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全家穿七零,团宠小锦鲤旺爆了》 第1章 啥?全家都穿了? 一九七零年,张家庄连续下了七八日的雨,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变成了瓢泼大雨。 “大队长,不好啦!村东头老苏家的土房塌了!” 一个披着破麻袋的汉子踉跄着冲进院子,浑身湿透,声音嘶哑的喊着。 紧接着,又有七八个村民涌了进来,个个面色焦急。 “啥?村东头不是苏老四家吗?”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从里屋大步走出来,他是张家庄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张铁柱。 张铁柱眉头紧锁,抓起墙角的蓑衣就往身上披。 “他家怎么会塌了?前儿个不是才帮他们加固过吗?” “雨太大了,接连下了三天,谁扛得住啊!”先前报信的汉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气喘吁吁,“苏老四一家全被埋里头了!” 张铁柱脸色骤变,回头朝屋里喊了声:“孩他娘,我去看看!” 随即对着满院子的人一挥手:“还能动的都跟我来!救人要紧!” 一群人顶着滂沱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往村东头。 泥泞的小路早就在大雨的攻势下像成了沼泽,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力气。 等到了苏家门口,众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只见他家的三间土坯房已经彻底塌了,变成了一堆泥糊的土丘,只有几根歪斜的房梁还倔强地支棱着。 “那还愣着干啥!快挖人啊!” 张铁柱大吼一声,率先冲上前去,徒手扒拉起湿重的土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加入救援。 没有工具,就用双手刨。 雨水模糊了视线,就用袖子胡乱擦一把。 几十双手在泥水中翻找,指甲缝里塞满了泥,指腹被碎石和草梗划破,血混着泥水淌下,却愣是没有一个人停下。 “这儿有人!” 这时从西边传来一声惊呼,众人顿时围了过去。 最先被挖出来的是苏家当家苏建国,他蜷缩着身体,双臂张开,好像是在护着什么。 接着是他媳妇王秀娟,怀里紧紧搂着个小身子。 然后是苏家三个半大少年,最大的约莫十五六岁,最小的也就十岁出头。 一家六口被并排放在临时找来的破草席上,浑身污泥,面色青白,早就断了气儿。 张铁柱颤抖着手挨个探过鼻息,最终无力地跌坐在地,铁打的汉子此刻也红了眼眶。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他抱起其中最小的那个三岁半女娃,搂在怀里,仰天看向老天爷。 “老天爷,你开开眼啊!为什么偏偏对苏老四一家下手?他们招你惹你了?”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苏老四两口子可是村里最老实本分的好人,谁家有难都帮,从不斤斤计较!” “去年我家的粮食不够吃,是他把自家口粮分了我一半!” “还有那前村老孙头病了,是苏老四背着走二十里地去看大夫!” “这样的人,你怎么就忍心收走啊!” 围观的村民有的在偷偷抹眼泪,这村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被这一家帮衬过。 就在这时,一道不屑的声音插了进来:“要我说,大队长,他们这家人就是霉运缠身,也怨不得老天爷。” 说话的是村里的闲汉张老五,他撇着嘴,一副不屑的神情。 “你们想想,苏家老大苏明远,好好的少年天才,县中学老师都说他能上大学的,去年摔了一跤突然就成了傻子。” “还有那老二苏明轩,身体孱弱走两步路就喘,跟个病秧子似的。” “老三苏明哲更是邪门,打小就听不见声,是个聋子。” “这小娃娃苏甜甜,都三岁半了还不会说话。这一家子,分明是被瘟神盯上了!” 几个村民闻言,神色微妙地变了变,有人悄悄后退了半步。 “放你娘的屁!”张铁柱怒目而视,“谁家没个灾没个病的?你怎么就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张老五梗着脖子,“要我说,老天爷估计是让他们这一家霉运缠身的帮整个大队挡灾呢!” “要不是他们吸走了霉运,指不定这大雨冲垮谁家的房子呢!说不定啊,咱整个张家庄都要被大雨冲垮喽!” 他这番话让小部分的村民面露迟疑,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 张铁柱正要破口大骂,突然—— “轰隆!” 一道巨雷炸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几道细微的金光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没入苏家六口体内,但在密集的雨中,没人注意到这神奇的一幕。 几乎是同时,张铁柱怀里的三岁半小娃娃咳嗽了两声,微弱得像是错觉。 “甜甜?” 张铁柱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怀中的女娃。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小女娃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杏眼,乌溜溜的瞳仁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此刻正茫然地眨巴着。 我滴天老爷呀,这系把小锦鲤我弄到哪里来啦? 天道爷爷你骗窝,明明说好窝下凡帮助天道之子一家度过难关后,就可以让我化龙成仙哒! 苏甜甜内心充满了震惊和委屈。 作为一条在瑶池修炼了三百年的锦鲤精,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投胎成为现代世界苏家的小女儿。 任务就是帮助苏家这一家天道之子渡过难关,可他们不是正自驾游呢吗?怎么一场车祸怎么就把她撞到介里来了呀! 这破败的村庄,这群穿着补丁衣服的人类,还有自己这具小身体所处的环境,都让甜甜十分的绝望。 “甜甜活了!这小丫头活了!”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就在这时,一道只有甜甜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咳咳,小锦鲤啊,不好意思,出了点差错。”天道爷爷的声音带着一丝尴尬,“手底下的人勾魂的时候手滑了……” “不过作为补偿,我赐予你能听懂兽语的能力,对你在这个时代生活应该有所帮助。” “那个...就这样吧,祝你好运!” “等等!天道爷爷!”甜甜在内心焦急的喊着,可那道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雨势骤然减小,不过片刻,乌云就彻底散去。 “雨……雨停了?” “雨还真停了!” “我就说吧,这老苏家就是死全家的命!”张老五整了根儿草叼着,“这老苏家的命一被收走,老天爷立马就不下雨了!” “放你娘的屁!甜甜这还醒着呢你就在那睁眼说瞎话,你就不怕遭天谴吗你!” 张铁柱破口大骂,但下一秒草席上另外五个人相继发出了呻吟声,陆续睁开了眼睛。 苏建国首先坐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 “这…这是哪儿啊?我们不是出车祸了吗?”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结果发现他妻子也在。 王秀娟也坐了起来,同样震惊地看着四周:“这、这是在干啥啊?拍戏?这些人是群众演员吗?” 围观的村民们闻言纷纷后退,窃窃私语起来。 “完了完了,以前只有老大一个人傻,现在这苏老四夫妻俩也都傻了!” 张老五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 张铁柱皱紧眉头,关切地走近两步:“苏老四,秀娟,你们说啥呢?啥车祸?啥拍戏?” 第2章 刚穿来房子就塌了 就在这时,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猛地站起身来。 “爸妈?你们没事儿吧?没受伤吧!” 苏明远立即冲到父母的身边,上下打量着他们。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他。 “这、这苏老四家的老大居然不傻了!”一个村民结结巴巴地说道。 张老五更是吓得后退好几步:“邪门…真他娘的邪门!这一家子都中邪了!” 苏明远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他快步走到父母身边,低声道:“爸,妈,先别问那么多,咱们配合着点,我看这里情况不太对劲。” 苏建国和王秀娟这才回过神来,这些人脸上的害怕不像是假的。 “媳妇儿,咱先别说话了,整不好再让人家当成异类给抓起来。” “对对对,先不说话,先不说话……” 就在这时,一直被张铁柱抱在怀里的甜甜突然张开了双手。 “粑粑,麻麻,抱!” 这一声清脆的童音,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甜甜…你、你会说话了?” 张铁柱惊讶地看着怀里的小女娃,震惊的连刚刚想问苏老四的话都忘了。 甜甜眨巴着大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话了。 她记得自己这具身体原本是三岁半还不会说话的孩子。 她急中生智,伸出小手指了指天空:“雷雷…怕怕…然后就…会嗦话了。” 村民们恍然大悟—— “原来是被雷吓的啊,怪不得突然会说话了!” “谁说这家子运气不好的?我看这运气好的没边了!这房子虽然塌了,但是老大不傻了,小娃娃也会说话了,还真是因祸得福啊!” 张铁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哈哈大笑:“好好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四啊,你看你家这老大不傻了,小丫头也会说话了,我看苏家这是要转运了!” “是,是……”苏建国干笑着把甜甜抱回来。 张铁柱指挥着村民:“快,帮苏老四一家找个地方安置!我家西厢房还空着,先让他们住那儿吧!” 众人七手八脚地帮忙搀扶着尚且虚弱的苏建国和王秀娟,又有人想去抬依旧躺在地上的老二明轩和老三明哲。 就在这时,老二苏明轩眼皮颤动,缓缓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呼吸有些急促,眼神迷茫地看向周围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属于原身的记忆和自身的记忆交织冲击,让他一时缓不过来,脸色也更苍白起来。 几乎同时,老三苏明哲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周围人群张合的嘴巴,发现自己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猛地坐起身,惊恐地用手摸着自己的耳朵,然后试图去听——依然什么都没有! 巨大的恐惧瞬间吓住了他,他“啊啊”地叫了两声,双手胡乱地比划着,眼神充满了无助和崩溃。 “明哲!明哲你怎么了?” 王秀娟见状,心猛地一揪,也顾不得自己身体的虚弱,扑到三儿子身边,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苏明哲在她怀里剧烈地挣扎,指着自己的耳朵,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 这时属于原身的记忆涌上王慧娟的脑海。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她的三儿子,从小就听不见声音! 王慧娟强忍着心酸,努力稳定住颤抖的手,开始熟练地对着苏明哲打着手语:“明哲,别怕,妈妈在这里。看着妈妈,没事的,没事的。” 苏明哲看到母亲熟悉的手语动作,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但依旧紧紧的抓着母亲王慧娟的衣角,不安又警惕地看着周围那些穿着奇怪的陌生人。 “唉,看来老三这耳朵还是老样子啊。”有村民小声叹息。 另一人接话道:“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别要求那么多了。” 张铁柱见状,赶紧招呼大家:“行了行了,都别围着了,赶紧把人扶起来,先安顿到我家去!” “老四媳妇,你照顾好老三。来两个人,扶着点老二,我看他脸色不太好。” 苏建国此时也稍微缓过劲来,虽然心中一片惊涛骇浪,但好歹是四十多岁的成年人,在现代世界更是经商成功的大佬人物,现在的表情已经看不出任何破绽了。 他接过乖女儿甜甜紧紧抱在怀里,担忧地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差的二儿子明轩。 根据他的观察,他的妻子女儿,甚至连老大和老三都因为车祸穿越到了这里。 虽然老二还不确定,但应该也是这样的。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大队长家走去。 泥泞的道路让行走变得分外艰难。 老二苏明轩被一个壮实的村民半扶着,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开始发出“嗬嗬”的声响,脸色由苍白逐渐转向青紫。 “不、不好!明轩这娃的哮喘犯了!” 扶着他的村民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在增加,连忙喊道。 苏建国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把怀里的甜甜往旁边的大儿子明远手里一塞,快步冲到二儿子身边:“明轩!明轩你怎么样?药呢?你的药放在哪里了?” 苏明轩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只是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苏建国手忙脚乱地在他口袋里翻找,却什么都没摸到。 “药……药没了!估计是掉在废墟里了,可是现在房子塌了,啥都拿不出来了!” 苏建国的声音发颤,看着儿子呼吸越来越困难,心如刀绞。 王秀娟也慌了神,想过来却又被依赖着她的明哲死死拉住,只能急得直掉眼泪:“怎么办?他爸,明轩这要是没有药,会…会出人命的啊!” “快!你们腿脚快的,快去请卫生所的李大夫过来!”张铁柱也急了,朝着人群吼道。 一个年轻人应了一声,拔腿就往村卫生所的方向跑。 “请大夫过来有什么用啊?”张老五不屑出声。 “这卫生所在邻村,离这里好几里地,又是刚下过雨的泥泞路,这一来一回,至少得半个多小时,看明轩现在这情况,怕是等不及啊!” 第3章 听懂兽语,救二哥!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苏建国一直帮忙拍背,但都是徒劳。 苏明轩的身体开始发软,眼睛也开始翻白。 “让开点!别都围着!让他透透气!” 张铁柱冲一旁的人喊着。 就在这时,几只漆黑的乌鸦“呱呱”叫着,从远处的树林飞了过来,落在了路旁一棵大槐树的枝桠上,歪着脑袋看着底下混乱的人群。 刚被张老五撺掇着觉得苏家邪门的几个村民,见状脸色更是一变。 张老五更是直接嚷了出来:“乌鸦!是乌鸦!这不祥之鸟都来了!” “完了完了,这是索命来的!这苏老四的二儿子今天肯定要交代在这儿了,我就说他们家中邪了,霉运没散吧,你们还都不信!” “闭嘴!” 苏明远怒斥一声,眼神凌厉地瞪向张老五,那气势竟让张老五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大声嚷嚷,只是嘴里还不住地嘀咕着“晦气”。 然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中,甜甜却清晰地听到了树上那几只乌鸦的对话。 一只乌鸦用沙哑的声音叫道:“呱——这些愚蠢的人类,又说我们不祥!我们乌鸦明明是智慧的化身,在好多地方还是祥瑞呢!真没见识!” 另一只乌鸦扑扇了下翅膀:“就是就是,底下那小子不就是喘不上气吗?又不是什么绝症,山那边不是长着那种苦丝丝的草吗?我见过有人类摘了煮水喝,喝了就不喘了。” 甜甜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痛苦挣扎的二哥和焦急的父母身上时,迈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那棵大槐树下,仰起小脑袋,用还带着奶气的声音问道。 “鸦鸦蝈蝈,你们嗦的辣种草在哪里呀?” 树上的乌鸦们瞬间安静了,几双黑豆似的小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树下的奶娃娃,里面充满了惊疑。 一只乌鸦差点从树枝上滑下来:“呱?!这、这个人类幼崽能听懂我们说话?!” 另一只拼命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人类怎么可能听懂我们说话!” 甜甜急了,一边用小手比划一边说:“窝真的能听懂!求求你们了,告诉甜甜那种草在哪里吧!我二哥快不行啦!” 她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泫然欲泣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最先说话的那只乌鸦似乎心软了,它拍了拍翅膀:“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着急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从这条路往东走,能看到一个小山坡,山坡背面靠近小溪的地方,就长着那种叶子像锯齿一样的绿草,开着小黄花。” “记住啦,叶子像锯齿,开小黄花!” “谢谢!谢谢你们!” 甜甜用力记住这个特征,然后转身就跑回混乱的人群边。 她先是跑到父亲苏建国身边,用力拽着他的裤腿:“粑粑!粑粑!窝知道哪里有药!可以救二蝈!” 苏建国此刻全部心神都在呼吸渐弱的二儿子身上,额头上急得全是汗,听到小女儿的话,只当她是小孩子不懂事在胡闹,他烦躁又心痛地扒开甜甜的小手。 “乖甜甜,别闹了!现在你二哥的命都快没了,咱先不闹了行不?去找你大哥好不好?” 被父亲拒绝后,甜甜委屈地扁了扁嘴,但没有放弃,她又转身跑到大哥苏明远身边,伸出小手要抱抱:“大哥!抱!窝真的能救二哥!” 苏明远看着怀里呼吸艰难的二弟,又看看语出惊人的小妹,心中惊疑不定。 “窝嗦的都系真哒!乌鸦蝈蝈告诉甜甜,在东边的小山坡后面,有一种叶子像锯齿、开着小黄花的草,那个可以治二蝈的病!” 周围有村民听到了,纷纷摇头: “这娃吓傻了吧?胡说八道什么呢!” “就是,还乌鸦告诉她,小孩子净添乱!” “唉,也是急疯了,病急乱投医啊!” 张老五更是阴阳怪气:“听听!我说什么来着?邪性!这都能跟乌鸦说话了!” 王秀娟看着被急得小脸通红的女儿,又看了看濒临窒息的二儿子,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她脱口而出。 “他爸,明远,甜甜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胡闹的,她最乖巧了!万一…万一是真的呢?试试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明轩……” 她的话带着哭腔,心乱如麻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苏建国看着妻子泪流满面的脸,再看看怀里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儿子,以及小女儿认真的眼神,一咬牙,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好!甜甜,爸信你一次!”他猛地站起身,对苏明远道,“明远,你跑得快,按你妹妹说的,赶紧去东边小山坡后面小溪边找那种草!叶子像锯齿,开小黄花!快!” “爸!你真信甜甜说的?万一……”苏明远有些迟疑。 “快去!没时间了!”苏建国吼道,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苏明远不再犹豫,抱着甜甜转身就朝着东边狂奔而去。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泥泞的小路尽头。 刚下过雨的土地又软又滑,每踩一步,泥浆都会飞溅起来,沾湿了他的裤腿。 苏明远咬紧了牙,抱紧怀里的甜甜跑的异常艰难。 甜甜看着大哥费力的模样,冥思苦想着大哥的这具身体才十六岁,又抱着自己,估计力气很快就会用光了。 有啦! 甜甜的眼睛一亮。 看甜甜哒! 甜甜的身上闪出一丝微弱的金光,下一秒苏明远就觉得脚下的路似乎变成了平地,连身体都轻快了许多。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大哥有了疑虑,甜甜连忙抱紧他的脖子,急切道:“大蝈,跑快点点!二哥等不了啦!” “放心!大哥一定会找到的!” 苏明远喘息着回答,奔跑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这边这边!” 刚刚那几只乌鸦也飞了过来,为甜甜指路。 甜甜立即伸出一只小手指向乌鸦说的方向,“往那边!那边有个小坡坡!” 苏明远毫不迟疑的跑上了山坡,下一秒就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第4章 苏家小闺女不会是福星转世吧? 这里和甜甜说的一模一样! 在小山坡的背面,有一条蜿蜒的小溪,周围都是植被。 “草!叶子像锯锯,有黄花花!” 甜甜急切地在他怀里扭动,小手指着溪边一片茂密的草丛。 苏明远放下甜甜,几步冲了过去,开始四处寻找甜甜说的那种草药。 忽然,他眼睛一亮! 就在靠近溪水边的土地上,真的有好多甜甜说的那种草药! “找到了!就是这个!” 苏明远声音带着狂喜,他立即扑跪下去,也顾不上溪边的泥泞会弄脏衣服,双手并用的连根拔起一大把草药,生怕拔少了不够用。 “够了吗?大哥,够了吗?” 甜甜也跑了过来,蹲在他身边,小脸上满是紧张。 “够了!够了!好甜甜,这次多亏你了!” 苏明远将沾着泥土和水珠的草药紧紧攥在手里,在甜甜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下,然后一把抱起甜甜,甚至来不及拍掉身上的泥土就开始往回跑。 另一边,泥泞的土路上。 “这大夫怎么还没来呢……” 张铁柱焦急的来回走着,不断的摩挲着手。 “我看啊,这老二是够呛了……” “也不知道这做父母的是咋想的,还能相信一个三岁半小娃娃说的话,屁都不懂一个。” “你可别说了,不信能咋整?这不也是没法子了吗!” 王慧娟跌坐在苏明轩的身边,声泪俱下的看着她:“明轩,我的明轩啊……” “怎么会这样呢建国?我们一家六口明明刚过上好日子,怎么就…就出了车祸呢?” “还一睁眼就到了这里来,我好好的三个儿子不是身体不好就是听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王慧娟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苏建国也红了眼睛,他一手握着老二的手,另一只手紧紧的揽着自己的妻子。 “慧娟,我们要相信甜甜,相信老大。一切都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他说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妻子还是在安慰自己。 年纪最小的老三紧紧的靠着父母,他才十岁,刚醒来就发现自己听不到了,现在二哥又危在旦夕,他整个人都慌的不行。 “哎呀还在这等什么啊?我们这么多人家里都没事儿干啊?我看干脆用草席卷吧卷吧埋了算了,别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 张老五在一旁烦躁的说道,张铁柱上去就是一脚,“你特么说的是人话吗你,啊?!” 就在两伙人要动起手来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找到了!爸!妈!我找到了!” 只见苏明远浑身泥浆,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连根拔起的绿色草药,抱着甜甜跑了回来。 那植物的叶片边缘果然呈锯齿状,其间点缀着几朵嫩黄色的小花! “天啊,还真有啊?” “看来这甜甜不是胡诌的……” “那也太邪门了吧?这小娃娃才三岁半,以前都不会说话呢!” 张铁柱虽然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此刻也顾不上了,连忙说道:“快捣碎了给他喂下去!” 王秀娟手忙脚乱地接过草药,也顾不上干净,放在一块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拼命砸烂,然后撬开儿子紧闭的牙关,将混着汁液的草药碎末塞进他嘴里。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苏明轩的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众人快要绝望的时候,苏明轩喉咙里那可怕的声音竟然真的渐渐减弱了! 他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复下来,青紫色的脸色也开始一点点回转,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明显变得顺畅了许多! “有、有效!真的有效了!”王秀娟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二儿子。 苏建国长长舒了一口气,浑身脱力般踉跄了一下,被旁边的村民扶住。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和议论。 “神了!真的神了!” “这苏家小闺女…莫非是仙女下凡不成?” “连乌鸦说话都能听懂?还认识草药?这也太不可思议吧!” 张老五等人更是目瞪口呆,看着被王秀娟搂在怀里笑的美滋滋的小丫头,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甜甜靠在母亲怀里,看着二哥呼吸逐渐平稳,终于放下心来。 她抬起小脸,望向远处槐树上那几只尚未飞走的乌鸦,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其中一只乌鸦得意地梳理了下羽毛,对同伴说:“看吧,我就说我们乌鸦是祥瑞!” “神了,真神了……” 张铁柱看着苏明轩逐渐恢复正常的脸色,喃喃自语着,随即猛地回过神来,拍着大腿高声招呼。 “都还愣着干啥?赶紧的!帮忙抬人!老四家这几口子都得好好歇着!” 