾沫星子横飞! “乡亲们都来看看啊!都来给我评评理啊!黄天养家养的好儿子啊!” “不但要逼死他亲奶奶,现在还要动手打我了啊!”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一道雷劈死这个不孝的畜生,省得他活在世上丢我们老黄家的脸啊!” “我不活了啊!让我撞死在这门口!”她一边哭嚎,一边用额头“咚咚”地撞着地面。 “做鬼也要看着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遭报应!黄天养,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儿子逼死你亲娘?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血淋淋的场面和恶毒的诅咒,让围观的村民们都倒吸一口凉气,议论声像潮水般涌起。 有的人直摇头,“造孽啊……” 有妇人小声嘀咕:“黄家小子这话是没错,可把自家老人逼成这样也太……” 同情的天平,因为吴翠这决绝的“自残”行为,又开始微妙地晃动。 黄天生见状,立刻戏精附体,扑到吴翠身边,抱着她哭喊。 “妈!妈您别这样!二弟!你看看!你看看你把妈都逼成什么样了!非要闹出人命你们才甘心吗?!” 他转而怒视黄天养,愤慨地说:“二弟!你就这么看着?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跟你拼命!” 压力像山一样压向黄天养。他面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林秀英死死搀着他,才没让他瘫下去。 “孝”和“家”两个字让他左右为难,嘴巴张合却说不出一个字。 黄阿渔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得我来。 他缓步走开,吴翠以为他是来扶自己的,还想借坡下驴。 把手伸出去,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嘟囔着:“小东西,还想跟我斗。” 黄阿渔的脚步没有在吴翠面前停留。 在吴翠错愕的目光中,他径直走向院墙角落,那里靠着一把劈柴用的旧斧头。他弯腰,伸手,稳稳地握住了那被磨得光滑的木柄。 “虾仔!”林秀英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小弟!别乱来!”黄海强也紧张地向前迈了一步。 黄阿渔没有理会,他提着斧头,走到院子中央那块平时用来垫东西的厚实木墩前。 那木墩木质坚硬,布满刀斧的旧痕。 他没有看任何人,双手握柄,将斧头高高举起,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劈了下去! “嘭!” 一声沉闷却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木屑飞溅。这一斧,仿佛劈在了所有人的心尖上,连吴翠的干嚎都吓得卡在了喉咙里。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刘老头刚刚被砍过,这热闹看得他心中一紧。 黄阿渔拔出斧头,转过身。 他的目光先掠过,僵在原地的吴翠脸上,最后扫过一脸惊恐的黄天生。 “奶奶。” “您今天要是真想死在这儿,行。这斧头快,比撞门痛快。我黄阿渔烂命一条,给您偿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狠劲,清晰地传遍整个院子。 演这么多就是想让我们填大伯家的窟窿,门都没有!自己这个奶奶比刘老头还怕死。 他提起斧子,“但想动我妹的学费,动我妈买米下锅的钱,去填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窟窿……” 他手腕一翻,斧头带着风声,再次狠狠劈在木墩上! “嘭!!!” 又是一声令人心悸的巨响! “……得先问过它答不答应!” “您不是要撞死吗?木墩在这儿,够硬实。您要是不敢,孙儿我帮您?让全村老少爷们儿都看个明白,咱老黄家没有软柿子!” 疯了!简直是疯了! 周围的邻居也喊道:“他有精神病,昨天才砍了刘老头!” 吴翠吓得魂飞魄散,伸出去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手脚并用地往后蹭,哪里还有半点刚才要死要活的架势。 黄天生更是面如土色,恨不得把身子缩进地里去。 第一卷 第12章 进城卖货 吴翠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看着孙子手里那柄还带着木屑的斧头。 还有黄阿渔平静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睛,一股真正的、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黄天生更是怂得直接缩到了吴翠身后,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你……”吴翠指着黄阿渔,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想骂几句狠话撑场面。 可“小畜生”、“忤逆不孝”这些词在嘴边打转,却怎么也不敢吐出来。 她活了大半辈子,撒泼打滚、胡搅蛮缠的阵仗见多了,可这种一言不发直接动斧头、眼神里带着一种狠劲的,她还是头一回见。这完全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黄阿渔没理会她,手腕一翻,斧刃闪着寒光,轻轻搭在了木墩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这声音不大,却让吴翠母子的心跟着猛地一跳。 “奶奶。”他轻咳一声。 “路,我给您指了。要么,咱现在就去大队部,找支书评理,再把刘老头也叫上,好好说道说道我大伯这五十块钱‘修房子’的债,到底是怎么欠下的。” “要么,”他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黄天生。 “您和大伯,现在就从我家出去。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该给的养老钱粮,我爹妈一分不会少您的。但那些烂账、破事,再也别想摁到我们二房头上!” “您怎么说?”黄阿渔向前一小步,形成了无形的压迫感。 吴翠被这股气势逼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脚跟踩在黄天生脚面上,疼得黄天生“哎呦”一声,又赶紧捂住嘴。 吴翠此刻是真正的骑虎难下。 去大队部?她敢吗?那“赌债”两个字真摊开来说,大儿子就别想在村里做人了! 可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她这老脸往哪搁?以后还怎么拿捏老二一家? 就在这时,围观的邻居里,不知谁低声嘀咕了一句:“吴婶子,差不多得了……阿渔这孩子话说得在理,天生那债……哎……” 这声音不高,却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紧接着,又有几声附和隐隐传来。 “就是,闹成这样多难看……” “逼着拿孙女的学费去填窟窿,是有点过了……” 舆论的风向,彻底变了。从最初对撒泼老人的些许同情,到对黄阿渔“逼死奶奶”的质疑,再到被他这两斧头和条理分明的话彻底扭转。 村民们或许爱看热闹,有些愚昧。但对于基本的道理还是有的。 黄阿渔展现出光脚不怕穿鞋的狠劲,加上赌债这个由头,让吴翠彻底失去了道义的高地和群众的掩护。 吴翠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他恶狠狠地瞪了黄阿渔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但又有一点恐惧,她猛的跺脚,但没敢太用力。 扯着嗓子嚎了一句,“好好好!你们给我等着瞧!” 说完,也顾不上什么姿态,挤开了人群离开了。 黄天生反应过来也急忙跟上。 闹剧结束,院里又恢复了平静。 黄天养重重叹了口气,双腿有些发软。望着母亲和大哥离开的大门。 眼神复杂,有解脱,有后怕,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 林秀英立刻上前抓了黄阿渔的胳膊,“虾仔,你没事吧?”她的眼泪流下,有些后怕。 摸着他生怕有什么闪失。 黄阿渔也放下斧头,舒了口气。握住母亲的手,“没事,妈。” 看着惊魂未定的一家人,看看门口。 应该可以清净些日子了。 他提上塑料桶,“花螺不值钱,就留着自己吃了。” “你又要去哪?” 众人都吓忘了。 黄阿渔笑了笑,“我去卖螺啊。” 众人这才想起来。 “我去镇上了。” 说完就着急忙慌地跑了。 刚出门又回头,拿起了保温瓶。 “我回来会打酒的!” 兴冲冲地出了门,在村头,却有些犯了难。 从村里去镇里得有四公里,这走路的话得有一小时。 提着个桶可能得走一个多小时。 而且现在太阳已经越来越大,这搞不好会中暑。 “有台自行车就好了。”黄阿渔感慨道。 赚到钱一定要想办法买台自行车! “阿渔?” 听见有声音叫自己,黄阿渔转头看去。 是自己的两个死党。胖子陈向阳和刘卫红。 前世自己去外地打拼,就和他们慢慢少了联系,不过偶尔回来还是会一起喝点酒。但就是不像现在那么熟络了。 “是你们啊。”黄阿渔打了声招呼。 “阿渔,你在村头做什么?”陈向阳问道。 “这桶里是啥?”刘卫红低头去看。 “哇!这么大的香螺啊!” 陈向阳也看去,“我们去买点散酒,喝一顿!” 黄阿渔有些无奈,这个时候的他们游手好闲,每天就是吃吃喝喝无所事事。 “别这样吃吃吃的,这是要拿去卖的。” 二人对视了一眼。 “这水产站不是在那边吗?”陈向阳指着另一个方向。 “不去水产站,我要去镇里卖。”黄阿渔说着想起来。 陈向阳家里是做大席的,有辆牛车。 “胖子,你家不是有牛车吗?我们去城里。” “有是有。”陈向阳看看桶里的蛏子和香螺,“这城里人会缺这点吗?” “这可不一样。”黄阿渔说道:“胖子,你家做大席,见过好货。你摸摸这螺肉多肥?镇上国营饭店缺的就是这种鲜。” 刘卫红压低些声音,“阿渔,我们这不会是投机倒把吧?” “你放心,这些是我赶海弄来的,属于计划外的水产,没事的。”黄阿渔拍了拍他。 二人对视一眼,“走?” “走!” 他们也没事,去镇里溜达一圈也是好的,就应了下来。 “胖子,你去牵牛车,然后拿上保温壶。”黄阿渔说道:“卫红,你也拿个保温壶。” “拿保温壶干什么?” “咱卖了钱,不得打点酒回来喝啊?” “好!”二人听他笃定的模样,立刻回家拿东西。 这次回家二人都硬气了不少。 家里人问就说,要和黄阿渔去城里赚钱。 家人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三个人一起只要别去闯祸就行。 顺利拉来牛车,三人一起赶着上路了。 一路颠簸,但也很快就到了。 “阿渔,你是不是搭上了那个大老板?” “没有啊?” “啊?” “那你确定这些能卖钱?” 陈向阳和刘卫红还以为他找了什么门路,有人来收这些海货。 “别急,我们只要在饭店门口逛逛,会有人收的。”黄阿渔倒是不着急。 他有自己的打算,门口有小汽车的,涉外饭店的。这些都是他的目标。 “我信阿渔。” 第一卷 第13章 五块钱 牛车在镇口的土路边停了下来。 黄阿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扫过。 镇上已经有了人气,自行车的铃铛声,匆忙的人群,透着与小村庄不同的样貌。 陈向阳和刘卫红也跟着下了车,有些茫然地东张西望。 他们平日里来多半是闲逛,买点零碎的东西,要么是打酒。 这还是头一次带着目的来这城里。 “阿渔,咱们现在去哪啊?”刘卫红提着保温壶,“真去饭店门口晃悠啊?让人撵出来咋办?” “我们不是瞎晃悠,我们得有目标。”黄阿渔解释道。 他指了指一家国营饭店,“这家就不太行。” 二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普通的门面,里面的服务员正忙碌,一切井井有条。 二人看不出所以然,“这饭店不都一个样吗?” “不一样,他们井井有条。就说明今天没有接待,而且这里人流量少。也不需要什么食材。” 黄阿渔耐心的给他们解释。 不过二人明显没听懂。 “走吧,我们去人多的地方。”黄阿渔在前面走着,带着他们。 路过一家副食店。 “这行吗?”陈向阳问道。 黄阿渔摇摇头,“副食店走机会供应,货品来源固定。咱们这点东西他们不一定收,就算收,也是和水产站没什么两样。” 三人接着走来到了人流量最多的街道。 黄阿渔脚步慢了下来,“这里就有点意思。” 那个饭店门口挂着“大众饭店”的牌子,虽然也是国营,但门口的自行车明显比较多。透过窗户看见吃饭的人,穿着像干部模样。 二人看去没看出其中有什么门道。 只觉得今天的黄阿渔不太一样,说话一套一套的。 “有啥不一样?”刘卫红伸着脖子左右看看,“就是人多了点。” “是啊,阿渔。”陈向阳也不解,“饭店不都一个样吗?” “这可不是人多了点。”黄阿渔解释道。 “你们看门口几辆自行车,车把上挂着公文包,像是下来检查工作的。这种场合,招待上不能太寒酸了。后厨为了留下好印象,也更愿意弄点比较稀罕的菜色。” 他顿了顿,走过去一些,看了看。 指着一条小巷子,这里能看到后厨的小门。 “咱们不能去正门,不仅招人烦,而且现买的食材,会让人觉得不上心。我们走后门。” 他们两个人也不懂,只是跟着黄阿渔的话做。 牵上牛车绕道巷口。 黄阿渔把那只最大的香螺和几个大蛏子摆在塑料桶边缘。 借着阳光,海货显得格外耀眼新鲜。他没有吆喝,只是安静的等待。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阿渔,咱们不吆喝,有人来买吗?” “没事,别急。我们要卖就要卖个好价钱。”黄阿渔静静地等着。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系着白围裙,像是厨工模样的人就走出小门。 他提着垃圾,一眼就瞥见了桶里那颗大香螺。顿时眼睛就亮了! “哎,你们几个后生仔,这螺怎么卖的?”厨工走了过来,蹲下身仔细看。 陈向阳紧张地看向黄阿渔。 黄阿渔露出淳朴的笑容,“师傅,好眼力。这是天没亮自己去摸的,鲜得很。您看着给个价,合适就卖您,我们也好早点回家。” 他没有直接报价,又把话转了回去。想探探饭店的底。 虽然跟家里人报了两块,但还是希望多卖一些。 厨工摸着下巴,“这样,全部一起三块怎么样?” 陈向阳和刘卫红眼睛都亮了,这就三块钱了?! 像是做梦一样,刘卫红掐了一把陈向阳。 “渍!”陈向阳打开了他的手。 他们期待地看着黄阿渔,心里想着赶紧卖了。 这三块比水产站高了一倍不止。 黄阿渔没有着急答应,他想再抬抬价。 三块虽然是他的心理价位,但这应该是饭店报的最低价,自己再抬一抬应该可以卖得更高。 拿起香螺,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 “师傅,您看看这螺。个头这么大,实在是难得。不瞒你说,我们兄弟几个,天不亮就去赶海了。” “忙活一个早上,也就摸了这点东西,指望着还点钱,给家里买点米,给妹妹凑个学费。” 他话锋一转,回到食材身上,“像这么大的香螺,不管怎么做。它都是上得了台面的硬菜。” 厨工听着,拿过香螺掂了掂。下意识地点点头。 这确实会是不错的招待餐。 见他这个反应,黄阿渔也急忙补充道。 “师傅,您看。我们赶来的牛车都是借的,回去还得给钱。” “这花螺单个也值个四块,这蛏子就算一块,一起五块怎么样?” 陈向阳和刘卫红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一桶要卖五块钱!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黄阿渔,心里也很是担忧。 怕要价太高,把人吓跑了。 果然,黄阿渔的话让厨工手一抖。 “五块!后生仔,你也太黑了吧?这螺要五块钱?” 他把香螺放回去,站起身作势就要走,“三块!爱卖不卖!” 这反应也在黄阿渔的意料之中,他上前半步,“师傅,您别急啊,听我说完。” 厨工的脚步顿了顿。 黄阿渔拿起螺,“您看,这品相这个头,您跑遍整个镇子,能找到几个?这和那些小的不一样,这是能上大席的硬菜。” 他挥挥手,刘卫红反应过来,把水桶提了上去。 “还有这些蛏子,个个吐沙干净,肉质饱满。” “我知道三块钱是公道价,但五块钱买的是啥?” “买的是招待席上的独一份,这菜只要一端上去,领导一看,嚯!这么大香螺哪里来的?” “这大众饭店的师傅有门路啊!这面子,这彩头,他不值那两块钱?” 厨工被他说动心了,看看桶里的香螺,也知道这么大一个是稀罕物,确实也不错。 黄阿渔接着说道。 “师傅,我们兄弟几个是实在人,就拿着这点辛苦钱了。要是觉得五块钱太多,不然就四块五,以后有什么稀罕物,肯定头一个想到您这。” 这话连吹带打,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厨工皱了皱眉,沉吟着,重新拿起香螺看了看,越看越喜欢。 要是能拿这螺做道菜镇场子,那也是一件大好事。 四块五,虽然有些肉疼但也在灵活掌握的边缘。 第一卷 第14章 一起赚大钱 厨工思索了一会。 “后生仔,你这嘴皮子是真利索。”他语气缓和了些,“四块五……这价在咱们这小镇上,能买多少肉了你知道不?” 他蹲下身,扒拉了一下桶里的蛏子,“这些蛏子是不错,但说到底也是常见货。也就是看在这只大螺的份上。” 黄阿渔心里门儿清,对方这是松口了,只是在做最后的讨价还价。 “师傅,您说的是!这价钱确实不低。可您想啊,领导吃高兴了,夸的是您的手艺和门路!下回有招待任务,主任是不是还得先找您嘛?这长远的好处,哪是几块钱能衡量的?” 这话简直说到了厨工的心坎里。他脸上那点故作的不情愿终于绷不住了。 “嘿!你小子……真是个鬼灵精!行吧行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四块五就四块五!算我老王今天交你个朋友!以后有什么好货,可要记得我啊。” “哎。”黄阿渔应了一声,“一定一定。” 陈向阳和刘卫红,咬着嘴唇,憋着笑。 尽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开始欢呼雀跃! 睁着大眼看着厨工数着钱,四张一块一张五毛。 他们不敢想,这几个几个香螺和蛏子居然真卖出了四块五。 这拿起收购点也就一块二的事情。 他们打从心里佩服黄阿渔,真的卖了个高价! “四块五。”王师傅递出钱,“点点。“ “您这话说的。还信不过王师傅吗?” 黄阿渔嘴上说着漂亮话,手指飞快地摸过纸币,确认真伪。 确认无误后,才塞进内兜最深处,还下意识地按了按 “这些给你倒里了。”说罢黄阿渔就把海货,倒在了厨工拿的一个盆里。 交易完成,双方都很满意,王师傅也端着盆回到店里。 “咣当。” 一声关门,陈向阳和刘卫红就像打开了开关,整个人直接蹦跶起来! “四块五!”陈向阳不可置信的看着黄阿渔,“阿渔真的是四块五!“ 刘卫东兴奋得满脸通红,“阿渔,你真神了!这香螺卖了金价啊!” 黄阿渔只觉得被他们晃得头晕,“行啦,瞧你们那点出息。” 他拍拍口袋,“这只是开始,后面我们还要赚大钱!” “还要赚大钱?” 刘卫东算了算,“这一天四块五,一个就是……” “一百三十五!” 黄阿渔苦笑,“哪有你这么算的,不是每天都有好运气的……” 他们想想也是。 能买这么多钱,是有一颗大香螺,这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每天捡一颗这也不现实。 二人稍微冷静了下来。 不过今天这收入是真的不错,虽然和他们无关,但是真心为黄阿渔高兴。 “二位。”黄阿渔搂住他们的脖子,“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干啊?” 二人有些不可置信,“阿渔,你真的要带着我和胖子赚钱啊?” “你们信我吗?”黄阿渔郑重地问道。 这两人对他没话说,前世他去外地的时候,都是他们帮着照顾自己家里。 这一世自己有了契机,那也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 二人不假思索地重重点了头。 经过刚刚卖货的事情,他们已经完全信任黄阿渔了。 他有见解,有目标。 一眼就能看出饭店的不同。不像他们两个,觉得每个饭店都是一样的。 “好。”黄阿渔拍了拍他们,“那我们就一起干!” “好!” 三个人气势如虹。 “那下一步,我们该干什么?”刘卫红问道。 黄阿渔带着他们走出巷子。 “你们瞧瞧这街道。” 二人仔细地看着。 这街道平常普通,人来人往,就是比村子里多了自行车,偶尔还能看到小汽车。 二人琢磨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个屁来。 见他们他们这样,黄阿渔直接开口。 “这街上,是不是没什么人卖熟食?” 现在这个时间段,做生意的人极少。 对于做生意还普遍纯认为是投机倒把。 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但投机倒把罪还没有取消。 做生意的风险极大,稍有差错就可能进去,所以人们普遍对此不看好。 误抓的不多但是也有,不过过两年平反了也就放出来了。 “阿渔,你不会是想卖海货吧?”陈向阳问道。 “阿渔,我们这算不算投机倒把啊?”刘卫红问道。 黄阿渔安拍了拍他们的背,“海货是定量的,每一次都有些小鱼,小螺属于计划外物资。还有一些卖不上价的,也不收的鱼。” 他顿了顿,“咱们就卖这些,不要票,多收点钱。” 二人点点头,觉得有道理,这确实不算是投机倒把。 “阿渔,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陈向阳率先表态。 刘卫红也附和道:“我也是。” “行,既然这样。”黄阿渔掏出一块钱,“你们陪我走一趟,一人五毛。” 二人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们什么也没干,还差点添乱,怎么能拿钱!” 他们是指差点就让黄阿渔把海货三块钱卖了。 “就是,我们就是跟着来玩的。哪能收你的钱。我们啥力都没出啊!” “胖子!”黄阿渔不由分说直接塞到他手里。 “不能啊!”胖子很为难,“这让我爸知道,不得打断我的腿!” “说好了一起干,那赚了钱就要一起分!”黄阿渔推回他的手,“而且,你家的牛车,卫红赶的车,你们一人五毛很合理。” 二人还想推脱。 黄阿渔板着脸,“胖子!卫红!你们听我说!” “这钱,不是施舍,不是人情,是咱们合伙干事的‘规矩’!” 他把规矩两个字说得极重。 又接着补充。 “没有你胖子的牛车,咱们仨就得顶着日头走一个多钟头来镇上!” “没有卫红你稳稳地赶车,这海货能这么全须全尾地送到?!” 他非常郑重的说道。 “咱们既然说好了要一起干,就不是以前那种吃喝玩乐,有今天没明天的混日子了!得立下章程!往后,出了力的,就得算一份!今天这五毛钱,就是咱们这兄弟伙头一遭分红!是个开头,也是个见证!” “这钱,拿着!不是给我黄阿渔面子,是立规矩,让我们以后能更好的一起做事,赚大钱!” 这番话,像重锤一样敲在陈向阳和刘卫红的心上,他是真的要把他们当生死与共的兄弟,要带着他们正儿八经地干一番事业! 陈向阳收下了钱。 “阿渔!啥也不说了!我陈向阳的力气、我家的牛车,以后就是咱们伙里的!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刘卫红也重重地点着头,阿渔,我信你!以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才像话!”黄阿渔拍了拍他们,“走!先打酒,回家让家里人也高兴高兴!” 第一卷 第15章 一锅三卖 三人心里美滋滋的,在想着打点什么酒回去。 他们在村里出了名的无所事事,现在挣到钱了,腰板都硬了不少。 “我打点散啤,这样还能剩个一毛钱。”陈向阳说道。 现在的啤酒都有卖散装的,四毛钱一升很多人都喜欢。 经常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有些小店还会搭配一个菜来卖。 而且最重要的散装啤酒不需要酒票,瓶装的不仅价格贵,而且还要酒票,这不是一般人消费的。 刘卫红点点头,“胖子,你这倒是句实话。咱要省着点。” 黄阿渔没有说话,喝酒这事倒是引起他的注意。 酒鬼的钱其实也挺好赚的。 如果能弄些什么非常便宜,且好获得的东西给他们当下酒菜。 那这又会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收入。 这个东西味道要重,而且能吃很久,或者说能舔很久。但又必须是消耗品,这样每天都可以卖了。 可以先去小酒馆看看,如果老板同意他们在店里卖,就能方便很多。 不同意的话,也不碍事,自己弄个小摊在附近也是一样的。 “走,咱们去小酒馆看看。” 黄阿渔走在前面,陈向阳和刘卫红跟着他。 来到小酒馆,黄阿渔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酒馆对面,看着人来人往。 这是一家私人的小酒馆,买散白顾客可不少,因为这里也不用酒票,虽然价格比普通瓶装酒贵,但是不用票就是最大的优点。 买瓶装酒和酒票一起算的话,就要比散白贵了一点。 “阿渔,你不是来打酒吗?怎么站这啊?” “不是来打酒的,是来这看看有什么门路的。” 二人也听不明白,就跟他一起站在外面,好在有棵树,三人才不会在烈日下暴晒。 等了许久,有些酒蒙子白天就开始喝酒。 有带走的,有在店里喝的。 黄阿渔就看看他们拿什么下酒,找找灵感。 有个人,几杯酒下肚,从怀里拿了颗花生。 掰开后,碾碎。用手指沾了点,放到嘴边舔一下,这就当下酒菜了。 有人拿来点腌制的嫩姜,咬了一小口,用微微的辣甜和酥脆来下酒。 或者干脆几瓣生蒜,也能喝得津津有味,面红耳赤。 “胖子,卫红,你们看。”黄阿渔压低声音,“这些老酒客,下酒菜讲究个耐耗,味道要足,一点就能陪半天酒。但他们天天喝,天天都得有。” 陈向阳和刘卫红顺着他的指点看去,渐渐也看出了点门道。 “还真是……”刘卫红若有所思,“我爸喝酒,有时候就几粒炒盐豆也能对付一晚上。” “可这些东西,家家户户自己就能弄,谁花钱买啊?”陈向阳挠挠头,提出疑问。 “问得好!”黄阿渔,思索着,“我们得弄点他们自己家做不来,或者嫌麻烦不愿意做,但价格又绝对便宜,让他们觉得划算的东西。” 味道浓烈:能最大程度激发酒兴,一点就够。 耐吃不耐放:当天吃完就得换的。 成本低廉:原料易得,制作简单,才能实现薄利多销。 有独特性:最好是家里不常做,或者做不出那个风味的。 一个老酒鬼走进了店,坐下后拿出一块用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后看到是块鹅卵石。 店家在上酒的时候,同时给了他一碟酱油。 他喝了两杯,用鹅卵石沾了点酱油,放嘴里嗦了嗦,后就放在酱油里。 这让黄阿渔眼前一闪。 “我好像知道该买什么了。” 二人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看见了嗦鹅卵石的酒鬼。 “阿渔。”刘卫红皱了皱眉,“这石头捡就是了,哪有人会买啊?” “我们不是卖石头。”黄阿渔眼睛都亮了,“我们卖花螺壳!” 他想起来前世吃过的盐焗菜,盐焗花螺,它的螺壳比肉还香。 而且味道重适合下酒。 还有些粘稠,索味道能索很久,但又必须当天吃完。不能像石头一样,一直索。 但是也可以蘸酱油像索丢一样。 这完美符合当下的需要。 螺壳没有人要,去村里收的话,肯定有人卖。 加上本就打算卖盐焗花螺,这样一锅出两份,卖两份钱。 卖螺壳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用来焗花螺的大蒜,绵、嫩、香、软,也能卖点钱,直接一锅卖三份钱! 二人没听明白,螺壳怎么会有人买,对黄阿渔的话摸不着头脑。 而黄阿渔已经捋清了,知道该做什么了。 “放心。”黄阿渔自信地笑道:“他们肯定会买螺壳的。” 他话风一转,“但现在,我们没本钱,还得再去赶海挣点。” 一旦开始做生意,就必须保证有钱可以不断收购食材、调味、工具,显然他现在的钱是不够的。 家里还有十斤花螺,一斤卖五毛的话,量有点少。必须再收购一些。 自己以前也干过厨房,这味道肯定不会愁卖! 陈向阳和刘卫红想想也是,现在得先一起存点钱。 他们正在兴头上,行动力直接拉满。 说着就要赶牛车回去。 黄阿渔赶紧拉住他们,“打酒。” “哦……”二人才反应过来。 黄阿渔不打算打啤酒,他想去小酒馆里打点白酒,顺便谈谈在店里卖螺壳的事情。 “卫红,胖子,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罢他便走了进去。 “打酒?”老板头也没抬。 黄阿渔把带来的空酒壶放在柜台上,“一斤白酒,烈一点的。” 老板这才抬眼打量了他一下,似乎有点意外是个半大小子来打烈酒,但也没多问,转身从身后的大酒缸里打酒。 “一斤,五毛。”老板把酒壶推过来。 黄阿渔付了钱,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老板,跟您打听个事儿。我看您这儿的老主顾,喝酒都挺有门道啊。” 老板正在记账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皮又看了他一眼,有些警惕。 “小子,想打听啥?” “我刚看门外有位老师傅,喝酒的‘菜’挺特别,” 黄阿渔朝门外那个嗦石头的酒鬼方向努了努嘴。 “就块石头,能咂摸半天。我就想,这要是能有样东西,既有石头那么耐耗,又自带点咸香滋味,价钱还便宜,您说会不会有人愿意花个小钱买来下酒?” 老板闻言,嗤笑一声,带着点不屑。 “小子,异想天开吧?哪有这种好事?有那闲钱,买几粒花生米不香吗?” “花生米不也不耐耗嘛。” “我最近弄了些螺壳,适合下酒。”他用手指比画了一下。 “就这么一小包,小的五颗,大的十五颗。小的卖五分钱,大的卖一毛钱。” 第一卷 第16章 谈妥,攒钱 老板皱起眉,一脸你耍我的表情:“螺壳?那玩意儿硬得硌牙,谁要?”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让您卖。”黄阿渔敲了两下空旷的柜台。 “就放您这里卖。”他顿了顿,“您看,大的一包一毛钱,小的一包五分钱,您可以卖一包六分钱和一毛一分钱。” “我打个比方,价格您安排,就算卖不出去您也不亏。” “卖一包您净赚一包的钱!还能让那些老主顾觉得您这儿常有新鲜玩意儿,更爱来您这儿喝!” 老板听着,脸上的不屑渐渐变成了将信将疑。他摸了摸下巴,心里盘算起来。 确实便宜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算卖不出去也亏不了啥。但这小子说的……螺壳能入味?听着是有点玄乎。 其实也不是螺壳入味,而是香料的分子黏着在螺壳上,让螺壳有了味道。 “你这……靠谱吗?”老板摸着下巴,“从来没听说过。别到时候没人要,堆我这儿占地方。” “老板,这样。”黄阿渔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空口白话不是个事,这两天我送几包螺壳过来,就放您这,您就跟酒客说免费尝鲜。要是没人搭理,这几包算我请您和各位老主顾尝个鲜,我们就当交个朋友,您看怎么样?” 这话彻底打消了老板的最后一点顾虑。免费试吃,不成拉倒,成了稳赚。 他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行!你小子会来事。就照你说的,到时候拿几包来试试!要真有人问,以后就在我这儿放着卖!” “成!谢谢老板给您添麻烦了!!”黄阿渔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脸上绽开笑容,连忙道谢。 他提起酒壶,转身走出小酒馆。门外,陈向阳和刘卫红正紧张地朝里张望,看到他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咋样?阿渔?”陈向阳急切地问。 “你是不是去谈卖螺壳,怎么样?谈得怎么样?” “成了!”黄阿渔扬了扬手里的酒壶,“老板答应让咱们放几包试试水!” 虽然现在还做不到大批量出货,但做几包试水还是可以的。少量的话不需要就不需要大锅大铲子。 “真谈成了?!”刘卫红又惊又喜,“阿渔,你咋说的?他真愿意卖螺壳?” “走吧,路上细说!”黄阿渔心情大好,一手一个搂住两人的肩膀,“咱们得赶紧回去,快些攒些钱才能钱滚钱!” 三人有说有笑地赶着牛车往村里走。 回到村子里。 “我们先把东西拿回家,然后拿上家伙事,我们去赶海。” 收到了黄阿渔的指令,陈向阳和刘卫红也是兴头正盛,着急忙慌地跑回家。 回到家后,黄天生和黄海强已经出门捕鱼了,中午是不回来的。 “妈!我回来了!” 黄阿渔推开木门,走进家里。 林小海已经准备好中午饭,将饭拿出来。 “阿渔回来了,吃饭了。” “好。”黄阿渔应了一声。 帮忙摆上碗筷。 林秀英端着最后一盘炒青菜从灶房出来,“啥事这么高兴?捡着钱了?” 黄阿渔没有回话,吸了一口气,“真香!妈,嫂子,你们手艺越来越好了!” 林小海一边给儿子黄红阳围上小围兜,一边笑着接话:“哟,咱们阿渔今天嘴这么甜,早上去镇上,东西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黄阿渔坐下,带着点小得意,“而且卖了个好价钱!” “哦?多少?”林秀英关心起来。 “多少?!”林秀英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以为自己听错了。 “四块五!”黄阿渔又重复了一遍,看着母亲和嫂子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的老天爷……”林秀英放下筷子。 “就那么点东西,水产站收一块二的货,你卖了四块五……?!”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地打量着儿子,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行啊阿渔!你这嘴皮子可真厉害!怪不得刚才进门嘴那么甜,原来是真有喜事!”林小海也回过神来,笑着拍了下黄阿渔的肩膀。 “主要是东西好,”黄阿渔谦虚了一句“那香螺个头大,城里人稀罕那玩意。” 这时,一直在旁边乖乖吃饭的小侄子黄红阳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问:“三叔,四块五能买好多糖了吧?” 黄阿渔才想起来,忙忘了,没记得给自己的小侄子买糖了。 “能买一大包呢!”黄阿渔笑着摸了摸侄子的头。 心里却转着别的念头。 他看母亲和嫂子心情都好,便放下碗筷,神色认真了些:“妈,嫂子,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说一下。” “我想……赚点本钱,试着做点小买卖。”黄阿渔说道。 “买卖?”林秀英的眉头微微蹙起,“阿渔,刚挣点钱可别乱花。再说这投机倒把的事我们可不能干!” 黄阿渔苦笑“妈,您放心,不是乱来,也不是投机倒把那套。” 他知道母亲的顾虑,赶紧解释,“我就是想把咱海边那些没人要的,小鱼小螺,还有螺壳,收拾收拾,看看能不能换点钱。” “螺壳?”林小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渔,你没发烧吧?那玩意儿又硬又腥,喂鸭子都嫌硌嗓子,谁要啊?” “嫂子,你听我说完。” 黄阿渔不慌不忙,把在小酒馆看到酒鬼嗦石头下酒的事说了,又把自己想用盐和香料加工螺壳,做成便宜下酒菜的主意讲了出来。 这番话说完,林秀英皱了皱眉,“你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 林小海倒是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眼里多了点好奇和思索。 林秀英反应过来,“这不会是投机倒把吧?!” “妈,您听我说,这真不是投机倒把!”黄阿渔放下碗筷,身子往前倾了倾。 他早就料到母亲会有这层顾虑,心里早已打好了草稿。 “投机倒把,那是倒买倒卖,低买高卖,赚差价,扰乱国家计划供应。” 黄阿渔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给母亲掰扯清楚。 “可咱们这不一样。第一,螺壳是啥?是垃圾!是咱渔民吃完肉随手扔的东西,不在国家收购计划里,压根就不算物资。” 见母亲没说话,黄阿渔继续说道。 “第二,咱们不是转手。咱们是花了力气,花了功夫的!用盐香料慢慢焗,实打实的加工,是劳动!就跟咱家做鱼饭一个道理。这是政策允许的!” 林秀英眉头紧锁。 “话是这么说……可这螺壳,终究是没人要的东西,你拿去卖钱,万一被人说成是搞资本主义……” 第一卷 第17章 五毛钱 黄阿渔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怎么就搞资本主义了? “妈。我先给小酒馆几包试试,如果有人愿意花三五分钱买,这顶多算是邻里乡亲之间的互通有无,跟走街串巷的货郎差不多,算不上啥大毛病。” “妈,您放心,这真不是投机倒把,也扯不上资本主义。” “咱们一不倒卖票据,二不囤积居奇哄抬物价。” “螺壳这东西,在咱海边跟石头沙子没啥两样,咱们把它捡回来,费力气清洗、加工,添上盐和香料,这是实打实的劳动,是把没人要的东西变出点用处来。” 黄阿渔最后补充道。 “这跟政策里说的‘社员家庭副业’是一个道理,是允许的,算是家庭副业,是社会主义经济的必要补充。” “咱们根正苗红!” 见母亲听得认真,“不耽误集体生产,也不占用上工时间,就是利用早晚和空闲工夫,加工点自家门口就有的东西,挣的是辛苦加工费,合理合法。” 林秀英听着儿子的话,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一些。 “理是这么个理……可这螺壳,真能行?谁愿意花钱买这个啊?” “我都谈好了,就在小酒馆先试试,不行咱就算了。不损失什么。”黄阿渔安慰道。 一旁的林小海也说道:“妈,我觉得阿渔说得在理。” “这东西本钱小,就费点功夫。我听说别处也有把蚌壳加工成纽扣卖的,咱们这试试加工成下酒菜,说不定真能成。就算不成,也亏不了啥,就当试一下了。” 黄阿渔感激地看了嫂子一眼,顺着她的话说。 “对!嫂子说得对。咱们这就是试试看。成了,家里多条路,不成,螺壳海边多的是,咱吃螺的时候一起做了,顺手的事,咱们没啥损失。” 对自己母亲他还是了解的,非常谨慎。 所以必须把试错成本降到最低,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林秀英看着兴致勃勃的儿子,又看看在一旁帮腔的儿媳,再想想儿子今天确实凭本事卖出了高价。 一块钱的东西,被他卖了四块,心里最后那点顾虑也动摇了。 她最终叹了口气,“唉……你们年轻人脑子活,我说不过你们。既然你觉得行,那……就先试试看吧。不过阿渔,一定得把握好分寸,千万别贪多,更别惹事!就照你说的,先做几包试试水。” “哎,妈。你就放一百个心!” 黄阿渔见母亲没有反对,脸上的笑容更胜。 “咱们就是小打小闹,试试水。不管成不成,我保证不惹麻烦!”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轻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黄阿渔一扭头就看见,陈向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的父亲,陈海领着他进了门。 一进门就说个不停,对他钱的来历,还有他打算和黄阿渔一起做事的事情。 “这个臭小子,不知道从哪摸了五毛钱,还买了酒!说是你家阿渔分他的钱!?” “他干什么了!?他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就牵牛车怎么会有五毛钱?!“ “问他阿渔是怎么挣的,他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他越说越气,“你干什么了?阿渔赶海卖钱,你出啥力啊?!就分五毛!?” “话说什么几个香螺、蛏子卖了四块五?!” “这螺是金子做的?就卖四块五!?” 黄阿渔赶紧起身,搬了个凳子让气冲冲的陈海坐下,“海叔,您别急,先坐下喝口水,听我慢慢跟您说。” 又给陈向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吭声。 “海叔,这钱确实是我分给向东的。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钱。” “还有卫红,我也分了他五毛,大家一起挣的钱。” 陈海看了眼自家的儿子。 黄阿渔拿出了剩下的钱,“我们打了点酒,这是剩下的钱。” 将剩下的三块钱放在桌子上,“大家都是出了力的。” 陈海听着,鼻子里哼了一声,但眼神里的怒火消退了些,似乎被说动了一点。 陈海喝了口水,“阿渔!你海叔我是个粗人,但道理我懂!你们年轻人想干点事,我不拦着!可这钱,得来得明白!五毛钱!不是小数目!他小子就出了个牛车,能分这么多?你说说,你们到底干啥了?这钱咋分的?别是糊弄我们老家伙!” “海叔,我给你掰扯一下。” 黄阿渔开始给他解释清楚。 “多亏了您家的牛车不然我们三个得顶着日头走一个多钟头去镇上,这海货能不能这么新鲜地送到都是两说!还可能中暑。” “然后是卫红出的!从村里到镇上,路不好走,卫红车赶得稳,没把货颠坏,也没耽误工夫。这份辛苦和稳当,值不值钱?” 黄阿渔指指自己,“我天没亮就去赶海,摸了个手掌那么大的香螺,这才能卖出这个价钱。” “大家都出了力,都拿钱,这很合理不是?” 陈海听着这番话,脸上的怒容渐渐被一种复杂的表情取代。 他盯着桌上那三块钱,又看看一脸坦荡的黄阿渔,再瞅瞅自己儿子那副委屈的模样。 “是啊,海哥,阿渔这孩子虽然想法跳脱,但做事有章法。这说得也在理。”林秀英帮忙说道。 “阿渔已经跟我们说过了,他确实是把螺卖了四块五。“林小海也帮着说话。 陈海半信半疑。 “我们打算一起干点买卖。”黄阿渔指了指桌上的三块钱,“这是本钱,买点香料盐做点熟食。” 听到打算做熟食的买卖,陈海的表情松动了不少。 自家是做大席的,手艺没得说,自己这个儿子虽然不成器,但跟在自己身边这做菜多少是懂的。 让他有些事做,也好过整天混日子。要是干不下去了,也能磨炼一下手艺,将来好接替他这个活。 “你们打算做点什么?” “我们打算把一些螺拿粗盐焗,拿去卖。这都是些水产站不收的玩意。” 陈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们已经有机会了。 “唉!你们要是已经打算好了,那就好好干吧。” 他又对着陈向阳说道。 “钱拿着就拿着!但给我记住了!跟着阿渔好好干,别偷奸耍滑!要是让我知道你惹祸,或者这钱来路不正,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哎!爸!我一定好好干!绝不惹祸!”陈向阳赶紧保证,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第一卷 第18章 一块玻璃 “海叔。”黄阿渔保证道:“我们不会搞违法乱纪的事情的。” 他点点头,“没事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不吃饭再走吗?” “已经吃过了。” 送走了二人,几人重新坐回座位上。 吃完了饭,黄阿渔按照约定带上工具,来到海边。 三人集合完毕,开始尽可能的摸些海货。 “胖子,你去这边。” “卫红,你去那边。” “记住了,要多抓些花螺,个头差不多的,太小的就不要了。” “知道了!” 黄阿渔简单地划分了下区域,便各自开始了工作。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阳光不那么毒辣。 也有不少人在海滩上掏些海货,基本都是带回家自己吃的,偶尔有些能卖上价的会卖给水产站。 黄阿渔开始在礁石滩边寻找。 用那把旧水杓,耐心地刮开礁石缝隙里淤积的沙子和海草。 他的目标更明确,寻找到合适的就扔到塑料桶里。 除了花螺,也摸了点小螃蟹和蛤蜊。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黄阿渔喊道。 “还行!“陈向阳回道:“有些花螺!” “卫红呢?” “差不多!”刘卫红回道:“花螺,还有些蛏子!” “哇!”刘卫红大喊了一声。 “怎么了?” 黄阿渔和陈向阳,放下手上的东西都赶过去看看。 他的血流在了沙子上。 因为把裤腿卷起来了,所以他的脚腕被割开了一个口子。 “咋回事啊?”陈向阳问道。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 三人都看向沙子堆,在阳光的反射下,有着明显的反光。 黄阿渔皱了皱眉,走上前。轻轻拨开沙子。 拿起来后发现是一块透明的玻璃,大小有他脸那么大。 因为被沙子盖住了,刘卫红没注意,脚被划破了。 “是块玻璃啊,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海货……”刘卫红吐槽道:“真是不值……” “我还以为是什么能划开你的大螃蟹……”陈向阳也说道。 黄阿渔看着玻璃倒是有点心思。 玻璃在这个年代还是稀罕物,农村的窗户大多都是塑料布或者拿块布糊起来的。玻璃窗是很罕见的玩意。 这块玻璃不大不小,得利用起来,不能随便丢了。 他的头靠得更近,清晰地看到了他对面的陈向阳。 他突然灵光一闪,激动道:“胖子,卫红,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啥好东西,就一块破玻璃,不能吃不能卖的。” “八成是海里飘来的。” 刘卫红凑上去仔细地看了看。 “这一块玻璃,没什么特别的,你不会是要卖吧?这也没人会卖。” 二人都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只是一块普通的玻璃。 “阿渔,你不会用这个赶海吧?”陈向阳问道。 他们两个也只能想到这个用途了。 “胖子,还真被你说中了。”黄阿渔笑道,他已经有了规划。 二人面面相觑,都接过了玻璃看了看。 别说用它赶海了,一个不小心都会被划伤。 陈向阳用两只手指捏住,插到沙子里,铲了两下。 “这也不中用啊,就不说铲子了,旧水杓都比它好使!” 刘卫红摸摸下巴,“这也耙不了沙。” 他看向黄阿渔,“这要咋用啊?” “当然不是这么用的。”黄阿渔拿回手里,“这是个稀罕物,可别弄坏了。” 陈向阳皱了皱眉头,“这咋用啊?就算糊窗户也不够用?” 黄阿渔微微一笑,“现在当然用不了,但改装一下就变成一个潜水镜了!” “潜水镜?” 二人都没听说过。 在这个时间段沿海渔村是很少见到潜水镜的,只有在专门潜水的村子才必将常见。或者说在那些村子是必备的物品。 二人面面相觑,“阿渔,潜水镜是什么东西?” 黄阿渔也意识到,他们没听说过,更没见过。 解释道:“潜水镜,就是能戴在脸上,下水去捞东西的眼镜。” 他指着一个方向,“记得吗?那片海下面有礁石群?” “记得。”刘卫红点点头,“我记得爸说过,船要避开那里。” “我也记得。”陈向阳附和道。 “礁石区是石斑鱼最喜欢的地方。”黄阿渔亮了亮玻璃。 “这个……它能让我们在水里看清楚,也就意味着我们能潜下去捞石斑!” 此话一出二人眼睛瞬间亮了。 东星斑一条可得二三十,就算是普通的石斑一斤也有个一两块钱。 “这……潜水镜真的这么厉害吗?” “当然,我们只要能在水下看清楚,再做些工具,活抓石斑……” 二人已经开始幻想,捕到东星斑的画面了。 “只要工具做好,我们不仅可以尽快攒到启动资金,而且还能额外有一个收入!” “我我我!”陈向阳第一个站出来,“我嘴笨,要是卖不了花螺的话,我以后就负责捞鱼了。” 他本就担心自己卖货会不会拖了后腿,毕竟他不像黄阿渔和刘卫东那么能说会道。 