他瞪了一眼还在发呆的张老五等人:“谁再胡说八道耽误事儿,今年的工分我看就别想要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村民们立刻行动起来。 几个壮劳力小心翼翼地将苏明轩抬起来,又有人搀扶着虚脱的苏建国和哭得浑身发软的王秀娟。 苏明远则一手抱着甜甜,一手牵着紧紧抓着他衣角的三弟明哲。 “你们看见没?那草药真管用!” “何止管用!简直就是救命神草!明轩刚才那脸色,我都以为……” “最邪门的不是草药,是甜甜那丫头!她才三岁半啊!以前话都不会说,怎么突然就知道哪儿有药了?” “你没听她说吗?乌鸦告诉她的!” “乌鸦说话人能听懂?这也太……” “嘘——小点声!没看见张老五那怂样?我看这苏家,怕是要转运了!甜甜那丫头,指不定是什么福星转世呢!” 这些话断断续续飘进苏家人的耳朵里。 苏明远抿着唇,抱着甜甜的手臂微微收紧。 苏甜甜则对自己引起的这些波澜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小脑袋靠在大哥肩上,大眼睛滴溜溜转着,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村庄。 回到张铁柱家的院子,他的媳妇李桂香早已闻讯收拾出了西厢房。 说是厢房,其实也就是一间稍大的土坯屋,里头一盘土炕占了多半地方。 炕上铺着旧但干净的芦苇席,墙角堆着些杂物,窗户纸有些破损,但总算是个能遮风挡雨的落脚处。 “快,快上炕歇着!”李桂香是个面善的中年妇人,手脚麻利地帮着安置,“秀娟啊,你抱着孩子坐这儿。” “明远,把你弟弟放平了……哎哟,这孩子身上还湿着呢!” “等着,我去烧点热水,再找几件干净衣裳,虽说是旧衣服,你们别嫌弃。” 第5章 未来怎么办? “桂香嫂子,太麻烦你了……” 王秀娟哽咽着道谢,今天这一天,大起大落,她心神俱疲。 “麻烦啥!乡里乡亲的,说这话外道了!” 李桂香摆摆手,又看向眼神惶恐的苏明哲,放软了声音,“明哲不怕啊,在婶子家,没事了。” 苏明哲听不见,但他看得懂李桂香温和的表情和母亲安抚的手势,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却还是不肯离开大哥身边。 甜甜从大哥怀里溜下来,爬到二哥身边,伸出小手摸了摸苏明轩还有些凉的脸颊,小声说:“二哥,不怕了,草草有用。” 苏明轩虚弱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妹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苏建国靠着炕沿坐下,环视着这简陋却充满人情味的屋子,再看着团聚在一起的家人,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车祸,穿越,塌房,急救……短短半天,像过了半辈子。 未来怎么办? 这个陌生的年代,这个一穷二白的家,三个孩子各有各的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正趴在二哥身边,用小手指轻轻戳二哥手心的甜甜身上。 小女儿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视线,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软软地喊了声:“粑粑。” 张铁柱送走了帮忙的村民,掀帘子进来,搓着手,脸上带着笑,又有些不好意思:“老四,秀娟,还有孩子们,你们先安心在这儿住下。” “房子的事,队里会想办法,肯定不能让你们一直挤这儿。就是……眼下得委屈你们了。” “铁柱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苏建国连忙起身,“今天要不是你和乡亲们,我们一家……这份情,我们记一辈子。” “对,铁柱哥,桂香嫂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王秀娟也抹着眼泪说。 “行了行了,都别客套了。” 张铁柱摆摆手,眼神却忍不住往甜甜那边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好奇,压低声音问。 “老四,秀娟,咱哥俩说句实在话……甜甜这孩子,今天这事儿……她到底是咋知道那草药的?” 屋子里的空气安静了一瞬。 苏建国和王秀娟心里同时一紧。 该来的问题,终究是来了。 “粑粑……困……” 甜甜适时的一声呢喃,打破了屋内短暂的沉寂。 她揉着大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小奶猫,软软地靠进身旁母亲王秀娟的怀里。 张铁柱见状,一拍脑门:“瞧我!光顾着问东问西了!孩子今天受了这么大惊吓,又累坏了,赶紧歇着!” “热水这就烧好,桂香,快把找出来的旧衣裳拿过来!” 他这么一打岔,方才那个棘手的问题便被暂且搁置了。 李桂香很快抱来几件半旧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粗布衣裳,又端来一大盆兑好的温水。 一家人简单擦了擦身上的泥污,换上干爽的衣服。 甜甜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小胸膛规律地起伏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睡颜恬静。 其他几个孩子连饭都没吃,累的就这么睡着了。 张铁柱和李桂香体贴地退了出去,还细心地把门帘掩好。 良久,王秀娟才压低声音,颤抖着开口:“建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我们不是应该在自驾游的路上了吗?我记得最后……是撞上了护栏……” 苏建国握住妻子冰凉的手,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那混乱的记忆:“是,为了躲突然冲出来的羊群,方向盘打急了……然后就是剧烈的撞击,再睁眼……就到了这里,变成了苏老四。” “这太荒谬了……”王秀娟眼圈又红了,“穿越?我们一家子……集体穿越了?” “还穿到了这么穷、这么难的时候……明轩的药怎么办?明哲的耳朵怎么办?还有明远,他好不容易才……”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在现代,丈夫经商成功,自己是一名医生,三个儿子个个聪明,小女儿也伶俐可爱。 可现在…… “妈。”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夫妻俩一惊,转头看去,只见本该睡着的大儿子苏明远坐了起来,眼神清醒。 “明远,你也没睡?”苏建国问。 “睡不着。”苏明远轻轻挪开三弟抓着他衣角的手,挪到父母这边,声音压得极低,“爸,妈,我们需要谈谈,把情况捋清楚。我脑子里……有两份记忆。”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一份,是我自己的。另一份,是这具身体原主的,十六岁,苏家老大,去年摔伤头后变得痴傻。” 苏建国点点头,苦笑道:“看来我们都一样。我也有这具身体的记忆,是个老实巴交、甚至有点懦弱的庄稼汉。” “我也是……”王秀娟抹去眼泪,努力镇定,“我有王秀娟的记忆,是村里手脚勤快、心地善良的妇人。” “老二和老三呢?”苏明远看向熟睡的弟弟们,“还有甜甜……” “明轩刚才醒的时候,眼神很复杂,不完全是害怕。”王秀娟回忆道,“他摸自己口袋找药的动作很熟练。我猜,他可能也保留了记忆,只是身体实在太虚弱了。” “最重要的是,”王秀娟看着身边的丈夫和儿子,“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整整齐齐的。” 苏建国重重地点头,做出了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苏老四一家。” “以前的事,藏在心里,慢慢消化。” “眼前最要紧的,是在这个年代,活下去,活得好,把孩子们照顾好。” “第一步,安顿下来,养好身体,尤其是明轩和明哲。” 王秀娟缓缓说道:“我明天试着跟桂香嫂子打听打听,村里或者公社有没有能弄到哮喘药的可能。明哲的耳朵也得想办法。” 苏明远跟着点头,“第二步,摸清环境,找机会。” “爸,你得尽快熟悉生产队的情况,争取尽快重建房子,不能老麻烦铁柱叔家。我……我可以从辅导村里孩子学习开始,既能赚点工分或人情,也能了解更多信息。” “第三步,”苏建国目光深远,“等我们站稳脚跟,再慢慢想办法,用我们的知识,改善生活。” “但切记,要谨慎,不能太出格,这个年代……有它的规矩。” 第6章 黄团团能吃吗? 天刚蒙蒙亮,外头公鸡打鸣的声音就把苏建国吵醒了。 他睁眼盯着黑黢黢的房梁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做梦。 土炕硬邦邦的,硌得腰背发酸,空气里还飘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儿和淡淡的霉味。 旁边王秀娟也醒了,两人谁也没说话,就那么躺着。 “妈……” 炕那头传来一声低低的、带着点喘的声音。 是老二明轩醒了。 王秀娟一骨碌爬起来,凑过去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明轩,感觉咋样?还喘得厉害不?” 苏明轩脸色还是有点白,但眼神清明了不少。 他摇摇头,声音有点哑:“好多了,就是胸口还有点闷。” 说着,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又想起那救命的喷雾剂早没了,眼神黯了黯。 这时,老大明远也坐了起来。 他先看了眼还在熟睡的三弟明哲和妹妹甜甜,然后压低声音说:“爸,妈,咱们得赶紧把这儿收拾一下。既然住下了,就不能老让人看笑话。” 这话说到了苏建国心坎上。 他一掀被子下了炕,脚踩在冰凉的土地上,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一家人刚简单洗漱完,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老四!秀娟!起了没?” 是张铁柱的声音。 苏建国赶紧掀开门帘:“铁柱哥,早!” 张铁柱端着一个粗瓷盆子进来,里头放着五六个黄澄澄的窝窝头,还冒着热气。 “昨儿个闹腾一天,估计你们啥也没吃。这是你嫂子刚蒸的,玉米面的,别嫌弃,先垫垫肚子。” 那窝窝头看着粗糙,颜色也不均匀,可在这年月,已经是顶好的吃食了。 苏建国连忙接了过来:“铁柱哥,这……这让我们说啥好……” “说啥说!赶紧让孩子们吃!”张铁柱摆摆手,又看了眼炕上,“明轩咋样了?” “好多了,多亏了昨天那草药。”王秀娟忙说。 “那就好,那就好。”张铁柱松了口气,又压低声音,“老四,房子的事儿你别急,队里已经合计了,等春耕忙完,肯定帮你们把房子重新起起来。” “眼下你们就先踏踏实实住这儿,缺啥少啥,跟你嫂子说。” 送走了张铁柱,一家子围着那盆窝窝头,谁也没先动手。 最后还是甜甜醒了。 小丫头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盆里黄澄澄的窝窝头。 “粑粑……”她爬过来,伸出小手指戳了戳窝窝头,仰起小脸,大眼睛里满是好奇,“这个黄团团……好吃吗?” 奶声奶气的一句话,让屋里凝滞的气氛一下子松动了。 苏建国拿起一个窝窝头,掰了一小块,吹了吹,递到甜甜嘴边:“尝尝,你桂香婶子蒸的。” 甜甜张嘴咬了一小口,腮帮子鼓鼓地嚼着。 玉米面粗糙,还有点拉嗓子,可那股粮食特有的香气却实实在在的。 “甜甜的!”她咽下去,眼睛弯成了月牙,伸手又要。 王秀娟看着女儿吃得香,心里那点酸涩也被冲淡了些。 她把剩下的窝窝头分给三个儿子:“都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苏明远接过窝窝头,咬了一大口。 玉米面扎实,吃下去顶饿。 他边吃边在心里盘算。 这年头,粮食是金贵东西,张铁柱家也不富裕,能拿出这些,是真把他们当自己人了。 这份情,得记着。 苏明轩吃得慢,他身体弱,吃得急了怕喘。 但每一口都嚼得很认真。 苏明哲听不见大家说话,但看大家都吃,也拿起一个窝窝头默默吃着。 吃完早饭,王秀娟收拾了碗筷,看着盆里剩下的一点玉米面渣子,又看了看外头院子边上冒出来的嫩野菜芽,心里有了主意。 “建国,你带明远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柴火回来。”她对丈夫说,又看向大儿子,“明远,你看着点路,别走太远。” 等父子俩出了门,王秀娟挽起袖子,对二儿子说:“明轩,你歇着别动。明哲,来帮妈摘点野菜。” 苏明哲虽然听不见,但看懂了母亲的手势,乖乖跟着出了门。 院子里,李桂香正在喂鸡,见王秀娟出来,忙招呼:“秀娟,要帮忙不?” “不用不用,嫂子你忙你的。” 王秀娟笑着摆摆手,带着明哲蹲在院墙边,开始摘那些刚冒头的荠菜和马齿苋。 王秀娟挑着最嫩的芽尖摘,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把这野菜糊糊做得更有营养。 她想起以前在医院时,给营养不良的病人搭配的食谱。 蛋白质、维生素、碳水化合物……眼下要啥没啥,可办法总比困难多。 摘了满满一篮子野菜,王秀娟回到厢房。 苏明轩已经下了炕,正靠着墙慢慢活动手脚。 “妈,我能做点啥?”他问。 “你坐着,别累着就行。” 王秀娟麻利地生火烧水,把野菜仔细洗净,又拿出昨天张铁柱送来的一小撮盐。 水开了,王秀娟把野菜放进去焯了一下,捞出来挤干水分,细细切碎。 然后她往锅里加了两瓢水,等水再次烧开,把切碎的野菜倒进去,又小心地撒了一小把玉米面。 野菜糊糊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王秀娟用勺子慢慢搅着,防止糊锅。 王秀娟捏了一小撮黄豆面撒进锅里。黄豆的香气混着野菜的清香,一下子飘满了整个屋子。 甜甜原本在炕上玩自己的小手指,闻到香味立马爬过来,扒着炕沿眼巴巴看着锅:“麻麻,好香呀!” “等会儿就能吃了。”王秀娟笑着,又搅了搅锅。 等苏建国和苏明远抱着柴火回来时,野菜糊糊已经煮好了。 王秀娟把糊糊盛到几个粗瓷碗里,绿莹莹的糊糊里飘着点点黄色,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秀娟,你这是咋做的?”苏建国有些惊讶,“同样的野菜,你煮的闻着就不一样。” 王秀娟把碗递给他:“加了点黄豆面,提香,也有营养。明轩身子弱,得多补补。” 一家子围着锅台,捧着热乎乎的野菜糊糊,小口小口喝着。 糊糊入口,先是野菜淡淡的清苦,然后是玉米面的扎实,最后是黄豆面醇厚的香气。 虽然调料只有一点盐,可那股自然的鲜美却实实在在地暖到了胃里。 甜甜捧着碗,喝得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麻麻做的好喝!比黄团团还好喝!” 苏明远喝完一碗,感觉浑身都暖和了:“妈,你这手艺,赶明儿咱家开个饭铺都行。” “尽胡说。”王秀娟笑着瞪了大儿子一眼,可眼里却有光。 苏建国慢慢喝着糊糊,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家人,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好像轻了一些。 是啊,日子是难。 房子塌了,家底空了,孩子们身体也不好。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有一手能干活、能扛事的力气,有当过商业精英的脑子。 秀娟有医术,懂得怎么调理身体。 明远聪明沉稳,明轩细心,明哲手巧,甜甜还是个有福气的小锦鲤。 一家人心齐,劲儿往一处使,还怕过不好日子吗? 苏建国放下碗,抹了把嘴,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扎实的劲儿: “吃完了,咱就干活。先把这儿收拾利索了,然后,一步一步来。” “这日子,咱一定能过起来。” 第7章 婶婶家的米缸破洞洞啦! 苏家人刚把厢房归置出个样子,院子里就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女声。 “桂香!桂香嫂子在家不?” 王秀娟透过窗纸破洞往外瞧,见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约莫四十出头的瘦高女人正站在院当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往厢房这边瞟。 这是张老五的媳妇,村里出了名的“快嘴刘”,嘴皮子利索,也最爱打听东家长西家短。 李桂香从正屋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哟,是老五媳妇啊,有事?” 快嘴刘脸上堆起笑,手里还拎着个小布包:“没啥大事!就是听说老四家昨儿个遭了难,我这心里头不落忍,过来瞅瞅。” 她说着,目光已经飘到了厢房门口。 “听说人都救回来了?哎哟,真是老天保佑!我那口子昨儿个回去还念叨呢,说苏老四一家真是命大……” 她嘴里说着关心的话,脚底下却不由自主地往厢房这边挪。 李桂香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但乡里乡亲的,面子上总得过得去,便朝厢房喊了声:“秀娟啊,老五媳妇来看你们了。” 王秀娟心里明镜似的,但也不能把人晾在外头,只好掀开门帘:“刘婶子来了,屋里坐。” 快嘴刘一猫腰就钻了进来,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在屋里扫了一圈。 见苏家虽然住在厢房,但收拾得挺齐整,炕上的破席子铺得平平的,墙角堆着的几件旧家什也擦得干净,心里先是一愣。 这也不像刚遭了大难,灰头土脸的样子啊? “哎哟,秀娟啊,你可真是勤快人,这一大早就收拾得利利索索的。” 快嘴刘嘴上夸着,一屁股就在炕沿坐下了,手里的布包放在腿上。 “家里孩子们都好吧?昨儿个可把我吓坏了,听说房子塌的时候……” 她故意顿了顿,眼睛盯着王秀娟。 王秀娟给她倒了碗白开水,面上淡淡的:“都还好,多亏了铁柱哥和乡亲们帮忙。” “那就好,那就好!”快嘴刘接过碗,却不喝,又压低声音问,“我听说……是你们家甜甜认得草药,救了明轩?” 王秀娟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显:“孩子瞎猫碰上死耗子,也是赶巧了。” “哪能是赶巧啊!”快嘴刘一拍大腿,“三岁半的娃娃,以前话都不会说,咋就能认得草药了?” “秀娟啊,你跟嫂子说实话,是不是有啥偏方秘法?你放心,嫂子嘴严,保证不说出去!” 她往前凑了凑,眼睛里闪着一种混合着好奇和算计的光。 王秀娟正要开口搪塞,忽然觉得裤腿被拽了拽。 低头一看,甜甜不知什么时候从炕里头爬了过来,正仰着小脸看快嘴刘。 快嘴刘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娃娃。 昨天离得远没看清,这会儿近距离一看,心里啧啧称奇。 这苏家小闺女长得是真俊,皮肤白,眼睛又大又亮,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 “甜甜,叫刘婶子。”王秀娟摸摸女儿的头。 甜甜眨了眨眼,却没叫,反而伸出小手指,指了指快嘴刘衣襟下摆一块不太显眼的补丁。 那补丁是深蓝色的,和衣服颜色接近,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到。 “婶婶的衣服……破了。”甜甜奶声奶气地说。 快嘴刘一愣,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补丁,脸上有点挂不住。 这年月谁衣服上没几块补丁? 可被个三岁娃娃这么直愣愣指出来,总觉得不是味儿。 她干笑两声:“是啊,破了,回头让你桂香婶子帮我补补……” 话音未落,甜甜又歪了歪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小脑袋转向窗外。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几只麻雀正叽叽喳喳叫得欢。 甜甜听了一会儿,转回头,看着快嘴刘,很认真地说:“小麻雀说……婶婶家的米缸,也破洞洞啦,米米都漏掉啦。” 这话一出口,屋里瞬间安静了。 王秀娟脸色一变,赶紧把甜甜往怀里拉:“甜甜,别瞎说!” 快嘴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家米缸昨天舀米的时候好像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忙忙叨叨的也没细看。 这丫头怎么……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快嘴刘强笑着站起来,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那啥,秀娟啊,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灶上还烧着火呢,得赶紧回去看看!” “这包红糖你们留着,给孩子们甜甜嘴!” 她把那个小布包往炕上一放,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似的,转身就往外冲,连门帘都差点带倒了。 李桂香在院子里晾衣服,看见快嘴刘一阵风似的跑出来,脸色煞白,连招呼都没打就冲出了院子,不禁纳闷:“这老五媳妇,咋了这是?” 厢房里,王秀娟抱着甜甜,心怦怦直跳。 她看着怀里一脸无辜的女儿,压低声音问:“甜甜,你刚才……真听见麻雀说话了?” 甜甜点点头,小手指着窗外:“小麻雀,在树上,说刘婶婶家米缸漏米米。” 苏建国和苏明远父子俩刚才在外头劈柴,这会儿也进了屋,听见这话,都愣住了。 “爸,甜甜这话……”苏明远眉头皱了起来。 苏建国摆摆手,走到窗边往外看。 快嘴刘已经跑得没影了,可院子里那棵槐树上的麻雀,确实还在叽叽喳喳叫着。 苏建国的心里头翻江倒海的,女儿能听懂鸟语这事儿,昨天救明轩的时候已经显出来了。 可那还能说是巧合,是孩子瞎蒙的。但今天这事儿…… “建国,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王秀娟忧心忡忡。 “先别慌。”苏建国深吸一口气,“甜甜才三岁,就算说了啥,大人也只当是孩子胡说。咱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话是这么说,可一家人的心都悬着。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还夹杂着女人的哭骂。 李桂香从外头匆匆进来,脸上表情古怪:“秀娟,老四,你们猜怎么着?快嘴刘回家一看,她家那米缸底下真裂了道缝!” “攒了半缸的玉米糁子漏了一地,正坐在地上哭呢!” 王秀娟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 苏建国和苏明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还有更邪乎的!”李桂香压低声音,眼神不由自主地往甜甜身上瞟,“快嘴刘哭骂的时候说,是你们家甜甜告诉她的!” “现在外头都传开了,说甜甜那丫头说话灵,连米缸漏了都知道!” 第8章 窝梦到山上有好东西 王秀娟心里一沉,下意识把甜甜搂得更紧。 甜甜却浑然不觉自己引起了多大的风波。 她正玩着炕上那个小布包,发现里头是几块黑褐色的糖块,眼睛一亮,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甜甜的!”她含糊不清地说,小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果然,不到晌午,苏家厢房外头就来了好几拨人。 有真的关心来看望的,也有像快嘴刘那样想来探听虚实的,还有纯粹来看热闹的。 每个人进来,目光都忍不住往甜甜身上瞟,问的话也拐弯抹角。 “秀娟啊,甜甜这丫头,最近有没有啥不一样的?” “听说孩子突然会说话了?还认得草药?” “老四,你家这闺女,怕是有点福气在身上的吧?” 王秀娟和苏建国疲于应付,只能一遍遍重复:“孩子瞎说的,赶巧了。” 众人见打听不出啥来,也就都走了。 “我还想着能问出那草药的地方在哪呢,这草药拿到镇上卖能卖不少钱呢吧?” “人家有钱不挣,还能告诉你?想啥呢……” 第二天鸡叫头遍,苏建国就起来了。 他没惊动还在睡的妻儿,轻手轻脚地穿好那身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舀了瓢凉水抹了把脸,就出了厢房门。 院子里,张铁柱正蹲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旱烟,烟袋锅里的火星在蒙蒙亮的天色里一明一灭。 “铁柱哥,起这么早。”苏建国走过去。 张铁柱抬头看他一眼,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春耕不等人,得抢时候。” “老四,你身子骨还行不?不行就再歇两天。” “没事,躺不住。”苏建国在他旁边蹲下,搓了搓手,“铁柱哥,我昨晚上琢磨了个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啥事?说呗。” 苏建国清了清嗓子。 他脑子里那些现代管理知识,得转化成这个年代能听懂的话。 “我是想,咱们队里春耕,是不是能换个法子?”他边说边观察张铁柱的脸色,“现在是大伙一起上工,干多干少一个样,能干的爱磨蹭的混在一起,效率上不去。” 张铁柱皱了皱眉:“那你说咋弄?总不能把地分了吧?那可是犯错误!” “不分地。”苏建国赶紧说,“我是想,能不能把咱们队里这百十亩地,按地块好坏、远近,分成几个片。” “再把人分成几个组,每个组包一片地。” “定下任务量,哪个组先干完、干得好,就给多记点工分。” “干得慢的、糊弄的,就少记点。” 他顿了顿,又说:“组里人自己选个组长,组里谁偷懒谁勤快,组长最清楚。这样既能抢农时,又能让勤快人不吃亏。” 张铁柱没说话,只是闷头又装了一锅烟,划火柴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里,他眯着眼睛看着苏建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老实人。 “老四,你这脑子……咋想出来的?” 苏建国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憨厚地笑了笑:“昨晚上睡不着瞎琢磨的。铁柱哥,我就是这么一说,不合适就算了。” “不,挺合适。”张铁柱站起身,在院子里踱了两步,“去年春耕,就是因为有些人磨洋工,误了播种时候,秋收少收了多少粮食!今年再这么干可不行。” 他停下脚步,看向苏建国:“这样,今天上工我就试试。” “把咱们队那五十来个劳力分成四个组,东头那片地土肥,就定高点任务量。西头那片薄,少定点。先试试看。” 苏建国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还有,”张铁柱又说,“老四,你这身子骨刚缓过来,重活干不了。” “我看你就当记工员正合适!每天跟着各组转转,看看进度,记记工分。” “这活轻省,工分照算,咋样?”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记工员不用下大力气干活,还能在队里走动,了解情况,正是苏建国现在最需要的。 “铁柱哥,这……我能行吗?”