三人都拿钱回去了,只有他挨打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现在有个机会,他想多承担一些。 黄阿渔拍了拍他,“胖子,没什么是学不会的,你嘴能有多笨。没事的。” 黄阿渔也知道他的顾虑,安慰他。两世为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陈向阳有些感动,“阿渔……卖货这事,我真不是那块料,说话不利索……可要说到下力气、潜水摸鱼,我有的是力气!这活儿,交给我,你放心!” 他看着黄阿渔手里的玻璃片,“这潜水镜,咱们一定得把它做出来!以后水下的活儿,我包了!” “好,胖子……但卖螺这事你也得参与。” 他还想说些什么,黄阿渔直接打断了他。 “摸鱼说到底还是靠天吃饭,我们不能一直靠老天。必须靠自己,要人定胜天!” “对!阿渔说得对!”刘卫红也反应过来,用力拍了拍陈向阳的肩膀。 “胖子,摸鱼是看天吃饭,今天有明天不一定有。但咱们这卖螺的生意,是自己能掌控的!你的一起学!咱们仨是一个整体,不能分家!” 陈向阳看着他们信任的眼神,“成!我听你们的!我学!我……我尽量多说点话!” “这就对了!”黄阿渔笑了,“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没错!” 正在气势如虹的时候,陈向阳问道。 “话说回来,这潜水镜咋做啊?” 第一卷 第19章 分工合作 黄阿渔思索了一会。 “需要点材料。”黄阿渔说道:“还要点防水胶水。” 但胶水很麻烦,这个时候胶水属于化工产品的重要物资,或许需要批条子。不像现代那么好获得。 这个可能会搞不到。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没有听说胶水,“阿渔,胶水又是啥?” 这个年代大多数人需要用到黏粘的都会用“糊”。 是一种用米做的,有粘性的东西。用这个来粘贴东西,比如对联啥的。 用剩下的还可以吃。 “一种像‘糊’的东西,不过可以下水。”黄阿渔解释道。 二人似懂非懂,刘卫红问道:“阿渔,你从哪知道这么新奇的东西。又是潜水镜,又是胶水的?” “啊?嗯……”黄阿渔脑子转动,想找个借口。 “之前……我去镇上,看到有人带着这么个玩意。”黄阿渔比画着,“就去问他,这才知道的。” “是这样啊。”刘卫东若有所思。 他们基本都是一起去镇上的,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但阿渔,你会做吗?” 黄阿渔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应该是能做出来了的。” “这胶水我们去哪找?”陈向阳问道。 这一问让黄阿渔也有些犯了难,先想到去供销社碰碰运气,但大概率是没有的。 这个先不管。 “对了。胖子,你带卫红去处理一下伤口。我在找找有没有适合的材料。” “好。”陈向阳一口应了下来。 “不用了,一点小伤。还是先挖螺要紧。”刘卫红看了看脚。 “不行。”黄阿渔直接拒绝,“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伤口一定要处理好。” “胖子,把他带去,消消毒,再擦点药水。” 刘卫红拗不过他,和陈向阳两个人一起去了处理伤口。 留下黄阿渔在海边,打算找些塑料瓶,这个能用得上。 如果搞不到防水胶水,得想点其他东西来代替。 黄阿渔思索着备选方案:对了,桐油加石灰腻子就行,这好搞。 思绪清晰,也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先找点塑料瓶。 他在海滩上走着,除了捡些海货,同时也把看到的塑料瓶子收起来。 而塑料瓶子中还藏有两只章鱼。 章鱼喜欢钻洞,有些小孩会用瓶子来抓章鱼。 “运气不错。这两只章鱼应该也值点钱。” 夕阳西下,时间也不早了。 他吐了一口气,“今天就到这吧。” 他开始检货。 连同陈向阳还有刘卫红的两个桶,开始把要卖的,花螺,自己吃的分检出来。 花螺一个桶连同塑料瓶放一起,要去卖的蛏子、章鱼、香螺放一个桶,牡蛎小螃蟹放一个桶。 这时陈向阳和刘卫红也回来了。 “阿渔,怎么样了?” “东西分拣好了,卫红怎么样了?” “没事,擦了点药,现在不碍事了。” 三人看着桶。黄阿渔一个个指,“这个卖了,这个是花螺,这个我们分了吃。” 看着井井有条的桶,两人也是打从心里佩服。 以前大家都是混日子,怎么做起事来,差距这么大? 刘卫红问道:“阿渔,胶水怎么办?” “我已经想到了,我们自己做?” “我们自己做胶水啊?”二人面面相觑。 “这能行吗?” “肯定行!”黄阿渔信心十足,“用桐油石灰腻子,丝或旧渔网线。这样就能做出来。” 刘卫红听得认真:“这东西……真能防水?” “放心吧!老辈人修木船都用这个填缝,泡海里都不漏,粘个镜框小意思!” 桐油能干结成膜防水,石灰增加硬度,麻丝则让腻子更有韧性,不易开裂。 二人点点头,确实好像可以,补船都行,潜水镜应该不是问题。 “胖子,我要做潜水镜。”他拿出一块钱,“我写个配料给你。你去买材料,然后我们做些螺壳,明天去小酒馆。” “对了。”黄阿渔补充道:“胖子,你先找你爸买,后面票再补上。” “阿渔,你太见外,这还用买?我拿点就是了。” “一码归一码。咱们既然要干,就不能老是想着拿家里的。不然咱们这么做不就没意义了。” 二人点点头。 “咱们时间紧任务重,事情分配好,就开始行动。” “没问题,保证完成!”陈向阳拍着胸口保证。 陈向阳接过钱,就走了。 “那我干什么?”陈卫红看着黄阿渔,眼里都是热情。 “卫红,你去找桐油、石灰腻子、破渔网。” “好!” 黄阿渔也给他一块钱的资金。 大家按部就班地开始收集材料。 黄阿渔现在得先去水产站,先回趟家。这花螺少说也有五斤。 一只手手拿一个桶,背上鱼篓。 “我回来了。” “虾仔回来了。” 他放下桶,把鱼篓里的花螺都倒进水缸里,和之前十斤花螺放在一起。 用来放海货的大水缸,海边人家每家每户都有一个。 有时候捕获的鱼虾蟹多了,就可以养在里面。 “妈,我走了!”说完黄阿渔又着急忙慌地走了。 “哎!”林秀英想说两句,“这孩子,都多大了人了还毛毛躁躁的。” 来到水产站有不少人在排队。 多是些提着桶、背着鱼篓的渔民和赶海人,等着将零散的收获卖给公家。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和海水咸涩的气息。 收购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套袖,坐在一张斑驳的木桌后,面前摆着秤和账本,表情有些麻木,机械地过秤、报价、开票。 黄阿渔提着桶,安静地排在队伍末尾,心里盘算着。他需要尽快把手头这些零散海货变现,换成现钱,好支持接下来的生意和制作潜水镜的计划。 队伍缓慢前进。轮到前面一个老汉,他拿出半篮子小杂鱼。收购员扒拉几下,瞥了一眼:“杂鱼,不新鲜了,一毛钱一斤。” 老汉嘴唇嚅动了一下,想争辩两句,看看收购员冷淡的脸,又看看篮子里确实有些发蔫的鱼,最终叹了口气,默默接受了这个低价。 阿渔看在眼里,心里更有数了。水产站收购,价格压得低,而且对鲜活度要求苛刻,但好处是现钱结算,规矩清楚,适合处理掉零散、不易保存的普通货色。 终于轮到他了。黄阿渔把桶提上桌。 收购员例行公事地翻看了一下:“蛏子,个头还行,吐沙不算干净,五毛一斤。小章鱼,死了有一会儿了,不挺实,两毛。这香螺两毛钱一斤。” 活章鱼可是一块钱一斤,现在一句话就变三毛了。 黄阿渔皱了皱眉,“这章鱼怎么死了?这不活着吗?” 第一卷 第20章 起锅烧火 “嗯?”收购员被黄阿渔这么一问,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你这后生,我说死了就是死了!你看这章鱼软趴趴的,颜色都发白了,哪还有点活气?” 现在的收购员脾气大多都不太好,除了是铁饭碗,还有任务重。尤其是在鱼汛的时候,人多压力大,空气中鱼腥味又重,整个人都比较烦躁。 他用木棍用力捅了捅桶里的章鱼,章鱼受惊,猛地收缩了一下触手,但动作确实有些迟缓无力。 收购员像是抓住了把柄,声音提高了几分。 “看见没?就这点反应!半死不活的,按死的算!两毛钱一斤,爱卖不卖!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黄阿渔心里清楚,这章鱼只是离水时间稍长,加上天气热,显得有些萎靡,但绝不到“死了”的程度。活章鱼和死章鱼的价钱差了好几倍,他不能吃这个亏。 而且,察觉到,收购员这是在故意挑刺压价,是一种惯用的手段。 黄阿渔也不恼,只是跟他说事实。 “同志,话不能这么说。这章鱼是我刚捞上来的,桶里海水还新鲜着呢!它就是天热有点打蔫,您看这触须尖还在动呢!离死了还远着呢!”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轻拨动章鱼的触手,展示其仍然具备的活性和收缩能力。 “按规矩,这起码得算半活价吧?活章鱼市场价一块钱一斤,您这死了的价才两毛,这也差太远了!要不,您给个实诚价,五毛一斤怎么样?咱们按质论价,公平合理。” 黄阿渔的话有理有据,既点明了章鱼的实际状态,又提出了一个折中的、相对合理的价格。 收购员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打量了一下黄阿渔,又看看桶里确实还能动的章鱼,知道今天碰上个不好糊弄的愣头青。 看看后面的队伍,还有不少人。 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引起更多争议,影响收购进度,只好悻悻地挥挥手。 “行行行!算你小子会说!五毛就五毛!赶紧过秤!”他语气依旧生硬,但显然是让步了。“蛏子五毛,香螺两毛,快点的!” “哎,谢谢同志!” 黄阿渔见好就收,立刻露出笑容道谢,不再纠缠。他知道,在这种场合,达到目的就行,没必要彻底得罪人。 “蛏子两斤三两,一块一毛五;章鱼一斤一,五毛五;香螺六两,一毛二。一共一块八毛二!”收购员黑着脸,快速拨完算盘,撕下票据塞给黄阿渔,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的,下一位!” “谢谢同志!”黄阿渔接过票据,再次道谢,脸上笑容不减。 他拎起空桶,利落地走到旁边的付款窗口,领到了一块八毛二分钱。 纸币带着油墨和鱼腥混合的味道,皱巴巴的,却实实在在。 虽然过程有点波折,但最终价格比收购员最初的报价高出了一大截。 黄阿渔小心地把钱揣进内兜,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一块八毛二,加上之前卖海货剩下的本钱,足够支撑他们初步的试验了。 花螺的调味,自制潜水镜的防水性,他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没有想过能一次就成功,需要一些资金来支持他们的试错。 “第一次,不能贪多。”黄阿渔暗自思忖,“调料先买最小份的,够做一些螺壳试试味就行。” 想着想着,他已经走到了村口的老榕树下。 远远就看见陈向阳和刘卫红正蹲在树荫底下,脚边放着几个袋子,正伸着脖子朝这边张望。一看到他,两人立刻跳了起来,快步迎上前。 “阿渔!怎么样?卖了吗?”陈向阳性子急,抢着问道。 “卖了。”黄阿渔拍拍鼓囊的内兜,脸上露出笑容,“一块八毛二。” “这么多!”刘卫红惊喜地叫道,随即又关心起同伴的脚,“卫红,你脚没事了吧?” “没事了,走路利索多了!”刘卫红跺了跺脚示意。 黄阿渔看向他们脚边的袋子:“东西都找齐了?” “齐了齐了!”陈向阳兴奋地弯腰扒拉袋子,“你看,花椒、八角、干辣椒、粗盐,按你写的单子买的,每样都只买了一两,粗盐买了一斤。花了六毛六分。还剩下三毛四!”他先把买调料剩的钱递给黄阿渔。 现在的香料也算常见,在供销社就能找到。 刘卫红也提起自己找来的材料。 “桐油从我大伯家匀了一小瓶,没要钱,说咱们用完了瓶子还他就行。石灰是自家修墙剩的刮了一点。破渔网线是从码头修船佬那儿捡的,没花钱。” 说罢把一块钱还给了黄阿渔。 “走!回家!趁天没黑透,咱们先把第一锅‘盐焗香螺’做出来试试!” “好!”两人异口同声,干劲十足。 明天去送螺壳,在县城里买点废弃自行车胎,再买橡皮绳就齐活了! 三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材料,兴冲冲地回到黄家小院。 夕阳散在小院的墙上,带着一点海风的咸味。 林秀英和林小海,正准备做饭就看到他们抱着一堆“破烂”回来,都愣住了。 “你们这又是鼓捣啥呢?” 林秀英看着儿子手里的小瓶桐油、石灰粉,还有陈向阳抱着的香料袋子,一脸不解。 “妈,嫂子,我们做个试验,要是成了,可是能挣钱的!” 黄阿渔笑着解释了一句,也没细说,免得她们担心。他知道,对于谨慎的母亲来说,看到实实在在的成果比空口白话更有说服力。 他指挥着陈向阳,“胖子,架炉子!先做螺!” 三人一起动手,用一块块石头还有砖头,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灶台。 “胖子,生火,小火慢烧就行。”黄阿渔吩咐道。 自己则开始处理那些花螺。 他挑出品相最好、个头均匀的,足足有一斤,用清水反复搓洗表面,一定要洗干净,否则会影响入味。 刘卫红就坐在小马扎上,负责把陈向阳买回来的花椒、八角、干辣椒用擀面杖碾碎,混合着粗盐,制成简易的“盐焗粉”。辛辣浓郁的香气立刻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阿渔,这味儿真冲!能好吃吗?”陈向阳一边扇着火,一边吸着鼻子问。 要的就是这个味儿!”黄阿渔信心十足,“盐焗的关键就是靠热力把香料的味道逼进螺肉里,咸香入味,下酒最好!” “壳上也会形成一层粘膜,这比螺肉还香。” 说着,他看向林小海,“嫂子,麻烦给我们拿点葱姜蒜。” 第一卷 第21章 盐焗花螺出锅 锅微微烧热后,黄阿渔先倒入一部分粗盐铺底。 然后将碾好的香料粉末和剩下的粗盐混合均匀。 他小心翼翼地将洗净的花螺倒入锅中,确保每个螺都均匀地裹上盐和香料。 再放进葱姜蒜,蒜头是没有剥皮的。这样的话盐焗造型也是完整的,也不会散。 最后,再铺上一层盐覆盖住花螺。 “盖子盖上,胖子,火再小一点,慢慢焗。”黄阿渔仔细叮嘱。 这是他们赚大钱的第一步,一定要格外小心。 再用厚厚的湿布盖严实了锅盖边缘,防止热气过快散失。 时钟在农村是非常稀有的,所以他只能大概的估摸着时间。 手表就不用说了,三转一响其中一个就是手表。就算是在城里也是稀罕。 陈向阳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抽掉几根柴火,让火苗保持着温和而稳定的热度,燃烧着锅底。 黄阿渔暗暗叹了口气,要买的东西有点多也有点贵。 收音机,这个对出海打鱼的人来说可以算是一个保险。 手表,这个看时间也能让盐焗花螺的出品更加稳定,口碑不是一朝一夕做出来的,需要时间。 今天好吃,明天不好吃,就会少不少的顾客,也很容易让人插一脚进来。 自行车,这个摆摊来来回回的不仅是方便,而且是必需品。 每一个都百块钱出头,而且还需要票据。这些东西的票往往和它们的本体差不多,相当于一辆一百的自行车,还在再花九十块钱到票贩子那里买票。 而且经常是供不应求。 只是转眼,他就恢复如初。 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做好现在要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锅里渐渐传来细微的“噼啪”声,那是粗盐粒和干燥香料受热膨胀、以及螺壳内水分被逼出时发出的声响。 混合着浓郁香料味的咸鲜蒸汽,顽强地从湿布边缘丝丝缕缕地钻出来,在空气中凝成白雾,散发出一种独特而诱人的复合香气。 花椒麻香、八角茴香、干椒焦香,层层叠叠地包裹着海货最本质的鲜味。 这奇特的香味吸引了院里其他人的注意。 林秀英从灶房探出头,吸了吸鼻子,走出来。 “这做的啥?咋这么香?跟平时煮螺味儿不一样啊?” 林小海也抱着孩子走过来,好奇地看着那口冒着热气的旧铁锅,“闻着是挺馋人的,放了啥好东西了?” 黄红阳也奶声奶气地叫着:“三叔,三叔……” “三哥,啥味道,这么香?”黄海妹也顺着香味跑了出来。 黄阿渔笑道:“这叫‘盐焗’,是外地传来的法子,用盐和香料把味儿焖到吃食里头去,比水煮的香!” 现在只要能吃饱就行,没什么人会讲究怎么吃。 大多都是蒸煮简单对付一口,能吃饱就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院子里的香气越来越浓,越来越醇厚,勾得人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陈向阳和刘卫红更是围在灶边,眼巴巴地守着,不时咽着口水。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黄阿渔对陈向阳说:“胖子,熄火!再焖一小会儿,让余热把味道吃透!” “好嘞!” 火彻底熄灭后,又耐心等了几分钟。 这时黄天养和黄海强也捕鱼回来,在家门口就闻到了这特殊的香味。 “这是哪家人在做肉啊?” “这味道没闻过,不过有大料的香味,应该是在炖肉了。” 本就饥肠辘辘的二人变得更饿了。 越往家里走气味就越浓烈。 黄天养和黄海强推开自家院门,那浓郁的奇香更是扑面而来,直往鼻子里钻。 两人一眼就瞧见了院子角落灶台边围着的几个人,以及那口冒着诱人热气的铁锅。 “爸!大哥!你们回来啦!”黄阿渔听见动静,转头高兴地招呼。 “这……这是弄啥哩?这么香?”黄天养放下肩上的渔具,忍不住凑上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味道,既熟悉又陌生,混合着海货的鲜和一股说不出的、极其勾人的咸香料香,比他闻过的任何炖肉或煮海鲜都来得霸道。 黄海强也凑过来,盯着锅里:“阿渔,你们这……炖的啥?咋这个做法?” “爸,哥,这不是炖,是‘盐焗’!”黄阿渔带着几分自豪解释道。 向陈向阳示意,可以开锅了。 “用粗盐和香料慢慢焖焗出来的,味儿全吃进螺肉里了,比水煮的香得多!” 这时,林秀英也笑着对丈夫和大儿子说:“可不是嘛,香得邪乎!” 火已熄了有一会儿,余温也焖得差不多了。黄阿渔深吸一口气,在全家人的注视下,用厚布垫着手,小心地掀开了锅盖。 只是这个锅盖感觉有些重,成不成就看你了! “嚯!” 打开瞬间白烟弥漫,香味传遍整个村子。 不少人都闻到了,看着自家的稀粥、鱼饭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谁家炖肉啊?味道这么香?” “啥肉啊?这味道没闻过?” “妈,我也要吃那么香的肉!” 有些人嘴里砸吧着,想顺着味道找到源头。 锅里的景象更是诱人。原本雪白的粗盐变得微黄焦香,紧紧包裹着每一颗花螺,葱姜蒜若隐若现,整锅东西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黄阿渔拿来铲子,轻轻的敲碎成块的粗盐,拨了拨盐花。 “大家拿双筷子,都快点尝尝。” 黄阿渔心中喜忧参半。 喜这一锅味道不错,忧这闻到的和吃到的味道会不会一样。 就像咖啡和茶,有些闻起来非常香,但喝着感觉比较的一般。 香气给人对食物有了心理预期,如果嘴里的味道还没有达到这个预期的话。 那这道菜就是失败的。 黄阿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盯着第一个尝鲜的父亲黄天养。 黄天养夹起一个,吹了吹,咬住露出来的螺肉,拔出。 刚嚼了两下,眼睛猛地瞪大了! 他没说话,但咀嚼的速度明显变快了,腮帮子一鼓一鼓,眉头先是疑惑地挑起,随即舒展开来,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喉头一动,咽了下去,长长地“哈”出一口带着香气热气,脱口而出:“好!好家伙!这味儿……绝了!” 他顾不上多说,立刻又夹起一个。 “又咸又香,还有点麻麻辣辣的,越嚼越有味儿!比光用盐水煮的香出不知多少里去!肉还特别紧实,有嚼头!” 被这么一说大家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纷纷拿起筷子夹了一颗。 第一卷 第22章 花螺就酒 众人顾不上烫手,都抓紧的尝了起来。 黄海强被烫得嘶嘶哈哈,却舍不得吐掉,囫囵嚼着,连连点头,冲着黄阿渔用力竖大拇指。 “香!真他娘的香!阿渔,你这脑子咋长的?这螺肉能吃出肉味儿来!” 林秀英品味着说:“这法子好,味儿全进到肉里去了,还不柴,满口留香!” 连小侄子黄红阳也抱着个螺壳,舔着上面咸香的粉末,咂巴着小嘴,一脸满足。 “阿渔,你这做的也太香了吧。”林小海连螺壳都舍不得丢掉,索着味。 “三哥太香了,真好吃!”黄海妹也是一颗接一颗。 看到这一幕,黄阿渔心里定了一些。 陈向阳和刘卫红更是吃得头都抬不起来,一颗接一颗,只能用“嗯嗯嗯!”和疯狂点头来表达他们的激动和认可。 看到大家吃的认真,黄阿渔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成功了,大家这个吃相,说明味道特别好了。 大家吃完螺肉,就连螺壳的味道,都舍不得丢掉。 “虾仔,你也别看着了。”林秀英说道:“你做的螺,你快尝尝。” 看着所剩不多的螺,林秀英心疼自己的儿子,想叫他赶紧吃些。 这时除了香味还有一丝烧焦的味道。 “嗯?什么味啊?”林秀英说了句。 众人也闻了闻。 “好像是焦糊味。”黄海强嗅了嗅。 众人也闻到了,“这螺底下的盐烧焦了吗?” “不会吧,早就熄火了。”陈向阳趴下去看看灶台里面。 没有发现火苗,只有烧黑的柴火。 “不是这里。” 众人都闻着味道,想看这味道是哪里飘来的。 “哎呀!”林小海突然惊呼一声,“我的菜!” 着急忙慌的跑进厨房。 “哈哈哈!”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光顾着闻你们那螺的香味,把我这锅菜给忘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黄天养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糊一点更香!今天有阿渔这锅宝贝螺,菜糊了也值当!” 这个小插曲反而让院子里的气氛更加轻松热烈。 大家就着这锅香气四溢、味道惊艳的盐焗花螺,吃得津津有味,连那盘有点糊味的青菜也很快被扫荡一空。 黄天养吃着螺,酒虫被勾起来了。 “嘶~这要是有杯酒……哎呦。” 黄阿渔听见这话打从心里高兴,说明这是绝佳的下酒菜。 “有!爸,来这个。”黄阿渔拿出保温壶晃了晃。 打开盖子,递给了黄天养。 黄天养闻了闻,“这酒好啊!” 林小海也去拿了杯子。 给众都倒上。 “大嫂,我也要!”黄海妹兴冲冲的说道。 黄阿渔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嘣,“你要什么要,不读书了?” 黄海妹摸着额头,“就一点嘛……” “未成年不能喝酒,你喝水就好了。” “就一点,不碍事。”黄海妹挽着黄阿渔的手臂,扭捏着。 “走开走开,撒娇也没用。” 众人也被兄妹的互动逗笑了。 黄天养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满足地“哈”出一口酒气,紧接着又索了一口螺肉。 在嘴里细细咀嚼。咸香鲜辣的螺肉滋味与白酒的醇烈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相互激发,使得两者的风味都得到了升华。 “啧!美!太美了!”黄天养眼睛放光,脸上泛出满足的红光。 “花螺就酒,越喝越有!阿渔,你这螺做得,真是绝了!天生就是下酒的料!” 他这么一说,酒虫算是彻底被勾起来了。黄海强也忍不住喝上一口。 也是一口酒,就着一口螺,“啧!嘶~美啊!” “这味儿……真他娘的对路!阿渔,你小子行啊!这螺肉配酒,比花生米强十倍!” 他这么一嚷嚷,桌上的气氛更热烈了。林秀英和林小海也小口抿着酒,就着螺肉,脸上都泛着红光,连连点头称赞。 就连小侄子黄红阳也抱着个空螺壳,学着大人的样子咂巴嘴,逗得大家直乐。 陈向阳也是连连称赞,“阿渔,你这手艺,不比我爸差啊!” “跟你爸不能比,他是多少年的大厨了。”黄阿渔谦虚道。 同时也是事实,大家没尝过,吃个香和新鲜。 要是陈海有食谱,以他的经验肯定做的比黄阿渔好。 刘卫红则是细心的索了嗦螺壳,再喝了一口酒。 这味道没得说,就算不吃螺肉,这螺壳极重的味道加上香味,确实是下酒的好东西。 “嘶~阿渔,难怪你说这玩意能卖钱!” 黄阿渔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黄天养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阿渔啊,爸以前总觉得你们年轻人瞎折腾,不踏实。今天吃了你这螺,爸算是服气了!这手艺,这心思,是干正事的料!” 他举起杯子,“来,我这个当爸的当叔的敬你一杯!” 三人连忙双手举起杯子。 “谢谢爸!” “谢谢叔叔!” 黄阿渔心里暖流涌动。 赶紧端起自己的杯子和父亲碰了一下。能得到父亲如此郑重的认可和支持,比什么都重要。 黄海强也凑过来,用力拍着黄阿渔的肩膀。 “阿渔,哥也支持你!明天哥早点出海,多摸点好螺给你们备着!” “谢谢哥!” 一家人其乐融融,就着这独一无二的下酒菜,喝着并不算高档却情意满满的散装白酒,聊着家常,畅想着未来。 小小的院落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幸福和希望的味道。 “阿渔你还没尝,你快点尝尝。”刘卫红提醒道。 “我们都是头一次吃,也吃不出个所以然来,你来试试这味道。”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众人。 都顾着吃了,忘记这是要卖的试验品。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吃过,他们乡下人没吃过很正常,但保不齐城里人吃过,要是味道不对,那就完了。 而且黄阿渔会做肯定也就是吃过。 “对对对!阿渔,你快尝尝!”林秀英赶紧把剩下品相最好的几个螺推到儿子面前。 黄阿渔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拿起一个。 全家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专业评判”。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着嗦肉,而是先仔细看了看螺壳。 螺壳上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复合香气。 他凑近闻了闻,点点头:“嗯,香料的味道焗进去了,火候看来差不多。” 然后,索了一下螺壳,眉头紧蹙。 接着,开始吃螺肉。 黄阿渔原本开心的表情变得严肃,撇了撇头,眉头紧锁。 “这味不对!” 第一卷 第23章 缺鲜提鲜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不解地看向他。 不对?哪里不对了?” 陈向阳最先反应过来,急急地问,嘴里还没咽下去的螺肉顿时觉得不香了。 “阿渔,你瞎说啥呢?这不挺好吃的吗?”黄海强也有些不解,他觉得这味道已经是他吃过最好的了。 林秀英和林小海,仔细的品尝着,嘴巴里咸鲜香并没有感觉哪里不对。 “很好吃啊?没有不对,这螺没臭啊。”黄海妹还是接着吃。 黄天养放下酒杯,神色严肃了些:“阿渔,你仔细说说,咋个不对法?” 黄阿渔没有立刻回答,他又拿起一颗花螺,挑出螺肉。 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 感觉这螺肉好像没有印象中的黄,其他没什么不一样。 香味是够的,但颜色和味道都差了一点。 “爸,妈,哥,嫂。”黄阿渔吐了口气,“这螺肉闻着香,下酒是不错。确实是比水煮的强百倍。” 他话风一转,“但它不够鲜,你们仔细尝尝。” 海鲜吃的就是鲜,任何味道都不能掩盖它的鲜。海鲜不仅依靠它本身的鲜,还需要提鲜。 黄阿渔的话让热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 “鲜啊,怎么不鲜了?”陈向阳说道。 “阿渔,这螺是最新鲜的。就是这个味道,确实够鲜了。”刘卫红也附和道。 其他人仔细品味着。 “平时做水煮螺,虽然没这么香。但说鲜这差不多啊?”林小海也说道。 “对啊,要说鲜的话。这已经是最鲜的了。”黄海强也附和道。 黄天养喝了口酒,酒烈螺香,可以说是难得的味道。 林秀英也不知道黄阿渔说的鲜是什么意思。 “虾仔,你哥说的对,这螺已经是最新鲜了。再也找不到更新鲜的了。” “大家别急。”黄阿渔挥挥手,“问题就出在这。” 众人对他的话都摸不着头脑。 他接着说道:“刚刚嫂子说了,单论鲜和水煮的差不多。” “这就是问题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比水煮的鲜的多才对。” 众人听着似懂非懂。 “阿渔,你的意思是……?”刘卫红问道。 黄阿渔把挑出来的螺肉吃掉,“少了提鲜的调味。” 黄阿渔的这句话,让原本疑惑的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香料的味道明明已经很足了,怎么还和“鲜”扯上关系? “提鲜的调味?”陈向阳挠挠头,“阿渔,这花椒八角不就已经很香了吗?” “问题就在这儿。” 黄阿渔拿起一个空螺壳,指着上面附着的香料粉末,“味道是足但螺本身的味道不够。” “海鲜的鲜,光靠它本身还不够,需要一点外来的东西来吊出来。就像煲汤,其实汤已经够鲜了,但还是有人会加味精。” “我明白了!”刘卫红反应快,一拍大腿 “阿渔你的意思是,咱们这螺,香是香,麻是麻,但吃完后,嘴里少了点回味,对吧?就是那种……嗯……让人咂巴嘴还想吃的劲儿!” “对!卫红说到点子上了!”黄阿渔点点头。 刘卫红这个形容确实可以,简单直接。 “就是缺了这点甜。好的盐焗花螺,应该是入口咸香,咀嚼时麻香过瘾,咽下去之后,喉咙里还能返上来一丝花螺本身的清甜,那才叫圆满。” 认真听的黄天养点点头。 “阿渔这话在理。做吃食,尤其是海鲜,不能光有表面功夫。” 林秀英也恍然大悟,“说的在理,加了味精汤确实会变得更鲜。” 陈向阳这下彻底信服了:“阿渔,还是你厉害!不光会做,还能说出个道道来。” “你们说啥子?这不是很好吃,什么鲜不鲜的?”黄海妹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觉得这个螺的味道非常好,挑不出一点毛病。 “死丫头,你不懂就别打扰你哥。”林秀英说了她一句。 黄海妹嘟了嘟嘴,接着干饭。 “阿渔,这用什么东西提鲜,你有想法吗?”林小海问道。 大家都没吃过这盐焗的东西,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东西来提鲜。 而且在这个年代调味品来来回回就那几样,不像后世那么丰富。 黄阿渔摇摇头,他也不确定这缺少的调味会不会是后面才出现的。 如果是这样,那现在的味道就是对的。 但现在的味道也太简单了,比较容易复刻,必须加点东西弄差异化。 但现在只能先试试。 “我觉得有两种姜。当纯的沙姜比较单一,我们加点南姜。” 众人听完都点点头,确实。 沙姜加南姜味道会更加丰富,也能更“鲜”。 尤其是陈向阳,他父亲是做大席的,他自然也对这些有所知道。 “阿渔,加南姜就够了?” 黄阿渔摸摸下巴,“先试试调味品,单加一种姜应该是不够的。” 林小海到厨房把调味品都盛出一小间谍。 盐、味精、酱油、鱼露。 黄阿渔看了看。 盐、味精加了。 酱油……色太大,不对。 鱼露?……或许是这个。 “嫂子帮忙把鱼露拿出来。” 然后呢?还差点什么? 黄阿渔抬头看看橙红的天空,手指敲着自己的膝盖。 众人安静下来,生怕打扰到他。 看着红红的天空……若有所思。 “对了!”黄阿渔激动的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是虾干!” 周围人被他吓了一跳。 “虾干?”陈向阳眨巴着眼,一脸困惑,“就……就那个平时煮汤、炒菜放几粒提鲜的那个?那玩意儿能用到盐焗螺里?” “当然能!而且是大有用处!”黄阿渔语速飞快,难掩兴奋,“胖子,你想想,虾干是什么?是鲜虾浓缩的精华!” 刘卫红反应快,立刻明白了。 “阿渔你的意思是,把虾干磨成粉,混在咱们的盐焗料里?让它的鲜味跟着盐和热力一起钻进螺肉里去?” “对!卫红说得一点没错!”黄阿渔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虾干自带的鲜甜,能补上咱们现在味道里缺的那股子底味,就算磨成粉,也能增香!” 一直认真听着的黄天养缓缓点头,找来了自家晒的虾干嚼了起来。 “平时做菜放一点,汤味菜味就是不一样。要是真能把它那点鲜味逼出来,融到螺肉里……说不定真能成!” 黄阿渔拿起铲子,“我们再试一锅!” 第一卷 第24章 盐焗花螺完成 重新起锅烧火,这一次有了经验,刚起来异常的快。 陈向阳起火,刘卫红磨粉,黄阿渔调配香料的比例。 一切井井有条。 只不过有些许不同,除了混入在粗盐中混入虾粉。 在花螺上,还倒上了鱼露。 过了一会后。 陈向阳将火熄灭后,又焖一会。 这一次众人的脸上的表情都比较古怪。 因为他们看着黄阿渔一脸严肃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喘。 这一次的白烟更香了,黄小妹吸着。 “三哥,这次更香了。” 其他人也嗅到了,比第一锅香的不是一点半点。 “阿渔,这次应该没问题吧?”陈向阳试探性的问道。 黄阿渔只是舔了一下嘴唇,没有多说什么。 他心里也有些忐忑,他也不能保证这就是对的。 “时间差不多了。”刘卫红估摸着时间说道。 他很细心,看过的东西学得很快。 这时候仿佛时间凝固,空气都安静了。 “开锅。”黄阿渔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陈向阳立刻上前,用厚布垫着手,小心地掀开了锅盖。 “嚯——!” 比第一次更加浓郁、更具冲击力的咸鲜香气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 这一次,香气中除了花椒八角的辛香,还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更深沉的鲜甜气息,仿佛将大海的精华都浓缩在了这一锅之中。 白茫茫的蒸汽散去,锅里的景象也更诱人——粗盐的颜色焗得更加均匀金黄,紧紧包裹着的花螺壳上仿佛镀了一层黄色油亮的光泽。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都是享受的表情。 “这……这味儿……”黄天养眼睛发直,喉结滚动了一下,“好像真不一样了!更……更厚实了!” 这一次众人没有先吃,都等着黄阿渔试味。 只有他说好,这道菜才算成功。 他面色凝重,用筷子夹起一个离锅边最近、可能受热最猛的花螺。 他没有先嗦壳,而是直接剔出螺肉,放在眼前仔细观察。螺肉的颜色似乎比第一次更深润一些,透着诱人的酱黄色。 他将螺肉放入口中,没有像家人那样迫不及待地大嚼,而是闭上眼睛,用舌头细细感受、用牙齿缓缓挤压。 咸味率先占领味蕾,紧接着是香料复合的麻与香……然后,就在这些味道即将达到顶峰时,一股温和而持久的鲜甜滋味。缓缓地从舌根深处泛起! 这股鲜甜,并不抢戏,却恰到好处地托住了前面的咸香麻辣,让整体的风味变得圆润、饱满,咽下去之后。 口腔里不再是单纯的咸涩,而是留下了一种令人回味、忍不住咂嘴的甘甜余韵! 就是它!虾干粉带来的那种氨基酸的鲜甜!提鲜成功了! 黄阿渔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光芒! 但他强行压下激动,又迅速夹起一个靠近锅中心的花螺,同样仔细品尝。 味道一致!火候均匀! 他不再犹豫,第三次下筷,这次,他特意嗦了一下螺壳。 螺壳上附着的咸香粉末在舌尖化开,那虾干特有的浓缩鲜味更加明显! “成功了!”黄阿渔终于长舒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对着充满期待的家人重重点头,“这次对了!鲜味出来了!” “真的?!”陈向阳第一个跳起来,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就塞进嘴里,也顾不得烫了。 他嚼了几下,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呜!呜!嗯!!”他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疯狂指着锅,对着刘卫红和黄海强使劲点头。 刘卫红也赶紧尝尝,细细品味后,“阿渔!这……这味道!绝了!真的多了股说不出的甜鲜味!吃完嘴里是舒服的!” 黄天养和林秀英见状,也忍不住再次品尝。这一次,两人的表情从好奇变成了彻底的惊艳。 “香!真香!又鲜又甜!” 黄天养啧啧称奇,又抿了一小口酒,满足地哈了口气。 “这回真齐活了!这螺,拿到皇帝面前都不跌份儿!” 林秀英细细嚼着,脸上也笑开了花。 “这下对了!又香又鲜,还不干巴,水灵灵的!虾仔,你这脑子真是开过光了!” 连小侄子黄红阳都抱着个空螺壳,舔得津津有味,咂巴着小嘴说:“三叔,甜!好吃!” 黄海妹更是吃得头都不抬:“三哥!这个比刚才的还好吃一百倍!” 黄海强和林小海也连连点头。 “这锅比刚刚那锅好吃多了。” 看着家人由衷的赞美和满足的笑容,黄阿渔心里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和温暖。 这是改变这个家,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胖子,卫红。你们回去拿饭盒。” “拿饭盒做什么?”陈向阳舔着手。 黄阿渔笑道:“我们要一起干事,不得给家里人一个交代?” 刘卫红秒懂,“好嘞,胖子走!” 陈向阳还有些懵懵懂懂。被刘卫红拉走了。 “要留些给人家回去。”黄阿渔刮了一下黄海妹的头。 “知道了,三哥。我又不是小孩,不贪嘴。” 看着她连舔带索的样子,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黄阿渔叹了口气,自家妹妹,大不了再做一锅。大料的话还剩下一点。 陈向阳和刘卫红拿着饭盒过来了。 “阿渔,拿来了!”陈向阳把饭盒往桌上一放,眼睛还忍不住往锅里瞟。 黄阿渔一边打螺,一边嘱咐陈向阳。 “胖子,你记得问问你爸,这味道怎么样。” “知道了。” 毕竟人家是大厨,也是吃过好东西的。可能会有什么有用的意见。 对于刘卫红他并不担心,再叮嘱陈向阳。 “你要跟你爸说,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没有在胡闹。是正儿八经的做生意。” “嗯。”陈向阳点点头。 装好饭盒,黄阿渔郑重地将其中两个分别交给陈向阳和刘卫红。 “胖子,卫红,这是咱们仨一起研究出来的‘胖红渔盐焗花螺’,请叔叔阿姨尝尝味道,提提意见。” 他顿了顿,眼神真诚,“也告诉他们,咱们是认认真真想干点事,不是小打小闹。” 他再三告诫,怕陈向阳说不清楚,又莫名其妙挨顿打。 “明白!”二人接过饭盒,就回家了。 人走了,黄家也开饭了。 “死丫头,少吃点。给你哥哥嫂子留点。”林秀英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直摇头。 “爸,妈,阿渔,小妹吃饭了。”林小海喊了一嗓子。 她拿个饭盒把螺盛出来,放到桌上。 黄海强感慨道:“这菜放大席上,也算是道硬菜啊。” 第一卷 第25章 不请自来 全家各就各位,就准备开始吃饭。 不料就听见门外的叫门声。 “秀英啊!” 在进别人家门时,大家都会喊一声,表示尊重。 林秀英开了门,门外早已经站满了人。 “大家伙,这是出什么事了?”看见这么多人,林秀英觉得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这味道太香了,我们顺着味道就找过来了。” 说话是隔壁的张海琴,一个中年妇女。 “我家虾仔鼓捣的……”她本想拿些给邻居尝尝,但人来的太多了。 这也不够分的啊。 “妈,怎么了?!”林小海大喊一声。 “没什么,就是虾仔弄得太香了。勾起大家的馋虫了。”林秀英开玩笑的说。 听见这话,黄阿渔来精神了,这街坊生意也是钱。 他拿个饭盒盖子,倒了一些螺。 黄海妹急眼了,“三哥!三哥!” 黄阿渔无奈,“不够再做一锅。” 说罢他就拿着花螺走到大门口。 见自己儿子来了,林秀英也是让出了一个位置。 “各位!老叔,老姨,叔叔,阿姨,兄弟姐妹!大家听我说两句!” 黄阿渔一嗓子,喊静了人群。 他清了清嗓子,“这是我们新研制的‘盐焗花螺’!” 泛黄的螺壳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花螺?” “这吃腻的玩意,能有这么香?” 站在前面的人闻了闻,大声说道。 “没错了!就是这个味!” 张秀琴问道:“阿渔,看不出来,你这菜做的是真不错。” 黄阿渔笑了笑,“张阿姨,哪里,一般般。” 看见螺的人,咽了咽口水,看着黄阿渔手里的花螺,“这个是……” “哦!”黄阿渔大声说道:“这是我们打算拿来卖的熟食,这个是试吃品,大家吃完提提意见!” “试吃?不要钱?” “不要钱。”黄阿渔笑笑,“一人一颗,免费试吃!” 一听到这么香的东西能免费试吃,大家伙都开始推搡起来。 “我先来的!” “是我先来的!” “阿渔,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别忘了我啊!” 黄阿渔赶紧摆手,“大家伙别急!注意安全!人人都有!” “排队排队!都听阿渔的!”年纪大些的张海琴赶紧帮着维持秩序,她嗓门大,倒是镇住了一些人。 “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慢慢来!”黄阿渔开始给每个人分螺。 “这螺肉吃了,螺壳也可以索索味!” 第一个尝鲜的是住对门的王老汉,他是个老酒鬼,鼻子最灵。 他接过螺,也顾不上烫,先凑近深深吸了一口香气,“哎呦~” 然后熟练地挑出螺肉,整个放进嘴里。 只见他眼睛猛地瞪圆,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唔”声。三下五除二吃完。 “香!真他娘的香!阿渔,你这手艺绝了!又咸又香还有股说不出的鲜甜劲儿!这要是就酒,一斤白酒都不够送的!” 他丝毫不吝啬夸赞。听得后面排队的人更是馋得直咽口水。 “真的假的?老王头你可别忽悠!” “快点儿快点儿,到我了!” 张海青一吃进嘴里。 “哎呦!阿渔,这味儿可真扎实!比光用盐水煮的香出不知多少里去!肉还紧实!这要是晚上喝粥,就着这个,我能多吃两碗!” “阿渔哥,好吃!就是……就是有点咸,嘿嘿。”逗得大家都笑了。 “咸就对了,傻小子,这是下饭菜、下酒菜!”后面的人笑着催促。 黄阿渔一边分发,一边留意着每个人的反应。 他看到的是清一色的惊喜、赞叹和意犹未尽。 有人吃完肉,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把螺壳嗦了又嗦,直到没味了才依依不舍地扔掉。 “阿渔,这螺壳味儿都这么足啊?”有人惊讶地问。 “嗯呐,料都焗进去了,嗦着有味!”黄阿渔笑着回答。 很快,一小堆试吃的花螺就分完了,有些人还没有领到。 “没了?这就没了?阿渔,你也太抠门了,就给这么点!” “就是,刚尝出点味儿来!” 黄阿渔早就料到会这样,他提高声音,摆摆手向邻居们表示歉意。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各位叔伯阿姨,兄弟姐妹!今天就是试试锅,做得少!没尝到的,下次一定补上!” 他话锋一转,进入了正题:“大家觉得这味儿还行?” “行!太行了!” 吃过的人急忙问道:“阿渔!这多少钱一斤,我买!” “对对对!多少钱!” “有一盘来下酒,不得美死了!” “……” 问价的人越来越多,黄阿渔打从心里高兴。 能获得这些老渔民的认可,那城里人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吃螺还要花钱,这小渔村的人,可就没吃过要钱的螺。 而且早就吃腻了。现在盐焗花螺算是给海螺的第二春。 “各位叔叔阿姨!现在材料不够,明天再来!” 听见这话众人都有些失落,但也没办法,没材料确实做不了。 “那多少钱一斤啊?”张海青问道。 这也是众人最感兴趣的。 “有两种有肉和没肉……”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叫喊声。 “让开!这是我儿子家!” 黄阿渔打眼一看,好家伙,全家老小都来了。 这真是奔着蹭饭来的。 除了自己的爷爷奶奶,大伯大娘,还有他上高中的堂兄弟。 一下子就来了六个人。 黄阿渔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早上那么闹,现在还敢来?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奶奶。 其他人也自觉的退开,知道这吴翠是个撒泼打滚的主。 好好的生意被搅和了,本想着接些预定的。 黄阿渔也是没好气。 “爷爷奶奶,大伯大婶。你们这一大家子,饭点不吃饭是打算来我家蹭饭啊?” 黄阿渔这话一出,门口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邻居们都安静了,眼神在黄阿渔和他奶奶一家之间来回瞟,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吴翠被孙子这么直白地一呛,老脸顿时挂不住了,眉毛一竖,习惯性地就要撒泼。 “你个没大没小的兔崽子!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我们来自己儿子家吃饭,天经地义!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说的好听,不就是被香味吸引过来的? 林秀英打起了圆场,“妈,爸,你们别介意。这孩子瞎胡说。” 林秀英这话本想打个圆场,缓和下气氛,可吴翠正在气头上,压根不领情。 “我介意?我敢介意吗?!”吴翠嗓门更高了,手指差点戳到林秀英脸上。 “现在你们家弄出点香东西,连门都不让老娘进了?吃独食啊?良心被狗吃了!” 她这话说得难听,周围邻居都皱起了眉头。明明是她们家先不地道,现在倒打一耙。 第一卷 第26章 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黄阿渔见母亲受气,火气也上来了,但他强压着,语气反而更冷静了。 “你介意就别来啊!” 他往前一步,挡在母亲身前,目光扫过爷爷黄海河和低头不语的大伯黄天生 “爷爷,大伯,你们觉得我们家欠你们的,就该这好吃好喝供着你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黄阿渔心里知道,他奶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爷爷自然也是。 他奶奶是撒泼打滚的话,那他爷爷就是道德绑架。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吴翠被气得火冒三丈。 “你这孩子,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林秀英轻轻拍了他一下。 “爸妈,大哥大嫂,这孩子多喝了两杯。”毕竟是一家人,林秀英不想闹得太僵。 “妈,我没……” 林秀英被儿子这执拗劲儿弄得有些着急,偷偷掐了他胳膊一下,低声道。 “少说两句!再怎么着也是你爷你奶!” 黄阿渔可是想当断则断的,反正分家了,给点生活费得了。 但自己母亲说了,他也不好做得太难看。 毕竟他的父母还是比较在意邻居的看法的,和自己家闹得太难看,终归是好说不好听。 这时,一直沉着脸没说话的黄海河终于开口了。他没看黄阿渔,而是直接看向了自己的二儿子黄天养。 “天养,你就这么由着你儿子,跟你爹妈、跟你大哥这么说话?” 