他故意问。 “咋不行?你这脑子活络,又认字,比那些大老粗强多了!”张铁柱拍拍他肩膀,“就这么定了!吃了早饭就上工!” 等苏建国回到厢房,王秀娟已经起来了,正给甜甜穿衣服。 小丫头睡眼惺忪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建国,这么早出去干啥了?”王秀娟问。 苏建国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 王秀娟听完,眼睛亮了:“这敢情好!记工员可是好活计,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正说着,甜甜突然揉着眼睛说:“麻麻,窝梦到山上了……有好多好多好东西。” 王秀娟没在意,只当是小孩子说梦话,顺手给她系好扣子:“啥好东西?梦都是假的。” “不是假的!”甜甜急了,小手比划着,“有大蘑菇!还有……还有红果果!小鸟说的!” 苏建国和王秀娟对视一眼,心里都动了动。 昨天米缸那事还历历在目。 “秀娟,家里还剩多少吃的?”苏建国问。 王秀娟叹了口气:“昨天铁柱哥送的玉米面,就剩碗底一点了。野菜倒是还有,可光吃野菜不顶饿。” 苏建国沉吟片刻:“这样,你今天带甜甜去后山转转。” “一来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二来……也看看甜甜说的到底是咋回事。” 他看向炕上已经醒来的三个儿子:“明远在家照顾明轩和明哲,别乱跑。我吃了饭就去队里上工。” 早饭是昨晚剩下的野菜糊糊,热了热,一人小半碗。 甜甜捧着碗喝得干干净净,还伸出小舌头把碗底舔了一圈。 “甜甜饿。”她眼巴巴地看着空碗。 王秀娟心里一酸,摸摸她的头:“等会儿妈带你去山上,找好吃的。” 吃了饭,苏建国揣着个小本子跟张铁柱走了。 苏明远留在家里,把昨天捡来的柴火劈成小块。 王秀娟用破布条给甜甜缝了个小挎包,斜挎在她身上,又找了个旧竹篮,这才牵着女儿出了门。 四月的后山,草木刚刚返青。 空气里飘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偶尔能听见鸟叫声。 甜甜一上山就精神了,小短腿噔噔噔跑在前面,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四处张望。 “麻麻,这边!”她拉着王秀娟往一条小路走。 第9章 甜甜一句话,全村跟着沾光! 走了一段,路越来越窄,坡也越来越陡。 “甜甜,妈抱你吧?”王秀娟怕她摔着。 “不要!窝寄几走!”甜甜挣开她的手,小短腿噔噔噔往上爬,灵活得很。 王秀娟只好紧紧跟在后头。 进了林子,地上铺着厚厚的松针,踩上去软乎乎的。 甜甜忽然停下脚步,小鼻子吸了吸,然后指着一片松树林:“麻麻!那里!蘑菇!” 王秀娟半信半疑地走过去,拨开地上厚厚的松针—— 嚯! 她倒抽一口凉气! 一丛丛肥厚的松蘑挤挤挨挨长在那里,褐色的伞盖又厚又实,沾着清晨的露水,新鲜得让人眼馋! “我的老天爷……”王秀娟手都抖了,“还真有!” 这年月,蘑菇可是金贵东西! 晒干了能存好久,煮汤炖菜能提鲜不说,关键时候还能顶粮食! 她赶紧蹲下来采,手快得跟鸡啄米似的。 甜甜也蹲在旁边,小手笨拙地掰蘑菇,嘴里还念念有词:“小鸟说,这个好吃……” 竹篮很快就满了,沉甸甸的。 王秀娟正要招呼闺女回去,甜甜又拽她衣角:“麻麻,还有红果果!” “啥红果果?” “就是……甜的那个!”甜甜说不清,拉着她就往山坡上爬。 王秀娟一手护着篮子,一手护着闺女,跟着往上爬。 爬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向阳的缓坡! 然后,王秀娟的呼吸都停了。 满坡的野山莓! 红艳艳、紫嘟嘟的果子密密麻麻挂在灌木上,在阳光下像撒了一地的红宝石! “山莓!是野山莓!”王秀娟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这东西酸甜可口,晒干了就是果干,熬成酱能存好久! 在这青黄不接的春天,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她赶紧摘了一颗最大的,擦了擦塞到甜甜嘴里:“快尝尝!” 甜甜吧唧吧唧嚼着,眼睛眯成了月牙:“甜甜的!好吃!” 娘俩跟挖到宝似的,忙活开了。 王秀娟把蘑菇倒出一些,用大叶子包好垫在篮底,然后开始摘山莓。 甜甜也学着妈妈的样子,小手小心翼翼地摘,放进妈妈撩起的衣襟里。 摘着摘着,王秀娟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一回头,是李桂香和村里另外两个妇女,张秀花和赵春苗,也挎着篮子来了。她们是来挖野菜的。 “哟,秀娟!你也上山了?”李桂香打招呼,眼睛往她篮子里一瞟,顿时瞪圆了,“我的娘诶!这么多山莓?!还有蘑菇?!” 张秀花和赵春苗也凑过来看,三个妇女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王秀娟心里一紧,正要说话,甜甜却脆生生开口了:“桂香婶婶!张婶!赵婶!那边还有!” 她小手指着山坡另一头。 三个妇女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可不是嘛! 那边还有好几丛山莓,虽然没这边多,但也足够摘满一篮子了! “哎呀呀!甜甜真是个小福星!”李桂香喜得直拍大腿,“走走走!快去摘!” 三个妇女跟捡了钱似的,呼啦啦冲过去。 等她们摘完回来,篮子都满了,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秀娟啊,今天可多亏了你们家甜甜!”张秀花笑得合不拢嘴,“我家那俩小子正馋嘴呢,这下可解馋了!” 赵春苗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甜甜这丫头,说话可真灵!” 王秀娟心里七上八下的,面上只能干笑:“孩子瞎指,碰巧了……” “啥碰巧啊!”李桂香嗓门大,“昨天米缸那事儿,今天指路这事儿,哪是碰巧能碰上的?秀娟,你家这闺女,怕不是个小仙童下凡吧!” 这话一出,张秀花和赵春苗都猛点头。 王秀娟后背都冒汗了。 下山的时候,甜甜走累了,趴在妈妈背上。 小丫头凑到王秀娟耳边,用气声说:“麻麻,小鸟还说……河边有小鱼鱼……” “嘘——”王秀娟赶紧捂住她的嘴,心咚咚直跳,“这话回家再说!” “为啥呀?” “因为……小鱼鱼胆小,听见了就跑了。” “哦……”甜甜似懂非懂,乖乖趴好。 回到村口时,正是半晌午。 大槐树下,几个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看见王秀娟背着一大篮子红艳艳的山莓,眼都直了。 “秀娟!这、这是哪儿弄的?!” “后山向阳坡上。”王秀娟实话实说。 “啥?那地方我们常去,咋没看见?”孙奶奶拄着拐杖站起来,一脸不信。 这时李桂香她们也回来了,三个妇女七嘴八舌,把甜甜怎么指路、大家怎么跟着摘到山莓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哎哟!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我们都摘满了!” “我的天……甜甜这丫头,真神了!” 一传十,十传百。 等王秀娟背着甜甜回到厢房时,半个村子都知道了——苏家那个三岁半的小闺女,不仅说话灵,还能指路找吃的! 厢房里,苏明远刚煮好一锅野菜汤,清汤寡水的,里面飘着几片窝窝头碎。 “妈!你们回来了!”他迎上来,看见那一篮子山莓和蘑菇,眼睛都亮了,“这么多?!” 王秀娟把篮子放下,擦了把汗,把事情说了。 苏明远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正抓山莓吃的妹妹,压低声音:“妈,甜甜这本事……藏不住了。” “藏不住也得藏!”王秀娟咬牙,“她还小,咱们得护着她!” 正说着,外头传来脚步声。 苏建国和张铁柱一前一后进来。苏建国脸上带着笑:“秀娟,成了!今天分组干活,效率翻了一倍!那几个磨洋工的都老实了!” 他说完才看见那满篮子的红山莓和肥蘑菇,愣住了。 等听完王秀娟的讲述,苏建国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甜甜吃山莓的吧唧声。 良久,苏建国缓缓开口:“既然藏不住,那就不藏了。” “啥?”王秀娟一惊。 “我的意思是,咱们不主动说,但别人要问,就说是孩子眼尖、运气好。”苏建国说,“甜甜才三岁,谁也不会真把她当回事。”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咱们该咋过还咋过。用劳动说话,用实绩说话。” “等咱们家在村里站稳了,有了底气,就算别人知道甜甜有点不一样,也得掂量掂量。” 苏建国拿起一颗山莓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一直甜到心里。 他看向吃得满脸果汁的闺女,又看看一脸担忧的妻儿,心里那股劲儿上来了。 怕啥? 有这能指路找食的闺女,有这一家子齐心协力的劲儿,有他脑子里那些超前的点子—— 这日子,不过起来才怪! 而此刻,村头村尾,关于苏家小福星的议论正热火朝天。 快嘴刘蹲在家门口摘菜,听见路过的人都在夸甜甜,酸得直撇嘴:“瞎猫碰上死耗子,看把她能的……” 话音刚落,她家那只老母鸡“咯咯咯”叫着从她面前跑过,“啪嗒”一声,一泡鸡屎正好落在她刚摘好的菜篮里。 快嘴刘:“……” 远处树梢上,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看吧,说坏话的遭报应了吧?” “就是就是!甜甜可是咱们罩着的!” 第10章 这是蜜蜂给哒! 山里采到山莓这事儿,在张家庄传了好几天。 快嘴刘虽然酸溜溜地说了几句怪话,可那天鸡屎掉菜篮子的事儿让她心里犯怵,倒也没敢再往苏家跟前凑。 只是见人就嘀咕:“三岁娃娃能有多大本事?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这话传到苏家人耳朵里,王秀娟松了口气,苏建国却皱了皱眉。 “村里人现在半信半疑,”晚上一家子围着油灯时,苏建国低声说,“这对咱们是好事。但甜甜这本事,得用在刀刃上,不能天天显摆。” 甜甜正趴在炕上玩几颗光滑的小石子,听见爸爸说话,抬起头眨巴眼:“粑粑,刀刃是啥?” 苏明远摸摸妹妹的头:“就是用在最需要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王秀娟又挎上篮子。 山莓虽然摘了不少,但晒干了也就一小罐,得再找点别的吃食。 “甜甜,跟妈上山不?”王秀娟问。 “去!”甜甜一骨碌爬起来,自己把小布兜挎好,“小鸟说今天有好事!” 苏建国已经去队里记工了,苏明远在家照顾两个弟弟。 王秀娟牵着甜甜,再次往后山走去。 四月的山林比前几天更绿了,野花开得星星点点。 甜甜像只撒欢的小鹿,一会儿蹲下看蚂蚁搬家,一会儿仰头找树上的鸟窝。 走到上次采蘑菇的松林附近时,甜甜忽然停下脚步,小耳朵动了动。 “麻麻,你听。” 王秀娟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 可除了风声和鸟叫,也没什么特别的。 “是嗡嗡声,”甜甜小脸严肃,“小蜜蜂在哭。” “蜜蜂……哭?”王秀娟愣了。 甜甜点点头,拉着王秀娟往林子深处走。 越走,那嗡嗡声越明显。 等拨开一片灌木丛,王秀娟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前方一棵老槐树的树干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蜂巢! 黄褐色的蜂巢像倒挂的莲蓬,密密麻麻的野蜂围着飞舞,嗡嗡声震得人耳膜发麻。 而在蜂巢下方不远处,几只蜜蜂正围着一片湿泥地打转,翅膀沾了泥水,飞得跌跌撞撞。 “麻麻,它们掉泥坑里了,”甜甜指着那几只蜜蜂,“飞不出来,在喊救命。” 王秀娟看的头皮直发麻。 野蜂可不好惹,这要是被蜇了…… 可甜甜已经迈着小短腿往前走:“麻麻,帮帮它们。” “甜甜!别过去!”王秀娟赶紧拉住女儿。 就在这时,树上的蜂群忽然分出一小股,朝着那几只陷在泥里的蜜蜂飞去。 可泥地太湿,救援的蜜蜂也差点陷进去。 甜甜急了,左右看了看,跑到旁边折了一根细长的树枝,小心地伸到泥坑边。 那几只被困的蜜蜂像是懂了,颤巍巍地爬上树枝。 甜甜慢慢把树枝抽回来,轻轻一抖,蜜蜂们抖落身上的泥水,嗡嗡飞了起来。 它们在甜甜头顶盘旋了两圈,然后飞回了蜂巢。 王秀娟看得目瞪口呆。 可更让她吃惊的还在后面, 蜂巢旁的嗡嗡声忽然变了调。 甜甜侧耳听了听,小脸上露出笑容:“麻麻,小蜜蜂说谢谢我们!要送我们礼物!” 话音刚落,只见几只体型较大的工蜂从蜂巢下方一个缺口飞出来,嘴里叼着金黄色的东西。 它们飞到甜甜面前,把那东西放在她脚下 王秀娟定睛一看,眼睛都直了。 “居然是蜂蜜!” 这年月,糖是金贵东西,蜂蜜更是稀罕物! 供销社里偶尔有卖,都要票,还死贵。 这一小块蜂巢上的蜜,够全家甜上好几天! 甜甜捡起一块,金黄色的蜂蜜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她舔了一口,眼睛幸福地眯起来:“麻麻,好甜呀!” “我的天……”王秀娟喃喃道,“真是蜂蜜。” 可怎么带回去呢? 蜂巢碎片黏糊糊的,直接放篮子里会沾得到处都是。 王秀娟正发愁,甜甜却仰头对着蜂巢说:“小蜜蜂,能再给一点吗?窝二哥生病,要甜甜的水水才能好。” 蜂群嗡嗡响了一阵。 几只工蜂又飞了出来,这次它们合力拖着一片更大的蜂巢碎片,上面满满的,都是蜂蜜! 它们把这片蜂巢放在甜甜面前的干净石头上,又绕着甜甜飞了两圈,这才回到巢里。 “它们说,这些够了。”甜甜认真翻译,“还说,这棵树是它们的家,让我们别告诉别人。” 王秀娟手忙脚乱地从篮子里找出之前包蘑菇的大叶子,小心翼翼地把那两大块蜂巢包好,放在篮子最底下。 回家的路上,王秀娟心怦怦直跳。 能听懂鸟叫已经够神奇了,现在连蜜蜂说话都能听懂? 