他眼皮耷拉着,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咱们老黄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角?连点长辈的颜面都不讲了?” 他直接把压力给到了重感情的黄天养身上。 他看看面色冷峻的父亲,又看看一脸倔强的儿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习惯性地想呵斥儿子两句,可早上母亲和大哥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让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林秀英见丈夫被架在火上烤,心疼又着急,赶紧陪着笑脸。 “爸,您别生气,天养他不是那个意思……虾仔也是年轻气盛,不会说话……” 黄阿渔看在自己母亲的面子上,倒是没有说话。 但黄海妹鬼使神差地喊了句。 “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她也不喜欢爷爷奶奶和大伯一家,因为他们总是明里暗里地劝她嫁人。别读书,就想着她那些彩礼。 黄阿渔嘴角上扬,差点憋不住笑,偷偷给自己小妹竖了个大拇指。 现场的气氛僵住了。 林秀英喊道:“死丫头!你瞎添什么乱!”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窃笑,虽然立刻憋了回去,但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黄海河的脸瞬间由青转黑,胸口剧烈起伏。 他撑起来的气氛,被这个丫头片子给打破了。 他也知道和小孩计较说不清楚。又把目光重新钉回黄天养身上。 天养!你看看!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女!一个顶撞长辈,一个没大没小!这家里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你是不是真不打算认我这个爹了?!” 黄天养浑身一颤,脸色煞白。父亲这话太重了,完全就是在逼迫。 林秀英也慌了神,推着黄阿渔,“虾仔!快给你爷赔个不是!快呀!” 黄阿渔看着父亲痛苦挣扎的样子,母亲焦急惶恐的神情,心里又气又疼。 但这个口子要是开了,以后指不定会怎么样。干脆坏人做到底。 “爷爷。”他看着黄海河。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要是只用来让老实人吃亏,让胡搅蛮缠的人占尽便宜,那这规矩,不要也罢!” “大伯没事就来找我爸填赌债,讲的是哪门子规矩?给我们二房留半点脸面了吗?” 黄阿渔本想就着这些话,直接决裂的。 但黄海河压根不接话。只是问道。 “秀英啊,你就让爹娘站门口啊?” 此话一出,果然奏效。 “爸,您说的什么话。快快,进来!”下意识的就要侧身让路。 她终究是传统观念里的媳妇,公婆站在门口不让进,传出去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黄阿渔暗骂了一声:妈的,这老东西段位还挺高。 想罢他就想上前拦着,却被林秀英拉住了。 她自然知道黄阿渔在想什么,但这当众拦着自家爷爷奶奶不让进门,这说出去脊梁骨都被戳烂了。 黄阿渔压根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自己的母亲还是要给点面子。 也只能作罢。 黄海河冷哼了一声,像得胜回朝似的,迈步就往院里走。 连带着一大家子一起进门了。 吴翠更是下巴抬得老高,得意地瞥了林秀英和黄阿渔一眼。 黄天生一家也跟着进去。 林秀英拉着黄阿渔胳膊的手紧了紧,低声急道。 “虾仔!先进去再说!关起门来怎么都好说,这大门口闹成这样,太难看了!” 黄阿渔心中暗自说道:不难看怎么断根啊,老妈? 黄海强和林小海站在院里,看着这一幕,脸色也十分难看,但终究没说什么。黄海妹则气鼓鼓地瞪着走进来的爷爷奶奶和大伯一家。 原本还算宽敞的小院,一下子涌进六七口人,顿时显得拥挤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盐焗花螺残留的香气,但现在这香味里却掺杂了浓浓的火药味。 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 林秀英挥挥手,“大家散了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罢便关上了大门。 黄海河大剌剌地走到院子中间的小桌旁,那是黄家人平时吃饭的地方。 “这吃的什么好东西,这么香?” 吴翠立马挨着他坐下,眼睛就跟钩子似的,直勾勾地盯着那盆螺。 “爸,妈,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水。”刘秀英赶过来说道。 “倒啥水!”吴翠不耐烦地摆摆手,指着那盆螺,“这不现成的有好吃的吗?赶紧拿来尝尝!闻着怪香的!”说着,便伸手拿了颗。 那盆螺已经被黄海妹吃得七七八八了。 只一吃,“哎呦~真美啊,你们也快尝尝。” 黄阿渔也没阻止,反正就剩几颗了。 黄海河没有动手,直到黄天养说道。 “爸,你也尝尝,这味道不错。” 听见这话,他才动手拿起一颗。 主打的就是一个,是你叫我吃,我吃的。可不是我要占你便宜。 黄天生一家也吃了后,眼睛都亮了。 大儿子黄书伟和二儿子黄书强说道。 “奶,这个香啊。” “再来点。” 吴翠刚想去拿,发现饭盒里已经空了,只剩一些粗盐。 “怎么没了?” 又看看黄海妹面前那堆成小山一样的螺壳。 气不打一处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个小姑娘吃这么多做什么!” 黄海妹很不服气:我三哥做的,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要你管? 第一卷 第27章 做不了 吴翠又把矛头对准了林秀英,林小海。 “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书伟,书强吃吗?还不快点做去!” 林秀英和林小海面面相觑,她们也不会做。 “你们是聋了吗?快点去做啊!孩子还等着吃呢!” 黄天生的妻子刘芬芳说道。 “哎呦,弟媳妇,这孩子嘴是比较嘴馋,就帮帮忙。” 说着好听,实际就是拿孩子说事。 黄天生也补充道:“给他们吃点好的,这才考得了好大学不是。” 这个是黄海河和吴翠的命门。 黄天生两个孩子都在读书,他们全家都指望他俩考上大学,带他们走上富贵路。 “这要吃不上!考不上大学,是不是你们负责啊!?”吴翠直接喊道。 黄海河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老二媳妇,我们老黄家,可是指望着他们,苦谁都不能苦了他们,你说对吧?” 刘秀英摩擦着手掌,她确实做不了。 黄阿渔冷笑一声:真没一个好东西。 “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我妈和我大嫂不会做。这些螺是我做的。” 黄阿渔在大铁锅边,清扫着锅里的粗盐。 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脸上讥讽的笑。又接着清洗大锅。 刘秀英也解释道:“妈,这盐焗花螺,是虾仔捣鼓的,一个小生意,确实只有他会做。” 吴翠脸上依旧没有好脸色,“那你快点给你两个堂弟做点。” “做不了。”黄阿渔回答干脆利落。他刷着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吴翠被这硬邦邦的拒绝噎得一愣,随即火冒三丈! “做不了?!你刚才不是做的满院子香吗?还给那些不相关的免费吃,怎么轮到自家侄子就做不了了?黄阿渔,你存心的是不是?!” 黄海河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阿渔,年轻人,气性不要太大。书伟、书强是你亲堂弟,是我们老黄家未来的指望。你当哥哥的,有好东西想着点弟弟,帮衬一把,将来他们出息了,还能忘了你的好?” 这话听着是讲道理,实则还是那套“家族未来”的道德绑架。 黄阿渔可不吃这一套,他本就打算做个没有道德的人。除了对自家人。 黄阿渔端着锅,到门外把刷锅水泼掉。 随后将铁锅放到灶台上。 直起身,擦擦手。 做完这些才看向黄海河,脸上那点讥讽的笑意更明显了。 “爷爷,我这还没开张呢?你就想直接毙掉我的开门红啊?” 黄阿渔一句话,直接把生意和亲情剥离开来。 黄海河被问得噎住了,“你……你这叫什么话,一家人吃点东西,怎么就扯到开门红了!” 自己人?自你的头,你把我们当自家人了?我信你个鬼,你糟老头子坏得很! “我是要干买卖的,这得讲彩头吧?”黄阿渔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都愣了一下,连黄海河都皱起了眉头,没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黄阿渔在大锅前比比画画,计算着买个多大的铁锅。 转头,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的爷爷奶奶。 “爷爷,您是老辈人,见多识广。这做生意,最讲究什么?讲究个开门红,讲究个好彩头!” “没有开门红,这不吉利啊。您老也不想看您的好孙子亏本吧?” 黄阿渔似笑非笑,一边聊闲天,一边做着规划。 盐焗花螺肯定会大卖,他可不想和不知所谓的人闲扯。 要不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早就拿扫帚赶人了。 黄海河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被黄阿渔拿彩头嘟嘴,感觉到奇耻大辱。 像他们这种老辈人最讲究的就是彩头,吉利。 发现无论怎么说都不对。承认在乎彩头,就等于认同了孙子不给白吃的理由。 否认在乎彩头,又显得自己这个爷爷不通情理、不顾儿孙前程。 突然心里憋着一股气,撒不出来。 拿彩头,规矩这些来说话,本是自己的本事,没想到会被个小子压一头。 吴翠可没想那么多,她只听出孙子是在找借口,气得跳脚。 “你放屁!吃你几个螺就能触霉头?你当你这是金元宝啊?!少在这胡说八道糊弄鬼!” 黄阿渔根本不接她的茬。 “爷爷,您看,这道理明摆着。头一笔生意,要是连本钱都收不回来,这兆头多不好?往后我还怎么在镇上立足?人家会不会笑话咱们老黄家出来做事的人,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黄阿渔在心中暗道:老东西,就你会不接茬?我可不会接你老婆的撒泼打滚。 黄海河眉头紧锁,这臭小子也不接茬! 黄阿渔微笑着,整理起剩下的大料。 这可都是要票买的,稀罕东西,一点都不能浪费。 黄海妹补充道:“要是我三哥亏本了,是不是你们负责啊!?” 黄阿渔会心一笑,自己妹妹没有白疼,还知道帮你哥。 吴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第一个跳起来,尖厉的声音。 “小丫头片子胡咧咧什么!吃几个螺就能让他亏本?他那螺是金子做的啊?!亏了也是他自己没本事!关我们屁事!还想赖上我们?没门儿!” “奶奶,你这话就不对了。”黄阿渔不紧不慢地说道。 “刚刚不是说了,书伟和书强可能会因为没螺吃就考不上大学。” “那小妹说的也没错,要是没有开门红,亏本了,那算谁的?” “小妹说话比较直,但理就是这么个理。” “这做买卖,有赚就有赔。万一我这买卖真因为开了这个不好的头,后面不顺当,赔了本钱……您说,这责任他们背吗?” 黄阿渔精准地用他们的话还回他们,黄海河和吴翠的嘴直接被堵死了。 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黄阿渔吹着口哨,一脸无所谓。 黄海河不想和黄阿渔扯皮了,既然他这里行不通,那就换个人。 他不听自己的话,总不能不听他老子的话。 “老二,你就是这么教你儿子的?”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黄天养身上。 林秀英的心也提了起来。 黄天养缓缓抬起头。 他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挣扎或惶恐,反而是一种异常的平静。 别的他可能会妥协,但这事关自己儿子,这个绝不会妥协。 “爹。”黄天养缓缓开口,“阿渔,话虽然说得难听,但在理。”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激起圈圈涟漪。 吴翠立刻尖叫起来:“黄天养!你说什么混账话!” 黄海河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更加阴沉。 第一卷 第28章 厚“积”薄发 黄天养没有理会二老,只是淡淡的说道。 “阿渔说得对。这螺,是他起早贪黑、花了本钱弄出来的营生,这不是锅里的家常菜,谁饿了都能舀一勺。这是买卖,买卖,就得讲买卖的规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大哥黄天生一家。 “大哥家的书伟、书强要考大学,是好事。但我们家海妹想读书,也是正事。不能为了成全别人家的指望,就断了自己闺女的前程。这个道理,走到天边也说得通。” 黄海河被二儿子这番前所未有的话噎得胸口发闷,原本向来逆来顺受的儿子,今天居然言辞凿凿地反驳他这个老子。 吴翠大喊道:“规矩?我是你娘,他是你爹,他就是这么跟长辈讲规矩的?!” 黄天养皱了皱眉头,“老二,你怎么说话的!” 她媳妇刘芬芳也附和道:“就是,几个花螺,不值钱的玩意。这做一下能怎么着啊?” “而且这味道也就那样,这有什么难的,随便弄一下不就行了吗?” “大婶,您自己回家坐不行吗?非要在我家吃?”黄海妹直接回道。 刘芬芳被个半大孩子当众怼回来,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想骂又碍于身份不好跟小孩子对骂。 “死丫头片子!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吴翠立刻把矛头转向黄海妹,尖声骂道,“没大没小!都是你爹妈没教好!” 黄天养可不会让人这么说自己女儿。 “海妹年纪小,说话直,但理不歪。大嫂要是觉得这螺味道一般,做法简单,自家就能做,那何必非要在我们这凑合?自家做的,料足火候好,书伟书强吃着不更顺口?” 刘芬芳被噎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黄海河看着眼前不一样的儿子,心沉了下去。 吴翠直接大喊。 “好!好得很!黄天养!你如今是翅膀硬了!连爹娘都不放在眼里了!为了口吃食,连亲情都不要了!我们老黄家……没你们这种不肖子孙!” “奶奶,你在说什么?”黄阿渔眉头一皱。 “您是不是忘了?是大婶说味道一般。我爸怎么不孝了?他说的没道理吗?” “难道顺着你们的意思,把我们家辛辛苦苦做出来、要换钱活命的营生白白送出去,才叫孝顺?才叫有亲情?奶奶,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吴翠被问得张口结舌,脸憋得通红,她蛮横惯了,哪里讲过什么道理。 “你……你强词夺理!顶撞长辈就是不对!就是没规矩!” “哼。”黄阿渔冷哼一声,“愚孝,在我这可行不通。我只守有道理的规矩。” 他不再看气得浑身发抖的吴翠。 “爷爷,您最讲道理。今天这事,从头到尾,到底是谁不在理?是谁在胡搅蛮缠,欺负我们二房老实?” 这一下,直接把难题抛给了一直试图用沉默和威严施压的黄海河。 他当然知道今天是自己这边理亏,但他绝不能承认!承认了,他这辈子的脸面和权威就彻底扫地了。 他看看黄阿渔,又剜了一眼明显不再顺从的二儿子黄天养,一股巨大的、被冒犯的愤怒和彻底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孙子牙尖嘴利,思维清晰。 和之前那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完全不一样。 但他可不会轻易认输,换了个话题。 “阿渔做生意是好事,咱们确实是要个彩头的。” “但和考大学比起,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黄海河这话一出,试图重新将家族大义的帽子扣回来,把话题从眼前的彩头规矩拉回到他自以为占据道德高地的考大学上。 黄阿渔心里冷笑一声,老东西果然不肯轻易认输,又想偷换概念。 “爷爷,您这话说的在理,考大学是天大的好事,是正途。” 他话风一转,“书伟书强要考大学,我们二房举双手赞成。” “可这大学,不是说上就能上的。大伯、大伯母正值壮年,有手有脚,真想给儿子攒前程,是不是该自己多想想办法?” “总不能指望着刮擦我们这点救急的辛苦钱,去填他们自家的长远梦吧?” “要这样我小妹拿什么上学?杂七杂八算下来,一年要七八十块钱。” 七八十块!在这个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年代,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 院子里瞬间死寂。 连一直撒泼的吴翠都像被掐住了脖子,张着嘴发不出声。黄海河的脸皮剧烈抽搐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躲闪开。 黄阿渔接着说道:“爷爷,您老是当家人,最会算账。您说,是我们先顾着我妹眼前这七八十块的学费要紧,还是去填大伯家那没影的大学梦要紧?这账,不难算吧?” 他压根就不给其他说话的机会。 “我起早贪黑摸螺、焗螺,就是为了凑这学费!现在买卖还没开张,本钱都没回来,您就带着一大家子人来,要断我妹的学路,去肥别人家的田?” 黄海河脸色一变。 他不敢说孙女的学费不如孙子的大学梦重要?他敢说二房就该勒紧裤腰带供着大房? 说自己儿子不一定考得上大学,黄天生不乐意了。 “怎么说话的?书伟和书强,成绩这么好,肯定能考上大学!” 黄阿渔也不急,“成绩怎么样啊?考多少分?老师给你们写什么评语啊?有没有收到表扬啊?” 黄阿渔一连串逼问,给两兄弟说得低下头。 他们的成绩一般般,还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 他们的窘迫和心虚,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任谁都看得清楚。 黄天生和刘芬芳脸上也挂不住了,刘芬芳强撑着狡辩。 “成绩……成绩哪能光看分数!我们书伟书强是厚积薄发!将来肯定有出息!” 黄阿渔冷笑一声,“大婶,厚积薄发也得先有‘积’啊。是积在课本里,还是积在……牌桌上?”他意味深长地瞥了黄天生一眼。 黄天生被这话刺得跳脚:“黄阿渔!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黄阿渔顿了顿,“早上不是才来要钱填补你的窟窿的吗?” 黄天生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 黄阿渔可不惯着他。 “大伯,您就该先把牌桌上的‘积’清了,把心思放在正道上。而不是整天想着从我们家搞钱,去填你那无底洞!这大学,就算考上了,您觉得脸上有光吗?” 黄阿渔嘴巴像是淬了毒一样。 “你……你……”黄天生指着黄阿渔,气得浑身发抖,憋屈得说不出话。 第一卷 第29章 有借有还 “够了!” 黄海河呵斥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你大哥现在欠了些钱。而且比较困难,你这个做弟弟的就不帮衬一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大哥?” 他又将话题引到兄弟情上,这也是黄天养看重的。 “爹……我已经帮了大哥很多次了。而且阿渔的话你也听到了,海妹上高中一年要不少钱。” 黄海河被二儿子这平静的顶撞噎了一下,火气更盛,他用力跺了跺脚,指着黄天生的方向。 “他是你亲大哥!现在他遇到难处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兄弟如手足,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他说话避重就轻,不谈“钱”,只谈“感情”。 “爹,我明白,但……”黄天养停了停,“再说了,大哥也不是不能赚钱,五十块钱慢慢还总能还清的。”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那刘老头,还能逼死大哥不成?” 这话看似在劝解,实则把责任和解决问题的路径,清晰地推回到了黄天生自己身上。 潜台词是:你有劳动能力,你的债,该你自己还。 黄海河被这话噎得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二儿子说得在理,但他要的不是“理”,是要二房无条件地“帮”! 毕竟他跟着大房,衣食住行花的钱等于是自己的 怎么能拿自己的钱还债呢,肯定要不一起住的二房来还。 吴翠可不管这些,她尖声叫道:“慢慢还?说得轻巧!那刘老头是吃素的吗?天天上门逼债,你大哥还怎么安心让孩子读书?你们就是见死不救! 黄天养缓缓转过头,看向母亲,也是无奈。 “妈,不是见死不救。是救不过来,也不敢再救了。” 刘芬芳也趁机说道:“我们当然是无所谓的,但是打扰到孩子学习终归是不好。” “对啊,老二。我当然能慢慢还,但那刘老头催得紧。总是打扰俩孩子读书。这怎么能行!” 又拿考大学来说事,两个“咸鱼”。黄阿渔心中暗讽了一声 他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坐在小马扎上,“大伯,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 “刘老头催债,吵的是您家的孩子,影响的是您家的前程。这跟我们二房有什么关系? “你要搞清楚,是你一分钱不还,他才天天闹,你多少还一点,他会天天闹?他闲的啊?” 真话才是快刀。黄天生被噎得说不出话 黄阿渔这句大白话,像淬毒一样,直接毒哑了所有人。 院子里瞬间死寂。 黄天生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像被抽了骨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刘芬芳也吓得缩起了脖子,眼神躲闪。 是啊,讨债的又不是傻子,你但凡有点还钱的诚意,人家会天天跟你死磕? 吴翠想撒泼,可这话太在理,她张了张嘴,发现竟找不到任何可以胡搅蛮缠的角度,只能气得干瞪眼。 黄海河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理?但他绝不能承认!承认了,就等于承认大儿子是在耍无赖,承认自己是在帮无赖逼债! 黄阿渔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爷爷,大伯,理就是这么个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要是真为书伟书强着想,真想让他们安心读书,现在最该做的是想办法,哪怕一天还一块、两块,也让刘老头看到个盼头!” 他顿了顿,“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一毛不拔,来逼我们这家连妹妹学费都凑不齐的‘手足’来填窟窿!” “这不就是欺负老实人。” “你……你放屁!”黄天生恼羞成怒吼道,“谁欺负老实人了!我们……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帮衬!” “帮衬?!”黄阿渔被气笑,“你帮什么了?要不要我给你算算我爸帮你还了多少钱?我们没找你要就不错了!” 黄天生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冷汗直冒。 “你什么态度,怎么跟长辈说话的?!”黄海河怒斥一声。 黄阿渔可不惯着他,“爷爷,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他话风一转,“我们家倒也可以帮大伯。” 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黄天养和林秀英都诧异地看向儿子,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黄海河和吴翠更是狐疑地皱起眉头。 黄天生和刘芬芳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 “三哥……”黄海妹不解地问了一句。 黄天养和林秀英还以为他是不想被邻居指指点点。 但他游手好闲的样子,在背后议论他的人还少吗他压根就不在乎。 黄阿渔给了父亲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亲兄弟明算账,大伯先把以前的帐结了,再来借。” “我估摸着也有个小一百吧。” 黄阿渔这话轻飘飘的,却在死寂的院子里炸开! 黄天生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破灭,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黄海河和吴翠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们最怕的就是翻旧账! 这些年借走的钱,压根就没想过要还。是一笔彻头彻尾的糊涂烂账。 现在被捅出来,简直是按着他们的脸摩擦。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吴翠第一个跳起来尖叫 “什么旧账?哪来的旧账?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拿出来说!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奶奶,我怎么不懂?”黄阿渔可不吃这套。 “我爸私下给大伯填窟窿,五块、十块的”他顿了顿,“对了,不久前大伯不是还借了几块钱吗?说是要补家里的窟窿。” 黄阿渔一语双关,说得他们脸色一黑。 “放屁!小兔崽子你血口喷人!什么赌债!什么窟窿!那是你大伯正用!是家里要买粮!”吴翠直接跳起来。 “买粮?”黄阿渔鄙夷地笑一声。 “奶奶,买粮的钱,次次都向我爸这个弟弟借?我大伯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是瘫了还是残了,连买粮的钱都挣不回来?这事传出去,您觉得脸上有光吗?” 他又把目光转向黄海河。 “爷爷,您最讲脸面。您说说是自家儿子挣不来钱、天天伸手向弟弟要钱买粮丢人,还是大伯以后挺直腰板做人丢人?” 黄海河对此早就有说词。 “但是分家,老大分房子,老二分了船。那老二自然赚得多,当然要多帮衬家里了。” 第一卷 第30章 切干净? 黄海河这话一出,他自认为的王牌让他腰杆都挺直了些。 吴翠也立刻跟着帮腔:“就是,你分了船,能出海捕鱼。你大哥可没这么好条件。” 院子里刚刚被黄阿渔压下去的气氛,瞬间又微妙起来。 “爹,娘。那船到我手里时都是破破烂烂的,都是我一点点修好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黄天生说道:“这俗话说得好,破船都有三千钉。你这是占了个大便宜。” 他把分家不公的事实,扭曲成黄天养“占了便宜还卖乖”。 黄阿渔闻言,直接被气笑了,他还没开口,站在他身旁一直紧绷着脸的黄海妹却忍不住了。 “大伯!你这话才没道理!破船三千钉?那钉子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 “我爸为了修这条破船,自己日晒雨淋的。你们住着大瓦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当然说得轻巧!“ 黄阿渔赞赏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接过她的话。 “大伯,您也别扯什么三千钉了。我就问您一句实在的。” “这船要是真像您说的那么是便宜,当初分家的时候,您怎么不抢着要这条破船,反而死活要那不能下海的大瓦房呢?” 直接揭穿了黄天生明知船是负累、房是实惠,却还要倒打一耙的无耻嘴脸! 黄天生半天没有憋出一个屁来,总不能说那就是没人要破船。 黄阿渔补充道:“您要是真觉得那船好。这也简单。” “我把那船恢复‘原样’,你拿房子来换。” 众人都被他的话噎住了。 “怎么了,大伯?刚刚不是还说破船都有三千钉的吗?” 黄阿渔冷笑一声。 “爷爷,您也看见了。谁在胡搅蛮缠?说我们占了便宜,真要把‘便宜’给他们,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这叫什么?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叫贪得无厌!” 黄海河浑身发抖,他发现自己所有的道理在孙子这套基于事实的逻辑面前都苍白无力! 黄天生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反了!彻底反了!”吴翠指着黄天养,“黄天养!你就看着这一对孽障这么作践你爹妈兄长?!” “好!好!我们走!从今往后,你们是死是活,穷酸富贵,都跟我们没关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吴翠气急败坏地嘶吼。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压力都汇聚到了黄天养身上。 黄天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 黄阿渔没有说话,他想看看自己父亲的反应。 “娘……这话……是您说的。”黄天养也是烦了。 填无底洞,还有那撒泼打滚。让他感觉累了,趁着这次机会,摆脱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大哥的事,我管得够多了,我管不了他一辈子。” “您年纪也大了,以后还是悠着点。” 他不想再补贴自己大哥,而拖累自己家人了。 “你……你……”黄海河被儿子这“大逆不道”的话气得浑身乱颤,指着黄天养。 吴翠也傻眼了,“黄天养!你个没良心的!你敢这么咒我!”尖声叫道。 他也不废话,“爹,娘,就这样。我家现在也很忙。” “阿渔要做点营生,海妹要读书。” 他这话很明显了,就是下逐客令。 这比任何激烈的对抗都更让黄海河一家难堪!这意味着,对方连和他们理论、争吵的欲望都没有了。 黄海河老脸瞬间由青变紫,再由紫变黑。 吴翠也彻底傻眼了,她习惯性的撒泼技能在对方这种“不接招、不理会”的冷漠面前,完全失效了! 黄天生和刘芬芳更是面如死灰,手脚冰凉。 他们知道,完了,彻底完了!二房这是铁了心要关门谢客,他们再也别想从这儿抠出一个子儿! “你……你……你敢赶你爹娘走?!”黄海河终于挤出一句话。 黄天养没有回答。 “哼。”黄海河冷哼一声。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吴翠骂骂咧咧。 二人走向大门,黄天生一家也跟着。 一大家子出了门,走了几步。 黄海河问道:“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不可能,他不能知道,他不是亲生的。” 黄海河对于黄天养的变化不置可否。 黄天养是他们捡来的孩子,本想养大了当个免费劳动力的。 “当初就该把他丢了,你非要留下,现在都会顶嘴了!”吴翠骂骂咧咧埋怨着。 黄海河倒是冷静,“他最重感情,不可能这么就跟我们切断。” “这几天,给点好脸色,就会和从前一样。” 黄天养哭丧着脸,没人给他填窟窿,“爹,我怎么办?” “慌什么?!” 黄海河阴沉着脸,“他黄天养是我养大的!性子我清楚!最重情分,也最要脸面!今天不过是气头上,被那牙尖嘴利的小畜生拱了火!” “等过两天,他气消了,咱们再上门。” “我和你娘放下点身段,说两句软和话,哭诉一下难处。他还能真看着自己爹娘大哥饿死?看着自己侄子读不成书?他丢不起那个人!” 吴翠也附和道:“对对对!老头子说得对!等他冷静下来,肯定还得认咱们!他敢不认,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黄天生和刘芬芳对视一眼,将信将疑。 一家人各怀鬼胎,一路上骂骂咧咧。 而在院内,黄阿渔一家终于可以开饭了。 一家人气氛有些凝重,除了黄阿渔和黄海妹。 他们两个倒是开心,吃吃喝喝。 黄海强和林小海也松了一口气。 “你真打算切干净了?”林秀英试探地问道。 她也知道自己老公是什么德行,重感情,怎么会说断就断。 黄天养没有说话,倒是黄海妹说道。 “妈,你还担心啥呀!三哥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爷爷奶奶和大伯他们就是看咱爸好欺负!” “妈,爸今天能把话说出口,就不是一时冲动。咱们家被吸太久了,再不断,小妹的学费怎么办?咱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难道真等着被他们拖垮吗?”黄阿渔也补充道。 黄天养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算了,这样也好。” 他有些无奈,现在自己两个小的都有事情干。不能再被拖累了。 “爸,你这么做就对了。都分家了咱还管大伯做什么?” 黄海妹也附和:“三哥说得对,大伯有手有脚的,没事就借钱。还能要点脸吗?” 第一卷 第31章 第一个“嗦螺人” 事情结束,吃过饭后。 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些。 黄天养拿个小碟子装着几个螺壳。 黄阿渔看在眼里。 黄天养注意到他的眼神。 “怎么了?” 黄阿渔心里知道个大概,却还是说道。 “爸,螺壳就酒啊?” “这螺壳上黏糊糊的,味道比螺肉都好。”黄天养嗦了一口螺壳。 “啧!不用来下酒可惜了。”他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听到一个老酒鬼这么说,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这都是大料盐,焗出来的。你到了外面,可别学不学好。尽弄些浪费粮食的事。” “你这孩子真是的,尽逗你爹玩。”林秀英说了一嘴。 黄阿渔笑了笑。 黄天养和黄海强傍晚才回来,还不知道黄阿渔卖螺壳的计划。 二人都没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教育起他了,他早就打算把螺壳,卖给你这种老酒鬼了!”林秀英嘲讽了一句。 听到这话,两个不知情的人都是微微一愣。 他们没想到黄阿渔居然想得这么多,不仅要卖螺肉,居然早就想卖螺壳了。 “卖螺壳?”黄天养捏着那个嗦得光溜溜的螺壳,“阿渔,你妈说的……是真的?你早就打算卖这玩意儿?” 黄海强也皱紧了眉头,放下酒杯,语气里带着不解和担忧。 “阿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螺壳这东西,虽然味道很不错,但谁肯花钱买?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从刚才的轻松变得有些凝滞。 林秀英见丈夫和大儿子这副表情,带着点“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语气,抢着帮儿子解释。 “可不是嘛!我一开始也觉着这孩子异想天开!可你们是没听见他下午那通说道!” 她转向黄阿渔,“你自己跟你爸你哥说清楚,省得他们以为你魔怔了。” 黄阿渔知道这是关键时候,他脸上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神情认真地看着父亲和大哥。 “爸,哥,妈说得没错。” “我不是瞎胡闹,更不是要坑人。” 他指着螺壳,“爸,你都觉得它下酒不错,其他喝酒人会怎么样?” 他换了个方向,“就算没人会回购,就尝个鲜,咱们也能赚一笔。” “您想想,第一次见嗦螺壳下酒的,其他人会不会想尝一尝。” 黄阿渔这话,倒是也点醒了自己,需要有第一个“嗦螺人”。 他坏笑着盯上了自己老实巴交的大哥。 黄天养和黄海强还是半信半疑。 这螺壳的味道确实不错,但是这玩意真的会有人花钱买吗? “爸,哥。我知道你们在担心啥。” “是觉得没人会当这冤大头。对吧?” “可你们想想,咱这螺壳,跟普通盐水煮完就扔的能一样吗?” “这是用上好的粗盐,加上花椒、八角、干辣椒这些金贵香料,小火慢焗,把味儿都逼进螺壳缝里的!费了料,费了功夫,也费了心!” “下酒菜就那几样,吃多了也腻歪。” “这螺壳嗦的就是这个味,嗦一口,能送下去大半杯酒!关键是新鲜!谁见过拿焗得入味的螺壳当零嘴儿的?” 他目光扫过父亲和大哥:“爸,您说那些老酒鬼,看见有人拿个螺壳嗦得有滋有味,会不会花点小钱买一包试试味?” 黄天养下意识地咂摸了一下嘴里残留的香味,没吭声。 但眼神里的怀疑稍微松动了一点。他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下酒,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阿渔说得有道理,就是买来尝个鲜,都能挣不少钱。”黄海强说道。 “爸,你们想想,这小渔村,甚至整个镇上,有谁想过把焗过螺肉的壳子,当个正经玩意儿拿出来卖?没有!独一份!”黄阿渔补充道。 “吃的就是一个新奇。” “这就是人无我有,那些老酒鬼喝多了就爱侃大山。” “要谁掏一包螺壳,往桌上一倒,嗦得啧啧响,旁边人看了,是不是得问一句‘哥们儿,你这吃的啥新鲜玩意儿?哪儿买的?’这一问,咱们的生意不就传开了?” 黄天养听着,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越听越有搞头。也知道独门生意确实好做,有赚头。 要是真只有他们家有这东西,那就不怕没人好奇! 他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从兜里拿出了一包白壳烟。 对于抽旱烟的他来说,这已经是好烟了。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抽。 “你既然要做这事,也要收收脾气。”他把烟放在黄阿渔面前,“做什么都客气点。” “你爹和你大哥,都是粗人,一辈子就会使力气,出海打鱼。” “脑子没你活络,外面那些弯弯绕绕的门道,也帮不上你啥大忙。以后的路,真就得靠你自己去闯了。” 屋里静悄悄的。 林秀英抿着嘴,眼圈有些发红,她知道丈夫这话意味着什么,那是真希望儿子好,拿上烟见人派一根客气一点。 黄海强也收起了憨笑,表情变得郑重。 黄阿渔看着父亲那双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 又看看那包代表着父亲最大“奢侈”和此刻最大认可的白壳烟,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又热又胀。 他深吸一口气,“爸,您和我哥会的,是实打实养家糊口的本事,是根基。” “至于外面那些门道,您放心,我会小心去闯,用心去学。咱不坑人,但也绝不让人欺负了去。这门生意,成不成,我都担着!” 他终于伸出手,但并没有拿起整包烟,而是从里面抽出了两根。 一根,双手递还给父亲:“爸,这烟您留着抽。您为这个家辛苦了大半辈子,该歇歇的时候,也得歇歇。” 另一根,他递给了旁边的大哥黄海强:“哥,明天还得你来帮个忙。” 黄天养看着递回到面前的烟,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慢慢向上扯动,露出一个带着涩意却又无比宽慰的笑容。 他接过那根烟,没有点燃,只是捏在手里,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好小子!爹信你!” 黄海强接过烟,别在耳朵上,搓着手,憨厚的脸上满是干劲。 “阿渔,你说咋干就咋干!哥力气有的是!” 黄阿渔笑道:“不用卖力气,你明天只要坐着喝酒就成了。” 二人皆是一脸茫然,这怎么要喝酒了? 黄阿渔一脸奸诈。 嗦壳这事,必须先有人开个头,不然别人可能不感兴趣。 就像后世新店会找人去排队,展现生意红火一样。 他大哥是最好的人选,他自己、刘卫红、陈向阳都太年轻,没什么说服力。 如果不行,就让她两上。 三个“嗦螺人”还怕吸引不到人? 第一卷 第32章 天天龙虾鲍鱼 夜深人静。 天上点点星光。 黄阿渔坐在院子里点上了一根烟。 海风微凉,吹亮了香烟的火光。 他心中颇有些感慨。 上一世他掏空家里后,就娶了李桂兰。 在她的怂恿下就去了外地打拼,和家里人相处的时间也就过年几天。 有时甚至还不回来。 抽着烟,他都不知道父亲还有这一面。 总觉得自己父亲懦弱,现在才发现他只是重感情,内心是很坚强。 自己大哥有点愣,但对自己这个弟弟,那是没话说。 久违感受亲情的黄阿渔心中暖暖的。 这一世他不打算去外地了,就在这边干。 有着前世的记忆,肯定也能带家人过上好日子。 抽完烟就回去睡觉,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拿上赶海的工具就去了海边。 来到海边,陈向阳和刘卫红,正好也走了过来。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到了。 海风带着咸腥,海浪拍打着焦石。 “不错啊,没偷懒。”黄阿渔笑道。 “阿渔,你这话说的,我们这次可是认真的。” 黄阿渔掏出烟,派了两根。 “不错啊。还有烟!”陈向阳说道。 黄阿渔滑动火柴点上,“提提神。尽快挖完,我们还得回去做螺壳。” 二人点点头。 黄阿渔看着程向东乐呵的样子。 “胖子,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陈向东颇为骄傲,“昨晚不是拿了螺回去。我爸一尝直接就夸我们手艺好。说这事能成!” “我也是,昨晚拿回家后。尝过后都说好。还有不少邻居闻着味找了过来。” 二人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以前整天被人叫混子,现在都夸他们会干事。 “阿渔,谢谢你。”刘卫东说道。 他是打心里感谢黄阿渔,没有他,估计自己还在混日子。 黄阿渔一个人也可以干成这事,不过还是带上他们,刘卫东心里清楚。 “都是兄弟,说这些……”黄阿渔笑笑。 二人笑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笑啥?”陈向东反应比较迟钝,没想那么多。 “没啥,就是想到咱们的‘胖红渔’盐焗花螺大卖。高兴。” 陈向东也笑了起来,二人也一起笑。 “话说回来,阿渔,能不能别用‘胖’啊,用向或者东。” “这招牌都说出去……” “这改一下,只有我用花名……” “那就……‘向红渔’,象征我们一路长红!” “哎~这好!” “……”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抽完烟,就往三个不同的地方去了,借着微光,仔细地查看礁石的缝隙。 他们目标明确,就是找花螺。 顺便抓一些蛏子,香螺。 黄阿渔专挑那些附着在礁石背阴处、或者半埋在潮湿沙砾里的黑黄身影。 他用旧水杓,动作轻柔而精准地探入螺壳与礁石的缝隙,手腕一抖,便将吸附牢固的花螺完整地扒拉下去,再划拉出缝隙,一颗颗收起。 不远处,陈向阳的动静要大一些。 他主要负责那些需要“力气”的活儿。 经常搬开一些礁石,看看礁石下。 他还眼观六路,时不时用脚试探沙地,寻找着蛏子藏身的气孔。 一旦发现那独特的双孔,便迅速撒上一小撮盐,静待几秒,看着蛏子受刺激缓缓顶出沙面,再眼疾手快地捏住,丢进腰间的另一个竹篓里。 刘卫红则细心地沿着水线边缘慢慢搜寻,除了花螺,还有缝隙中的螃蟹,要是能抓到一只大的。 有黄阿渔在,那也可以卖上一个高价。 她手里拿着一根自制的细长铁丝,前端弯成个小钩,遇到狭窄的石缝,便轻轻探入,将躲在深处的花螺勾出来。 她还不时蹲下身,用手指拂开一片海草,查看底下是否藏着宝贝。她的竹篓里,收获的种类最杂,但也最是干净利落。 天色在他们的忙碌中渐渐放亮,海平面的橘红越来越浓,将海水和沙滩都染上了一层暖意。 潮水在远处低吼,提醒着他们时间有限。 “阿渔!这边石头下有一大窝!”陈向阳压低声音喊道。 黄阿渔闻声赶过去,果然看到一片礁石底下,密密麻麻吸附着几十个大小均匀的花螺,个个壳厚纹路清晰。 “好家伙!干得漂亮!” 二人互相配合,一个撬一个接。 刘卫红也提着竹篓过来汇合,她的篓底铺着一层香螺和小螃蟹,还有几只意外收获的小螃蟹。 “水边上花螺挺多,就是个小了点。”她抹了把额头的细汗。 “不小了!焗出来正好一口一个,下酒最香!”黄阿渔看了一眼,肯定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的收获,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竹篓沉甸甸的,花螺占了大部分,辅以蛏子、香螺等,没有白忙活。 “我们分拣,卫红,你把要卖的拿到你的桶里。” “胖子,你把留着自己吃的,挑出来。” “花螺放我这里。” 二人点点头,三人配合着开始分拣他们的收获。 弄好后,三人散开。 刘卫红去卖蛏子。 陈向阳和黄阿渔一起回家,准备弄螺壳。 来到院子里,陈向阳开始起火。 黄阿渔拿出大料、虾干,研磨。 “咚、咚、咚”的沉闷声响在清晨的小院里回荡。 家里其他人也起来了。 对他们二人做的事也都看在眼里。 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以前村里最有名的三个混子。 居然干了买卖来,而且很认真,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了。 “胖子,你等下在这吃饭。”林小海说了声。 打算做陈向阳的饭。 “不了姐,我还是回家吃。” “不碍事,你们等会。”说罢林小孩就进了厨房。 黄阿渔也说道:“没事的胖子,咱们以后是天天龙虾鲍鱼的主。” 这话把胖子逗乐了。 “阿渔,你饿糊涂了。鲍鱼不是随便吃嘛?龙虾更是没人要的东西。” “啊?”黄阿渔反应过来。 现在的鲍鱼没什么人吃,最多尝个鲜。卖不上价。 最值钱的是鲍鱼壳,因为可以入药,所以收的人比较多。 龙虾更不用说了,小龙虾现在还没名字,一般叫“大虫子”。 大龙虾也只是招待外宾,自家里压根没人要。 嫌弃他长得奇形怪状,还有刺。 最重要的是因为不知道龙虾要放尿,所以做出来有一股怪味。 黄阿渔也是尴尬一笑。 突然他振住了:对呀! 龙虾会有人吃,成高端食材,是因为外国人,把龙虾与度假挂钩。所以值钱了。 如果我操作一下,不就能卖个好价钱。 等钱攒够了搞个龙虾,鲍鱼养殖,这不是直接发了吗?! 第一卷 第33章 记流水账 被陈向阳的话点醒,黄阿渔开始思考养殖利弊和规划。 现在这个时间段,海上渔业资源丰富。但过度捕捞加上一些“绝户网”导致资源枯竭。 原本蓬勃发展的渔业也陷入枯竭。 有不少人开始转型养殖。 但大多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许多人都赔了个血本无归。 后来有研究院的专家来进行试点养殖,但已经见过养殖赔本的渔民已经不敢尝试了。 即便有政策的扶持,和专家指导,参与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结果第一波养殖的人出了成果,成为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后面跟风的人能有的利润已经很少了。 自己要是有了本钱,靠着前世的先进的养殖方法,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会是自己。 而且是一家独大,钱多得赚不完。 记得上一世,自己大哥就没有抓住机会,到了后来想养殖时,已经太迟了,市场早已饱和。 只能去做一些粗加工。 黄阿渔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大哥就是太老实了。 不过这就是人生,每一步都在十字路口,只有每一步都准确无误才能比其他人更快地到达目的地。 不过这一世,我带着全家搞养殖,这样就不用日晒雨淋地去打鱼了。 不用再靠天吃饭,吃饭还是喝粥都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在他想罢,刘卫红进了院子,“阿渔,给一块一。” 他直接将钱给了黄阿渔,他也知道需要买大铁锅。这口小锅最多做做街坊生意。 工业卷加上锅,要二十二块钱。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想尽快凑够钱。 “那现在我们有五块二毛六。” 黄阿渔也是直接说了存款,将信息透明化。 刘卫红知道他的心思,但陈向东不懂。 “阿渔,不用说出来。”他压低声音,“容易招人惦记。” 黄阿渔和刘卫红都被逗笑了。 “我们都做生意了,谁会不知道我们有钱?” “我们每天进进出出的,然后告诉大家,我们是穷光蛋,有人信吗?” 被这么一问,陈向阳愣住了。 对啊,他们要做生意,进进出出的,有钱两字就写脸上。 他挠挠头,憨憨地笑了。 黄阿渔对他说。 “咱们既然要正儿八经干买卖,就得有个干买卖的样子。” “钱的事,明明白白,三个人心里都有数,劲儿才能往一处使。藏着掖着,反而容易生分,也容易算糊涂账。” “胖子,咱赚了钱大家一起分,赔了本也得一起扛。这五块二毛六,是咱们仨起早贪黑一起挣的,不是谁一个人的。阿渔说出来,是信得过咱俩。” 陈向阳虽然脑子转得慢点,但重情义,一听这话,立刻拍着胸脯。 “那是!必须的!我陈向阳可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阿渔,卫红,你们放心,我肯定不拖后腿!” 黄阿渔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拿出一个小本子和半截铅笔头,这是他从家里找来的,妹妹用剩的作业本。 来,咱们把账记清楚。”他蹲下身,把本子摊在膝盖上,借着晨光,歪歪扭扭地写下。 “总资金,五块二毛六。” 写完后,他递给刘卫红和陈向阳看。 “以后咱们每天收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都记上。月底咱们对一次总账。” “你们也拿纸笔写一下,要是我不小心忘了写了,或是写错了。也好有个对照。” “成。”刘卫红立刻答应下来。 陈向阳有些窘迫,虽然三人都上过初中,但他的数学可不好。 “阿渔……”陈向阳吭哧着。 “我……我这手笨,字写得跟螃蟹爬似的,算数更是稀里糊涂……怕记不好,耽误事。” 黄阿渔看着他那副为难的样子,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笑了笑。他早就料到会这样。他拍了拍陈向阳胳膊。 “胖子,咱们不是要当账房先生,只要记点流水账就行了。” 他翻开一页新纸,“你看。” “在最上面写上年月日,中间画一条线,左边写个加字,代表我们收入多少,右边写个减字代表我们支出多少。” “最后一天结束,在最下面,写上加减总和,还有纯利润多少。明白吗?” 陈向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倒是觉得无所谓,记账这个东西,反正阿渔和卫红都记了,自己随便写写就行成。 黄阿渔和他的想法不同,他越是珍惜朋友,这账目就要越清晰越明了。 他见过太多,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朋友,一起做生意,最后变成陌生人的。 “哎!阿渔,你这法子好!清楚!就跟咱们生产队记工分似的,一目了然!”刘卫红说道。他脑子活络,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好方法。 黄阿渔笑了笑。“胖子,你看啊。” 他指着本子,“比如今天,卫红卖蛏子收入一块一,就在‘加’这边写上‘卖蛏子+1.1元’。明天咱们要是买盐花了一毛钱,就在‘减’这边写上‘买盐-0.1元’。每天就这么往上加加减减的记。” 他顿了顿,看向陈向阳。 “至于总和,不用你算。月底对账的时候,咱们仨把本子凑一块,我或者卫红来加,你就在旁边看着,咱们一起核对,保证错不了!” 听到这话,陈向阳松松肩,“这成,我能写。遇事往上写就对了。” “对了。”黄阿渔把本子和铅笔给他,“你试试。” 陈向阳嘀咕着:“蛏子卖了一块一。” 他在纸上写下,“一块一。” “咋样?”陈向阳试探地问道,他郑重地有些紧张。 “对了,就是这样。”黄阿渔说道。 “不错嘛,胖子。”刘卫红也附和道。 黄天养和黄海强一出院子,就看见他们三个。 只是笑笑,知道他们在捣鼓正经营生,虽然样子不太正经,但事是正经事。 黄海妹也被香味吸引出来。 “三哥!” 她直接跑了过来,“卫红哥,胖哥。” “哎,小妹。” 黄海妹伸手就要去掀锅盖。 “啪!” 黄阿渔打了她的手,“还没好呢,先去洗手。” “哦。”黄海妹俏皮地走开了。 陈向阳将火熄灭,焖了一会。 白烟飘来,钻入众人的鼻腔。 “螺好了,先吃饭。”黄阿渔打开锅盖,“吃完就去小酒馆。” 将有肉的花螺盛出,当早餐。 没肉的螺壳,放在一面继续焖,一是可以更加入味,二是保温。 刘伟红和陈向阳也留在了黄阿渔家吃早饭。 都是街坊邻里的,串串门吃吃饭也是很正常的。 第一卷 第34章 做场大龙凤(做戏) 一家人和朋友,一起围坐在一起。 “爸,你今天休息一天。我要带哥去县城。”黄阿渔喝了口粥。 黄海强也想起来,昨晚自己弟弟确实有事要自己帮忙。 “小弟,你要哥帮你什么?” 黄阿渔掏出五毛钱,“哥,你拿着。” 黄海强不明所以,但还是收了钱。 “哥,你跟我去小酒馆,买二两白酒,坐着喝就行了。”黄阿渔笑道。 全家人连同陈向阳和刘卫红都懵了,这什么意思? “嗯……这是什么意思?”黄海强拿着钱,一脸的茫然。 “这是你的买酒钱,剩下的是工钱。”黄阿渔吃了口螺。 “啥工钱啊?” 全家人更懵了。 黄阿渔想了想,“我雇佣大哥去喝酒,就这么个意思。” 全家人也都面面相觑。 林秀英忍不住开口:“阿渔,你这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哪有雇自己哥哥去喝酒的道理?还倒贴钱?” 黄阿渔看着一家人困惑又带着点好笑的表情,自己也乐了。 “大家觉得,这螺好不好?” “那还用说!”黄海妹第一个点头,“这味道好得不行!” “对!”黄阿渔手一拍。 “可光咱们说好没用,得让外面的人说好才行。对吧?” “你们想想,现在刚出锅是热乎的,我们都能闻到香气,所以知道好吃。” “但是呢?”黄阿渔顿了顿,“我们送到县城里,多半已经凉了,没有香味了,那大家怎么才能知道螺香?” 众人想了想,都思考起来。 虽然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这酒香也得有风才能飘出去。 现在满院飘香,是因为刚出锅,热气带着气味进入众人的鼻腔。 等它凉了,那这个味道就没这么大了。 那些酒客或许会觉得新奇,但会不会买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这螺壳在大众眼里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万事开头难,怎么才能让人买“垃圾”从而吸引更多人买才是关键。 “大家都有从众心理。”见大家的模样,黄阿渔直接说开了。 “你们想想,在小酒馆有一个人,不打菜,不打肉,就打二两白酒,旁若无人地嗦着,嗦一口就着一口酒。” “眉毛都美飞了,你好不好奇?” 黄海强点了点头,“确实……这是得琢磨琢磨……” “这就对了!”黄阿渔说道:“大哥,我雇你就是去当那个,让人琢磨的人。这个就叫‘现场吃播’!” “现场……吃播?” 这个陌生的词汇让众人念叨,一脸茫然。 “嗯……”黄阿渔思索道:“就是在现场吃给别人看,就管自己吃,吃得越香、越投入,这活儿就干得越漂亮!到时候,自然有那好奇的酒鬼凑过来问。” 他顿了顿,“这一问,咱们的生意不就来了?到时候,哥你就说,这是‘盐焗螺壳’下酒的好料子!” 这么一番掰开揉碎的解释,屋里的人总算听明白了! 黄海妹若有所思问道:“万一……别人觉得大哥是个傻子呢?” “死丫头,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刘秀英说了她一句。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说道:“你们看啊,整个酒馆就大哥嗦螺壳,会不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林小海也附和道:“我觉得小妹说的有点道理,确实有点刺眼。” “呃……” 其他人想想好像有点道理。 大家或许会好奇,但也很奇怪,一个人与其他人做不一样的事。 说好听点就叫,特立独行。 说难听点叫,刺眼。 虽然大家的下酒菜都不一样,但逃不过腌菜、鱼干、索丢。 嗦螺壳或许会引起其他人的好奇,但不一定会让人想尝试。 毕竟现在的人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不像后世那么高。 比如现在的人不可能花十块喝杯咖啡。 而后世的人看到一百块的咖啡,会说“这么贵的咖啡,高低得尝尝。” 黄海妹的话,也不无道理。 黄阿渔敲了敲她的头。 “你傻呀?” “三人成虎,没听过啊?” “大哥,卫红,胖子。” 大家好像懂了,这是要三人,搞一场“大龙凤”。(大戏) 林秀英有些担心,“虾仔,你这么做好像在骗人啊!” “妈。”黄阿渔有些无奈,“这怎么能叫骗人呢?这叫营销。” “咱们这螺壳,味道是实打实的好,对吧?咱们没往里掺假,没以次充好,对吧?” 林秀英点点头:“味道是好,可……” “可咱们不说,不演,别人怎么知道它好?”黄阿渔接过母亲的话。 “就像咱家以前打的鱼,最新鲜地摆在最显眼的地方,鱼鳃鲜红,鱼眼透亮,这就是告诉别人‘我这鱼好’。我们现在做的,也就是把咱们螺壳得好,用个更显眼的方法摆出来给人看!” 黄天养对此比较认可,谁卖东西不是把最好的展示给人看。 “妈,阿渔这确实是个法子。”林小海指着门口,“像昨个,阿渔的螺一出锅,街坊四邻都来咱家了。就说明咱没骗人,咱的东西好。” “秀英,阿渔说得在理。好东西也得让人看见好。”黄天养也说道。 黄阿渔补充道。 “妈,您想,他们仨都坐在那,索得‘啧啧’声,引得别人也想来尝尝,他们尝了,觉得确实好,心甘情愿掏钱买。” “这哪是骗?这明明是……是口碑相传!只不过咱们把这‘相传’的过程,弄得热闹了点,快了点!” 林秀英也觉得有些道理,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大半,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笑容。 “你这孩子话多心思多,我说不过。就是……就是觉得有点……有点臊得慌。” 吃完饭,陈向东回家,牵来了牛车。 刘卫红盛出螺壳,用油纸包好。 小包,大包,各包了五包。 黄阿渔还把蒜头单独包了一包。 四个人上了牛车往县里去。 “可惜了,今天没有大香螺。不然还能卖几块钱。”陈向东有些叹息。 “能摸到一个就知足吧,哪有每天都那么好运气的。”黄阿渔说道。 黄海强有些担心,“阿渔,万一哥没演好怎么办?” “没事,哥你就正常地吃喝就行,不需要刻意去演。” “就咱们这手艺,还需要演戏吗?” 这话倒是有道理,黄海强也稍微的放下心。 黄阿渔想起来,叮嘱了句,“你们记住了,各坐一边。各喝各的。” 三人点点头,黄阿渔在路上,告诉他们大概要怎么做,整个流程是怎么样的。 第一卷 第35章 下酒一绝 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四人风尘仆仆地来到县城。 黄阿渔率带着花螺先跳下车,“我先过去了!” 说罢就往小酒馆的方向走,而其他三人则是赶着牛车,到小酒馆附近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停下。 “老板。”黄阿渔进店喊道。 酒馆老板抬头一看,“你还真来了。” 他也来了些兴趣,毕竟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卖螺壳。 “真的要卖?” “那还有假?”黄阿渔笑道。 掏出烟,派了一根,“老板您贵姓啊。” “免贵,姓钱。” “钱老板,您看看。”黄阿渔把几包螺壳都拿了出来。 打开后,每一个光滑的螺壳上都包裹着一层黄色的膜。 钱老板仔细的端详着,就是普通的花螺壳,凑上前闻了闻,确实是有一股子香气。 “咋样?”黄阿渔试探地问道。 钱老板摸摸下巴,“看着……还挺像回事。” “试试?” 钱老板一脸嫌弃,一个螺壳有什么好试的,摆摆手。 “算了,放那吧。” “好嘞。”黄阿渔将几包螺壳放好。 又掏出一包东西,“老板,这个也放您这?” “又是啥古怪的东西?”钱老板也对他能再拿出东西,有点兴趣。 但这一次,黄阿渔只是拿出来了些,跟螺一起焗的蒜头。 皮都没剥,但皮上也被一层金黄包裹。 “蒜头啊?”钱老板有些失落,没看到什么奇怪的玩意。 “这个您试试。”黄阿渔拿起一颗,递给了他。 看着蒜头,钱老板思索再三。 一颗普通的蒜头,有什么稀奇的。 但……又不太一样,像是卤过的,但卤的颜色又不会这么浅。 他看看蒜头,看看黄阿渔。 一颗蒜头,试试就试试。 他接过蒜头,左右看了看,就打算剥皮。 “哎哎哎~”黄阿渔打断了他,“不用剥皮,您放嘴里轻轻抿一下。” 钱老板顿时皱着眉头,“你耍我?蒜头是硬的,你让我抿?” 黄阿渔笑笑也不急,“您试试,抿一下。” 看着黄阿渔的笑脸,钱老板也没了脾气。 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小子,我信你一回,你要是敢耍我……” “钱老板,我没耍你。” 看在黄阿渔还算正经,和一条香烟的份上。 钱老板将蒜头送入口中,上下嘴唇一抿一碰,蒜肉如同果冻一样进入了口中。 蒜香、香料香、干辣椒的辣、虾干的鲜、鱼露的咸鲜。好几种味道同时在嘴里炸开。 而且蒜肉软糯,不生硬,没辛辣,只剩下蒜香。 顿时他的眼睛睁大,舌头抵着上颚,摩擦着蒜肉。 “怎么样?”黄阿渔信心十足的问道。 钱老板没有说话,突然一抬手。 吓了黄阿渔一跳。 他左右看看,像在找什么东西。 “钱老板?”黄阿渔问道,这怎么还吃急眼了? 他终于找到了酒勺,打了一口,直接喝了下去。 长哈了一口气,“哎呦~这滋味……美啊!“ “没耍你吧?”黄阿渔一只手抵在柜台撑着下巴。 钱老板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原本见黄阿渔年轻,其实有些看不上他,但这颗蒜头算是彻底征服他了。 “小兄弟,你有这手艺,你早说啊!” “你早说,我昨天还跟你废那么多话,直接就让你在我这卖了。” “就这蒜头,绝了!我这辈子就没吃过一个味的!” 钱老板意犹未尽又抿了一口,喝了一口酒。 他不是开善堂的,只是这下酒菜味道好,那他也能多卖些酒。 属于互惠互利了。 黄阿渔心里美:呵~一锅螺卖三份钱,得行! “钱老板,这蒜……”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抢着回答。 “放我这卖,放心,没问题!” “谢谢了。”黄阿渔笑道。 钱老板摆摆手,“互利共赢,没什么谢不谢的。” “那你打算卖多少钱啊?”他手指着蒜头。 “五分钱一颗吧。”黄阿渔思索着,毕竟这一颗给那些老酒鬼能下很多酒了。 有好的下酒菜,他们也不在乎这五分钱。 黄阿渔话风一转,“当然了这一包也是试吃的。” “明白。”钱老板点点头。 他知道黄阿渔的用意,有些酒他也会让人试吃。 他拿出纸和笔写上“免费试吃”。 压在螺壳下面。 原本想走的黄阿渔顿了顿,“您要不试试螺壳?” 这一次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那我试试……” 他拿起螺壳,“这咋吃啊?” “您放嘴里嗦嗦味道就行了。” 他瞬间就懂了,和嗦丢一个道理。 拿起花螺,将螺尾放进嘴里,嗦了一口。 口水沾到螺壳表面的黄膜,它瞬间化开,变得粘稠。 激烈的香鲜咸的味道瞬间在嘴里绽放。 钱老板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 “哎呦~这也是好东西啊!” “这味道……下酒一绝啊!” 他竖起大拇指。 黄阿渔笑道:“您要觉得好,就多嗦点。” “嗯嗯……”钱老板嗦着螺,喝着酒。 他给自己拿了个小蝶,放上那颗螺,再打上二两白酒。 这是打算先给自己享受一会了。 “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您这看看。” 钱老板挥挥手,嘴里哼哼唧唧地嗦着螺。 走出酒馆,黄阿渔便和同伴会合。 “咋样,阿渔?”陈向东问道。 “没有问题,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黄阿渔的表情变得严肃。 “没问题!” 大家众志成城,但黄阿渔看自己大哥有些紧张。 “大哥,你行不行?” 他知道他这个大哥,老实巴交的从小到大就没说过谎。 “别有压力。”黄阿渔安慰道:“跟平时一样就好。” “也不需要假装第一次吃螺,只要进去问这是什么,等老板说完,让他给你点尝尝就行。” “我……知道的,阿渔。”黄海强还是有些紧张。 一是对于事情本身,二是怕自己坏了弟弟的计划。 “胖子,你没问题吧?” “没事,就两句话。嘴在笨也会说。” 黄阿渔和刘卫红对视了一眼,他点点头。黄阿渔也就明白了。 “阿渔,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去?”陈向阳问道。 “再等会,等有些人的时候。” 时间流逝临近中午,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陆陆续续有人走进酒馆。 “你们垫肚子了吗?”黄阿渔问了一句,空腹喝酒很容易得胃病。 几个人都点点头,“早上带了几个窝窝头。” “那就行。”黄阿渔看向自己大哥,“哥,该你出马了!” 第一卷 第36章 推销螺蒜 小酒馆里,钱老板,正在给顾客推销螺壳。 他也希望这东西能火,因为这样他这个酒馆就和别人有差异化,那来他这里喝酒的人就会变多,生意就会变好。 他忙碌的样子,比黄阿渔自己都上心。 “你听我吹……不是,你听我说,这螺你嗦一下,保证你‘啧啧’声。说不了话!” 酒客简单地看了看,“你这螺怎么没肉的?” “哎~你小孩啊?还是‘菜虎子’啊?大老爷们一嗦就是一口酒!” 钱老板自己贪喝了两杯,也开始有些口无遮拦了。 不过大家都是熟客,也不会在意。 酒客只是看看,没有拿,“打二两酒。” 钱老板熟练地打了酒,那酒客拿了就要走。 他赶紧把人拉住,“别走啊,螺壳不好,看看这蒜啊!” “我告诉你,这下酒一绝呀……那滋味……” 酒客从兜里拿出一瓣蒜,“我自己带了。” 说罢就自顾自地走了。 钱老板挥了挥袖子,“不识货。” 又来了一个客人,钱老板依旧热情。 “听我说,这螺香的……” 虽然他尽力的推销,但依旧没人愿意试试。 毕竟花螺谁吃过,这蒜谁家没有? 而且看那个螺壳光滑,带不上酱油,用石子下酒的人不怎么感兴趣。 “嘿!”钱老板靠在柜台上,“真是邪乎了,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我这都香到天灵盖了,怎么没人试试?” 有酒客回应他。 “老钱,你那玩意儿看着是新鲜,可咱喝酒图个实在,花生米、腌萝卜,顶天来个猪头肉,那才是正道!嗦个空螺壳?听着就硌牙,不像话!” “就是,一颗螺壳,一颗蒜谁家没有啊!”另一桌有人附和。 钱老板被噎得直瞪眼,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就在这时黄海强走进店里。 他走向柜台,喧嚣和酒气,让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感觉有点紧张,还有点鬼祟。 “老……老板。” “要点啥酒?” “我跟你说,这螺……” 钱老板又开始推销花螺。 黄海强的心提到嗓子眼。他深呼吸想想弟弟的话。 “自然点,和平时喝酒一样。” 他的双手不停地在腿上摩擦,试图冷静下来。 而钱老板根本没有发现他的不自然,唾沫横飞地推销着螺和蒜。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酒馆的人都在注视着他,让他紧张。 他的额头开始渗出汗珠,眼神飘忽地落在柜台。 钱老板还在滔滔不绝,那热情的样子,更反衬出他的局促不安。 “……这蒜啊!下酒一绝!” 钱老板连说带比划,终于把他的推销词说完了。 “我……我打二两酒。” 黄海强哆哆嗦嗦的说出来,慌张的掏出一毛钱。 他的手有点抖,攥着钱的手也很用力。 “啪!”的一声。 他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柜台上,连他自己的都吓了一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这让他更加紧张。 钱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诧异地看向黄海强。 “嘿,哥们儿,打个酒而已,不用使这么大劲儿吧?柜台拍坏了老钱可要你赔啊!”一个喝得脸红脖子粗的汉子打趣道。 引来一阵哄笑。 黄海强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对不起……老板……”他声音发颤。 “小心点,买个酒别把我的桌子拍坏了。” “对不住,对不住……” 他拿了酒就走,等走了一步才想起来,脱口而出。 “阿渔是叫我来……” 钱老板听见了这话,但不是很清楚,“鱼?什么鱼?” 黄海强心跳加速,脑子疯狂地转,这要是说漏嘴就完了! 想尽快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啊……呃……”他嘴唇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心里加速,像是跑了几百米的样子。 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滴落,整个人都僵了。 “鱼?”钱老板问道:“你要鱼干是吧?我这没有鱼干,只有……” 他本来想说瓜子花生的,但想想不如说螺和蒜。 “这个。”他指了指螺和蒜。 话题又rao绕了回去,黄海强咽了口唾沫,稍微平静了些。 “那……那就那个……” 听到有人要螺,钱老板立刻喜上眉梢! “哎呦~”他手掌一拍,“可算遇到个识货的了!” 但这时又有人起哄,“兄弟,别听他的。他就是做了点新玩意,那你试菜呢!” 钱老板急眼了,“王胖子,你瞎说什么呢!这是正经玩意,好东西!” “一螺壳能是什么好东西。” “去去去,喝你的酒去。” 钱掌柜转头就说道:“别听他们胡说,这是正经的好东西,下酒那是没话说!” “来个试试?” 黄海强艰难地点点头。 “哎呦~您一看就是行家。” 钱老板将螺壳放到小碟子里,“您拿好了。” 看他拿个螺壳,众人也好奇地看向了他。 黄海强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而是先喝了两口酒。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先喝两口酒安抚一下自己。 两杯酒下肚,感觉好受了一些。 有些庆幸没有搞砸。 又喝了两口,算是平静下来了。 动作也自然了许多。 “兄弟,这螺什么味道?”有些好奇的酒客问道。 “香。”黄海强脱口而出。 “你还没吃呢,就知道香了?” “啊?”黄海强有些懵了。 赶紧想个借口,“闻……闻的。” 众人看看他,只觉得这人奇怪。 黄海强赶紧嗦了一口螺壳,可别再说错话了。 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安静地喝酒。 黄阿渔等人在外面也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听不见里面说什么,但看他大哥这个样子,不免的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胖子,该你了。”黄阿渔说道:“记得你的任务吗?” “知道,除了拿螺,能聊的就简单聊两句。” “好。去吧。” 程向东大步地走向酒馆。 “老板,打二两酒。” 钱老板打了二两酒,又开始介绍起螺和蒜。 “……” “真有这么好?”陈向东反问道。 “哎!”钱老板撸起袖子,“风水佬骗你十年八年,我这个,有没有骗你当场就知道!” “那拿点。” “来!”钱老板放好,将碟递上去。 陈向阳找了个位置坐下,先是一口酒下肚,再嗦一下螺壳。 又喝了一口酒,“哎~香!” 众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小兄弟,这螺壳真的有味道?” 胖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舔吧了一下嘴唇。 “这味道,香得很!” 钱老板看着,很满意。 “终于有个识货的了。” 第一卷 第37章 人人嗦螺 “这什么味的?”有酒客问道。 他们看陈向阳和黄海强,一口酒一口嗦的。 看着挺痛快的,感觉比自己手里的下酒菜都要香得多。 陈向阳没有多说,他知道自己嘴笨,万一表达得不准确,让人没了兴致,那就不好了。 他只说道:“说不好,你拿颗试试……” 众人都有些犹豫,他们两个“嗦螺人”在一众下酒客里显得格外显眼。 酒馆门外。 “卫红,你任务最重,准备好了没有?” “放心吧阿渔,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 刘卫红也大步地走进酒馆。 他跟前两个人不同,他没有要酒,反而走到柜台前。 “哎,老板,这是什么东西?” 钱老板一听来劲了,第一次有人进来问这螺和蒜。 “我跟你说,这个下酒一绝!” 刘卫红皱了皱眉头,“这螺没肉的,蒜又不是没吃过,哪就绝了?” “哪绝?我告诉你这螺是用……?” 钱老板卡壳了,他不知道这螺和蒜是怎么做的。 刘卫红见状赶紧接话,他不能让这话掉地上。 “就是炒过是吧,有味的?” 钱老板一听赶紧附和:“对对对!这味道我跟你说绝了……” 他天花乱坠地说着,刘卫红则观察着酒客的反应。 因为有了前两个人的铺垫,这次的酒客也有些听进去了。 就在钱老板吹嘘完后,刘卫红俯下身子,闻了闻。 “你这还加了大料的!” “哎呦!”钱老板拍了一巴掌,“您一看就识货!这……反正不管是怎么做出来的,那个料香的,还鲜……” “你一嗦,就‘啧啧’声的停不下来!” 刘卫红画风一转,“那你这大蒜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大蒜,钱老板精神更加,“我跟你说你这个不得了!” “这!”他指着大蒜,“你绝对没吃过的味道。” “你捏着有点硬,但它是糯的而且不辣,只香,你敢信?” 刘卫红微微蹙眉,“你吃醉了吧,这大蒜谁没吃过,哪有糯的和不辣的?” “嘿。”钱老板拿起一颗蒜,“不信是吧,看好了!” 他们的互动全部进了酒客的眼里,大家都好奇这是怎么个事。 “看啊!”钱老板把蒜放在嘴边,“我只用嘴唇抿,看好了!” 众人也探头向他看去,对这个“糯蒜”很是好奇。 钱老板收起嘴唇,像个没牙的老爷爷。 “好好看着。” 他两个嘴唇一碰,抿下了一些蒜肉,蒜片两边贴合着。 像极了两片胶带贴在一起,而蒜肉则像牙膏一样。 他又喝了一口酒,哈了一口气。 “美呀~” 众人被钱老板这一通操作吊了起来。 知道是时候了,刘卫红说道:“打二两酒,再拿蒜和螺。” “好嘞!”见有人欣赏,钱老板也是麻溜地打酒。 拿了东西后刘卫红还细心地问了句。 “怎么才一毛钱,这不要钱吗?” “对!今天免费,隔天不候!”钱老板提高了音量。 刘卫红特地让钱老板喊一嗓子,以免有些人不识字,不知道不要钱。 刘卫红笑了笑,果然喝了酒的人就爱侃大山。 拿着小碟子,拿着酒,找了个人最多的地方坐下。 周围都坐满了人,和陈向阳、黄海强,形成了三角形。 他们三个让周围的酒客只要感兴趣,就能顺手问到人。 刘卫红没有先喝酒,而是先嗦了一口螺。 发出一声惊叹,“哎~” “怎么样?什么味道?” 刘卫红没有回答,他又抿了一点蒜。 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不紧不慢喝了一口酒,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砸吧着嘴。 周围人看他这样子,也急了。 “怎么样啊?” “什么味道?快说说!” “香?是不是很香?” 刘卫红砸吧着嘴,“绝了这个!” “这味道没话说,咸香。这嗦一口,喝一口酒。痛快啊!” 说罢,又嗦了一下螺,喝了一口酒,脸上满是享受。 “这滋味,啧~这怎么说呢?”刘卫红比画着,“这很难形容,就是香!” 陈向阳悄悄地憋笑:这小子演得可真像啊! 酒客们看着嗦螺的三人,都是一脸的享受。不由得跃跃欲试。 见三人说得云里雾里,但那神态。 吃龙肉都不见得那么香。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老钱啊,给我拿颗螺!” “给我也拿一颗!” “好嘞!”钱老板,麻溜地装好拿着小碟子走过去。 “我来看看怎么个事?”他拿起螺嗦了一口。 眼睛顿时睁大! “咋样啊?”同坐的人问道。 他不语,只是喝了一口酒,“香!” 围观的人差点被气死,“除了香呢?滋味呢?” “这真不好说。”他指了指刘卫红,“那小兄弟说得对,这味道真的不好跟你们说。” 这下子众人的好奇心是彻底的被点燃了。 “老钱,拿颗螺!” “老钱,拿颗蒜!” “这边也是,螺和蒜我都要!” 一时间人声鼎沸。 钱老板见要的人多,一时间不够分,便将蒜切成两半。 拿到螺和蒜的人都是先看了看,都感觉像是卤过的,但也没太在意。 都嗦了一口。 顿时整个酒馆都安静了。 所有人不语,只是一味地喝酒。 喝酒后就说一个字,“香!” “这蒜真是糯的,真的没辣味!” 钱老板还调侃道:“亏你们还是老酒客,连什么好下酒都不知道,还不如三个娃娃!” “这……这味儿真是绝了!”一个刚嗦完螺壳的老酒客猛地一拍大腿。 “老钱!你这玩意儿从哪儿捣鼓来的?比我家那婆娘卤的猪头肉还够味!” 见这情形,三个“托”在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也从心里佩服黄阿渔。 他说卖螺壳的时候,众人都有些怀疑,没想到真的做成了。 黄海强也重新审视了自己弟弟,这跟他印象的黄阿渔简直是两个人。 不仅做事强,安排也到位。一切井井有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对于三人的出场顺序,黄阿渔也有自己的考虑。 大哥黄海强,太紧张了,只能先出场。给人留下点影响。 陈向阳,嘴笨说不了太多,但够自然,可以第二个出场,微微勾起其他人的好奇心。 而最后的刘卫红,嘴巧能说会道,适合压轴。和钱老板唱双簧,把酒客们的好奇心彻底勾引出来。 在酒馆外,看着的黄阿渔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人人嗦螺的场景,他知道他成功了! 第一卷 第38章 收工买票 “没有了!”钱老板喊道。 酒客已经将螺嗦完没味了,想再拿一颗。 “明天,明天再来!” 酒客们有些意兴阑珊。 黄海强第一个喝完酒,便走出了酒馆。 “大哥,怎么样?”黄阿渔问道。 黄海强还没缓过劲来,手都还在抖。 “还好,没搞砸。” “阿渔,下次这种事,还是别叫哥了。” 黄阿渔笑了起来,“没事的,哥一回生,二回熟。” “还有二回啊?”黄海强一脸生无可恋。 “也不一定有二回。”黄阿渔安慰道:“要是盐焗花螺的势头不错,你们就不用演顾客了。” 黄海强心中祈祷,这花螺一定要大卖,不是为了挣多少钱,单纯就是为了不再当演员。 黄阿渔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时陈向阳也回来了。 “阿渔,你这办法真行!” “你是没看到,那些螺壳都抢疯了!” “明天一定能大卖!” “那是自然。”黄阿渔点点头。 后世有多少店开张找托去排队,自己这不过是小打小闹。 而且现在酒客都接受了螺壳,那后面想再回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尤其是味道,吃过好东西,以后看到了就很难再吃点其他的了。 而且价格不贵,谁都能负担得起。 自然那些酒客也不会吝啬这一点钱。 黄阿渔舒了一口气:算是有了第一个稳定的收入了。 刘卫红也回来了。 “阿渔。搞定了。” “那个老板跟酒客说,明天有螺壳。” “那些人不少,这消息应该很快会传开,明天要多备一些。” 刘卫红比较细心,还收集了些情报再来会合。 “辛苦了。” “这有啥,就坐着喝酒。” “今天也没海货卖,我们还是抓紧回去赶海吧。说不定能摸到好东西。”陈向阳已经上了牛车。 “收工,我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我去探一下,工业卷的事情。买锅还得四张卷。” 一听四张卷,陈向阳说道:“阿渔,你是打算买做大席那种大锅?” “不然呢?我们那个小锅才挣几个钱?” 几人觉得也是,他们三人一起,就弄个小锅,这挣不到什么钱。 刘卫红觉得有些大,“我们三个人去摸螺,这也用不到这么大的锅。” “我们不仅要自己摸,还要去收。” “去收?” 黄阿渔的话让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对,我们先挨家挨户地收,等到村民们都知道了。他们就会自己拿来我们这卖,我们就不用去收了。” “那这要多少钱收?” “你们记一下,我们去收花螺,一毛钱一斤。太小的不要。” “这花螺你打算收一毛钱!” “这比水产站高了一倍,这只要去收肯定会有很多人卖。” 黄阿渔话风一转,“不过我们现在没那么本钱,只能先卖螺壳,然后再一步步的做大。” 众人听了都点点头。 “要是红火了,我们自己摸来的,加上收来的,这样就能保证供应。”黄阿渔说道。 “那阿渔,你定价多少?” “我打算定一块钱。” “一块钱!” 众人都目瞪口呆。 黄海强最紧张,“阿渔,你这一毛收,转手卖一块。这……” “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我们这不算低买高卖。” “你想想,粗盐、大料、鱼露、虾干。这都是要钱的,我们是加工后卖的。而且我们一毛钱收花螺,也算是高价了。” 黄海钱老实本分,还是有些担心。 其他两人觉得有道理,花螺是不值钱的,是通过阿渔的手艺才值钱的。 这不算投机倒把。 “我算过了,连铁锅算进去,我们大概要卖三十多斤才能回本。” 陈向阳算了算,他对大锅一次能出多少斤菜比较清楚。 “一锅就回本了!” “阿渔,这是不是太凶了。一块钱一斤,万一把人吓走了。”李卫红说道,他比较谨小慎微。觉得这个定价是不是太高了。 陈向阳也觉得有道理,“对啊阿渔,这一块钱一斤,比鱼还贵。” “小弟,我也觉得确实高了点。”黄海强也附和道。 黄阿渔解释道:“你们想想,我们不用票,自然可以卖得高一点,而且大料也不便宜,其实这个定价不高了。” 几个人仔细算了算,好像确实不高。 先说不用票,单说大料,买大料还需要票。这也是钱。 “好了,先不说了。我先去买些票据。”黄阿渔说罢就要走。 “你知道去哪买吗?” “放心,我有门路。” “小心点,别被骗了。”黄海强嘱咐道。 “没事,放心。等我。” 说罢黄阿渔便走了,他按着前世的记忆,走进了巷子。 他记得这里有一户人家,专门倒卖票据,只要钱给够了,什么票都能给你搞来。 黄阿渔现在需要的不仅是工业卷,还有大料卷。 现在这个年代,没票寸步难行,你有钱都不行。 自己既然要做盐焗螺,后面还需要找条门路,弄些大料的特供票。 不过那得等开店再说,现在改革开放刚开始,要是有店面的话,或许弄下来并不难。 而且个体做生意的人不多,自己也算是“人才”了,只要不是投机倒把,应该没什么问题。 黄阿渔一边想,一边走着。 七拐八拐地走到一户人家门前。 他敲了敲门,三长两短。 这是买票的暗号。 一个中年人开了门。 他打量了一下黄阿渔,没有说话。 “四张工业卷,还有大料的票子各两张。” “工业卷五毛,其他的两毛一张,三块二毛。” 黄阿渔掏了钱,现在身上还剩下二块六分。 那男人点了点,收起钱,拿出了票据。 黄阿渔接过后,看了看没问题。 那个男人直接就关门了。 黄阿渔往回走,这剩下的钱,可能还得收点虾干。 和同伴会合。 “买到了?” 黄阿渔点点头。 “那咱们回去?” “不,我们要去买自行车旧胎,还有橡皮绳。”黄阿渔说道。 “要这东西干什么?” “胖子,你忘了我们还得做潜水镜。” 他恍然大悟,“对对对!我们还得下海捞鱼!” “阿渔,你买新的?” “旧的就行。” 上了牛车,刘卫红赶车往修自行车店方向走。 修自行车的地方有卖废弃的旧车胎,这比一条新的可便宜不少。 现在自行车是紧俏东西,一条车胎补了又补,实在补不了才会换掉。 第一卷 第39章 本来就卖七毛 四人坐着牛乘车,着急忙慌地来到修自行车的地方。 那是一个固定的摊位点,简单地放着一块木牌写着“修理自行车”连个店名都没有。 幸亏他们平时没事爱瞎晃悠,对县里一些地方也熟悉。 下了车,“胖子,你去买点大料。”黄阿渔将一块钱钱和大料的票给了陈向阳。 “放心,买大料我熟。”说罢,陈向阳就走了。 黄阿渔走了过去,“哥,这报废的内胎多少钱?” 老板的年纪大概三十来岁。 “报废的内胎?”老板打量着黄阿渔。 看黄阿渔的年纪不大,不像是懂自行车的样子,没想到还知道内胎。 有些人来买轮胎,只会说轮胎,内胎、外胎分不清。 而且报废的轮胎都会统一回收,买轮胎的人还真不多见。 有的是拿个外胎,给小孩滚着玩。 “你买内胎做什么?”老板谨慎地问道,他怕黄阿渔拿胎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要做个潜水镜。”黄阿渔比画着,“就这么个玩意,内胎防水用的。” “潜水镜?”老板听得糊涂。 “我下水摸鱼用的,能看清东西。”黄阿渔说道。 “哦~”老板听明白了,虽然他只听懂了,下水和摸鱼。 以为是用来做渔网或者鱼竿。“钓鱼的是吧?” 黄阿渔也没有反驳,顺着他的话说。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交流。 “对,就是钓鱼的。” 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看黄阿渔也面善,也就不怎么防备了。 老板在他的木匣子里拿出几条内胎,“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还知道内胎。” “偶尔听人说起过。” “一条五毛,你自己挑。”老板将几条内胎放在黄阿渔面前。 黄阿渔蹲下身,仔细翻看着那几条满是补丁略显干硬的内胎。 它需要的是韧性好、弹性尚可的,不能有太大的裂口。 他挑了挑,找到一条还算好的。 “老板,这都报废了,还五毛一条贵了点吧?”他拿起那条轮胎。 “三毛,行不?” 老板一听,连连摆手,“小伙子,你这砍得也太狠了。” “虽然是报废的。”他扯了扯,“你看。这还结实着,这韧性……” 黄阿渔清楚这价格还能少点,但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他目光扫过摊位上散落的一些小零件,里面有橡皮绳。 “四毛。”他指着一旁的橡皮绳,“这皮筋一起,四毛。” 老板想了想,这橡皮绳是剩下的边角料,不如就顺水推舟。 “成,看你是个爽快人,四毛,皮筋就当送你了。” 黄阿渔给了钱,拿起皮筋和内胎。 放到牛车上。 刘卫红和黄海强好奇地问。 “阿渔,这橡皮绳要做什么?” “用处大了。” “这橡皮筋弹性好,到时候用来固定镜片和脸框,比绳子好用,还不勒人。” 刘卫红看着内胎上的补丁,“阿渔,这么多补丁,下水能行吗?别到时候漏水了。” “放心。”黄阿渔信心满满,“又不做游泳圈,只是用来固定和密封边,防漏水,这些补丁不碍事。” 他们也不懂潜水镜,黄阿渔说啥就是啥。 他自己有信心就行。 正说着,成向阳提着一袋东西回来了。 里面装着大料。 “搞定了,阿渔,材料买齐了!”陈向阳将东西放到牛车上。隐约还能闻到香味。 看见旧车胎好奇地问:“这玩意,真的能做潜水镜吗?” “放心,今晚就给他搞出来。”黄阿渔自信的模样像颗定心丸。 “走吧,先回去吧。” 四人上了车,往村子里走。 到了村头,“我先把牛牵回去,等下再过去。” “胖子,等下再买几斤粗盐。” 黄阿渔给了他五毛钱。 他接过钱就走了,黄阿渔几人也往家走。 还没到家,就看见几个人在自己家门口。 住在隔壁的张海青,看见来人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阿渔回来了?” “青姨,怎么了?” “昨不是说,今天来你家买螺吗?” “哦,对对对!” 黄阿渔也想起来,昨天被自己爷爷一家搅和了,还以为生意黄了。 “刚好,我们材料准备好了。现在开始做。” “您们先回家等等,闻到味就是好了。” “哎~这感情好。” 张海青表情有些扭捏,“阿渔,你这卖多少钱?” “我本来卖一块的,但大家都是邻居,卖八毛就好了。” “八毛?!” “哎呦,阿渔,这……这还是贵了点。你看,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不能再便宜点?” 黄阿渔打开大料,“青姨,您看。这是实打实的大料,花了不少钱的,花螺虽然不值钱,但这大料值钱不是?我也不能做亏本买卖吧?” “你这话说的,你姨还能让你做亏本买卖……” 大家也知道,大料不好买需要票,确实花钱。 看他们犹豫,黄阿渔说道:“那这样吧,今天开张卖七毛!” 刘卫红看黄阿渔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凑上前,轻声说道:“阿渔,你不会本来就打算卖七毛吧?” “嘘~”黄阿渔做了轻声的手势。 黄阿渔知道自己大哥和陈向阳的性子。 他大哥说不了谎,要是告诉他自己,高定价,提高心里阈值。让人砍价,卖七毛。他说不定会紧张到说不出话。 陈向阳嘴笨,怕说错话,就尽可能少说。倒是支支吾吾的反而显得奇怪。 倒不如就这样,骗他们卖一块,让人砍价好了。 刘卫红心领神会,闭上嘴退后。 陈向阳也赶了过来,将剩下的几分钱给了黄阿渔。 “咋了?” 黄海强告诉了他,两人轻声嘀咕:“不是卖一块吗?七毛亏不亏啊?” “海强哥,阿渔应该算过了,应该亏不了。” “这……”见众人有些犹豫,黄阿渔补充道。 “您看我城里卖一块钱,给街坊七毛。这三毛能买多少粮食。” “您再看看,这大料,您自己卖自己弄要花多少功夫。我们这也就是赚个辛苦钱。” 邻居们互相看看,心里那杆秤慢慢偏了。 城里卖一块,到村里卖七毛,确实是照顾乡亲了。 再说那大料的香味做不得假,自己家要做,还真没这个手艺,也舍不得下这个本钱。 张海青第一个想通了,一拍大腿:“行!七毛就七毛!阿渔,阿姨信你!”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松动。 “成!七毛就七毛,尝尝鲜!” “我也来一包,现钱!” 人群这下算是彻底接受了这个价格,各自散开回家取钱取物。 小院门口也安静下来。 “阿渔,七毛真不亏?我咋心里还是没底……”黄海强轻声地说。 第一卷 第40章 第一章生意来了 黄阿渔没有直接回答,也不打算告诉他们原因。 “没事,给街坊的我们挣少点也行。” 听到挣得少点,黄海强和陈向阳安心下来。 刘卫红偷笑了一声,黄阿渔用手背拍了他一下。 黄阿渔给了他一个“别多嘴”的眼神。 “好了!”黄阿渔说道:“兄弟们,第一单生意来了!开干!” “好!” 众人信心满满。 走进了院子。 “虾仔,刚刚很多人来找你。”林秀英说了一句。 “妈,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是来买螺的。” 听到是来买螺的,林秀英走近了过来。 “虾仔,都是邻里街坊的,你别太黑啊。” “妈,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黑了。正常价格别担心。” 他左右看看,“我爸呢?” “他出海捕鱼去了。” “我不是让他休息吗?小妹的学费什么的我来赚就好了。” “你是真不了解你老子啊,他能闲得下来?” “说的也是哦。”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 黄阿渔知道,得快点买个收音机,听天气预报安全一些。 虽说前世这个时候没有意外,但鬼知道自己的重生会不会带来什么蝴蝶效应? 大家一边聊着闲天,一边忙活着。 陈向阳关上大门,把插销也栓上了。 众人也懂,他爸是厨师配方就是身家性命,不能透露半点。 而且现在大家已经坚信那句老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刘卫红拿出大料研磨。 陈向阳生火。 黄阿渔洗螺。 一切井井有条。 林小海问道:“阿渔,你哥今天表现得咋样?” “我哥?”黄阿渔思索了一会,“除了哆嗦,没什么问题。” 林小海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海强哥在酒馆里,紧张得直哆嗦呢!” 刘卫红也憋着笑,点点头,压低声音。 “可不是嘛,我和阿渔在外面瞧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过海强哥最后那一下,拍桌子喊‘来一包’,还挺有气势!把我们都唬了一跳!” 这话被正在灶膛前的黄海强隐约听见,黝黑的脸颊顿时有点发烫。 “我……我那不是紧张,是……是桌子有点滑!” 他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引得院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大哥,你就坐着喝酒,有什么好紧张的?”黄海妹也抿着嘴乐。 林秀英看着窘迫的大儿子,打了个圆场。 “行了行了,能顺顺当当把东西卖出去就是本事!哆嗦两下咋了?说明你哥实诚,不玩虚的!” 众人开着玩笑,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黄海强来到林秀英身旁,悄悄说道,“小弟,真的不一样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前天还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黄海强压低了声音,“妈,小弟会不会被什么‘野’附身了?不然怎么变化这么大?” “呸!”林秀英教训道:“你弟好不容易开窍,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好!?” “呸呸呸!” “我瞎说,我瞎说……” 黄阿渔这边香料已经磨好,和粗盐混在一起。 “对了。”黄阿渔突然想了起来。 “我们多做一些不用盖锅盖。” “不盖锅盖?” “那这咋焖啊?” “看我的。”黄阿渔说罢,便动手操作起来。 他在锅底铺上粗盐,然后将粗盐垒起来,压实。 不一会就形成了一个小山,而中间留了一个洞。 有了粗盐形成的壁垒,也能放入更多的花螺。 “好了!” “阿渔,你这法子不错!” “是啊,这样一锅能出更多了!” 黄海强轻声的说道:“妈,要不你还是带小弟去拜拜妈祖吧。” “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还是黄阿渔吗?” “胡说八道什么!