这孩子…… “麻麻,”甜甜回过头,小脸上沾着一点蜂蜜,“二哥吃了甜甜水,就不喘了,对不对?” 王秀娟鼻子一酸,蹲下身抱住女儿:“对,二哥吃了就不喘了。” 母女俩回到厢房时,苏明远正给明轩喂水。 明轩这几天好些了,但说话多了还是会喘。 “妈,你们回来了——呀!这什么味儿?”苏明远吸了吸鼻子。 王秀娟把篮子放下,小心地拿出那两个叶子包。 一打开,金灿灿的蜂蜜在阳光下晃人眼。 “蜂蜜?!”苏明远失声叫道。 连靠在炕上的明轩都睁大了眼睛,明哲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王秀娟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苏明远摸了摸甜甜的头,“甜甜可真厉害。” 当天中午,王秀娟就用蜂蜜调了水,给全家每人冲了一小碗蜂蜜水。 那甜滋滋的滋味,让好久没尝过甜味的一家人幸福得直眯眼。 给明轩的那碗,王秀娟特意多调了点,又加了几味润肺的草药粉末。 “明轩,慢慢喝,喝了胸口会舒服点。” 苏明轩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 温热的蜂蜜水带着草药的清香滑进喉咙,他感觉那股老是堵着的气息顺了不少。 “妈……好喝。”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更神奇的是,下午明轩睡醒后,王秀娟发现他呼吸的声音轻了很多,说话也不怎么喘了。 “这蜂蜜还真管用啊!”王秀娟激动得手都抖了。 苏建国晚上回来,听说这事,看着甜甜的眼神更加复杂。 他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甜甜真是咱家的小福星。” 夜里,等孩子们都睡了,王秀娟才小声跟丈夫说:“建国,我今天亲眼看见的……甜甜真能听懂蜜蜂说话。那些蜜蜂,是主动把蜂蜜给她的。” 油灯下,苏建国的脸半明半暗。 良久,他才缓缓说:“这事儿,除了咱们自家人,谁也不能说。对外就说运气好,捡的。” “可村里人要是问……” “问就是捡的。”苏建国语气坚决,“野蜂巢又不是咱家养的,谁捡到算谁的。再说了——” 他看向睡得正香的甜甜:“有这本事是福气,可也是麻烦。在咱们护得住她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在村东头快嘴刘家,快嘴刘正跟她男人张老五抱怨:“你说那苏家,走了什么狗屎运?先捡山莓,这又听说弄到蜂蜜了!我咋就碰不上这种好事?” 张老五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说:“管人家干啥?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明天上工怎么多挣点工分!” 第11章 小老鼠来告状! 第二天一早,张铁柱就乐的合不拢嘴了。 往年这个时节,百十亩地能耕完一半就不错了,今年四个组你追我赶,竟然耕了七成! 而且耕得深、耙得细,连公社下来检查的老技术员都点头称赞。 张铁柱脸上有光,叼着旱烟袋在田埂上转悠时,腰板都比平时挺得直。 他拍着苏建国的肩膀,嗓门洪亮:“老四!你这法子中!真中!” 最乐呵的是那些勤快人。 以前大伙儿一块儿磨洋工,干多干少一个样,心里憋着气。 现在分组包干,干得快、干得好,工分就多记。 苏建国记工分丁是丁卯是卯,谁也别想糊弄。 “建国兄弟,今天我这组又多了两个工分!”第三组的组长,壮实的赵大虎擦着汗,笑得见牙不见眼,“照这么干,秋后能多分二十斤粮!” 旁边第二组的李二柱也凑过来:“我们组也不差!明天加把劲,准能赶上你们!” 地里热火朝天,人人劲头十足。 可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张老五蹲在田埂另一头,吧嗒吧嗒抽着闷烟。 他分在第一组,组长老王是个实诚人,可架不住组里有几个跟他一样爱偷懒耍滑的。 这几天工分一公示,他们组垫底。 “呸!”张老五啐了一口唾沫,“啥分组不分组的,不就是苏老四想显摆他认几个字?” 旁边快嘴刘正在捡地里的石头,听见这话,翻了个白眼:“你少说两句吧!昨天要不是你磨洋工,咱组能少记一个工分?” “我磨洋工?你看看我手上这茧子!”张老五伸出手。 快嘴刘懒得理他,继续捡石头。 她虽然嘴碎,干活却不含糊,这几天工分没少挣。 中午歇晌的时候,苏建国坐在树荫下,翻开记工本核对。 甜甜趴在他腿边,小手里捏着几朵野花,嘴里咿咿呀呀哼着不成调的歌。 “建国叔,”一个半大少年跑过来,是孙奶奶的孙子小石头,“俺奶让俺给你送个鸡蛋,说谢谢你昨天帮她挑水。” 苏建国连忙推辞:“不用不用,顺手的事儿!” “奶说了,必须拿着!”小石头把鸡蛋往他手里一塞,扭头跑了。 苏建国看着手里温热的鸡蛋,心里暖烘烘的。 这几天,这样的善意他收到不少。 这家给把青菜,那家送碗咸菜。 村里人对苏家的态度,悄悄变了。 张老五远远看着,牙都快咬碎了。 尤其看到自家婆娘快嘴刘居然也凑过去跟王秀娟说话,气得一摔烟袋锅子,扭头走了。 下午上工,第一组的任务是去东坡那片旱地锄草。 那地石头多,不好干。 张老五磨磨蹭蹭落在最后,眼珠一转,捂着肚子叫起来:“哎哟!肚子疼!组长,我去趟茅房!” 组长老王皱皱眉:“懒驴上磨屎尿多,就你屁事多!快去快回!” 张老五一溜烟跑了,却没去茅房,而是绕到了仓库后头。 那里堆着明天要用的几把新锄头,是队里刚置办的。 他左右看看没人,从怀里摸出个小锤子,对着几把锄头的木柄连接处,“咚咚”就是几下子。 力道掌握得巧,木头裂了缝,但没断,用的时候才会出事。 做完这一切,他把锤子往草丛里一扔,拍拍手,嘴里嘀咕:“让你们显摆……明天看你们咋干活!”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注意到仓库墙角的老鼠洞里,几只灰老鼠正探头探脑。 张老五前脚刚走,后脚甜甜就拉着妈妈来仓库这边找野菜。 “甜甜,跟妈一起找点蒲公英,这东西最败火了!” 甜甜蹲在墙根,忽然小耳朵动了动。 “麻麻,你听。”她拽拽王秀娟的衣角。 王秀娟停下手:“听啥?” “小老鼠在说话。”甜甜指着那个老鼠洞,“它们说……刚才有个坏蛋,在砸东西。” 王秀娟心里一紧:“砸啥东西?” 甜甜歪着头听了一会儿,小脸严肃起来:“砸……长长的棍棍,头上是铁片片。小老鼠说,棍棍哭了,说它们要坏了。” 王秀娟脸色变了。 长长的棍棍,头上是铁片片? 那不就是锄头吗?! 她赶紧拉着甜甜跑到仓库前头,果然看见墙边靠着几把新锄头。 她拿起一把仔细看,木柄和铁头的连接处,果然有道不明显的裂缝! “坏了……”王秀娟心直往下沉。 这要是明天上工用的时候锄头断了,轻则耽误活计,重则伤人! 而且这锄头是新的,队里刚置办的,要说质量不行,谁信? “甜甜,老鼠还说啥了?看见是谁了吗?” 甜甜又趴到老鼠洞边听了一会儿,摇摇头:“小老鼠说,是个高高瘦瘦的人,穿着蓝褂子,身上有烟味。” 高高瘦瘦,蓝褂子,烟味…… 王秀娟脑子里立刻蹦出一个人——张老五! 他今天不就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褂子?而且是个老烟枪! 她当机立断,抱起甜甜就往地里跑。 地里,张铁柱正跟几个组长商量明天的活计。 见王秀娟气喘吁吁跑来,怀里还抱着甜甜,都愣了。 “秀娟,咋了?” 王秀娟把甜甜放下,指着仓库方向:“铁柱哥,你快去看看!新锄头让人给弄坏了!” “啥?!”张铁柱脸色一变,拔腿就往仓库跑。 一群人呼啦啦跟过去。 仓库墙边,几把新锄头靠在那儿。 张铁柱挨个拿起来检查,越检查脸越黑。 六把锄头,四把的木柄都有裂缝! 而且那裂缝很隐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他娘的是谁干的?!”张铁柱暴怒,“这要是用的时候断了,非出事不可!” 众人议论纷纷。 “谁这么缺德?” “新锄头啊!队里花钱买的!” “这是成心不想让春耕顺当啊!” 张老五不知什么时候也挤在人群里,装模作样地嚷嚷:“肯定是有人眼红咱们队干得好!故意搞破坏!” 王秀娟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甜甜,你刚才听见啥了?跟伯伯们说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个三岁半的小女娃。 甜甜一点也不怯场,奶声奶气地说:“窝和小老鼠玩,小老鼠说……刚才有个穿蓝褂子的叔叔,在这里砸棍棍。棍棍哭了,说它们要坏了。” “蓝褂子?”张铁柱眼神锐利地扫视人群。 今天穿蓝褂子的不多,就三个。 苏建国、李二柱,还有张老五。 苏建国和李二柱今天一直在东头地里,有目共睹。 只有张老五…… “张老五!”张铁柱盯着他,“你中午干啥去了?” 第12章 牛牛难受 张老五心里一咯噔,强作镇定:“我、我肚子疼,上茅房了!” “上茅房?上了一个时辰?”另外一个男人面露不满的说道,“我找了你半天,茅房根本没人!” “我、我去后山拉肚子了!”张老五额头冒汗。 “后山?”张铁柱冷笑,“那仓库后头的锤子,是你丢的吧?” 他拨开人群,走到草丛边,捡起一把小锤子——正是张老五平时修家具用的那把,锤子把上还刻着他名字里的一个“五”字! 铁证如山! 张老五腿都软了:“我、我就是……” “你就是眼红大家干得好!眼红建国记工分公正!故意搞破坏!”张铁柱气得浑身发抖,“张老五啊张老五,你还有点集体观念没有?这锄头要是明天用的时候断了,伤了人咋办?误了春耕咋办?!” 人群炸开了锅。 “原来是这孙子!” “太缺德了!” “这得扣工分!还得罚!” 张老五面如死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铁柱当众宣布:“张老五破坏生产工具,扣半个月工分!写检查!明天开始,去挑粪!什么时候认识错误,什么时候回来!” 处理完张老五,张铁柱走到王秀娟面前,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她怀里的甜甜:“秀娟,今天多亏了你们娘俩。” 王秀娟连忙说:“是甜甜听见老鼠……听见动静,我们才发现的。” 张铁柱没再追问,只是重重拍了拍苏建国的肩膀:“老四,好好干。队里需要你这样正直的人。” 夕阳西下,收工回村的路上,苏建国背着甜甜,王秀娟跟在旁边。 “粑粑,”甜甜趴在爸爸肩上,小声说,“小老鼠说,那个坏叔叔以后不敢了。” 苏建国嗯了一声,心里却沉甸甸的。 今天这事,看似解决了,可也把甜甜推到了风口浪尖。连老鼠说话都能听见?这传出去…… “建国,”王秀娟低声说,“以后更得小心了。” “我知道。”苏建国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声音坚定,“但该做的事还得做。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 他顿了顿,又说:“再说了,有甜甜在,那些歪心思的人,也得掂量掂量。” 甜甜听见自己的名字,咯咯笑起来,小手搂住爸爸的脖子:“粑粑最好了!” 远处,张老五垂头丧气地走在最后面。快嘴刘走在他旁边,嘴里骂个不停:“让你作!这下好了吧?半个月工分没了!还得挑粪!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张老五闷头不吭声,心里却翻江倒海。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老鼠洞里的老鼠,真能说话?苏家那小丫头,真能听见? 想着想着,他打了个寒颤。 这苏家……邪门,真邪门! 而此刻,苏家厢房里,苏明远已经做好了晚饭。 今天有野菜窝窝头,还有一碗蒸鸡蛋。 “爸,妈,听说今天出事了?”苏明远问。 苏建国把事情说了。 苏明远听完,沉默片刻,看向正趴在炕上玩草编蚂蚱的妹妹,轻声说:“甜甜这本事……以后用的时候,得想周全。” “是啊,”王秀娟叹气,“今天也是赶巧了。” 一直没说话的苏明轩忽然开口:“妈,其实……这是好事。” “好事?” “嗯。”苏明轩虽然身体弱,脑子却清醒,“今天这事一出,村里那些想使坏的人,就得掂量掂量。” “毕竟甜甜能听见他们干坏事,他们就不敢轻易动手。” 苏建国眼睛一亮:“明轩说得对!这叫……震慑!” 油灯下,一家人围坐吃饭。 蒸鸡蛋嫩嫩的,每人分一小勺,拌在野菜糊糊里,香得很。 甜甜吃得满脸幸福,小脚丫在炕沿下晃啊晃。 窗外,夜幕降临,星星一颗颗亮起来。 村东头孙奶奶家,小石头缠着奶奶问:“奶,甜甜妹妹真能听懂老鼠说话?” 孙奶奶摸摸孙子的头:“傻孩子,那是人家孩子心善,连小动物都帮着她。” “你啊,以后多跟甜甜学学,做个正直的好人。” 第二天,春耕正紧的时候,村里出事了。 牛棚那头最壮实、最能干的老黄牛,突然倒下了。 头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饲养员老赵头去喂草料,就看见老黄牛趴在圈里,脑袋耷拉着,鼻子喷出的气都是烫的。 草料一口没动,水也不喝。 “我的老天爷啊!”老赵头慌了神,赶紧去找张铁柱。 张铁柱正在地里安排活儿,一听这话,锄头一扔就往牛棚跑。 生产队里三头牛,这头老黄牛是顶梁柱,犁地拉车都靠它。 要是真出了事,春耕可就抓瞎了。 牛棚里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老黄牛侧躺在干草上,眼睛半闭着,肚子一鼓一鼓的,发出难受的哼哼声。 “咋回事?”张铁柱蹲下查看。 老赵头急得直搓手:“不知道啊!昨晚还好好的,今早就这样了!” 有人跑去请了公社的兽医老孙。 老孙背着药箱赶来,又是听心跳又是摸肚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像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老孙说,“但具体是啥,不好说。” 他给牛灌了些药水,可老黄牛牙关紧闭,药水顺着嘴角流出来,根本喂不进去。 “这样下去不行啊,”老孙摇头,“得赶紧想办法,不然撑不过今天。” 