你弟这是……这是开窍了!脑子活络!你看这法子多好,一锅能多做好多呢!这是本事!” 林秀英嘴上虽这么说着,心里却也泛起一丝嘀咕。 这变化确实有点大,大到奇怪。 但身为母亲,还是更愿意相信,是自己儿子变好了。 黄海强也不再多言。 黄阿渔将花螺填满,再用粗盐将洞口堵上。 整个锅放到灶台上。 灶火越烧越旺,锅里的粗盐和香料被高温烘烤,散发出愈发浓烈的香气。 香味随着风飘散,飘出了小院。 “胖子,差不多了。” 黄阿渔和陈向阳一起把锅拿下,让里面的螺焖一会。 “找条秤,咱们就可以开始卖了!” 林小海给黄阿渔拿来一条秤,秤上垫了张油纸。 一切准备就绪。 住得近的都闻到味了,有些坐不住了。 “香啊!就是这个味!” 打开门看看,发现他们家门没开,上前敲门。 “阿渔!做好了没啊?我们可都等着呢!” “开门啊阿渔!” 陈向阳将门打开。 好几个人进了院子。 “各位叔叔阿姨,来得正好,这是刚刚做好的。” 粗盐小山还没打开,众人就闻到了香味。 黄阿渔拿着铲子,将粗盐敲碎。 瞬间里面焖着的香味一股脑的全部飘了出来,浓烈的香气,和鲜味,进入了每个人的鼻腔。 一阵风吹过,香味飘到村子里,让闻到味道的人饥肠辘辘。 顺着香味找来的人,越来越多。 “来一斤!” “半斤!” “来六两!” “我也要半斤!” “……” “好了好了!大家别急,排好队,一个个来!”黄阿渔提高嗓门维持秩序。 村民们除了带钱,还自带一个小碗。 有人买一斤,有人买几两。 看着这副火热的情景,刘卫红和陈向阳也是开心。 没想到这花螺这么有搞头,买的人这么多。 这还只是在村里,这要是去城里卖,那做席的大锅可能都不够了! “大家别着急!”黄阿渔喊道。 刘卫红舀螺,过秤,“阿姨,你这四两。” 他还给阿姨看了秤,然后倒进她自带的碗里。 “哎呦,谢谢小哥!真香啊!” 黄阿渔一边收钱找零,一边高声提醒:“大家别挤!排好队都有份!今天做得多,管够! “叔,你要多少?” “……” “我要二两。” 听到声音,黄阿渔抬头一看。 是个漂亮妹子,皮肤白皙,绑着两条麻花辫。 黄阿渔认得她,是村里的王晓螺。和自己还是初中同学。 她也是个苦命人,是个孤儿被村里的王寡妇收养。 靠着给人补渔网过活,但在渔村哪个女人不会补渔网呢? 自家的渔网都会自家补,她们能接的活很有限,偶尔也帮人秀点东西。 做点手工,本来还活得下去。 但她马上就要“出名”了。 第一卷 第41章 极度的“不吉利” 黄阿渔想起前世,王晓螺的相亲对象意外身亡。 而她家她是孤儿,养母是寡妇。在村子里属于是极度的“不吉利”。 所以众人都把相亲那个男人的死,怪到她们家头上。 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更有激进的人要将她们赶出村子。 王晓螺最后顶不住压力,也不想拖累自己的养母,选择了跳海。 在她死后,她养母拿着日记找黄阿渔问他写了什么。 让黄阿渔知道她喜欢自己。 因为她是个孤儿,有些人会给她编排身世。 比如她是资本家的女儿,黑五类,什么的。 黄阿渔有一次看不过去了,就帮了她赶走了那些无聊的人。 她也因此多看了他两眼。 重活一世,黄阿渔打量了一下眼前人。 好看,贤惠,为什么自己上一世会错过她? 反而选了个李桂兰。 黄阿渔自然地从刘卫红手里接过了秤。 “你最近怎么没来找我玩了?” 黄阿渔想起来,上一世他们的关系其实还不错。偶尔会一起赶海什么的。 她主要是没东西吃,必须去赶海。 黄阿渔是要点下酒菜,又是初中同学,自然就熟络了起来。 “我妈说你要结婚了,不能跟你走得太近。”王晓螺有些难过。 “我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黄阿渔的话,猛地让她抬起头,“你不是要娶李桂兰了吗?” “谁说的?”黄阿渔凑近了些,“要娶我也娶你。” 王晓螺的脸一下就红了,像个熟透的苹果。 “人这么多你瞎说什么!”王晓螺看看周围的人。 现在可不比后世,稍微碰一下都有可能被告流氓罪。 看她的样子,黄阿渔也有底了,笑了笑,没再逗她,秤了一下。 “二两。” 四目相对,王晓螺小脸微红,“给。” 收下钱,黄阿渔把螺倒进她碗里。 “这……”王晓螺感觉重量不对。 “虚~”黄阿渔示意她安静,“帮我个事呗。” “啥……你说。” “我想做个钱袋子,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做一下。” 黄阿渔多给了半斤,想想帮帮她家改善伙食,又不想让她觉得是施舍。 正好做生意散钱多,需要个钱袋子。 “好……这个?”王晓螺看着碗。 黄阿渔笑道:“小声点,我急用。” 王晓螺抿着唇,有些害羞。 因为黄阿渔的身子凑近了许多。 她点点头,羞涩地跑开了。 黄阿渔笑了笑,“老叔,你要多少?” “来二两!下酒!” “……” 王晓螺即将面临的事情,让黄阿渔有些心绪不宁。 他知道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王晓螺的结局大概会像上辈子一样。 具体时间他已经忘记了。或许这会她已经去相过亲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想阻止他死都不行。 王晓螺,漂亮、贤惠、身材好,好像没什么缺点,娶她也不亏啊。 没老丈人还不用喝太多酒,逢年过节送的礼还少。 怎么看都很划算。 前世执意娶了李桂兰,落得那般下场,这一世,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而王晓螺……那个默默喜欢他,善良贤惠最终却落得个跳海的下场。 他既然回来了,就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走向绝路。 黄天养捕鱼回来了。 看着家里的人,一脸的诧异。 “咋了这是?” “爸,你回来了。”黄阿渔打了个招呼。 “大家都是来买花螺的。”陈向阳说道。 “叔,你快进去吧,这人多。”刘卫红说道。 “嗯……”黄天养稀里糊涂地走了进去。 “这人都排到家门口了?” “爸,您没看见刚才那场面,人更多!阿渔这盐焗螺壳,太受欢迎了!”黄海强憨笑道。 “爸,小弟真行!算账、招呼人,一点不乱。”林小海附和道。 黄天养摸摸下巴,“他卖多少钱,不会亏了吧?” “原本打算卖一块地,但看在街坊邻里的面子上。他只卖七毛一斤。” “七毛一斤!”黄天养大惊,“这和生猪肉一个价了!” “大家肯掏钱?”他嘴巴微张,半天没合拢。 “也不是说一定要买一斤,一两、二两拿回去下酒,他也卖。” 黄海强看着桌子用石头压着的毛票, “……桌上那些是他挣的?” 他出海打鱼一辈子,还从没见过自家院里能堆这么多毛票和硬币! 这要是搞起来了,比他出海打鱼赚的只高不低。 “是啊爸!您看,都是实打实的!小弟这手艺,绝了!” 林小海也笑着补充:“爸,您没看见刚才那场面,人挤人,都抢着要!阿渔算账麻利,一点不乱套!” “你小儿子现在是有出息了。”林秀英也说道。 “三哥现在赚钱了,我们是不是每天都能吃肉?” “你就知道吃,你三哥赚的都是辛苦钱。” 林秀英训斥了一句。 黄还妹嘟了嘟嘴。 黄天养抬头看着,挥汗如雨的黄阿渔。 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眼神复杂。 有些难以置信,同时又高兴又有点自豪。 自己的儿子能赚钱,而且还干得井井有条。 “他还是咱儿子吗?” “你们爷俩,怎么都是一个样!”林秀英呵斥道:“就不能盼着点好啊!” “他长大了,会想了。主动帮这个家,有什么好奇怪的!” “以前混不吝的样子,你们看着就顺眼啊!?” 黄天养被噎得说不出话,他虽然心里高兴。 但这转变也太大了。 黄天养突然想到了什么。 “会不会是为了,李家那个姑娘?” “三哥,不是说了不娶她了?” 林秀英若有所思,自己儿子上次会不会是在说气话。 他现在这副样子,明摆着就是在攒钱凑彩礼。 四百块的彩礼很多,但他这个架势…… 等他赚了点钱,家里再帮着点,四百也不是拿不出来。 “我不喜欢李桂兰,她那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黄海妹说道。 其他人也知道,但是万一不让他娶李桂兰。 会不会又变回原来游手好闲的样子,现在这样的黄阿渔挺好的。 林小海推了推黄海妹,“别瞎说,万一……万一她后面真成了你嫂子呢?” “我觉得爸,说得有道理。”黄海强说道:“他以前那会想着赚钱,肯定是想成家了。想通了。” 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有道理,而且对于他的转变也就合理了。 都说男人成家就会长大,看黄阿渔的样子……好像就是这样。 而黄阿渔没有察觉身后家人的态度。 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娶王晓螺。她是个好姑娘,不该有那种悲惨的下场。 第一卷 第42章 这就眼红了? 吴翠和黄海河来到门口。 “乖乖,这一斤七毛,这么多人得赚多少钱啊!”吴翠看着很是眼红。 “这个没良心的这么赚钱,都不帮他大哥!迟早被雷劈!” “你急什么,他现在有钱了,我们还会拿不到吗?”黄海河说道。 他笃定黄天养一定会拿钱出来。 吴翠看向他,“昨天他那态度,怎么会把钱拿出来?” “那是帮老大填窟窿,他不乐意。但要是我们缺钱了,他会放着我们俩等死?” 吴翠想想,是这么个道理。 黄天养重感情,不会不管他们的。 “咱们去哭哭穷,这钱不就来了嘛。” 两人嘀咕了一会,越说越有理。 老子吃儿子的,天经地义,现在他发达了,他俩拿点怎么了! 他们俩打算等没人的时候,再去哭穷。 而另一个方向,刘老头和刘强也看着。 “爸,这花螺这么值钱吗?” “听说他家卖七毛钱一斤,到城里要卖一块钱。这一天要是卖个十几二十斤,这一个月不得好几百!” 刘老头看着,算着账。算着算着有些动心。 “不就是花螺,我们也搞。” “爸,你会做啊?” “你去买点花螺,再套点话。” 刘强觉得他爸说得有道理。 不就是点花螺加大料嘛,能有多难?他点点头:“成!我这就去!” 刘强揣着几毛钱,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脸上堆着笑:“阿渔,忙着呢?给我也来半斤螺壳尝尝鲜!” “刘强?”黄阿渔知道他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但来者是客,秤了半斤,“三毛五。” 看他没带碗,黄阿渔还给他用油纸包起来。 刘强接过螺,并没有着急走,凑近锅前嗅了嗅。 “嘿!真香啊!阿渔,你这放的啥宝贝料子?闻着就馋人!”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锅里,和装香料的布袋子。 “怎么,你也要做花螺啊?” 刘强被问得一愣,“没有,就是闻着香,问问。” 刘强一边说着,一边装作好奇地往锅里瞧,恨不得把每样香料都认出来。 “没啥宝贝,就是些家常的大料,花椒八角啥的,火候到了味儿就出来了。”黄阿渔嘴上客气,也不遮遮掩掩。 这些大料的味道很容易尝出来,配比、鱼露、虾干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用同样的大料做出来,要是配料不全,就像他第一次做的那锅一样不鲜。 “不能吧?”刘强故意咂咂嘴,嗦了一口手里的螺,夸张地竖起大拇指。 这味儿可太正了!阿渔,你小子可以啊,藏着这么一手!这是咋弄的?是不是有啥秘方?” 黄阿渔明白了,这是来打探秘方的。 “秘方啊?”黄阿渔顿了顿,“还真有一个。” 刘强的眼睛亮了,竖起耳朵,“什么?” “就四个字,‘真材实料’。” “真材实料?”刘强愣了一下。 “阿渔,你这不跟没说一样嘛!谁家做吃食不用真材实料?关键是……这料怎么配,火候怎么掌握,是不是有啥讲究?” 他一边说,眼睛一边转,想从黄阿渔或者旁边忙活的刘卫红、陈向阳脸上看出点门道。 黄阿渔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也不急。 “这做吃食啊,就像补渔网,看着简单,线头一穿一拉,可哪里该紧,哪里该松,这里头的门道,不亲手摸过几百张网,能说得清?” “你看这螺,闻着香,吃着入味,靠的都是经验。这东西,光靠嘴说,说不明白。” 刘强被噎得有点接不上话,心里暗骂黄阿渔滑头,但脸上还得挂着笑。 “是是是,阿渔说的是,手艺活,得靠练!那啥……你这大料都是在哪儿买的?瞧着品质真不错!” 他开始迂回战术,想从原料来源下手。 “就镇上供销社,老样子。”黄阿渔随意地抖了抖,“都是寻常东西,你买点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嘿,我哪有你这手艺……”刘强干笑两声,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但还是有点不死心。 “阿渔,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这是从哪学来的?” 黄阿渔在心中冷笑一声。 “哪有什么正经学处,瞎琢磨的呗。螺摸多了,光水煮吃着没味,就试着加点家里做饭的香料胡乱鼓捣,失败了多少回才摸出点门道。这东西,就是个熟能生巧。” 刘强被这不软不硬的话噎回来,心里憋屈,却又没法反驳。 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了,“成,那你们忙,我先回去尝尝鲜!”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了,急着回去汇报,顺便试试能不能依葫芦画瓢。 陈向阳走了过来,“阿渔,他和你说什么了?” 黄阿渔很淡定,“他想来打探配方。” “配方?”陈向阳眉头紧锁,“这家伙懂不懂规矩,跟厨子打听秘方,这不是断人财路!” 他撸起袖子,“不行,我得去教训教训他!” 黄阿渔赶紧给他拦住,“不用,他什么也不知道。” “要是他坚持的话,大不了给他个配方。” “嗯?”陈向阳一愣,“阿渔,你真给啊?” “你傻呀。”刘卫红说道:“他要配方,就随便给一个。” 陈向阳也明白了。 “他老刘家要是真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就给他一张配方。” 刘强平时爱喝酒,还喜欢干点小偷小摸的事情。 要真的那么想要配方,就写一张假配方等他。 这才赚多少钱,就有人眼红了。 刘强和刘老头已经来了,那自己那些家人应该也差不多了。 和他想的一样,除了吴翠和黄海河。 黄天生和刘芬芳也在外面。 “老二,这么赚钱居然没有帮我们,真是没良心!” “就是。他那个儿子算什么,还说什么‘开门红’。我看就是投机倒把!” “哪像我们两个儿子,将来可是大学生!” “对,这做点小买卖就不认人,不会有太大出息!” 说着,他们俩还是打算去看看。 看着院子里人来人往,毛票递来递去,心里直发养。 “瞧见没?收钱了!又收一笔!”刘芬芳酸得直撇嘴,“这得赚多少啊!老二家这是要发啊!” “发什么发?我看是投机倒把!迟早出事!哪像咱们家书伟、书强,那是要考大学、吃商品粮的!那才是正道!”黄天生语气更酸。 “就是!”刘芬芳立刻附和:“挣这几个小钱算什么?咱们儿子以后那是要坐办公室的!不过……” 她话风一转,“他既然挣了钱,手指缝里漏点给堂弟买点纸笔、添件新衣裳,总是应该的吧?书伟、书强可是老黄家的指望!” 第一卷 第43章 分家了还来要钱 这话说到了黄天生心坎上。 对啊,老二挣钱了,孝敬爹娘、帮衬兄弟、不是天经地义吗? 昨天是闹得不愉快,可这关系断不了啊! 见现在人少,两人整理了一下表情 从墙角出来,往院子里走。 “阿渔,忙着呢?”黄天生说道。 黄阿渔抬头,就看见自己大伯和婶子,他心里也门清。 他简单的回应了一句,“大伯,大婶。” 林秀英见到他们,愣了一下,但还是笑脸相迎。 “大哥,大嫂,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不坐了,不坐了。”林秀英摆摆手,“我们去看看。” 她眼睛看向桌子上的毛票,“哎呦!这生意可真红火!现在阿渔真是出息了!” 黄天生接过话,一副长辈模样。 “是啊,阿渔,脑子就是活络。不过,这做生意讲究个稳当……你这,没什么问题吧?” 黄阿渔在心里冷笑一声,看在母亲的面子上,表面还是平静的回应。 “大伯费心了,小本买卖,糊口而已,按规矩来,能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黄天生干笑了两声。 接着直接切入主题。 “阿渔,你看啊,你现在挣钱了,是好事。” “你大伯呢也没什么要求,就是你两个堂哥,书伟、书强,正在考大学的关键时候,费脑子得很……” “你这个当哥哥的,现在有能力了,是不是……也表示表示?买点营养品,或者给点钱他们自己买点参考书……”” “对对对!阿渔,你堂弟他们考上大学,也是给你爸,给咱们老黄家争光不是?你这当弟弟的支持一下,应该的!”刘芬芳也附和道。 这话说的,好像不出钱就是不顾家一样。 昨天才吵翻天,现在还真有脸来? 旁边的黄海强听得直皱眉,林秀英脸色也难看起来。 刘卫红和陈向阳交换了个眼神,都透露着鄙夷。 黄阿渔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这么理直气壮的要钱,差点被气笑。 “大伯,大婶,书伟和书强读书呢,我是肯定支持的。” 黄天生和刘芬芳脸上都是惊喜。 但黄阿渔话风一转,“不过我呢……这摊子,本钱刚回来,接下来买锅、买料、收货,处处都要用钱。我自己妹妹海妹的学费,我还得攒呢。” 他顿了顿,黄天生和刘芬芳的脸色也变了。 “再说,支持堂弟,也得看怎么支持。直接给钱,不合适。” “等他们考上大学,我想想办法给他们包个红包。” “现在这样空口白牙来要钱,传出去,对堂哥们的名声也不好听,好像他们读书要靠打秋风似的,您说是不是?” “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刘芬芳气得想嚷嚷。 “大婶。”黄阿渔打断了她。 “做事,讲究个规矩道理。该我担的责任,我绝不推辞。但不该我出的钱,我也一分不会认。” “咱们既然分了家,就各凭本事过日子。我挣的都是辛苦钱,每一分都有用处,要养家,要供妹妹读书。 “你们就该鼓励堂弟他们好好复习,靠真本事考上大学,而不是想着来刮擦分家的弟弟。” “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黄天生脸色一红。 “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黄阿渔也不恼,“有时间的话,还是多督促我那两个堂弟读书,别到时候考不上闹出笑话。” “你……”黄天生气得脸色铁青。 “哎呦喂!没天理了啊!眼睁睁看着堂哥考大学都不帮一把啊!我们老黄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白眼狼啊!” 刘芬芳开始撒泼,“你只是做点小生意,你两个堂弟那可是要上大学,吃商品粮的,你帮了他们,以后这还不拉你把!” “就是,你这做才赚了多少钱,就不认人了?”黄天生附和道:“你这做生意有你弟弟读书重要吗?” “那可是老黄家的希望!” 林秀英又气又急,想上前劝又不知如何开口。黄海强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得上去把这对胡搅蛮缠的夫妻撵出去。 “他们能不能吃商品粮先不管,先说他们能不能考上大学”黄阿渔平静的说:“平时成绩怎么样啊?有多大把握考上大学啊?” 这正是黄天养和刘芬芳心里发虚。 他们那两个儿子,书伟和书强,成绩怎么样,他们自己心里能没数吗? 把“考大学”挂在嘴边,一来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二来也是想用这个“远大前程”当幌子,好理直气壮地占便宜。 黄阿渔见他们语塞,继续不紧不慢地补刀。 “大伯,大婶,不是我说话难听。咱们村,乃至咱们镇,一年能考上几个大学生?” “你……你胡说八道!我们书伟书强学习好着呢!”刘芬芳尖声反驳,却底气不足。 “就是!你少在这咒我儿子!”黄天生也气急败坏。 “你堂弟考大学,你这个当哥哥就该支持他们!就该有所表示!”刘芬芳气急败坏。 这样的道德绑架,黄阿渔见得太多了,也不想废话。 “大伯,大婶,你们要觉得有什么问题,大可以去村里,找支书,找大队长。让乡亲们都听听,分完家,靠自己手艺挣了点糊口钱。” “这大伯一家,上门逼着拿钱去贴补他儿子读书,这到底合不合规矩,占不占理!” 他顿了顿,“要是支书和族长都说,我这当哥哥的,活该掏钱供堂弟读书。 “那这钱,我黄阿渔一分不少,砸锅卖铁也给你们凑上!可要是他们说,没这个理……” 黄阿渔没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意里的决绝。 让黄天生和刘芬芳心里都是一颤。他们当然知道这事不占理,都分家了,真要闹到村里,丢人的肯定是他们。 刘芬芳的干嚎戛然而止,黄天生也像被掐住了脖子,脸憋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周围邻居的议论声更大了: “就是!分家了还来要钱,忒不像话!” “书伟书强考大学是好事,可也不能逼着刚分家的弟弟出钱啊!” “阿渔这孩子说得在理!” 听着周围的议论,黄天生和刘芬芳知道,再闹下去,只会更丢人,以后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好!好!算你们狠!做事这么绝,以后有事别来求我!”黄天生恼羞成怒。 黄天养看着,只是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一把拉着刘芬芳,几乎是拖着她在邻居们的哄笑声和指指点点中,灰溜溜地跑了,比来的时候速度还快。 陈向阳狠狠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还想来打秋风!” 刘卫红则拍了拍黄阿渔的肩膀,低声道:“阿渔,做得对!这种口子不能开!” 黄阿渔笑了笑。 林秀英长长松了口气,黄海强也咧开嘴笑了,觉得弟弟真是长大了,有主见了。 第一卷 第44章 走了小的,来了老的 到了傍晚,黄阿渔把十斤左右花螺 卖完。 黄阿渔和刘卫红,陈向阳,三人开始记账。 他们开始统计一下一共赚了多少钱。 刘卫红数着钱,“一块,一块二……七块四毛二!” “哇!”陈向阳惊呼一声,“阿渔,我们赚了七块钱!” “扣掉票和大料,也就大概赚了五块而已,别那么激动。”黄阿渔很淡定。 “五块?还而已,这已经很多了!” “这要是每天都有五块,一个月……那就是一百五!” “一个月就能买一台自行车了!” “三个月!三转一响就都齐了!” 刘卫红和陈向阳难掩兴奋。 毕竟五块钱在这个年代的购买力是非常强的。 “五块钱,我们得三人分。” 黄阿渔一句话点醒了二人,虽然赚了五块钱但他们是三人。 “来吧。”黄阿渔拿钱,“咱们三人平分。” “一人一块六毛七。” 黄阿渔递出钱。 刘卫红看着钱,没有拿。 “阿渔,这钱不能这么分。” 黄阿渔算了算,“一人三成,这数对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卫红解释道:“我和胖子拿小头,你拿大头。” “这一切都是你弄的,点子也是你想的。我和胖子一人两成就好。” 陈向阳也附和道:“是啊,阿渔。我们只是卖了点力气,不能拿这么多。” “咱们当兄弟的,没必要计较那么多。”黄阿渔说道。 “我们当兄弟,就不能让你吃亏。这买卖得按功劳分,花螺和去酒馆演戏,都是你想的。这螺能卖出去,都是你的功劳。本钱也是你出的,你应该拿大头。” “卫红说得对,我们既然一起做生意还是按功劳分钱,这样以后才不会闹掰。” “而且,我们俩也不能拿三成。” “你们这……”黄阿渔有些无奈,“咱三合伙,当然还是平分。” “不行!”刘卫红态度坚决,“我们是不能接受平分的,我和胖子只要两成。” “咱们三情分,归情分。买卖归买卖。我和胖子出点力气,能跟着你挣钱就知足了!这钱我们拿着烫手,心里不踏实!” 黄阿渔很无奈,他沉默了片刻,不再推辞,“算了,你们要是要用钱,就来找我拿。” 拿出两块钱,“一人一块。” 刘卫红和陈向阳欣然地接过了钱。 他们一天有一块钱收入,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黄阿渔说道:“那钱就这么定了,我拿六成,你和胖子各两成。” “成!”二人都很满意。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告别他们后,黄阿渔将门关上。 开始洗锅。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不开门黄阿渔都知道,这送走了小的,来的肯定是老的。 刘秀英想去开门,但黄阿渔抢先一步。 “妈,我去开门。” 说罢他走过去,打开门。 果不其然,“爷爷,奶奶,有何贵干?” 看着吴翠和黄海河算计的笑,黄阿渔也冷笑一声。 “哎呦,虾仔,忙完啦?”吴翠抢先开口,眼睛往屋里面瞥,想看看有多少钱,“听说你今天生意不错?挣了不少吧?” 黄海河也干咳一声,摆出长辈的架子,“我们来看看。自家人做生意,当爷奶的,总得来关心关心。” “嗯。”黄阿渔乖巧地点点头,“到饭点了,爷爷,奶奶也快点回去吃饭吧。”说罢,微笑着就想关门。 “哎哎哎!”吴翠赶紧抵住门,“虾仔,你看你这孩子,急什么!爷奶来都来了,也不说让进屋坐坐,喝口水?” “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哪有把长辈拦在门外的道理!?”黄海河说道。 “谁啊?”林秀英说道。 听到林秀英的声音,吴翠找到了突破口。 “是我们!” 黄海河也紧跟着侧身钻了进来。 林秀英见状,心里叹了口气,“爸,妈,还没吃呢吧?要不……一块儿吃点?”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吴翠一屁股坐在院里的凳子上,拍着大腿开始叹气。 “哎呦喂,我这心里堵得慌啊……眼看着孙子有出息了,能挣钱了,我们这当爷奶的,心里是又高兴……又不是滋味啊!” 黄海河也阴沉地附和:“是啊!天养啊,不是我说你。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吗?” “说你们二房发了财,眼睛就长到头顶上去了!连亲爹妈、亲爷奶都不认了!这分了家,今天就把爷奶拦在门外头!这像话吗?!” 黄天养和林秀英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黄阿渔只是平静地等他们表演完。 “爷,奶,这话谈何说起?我们什么时候不认了?” “就算分家了,我爸不是还要给您二老生活费吗?” 吴翠被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 “那点生活费够干什么!塞牙缝都不够!现在物价涨成什么样了!你看看你,一天就能挣好几块!” 黄海河在附和道:“我们是你爷奶,现在你发达了,多孝敬点怎么了?天经地义!” “就是!我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看病吃药不要钱?” “你大伯家日子紧巴,书伟书强考大学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当弟弟得帮衬一把,不是应该的?” “一家人就得互相帮衬!你现在这样,六亲不认,像什么样子!” 林秀英听得想开口辩解,却被黄阿渔用眼神制止。 等他们吵吵完,黄阿渔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分家的时候写得明明白白,我爸每月给你们的钱粮,足够你们二老吃饱穿暖。你们不是跟着大伯过,你们钱不够应该去找他。” “你……你这是什么话!”吴翠指着黄阿渔的鼻子。 “我们是跟着你大伯过,可你爸就不是我儿子了?你就不是我孙子了?你现在能挣钱了,多孝敬点爷奶怎么了?天经地义!” “就是!”黄海河一拍桌子,“书伟书强考大学,那是给老黄家光宗耀祖的大事!” “你这当弟弟的出点力,支持一下,将来他们出息了,还能忘了你的好?这点道理都不懂?” 黄阿渔看着他们唾沫横飞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可笑。 光宗耀祖?前世他那两个堂弟,一个考上大学,一个没考上。 那考上的的时候,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人都不认了,还帮自己?帮自己什么,添乱吗? 等他们嘟囔完,黄阿渔才说道。 “道理我懂。孝敬长辈,应该。兄弟互助,也没错。” “但是,我没钱。” 第一卷 第45章 我的钱都在未来媳妇那 黄阿渔淡淡的一句话,瞬间让吴翠炸毛了。 直接说没钱,任由他们怎么撒泼都没用,反正自己借口都想好了。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也是摇头。 这孩子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刚刚才分完钱。 黄海妹偷笑,三哥真行。 “小兔崽子!睁眼说瞎话!你刚才明明挣了!我们都看见了!钱呢?藏哪儿了?赶紧拿出来!”吴翠被气得发抖。 黄阿渔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爷,奶,你们是看见我收钱,但我的钱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其他人听见都懵了。 难道是要买什么东西,把钱给了刘卫红或者陈向阳了? 黄阿渔指着灶台。 “你们是不知道,这做买卖看着进钱快,花销也大啊!今天卖螺收的这点钱,看着是不少,可转头就得填进去。” “您看啊,这粗盐、花椒、八角、桂皮,哪一样不要钱?都是真金白银从供销社买的,还得用票!还有这锅,天天这么焗,损耗也大,得攒钱换新的吧?” “再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活,还有陈向阳和刘卫红,我不得分他们一些。” “这一分,我手里就剩下点毛票,还得留着明天赶早去供销社排队买料呢,不然明天就得歇业。”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黄阿渔语气充满无奈。 “是啊,”林秀英补充道“”“虾仔说得没错。那大料金贵着呢,今天买这点就花了一块多,再加上盐……本钱都快占一半了!挣那几个钱,也就刚够周转。” 黄海妹在一旁使劲点头,小声嘀咕:“就是,三哥挣点钱容易吗……” “这孩子说的是实在话。”黄天养说道:“这留些还得再买东西呢。” 吴翠和黄海河一脸鄙夷。 这一套说辞,显然没法糊弄他们。 他们也是精的主,黄阿渔也没打算用这种借口就能唬住他们。这只是铺垫。 “你少在这糊弄我们!”吴翠强扯着嗓子说道:“哪有那么多成本!” “真当我没当过家?一斤大料能用多久?花椒八角能天天买?你当你家做大席啊!糊弄鬼呢?!” “你这孩子就不厚道了。挣了钱,不想给爷奶花,直说!”黄海河说道:“怎么可以扯这种谎来骗人。” 黄阿渔笑了笑,“这大料是不用天天买,但这花螺总得去收吧?” “这我一个人去赶海能抓多少?一天才几斤,够干嘛?这钱得留着去跟邻居收啊。” 他掰着手指头,“粗盐、香料这些硬成本,摊到每斤螺上,少说也得一毛多。十斤就是一块多钱没了。” “这么一算,我手里还能剩几个子儿?怕是连明天买盐的钱都紧巴巴的。” “真不是我不想孝敬您二老。”他双手一摊,“这买卖看着进钱,但实则处处都是窟窿。” “阿渔这几天起早贪黑的,挣这几个辛苦钱,真不禁花!”林秀英说道。 “三哥天没亮就去赶海,回来又洗又做,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赚得钱!” 黄天养明显听出来自己儿子在扯谎,但还是顺着他的话。 “现在这……光景,能糊住口,把摊子维持住就不错了。” 吴翠和黄海河被这一连串的本钱说得有点懵。 但心里清楚他肯定是赚钱的,要是拆东墙补西墙,谁还会做生意。 但这些话说的是天经地义,毫无破绽。 他们也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吴翠想发难但又找不到借口,一口气堵在胸口。 黄海河倒是淡定,他知道黄阿渔这是铁了心的,但黄天养毕竟是自己养大的,他还不理解吗? 他掉转枪口,开始博同情,“哎~老二,你这儿子能干,生活好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大哥没你有福气,两个孩子还不到赚钱的年纪。” “不过我们也理解,他的窟窿我们填,我们老两口每天找点吃食也就够了。” “就是……唉,就是苦了书伟和书强这两个孩子,正是考大学的关键时候,营养跟不上,脑子就转得慢啊……” 开始向黄天养打感情牌,他知道黄天养心软,看不得孩子受苦。 吴翠也是心领神会,立刻表情凄苦。 “是啊,天养啊,你是不知道,书伟那孩子,昨晚看书到半夜,饿得直啃干馍……我这当奶奶的,心里跟刀绞似的……” 黄阿渔冷眼相看:老东西,戏演得挺好啊。 黄天养看着这副光景,确实心软了。 说到底那也是他的“亲”侄子。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黄阿渔心里清楚,博同情,打感情牌。但他更清楚,这口子绝不能开。 这要是卖惨就给钱,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还没等黄天养开口,黄阿渔先说了。 “爷,奶。家庭就是这么个家庭。他们既然选了读大学就应该准备吃苦。” “老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话让吴翠和黄海河瞬间噎住了。 两人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我那两个堂哥,要是连这点清苦都熬不住,啃着干馍就不能读书了,那这大学,不考也罢。真考上了,往后遇到更大的难处,怎么办?” “你……你怎么能这么咒你堂哥!”吴翠尖声道。 “您别乱说,我从来不咒人的!”黄阿渔一脸的轻松。 “读书靠大家,靠的是真本事,不是拿点钱就能考上的,对不对?” 吴翠气得说不出话。 她要的是钱,说这么多说到底就是不给钱。 黄海河淡定一些,她没有接话,只是肯定。 “阿渔这话说得对。” “考大学确实考的是真本事。” 但他话锋一转,“阿渔,你跟爷透过底,你这买卖赚了多少钱?” “单说利润的话五块吧。”黄阿渔也没打马虎眼。 “五块?”黄海河在心里快速的算了一下。 这一个月就是一百五。 “阿渔,你看,这一个月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他往前凑了凑,“爷知道你有难处,要本钱周转。可咱是一家人,血脉相连!” “你堂弟他们考大学,那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你现在有能力了,拉他们一把,等他们以后出息了,能忘了你的好?这投资,值啊” 黄阿渔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老东西,还玩这一手。 “爷爷,我是真想帮我的堂弟他们,但是我真没钱了。” 黄海河眉头紧锁,“你怎么会没钱?” 黄阿渔笑了笑,“不瞒你们说,我的钱都给了你们未来孙媳妇了。” 第一卷 第46章 结婚的彩礼钱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媳妇?什么媳妇?吴翠和黄海河一脸的茫然。 不知道这说的是真是假? 家里的其他人,则是纳闷了?他们不记得刚刚李桂兰有来过。 而且李桂兰也不是他们村的,不太可能饭点过来。 他们都默认黄阿渔的改变是因为想结婚。 而结婚对象,他们能想到的就只有李桂兰了。 虽然知道那女人不好搞,但只要黄阿渔喜欢,最多忍忍就好了。 黄海妹肩膀垂了下去,自己的三哥为什么会看上那个女人? 安静了片刻后,林秀英才问道:“虾仔,桂兰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黄阿渔皱起了眉头,“没有啊。” 看他这副表情,刘秀英也大概知道了。 这八成就是个托词,借口。 而且这个借口,还不好反驳。 黄天养眉头紧锁,骗人的先不说,这李家丫头也不是个过日子的主。 看着全家人的奇怪的表情,黄阿渔也没有多想。 他心里想着:今天无论是谁,都他妈别想从老子这拿走一分钱! “媳妇……什么媳妇?”吴翠眨着眼,“谁家媳妇?” 黄阿渔笑了笑,“当然是你孙媳妇了。” “奶奶,我要娶老婆,是不是要攒彩礼?” “但我的样子,你们是知道的,我哪能攒下钱,所以我把钱都给了你们未来的孙媳妇保管了。” 黄阿渔非常自信,这套说辞一出,他们就算舔着脸要钱,那也一分没有! 吴翠和黄海河,顿时就觉得这是现编的瞎话,但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拿不准。 全家人都被黄阿渔的“媳妇”带跑偏了。 这是瞎话还是认真的,这谁也说不准。 但黄阿渔这些天的改变,他们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真的想成家,谁又会真的做出那么大的改变? 看着众人一副茫然的样子,黄阿渔接着补充道。 “我这可是打算提亲的时候,拿出三转一响的,再办个酒席。这哪不花钱啊?现在大家都挤破头往城里去,我这小渔民,娶个老婆多不容易,是吧?” “爸妈,爷奶。你们可不要出去瞎说,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妹,“还有你黄海妹,别大喇叭!” 黄海妹很委屈,“我怎么就大喇叭了?!” 吴翠和黄海河面面相觑。 “孙……孙媳妇?”吴翠眨着眼睛,“你少糊弄我们,什么哪里来的孙媳妇?” “阿渔,你这话说的就太过于天方夜谭了。”黄海河眯着眼睛,“这结婚是好事,怎么没听老二提起过?” 黄阿渔转头挤眉弄眼,林秀英和黄天养心领神会。这不过是个借口。 但究竟是借口,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们猜不出来,这个“媳妇”到底是真是假? 黄天养一个老实人,说不了谎话。而且他实在拿不准要说点什么。 林秀英倒是活络,直接开口。 “爸,妈。虾仔现在这么努力挣钱,就是为了成家。” 她走近了一些,“虾仔,以前是什么样,您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为了成家。他会这么努力挣钱吗?” 她说得很小声,怕这些话打击到黄阿渔,同时也不想让他听到李桂兰的闲话。 “前几天,有人介绍了隔壁村的李家姑娘。他看对眼了,这才会变了这么多。” 吴翠和黄海河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林秀英给了黄天养一个眼神。 他虽然不会撒谎,但黄阿渔前段时间要死要活的要娶李桂兰是真事。 他点了点头,“爹,娘,确实有这么回事。” 这下,吴翠和黄海河心里开始打鼓,看他们两口子的反应。 难道是真的?想想黄阿渔以前那个好吃懒做的样子。 再看看现在起早贪黑的挣钱,这变化不可谓不大,难道真的是为了娶媳妇,才拼命挣钱的? 黄阿渔接着补充道:“爷,奶。这拿孙子的彩礼钱,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吧?” 吴翠和黄海河对视一眼,将信将疑。要 钱的理由有千万种,但攒钱娶媳妇,这个理由,在农村是最硬气、最让人无法反驳的。 你可以说他不孝,但不能拦着他成家立业啊!真要逼着他把娶媳妇的钱拿出来,传出去,他们老两口在村里就别做人了,脊梁骨都被戳烂了。 “真……真有这回事?”吴翠的语气罕见的软了下来。 毕竟她虽然爱撒泼也不在乎面子,但这可不是简单的风评问题。 这要是传出去,议论的口水都能被淹死,以后更是在村里抬不起头。 “这事我还能开玩笑?”黄阿渔无奈道:“要不是为了这个,我能起早贪黑地干这些活?” 这话算是彻底堵住了吴翠和黄海河的嘴,这钱他们是肯定不能要了。 黄海河也不知真假,虽然大概率是谎话,但他也不敢赌,万一这是真的呢? 只能言不由衷地说道:“成家立业……是正事……既然是为了娶媳妇,那……那这钱不能动。” 吴翠也嘟囔道:“那……那也不能全给。”她试探地问道:“彩礼……彩礼要多少?” “妈,这事哪能现在说定?”林秀英赶紧打马虎眼,“总得等媒人上门,双方大人坐下来谈吧。现在就是孩子们看对了眼。” 黄海妹在一旁憋笑,三哥这演技绝了! 但一想到自己嫂子是李桂兰她又笑不出来了。 “行了,行了。”黄海河摆摆手,“既然是正用,我们就不说啥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他拉着欲言又止的吴翠,走了出去。 黄阿渔笑了笑:老东西,跟我斗? 他去关上院门,一转身就看到家人们表情复杂。 院子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过了一会,黄海妹说道:“三哥,你太厉害了,真把他们唬住了!” 林秀英也松了一口气,嗔怪地说道:“儿子,你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去!” “阿渔,你这话是真是假?可别是为了堵你爷奶的嘴,胡乱编的。这要是传开了,以后不好收场。”黄天养有些担忧。 “小弟,你要结婚是好事,哥也会尽力帮你。”黄海强说道。 “嫂子也会帮你做些结婚用的衣裳。”林小海说道。 大家的话里都在有意无意的试探,黄阿渔刚刚说的要结婚是真的,还是说只是临时用的借口。 黄阿渔倒是淡定,“爸,妈。这话已经说出去了当然是真的。” “谁家姑娘?”林秀英问道。 “你们认识。”黄阿渔暂时还不打算告诉父母,毕竟王晓螺那边孤儿寡妇的。得让家里人有些心里准备。 但这句话在家里人听来,就是另一个意思。 这孩子果然还是要娶李桂兰。 第一卷 第47章 怎么就投机倒把了? 吃饭时家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黄阿渔并不在意,大口地吃着饭。 林秀英和黄天养都在头疼彩礼问题。 本以为这个问题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又绕回来了。 真金白银四百块,这个压力太大了。 大家也不想说李桂兰的不好,毕竟自己儿子铁了心要娶她。 而且还为她做出了巨大的改变,有些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黄海妹有些忍不住了,自己三哥明明说过不娶李桂兰的。 “三哥……李……” 她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李桂兰瞪了一眼。 怎么说她都是你未来嫂子,别没事找事! 黄海妹也安静了。 黄阿渔觉得奇怪,“你们怎么都怪怪的?” 大家都对视了一眼,“没什么。” 黄阿渔纳闷了,难道是自己和王晓螺说悄悄话的时候被看见了? 他问道:“你们不会是知道了,我要娶谁了吧?” 被这么一问,都愣住了。 “我们是猜的。”林小海说道。 黄阿渔环视一圈,众人的表情古怪。 看来他们还是介意那孤儿、寡妇。 黄阿渔吐了一口气,“虽然她可能有些……但人还是很好的。” 黄阿渔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现在的村子还是比较迷信的。 他想起来了,明天得去问问王晓螺,她那个相亲对象是谁。 要阻止他的死亡,这样那些流言蜚语就不会产生。 家里人也能更好地接受她。 黄天养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喜欢就好,彩礼的问题,我会想办法的。” 顿时一家人感觉肩膀的担子重了不少。 彩礼?黄阿渔想起来,自己是说过要给三转一响。 他笑了笑,“爸,妈,你们不用担心。彩礼我自己赚。很快就能赚到了。” 林秀英的筷子差点掉到地上,那可是四百块,竟然很快就能赚到?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孩子好不容易开窍,可能不能说什么泄气的话。 黄天养重重地叹了口气,闷头扒拉饭。 虽然现在自己的儿子有担当了很欣慰,但想到那四百块的巨款还是发愁。 黄海强和林小海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复杂。 黄海妹的小嘴撅得高高的,心里憋屈。 三哥还是要娶那个李桂兰!还要自己赚那么多彩礼!她一点也不喜欢自己这个未来嫂子。 见气氛有些微妙。 黄阿渔还以为家里人觉得,用三转一响娶一个孤儿太浪费了。 “爸妈,哥嫂。这彩礼是多了些,但我肯定能赚到。而且她是个姑娘,她值得。” 众人听得直摇头。 这傻孩子知道四百块有是多少钱吗? 三哥啊!你怎么就是要娶那个李桂兰啊?! 黄阿渔以为众人不能接受,接着说道。 “别愁眉苦脸了,她会是个好妻子,好媳妇的。” 众人附和地笑了笑。 说到底成家是好事,确实也不适合愁眉苦脸的。 “阿渔成家是大喜事,这得好好商量商量。”林小海说道。 众人想想也是,四百块。 现在黄阿渔自己能赚钱,加上家里的一些,再借一些。也不是凑不到。 借的钱以后再慢慢还就好了。 黄天养和林秀英也想通了。 “你喜欢的话,我们也不会反对的。” 黄阿渔欣喜,没想到自家父母这么开明,居然一两句话就接受王晓螺了。 “爸,妈。你们放心她肯定会孝敬你们的。” 黄天养和林秀英对视一眼,勉强地点点头。 “但愿吧。” 家里的这关已经过了,接下来就是王晓螺那边了。 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要真诚就行了。 黄阿渔打算明天抽时间去找王晓螺。 “三哥,你真要娶她啊?”黄海妹问道。 “放心。”黄阿渔安慰道:“三哥还是疼你的,还有个嫂子疼你。不好吗?” 黄海妹很无奈,那个女人真的会对自己好?别搞得鸡飞狗跳就好了。 众人各有所想,吃完了饭。 黄阿渔准备开始捣鼓潜水镜了,这要是成了,肯定能大捞一笔。 明天就能买锅,后天就能去城里卖螺。 刚撸起袖子。 “啪啪啪!” “老黄!” 门口传来大喊声。 黄阿渔去开门,其他人也都走到了院子。 “海叔?” 陈海和陈向阳,走进了院子。 后面还跟着刘卫红和他的父母。 “贵叔?萍姨?” 这两家人都一起来了,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吃了吗?”黄天养也有些纳闷,“快进来坐。” 陈海找到黄天养直接说道:“老黄,你就让他们乱来啊?” 黄阿渔看向自己两个伙伴。 他们摇摇头。 “发生什么事?”黄天养问道。 “他叔你也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林秀英说道。 “他们……”陈海很生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个三个小兔崽子!不学好!学人家投机倒把!” 黄天养被吓得眼睛睁大,他老实本分一辈子,自己儿子可不能违法犯罪。 “是不是搞错了,他们三个孩子卖螺。赚点辛苦钱,怎么投机倒把了?” “不会错!”陈海高声喊道:“你们几个说!你们打算干什么?!” “你们没说清楚吗?”黄阿渔问道。 “说了。我们去收螺。”陈向阳说道。 黄阿渔看了看刘卫红,“你说清楚了?” “说了,我们去收螺再卖出去。” 黄阿渔也纳闷了,这没问题啊? “我们打算去收花螺。” “你们还好意思说?”陈海对黄天养说道:“你知道他们收多少钱?” “多少?” “一毛!”陈海竖起一根手指。 黄天养皱了皱眉头,“这比水产站高了一倍,这……” 陈海话锋一转,“你知道他们卖多少钱吗?” “多少?” “一块!” 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一块?!” “没错!” “他们打算一毛收花螺,转手卖一块!这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 黄天养顿时变了脸色。 “阿渔!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没问题啊?”黄阿渔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转头看了看其他两个人。 他们也摇摇头,“……” 自己花一毛钱收螺,然后加工卖出去,一块钱一斤也不算太高。 “还没问题!”陈海说道:“你们这是低买高卖!这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 听到这话林秀英也急了,“虾仔,我知道你想赚钱,想成家!但你也不能做那违法的事啊!” “我们老黄家,虽然没钱,但有骨气!绝不会做投机倒把的事情!” 黄阿渔算是听明白,“不是……你们误会了!” 第一卷 第48章 我们是正经买卖 黄阿渔刚想开口解释两句,就被刘贵打断了。 “不是叔说你们,你们干买卖是好事!但也要有度,怎么能干违法的事情?” “再说了,你们这也要价太凶了!一毛钱的花螺,你们要卖一块!” 刘贵又气又急,“你们这不是坑人吗?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三家人还怎么在村子里立足!?” “就是!”陈海一拍大腿,“咱们祖祖辈辈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这昧良心的钱,不能挣!” 黄天养和林秀英满脸担忧,他们最怕的就是投机倒把,坑蒙拐骗的事情。 名声还是小的,这投机倒把是要进去的,严重的是要吃“花生米”的! 看着几位长辈的模样,黄阿渔也不急。 等他们说完了,再解释清楚。 “虾仔,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秀英很着急,“可能不做违法的事情!” 黄天养也急,“要是你真的敢投机倒把!我们老黄家就当没你这个人!” 陈海也附和:“陈向阳,你们三个平时胡闹就算了!要是真的敢做这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腿都给你打断!” “别着急啊!”刘贵说道:“你们别急,他们这不还没开始吗?我们发现的早这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都什么时候了!”陈海说道:“这要不是我问了一句!他们这都已经去收螺了!” “这要是让他们干成了,那还得了!” 他们三人就安静地听着,他也不急。 只是潜水镜的进度又要推迟一点。 “你们三个,说话!”黄天养呵斥道:“保证以后不干这事了!” 陈向阳有些急了,“叔,我们是正经买卖,这怎么就不能干了?” “我们这好不容易挣了点钱,这买卖一定要干下去!”刘卫红也附和道。 听到她俩的话,几位家长火气更大了! “正经买卖?!一毛钱的东西,你们卖一块钱,这叫正经买卖?” “这叫黑心,叫投机倒把!”陈海气得火冒三丈,指着陈向阳的鼻子骂。 “卫红,你怎么也跟着犯浑?咱老刘家的几代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挣这昧良心的钱,晚上睡得着觉吗?”刘贵也是痛心疾首。 林秀英直接拉住了黄阿渔的手。 “虾仔,听妈的这钱不能挣!穷点没啥,可不能走歪路啊!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妈可怎么活啊……” 院子里乱成一团,斥责声、劝解声、担忧的啜泣声混杂在一起。 黄阿渔看着眼前这群又急又怒、真心实意担心他们走错路的长辈,心里并无恼怒,反而有些暖意。 他知道,这是这个年代最朴素的价值观,也是长辈对他们最直接的关爱方式。 “你们别急。”黄阿渔笑道:“胖子和卫红说得没错。” “我们这好不容易挣了钱,而且我们是正经的买卖。” “这一块是合理价,海叔,你……” 黄阿渔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打住!”陈海说道:“我可没有高买低卖,我做大席都是辛苦钱!” “您别急。”黄阿渔有些无奈,不过也算了,他们想说什么就说吧。 “阿渔,你海叔那都是手艺!你可别瞎说!”黄天养郑重的说道。 黄阿渔点点头,也没有争辩。 “爸妈,海叔,贵叔,萍姨。”黄阿渔淡淡地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做熟食的?”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有些安静。 他们尝过那个盐焗花螺了,味道没的说。 陈海一拍大腿,“就是那个花螺!” 刘贵和陈萍也反应过来,刘伟红拿过那花螺到家里。 那味道真的没得说,但是他还很骄傲地表示过,这是他们的买卖。 要挣大钱! “这我们知道。”林秀英问道:“你们是做卖手艺,但这一毛钱收花螺,转卖一块钱。这是两码事?” “胖子和卫红可能没说清楚。”黄阿渔解释道:“这就是一码事,我要去收螺然后加工再卖掉。” “你们想,我们三去摸螺,这一天才能摸多少斤?这不得去挨家挨户地收吗?而且我们也没有坑街坊邻里,我们给一毛钱的价格。” “水产站收生花螺才给五分钱一斤,我们给一毛钱!这价格,是不是比公家还高?我们这是让乡亲们多挣钱,怎么能叫坑人呢?” “我们这也是卖手艺挣钱,海叔,您是做大席的,您应该知道。” 黄阿渔的话让众人都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 确实,一毛钱一斤收螺,对村里那些孤儿寡母的,工作能力有限的人来说,是好事啊! “再说了我们卖一块钱的不是螺壳。”黄阿渔说道:“我们分两种,螺壳是按分按毛算的,而且有肉的才卖一块钱,正儿八经的童叟无欺。” 这直戳陈海的职业核心,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无法反驳。是啊,他做大席,赚的不就是手艺和功夫钱吗? 其他人也若有所思。 黄阿渔接着说道:““我们这买卖,一毛钱收原料,加上调料、柴火、人工,成本就得两三毛。” “卖一块钱,听着差价大,可我们挣的是辛苦钱、手艺钱!这跟把粮食酿成酒、把布做成衣服卖,是一个道理!” “我们没偷没抢,没占国家便宜,让摸螺的多赚了钱,让喝酒的有了好下酒菜,我们自己也靠劳动吃饭,这怎么就叫投机倒把,昧良心了?”” 他话锋一转,带到政策上面,“政策现在也鼓励搞活经济,我们这小本生意,堂堂正正!要是这也算违法,那镇上那些卖熟食、开小吃摊的,不都该抓起来了?” 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几位长辈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他们发现他们好像误会了。 他们三人做的是小吃,是正儿八经的买卖。 因为陈向阳和刘卫红,说得太急了这才闹了误会。 但这刚刚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现在有些下不来台。 刘贵砸吧砸吧嘴,“老陈,你是做大席的,你品品,阿渔这话有没有道理……” 刘贵开始给他们这些冲动的长辈,找台阶下了。 “嗯……”陈海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阿渔这话……听着是这么个理。” “咱们做大席的,鸡鸭鱼肉进价多少,做成席面卖多少,中间赚的就是手艺钱、功夫钱。这么算的话……你们这盐焗螺,倒真不算是瞎胡闹。” 刘贵和陈萍连忙附和:“对对对!老陈是行家,他这么说,那准没错!” 黄天养和林秀英也点点头。 既然认了理,也得给刚才的冲动找个台阶,顺便显显长辈的派头。 “不过!你们小年轻干事,还是毛躁!话不说清楚,惹得长辈着急上火!下回有啥打算,提前吱一声!别让我们瞎猜疑!” “是是是,您说的是,是我们没说明白。”黄阿渔赶紧认错,给足了长辈面子。 第一卷 第49章 制作潜水镜 时间还早,众人也没什么事,三家人坐在黄家的院子里,聊着闲天。 黄阿渔拿出材料,准备开始制作潜水镜。 看着抽象的材料,陈向阳问道:“阿渔,这些东西真能做出潜水镜?” 初看就是一堆破烂。 报废的自行车胎,旧橡皮绳,破玻璃,塑料瓶。 刘卫红也皱起眉头,“阿渔,这些东西能行吗?这就是一堆破烂了。” 黄海妹也走了过来看,“三哥,你找这么多破烂做什么?” “这可不是破烂,这都是宝贝。”黄阿渔笑道。 “宝贝?”黄海妹仔细地瞧了瞧。 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而且都破破烂烂的。 她眉头紧锁,“这怎么看都是破烂?” “你就等着看好了。”黄阿渔说罢,拿起刀简单地划出个轮廓。 他要把多余的部分切掉,留下一个比较圆的轮廓。 “三哥,你小心点。”黄海妹提醒道。 切下了多余的部分,黄阿渔拿着玻璃在地面摩擦,把比较锋利的地方磨平滑。 陈海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你们几个小家伙,又在捣鼓啥呢?” “阿渔,在做潜水镜。”陈向阳说道。 “潜水镜?”陈海倒是听说过这么个东西,顿时起了好奇心。 几个家长都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玩意?一堆破烂?”林秀英问道,眉头紧锁地看着地上的一堆破烂。 黄天养也凑近地看了看,摇摇头,“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这些零碎能干啥?” “这可是好东西。有了它,咱们下水就能睁着眼看东西了。”黄阿渔拿起打磨得差不多的玻璃,透着光看了看。 “睁着眼看?”刘贵一脸不信,“胡扯!海水又咸又涩,睁眼还不疼死?再说了,水里浑浆浆的,睁眼也看不清!” “所以得靠它啊。”黄阿渔拿起那块裁剪好的旧内胎,比画着。 “把这玻璃嵌在这里面,边上用桐油和石灰腻子封死,橡皮筋这么一套,紧紧勒在脸上,水就进不来了。” “眼睛前面是这块玻璃,就跟隔着窗户看外面一样,水里啥样,看得一清二楚!” 他简单地描述一下,其他人听得将信将疑。 陈海做大席,经常在外走动,见识也比较多。 他拿起自行车胎,捏了捏又看了看黄阿渔打磨得光滑的玻璃边缘。 “嘿!你小子,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法子……听起来还真有点门道!我也还真听说过,这种水镜。” “海叔,差不多就是那种。”黄阿渔点点头,“咱们自己做得简陋一点,能用就行。” “这能行吗?别到时候把眼睛弄伤了。”刘秀英说道。 “妈,你放心。这个做完肯定得试试,才能下海。” 黄阿渔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开始小心翼翼地用烧热的铁条烫熔内胎边缘,试图将玻璃片镶嵌进去。 这是个技术活,火候轻了粘不牢,重了容易把内胎烫坏或者让玻璃开裂。 众人都盯着他,很是好奇。 熔化的橡胶散发出特有的焦糊味,必须精准控制力道和角度,让滚烫的内胎边缘刚好包裹住玻璃,形成密封。 汗水从他额角滑落,但他眼神专注,手稳得像磐石。 “滋啦”一声轻响,玻璃片被稳稳地嵌了进去。 黄阿渔迅速用湿布按压冷却定型。他拿起初步成型的镜框,对着灯光仔细检查接缝,又用手摸了摸内沿,确保没有毛刺会划伤皮肤。 “成了!”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虽然粗糙,但基本形状已经有了。 “这就成了?”刘卫红凑近了看了看,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是轮廓做好了。”黄阿渔拿起桐油。 将桐油倒进碗里,再加入石灰腻子,搅拌均匀。 这个黄天养看懂了,“阿渔,这不是用来修船的吗?你用这个做什么?” “这是用来防水的,用石灰腻子糊满,就能防止进水了。”黄阿渔解释道。 众人眼睛都亮了,他们之前都没想到,石灰腻子还能这么用。 黄阿渔用小木片挑起粘稠的桐油石灰混合剂,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镜框与玻璃的接缝处,里里外外都糊了一层,确保没有一丝缝隙。 其他人看得出神,都对这个新奇的玩意很是好奇。 “乖乖,还能这么用!”刘贵看得啧啧称奇,“桐油石灰补船缝防漏水,用到这眼镜上,还真是一个理儿!” 陈海也连连点头,“活学活用!阿渔这小子,脑子是真活络!这法子我看行!” 黄天养看着儿子熟练的动作,心里的疑虑渐渐被自豪取代。 林秀英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看其他的反应,也稍微放心了些。 只是叮嘱道:“虾仔,糊严实点,可不敢漏水!” “放心吧妈,保准滴水不漏!” 黄阿渔将已经糊得差不多了,拿起来端详了一番,没什么问题。 便放在了阴凉处晾干。 趁着这个功夫黄阿渔询问道。 “海叔,你吃过我们的花螺,味道还行吗?” 黄阿渔想听听专业大厨的意见。 这一问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陈海是村里公认的大厨。 陈海也是竖起拇指,“嘿!你小子不问,我也得说!阿渔,你这盐焗花螺,这个!” “味儿是没的说!咸、香、鲜,层次分明,火候拿捏得也准,螺肉紧实入味,嗦起来那叫一个过瘾!你这手艺不比我差!” 能得到陈海这么高的评价,黄阿渔心里踏实了不少,陈向阳和刘卫红也面露喜色。 他又接着补充道:“那花螺没毛病,你们可以放心。” “阿渔,这臭小子怎么能和你比。”黄天养谦虚一句。 他生怕这几个孩子,过于骄傲。 “海叔,你有没有什么建议?”黄阿渔谦虚地询问。 “建议?”陈海砸吧嘴,“……可以换点花样。” “这盐焗的再好吃也是会吃腻的,所以得多弄些花样。” “就像我们做大席,时不时的也会换些花样,免得吃腻。” “好东西,得变着法儿吃,生意才能做得长!” 这些倒是和黄阿渔想的一样,产品是必须多元化一些。 除了盐焗花螺必须弄些新产品。 花螺用炒的是很难入味的,所以与其在花螺上下功夫。 不如多弄一些其他的做法的食物,这样生意可以做得更长久。 以后开店食品也不会太单一。 第一卷 第50章 真的能看清 黄阿渔在规划自己的小吃店。 其他人都看着潜水镜,很是好奇。 “三哥,你这糊的丑不拉几地,真的能下水吗?”黄海妹说道。 黄阿渔看了看,确实糊得不是很均匀。 “你管它丑不丑,能用就行。”黄阿渔笑着敲了敲她的脑门,“咱这是下海摸货,又不是上台唱戏,要那么好看干啥?结实、不漏水才是硬道理!” “阿渔这话在理!”陈海赞同地点点头,“家伙事嘛,好用顶用是第一位的!你看我那把老菜刀,豁口多得能当锯子,可我用着顺手,比啥新刀都强!” “这东西……真能扛住海水?别一下去就散架了。”刘贵好奇地戳了戳潜水镜。 “贵叔,等下咱们试试就知道了。”黄阿渔也惦记着效果。 “咱们等下,打桶水来试试。” 这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兴趣。陈向阳手脚麻利地打来一大盆清水,放在院子中央。 众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看着潜水镜想着让它快点干。 过了一会,黄阿渔感觉可以了。 把橡皮绳绑上去。 “好了,完成了!” 一个虽然简陋但看着有模有样的潜水镜出现在众人眼前。 黄阿渔又拉了拉橡皮绳,有弹性,掂了掂,满意地点点头。 众人都已经等不及了。 “快试试!”陈向阳已经迫不及待了。 “别急,先试试防水性。”黄阿渔将潜水镜倒扣着,放入水中。 密封性很好,没有水渗入里面。 众人看着都啧啧称奇。 “嘿!真不漏水!”刘贵惊奇地凑近,看着被按在水里的潜水镜,“这还真行!” “光不漏水可不够,得试试戴上是啥感觉!”陈海更关心实际使用效果。 "三哥,这就行了?"黄海妹好奇地看着。 黄海强和林小海也好奇地看着。 “阿渔,这没问题吗?”林小海看着潜水镜,有些简陋。 “石灰腻子确实是补船的,但你这个能行吗?”黄海强也问道。 “我先来试试!”黄阿渔深吸一口气,将潜水镜扣在脸上,调整了一下橡皮筋的松紧,确保镜框紧紧贴合在眼眶周围,密封良好。 “怎么样?紧不紧?勒得慌吗?”林秀英关切地问。 黄阿渔感觉一下,橡皮绳弹性适合,既不勒又能防水。 “没问题。” 黄阿渔摆摆手,深吸一口气,把头扎进水桶里。 清澈的桶底就在眼前,透过那块打磨得不算十分平整的玻璃,视线有些微的扭曲和模糊。 但的的确确,他能看清了!红色的桶底、漂浮的细小杂质,都清晰可见!完全没有海水刺眼的痛苦,也没有视线受阻的模糊! 心中一阵狂喜,但按捺着,仔细地感受着有无气泡声。 检查有没有哪里漏水了。 又仔细感受了一下脸部的贴合处。 很好,只有鼻梁和眼眶边缘传来均匀而柔和的压力,没有任何水流渗入的冰凉感。密封成功了! 他在水里轻轻晃了晃脑袋,镜框依旧牢牢地吸在脸上。成了!真的成了! 几秒钟后,黄阿渔猛地抬起头,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他一把抹掉脸上的水,声音都带着点颤,“成了!真能看清!一点水都没进!” “真的假的?!”陈向阳第一个冲过来。 “让我试试!让我试试!”刘卫华也急不可耐。 “别急,一个个来。”黄阿渔摘下潜水镜,“你们小心一点。” 陈向阳抢先把潜水镜扣在脸上,学着黄阿渔的样子调整好皮筋,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水里。 片刻后,他猛地抬头,呛了口水却顾不上,激动地大喊:“看清了!真他娘的看清了!水底啥样一清二楚!太神了!” 刘卫红也迫不及待地试了试,同样是一脸震惊和狂喜:“阿渔!你这脑子怎么长的!真让你搞成了!” 大人们围在一旁,看着三个小子轮番试验、大呼小叫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惊奇和笑容。 “嘿!还真行!”陈海拍着大腿,对黄天养说,“老黄,你这儿子,是个人物!这都能琢磨出来!” 黄天养看着儿子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充满了骄傲,嘴上却还矜持着:“瞎鼓捣,瞎鼓捣……” 林秀英拿来毛巾,“都快擦擦,一个个的。别感冒了。” 黄海妹也好奇极了,“三哥三哥!让我看看!我也要试试!” “去去去,小姑娘家家的,试什么试。别给你三哥弄坏了!”林秀英拉开了女儿。 黄海强也试了试,发现这玩意真的能在水里看得清楚。 “小弟,你这个可以啊!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个下海摸鱼的好东西!” 院子里的众人都很佩服黄阿渔,没想到用一堆破烂真的做出了潜水镜。 黄阿渔的心里踏实了不少,潜水镜成功了,这明天就能去潜到礁石区那里去看看有没有石斑了。 他感觉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每个人都毫无睡意。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黄阿渔从陈向阳手里接过潜水镜,小心地擦干水渍。 “这东西刚做好,密封胶还得再阴干结实点。明天咱们就带着它,下海试试真家伙!” “好!” 陈向阳和刘卫红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 “阿渔,你说咱明天能摸到石斑不?”陈向阳搓着手问。 “我看能!”刘卫红眼睛放光。 “别想得太美,”黄阿渔比较冷静,“第一次用,主要是试试效果,熟悉熟悉水下。而且抓鱼还需要个架子。” “夹子?” “破损的死鱼可不值钱。”黄阿渔解释道:“用竹子,做一个简易的鱼夹,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 两人点点头。 “时间也不早了。” 确实海边的村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现在已经不早了。 “先睡会,等下还得去摸花螺。”黄阿渔说道。 两人也知道,这还有正事要做。 打了个招呼便各回各家了。 众人都打算睡觉了,黄阿渔还得做个鱼夹。 “虾仔,你也别太晚了。”刘秀英关心道:“你还打算去赶海的。” “阿渔,别太累了。”林小海嘱咐道。 “知道了,妈,大嫂。” 黄阿渔借着油灯,劈开了一段竹子,再削了一片夹在中间。充当弹簧。 用剩下的石灰腻子充当胶水,再绑上麻绳固定。 一个简易的鱼夹就做好了。 只要用力一按,架子就会合上,松开就打开。 试了几下发现没什么问题。 黄阿渔心满意足地放到一边。 第一卷 第51章 拓展销路 准备都完成了,黄阿渔点上一根烟。 目前来说一切顺利,明天早上去城里送螺壳,回来后再下海去就可以了。 还有王晓螺的事情,明天要得去找她,不然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既然自己能改变一家人的命运,那也可以改变她的命运。 上辈子错过了她,这辈子不能再错过了。 浅浅地睡了一觉后,黄阿渔便接着去赶海。 与陈向阳和刘卫华会合后。 三人便开始挖起了花螺。 依旧是一些简单的小海鲜,值钱的卖了,不值钱的留着自己吃。 等天色亮了后,他们才回家,焗第一锅花螺。 三人配合默契,干起活来非常得快。 过了一会螺壳就出锅了。 大包小包,各做了二十五包。还有一包蒜头。 用油纸包好。 “胖子,卫红,我们出发!” 林秀英和黄天养也早早起来了,既欣慰又有些担忧。 林秀英拿了两个窝窝头,“路上吃,城里路远,别饿着。去了好好跟人说,价钱差不多就行,别太犟……” “妈,别担心。我心里有数。”黄阿渔接过窝窝头。 “我们走了。” “路上小心点。”黄天养嘱咐道。 三人坐上牛车就往城里去。 来到小酒馆。 “钱老板。”黄阿渔打了个招呼。 钱老板抬头一看,“哎呦,小兄弟,你可算来了!” 他脸上带着笑,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 “小兄弟贵姓?” “免贵姓黄,叫我阿渔就行了。” 钱老板点点头。 “昨天那些酒客可把我念叨坏了!都说你那螺壳味儿正,下酒一绝!今天带了多少来?够不够卖?” “钱老板,放心,管够。”黄阿渔派了一根烟。 “大的小的各二十五包。” “好!好!”钱老板搓着手,拿起一包掂了掂,又凑近闻了闻,眉开眼笑,“就是这个味儿!香!今天肯定卖得快!” 他把螺壳放上柜台后,利索地数钱,“小的五分,大的一毛,二十颗蒜头……喏,四块七毛五,你点一点。” “您这是干嘛?”黄阿渔纳闷了:“这还没卖出去呢?怎么就给钱了?” “放心,这绝对会卖出去。阿渔你是个算快人,我自然也算快。” “我直接结给你,咱们钱货两清。” “您这……” “没事,你昨天不在,那些酒客抢着买。你放心就算卖不出去我也不会让你退钱。” 黄阿渔点点头,接过了钱。 “钱老板,那我晚些再来,多了少了,我才能清楚。好明天做准备。” 钱老板乐呵呵地点头,“实在。” 出了小酒馆。 “咋样?”陈向阳问道。 “卖出去了。”黄阿渔拿出钱,“一人九毛五。” 陈向阳接过钱,“哎呀!这钱挣得踏实!” 刘卫红小心地将钱收好,“阿渔,照这么看,咱们一天跑一趟,一个月下来……” “别急着算大账。”黄阿渔笑着打断他,目光却投向县城更热闹的街道,“钱老板这儿是稳了,但光靠他一个小酒馆,销量到底有限。咱们得想想别的路子。” “别的路子?”陈向阳一愣,“阿渔,你还想卖哪儿去?” 黄阿渔指了指前面,“这县城又不止他一家卖酒的。” 两个人都点点头。 黄阿渔说道:“钱老板毕竟先给了我们尝试的机会,我们给他供应多点,给其他人少点。” “价钱都一样小包五分,大包一毛。钱老板这边给足他的量,其他人就定量给。你们觉得怎么样?” 刘卫红眼睛一亮,又有些顾虑:“这……咱们直接去别家推销,钱老板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毕竟是他先收咱们的货。” “所以咱们得讲规矩。”黄阿渔点点头,“钱老板毕竟给了咱们第一个机会,算是帮咱们开了张。咱们不能过河拆桥。” “我的意思是,优先保证钱老板这儿要的量。他这儿是基本盘,得稳住。剩下的,咱们再拿去别处试试水。不搞差价,免得生出是非。你们觉得咋样?” 陈向阳一听,用力一拍大腿,“这法子好!讲究!钱老板对咱们痛快,咱们也不能不仗义!就这么办!” “对,阿渔你想得周到。咱们是得多找几条路,但不能把最先帮咱们的路给断了。”刘卫红也点头同意。 “成,那咱们就这么定!”见两人都同意了,黄阿渔说道。 “今天时间还早,咱们这就去别的街上转转,看看情况。” 三人商量定,便赶着牛车,前往其他的酒馆。 在县城里一共有四家酒馆。 到了一个小路口,人流量还不少。 黄阿渔下了车,“你们在这等等,我去那家看看。” 黄阿渔整了整衣服,深吸一口气,拿着样品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他面带笑容地走了出来。 “咋样?”陈向阳赶紧问。 “成了!”黄阿渔笑道,“李掌柜得尝了颗蒜头,又说螺壳味道正,先要了五包大的试试。说要是好卖,明天再多要。” “太好了!”刘卫红也很兴奋。 初战告捷,三人信心大增。接着,又去了其他酒馆。 无一例外都同意让螺壳留在那里寄卖。 等到日头升高,样品已经全部送了出去。虽然量不大,但意味着销路真的打开了! “嘿!真行啊!”陈向阳看着空空如也的筐,满脸喜色,“这下咱们一天可就不止做这么点了!” 刘卫红已经开始心算:“四家酒馆钱老板四五块钱,其他家三块钱。这……” “步子不能迈大得太大。”黄阿渔心里很高兴,但还是稳住心绪。 “咱们现在人手、锅灶都有限,得先保证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一样好。稳扎稳打,等钱袋子厚实点,再想着扩大的事。” “对,阿渔说得对!”陈向阳连连点头,“味道要是变了,啥路子都得断。” 几个人算着账心里很是高兴,看来明天估计会特别忙。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黄阿渔说道:“我们还得去试试潜水镜。” 回到村子。 他们三人感觉有些奇怪,怎么静悄悄的? 虽然平时也没啥人,但今天是安静的出奇。 “怎么回事?”陈向阳感觉很奇怪。 “乍得一个人也没有?” 黄阿渔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个时间段村里只发生了一件事。 “卫红,我们去晓螺家。” “去她家干嘛?” “先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刘卫红赶着马车,就往她家走。 果然还没到她家,就听见吵闹的声音。 他们赶过去,一个妇女正指着鼻子骂她。 黄阿渔心中感叹:还是太迟了。 第一卷 第52章 克亲孤儿、寡妇 所有的村民都围在她们家。 中年妇女还在辱骂。 你这个扫把星!断掌的克星!我就说我儿子昨天和你相看回来怎么就好端端摔河里了都是被你克的!” 那妇女越说越激动,脸涨成了猪肝色,“我现在我儿子死了,你们娘俩都得给我儿偿命!” 那是个喝醉酒自己摔河里的倒霉蛋。 因为这件事,王晓螺直接被当成瘟神。 但这件事从头到尾就不关她的事,她不过是按母亲的要求去见了一面。 会死完全是因为那个人自己喝醉了,属于意外,这和其他人无关。 农村人比较迷信,只因她们是孤儿寡母,便把账都算到了她头上。 那中年妇女的嚎叫声更加的刺耳。 “扫把星!断掌的克星!我就说我儿子大壮昨天和你相看回来,怎么好端端就摔河里淹死了!都是被你克的!你这个丧门星啊!” 她越说越激动,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哭天抢地。 “我苦命的儿啊!你死得好冤啊!都是这两个丧门星害的啊!她们得给你偿命!偿命啊!” 王晓螺面色惨白,身子有些颤抖,抿着嘴唇,眼眶通红。 王晓螺的母亲王小芳,脸上满是悲愤和无奈,声音哽咽。 “大姨,话不能这么说啊……大壮是自己喝多了酒,天黑路滑没看清,这才……这怎么能怪到我们家晓螺头上啊!” 她将王晓螺护在身后。 “就是见了她之后才出的邪乎事!她就是晦气!自从她来了咱们村,村里安生过吗?克死了爹妈,现在又来克男人!不是她是谁?!”大壮妈直接嚎道。 “你也是做娘的人,将心比心!晓螺命苦,小小年纪没了爹娘,跟着我过活。” “我们娘俩从不招惹是非,就想图个安稳日子。是招谁了还是惹谁了?” “大壮出事,我们心里也咯噔一下,替这孩子惋惜。可你不能因为自家遭了难,就非要拉个更软弱的来垫背,非要安个‘克星’的名头才甘心!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想让人理解,更希望能平息事件。 “老少爷们,他叔大姨。” 王小芳环视了一圈,“大家评评理。咱们渔家人,讲究的是个实在。不能因为人家孤儿寡母,没个壮劳力撑腰,就由着性子欺负啊!” 听到王小芳试图讲理,大壮妈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猛地从地上蹿起来。 头发散乱,双目赤红,彻底豁出去了,要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添加在王小芳母女头上。 “将心比心?我跟你们将什么心比什么心!” “我儿子都没了!我比个屁的心!你家闺女命苦?她再苦还能苦过我?”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昨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是见了你家这个扫把星一面,回头就淹死了!这不是她克的,难道是老天爷瞎了眼,专挑我儿子收吗?!” “你们孤儿寡妇出门就是害人!” 他越说越激动,东拉西扯,开始翻旧账。 把所有的巧合,天灾都加在这孤儿,寡妇身上。 “自从她这个扫把星,来到我们村,我们村安生过吗?” 她指着王晓螺的鼻尖骂道。 “陈老憨家的船是不是莫名其妙就漏水了?” “李老四家是不是得了瘟疫死了一窝鸡?” “还有村东头那棵老树!在她来之前长得多壮!就是她来了之后,枯了半边!”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件事情不邪呼?以前咱们村哪有那么多倒霉催的?” “都是这个丧门星!就是她把晦气带到村里!她克完了父母,现在又来克男人了!我儿子就是被她这副狐媚相给克死的!” 大壮妈越说越觉得有理。 “老少爷们,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 “这种不干净,命硬克亲的人,就是不能留在我们村!今天她克死了我儿子!保不齐明天就轮到你们家了!” “说的对!”旁边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长脸婆。 “谁不知道她王晓螺命硬!克父克母!现在又来克男人!王寡妇,你还护着她?小心她把你也克了!” “就是!昨天相看还好好的,回来人就没了!不是她克的还能是谁?” “这种不吉利的人,就不该留在村里!” “滚出去!把她们赶出村子!” 村民被大壮妈一席话挑拨起了情绪,加上农村人比较迷信。 纷纷把自己家里的倒霉事,和王晓螺、王晓芳联系起来。 将所有的错都推到她们头上。 王小芳气得浑身发抖,眼眶湿润,全身只有一股憋屈的无力感。 跟一个完全失去理智的人,根本说不通道理。 王晓螺也被吓哭了,王小芳护着她。 让她去见大壮的是大壮妈,大壮落水也是他自己喝醉酒。 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赶她走? 她浑身都在发抖,王小芳将她搂在怀里。 “她姨……各位乡亲……”王小芳颤抖着,想在纷乱的环境中说几句。 “你们摸摸良心,晓螺来咱村,这么些年,她有招惹过谁?” “她可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乡里的事情?她只是一个没了爹娘的孩子,跟着我过活。” “我们娘俩平日里见到人都是低着头走,我们招谁惹谁了?” 村民们完全没有理会她,只有冷漠、怀疑还有怕霉运会落到自己家的恐惧。 王小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大壮这孩子没了,我们也很难过……可这哪能怪到晓螺的头上?!” “大壮是喝醉酒,自己没看清楚掉进河沟里的!这是公社卫生所的医生说的,明明白白!” “俩孩子就看了一眼,中间隔了多久,这谁能料到,谁能管得了啊!?” 她的辩解在群情激愤的村民中显得很微弱。 被吓坏的王晓螺也抬起头,脸色惨白,艰难地给自己辩解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哭腔,“我……我没有要害任何人……是……是阿姨你托人来说,非要我去……我说我命不好,是你非要我去……说就是相相看……” 这些话并没有打破众人的质疑。 大壮妈听了她的话更来气了。 她就是想找替罪羊,她是不可能把过错归到自己身上的。 “你还有理了!你这个丧门星!你的意思是说,我专门找你来克死我儿子吗!?” 第一卷 第53章 断掌克全村 现场气氛非常僵,大多数人还是站在大壮妈这边。 他们认为自家的倒霉事,都是因为王晓螺和王小芳,这对孤儿寡妇。 大壮妈有着村民的支持更加的口无遮拦。 她的手都快指到王小芳脸上。 “听见没!王小芳,大伙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 “为啥咱村这几年都不太平?为啥偏偏是这娘俩来了后,各家都碰上倒霉事?今天死鸡,明天坏船,后天庄家收成不好!” “这些事,难道都是巧合?就是他们带来的晦气,就是这个扫把星克的!” 她猛地把手指指向王晓螺。 “你们看看,这副哭丧脸!天生就是克人相!克死爹妈还不算,现在又来克我们儿子!我们家刨了你家主坟?这么害我们!” 大壮妈越说越激动,开始将王晓螺往各种事情上面扯。 “你!去年你家那窝猪仔,是不是全都死了?是不是就是她!打你家门前走过之后?” “你!你家渔船去年是不是触礁了?是不是那天她!去过海边?” “还有张婶,你儿子前阵子摔断了腿,是不是也碰上了这个丧门星!” 一连串的质问,完全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这些都是没有前因后果的事情,却被强行联系起来。 都是一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可这竟成了王晓螺克全村的理由。 大壮妈猛地一拍大腿,“王小芳!你还要护着这个祸害到什么时候!” “你是不是要等着她把全村人都克死才甘心?” “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要么你们滚出村子!要么……我们帮你滚出去!” 王小芳被这一通劈头盖脸的指责说得连连后退。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压在心头。 “大壮妈,你……你少血口喷人!” 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家猪仔死了,就怪到晓螺头上。村里每天路过的人那么多,怎么就是晓螺克的!” “船触礁,咱们村谁家的船没有触礁?风大浪急,谁能保证一定安全,这事怎么能怪到晓螺头上!” “张婶的儿子摔断腿,是因为去掏鸟窝!这事多少人半大小子都看到了,这些事怎么能扯到我们娘俩头上?” “你……你这分明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硬要把这些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 “你们自个儿摸着良心说!你们家那些事,当时是不是都有由头?现在大壮妈把这些事都栽到晓螺身上,就真的觉得是我们娘俩害的?!” “阿姨,你说我克人……,”王晓螺弱弱地说道:“是我命不好,从小就没有爹妈……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过害人……” “我……我去见大壮哥……是你……托人来说。我们本来不想去,是你说的相相看,成不成另说……” 大壮妈恼羞成怒! “放你娘的屁!” 她唾沫横飞,手指就差戳进王晓螺的脸了。 “我托人来说!是我瞎了眼!鬼迷心窍想着给你这个扫把星一条生路!谁知道你诚心来克我儿子!” 她猛转头对众人说道。 “乡亲们都听见了吧!这扫把星非但不认罪,还反咬一口!说是我逼着她去的!这天底下有这种道理吗?” 众人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大壮妈接着说道:“大家伙想想!仔细想想!” “自打这娘俩来到咱们村,哪件倒霉事和她们脱得了干系?那老槐树,是不是她们来,第二年就枯了?” “那个谁家的媳妇,是不是她路过后就流产了。” “还有前些年那场鸡瘟,是不是从她们家先开始死的!以前咱们只觉得是巧合,现在串起来是不是太邪乎了!” 她根本不给别人思考的时间,一连串的思想灌输。 让原本有些动摇的村民,被她这么一煽动,眼神又变得怀疑起来。 这让大壮妈更加得意。 “你们看看,她那双手,断掌!老话怎么说的?断掌打人疼,断掌克夫命!” “克完父母,又来克男人!咱们村的风水就是被她的晦气败坏的!再留着她,今天克死我儿子,明天就轮到你们了!” 她甚至开始撒泼,一屁股坐到地上,拍打着地面,“老天爷啊!” “你开开眼!看看这丧门星是怎么祸害人的!” “乡亲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不能让我们老李家绝后啊!” 她的话在村里回荡。 让一些本来是看热闹的村民也动摇起来,在她的表演和为了“村子好”的大帽子下,也开始聊了起来。 “大壮妈说得在理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这种不吉利的人,留在村里确实是祸害……” “赶出去!必须赶出去!” 众人慢慢逼近 王小芳护着害怕的王晓螺。 大壮妈见人群骚动,更加得意,从地上爬起来。 “摸良心?王小芳,你让我们摸良心?” “我看你的良心才被狗吃了!护着这么个丧门星,祸害全村子!” 她猛地转向人群,“谁家这些年没点倒霉事?以前咱们村有这么邪乎吗?都是这娘俩带来的晦气!” “今天要是不把她赶出去!明天要是谁家出了事,就是你王小芳造的孽!” 王小芳看着对方扭曲的脸,和周围麻木的村民。 她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张大花!你欺人太甚!” 突然的大喊,让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一下。 王小芳流着眼泪,“我们是外来户,孤儿寡母,没个男人撑腰,就活该被你们这么作践吗?!” “你说晓螺克人?她是克了谁了?!啊?” 王晓螺咬着嘴唇,“是你!是你非要我相看的!还说看看又不会掉块肉,你现在怪我!我有这么大本事,怎么还会让你们在这里骂!” 大壮妈完全失去理智。 “反了,反了!你这个扫把星还敢顶嘴,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罢就向着王晓螺冲过去。 王小芳立刻挡在女儿前面,“你敢动她试试!” “你光天化日要打人,还有王法吗?” “王法?”大壮妈癫狂地大笑,“跟这种祸害讲什么王法!把她们打出去!” 一些张大花的拥护者步步紧逼,王小芳护着抽泣的王晓螺。 “阿渔,东西拿来了。”陈向阳递来了一把斧头。 “阿渔,你真要砍人啊?”刘卫红担忧地说道。 “我就吓唬吓唬他们。”黄阿渔接过斧头,“你们忘了我有‘精神病’的?” 第一卷 第54章 克倒霉的关我屁事 刘卫红和陈向阳都是一愣。 “阿渔,你真有精神病啊?” 黄阿渔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有精神病还能带你挣钱啊?” 二人面面相觑,“村子里的人说,你拿刀砍刘老头和刘强是假的?” “嗯……那个倒是真的。”黄阿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自从那次以后,黄阿渔“混不吝”“精神病”的名号算是传开了。 刘家父子见了他,都不敢大声说话,村里人也觉得他虎,不敢轻易招惹。 这名声是不太好听,但有时候……这种混账名声,反而能让一些欺软怕硬的人掂量掂量。 黄阿渔简单地将实情告诉他们。 “好家伙!阿渔,没看出来你这么生猛!”陈向阳砸吧嘴说道。 刘卫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阿渔,我好像明白了,你是想……” 黄阿渔冷笑一声,掂了掂手里的斧头。 “你猜得没错。” “今天大壮妈和这帮人明摆着不讲理。靠着一群人欺负晓螺她们孤儿寡母的,讲道理就装聋作哑,那就干脆不讲道理了!” 黄阿渔看向人群,“对付这种只认拳头,不讲道理的人。就得跟他们说点他们听得懂的。” “他们不是想看看什么叫‘扫把星’‘祸害’吗?” “好啊,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祸害’什么叫做‘精神病’!” 这番话说得陈向阳和刘卫红后背发凉,但在眼下这种局面,这才是最直接的方法。 “可是……阿渔。”陈向阳还是有些担忧,“这是不是玩得太大了……万一闹出人命……” “放心,我有分寸。” “我不是去砍人,是去吓人。我倒要看看他们怕不怕这斧头,还有‘精神病’的名头。” 但不能让人感觉他太偏袒王晓螺她们,要让人看起来比较中立,这样说出的话才会更有说服力。 必须把王晓螺摘干净,不然村里那些流言蜚语,肯定会把她逼到跳海的! “还有。”黄阿渔补充道。 “待会你们看准时机,我先去把水搅浑,镇住场子。” “卫红,你脑子活,看我眼色,适时插话,把话题往‘公道’上引,别光盯着晓螺克不克人这事。” “胖子,你机灵点,万一有人真要动手,拦着点,但别先动手。” “明白。”二人都点头应下。 黄阿渔深吸一口气,眼神尖锐地看向大壮妈那边。 而她还在指着王晓螺的鼻子骂。 “克父克母的扫把星!还敢瞪我?” “你看你这双断掌!老话说‘断掌打人疼,断掌克夫命’!我儿子就是被你克死的!今天要不把你们赶出村,明天全村人都得被你害死!” 她一边嚎哭,一边伸手想去揪王晓螺的头发。 “张大花!你儿子是怎么没的,全村人都清楚!他喝醉了酒摔进河沟,公社医生都开了证明!” 王小芳护住了王晓螺。 “你现在把脏水泼向晓螺,不就是想找个替死鬼!” 她对着村民们说道:“乡亲们,咱们都是靠海吃饭,风浪里讨生活,谁家没遇到过倒霉事?” “你们摸着良心说,这些事情哪是一个姑娘家能‘克’出来的?” 王晓螺也被说得浑身发抖。 她的害怕逐渐转变为愤怒。 “阿姨!是你三番五次找人来说,非要我去见大壮哥!我说过我不想去!是你说不碍事的!现在出了意外就全是我的错了!”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也刺激到张大花,她四处看看,找了把扫帚。 “你反了你!还敢攀扯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吵什么吵!” “啪!”的一声巨响。 黄阿渔将斧头劈进了树里。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转头看向黄阿渔。 他一脸的不耐烦,拿着斧头。 这一幕立刻激起了村民们的记忆。 黄阿渔拿刀砍刘家父子的画面,在脑子里闪回。 “大白天的吵什么吵!”黄阿渔拔出斧头,向人群中央走去。 见到这个架势,周围的人赶紧让出一条路来。 因为他们知道,黄阿渔说砍那是真的敢下死手的。 他们也怕,看热闹可别搭上性命了。 张大花举着扫帚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黄阿渔!这没你的事!你少管闲事!” 她心里也发虚,这黄阿渔就是个愣头青,啥后果都不顾。 “没我的事?”黄阿渔皱着眉,冷笑一声,“张大花,你在这吵吵嚷嚷的,喊得老子耳朵疼!耽误我怎么琢磨赚钱,你说这不关我的事?” 张大花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举着的扫帚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们……我们这是在为村里除害!这扫把星留不得!” “除害?”黄阿渔刚想说话。 林秀英跑了过来,她也在看热闹。 只是没想到看到自己家了。 “虾仔,你又在闹什么?” 林小海也过来,“阿渔,你干嘛?” “妈,嫂子!你们别管!”黄阿渔语气不耐烦。 但同时给她们使了个眼色。 他转身面对人群,“耽误老子琢磨赚钱的门路,就是耽误老子发财!老子管你除害还是除妖!再吵吵,信不信我把这破村子吵嚷的人都赶海里去!” 村民们被他这个气势又吓退了半步。 张大花气得浑身发抖,但看着那明晃晃的斧头,到底没敢再冲上去,只能跳着脚骂。 “黄阿渔!你讲不讲理!我们这是为全村好!” “讲理?”黄阿渔将斧头扛到肩膀上。 他扫了眼在场的人,“张大花,你说王晓螺是扫把星。克人?行,我信你。”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连王小芳母女都惊恐地看向他。 王晓螺的心彻底死了,她和黄阿渔虽然没说特别熟,但也算是朋友。 而且还开自己的玩笑,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虾仔,你说什么呢?!”林秀英说了一句。 她不想扯上什么麻烦,她心里也对王晓螺有些恐惧。 可不想自己儿子和她扯上什么关系,要万一她真的克人,克到自己儿子怎么办。 “你别犯浑,这种事情沾上了,甩都甩不掉。” 黄阿渔简单安抚了一下自己母亲。 “张大花,你说王晓螺是扫把星,克人。行,就算我黄阿渔今天信了你这一回邪!” 他这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王晓螺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绝望地看着他。 “可是,”黄阿渔用斧头柄挠了挠头。 “张大花,你说她克的是你们老李家,克的是村里觉得倒霉的这些人,对吧?这关我黄阿渔屁事?” 第一卷 第55章 歪理邪说 黄阿渔逼近一步 “张大花你觉得我最近运气怎么样?是不是赚到钱了?这像是被‘扫把星’克着的样儿吗?嗯?” “要照你这说法,她这‘扫把星’还挺讲道理啊?专门克你们,就是不克我黄阿渔?还是说……” 他故意顿了顿,“老子的命够硬,她这点‘晦气’根本克不动我?甚至……说不定老子命里带煞,专克这些歪门邪道呢?” 这番歪理邪说,把所有人都绕进去了。 张大花张着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黄阿渔不能让人看出来偏袒,必须把自己摘出来。 用歪理邪说来搅浑水。 刘卫红看到这个情景赶紧假装路人,附和道。 “阿渔这话是糙了点,但也有些道理。” “你看啊,大壮妈,晓螺真这么厉害,咋个阿渔这整天跟她一个村子住,反倒发财了?这事……是有点邪乎。” 陈向阳也帮腔,“就是,阿渔最近是不是顺当了,这咋说?” 村民们窃窃私语起来,脸上露出困惑。 “是呀,黄阿渔最近又是赶海又是做买卖的。” “他做花螺那些大料也要几块钱吧,这要是没钱,哪来的钱买大料?” “他老黄家也没听说出海有什么事情。” “是啊,黄阿渔最近风生水起,这可不像被克的样子。” 张大花眼看节奏被带偏,气得满脸通红,“你……你们这是一伙的!强词夺理!她克死了我儿子!这是事实!” “你儿子是自个儿掉河里淹死的!”黄阿渔将斧头往地上一抡,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人心头一跳。 “这件事已经有结论了,派出所都说了。” “是你胡搅蛮缠,赖在一个丫头头上,不就是看她们娘俩好欺负吗?” 他手指着张大花,“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扰我清净,耽误老子挣钱,不用等她王晓螺克你,我黄阿渔先让你没好日子过!不信你试试!” 张大花被他吓得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黄阿渔往前踏出一步,,“老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再嚎一嗓子试试?” 