消息传到苏家时,苏建国正准备上工。 “牛病了?”他心头一紧。春耕时候牛生病,可是要命的事。 王秀娟也着急:“队里就三头牛,老黄牛是最得力的,这可咋办?” 甜甜本来在炕上玩草编的小玩意儿,听见这话,忽然抬起头:“牛牛生病了?” “嗯,”王秀娟摸摸女儿的头,“甜甜乖,在家玩,妈得去牛棚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窝也去!”甜甜一骨碌爬起来,“窝能帮牛牛!” 苏建国和王秀娟对视一眼。上次老鼠告密的事还历历在目,这次…… “带她去吧,”苏建国低声说,“万一……”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都明白。 牛棚里气氛凝重。 张铁柱蹲在牛旁边,烟袋锅抽了一锅又一锅。 老孙兽医还在想办法灌药,可老黄牛就是不张嘴。 甜甜被王秀娟抱着挤进人群,一看见老黄牛的样子,小眉头就皱起来了。 “牛牛难受……”她小声说。 第13章 甜甜是咱们生产队的小福星! 老黄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费力地抬起眼皮,浑浊的大眼睛看向甜甜,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 那声音又沉又哑,听得人心头发酸。 甜甜忽然挣扎着要下地。 王秀娟把她放下,小丫头迈着小短腿走到老黄牛脑袋旁边,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牛鼻子。 “牛牛,你咋啦?”她奶声奶气地问。 周围的大人都没在意,只当是小孩子不懂事。 可下一秒,老黄牛又发出一声低鸣,这次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痛苦。 甜甜的小脸严肃起来,她把耳朵凑近牛嘴边,认真地听。 “甜甜……”王秀娟想拉她。 “嘘——”甜甜竖起一根手指头,继续听。 老赵头忍不住说:“秀娟,把孩子抱远点,牛难受着呢,别伤着孩子。” 话音未落,甜甜抬起头,小脸绷得紧紧的:“牛牛说……它昨天在坡上吃了个草草,苦苦的,吃完肚子就疼。” 全场安静了一瞬。 张铁柱手里的烟袋锅差点掉地上:“甜、甜甜,你说啥?” “牛牛吃了个苦苦的草草,”甜甜重复道,小手比划着,“草草是紫色的,开小花花。牛牛说,吃完就难受。” 老孙兽医猛地站起来:“紫色的?开小花的苦草?是不是叶子细长,杆子上有毛?” 甜甜想了想,点头:“牛牛说,叶子像针针。” “毒芹!”老孙一拍大腿,“肯定是误食了毒芹!那东西牛吃了轻则中毒,重则要命!” 张铁柱也变了脸色:“后山北坡那边,是不是长过那玩意儿?” “去年清理过,但保不齐又长出来了!”老赵头也急了,“这老牛昨天下午就是在北坡放的!” 病因找到了,可怎么治? 老孙兽医翻药箱:“我这儿有解毒的药,但得知道是什么毒芹才好配药。毒芹也分好几种……” “牛牛说,”甜甜又开口了,她还在认真“听”牛说话,“它以前见过,吃过那种草草的牛牛,后来吃了一种酸酸叶子的草,就好了。” “酸酸叶子的草?”老孙追问,“什么样的?” 甜甜歪着头,像是在努力理解老黄牛的描述:“牛牛说……叶子圆圆的,边边是锯齿,闻起来酸酸的。长在水沟边上。” 老孙脑子里飞快地转:“圆叶子,锯齿边,酸味……难道是酢浆草?那东西确实有点解毒的功效,但……” “试试!”张铁柱当机立断,“死马当活马医!老赵,你带几个人,按甜甜说的,去水沟边找那种酸叶子草!” 老赵头带着两个壮劳力去了。牛棚里,所有人都屏息等着。 甜甜蹲在老黄牛旁边,小手一直轻轻摸着牛鼻子,嘴里小声嘀咕:“牛牛不怕,草草马上就来了……” 说来也怪,原本烦躁不安的老黄牛,在甜甜的抚摸下,竟然慢慢平静下来,眼睛半闭着,呼吸也平稳了些。 约莫两刻钟后,老赵头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大把绿油油的草。 正是圆叶锯齿边的酢浆草,一凑近就能闻到那股酸溜溜的味道。 老孙兽医接过草,仔细看了看,又掐了点叶子尝了尝,眼睛亮了:“是这个!快,捣碎了挤汁!” 王秀娟赶紧找来干净的石头和碗,把酢浆草捣成糊糊,挤出小半碗碧绿的汁液。 这回,都不用灌药了。 甜甜接过碗,端到老黄牛嘴边,柔声说:“牛牛,喝药药,喝了就不疼了。” 只见刚才怎么都不肯张嘴的老黄牛,竟然慢慢张开嘴,伸出舌头,一点点舔食碗里的草汁! 一碗草汁喝完,老黄牛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眼皮彻底合上,像是睡着了。 “这……”老孙兽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它真喝了?” 张铁柱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老黄牛,发现它肚子的起伏平稳多了,鼻息也不那么烫了。 “有效!”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所有人都守在牛棚里。 老黄牛睡了一觉,再醒来时,眼睛明显有了神。 它挣扎着要站起来,老赵头赶紧去扶。 老黄牛站起来了! 虽然腿还有点软,但它走到水槽边,开始喝水了! “活了!牛活了!”不知谁喊了一声,牛棚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张铁柱激动得眼眶发红,他一把抱起甜甜:“好孩子!你救了咱生产队的功臣啊!” 甜甜被举得高高的,小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笑容:“牛牛说谢谢我!” 这事像长了翅膀,半天功夫就传遍了全村。 傍晚收工后,张铁柱特意把全队人召集到打谷场。 打谷场上,老黄牛已经能站得稳稳当当,正在慢悠悠地吃草料。 甜甜被王秀娟抱着,站在人群前头。 张铁柱站在石碾上,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 “乡亲们!今天,咱们队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老黄牛误食毒草,差点没了!是谁救了它?” 他指着甜甜:“是苏建国家的甜甜!三岁半的小闺女!” 全场目光齐刷刷看向甜甜。 “这孩子,不但指出了毒草,还找到了解毒的草药!”张铁柱越说越激动,“要不是她,老黄牛没了,春耕咋办?秋收咋办?咱们全队人都得受影响!” 他顿了顿,声音更响亮了:“以前,有人说苏家霉运缠身。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苏家不是霉运,是福运!甜甜这丫头,是咱们生产队的小福星!” 掌声哗啦啦响起来。 快嘴刘也在人群里,这次她没敢再撇嘴,只是小声嘟囔:“还真神了……” 孙奶奶拉着小石头说:“看见没?好心有好报。甜甜心善,连牛都帮她说话。” 散了会,张铁柱特意走到苏建国面前,从怀里掏出两个鸡蛋,塞到他手里:“老四,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给甜甜补补身子。” “铁柱哥,这可使不得!”苏建国连忙推辞。 “拿着!”张铁柱虎着脸,“要不是甜甜,队里损失就大了!这是她应得的!” 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一家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建国背着甜甜,王秀娟走在旁边,苏明远牵着两个弟弟跟在后面。 “粑粑,”甜甜趴在爸爸肩上,小声说,“牛牛说,它以后会好好干活,报答咱们。” 苏建国鼻子一酸,拍拍女儿的小屁股:“好,好。” 第14章 苏家丫头邪乎的很! 老黄牛那事过去没几天,村里关于甜甜的议论又变了味儿。 起因是快嘴刘那张闲不住的嘴。 那天在河边洗衣服,几个妇女凑一块儿唠嗑,说着说着就说到甜甜身上。 “你们说怪不怪?三岁半的娃娃,能听懂牛说话?”快嘴刘搓着衣服,眼珠子滴溜溜转,“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听说过这种事!” 旁边赵春苗接话:“可不是嘛,我回娘家一说,我娘都说邪乎。” “要我说啊,”快嘴刘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这年头,啥怪事没有?保不齐……是沾了啥不干净的东西。” “你们想啊,以前苏家多倒霉?房子塌了,儿子病的病聋的聋,这突然就转运了,还转得这么邪乎……” 这话一说出去,有信的,有不信的,但“苏家小闺女有点邪门”的说法,还是悄悄在村里传开了。 这话传到王秀娟耳朵里时,她正在院子里晒刚借来的玉米。 前两天家里实在没粮了,张铁柱做主,从队里借了二十斤玉米给他们应应急。 “秀娟,你别往心里去,”李桂香来串门,小声劝她,“快嘴刘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逮啥说啥。” 王秀娟把玉米粒摊开,手有点抖:“桂香嫂子,我不是气她说我,我是怕……怕这话传出去,对甜甜不好。” 正说着,甜甜从屋里跑出来,小手里抓着一把玉米粒,学着妈妈的样子往席子上撒。 “麻麻,晒太阳!”她奶声奶气地说。 王秀娟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心里发酸。 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凭什么要被人指指点点? 下午,苏建国从地里回来,听说了这事,脸沉了下来。 “建国,咋办?”王秀娟忧心忡忡。 苏建国蹲在门槛上抽了会儿旱烟,良久才开口:“清者自清,咱们该咋过还咋过。” 话是这么说,可接下来的两天,苏家人明显感觉到,村里有些人看他们的眼神不一样了。 有人躲着走,有人客气中带着疏离。 甜甜不懂这些,她只是发现,以前常跟她玩的小石头,这两天没来找她。 “麻麻,小石头哥哥为啥不来啦?”她仰着小脸问。 王秀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小石头哥哥有事呢。” 这天傍晚,甜甜坐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 看着看着,她忽然站起来,跑进屋:“麻麻!麻麻!小蚂蚁说,要下大雨啦!很大很大的雨!” 王秀娟正在缝补衣裳,听了这话,心里一动:“真的?” “嗯!”甜甜用力点头,“小蚂蚁都在往高处搬家呢!” 王秀娟放下针线,走到院子里看天。 天色确实有点阴沉,但四月天,说变就变,也正常。 “妈,宁可信其有。”苏明远从屋里出来,“万一是真的,咱们刚借的玉米还在院子里晒着呢。” 二十斤玉米,在这年月可是救命粮。 要是被雨冲了,他们拿什么还? 苏建国也从屋里出来了。 他抬头看看天,又看看地上忙忙碌碌的蚂蚁,一咬牙:“搬!把玉米搬到屋里去!” 一家子忙活起来。 苏明远爬上房顶,把晒着的干菜也收下来。 王秀娟和苏建国把玉米装进布袋,一袋袋往屋里扛。 连苏明轩都出来帮忙,苏明哲虽然听不见,但看大家都忙,也帮着递东西。 刚把东西搬完,天边就响起了闷雷。 “还真要下雨?”王秀娟看着越来越黑的天。 快嘴刘家就在隔壁院。她看见苏家忙忙叨叨搬东西,隔着篱笆喊:“秀娟,这天看着还行啊,你们忙活啥呢?” 王秀娟懒得理她,只说了句:“要下雨了。” “下雨?”快嘴刘抬头看看天,撇撇嘴,“我看不至于。这天我见多了,雷声大雨点小。” 她家院子里也晒着粮食,是刚分的春麦,虽然不多,但也是口粮。她琢磨着,再晒半天就能收仓了,懒得折腾。 不止快嘴刘,村里不少人家都这么想。 四月天,下点雨正常,哪能那么巧就下大雨? 结果,天黑透后,暴雨真的来了。 不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是瓢泼大雨! 雨点砸在房顶上,噼里啪啦像炒豆子。 风也刮起来了,吹得窗户纸哗啦啦响。 “我的天……”王秀娟趴在窗边看,心有余悸,“幸亏搬了。” 苏建国点了油灯,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外面雨声轰鸣,屋里却安稳踏实。 忽然,外头传来女人的哭喊声:“我的粮食啊!老天爷啊!” 是快嘴刘的声音。 苏家人面面相觑。苏明远披上蓑衣:“我去看看。” 他刚打开门,就看见隔壁院里,快嘴刘正披头散发地站在雨里,看着满地狼藉哭嚎。 她家晒的春麦,没来得及收,全被雨水冲得七零八落,混进泥水里,捞都捞不起来了。 不止她家,好几户没及时收粮食的人家,都遭了殃。 雨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天亮,雨停了,村里一片狼藉。 不少人家院子里都是泥水混着粮食,看着就心疼。 张铁柱一早就挨家查看损失,脸黑得像锅底。 春耕刚完,粮食本来就不宽裕,这一冲,好几户这个月口粮都成问题。 走到苏家院子时,他愣住了。 苏家院子里干干净净,粮食、干菜,一样没少。 屋檐下还挂着几串红艳艳的干山莓,在雨后清新的空气里格外醒目。 “老四,你家……没收损失?”张铁柱不敢相信。 苏建国从屋里出来:“昨天看蚂蚁搬家,觉得要下大雨,就提前收了。” “蚂蚁搬家?”张铁柱重复了一遍,忽然想起什么,“是不是甜甜说的?” 苏建国顿了顿,点头:“嗯,孩子看见蚂蚁往高处爬,就喊我们收东西。” 这话传到快嘴刘耳朵里时,她正坐在家门口,看着那一摊泥水麦子抹眼泪。 “又是苏家那小丫头?”她愣住了。 旁边赵春苗也损失不小,没好气地说:“可不是嘛!人家听了孩子的话,粮食一点没损失。咱们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什么老人言?那是三岁娃娃的话!”快嘴刘嘴硬。 第15章 我知道哪里有墨! “三岁娃娃咋了?”孙奶奶拄着拐杖路过,听见这话,停下脚步,“三岁娃娃能救老黄牛。三岁娃娃能看蚂蚁搬家知道下雨。” “你呢?你活了四十多年,咋就看不明白?” 