林秀英眼看儿子把场面镇住了,虽然手段激烈,但好歹控制住了局势。 “虾仔!你少说两句!快把斧头放下!像什么样子!” 张大花被黄阿渔这不要命的架势吓得脸色惨白,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眼见讲理不过、威吓不住,彻底撕破了脸。 “好啊!好啊!黄阿渔!”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散乱,双目赤红。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我说你怎么这么护着这个小贱人!原来你们有一腿!你是不是早就跟这个扫把星搞上了?啊?!” 这话如同一个炸雷,在院子里爆开。所有人都愣住了,连窃窃私语声都瞬间停止。 王晓螺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 王小芳也气得浑身发抖:“张大花!你放屁!你血口喷人!” 黄阿渔反而冷笑一声。 “张大花,你真是疯狗乱咬人!自己心里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我就是看你吵吵嚷嚷的不爽,怎么了?” “还有,我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和王晓螺有染了?全村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老少爷们,都跟她们娘俩有染了?你问问他们答应不答应!” 一些原本中立的村民顿时脸色充满了不悦。 张大花拍着大腿,“乡亲们你们看看啊!黄阿渔要不是跟这个扫把星有一腿,他能这么拼命护着?他连斧头都拎出来了!他咋不去护着别人?啊?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她转头又去攻击王晓螺,“好你个王晓螺!克死我儿子不算,现在又勾引别的男人来欺负我这个寡妇!你真是好本事啊!难怪是克父克母的命,天生就是个狐媚子!不要脸的贱货” “你胡说!”王晓螺终于崩溃地哭喊出来。 张大花!”黄阿渔暴喝一声。 “老子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再敢满嘴喷粪,喊打喊杀,我今天就让你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你不是说我疯吗?好!我就疯给你看!你看我敢不敢把你满嘴的牙敲下来,让你再胡说八道!” 凶狠的威胁终于彻底击溃了张大花的心理防线。 “杀人啦!黄阿渔要杀人啦!没天理啊!” 这时村支书推开人群,脸色铁青。 “反了!都反了!张大花!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闭嘴!黄阿渔!你把斧头给我放下!像什么样子!” 他先是狠狠瞪了张大花一眼,然后转向黄阿渔,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严厉:“阿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动刀动斧的,你想进派出所啊!” 黄阿渔也是见好就收,把斧头放下。 “支书,您也看到了。不是我想闹,是有人非要往死里逼人!还满嘴喷粪,坏人家姑娘名声!这事搁谁身上能忍?”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张大花,你儿子的事是意外,别再闹了!都散了!赶紧散了!谁再闹事,我就报到公社去!” 这样最好,这是黄阿渔最想看到的结果,话题被带偏了。 而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流言蜚语了。 就算有,大不了我娶了王晓螺就是了。 黄阿渔微微地笑了,看向王晓螺。 她也注意到了,但她不明白黄阿渔在笑什么。 村支书的表态等于给这件事暂时定了性。 村民们见没了热闹,又怕真惹上麻烦,开始议论着三三两两散去。 院子里很快空旷下来。 只剩下瘫坐在地哭嚎的张大花,脸色苍白的王小芳母女,余怒未消的黄阿渔,一脸后怕的林秀英、林小海。 还有陈向阳和刘卫红。 王小芳紧紧搂着女儿,母女俩都在瑟瑟发抖。 王晓螺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黄阿渔。 “张大花,大戏唱完了。你还不走?”黄阿渔非常不耐烦。 他又操起了斧头。 “你这干嘛!”村支书急忙拦住黄阿渔。 关于他的事,村支书也听说过。 他是真的不想惹麻烦,急忙制止黄阿渔,生怕他“发疯”。 “散了,散了。”村支书也开始赶张大花。 她也没了脾气,灰溜溜地走了。 “胖子,卫红。”黄阿渔叫了他们一声。 “家里四个儿子,动不动就扯绝后,真的是……”陈向阳看了张大花一眼。 “阿渔……今天……今天多亏了你……”王小芳声音哽咽,话都说不利索了。 “行了芳姨,别说了,吵得我脑仁疼。赶紧带晓螺回去歇着,压压惊。”黄阿渔淡淡的说道。 第一卷 第56章 潜水捞货 黄阿渔没有回头,简单地应了一声后,自己往前走了。 陈向阳和刘卫红也跟着他,心有余悸地看看后头。 “阿渔,刚刚……真的没事吗?”陈向阳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能有什么事?”黄阿渔还是向前走,“村支书都发话了,张大花肯定不敢明着来。” “明着不敢,就怕她心里记恨,暗地里使绊子。”刘卫红皱着眉头,“还有些凑热闹的,嘴上不说,但不知道会编排出什么难听的话。” “由他们说去。”黄阿渔哼了一声,“我们先过好自己的日子,等成了村里的富户,看看谁还敢说王晓螺是扫把星。” 二人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只要他们有钱了,王晓螺克人的事情,就不攻自破了。 “我们现在去下海,试试潜水镜。”黄阿渔说道。 一出了王晓螺家的院子,林秀英和林小海都还等在外面。 看到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虾仔,你没事吧!”林秀英摸了摸自己的儿子,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你说你非要逞能,万一张大花发起疯来……” “妈,我没事。”黄阿渔笑呵呵的,“那种人,你越软她越欺负你。” “唉~话说是这么说。”林秀英叹了一口气,“可你这动不动就抡斧头的,这事情万一传到李家……” 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担心自己儿子的名声。 毕竟她认为黄阿渔为了李桂兰改变了那么多,万一因为这事而闹掰了,那是真不值。 “李家?”什么李家? 黄阿渔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现在这个不重要。 “妈,嫂子。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今天要不是张大花往死里逼,我也不会拿斧头。” 虽然他说得含蓄,但林秀英和林小海还是察觉一丝不对劲。 自己这个小叔子,好像很袒护王晓螺,不像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但他不是要娶李桂兰吗?怎么会这么袒护王晓螺? 黄阿渔话锋一转,“妈,你儿子现在一门心思挣钱,攒厚家底,把日子过红火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秀英虽然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就你能说!反正你给我收敛些,别动不动就操家伙,听见没?” “知道了,妈。” “你和嫂子,先回去吧,我和卫红还有胖子去海边了。” “又去海边?”林秀英皱眉道。 “就在近处,试试就回。”黄阿渔摆摆手。 林秀英看着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孩子,主意是越来越正了。” “妈,阿渔是长大了,有担当了。今天要不是他,晓螺娘俩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呢。我看阿渔心里有谱,您就别太担心了。”林小海安慰道。 三人来到海边的一处礁石区。 咸腥的海风吹过。 陈向阳拿出了那个简陋的潜水镜看了看。 “阿渔,这玩意……真的能行吗?别下去了漏水。” “成不成,试过才知道。”黄阿渔接过潜水镜,仔细地检查石灰腻子封堵的缝隙。 调整一下橡皮筋的松紧,确保贴合眼眶,“我先下去探探路。” “阿渔,小心点。”刘卫红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潜水镜除了黄阿渔谁也没见过。 万一在水下有什么事,也很难帮他。 黄阿渔点点头,简单地做了热身运动后,拿着渔网和鱼夹一步步地走进海里。 在海面上深吸一口气,猛地扎进海里。 在水里感觉没有水渗入,黄阿渔试探地睁开眼睛。 虽然眼前的景色有些模糊和扭曲,但实打实地看得清楚,一个丰富多彩的水下世界。 阳光透过水面,投下晃动的光斑。色彩斑斓的小鱼在礁石间穿梭,珊瑚海藻。脚下的沙地、旁边的礁石轮廓清晰可见,甚至能看见礁石缝隙间隐藏的海螺和贝类! 黄阿渔在水下缓缓吐出一串细密的气泡,强压下心头的激动。 他谨慎地活动了一下头部镜框边缘传来均匀的密封压力,没有任何渗漏的迹象。 成了!这简陋的潜水镜真的能用! 压着激动的心情,他缓缓地浮出水面。 大口地喘着气。 陈向阳和刘卫红激动地问道。 “怎么样?” “能看得清吗?” 黄阿渔竖起拇指,“没问题。” 二人激动地欢呼雀跃。 黄阿渔叫住了他们,“别激动。” “我再下去看看,能不能捞点什么。你们等着。” 说罢,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潜入水中。 不理会那些绚丽的小鱼。 它们在这个时候还不值钱,等后世人们的生活水平起来了。 有了更多的需求,这些色彩丰富的小鱼,就可以当作观赏鱼。 现在这个时候还是温饱重要,哪有人会有什么闲心养鱼。 黄阿渔径直下潜,在寻找着礁石的缝隙。 或许能找到躲在其中的石斑鱼。 他放慢动作,搜寻着礁石缝隙,洞穴。 两条熟悉的触须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从一个叠加的礁石洞穴中伸出来的。 黄阿渔将鱼夹伸了进去,感觉碰到了它。 用力夹住,拖了出来。 是一条不小的青龙虾,大概有个两斤。 黄阿渔将它收进渔网里。 他心里盘算着,现在的龙虾挺多的。 但没什么人吃,嫌弃它长得奇怪,壳多肉少,而且还有一股子怪味。 这或许是做法出了问题,等自己试试,然后推销出去。 那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又发现了两条触须,黄阿渔如法炮制,又一只青龙虾收入囊中。 在礁石上看到了,几个黑乎乎的外壳。 是鲍鱼。 黄阿渔小心地将鲍鱼取下也收入渔网里。 鲍鱼在现在也不值钱,没什么人吃。 主要还是尝个鲜而已。 现在的鱼才是硬通货,其他的一般都称为小海鲜。 他接着往下潜去。 海底的沙子上,有几根黑色的玩意。 黄阿渔一眼就认出,这是海参! 海参可是稀罕物。 五块钱到十五块钱不等。 看了一眼有三条。 迅速地将三条海参都装进渔网里。 两只青龙,两颗鲍鱼,三条海参。 收获已经很不错,黄阿渔也需要换气了。 他向着水面游去。 “哗啦”一声。 浮出了水面,黄阿渔大口喘着气。 脸上泛红,他笑着举起渔网示意。 陈向阳和刘卫红一直紧盯着水面,见黄阿渔这么久没上来,正担心得要死,看到他安全冒头,还一脸狂喜,立刻冲进浅水区接应。 第一卷 第57章 意外之喜 黄阿渔拖着渔网上岸,“你们快看看这是什么?” 二人朝渔网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只青龙虾,扭动着触须。 “这小青龙,可真不小啊!”陈向阳感叹道。 “这应该能卖点钱吧?”刘卫红问道。 “还有。”黄阿渔抖了抖渔网。 他们看到了几个黑乎乎的东西。 “鲍鱼。”陈向阳撇撇嘴,“鲍鱼和龙虾,有总比没有好。” “你们看清楚。”黄阿渔笑道。 二人对视一眼,仔细看去,发现那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同。 蠕动着,表面光滑,看起来还黏黏乎乎的的。 二人顿时眼前一亮。 “海参!” “哎,可算发现了。” 二人数了数,“三根,这不得十几块钱!” “阿渔!我们发了!” 刘卫红开始算账,“螺壳四块多,海参十几块。今天就是……” “快二十了!” “阿渔!我爸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赚这么多!” 陈向阳和刘卫红都很激动,一天收入接近二十块,这是城里临时工一个月的工资了! 二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其貌不扬的潜水镜,居然这么有用,第一次下水就赚了十几块! “拿桶来啊。” 黄阿渔一句话,二人这才反应过来。 激动地忘记桶在哪,东翻西找才找来了个塑料桶。 黄阿渔将鲍鱼龙虾放在一个桶里,海参单独放,防止被龙虾吃了。 “阿渔,这海参咱们是卖给水产站,还是拿去饭店?”刘卫红问道。 “肯定是拿去饭店,那才能给高价。”黄阿渔说道。 “咱还得去趟城里,看看钱老板那边需要多少。顺便再把海参给卖了。” “这样一来,铁锅的钱就凑够了。咱们可以开始去收花螺了。” “哎呀!”陈向阳说道:“阿渔!你这潜水镜真是个聚宝盆啊!” “这才多久就能买大锅了!” “也别高兴太早。”黄阿渔拍拍裤腿的沙子,“这海参看着肥,咱们得赶紧卖了。不然容易化水。” “阿渔,现在还有时间,不如让我试试。”陈向阳说道。 他总觉得自己并没有出什么力,有种白拿钱的感觉,现在他想下海摸点什么。 黄阿渔没有多想,摘下潜水镜递给了他。 “你会用吧?” “没问题,昨晚试过了。”陈向阳麻溜地戴上潜水镜。 “这个鱼夹,用这个夹鱼不容易跑。”黄阿渔把鱼夹也递给了他。 陈向阳接过鱼夹,试了试,知道该怎么用了。 拿上渔网,“你们等着,看我摸条大石斑上来。” 说罢,便大步朝着海里走去。 黄阿渔坐在沙滩上休息,拿出了烟。 派了一根。 二人点上烟,坐在沙滩上,吹着海风,一时间有些惬意。 “阿渔。”刘卫红突然开口。 “嗯?” 刘卫红叼着烟,“阿渔,你今天救王晓螺那架势……你该不会……” 黄阿渔本来在挑逗龙虾的手,抖了抖,“什么不会?” 他顿了顿,有些无奈又有些尴尬地笑了,“你小子鼻子倒是挺灵光的。” "操!"刘卫红一巴掌拍在沙滩上,“你来真的!?” “什么叫来真的,我和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这也不碍事。”黄阿渔接着挑逗着龙虾。 “不对呀。”刘卫红话锋一转,“你不是要娶隔壁村的李桂兰吗?” “谁告诉你的,我什么时候要娶她了?” “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刘卫红吐了口烟,“你和她相亲,然后就要娶她,彩礼要四百块。” 黄阿渔很无奈,抿了抿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全村都知道我要娶李桂兰这事…… “不了,我没打算娶她。” “四百块彩礼,她是金子做的?” “你不娶她了?”刘卫红说道:“你不是为了挣彩礼,才这么拼命的?” 听见这话,黄阿渔跳了起来,“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为了挣钱娶她的!?” 刘卫红尴尬地笑了笑,“我猜的……” 黄阿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重新坐下。 他抽了几口烟,沉默了几秒。 “我现在就想靠自己本事把日子过好,至于娶谁……” 他话没说完,但刘卫红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你真看上王晓螺了?” 黄阿渔含糊的“嗯”了一声,“她命苦,但心不坏。今天你也看到了,被欺负成那样……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只是村里那些闲话……”刘卫红担忧地看向他。 “闲话?”黄阿渔不屑地笑了笑,拍了拍塑料桶。 “等咱们赚上钱了,成了村里数得着的富户,你看还有没有闲话!到时候,他们只会说王晓螺有福气!” 就在这时,海面“哗啦”一响。 陈向阳冒了出来,手里举着渔网,兴奋地大喊。 “阿渔,卫红!快看!我抓到石斑了!” “好家伙!胖子你可以啊!”刘卫红立刻站起来。 黄阿渔也笑了,站起身走过去。 二人都把刚才的谈话抛到脑后,兴奋地跑过去接应。 “快快!”陈向阳催促道。 渔网拉出海面,石斑鱼还在奋力地挣扎,看起来个头不小。 三人到了岸上,才有功夫来细看。 顿时眼睛都睁大了。 “东星斑!” “阿渔,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是东星斑!” 黄阿渔也有些恍惚,这一条东星斑是能卖五十块的。 本以为陈向阳会摸些龙虾什么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摸到石斑了,而且还是东星斑! “胖子,卫红,我们这次好像真的发了。” 三人都很兴奋。 今天一天收入大几十,快一百了。这就算是工人也得是几个月的工资。 “东星斑!真是东星斑!”陈向阳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调,双手死死按住渔网里还在扑腾的鱼,生怕它跑了。 “你轻点胖子,死了就不值钱了!”刘卫红赶紧提醒道。 黄阿渔赶紧打了半桶海水,“快,放进去!” 陈向阳小心翼翼地抓起石斑,放到桶里。 三人都看着桶里的石斑,像三个小孩。 “你咋抓到的呀,胖子?” “阿渔,那潜水镜是真好用,我一下去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沙子不进眼睛,眼睛也不疼。” “你是真行啊,胖子。” 三人快把头都埋进桶里了。 “胖子,把潜水镜给我!”刘卫红突然说道:“我也要去试试!” 陈向阳摘下潜水镜。 “等会!”黄阿渔赶紧拉住他们,“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进城。” 第一卷 第58章 海货出手 “胖子,你先回家牵牛车。” “我和卫红把东西提回家,然后我们在村口汇合。” “好。”陈向阳应了下来,一路小跑回家。 刘卫红已经去提桶子,黄阿渔也提起一个桶子。 “我先把龙虾鲍鱼拿回家。卫红你先去村头。” “行。” 三人分开,黄阿渔着急忙慌地跑回家。 “我回来了!” 放下东西,“妈,我走了!” 林秀英只听见声音,走出院子,黄阿渔已经没影了。 “这孩子真是的……” “妈,阿渔这么着急,肯定又有什么事了。”林小海宽慰道。 “这死孩子,都要成家了,还毛毛躁躁的。” “阿渔现在很努力地在挣彩礼,他已经变好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愿吧……”林秀英叹了口气,“真该改改这急躁的毛病。” 林小海微微一笑,这家是越来越好了。 只希望李桂兰嫁过来,能好好相处。 林小海走进塑料桶,“妈,阿渔拿回来了一些鲍鱼、龙虾。” 林秀英纳闷了,“这大下午的,这都能被他摸着。真是妈祖保佑。” 二人看着龙虾,打算杀一只今晚吃。 而黄阿渔三人已经在村口集合了。 将桶放上去,“走!” 三人赶着牛车就往城里赶。 刘卫红发现陈向阳拿了热水瓶。 一拍脑门,“早知道,我先回家拿热水瓶了!” 赚了钱肯定是要打点酒回家跟家人一起喝。 陈向阳乐呵的,“忘了吧,你还得练。看看我,临危不乱,该拿的拿。” 得意地晃了晃热水瓶,“今晚就能喝到冰冷的啤酒了!” “得了吧你!”刘卫红瞥嘴,“就你那记性,忘了带渔网都能笑半年。要不是我提醒,你连潜水镜都戴反了!” 黄阿渔冷笑一声,“看看你们那点出息。” 陈向阳看到黄阿渔也没带热水瓶,以为他酸了,得意地笑。 “阿渔,你这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切。”刘卫红不屑,“你就能记得吃。” 黄阿渔叹了口气,“这都赚了多少钱了,你们怎么还想着喝散酒?” “能不能有点志气,咱们买瓶装啤酒!” 二人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 “阿渔,我还没喝过瓶装的酒呢!” 刘卫红也有些兴奋。 瓶装啤酒属于稀罕物,不仅价格比散装啤酒贵一倍,而且还要酒票,不是一般人会消费的酒。 “阿渔。”陈向阳想起来,“咱们没票啊。” “你傻呀!”刘卫红打断他,“咱们的工业卷,是怎么来的?” 话不说破,陈向阳也明白了。 搓着手,“第一次喝瓶装的,哎呀~真好!” 刘卫红比较冷静,他和陈向阳只占两成,这么花钱,是不是太大手大脚了。 “阿渔……”他想说什么,但又不想破坏气氛。 有些左右为难,觉得钱来得不容易,这么还是节省一些,买点散酒就好了。 但黄阿渔和陈向阳都是一脸的兴奋,他不想破坏这个气氛。 察觉到了刘卫红的异常 黄阿渔说道:“今天赚钱了,酒肉,我请!” “这……”陈向阳眨了眨眼,“阿渔,我们真能挣那么多钱吗?又买酒买肉的?” “阿渔。”刘卫红说道:“这挣点钱,不容易……” 黄阿渔打断了他们,“这才哪到哪?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我们的钱只会越来越多!” “现在这百八十块地,花了就花了。” “等咱们把生意做大了,天天喝茅台!” 这话一出,陈向阳和刘卫红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阿渔,你可真敢想!茅台那可是给大官喝的,咱们这辈子能闻闻味儿就不错了!”陈向阳拍着牛背。 刘卫红也咧着嘴“行!阿渔,你请客,我们跟着沾光!” 三人的气氛异常轻松,时间也过得好像变快了。 来到城里。 县城的喧嚣与村里的宁静截然不同。 街道两旁是琳琅满目的商铺,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车铃声、收音机里的戏曲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蓬勃的生气。 “咱们先去饭店吧。”黄阿渔拍了拍水桶,“免得夜长梦多。” 二人也点点头。 这海参和东星斑确实是越快出手越好。 来到熟悉的“大众饭店”。 三人来到后巷,这才他们没有再等了。 黄阿渔敲响了后厨的门。 门被打开,还是熟悉的王师傅。 “哎,是你们啊。这个点来,是有什么好东西?” “王师傅。”黄阿渔提上水桶,“您先看看。” 他低头一看,三条粗大的海参。 “哦豁!”他蹲了下去,“好家伙,这么大!” “这我们从海里捞起来的,保证新鲜!”黄阿渔说道。 海参在现在属于高档的补品,而且都是野生的,价格也能上得去。 “确实不错。”王师傅直点头。 “还有。”黄阿渔将另一个桶提上来,“这你收吗?” 王师傅笑了笑,“我们这是饭店,有好东西当然收了!” 他瞥了一眼,顿时眼睛睁大! “东星斑!这么大!” 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又蹲下去了。 “我的乖乖,这是好东西啊!” “我们这拿来的的,肯定都是稀罕物。”黄阿渔说道。 “你们这是跑龙宫去了?”王师傅盯着两个桶,眼睛直放光,“能抓到这么些东西!” 他纳闷了,这几个看起来半大的小孩,是怎么抓到这些的。 “好家伙,这参刺挺拔,肉质肥厚,一看就是刚捞上来没多久的野生货!你们从哪个神仙海域捞的?”他啧啧称奇。 “这东星斑更是难得一见!”王师傅的目光又转向那个装着东星斑的桶,他凑近了些。 “瞧这颜色,这活力,绝对是刚上岸的‘开口货’!你们是怎么逮着的?这玩意儿在水里滑溜得很,寻常人看都看不见,更别说抓了。” “我们有秘密武器。”刘卫红在一旁得意地插嘴。 王师傅会意地笑了笑,没再追问。 他们肯定是有什么新奇的法子。不过,他向来只看货,不问出处。 “行了,这货是好货,我老王从不亏待老实人。”王师傅站起身,甩甩水滴,“说吧,你们想卖多少钱?” 黄阿渔清了清嗓子,报出了一个数字:“王师傅,三条海参,我们想卖二十五块。这东星斑,您给个实在价。” “二十五!”王师傅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抢钱啊!” 第一卷 第59章 八十二块五 王师傅站起来,“这海参最多也就十五块钱” 几个人一愣,他们知道王师傅是误会了。 他以为是一条二十五。 他们算的是三条二十五。 然后砍价买个十几块地。 黄阿渔也没反驳,反而说道:“那这三条海参,多少钱合适?” 王师傅想了想,这海参成色是三级参,一斤十五块,这里三条看着也有一斤多。 “一斤十五,可以就过秤看看。” 三人眼前一亮,他们本来只打算卖个五六块钱。 王师傅拿来一把老秤,“三条啊……看着的有一斤……按一斤半算吧,一斤十五,总共二十二块五。你们看行不?” 陈向阳和刘卫红心中狂喜,这三条海参二十二块五! 黄阿渔也没想到可以卖个二十几块,“好了,就二十二块五。” 王师傅点点头,“你们几个居然这么就答应了?上次那颗香螺不还来回砍价吗?” “王师傅,您这话说的。”黄阿渔接过话茬。 “上次那香螺是碰运气捡的,您给三块五,我们觉得亏,自然要争。这次三条海参,您按一斤半算二十二块五,比水产站统货价还高一截,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敢砍价?” “嘿,你这小崽子!”王师傅笑骂着拍黄阿渔后背,“上次砍价我还以为你们要学城里人‘斤斤计较’,原来心里有数。” “至于这东星斑……”王师傅想了想,“四十。” “王师傅,您这也太狠了。”陈向阳说道:“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捞得,您这砍价也太狠了。” “什么生命危险,不就是下个海吗?”王师傅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你们要是不卖,有的是人来买。我这饭店,天天都得开门迎客。” 刘卫红按着陈向阳的胳膊,“王师傅,这东星斑少说也得五十一斤,这一条都有一斤多,这四十也太少了吧。” “五十块一斤?你们当这是金疙瘩呢?饭店进货得算损耗,杀鱼刮鳞去内脏,一斤活鱼最多出六两净肉。四十块一条,我还能赚个人工钱,再高就赔本了。”王师傅看着桶里的东星斑。 “王师傅。”黄阿渔蹲下去,“您看这鱼鳃,鲜红透亮,眼睛跟玻璃珠似的。这是刚上岸的‘开口货’沥水还没两小时。这样的货卖四十是不是太委屈它了?” “就是。”刘卫红接过话,“我听说这东星斑在港澳那边能卖八十,我们这卖个五十一斤已经是良心价了。” 他边说边比画,“您看这鱼,少说一斤二两,您给六十,我们绝不啰嗦!” “王师傅。”陈向阳憋不住了,“您这要是不收,我们就去‘粤海渔港’!听他们说那里专收高档货。” 王师傅的脸色变了变,他知道‘粤海码头’,那里有人专门收高档海鲜转手卖给港澳那边。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还学会威胁人了?”他嘴上骂着。 但态度却软了下来,他也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海货。 “行,看你们仨今天还算爽快,我老王不跟钱过不去。这样,东星斑按五十块一斤算,这条鱼一斤二两,总共六十块。加上海参二十二块五,今天一共给你们八十二块五!” “王师傅,您这……”黄阿渔故作矜持,“六十是不是少了点,这三条海参二十二块五,这一条鱼就顶三条海参?” “嘿,你这小滑头!”王师傅笑骂着拍他肩膀,“海参是干货,能存;这东星斑是鲜货,过了夜就掉价!再说了,你们要真觉得少,下次捞着好的,我按六十块一斤收,行不?” 他边说边从围裙兜里摸出钱袋,数出八张十块、两张一块、外加一个五毛硬币,“八十二块五,一分不少。点点数,别回头说我老王欺负小孩。” “您话说的,我们还能不信您吗?”黄阿渔说着手快速地过了一遍钱,没有问题才收了起来。 陈向阳和刘卫红,已经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了。 为了不让人觉得太掉价,二人强压着激动的心情。 王师傅将海参和东星斑倒到自己的桶里,拿着回来后厨。 三人揣着巨款走出饭店后巷。 陈向阳憋了一路,刚拐过街角就猛地蹦起来,拳头往空中一挥。 “八十二块五!阿渔,我们真的发了!” 他这一嗓子惊起了路边槐树上的麻雀,也引得几个路人侧目。刘卫红赶紧拽住他胳膊,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小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咱有钱是吧?” “怕啥!”陈向阳梗着脖子,“八十二块五啊!我爸半年也不一定攒下这些!” “好了。”黄阿渔说道:“我们该分钱了。你们一人两成……” 黄阿渔拿出钱,“一人十六块五。拿好了。” 先递给刘卫红。刘卫红接过钱,手指微微发颤,一张一张地捋平,又仔细数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内裤缝的小口袋里,还下意识地拍了拍。 “我的!我的!”陈向阳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眼睛瞪得像铜铃。 陈向阳蘸着唾沫飞快地数了两遍,咧开大嘴傻笑,露出两排白牙,“嘿嘿,十六块五!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看你们那点出息。”黄阿渔笑骂道:”黄阿渔看着剩下的四十九块五,“钱拿好了,别瞎花,也别到处显摆。” “知道知道!”陈向阳连连点头,“阿渔,咱……咱们现在也算有钱人了吧?” “这才哪到哪?”黄阿渔把剩下的钱仔细收好,“胖子,卫红,记住,这钱是咱们用命拼来的,也是用脑子赚来的。往后,咱们的钱会越来越多,但心思也得越来越活络。” “明白。”刘卫红点点头,“阿渔,你说咋干,就咋干。” 他摸了摸胸口放钱的位置,感觉心口那块热乎乎的。 有了这十六块五,他就能给家里买点布,还能买几斤肥肉炼油,家里好久没见油腥了。 陈向阳则已经开始盘算,“阿渔,卫红,咱现在有钱了,是不是……嘿嘿,先去买点好吃的?我听说供销社新来了水果糖,还有那种带芝麻的饼……” “吃吃吃,就知道吃!”刘卫红捶了他一下,但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阿渔,咱们真去买瓶装啤酒?再割点肉?” 黄阿渔笑了笑,“买!说好的我请客,不过……” 他顿了顿,“胖子,你打算怎么跟你爸说这钱。” 陈向阳一愣,挠了挠头:“我就说……就说跟阿渔你赶海赚的?” “赶海能赚这么多?一次十六块五?”刘卫红皱起眉,“这么说太扎眼了。” 黄阿渔点点头:“卫红说得对。这样,胖子,卫红,你们回去就说,咱们摸到点好货,一起卖了,一人分了几块钱。具体的数,别往外说,亲爹娘也先别提全乎。” 第一卷 第60章 六斤猪肉 “为啥?”陈向阳不解。 “人心隔肚皮。”黄阿渔压低声音,“咱这钱来得太容易,眼红的人少不了。闷声发大财,懂不?” 刘卫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阿渔说得对。胖子,你嘴巴严点,别有了几个钱就烧得慌,到处咧咧。” “哦……知道了。”陈向阳似懂非懂,但觉得阿渔说得有道理。 “走吧。”黄阿渔把装钱的布包塞进怀里最稳妥的位置,拍了拍,“先买酒买肉,庆祝庆祝!然后……咱们得好好盘算盘算,下一步怎么走。” “走喽!”陈向阳欢呼一声,推着车就往供销社的方向走。刘卫红也快步跟上,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来到那个卖票的小巷,黄阿渔对二人说:“你们等我,我去买酒票。” 二人点点头。 黄阿渔走了过去,七拐八弯后来到那个小木门前。 还是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门被打开。 “啤酒票,十二张。” 那男人眼睛睁了一下。 他从上到下地打量了黄阿渔。 一个半大小子居然要十二张啤酒票。 这十二张啤酒票可不便宜,也不好拿。 啤酒票一般是重大的节假日分发的,大多数人会把这些票卖了。 因为一般人都是喝散装啤酒。 “一张五毛。”他试探性地问道,在等黄阿渔掏钱。 “行。”黄阿渔直接拿出六块钱。 那男人接过钱,数了数,又打量着黄阿渔,“后生仔,口气不小啊。十二张啤酒票,够摆好几桌席面了。家里有喜事?” 黄阿渔笑了笑,“说笑了,几家人一起聚一聚想喝点好的。” “哦……跑腿啊……”男人没有全信,但也没有追问,“你等一下。” 说罢,关上门。 不一会又打开了门,“这是十二张,你数一下。” 黄阿渔接过后数了数,确定没错。 那男人也看着黄阿渔数,避免后面出了什么问题。 “没错。”黄阿渔小心地收起了票。 “后生仔,混得不错啊。”男人忽然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下回要肉票、布票什么的,也可以来找我。我这儿货全,价格好商量。” 说到这话,黄阿渔才想起来。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要六斤肉票。” “六斤!”男人有些吃惊,但想了想几家人六斤确实合理。 肉票是紧俏品,男人带在身上,直接拿出来。 数了六斤肉票,“四块二,七毛一斤。” 黄阿渔接过肉票,数了数没问题。 给了四块二。 六斤的肉票,还有十二张啤酒票。 黄阿渔想了想,好像没有其他要买的了。也不想一次性买太多票,不然太过于瞩目了。 黄阿渔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拿着票就走了。 那男人看着他离开了巷子才关上了门。 走出巷子和同伴会合。 “怎么样?买到了吗?”陈向阳急切地问。 “买着了。”黄阿渔拍了拍口袋,“十二张啤酒票,和六斤的肉票。” “六斤!”陈向阳张大了嘴巴。 “阿渔,这也太多了……”刘卫红在心中算了算。 “这不得一人一斤瘦的一斤肥的?”黄阿渔拍了拍他们,“咱们挣钱了,这点肉没什么大不了的。放心。” “我们一人两斤啊?”陈向阳问道。 “不然呢?”黄阿渔解释道:“你们想要是我们一人买一斤不就只能吃油渣了吗?” “所以一人两斤,这样才能吃到肉,而且猪油和油渣都也还有。” 陈向阳怪不好意思的,“阿渔你这,一个十几块还请我们喝酒吃肉的……” “是啊。”刘卫红附和道:“这是不是有点花得太多了,咱们的钱还得留着……” 他没把话说完,毕竟他能想到的,黄阿渔也能想到。 “放心。”黄阿渔拍了拍他,“咱们挣钱了,不仅要给自己花,而且还要给家里人花。” “咱们算是攒到了第一笔钱,所以当然要好好地犒劳自己。这样才能有动力赚更多的钱。” 陈向阳摸了摸头,“我不太明白。不过阿渔,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刘卫红点点头,他家也很久没吃到猪肉了。 只有陈向阳家,能偶尔吃点肉。 毕竟他爸是厨子。 也能拿些菜回家。毕竟有句老话: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在这个年代也算正常,也没人会说什么。 而黄阿渔刚刚重生回来,对他来说其实几天前才吃过肉。 他们两个人对肉的欲望没有刘卫红那么强烈,但黄阿渔还是很克制的。 “好了。”黄阿渔拍了拍他们的背,“咱们先去猪肉摊割肉,然后去涉外商店买啤酒!” 二人嘴角压不住的上扬,想到今晚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口水疯狂分泌,不停地咽下去。 “瞧你们那点出息!”黄阿渔拍拍胸脯,“跟我混一天吃九顿!” 三人坐上牛车,便前往猪肉摊。 肉摊前围着三五个提着菜篮的妇人,正指着挂着的半扇猪肉挑肥拣瘦。 肉摊老板正切着肉。 来到一个猪肉摊前,三人都下了车。 看着新鲜的猪肉眼睛都亮了。 “老板,来三斤肥的,三斤瘦的。” “六斤?”老张头有些惊讶,放下刀,接过票仔细看了看,“哟!你们这是要办酒席?” “家里人多,改善改善伙食。”黄阿渔笑了笑,没多说。 老板也没有多问,先拿了三斤瘦的。 这个年代跟后世不同,现在的人都喜欢买肥肉。 因为这个年代的人很少吃油水,所以喜欢吃肥肉。 而且肥肉可以熬猪油,熬完后油渣还可以吃,比起瘦肉更能物尽其用。 猪油再加点酱油拌饭也是一道美食。 “太肥的没有,五花行不行?”肉摊老板问道。 “行。”黄阿渔点点头,“多少钱?” “一斤一块二,一共七块二。”老板说着,开始分割肉。 三斤五花和三斤瘦肉,拿草绳绑起来。 “七块二,数数。”黄阿渔递出钱。 老板接过钱,点了点,“没问题。” 他递出了肉,“拿好了,别掉了。” “谢谢。”黄阿渔接过肉。 看着油油的白肉,陈向阳和刘卫红,都咽了一下口水。 刘卫红小心地接过肉,用手掂了掂,自己这辈子都没买过这么多肉。 “走!咱们买酒去!”黄阿渔大手一挥。 三人上了牛车,走街串巷,朝着城里唯一一家涉外商店而去。 第一卷 第61章 涉外商店大采购 来到商店前,将牛车停好,便走进了店里。 最醒目的就是墙上的标语:不能无故打骂顾客。 这个年代售货员是铁饭碗,所以很多售货员态度极其恶劣。 不仅涉外商店,百货大楼、供销社也都会贴上这一类的标语。 让店员老实一点,不能无缘无故地动手打骂。 一个女售货员听见门被推开的铃铛声,抬了下眼,看到黄阿渔三人是身着朴素、带着一身海腥味的半大小子,眉头直皱,又低下头好像没有看见他们。 陈向阳和刘卫红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脚步变得迟疑,他们习惯了供销社售货员爱答不理甚至不耐烦的态度,对这种“高级”地方有种本能的畏惧。 黄阿渔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虽然和后世的商城不能比,但这里有些进口商品。 来到卖副食品的柜台,“同志,买啤酒。”黄阿渔很自然的说道。 女售货员头都没抬,只是说道:“买啤酒要票的。” 她心里压根就没把他们三人放在眼里,觉得就是进来看看的。可能连买啤酒要啤酒票都不知道。 “票,有。”黄阿渔将十二张啤酒票拿了出来,放在了柜台上。 看到一小叠啤酒票,女售货员的手一时间停住了。 她抬头打量起他们三人,目光里带着些惊讶。 一次性买这么多啤酒,这可不是寻常人家办的事。 她拿起票,仔细地看了看,确认是真的还是假的。 “十二瓶?” “对,十二瓶。”黄阿渔点点头。 “你有钱吗?”女售货员眉头紧锁。 十二瓶啤酒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多少钱?”黄阿渔问道。 “十八。” 黄阿渔拿出钱,放在柜台上。 女售货员的眼睛瞬间粘在那钱上。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乡下小子,居然能拿出这么多钱! 她拿起钱摸了摸,钱票卷边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十八块可是一些人一个月的工资,这啤酒说买就买了? 有票有钱,她就算不情愿也得站起来。 之前服务态度差点顶多被说两句。 但拒绝卖货被举报个“群众意识淡薄”搞不好会被开除。 毕竟人家是真的来买东西的,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她慢悠悠地走过去,先拿来四瓶过来放在柜台上。 来回三趟拿了十二瓶啤酒。 “胖子,拿绳子捆一下。”黄阿渔说道。 “好咧!”陈向阳心里激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草绳。 在啤酒的瓶口处绑上结,一下子十二瓶啤酒就被提了起来。 黄阿渔想了想,这啤酒有了,是不是该买点饮料。 “有可乐吗?”黄阿渔问道。 售货员微微一愣,这个乡下小子居然还知道可乐。 陈向阳和刘卫红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阿渔,可乐是什么东西?” 黄阿渔看看他们,“你们要不要试试?” “这……”二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道这东西是吃的还是用的,怎么试? 看到他们的样子,黄阿渔指着可乐说道:“就是那个,黑色的水。” 售货员眼睛睁大,他居然知道可乐是什么!本以为眼前这个小子只是听说,没想到他还见过。 看他们商量的样子,售货员也没有太不耐烦,毕竟是真的来买东西的。 平时也有一些人听过可乐,所以过来这边看看,不过几乎没人买过。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一眼就认出来可乐的。 大多数人只会问,那个黑色的水是什么。喝的还是用的,售货员都会很不耐烦。 没想到居然有人还能说出点东西来。 “一种汽水,能喝的。”黄阿渔说道:“一口下去很爽。” 陈向阳伸长了脖子,仔细地看着黑色的可乐。 “这玩意黑不溜秋的,真的能喝吗?”他很怀疑。 “这像墨水一样,阿渔。”刘卫红也说道。 看着他们两的反应,黄阿渔笑了笑,“给你们尝尝。” “同志,可乐多少钱?” “四毛。” “行,你给我拿……” 黄阿渔数了一下人头,家人朋友,“拿六瓶吧。” 售货员睁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看人买六瓶可乐的。 四毛钱这都可以买半斤猪肉了。 很多人来买可乐都是尝个鲜,大多都是买一瓶,好几个人尝尝,还是第一次有人一次性买好几瓶的。 她一时间有些愣住了,重新打量着黄阿渔。 这人什么来头,十二瓶啤酒,六瓶可乐。眼睛都不眨一下。 黄阿渔看了一下柜台上摆着的糖,“再来斤大白兔。” 现在的大白兔奶糖也算是奢侈品,比水果糖贵了一倍,这个价钱能买一斤多猪肉了,但它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糖票。 售货员回过神来,“一斤是吧?” “嗯。” 售货员麻溜地秤了一斤后,又拿了六瓶可乐,“您的可乐和糖。” “一共四块六。” 她还拿油纸把糖包好,绑上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六瓶可乐两块四,大白兔两块二,加上十二瓶啤酒十八。 这一次买的东西,花的钱都是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陈向阳还有刘卫红拿过可乐和糖。 “阿渔,这黑水……能喝吗?”陈向阳晃了晃瓶子,看着里面浮起的汽包。 黄阿渔赶紧拉住了他,“别晃,等会打开会喷出来的。” 陈向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变得轻拿轻放,像拆炸弹一样。 黄阿渔,看着觉得很可乐,“不用这么紧张,只要不摇晃就行了。” 陈向阳点点头,看着可乐很是好奇。 “同志,有起子吗?”黄阿渔问道。 “有。”售货员拿了一个啤酒起子。 黄阿渔“噗噗噗。”打开了三瓶可乐。 售货员眼睛睁大地看着他们,她也舍不得买,所以一直也没喝过。 刘卫红和陈向阳,看着可乐。拿到耳边还能听到气泡声。和啤酒一样。 黄阿渔猛灌了一口,“啊!爽!” “来试试。” 刘卫红和陈向阳拿着可乐,试探性地喝了一口。 顿时眼睛睁大! 接着猛地灌了一大口。 “吨吨吨”一口下去,半瓶可乐没了。 “呼~爽!” 两个人都咧着嘴笑。 “阿渔,这可乐也太爽了!” 看着他们喝可乐的样子,售货员也馋了,“同志,这黑乎乎的洋汽水,真的有这么好喝吗?” 黄阿渔正感受着碳酸饮料带来的久违刺激,闻言转过头,“要不你拿个杯子,也尝尝?” “这……这哪行!不行不行!”售货员连忙摆手,脸有点红。店里有规定,不能随便吃拿顾客的东西。 第一卷 第62章 互惠互利 黄阿渔笑了笑,“没事,同志尝一口又不碍事。” 陈向阳也在一旁说道:“是啊,这味道没得说,很带劲!” 他说罢又喝了一口。 刘卫红没有说话,但也跟着点头。 售货员看着泛着黑光的可乐,又看看三人的脸,犹豫了一下。 店里这会没有其他顾客,经理也不在……她最终没有抵挡住诱惑,飞快地朝着门口看去。 仔细地左顾右盼,随后拿出自己的杯子,“那……那谢谢你了,小同志。” 她顿时变得非常客气,与一开始的心高气傲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不仅仅是因为黄阿渔给她倒了可乐,而是黄阿渔对可乐异常的熟悉,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该有的。 说明黄阿渔喝过,而且这么熟悉肯定不止喝过一次。 她顿时觉得或许是那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下乡了。 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售货员拿着杯子,幻想着黄阿渔的身份。 黄阿渔直接给她的杯子里倒上可乐,发出“嘶嘶”的汽泡声。 还形成了一层绵密的气泡。 三人都看得出奇,只觉得好玩。 售货员喝了一小口,碳酸的刺激让她微微蹙眉,但紧接着就是一大口。 复杂的味道加上碳酸在嘴里跳动,形成了奇特的口感。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怎么样?”陈向阳问道。 售货员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长长地“哈”了一口气,才露出新奇满意的笑。 “呦~是挺好喝的!怪不得是外国货……就是这颜色,咋跟酱油一样。”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店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就是可口可乐,听说外国人都爱喝这个”黄阿渔解释道:“同志,我们以后会经常来买东西,还请你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售货员的态度彻底转变,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说。 “你们这几个小同志,真能干!下回要买啥紧俏货,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们留着!” 她感觉这几个乡下小子不简单,手里阔绰,人也爽快,值得结交。 “那就谢谢同志了。” 在这个物质凭票的年代,商店里有个“熟人”,好处不言而喻。 又闲聊了几句,黄阿渔看时候不早了,便招呼陈向阳和刘卫红把东西收拾好。 十二瓶啤酒用草绳捆得结结实实,六瓶可乐和一大包大白兔奶糖放进背篓。 三人向售货员道了别,在对方热情的目光中走出了商店。 陈向阳一手提着沉甸甸的啤酒,一手还拿着那剩下一些的可乐,走几步就抿一口。 顿时感觉自己混出了个人样,还整上洋货了。 刘卫红背满了“奢侈品”脚步轻快,脸上充满兴奋。 黄阿渔看着二人,心中也颇有成就感。 让他们知道自己有能力过上,以前羡慕的生活,这比拿着五十二块更有真实感。 上了牛车陈向阳凑了过来,“阿渔。”他压低声音,“这商店的人都对咱们这么客气……咱们是不是混出个样了?” 黄阿渔笑了笑,“这就满足了?”搂住了陈向阳的脖子,“今天只是开始,好日子还长着呢。” 他又拍了拍啤酒,“咱们挣钱堂堂正正,别人对咱们客气,是因为咱们有本事。” “但咱们心里必须清楚,不能因为别人高看一眼就飘上了天。” “阿渔说得对。”刘卫红点点头,“咱们得稳当点。” “知道知道。”陈向阳乐呵地又喝了一口可乐,“我就是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三人来到小酒馆。 黄阿渔跳下牛车,走了进去。 看着这里生意红火,每一桌客人都有一份螺壳或是蒜头,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钱老板。”黄阿渔出声打了个招呼。 听见熟悉的声音,钱老板抬起头。 “哎呦,阿渔,你可算来了!” 他赶紧从柜台绕出来。 黄阿渔拿出烟,“怎么样?”他派了一根,“这……酒客们还喜欢吗?” 钱老板一拍手,“嘿!这抢着要!这还拿少了,明天可得多拿些来。” 他接过烟,“你是不知道,就那点螺壳,天没黑就卖光了!好些老主顾没抢到,还跟我急眼呢!” 他拉着阿渔到柜台,压低了声音,“阿渔,你这花螺,到底咋做的,比国营饭店的师傅做得还香?” 黄阿渔笑了笑,给自己也点上一根烟,“钱老板,这祖传的方子,混口饭吃。关键是火候要到位。” 他绕开了话题,“乔老板,您看,您明天要多少包合适?” “这明天……”钱老板算了算,“这少说也得七、八十包……” “七八十包?”黄阿渔都有些惊讶,“您这有这么多人吗?” “老弟,你是不知道啊。”钱老板说道:“这有些人一人就能嗦两三包,平时喝二两,现在都喝半斤。” “托你的福,我这小店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 黄阿渔也笑道:“咱们互惠互利。” 二人心照不宣。 “您大包和小包,各要多少?”黄阿渔问道。 钱老板这才想起来,“这大包要多一些,小包的有个十来包就成。蒜头也可以多来点。” “现在那蒜头,可是不少人的心头好了!” 黄阿渔点点头,“成,我多弄些蒜头。” “那明天……”钱老板欲言又止。 “放心。”黄阿渔拍拍胸脯,明天一定能供应上。 “成。”钱老板伸出手,“那就先谢谢老弟了。” 黄阿渔和他握了握手,“不用客气。” 走出了酒馆。 “咋样?”陈向阳迫不及待地问道:“明天要要多少?” “要个七八十包。” “七八十包?”刘卫红有些担忧,“阿渔,我们去哪找这么多螺壳?” 黄阿渔倒是不慌,他早就有打算了。 “咱们去村里收啊,一分钱一斤。肯定都会卖给我们的。” 刘卫红点点头,确实,螺壳这东西和垃圾没什么两样,如果能卖钱的话,那肯定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卖。 “咱们今晚挨家挨户地去收花螺,顺便也收螺壳,然后明天早上一锅出。” “咱们送完螺壳,顺便就摆摊卖花螺。” “好主意!”陈向阳兴奋地一拍大腿,“我这就去敲锣!让全村都知道咱们收螺壳!” “急什么。”黄阿渔拉住了他,“咱们还得买大锅。” “对对对!”陈向阳连连点头,“锅还没买。” “走。我们先回家,吃顿好的,才有力气干活。” 说罢三人便上了牛车回村。 第一卷 第63章 到家分肉 牛车吱呀吱呀地走在回村的土路上。车上飘着肉香,酒瓶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进入村子,一路过村民的目光就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村民们看着啤酒、猪肉,还有没见过的可乐。 村民们眼睛都看直了。 “买这么多东西,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不是老黄,老陈,老刘那几家人的小子吗?买这么多东西是发财?” “哎呦,你猪肉少说得有五六斤啊。” “还有这啤酒还是瓶装的,这老贵了。” 村民们议论着他们,除了做大席还没见过哪家人买这么多东西。 听着议论黄阿渔心里门清,跳下车。 “叔,姨,没啥,这今天运气好,摸了些稀罕物,卖给饭店了。” “这不,几家凑点钱,合伙改善伙食,打打牙祭。” 他说得比较含糊,把露富给平摊了,避免被人眼红。 还是有些“热心市民”酷爱举报,这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东星斑和海参是稀罕物,如果真的要算的话,本来应该去水产站卖的,他们没有拿去水产站卖或许会惹上一些麻烦。 “阿渔现在可真有本事了!”一个大叔拍着黄阿渔的肩膀,“带着向阳和卫红干得不错啊!” “没什么,小打小闹。”黄阿渔一边笑着应付着,一边示意陈向阳和刘卫红把东西拿回家。 陈向阳挺起胸膛,把啤酒举得更高些,享受周围人羡慕的眼光。 刘卫红也加快脚步,但也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们三人在村子里的风评一直很差,游手好闲,混不吝,无所事事。 那些妇人的舌根,他们没少听。 现在他们挣钱了,有出息了。 顿时感觉全身畅快,以后看谁还敢说他们无所事事。 “阿渔,你们摸到什么稀罕物了,这么值钱?”一个喜欢打听的阿姨凑了过来。 “嗨,就是运气好,捞了几条像样的鱼。卖给了城里的饭店。”黄阿渔语气轻松地打着哈哈。 “您忙,我得赶紧回去了。家里还等着肉下锅呢。” 现在也快到饭点了,小渔村升起阵阵炊烟。 他说完就追上了陈向阳和刘卫红二人,留下身后一片议论声。 “瞧瞧人家阿渔,真是有出息。” “是啊,以前还觉得这孩子混不吝,没想到这么能干!” “听说他们家卫红也跟着沾光了,买那么大块肉呢!” “老陈家那小子,刚才胸脯挺得跟小公鸡似的……” 也有人酸了。 “哼,嘚瑟什么?一次买这么多,不定怎么来的钱呢……”一个酸溜溜的声音响起,但很快被其他人的议论淹没了。 黄阿渔追上两人,低声道:“快走,别在村口逗留。” 三人小跑着回到了黄阿渔家那略显破败的院门口。 林秀英正做着饭,就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 玻璃瓶撞得叮当响。 一出去就看见三人提着、抱着,一堆东西进来,惊得锅铲都差点掉地上了。 “虾仔,你……你们这是……”她看着显眼的猪肉、捆着的啤酒,还有没见过的可乐,眼睛瞪得巨大。 她有些急了,“你们这是去干什么了!?怎么带着这么多东西?!” “妈,没事,我们今天运气好,赚了点钱,改善改善伙食。” 说罢黄阿渔把东西搬进屋,简单地说了一句:“把肉切吧,咱们分了。” 林秀英看着儿子往桌上放的那一大块油汪汪的五花肉,手都在抖。 她一把拉过黄阿渔,压低声音,又急又怕。 “虾仔!你跟妈说实话,这……这肉还有这些酒,到底是哪来的钱?你可不能干糊涂事啊!” 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这年头,一次买五六斤肉,外加这么多瓶装啤酒,简直是闻所未闻。 生怕儿子走了歪路。 “妈,放心。”黄阿渔拍了拍母亲的手背。 “钱真的是我们三赶海挣的。运气好,捞着了点稀罕物,卖了个好价钱。” 他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这不,我们一合计,几家好久没见荤腥了,就买点好的,一起热闹热闹,也谢谢您和爸平时的照应。” 这时,家里其他人也从里屋出来了,看到桌上的东西,也都惊呆了。 黄天养看着桌上那堆成小山的猪肉、啤酒和稀罕的瓶瓶罐罐,手里的旱烟袋差点掉地上。 “你们三个干什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 “爸放心,没事。”黄阿渔说道:“嫂子,拿把刀,这肉卫红和胖子都有份。” 林小海去拿菜刀。 黄天养看到瓶装啤酒,“不是,你们这酒哪里来的?快说清楚!” 他有些急,生怕自己儿子走弯路。 黄海妹看到肉,眼睛都亮了。 “三哥,这肉……” “今晚就吃了。”黄阿渔笑了笑。 黄海妹看着肉,直咽口水。 “你们三个快说清楚,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黄天养问道。 “我们今天赶海,摸了几个海参,和一条东星斑。”黄阿渔说道。 众人都是一惊。 “东星斑?!”黄天养失声惊呼,连烟袋都忘了抽,“那玩意儿可金贵得很!你们……你们在哪儿捞着的?” “还有海参?”林秀英也捂住了嘴,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就是那片礁石那里。”黄阿渔说得轻松。 黄海强最先想到,“小弟,你那个潜水镜起作用了?” “还是大哥脑子好。”黄阿渔笑了笑,“下午我们下海就是捞这些,我不是还把鲍鱼龙虾带回来了。” “对,对!多亏了阿渔做的潜水镜!”陈向阳迫不及待地抢着说,脸上放光。 “那玩意儿神了!在水底下看得一清二楚!东星斑就趴在石头缝里,我一把就薅起来了!” 刘卫红也点点头,“他们下的海,我们一起看到的。” 这下,全家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集中到了黄阿渔身上,震惊里夹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东星斑加海参,这得卖多少钱?难怪能买回这么多东西! 黄天养猛地吸了口旱烟,拿着烟杆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好……好小子!真有你的!这……这真是靠本事挣来的?” “爸,千真万确。”黄阿渔说道:“大众饭店的王师傅亲自收的,钱货两清。” 林秀英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拍着胸口,“哎哟,可吓死妈了……是正经来路就好,是正经来路就好!” “小海,快拿刀来!”林秀英的嗓门瞬间亮了起来,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取“卫红,向阳,把你家那份肉拿回去!今晚咱们几家都开荤!” 第一卷 第64章 花了三十块 林小海赶紧拿来菜刀,看着那块肥嘟嘟的五花肉,脸上笑开了花。 黄海妹也是直拍手,见到了久违的猪肉。 林秀英虽然心里高兴,但也说了两句。 “你这孩子,有钱了也别乱花。” “这买点肥肉就好了,这又是五花,又是瘦肉的。” 她拉了拉黄阿渔,“这价钱都一样,肥肉更好。” “没事妈,这五花和瘦肉更好吃。”黄阿渔拍了拍猪肉。 “以后天天吃猪肉,没必要特意买肥的,随意一点就好了。” 接过刀,黄阿渔切了三份。 “胖子,这是你的。”黄阿渔把肉拿给他。 “还有这块。卫红是你的。” 二人接过肉,脸上都是笑容。 “对了。”黄阿渔解开捆着啤酒的稻草。 “一人四瓶。” “我先拿走了。” 二人看着啤酒也是连连点头,“好。” “卫红,大白兔呢?” 刘卫红这才想起来,“在竹篓里。” 他将奶糖拿了出来。 “一人抓一把,也拿回家去吃。” “泡杯牛奶也行。” 现在的大白兔用料足,几颗就能泡出一杯牛奶。 虽然味道肯定是淡的,但这已经是不少人眼里的奢侈品了。 “三哥,你还买糖?”黄海妹眼睛都亮了。 “给你。”黄阿渔直接拿了颗给她。 接过糖,黄海妹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 奶香味瞬间充满了口腔,砸吧着嘴巴。 “读书认真点,不然不给你吃了。”黄阿渔开玩笑道。 “知道了,三哥。我会努力的。”黄海妹吃着糖幸福感充满全身。 黄阿渔只是笑笑,“妈,大嫂,想吃的话,就自己拿。” “唉。”林小海应了一声。 黄天养看着啤酒,忍不住说道。 “阿渔,你这还买瓶装的,这玩意贵啊。买点散的就行了。” “这一瓶的钱能买两斤散的。” “没事,爸。咱们还没喝过瓶装的,先来试试味。”黄阿渔笑道。 黄天养看着啤酒也是很感兴趣。 “阿渔,你这又是啥?”黄海强走到可乐前。 “可乐,洋汽水,买来试试。”黄阿渔说着拿起了一瓶。 “可乐?”黄海强也拿起一瓶看了看。 “这咋跟酱油一样。”也是很好奇。 “颜色是黑了点,但味道很不错。”黄阿渔又抓了几颗大白兔。 “这个我知道!”黄海妹说道:“我以前见过有人喝,我还以为他在喝酱油!” “虾仔,这洋汽水很贵吧?”林秀英拿去一瓶看了看,“这多少钱一瓶?” “还行吧,四毛一瓶。”黄阿渔说着又切了一块肉。 “四毛!”全家人都震惊了。 “这玩意要四毛?”林秀英拿着可乐,“四毛钱都能买半斤猪肉了!你花四毛钱,买了这么一瓶玩意?!” “尝尝鲜,别这么大惊小怪的。”黄阿渔说着。 把可乐,大白兔,猪肉,都放进了塑料桶里。 “赚了钱也不能这么花,要省着点。”黄天养嘱咐道。 “知道,爸,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黄阿渔笑着回应,“咱们有了来钱的路子,该花的就得花,日子才能越过越有奔头。” 他拿起一瓶可乐,用牙咬开,黑色的液体立刻冒出滋滋的气泡。 “来,都尝尝这洋汽水是什么味的。” 黄海妹早就迫不及待了,立马拿来了杯子。 黄阿渔将可乐倒了出来。 “卫红,拿一瓶给你妹妹喝。”黄阿渔将一瓶可乐递给他。 “阿渔,这……”刘卫红有些不好意思,又是拿肉又是拿酒的,现在还给了他一瓶可乐。 “拿着,给你妹妹的,又不是给你的。” 刘卫红犹豫了一会,感激地收下了。 “谢了,阿渔。” 黄阿渔挥了挥手。 “胖子,你就没有了,你和海叔喝啤酒就好了。” “没事,我不乐意喝那玩意。还是啤酒来得痛快。” 黄阿渔笑了笑,可乐已经倒好,“大家试试味吧。” 黄海妹直接拿了起来,仔细的端详着。 林秀英数了数,“虾仔,你们怎么不喝?” “我们三已经喝了一瓶了,这是给你们买的。” “你们三喝过了?”林秀英数了数,顿时一惊。 “你买了七瓶!” “两块八毛,这都能买一斤多猪肉了!” “虾仔,你们几个小孩,怎么能花这么多钱!” 林秀英转头对着陈向阳说道:“小胖,你最老实,告诉阿姨,你们到底花了多少钱?” 黄阿渔苦笑,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妈,三哥赚钱了,花了就花了。”黄海妹盯着可乐,“能喝了吗?” “你个死丫头,就知道吃喝。你三哥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花这么多钱!” 在林秀英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 她又问道:“小胖,你们到底花了多少钱?” 陈向阳看了一眼黄阿渔。见他点点头,才说道。 “大概三十……块吧。” “三十块!” 林秀英一把抓住黄阿渔的胳膊,手指都在抖:“三……三十块?!虾仔!你们……你们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啊!啊?!” 她急得原地转了个圈,“这得买多少米面油盐啊!你们这几个败家子!真是有了几个钱就烧得不知道姓啥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黄天养说道:“花了就花了,阿渔自己赚的钱,花了也不碍事。” “你说的倒是轻巧,三十块!你一个月也就赚这些钱,这说花了就花了?!” 林秀英开始念叨黄天养。 黄阿渔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花钱会被人说的感觉了。 在家里他永远都是小孩。 “妈,妈。别说了,可乐没气就不好喝了。”黄阿渔赶紧劝慰道。 林秀英叹了口气,看着可乐有些喝不下去。但是买都买了。 “三哥,我能喝了吗?”黄海妹大眼睛盯着自己三哥。 “你喝,你喝。”黄阿渔摆摆手。 黄海妹一口下去。 “你这丫头,慢点喝,这贵着呢!” 看她一口喝完的样子,林秀英有些心疼。 奇妙的甜味,加上气泡在嘴里绽放,黄海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三哥,你是我最好的三哥!” “有的喝还堵不住你的嘴了。”黄阿渔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剩下一瓶,你要和大嫂分着喝。” “你这丫头。”林秀英作势要打她,黄海妹笑嘻嘻的躲到黄阿渔身后。 “爸,哥,试试。”黄阿渔说道。 第一卷 第65章 送东西 虽然看着黄海妹一口气喝完了。 但黄天养端起杯子,皱着眉头闻了闻,“这黑乎乎的,真的能喝吗?” 碳酸的刺激和啤酒一样,但这颜色难一下嘴。 浅尝一口,砸吧下嘴,感觉还不错。 喝了一口,哈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惊奇起来,“嘿!这个味……有点怪,但还挺爽利!” 林秀英也喝了一口,但被碳酸的刺激到咳嗽。 “这……” “妈,你是不是喝不惯?给我喝!”黄海妹就想去拿可乐。 黄阿渔打了她的手,“这是妈的。” 黄海妹嘟了嘟嘴。 “妈,你大口喝。”黄阿渔说道。 林秀英大口喝下。 很快,那甜滋滋的味道让她紧绷的脸上也缓和下来,眼里闪过一丝新奇和不易察觉的享受。 这洋玩意儿,贵是贵,味道倒真不赖。 “怎么样,妈。我没骗你吧?”黄阿渔看着家人的反应。 “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以后咱们不光喝可乐,还能穿新衣,住大房子。” “你就吹吧你!”林秀英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她收起可乐瓶,“这瓶子不错,装点酱油,咸菜倒是好东西。” 比起可乐林秀英更喜欢可乐瓶。 “好了,你们快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林秀英拍拍手,示意大家收拾一下。 “小胖和卫红就在这吃吧。” “不了,英姨。我妈应该煮好了。”刘卫红说道。 “我爸估计也准备好了。”陈向阳说道。 “行。你们要是哪天有空就过来吃饭。”林秀英说道。 “好。” “时间不早了,你们把肉拿回去吧。”黄阿渔说道。 “行。”二人拿起酒肉,“阿渔,我们等会再来。” “好。”黄阿渔挥了挥手。 看着这一幕黄阿渔心中有些感慨,这一世终于让家人不再为了那半斤、一斤猪肉而计较了。让大家能坦然地享受生活带来的点滴乐趣。 林小海看到塑料桶里的肉、糖、可乐。还以为是陈向阳和刘卫红忘记拿了。 本想追出去,却被黄阿渔叫住了。 “嫂子,这不是他们的。” 不是他们的? 众人想了一下,黄阿渔这是想给李桂兰拿过去。 “三哥,你真要给她拿去啊?”黄海妹说道。 “嗯?”黄阿渔愣了一下,有这么明显吗?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下午刚刚帮了王晓螺,刘卫红都看出来了,家里人应该都知道吧。 “这可乐这肉,这可不少钱。”黄海妹嘟嘴小声说道:“人家还不一定领情……” 林小海拍了她一下,“别乱说话。” 黄海妹撇撇头。 黄阿渔还以为是王晓螺的身份,家里人不能接受。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下午才出来那档子事,又是孤儿寡妇的。 还被传克夫,一时间要传统的家庭接受她确实比较难。 但这东西都是好东西,怎么会不领情呢? 黄阿渔突然反应过来,可能是这会让王晓螺觉得是施舍,她会拒绝。 “不愧我的妹妹,有想法。”黄阿渔摸了摸她的头。 “啊?”黄海妹一脸懵圈。 确实黄海妹说的没错,必须想一个借口送过去。 不能让王晓螺觉得这是施舍,要顺理成章的送出去。 自己不是要做钱袋子嘛。不如就顺着这个由头送出去。 黄阿渔会心一笑,夸奖道:“不愧是未来的大学生,想的就是全面。” 提起塑料桶,“我走了。” 留下一家人面面相觑。 都没明白黄阿渔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咋了?”林秀英问道。 “不知道,三哥怪怪的。”黄海妹摸着头。 “我觉得还是带阿渔去看妈祖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白了黄海强一眼。 他也识趣的闭嘴了。 “可乐那么好的东西,便宜那个女人了。”黄海妹觉得很不值。 “不能说这种话。”林小海提醒道。 “这孩子也真是的。”林秀英说道:“赚了钱不留着给彩礼,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 黄天养抽着旱烟盘算着四百彩礼的事情。 林小海突然说道:“会不会阿渔不是要娶李桂兰,而是要娶王晓螺?”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嗯?”黄海强懵了,“怎么还有她的事?” 林秀英回想起下午的事情,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晓螺?黄海妹想了起来,“那个孤儿?” 林小海点点头。 黄海妹开始在心里对比两人,她对王晓螺孤儿克人的说法嗤之以鼻。 她只对比二人的好坏。 “我觉得王晓螺比李桂兰好多了。” 这话让众人也在心中对比起来。 确实王晓螺这孩子,善良,贤惠。只可惜是个孤儿还被一个寡妇收养了。 这孤儿寡妇的太不吉利了。 年轻的黄海妹、黄海强、林小海对这种说法没什么感觉 只感觉王晓螺命苦,但是个好孩子。 这要是嫁过来,肯定比李桂兰安生不少。 “你们也别猜了,这事得看阿渔怎么想。不是我们说好就行的。”黄天养说道。 众人知道也是,他们觉得谁好没用,得黄阿渔觉得好才行。 夕阳西下,天色正黄。 黄阿渔提着塑料桶,朝村西头王晓螺家走去。 他反复琢磨着妹妹黄海妹那句无心的话。 确实,以王晓螺那敏感又倔强的性子,直接送去这些“好东西”,很大可能会被她视为怜悯和施舍,反而伤了她的自尊。 快到王晓螺院子外时,就听见了啜泣声。 还有王小芳的劝慰声, “晓螺……你也别多想,都是命,咱娘俩把日子过好就行……” 黄阿渔心头一紧,知道这是下午的事情还有余波。 他叹了一口气,王晓螺真是命苦,不过这一世不会和上一世一样了。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加重了步伐,敲了敲虚掩的院门。 “芳姨,晓螺,在家吗?” 啜泣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王小芳才走过来打开门,脸上带着些许愁容和一丝惊讶 “阿渔?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黄阿渔走进院子,看到王晓螺正背对着门口,快速地用袖子擦着眼睛。 他假装没看到,把塑料桶放在院子的小桌子上。 “芳姨,晓螺。我这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求你们帮忙。” 王小芳和王晓螺都愣住了,疑惑地看着他。求她们帮忙?她们孤儿寡母的,能帮上什么忙? “我想找晓螺帮我做个钱袋子。”黄阿渔拍了拍桶。 “我觉得给钱有点生分了,所以拿了些东西给你们。” 第一卷 第66章 这些当工钱 王小芳连看都没看,摆手说道:“阿渔,这是小事情。哪能要你的东西,你快拿回去。” “芳姨,这哪成,这布不要钱啊?”黄阿渔摆摆手,“我这拿些新奇的东西,给你和晓螺尝尝鲜。” 阿渔,这真不行!”王小芳伸手就要把塑料桶推回去,“乡里乡亲帮个小忙,哪能要你这么重的礼?这不成占你便宜了吗?你快拿回去!” 她心里清楚一块布头值几个钱,怎么能拿东西。 黄阿渔早就料到会这样,手按在桶上。 “芳姨,您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再者说,我这也不是白给的。” “您应该也知道,我和胖子、卫红三人捣鼓了点小生意。需要一个袋子来装钱,而且要得急,这不就需要麻烦你们了。” “大家都知道晓螺手巧,那针线活做得漂亮。我以后说不定还需要你们帮忙,这不拿点东西心里哪过意得去。” 他把话都说完了。表明这不是施舍,是找帮忙。给足了王小芳和王晓螺尊重。 “你这孩子。”王小芳笑着说道:“嘴就是甜。你来找姨,姨还能不帮你。” 听到夸奖的王晓螺有些害羞,耳朵红了一下。 王小芳听着,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哪里不知道这是黄阿渔变着法儿地帮衬她们? 没什么人找她们娘俩做东西,要得再急明天也能给他。 本想拒绝但想到女儿刚才的委屈和今后的生计,她这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多。帮个小忙的事儿,让你说得这么郑重……” “妈……”王晓螺这时终于转过身来,眼睛还带着点红,但眼神已经清亮了许多。 “阿渔,做……做个钱袋子不难的。东西……东西你拿回去吧,我帮你做就是了。” “那不行。”黄阿渔态度坚决。 “一码归一码。请人帮忙,哪有让人家又出力又贴布料的道理?传出去我黄阿渔成什么人了?这些东西,你们要是不收,这袋子我可不敢找你们做了,我只能再去麻烦别人。” 他作势要提起桶,使出了“杀手锏”。 “哎别!”王小芳这下真急了,连忙按住桶,“行行行,你这孩子,拗不过你!我们收下,收下行了吧!”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是铁了心要帮她们,再推辞下去,反倒显得生分了,也辜负了人家一片好心。 王晓螺也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算是默许了。 王小芳看了看桶里的东西。 被吓了一跳。 一大块猪五花,看起来得有半斤,还有一大把大白兔奶糖,还有一瓶她不知道是什么的水。 她本以为是些海边抓的小海鲜,没想到是肉和糖,都是些稀罕玩意。 急忙拒绝,“不行不行!阿渔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怎么能收!” “这简单缝个钱袋子,怎么能收你这么多东西!” 她们娘俩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肉,大白兔奶糖这更是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 过年时王小芳最多买些水果糖,割二两猪肉。 黄阿渔送的这些东西,比她们娘俩过年吃的都丰富。 “芳姨,你看你又见外了不是。”黄阿渔笑呵呵地表示。 “这肉是给晓螺和您补补身子,这糖是甜甜嘴,这黑乎乎的叫可乐,是洋汽水,给您和晓螺尝个新鲜。咱们以后要常来常往,您总这么客气,我下次有事还敢来找您吗?” 王晓螺也看清了桶里的东西,呼吸微微一滞。 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那包装精美的大白兔奶糖,还有那瓶从未见过的黑色汽水……这些对她来说,几乎是过年都不敢想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手指悄悄绞住了衣角。 “阿渔……这太……” 看着她俩的样子。 黄阿渔摆摆手,“你们就放心的收下,我这赚钱了。这些东西花不了我几个钱。” “而且,我要得急,这些当作工钱。你费点心思当过大活接。” 黄阿渔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小芳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这么些东西,少说也得几块钱,这一个钱袋子,哪里需要这么多钱。 她扭过头,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眼角,声音带着哽咽:“阿渔……你这孩子……让姨说什么好……” 她活了大半辈子,人情冷暖见得多了。 背地里没少说闲话,真正雪中送炭的少,看热闹甚至踩一脚的居多。像黄阿渔这样,帮了天大的忙,还处处想着法儿维护她们娘俩尊严,变着花样接济的,真是头一遭。 “芳姨,啥也别说。”黄阿渔,脸上的爽朗,“咱们一个村住着,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再说,以后我真有不少活儿要麻烦晓螺呢,她手巧,我心细,咱们这是互惠互利!” 王晓螺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都有些发白。 她不是不想要,是不敢要,怕还不起这份情。 互惠互利的话,让她知道原来,她也不是全无用处,她的手艺,也能换来实实在在的东西,能让母亲吃上肉,尝到糖。 黄阿渔拿起一颗奶糖,“晓螺。” 她抬头。 黄阿渔将糖抛了出去,王晓螺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 “尝尝。”黄阿渔笑道。 王晓螺捏着糖吗,看了眼黄阿渔。 又低头看看糖,糖纸包的整整齐齐。 她很是好奇地看了又看,她只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 “快尝尝,不喜欢我下次就买水果糖。”黄阿渔说道。 被黄阿渔这么一催,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糖纸。 将糖放进了嘴里。 浓郁的奶香瞬间在口中化开,甜丝丝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下,但很快又抿住了。 “甜不?”黄阿渔笑着问。 “嗯……”王晓螺轻轻点了点头,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甜就多吃点,我这还有呢!”黄阿渔又把桶往她面前推了推,“芳姨,您也尝尝,拿几颗去泡水还能出杯牛奶。” 王小芳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暖。 黄阿渔笑道:“东西你已经吃了,就不能退回来了。知道吗?” “你这孩子……真是……让我们娘俩怎么谢你才好……” 王小芳笑中带泪,看着女儿含着糖,嘴角那抹压不住的甜意。 “芳姨,您再这么客气,我下次可真不敢来了。”黄阿渔故意板起脸。 王晓螺吃着糖,鼻头一酸,啜泣起来。 第一卷 第67章 昨天那事怎么说 “咋了?”黄阿渔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王晓螺轻轻吮着口里的奶糖,那浓郁的甜香仿佛顺着喉咙一直暖到了心里。 她抬头看着黄阿渔,“谢谢,阿渔。” “哎,这就对了。”黄阿渔笑道:“那芳姨,晓螺,钱袋子的事就拜托你们了,不用太急,但也别太慢,我明天晚上来取,行不?” “行,肯定行。”王小芳连忙答应下来,“晓螺,听见没?咱们今晚加点紧,一定给阿渔把袋子做得结实又好看!” 王晓螺也点点头,思索着要修点什么图案。 “成,那你们忙,我先回去了,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黄阿渔目的达到,便不再多留,免得她们又不自在。 “阿渔……”王晓螺叫住了他。 黄阿渔回头一看,她脸上带着几分羞涩的窘迫。 “咋了?” “这个是什么?”王晓螺拿起那瓶可乐。 “可乐。喝的。洋汽水,味道不错的。”黄阿渔笑道。 “可乐?”王晓螺拿起玻璃瓶,“这怎么喝呀?直接……对着瓶子吗?” 她脸颊微微泛红。 “随便怎么喝,没那么多讲究。”黄阿渔笑道:“你会开吗?” 王晓螺掰了掰瓶盖,发现它纹丝不动。 摇了摇头。 “来。”黄阿渔走了过去,“我帮你。” 王晓螺递出可乐。 接过后黄阿渔用牙咬开瓶盖。 “嗤”的一声轻响,一股带着甜香的气体逸出。 “拿个杯子。” 王晓螺拿了个粗瓷碗。 黄阿渔将可乐倒入碗里,细密的气泡立刻欢快地涌起,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王晓螺和王小芳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碗里这不断冒泡的“黑水”。 “芳姨,晓螺,你们尝尝看。”黄阿渔把碗递过去,“第一次喝可能觉得有点呛,大口喝下去,感觉特别爽利。” 看着黑乎乎的可乐,王小芳先尝试地抿了一口。 碳酸的刺激让她立刻皱起了眉,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但随即,那独特的甜味和冰凉的口感在嘴里化开,她咂咂嘴,惊讶地说。 “哎呦,这味儿……是有点怪,可咽下去还挺舒服!” 看到母亲的反应,王晓螺也鼓起勇气,喝了一口。 “咳!咳咳!”她被气泡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白皙的脸颊瞬间涨红。 “慢点慢点!”黄阿渔赶紧道,眼里带着笑意。 她舔了舔嘴唇,回味着那股复杂的甜香,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阿渔……这个,味道好奇怪,但是……真的挺好喝的。” 她又忍不住喝了一口,这次学乖了,小口品尝着,感受着气泡在舌尖跳跃的奇妙感觉。 黄阿渔心里暖暖的,笑道:“好喝吧?听说外国人都爱喝这个。不过这东西气跑得快,最好今天喝完。” 王小芳看着女儿难得露出的轻松神色,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感激,对黄阿渔说。 “阿渔,真是……太谢谢你了……” “芳姨您这就见外了,”黄阿渔摆摆手。 他在心里暗自说道:又不是别人,是未来的老婆和丈母娘。 “谢啥,芳姨,咱们之间不说这个。”黄阿渔笑了笑。 看着王晓螺小口喝可乐的样子,他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希望这瓶可乐可以帮她从下午的阴影里走出来。 “那行,芳姨,晓螺。你们吃饭吧。我先回去了。”说罢黄阿渔转身朝屋外走去。 “阿渔,你等等。”王晓螺放下碗。 黄阿渔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王晓螺的脸颊还带着一丝因碳酸刺激留下的红晕,眼神却比刚才清亮了许多。 她快步跑回屋里,不一会儿又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来。 “这……这是我之前晒的一些小鱼干,还有几个海鸭蛋……你……你拿回去尝尝。” 她声音不大,“比不上你的东西,但……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那布包不大,针脚细密,洗得发白,一看就是精心保存的。 黄阿渔愣了一下。 明白这是她的感激。她不愿意只是接受,她也想给予。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黄阿渔嘴上说着,手却诚实地接了过来。 “那……谢谢晓螺了!这小鱼干下酒最香了!” 看到他收下,王晓螺明显松了口气,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像初月牙儿,虽然浅,却很好看。 黄阿渔起来玩心,问道:“昨天那事怎么说?” 王晓螺有些不明白,“什么事?” “就是嫁给我啊?”黄阿渔压低了声音,“嫁给我每天大鱼大肉。” 瞬间,王晓螺的脸红成了苹果。 “你……你……说什么呢!” “我说真的,有没有想法啊?”黄阿渔坏笑地看着她。 “你……你在胡说!” 她慌乱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母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小芳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女儿这副羞窘不堪的模样,又看看黄阿渔眼里那藏不住的笑意和戏谑,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忍不住嗔怪地拍了黄阿渔胳膊一下:“你这死孩子!瞎说什么浑话!看把我们晓螺羞的!没个正形!” 随着她这么一闹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黄阿渔这孩子,虽然皮了点,但心是好的,对晓螺也是真心实意的好。 “好好好,我胡说,我胡说!”黄阿渔举手作投降状,“晓螺同志别生气,我这就走,这就走!芳姨,我走了啊!” 临走前还不忘轻声地说道:“王晓螺同志,你考虑考虑。” 说完,不等王晓螺反应,他便大笑着转身。 “你……你个混蛋黄阿渔!”王晓螺这才反应过来,气得冲着空荡荡的门口喊了一声,声音却软绵绵得没什么力气。 她捂着还在发烫的脸颊,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抑或是……别的什么。 “行了,人都走了。”王小芳走过来,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叹了口气,“阿渔这孩子……就是嘴贫,心眼不坏。 王晓螺羞红了脸,“妈,我没在看他!” “我知道,我知道。”王小芳笑了笑。 她这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王晓螺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年轻人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这个当娘的,也只能看着,顺其自然了。 王小芳提起五花肉,“人家都说要娶你了,你嫁不嫁。” “妈!”王晓螺急了,“你在说什么呢!羞死人了!” 第一卷 第68章 太阳下山没光了 “行了,不逗你了。”王小芳看着脸红的女儿,笑着摇摇头。 王小芳拿着五花肉,就走进灶房。 “这肉真好,肥瘦相间,今晚妈给你做红烧肉吃。” 王晓螺仿佛闻到了肉味,咽了咽口水。 但心思却完全不在肉上。她摸着依旧发烫的脸颊,脑子里乱糟糟的。 全是黄阿渔刚才说的话,还有自己那颗不争气的心砰砰乱跳。 “还傻站着干嘛?”王小芳的声音从灶房传来,“过来帮忙烧火!咱得赶紧把肉炖上,这天都快黑透了。” “哦……来了。”王晓螺应了一声,机械地挪到灶膛前的小板凳上坐下,心不在焉地往里添着柴火。 锅里开始响起“滋啦”的声响,猪油渐渐熬出,浓郁的肉香瞬间充满了小小的灶房。 这是平日里过年才能闻到的味道。 可王晓螺却觉得,这诱人的肉香,似乎还不如刚才那颗大白兔奶糖的甜味,和那碗黑乎乎的、会冒泡的可乐带来的新奇感觉,更让她心头悸动。 王小芳一边麻利地切着肉块,一边用眼角瞟着女儿。见她眼神飘忽,添柴的手都慢半拍,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叹。 黄阿渔那孩子,看着混不吝,但行事大方,心思也细。 今天这一出,说是玩笑,但也有真意。 “这阿渔……是个能干、心地实诚的孩子。” 王小芳无意地开口,“你看他办事,有里有面。今天送来的这些东西,说是谢咱们做钱袋子,可这情分,重着呢。” 王晓螺低着头,用烧火棍拨弄着灶膛里的火苗,没吭声,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就是那张嘴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王小芳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不过呢,年轻人嘛,真要是对你没心思,谁跟你开这种玩笑?早躲得远远的了。” 王晓螺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烧火棍差点掉进灶膛。 妈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小芳盖上锅盖。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柴火的噼啪声,和肉的香味。 她擦了擦手,“晓螺,我问你,你觉得……阿渔这人咋样?” 王晓螺身体一僵,摆弄着烧火棍,“妈……你问这个干嘛?” “妈就是随口问问。”王小芳走到女儿身边,“阿渔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好像突然开窍了……” 虽然她不想说是非,但黄阿渔以前那个样子确实算不上好。 “他知道奔前了。”王小芳接着说道:“今天这事,你也看到了,他有本事,也念旧情。这样的后生在村里可不多见。” 王晓螺不说话。只是盯着火苗。 黄阿渔以前是什么样的?众人口中的混不吝。 而现在呢?他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赚了钱,还买了新奇的东西。 还能……那样逗自己笑。 村里也就只有他了。 见她不说话,王小芳拍了拍她的肩膀。 “妈就是跟你说,日子是你们年轻人自己过的。” “将来找个什么样的人,还得你心里有主意。” “阿渔,我看着不赖,反正不管你怎么选,妈都支持你。” 这话让王晓螺心里一暖。 眼眶有些发热,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不明白黄阿渔的心思,但她明白自己的心思。 她确实喜欢黄阿渔,但自己这个身份,在村里总归是不光彩的。 想起张大花的话,说她克人。 如果黄阿渔真对她有意思,她答应了算不算恩将仇报? 娶一个孤儿还有一个寡妇丈母娘,黄阿渔会不会被全村的人指指点点? 王晓螺脑子很乱,黄阿渔现在越优秀,她就越自卑。 以前他是混不吝,还觉得和她的差别不大。 但现在黄阿渔能挣钱,还能喝上洋汽水。自己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 见她低头思考,王小芳说道:“好了,别瞎想了。” “肉快熟了,去把阿渔拿的糖拿几颗出来,今晚咱们也甜甜嘴。” “那可乐也倒上……阿渔说得有气的时候喝。” “哎!”王晓螺应着起身。 而黄阿渔拿着小鱼干大摇大摆地走回家。 “我回来了!” 一推开门,他本来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 爷爷奶奶还有大伯一家都在自己家。 他立马就知道了。 肯定是回村的时候,村民们互相传话,让他们知道了。 这群人闻着味过来了。 “你们咋来了。”黄阿渔不耐烦的说道。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黄海河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 “听说你小子能耐了,发财了?我们过来看看,沾沾光!” “太阳快下山了,没光了。”黄阿渔也不客气。 黄阿渔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顿时僵住了。 黄海河表情不定,吴翠阴沉着脸。 黄天生被噎住刚要发作,就被刘芬芳拉住。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哎呦,阿渔回来了!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大伯看你有出息,特意过来看看你。” 她看着黄阿渔手里的小布包,眼睛直转。 林小海则紧张地搓着手,不安地看着公婆又看看小叔子。 “看看?”黄阿渔冷笑一声,“空着手来看?我咋没看见‘沾光’的礼呢?” 黄阿渔也不客气,他们就是想来白吃白喝,说那么多。 吴翠跳了起来,“黄阿渔!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赚了两个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要不是我们老黄家……” “老黄家怎么?”黄阿渔直接回怼,“我能有今天都是靠我自己,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以前家里难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过来看看。现在有点起色了,闻着味就过来!” “我爸妈好说话,不代表我好说话!” “我就直接告诉你们,别想在我这里占到一分便宜!” 黄阿渔也不想废话,他还有事得干。 黄海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吴翠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她指着黄阿渔的鼻子骂:“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的!我们是你的长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良心?”黄阿渔冷笑一声,“你们还谈上良心了?” “以前一找你们,你们是怎么说的?不是说自己不够吃,就是直接关上大门,生怕被沾上。” 这段话撕破了最后一丝脸皮,黄海河直接站了起来,“你……你这个混账东西!我是你爷爷!” 黄天生也发难道:“你还有没有点小辈的样子!居然这么说话!” 他对着黄天养说道:“老二,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如今虽说已算作入门拜师,但是自己的“师傅”却不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徒弟”,这简直就像个笑话。 陆老太爷话音刚落,不知从来飞来一支羽箭扎在了他的脚面上,陆老太爷痛的惨叫起来,陆老太太也吓得浑身颤抖,扶着倒下的陆老太爷不知怎么办才好。 “姓范的,你给老子闭嘴!”曲老鬼瞪眼道,脑袋在脖子上危险的晃了几下,差点掉下来。 如今已经晋升界主,他的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既然这裂痕平原没有高山,他就造出一座高山,让所有进入裂痕平原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它的存在。 当头顶传来松动声响,预制的井盖被缓缓抬起时,众人暗暗的松了口气。 蔷薇口中重复了一句,眼中满是复杂的表情,掺杂着恨意。她的父亲杜卡奥正是死于莫甘娜的战术袭击。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不明就里的赵大鹏只知道曾逸凡和李少云莫名紧张了起来,也连忙问道。 但张世华按照法律那样做了吗,显然没有。因为张世华知道,想以杀人的方法在杜绝官员的贪腐,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在张世华看来,贪污这类问题并不是一件不可以饶恕的事情。 或许是多年身为医师的缘故,他一眼就发现李晨风虽然生龙活虎,但是却有一种久病初愈之感,所以他料想此人之前肯定是身体有恙,气血双亏,而现在纵使其康复了,应该也只比寻常人强一些而已。 “这尼玛脑子有病吧!真特么脑残!”连续被拍两次肩膀,被古怪的眼神看着,胡志远心情瞬间变得糟糕了不少,望着李凯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为我创了这套棠花针,一点一点,执手提点。只因我坠崖后身子大为受损,虽几经调理,却已不再适合习武。而他说,这世间,唯一能真正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他教给我自保的能力。 林雨暄听到吴凯的话,就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给孙江打了过去,问明他们所在的包厢后,就和吴凯一起重新走回酒店内。 信息传出去之后没多久吴凯就收到美国方面地回复,对吴凯答应和他们通话表示感谢,同时定好晚上六点整美国总统乔治将会在电话那头等着吴凯的电话。 人如其名。搭在肩膀处的发丝是紫色的,非常醒目。上身穿着紫色纱装,带有浓烈的神秘感,非常能吊起旁人的胃口,怪不得她会这么红。 一股莫名的力量顿时倾泻而出,顿时恶魔们骚动了起来,似乎这股力量引发了他们心中的杀机,一个个手持武器怒目瞪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恶魔。 李珣可以看出来,二人修为相当不俗,都是神化婴儿的水平,并不比这边除他和顾颦儿之外的任何一人逊色,甚至还有超出,如此事实,几个精英弟子反应过来后,都有些讪讪,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