快嘴刘被噎得说不出话。 孙奶奶继续说:“要我说啊,有些人就是心不正。见不得别人好,非要编排些难听话。” “结果呢?害人害己!” 这话声音不小,周围几户人家都听见了。 是啊,苏家听了孩子的话,粮食保住了。 他们没听,粮食冲了。 这能怪谁? 而且仔细想想,甜甜这孩子,从救二哥开始,到指路找山莓,到救老黄牛,再到这次提醒下雨,哪一件不是好事?哪一件害过人了? 真要是妖邪,能帮大家找吃的? 能救生产队的牛?能提醒大家收粮食? 当天下午,张铁柱在打谷场上召集大家,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队里会想办法,给损失严重的人家调剂点粮食,帮大家渡过难关。 第二件,他当着全村人的面说:“以后,谁再嚼苏家的舌根,说我张铁柱第一个不答应!甜甜那孩子是咱们队的小福星,这话我说的!谁不服,来找我!” 没人不服。 快嘴刘低着头,脸涨得通红。 散会后,好几户人家主动来找苏家道谢。 虽然不是直接谢他们,但苏家保住了借的粮食,就等于保住了队里的财产,间接帮了大家。 小石头也跑来找甜甜玩了,还偷偷塞给她一块麦芽糖:“甜甜妹妹,给你吃。我奶奶说,你是好孩子。” 甜甜开心地接过糖,眼睛弯成月牙:“谢谢小石头哥哥!” 晚上,苏家做了顿像样的晚饭。 玉米面窝窝头,野菜汤里还放了点干蘑菇。 一家人围坐着吃饭,气氛轻松了许多。 “爸,今天这事,”苏明远咬了口窝窝头,“算是因祸得福了。” 苏建国点头:“是啊。谣言这东西,你越解释,人家越觉得你心虚。不如用事实说话。” 王秀娟给甜甜夹了块蘑菇,轻声说:“就是苦了孩子,小小年纪就被说闲话。” “不苦!”甜甜嘴里塞得鼓鼓的,“小蚂蚁说,它们喜欢我!小鸟也说喜欢我!牛牛也说喜欢我!” 一家人都笑了。 窗外,雨后初晴,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快嘴刘家,张老五闷头吃饭,快嘴刘唉声叹气。 “行了,别嚎了,”张老五扒了口饭,“以后长点记性。苏家那丫头……咱惹不起。” 快嘴刘没再反驳。 是啊,惹不起。 那孩子,邪门不邪门不知道,但福气是真的。 跟她作对的,好像真没个好下场。 暴雨过后,天气一天天暖起来。 苏家的日子也渐渐走上正轨。 苏建国当记工员公正勤恳,王秀娟常帮村里人看看小毛病,苏明远辅导村里孩子学习攒了些人情,苏明轩身体在王秀娟的调理下越来越好,连甜甜“小福星”的名声都传得远近皆知。 只有老三苏明哲,还是老样子。 听不见,说不出,十岁的孩子整天安安静静的,要么坐在门口看天,要么用树枝在地上画画。 他画得极好,院里那只老母鸡,树上的麻雀,甚至风吹过麦浪的样子,都能画得活灵活现。 但王秀娟看得出来,这孩子心里憋着股劲儿。 那天下午,王秀娟在院子里晒草药,看见明哲蹲在地上,用树枝一笔一划地写写画画。 明哲写得极其认真,但因为没有系统学过,笔画歪歪扭扭的,有些还写反了。 他写了一会儿,抬头看见母亲,脸突然红了,赶紧用脚把字迹抹掉,起身要走。 “明哲,”王秀娟拉住他,用手语比划,“想学习了?” 明哲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比划着:“没有纸,没有笔,太浪费了。” 王秀娟心里一酸。这年月,一张纸一支笔都是金贵东西。家里哪有多余的钱买这些? 晚上吃饭时,王秀娟说起这事,眼眶红了:“建国,明哲那孩子……太懂事了。想学写字,却怕浪费钱。” 苏建国放下碗,沉默良久。 他何尝不想满足孩子? 可眼下家里刚缓过劲,二十斤玉米的债还没还清,哪来的闲钱买纸笔? “妈,我有办法。”苏明远忽然开口,“可以自己做。我记得书里说,古人用石板、炭笔也能写字。” “炭笔?”苏明轩眼睛一亮,“哥你是说,用烧黑的木头?” “对,但炭笔容易断,而且烟灰大。”苏明远想了想,“其实最好用的是石墨,黑,滑,不易断。可那东西……不好找。” 石墨?苏家人面面相觑。那是什么?听都没听过。 一直安静吃饭的甜甜忽然抬起头:“葛葛说的,是不是黑黑的石头?写字用的?” 苏明远一愣:“甜甜怎么知道?” “小喜鹊说的呀,”甜甜眨巴眼,“昨天小喜鹊说,它在山涧边玩,看见过黑黑的石头,一画就黑。” 全家人精神一振! “山涧边?哪个山涧?”苏建国追问。 甜甜歪着头想了想:“小喜鹊说,往北走,过了小树林,有条石头沟,水可清了。黑石头就在沟边。” 第二天一早,苏建国要去上工,苏明远主动说:“爸,我去找找看。万一是真的呢?” “我也去!”甜甜举起小手。 王秀娟本不放心,但想到女儿的神奇本事,还是答应了:“明远,照顾好妹妹。” 兄妹俩带着个小布袋就出发了。往北走,穿过一片小树林,果然听见潺潺水声。 再往前走,一条清澈的山涧出现在眼前。 只见水从石缝里流出来,在沟底形成一个个小水洼。 “就是这儿!”甜甜兴奋地指着,“小喜鹊说的!” 苏明远仔细寻找。 山涧边的石头大多是青灰色或褐色的,哪有什么黑石头? 甜甜却像是有感应似的,径直走到一处水流平缓的地方,蹲下身,拨开水边的青苔。 “蝈蝈!你看!” 苏明远凑过去一看,在青苔掩盖下,果然有几块黑得发亮的石头! 他捡起一块,石头入手沉甸甸的,表面光滑,在阳光下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他用指甲轻轻一划,石头上留下一道清晰的黑痕。 “真的是石墨!”苏明远激动得手都抖了,“纯度还不低!” 第16章 明哲葛葛以后会很有名很有名 兄妹俩捡了七八块大小合适的石头,装进布袋,沉甸甸的。 回到家,苏明远迫不及待地开始试验。 他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板,洗干净晾干。 然后拿起一块石墨,在石板上轻轻一划—— 一道清晰的黑线出现了! 比炭笔顺滑,颜色也深。 “成了!”苏明远喜形于色。 王秀娟也凑过来看,眼睛亮了:“这可比炭笔好!还不脏手!” 下午,苏明哲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看见炕桌上摆着那块石板和几块黑石头。他愣住了。 苏明远拉他过来,用手语比划:“给你写字用的。这是石墨,能画出黑线。” 明哲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石墨,在石板上轻轻划了一下。 看着那道黑线,他眼睛瞬间红了。 “真的……给我?”他用手语问,手指都在颤抖。 “嗯!”王秀娟比划着,“以后你想写字就写,不用省。石头用完了,咱们再去捡。” 明哲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他用力抹了把脸,拿起石墨,开始在石板上写字。 从那以后,明哲像是打开了新世界。 他除了帮家里干活,其余时间几乎都趴在石板上,不是写字就是画画。 他记忆力极好,苏明远教过一遍的字,他就能记住写法。 画画更是无师自通,院子里的一切都能入画。 晒玉米的簸箕,墙角的水缸,甚至王秀娟弯腰做饭的背影。 有天张铁柱来串门,看见明哲在石板上画的春耕图,惊得烟袋锅差点掉地上:“这、这是明哲画的?” 画面上,老黄牛拉着犁,农人在后面扶犁,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 虽然只有黑白两色,但那股生机勃勃的劲儿扑面而来。 “这孩子……是个天才啊!”张铁柱感叹。 消息传开,村里人看明哲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以前觉得这孩子可怜,听不见说不出。 现在才知道,人家心里有乾坤,手上有绝活。 快嘴刘听说后,又忍不住嘀咕:“聋子能画这么好?别是……” 话没说完,她家那只最爱下蛋的芦花鸡突然从窝里飞出来,扑棱棱飞到她头上,爪子把她的发髻抓得乱七八糟。 “哎呀!你这死鸡!”快嘴刘狼狈不堪。 周围人憋着笑。 孙奶奶拄着拐杖慢悠悠走过:“有些人啊,就是管不住嘴。连鸡都听不下去了。” 快嘴刘:“……” 晚上,苏家厢房里,油灯下格外温馨。 明哲在石板上认真写字,甜甜趴在旁边看,小手指跟着比划。 苏明远在教苏明轩认草药图册。 王秀娟在灯下缝补衣裳,苏建国在算这个月的工分。 “建国,你看明哲写的字,”王秀娟轻声说,“比明远小时候写得还好。” 苏建国凑过去看。 石板上,明哲刚写完一首简单的唐诗:“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字迹工整,笔锋初显。 他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是啊,日子是苦,是难。 可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成长起来,再苦也值了。 “明哲,”苏建国用手语比划,“好好学。以后,爸给你买真正的纸笔。” 明哲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用力点头。 甜甜忽然说:“粑粑,小喜鹊说,明哲葛葛以后会很有名很有名。” 一家人愣了愣,都笑了。 “借我们甜甜吉言。”王秀娟摸摸女儿的头。 四月末,公社下来检查春耕。 带队的刘副主任是个干瘦严肃的老头,戴着副黑框眼镜,背着手在地里转悠。几个生产队的队长跟在后头,心里都打着鼓。 转到张家庄生产队的地头时,刘副主任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景象让他推了推眼镜. 百十亩地整整齐齐,耕得深,耙得细,田埂笔直,连杂草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更难得的是,地里干活的人精神头十足,四个小组各守一片,干得又快又好。 “张铁柱!”刘副主任转头喊。 “到!”张铁柱连忙上前,心里七上八下。 “你们队这春耕,干得不赖啊。”刘副主任难得露出点笑模样,“比去年强多了。说说,咋整的?” 张铁柱心里一松,腰板挺直了:“报告刘主任,我们队搞了分组责任制!把地分片,人分组,定任务,记工分,干得快干得好的多拿工分!” 他把苏建国那套法子,用庄稼人能听懂的话说了一遍。 刘副主任听得认真,不时点头:“分组包干,按劳记分……这法子好!能调动积极性!” 他顿了顿,“谁想出来的?” 张铁柱本想说是自己,但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是我们队的记工员苏建国!这小子脑子活!” “苏建国?”刘副主任想了想,“是不是前阵子房子塌了那家?” “对对对!就是他!”张铁柱连忙说,“人家虽然遭了难,可心系集体,琢磨出这么个好法子!” 刘副主任赞许地点点头:“走,见见这人。” 苏建国正在东坡那片地里记工,听见喊他,赶紧跑过来。 他穿着那身补丁摞补丁的衣裳,裤腿还沾着泥,但腰板挺得笔直。 “刘主任好!”他规规矩矩喊了声。 刘副主任打量着他:“分组责任制是你想出来的?” 苏建国顿了顿:“是跟铁柱哥一块儿琢磨的。铁柱哥有经验,我就是提了个想法。” 这话说得巧妙,既没贪功,也没推诿。 刘副主任眼里闪过一丝欣赏:“好!不居功,不自傲!你这法子,给全公社春耕提供了好思路!” 他转身对随行的文书说:“记下来,张家庄生产队春耕工作突出,方法创新,予以表扬!” 他又看向张铁柱:“你们队这个月,评先进!” 张铁柱激动得脸都红了:“谢谢刘主任!” 检查组走了,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全村。 “听见没?咱们队评先进了!” “多亏了建国那法子!” “是啊,今年工分都比往年多!” 激动的要数那些勤快人。 往年磨洋工的跟实干的拿一样工分,憋屈。 今年可算扬眉吐气了! 当天晚上,张铁柱就召集全队开会。打谷场上,马灯高挂,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乡亲们!”张铁柱声音洪亮,“今天,公社刘主任表扬咱们了!说咱们春耕干得好,方法新!这荣誉,是大家伙一块儿挣的!” 第17章 被黄皮子偷了! 掌声哗啦啦响起来。 “但是,”张铁柱话锋一转,“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是苏建国!人家遭了难,没光顾着自己,还想着集体!这份心,咱们得记着!” 他顿了顿,宣布:“经队里研究决定,给苏建国同志记三十个额外工分!作为奖励!” 三十个工分! 按现在一个工分三分钱算,就是九毛钱!够买好几斤粮食了! 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 “应该的!” “建国担得起!” 苏建国站在人群里,鼻子有点酸。他摆摆手想推辞,被张铁柱按住了:“别推!这是你应得的!” 散会后,好几户人家过来道贺。 赵大虎拍着苏建国的肩膀:“兄弟,好样的!以后有啥好点子,还跟哥说!” 连以前不太搭理苏家的人,也主动上来搭话。 快嘴刘站在人群外头,看着这热闹场面,心里五味杂陈。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啥,最终还是闭上了。 回家路上,月光洒了一地。 苏建国背着甜甜,王秀娟牵着两个小的,苏明远和苏明轩跟在后面。 “爸,三十个工分呢!”苏明轩小声说,“够咱家吃好些天了。” 苏建国嗯了一声,心里却盘算着别的。 第二天,他揣着那三十个工分的条子,去找了张铁柱。 “铁柱哥,这工分,我想换点布票。” “布票?”张铁柱一愣,“你要那干啥?” “给孩子们做身新衣裳。”苏建国说,“孩子们身上的衣裳,补丁都摞补丁了。尤其甜甜,小姑娘家,总不能老穿破的。” 张铁柱想了想:“成!我这儿正好有布票,是队里奖励先进分子的。” “按理说你还不够格,但你这三十个工分,我帮你换成布票,再添点,够扯几尺布了!” 就这样,苏建国用三十个工分,换来了五尺蓝粗布、三尺红格布。 王秀娟拿到布时,手都抖了:“这么多?” “蓝布给明远、明轩、明哲做衣裳,红格布给甜甜做件小褂子。”苏建国说,“咱们大人的,再等等。” “那怎么行?”王秀娟不同意,“你也得做一身。你那衣裳,袖口都磨透了。” 两口子推让了半天,最后决定蓝布给苏建国做条裤子,剩下的给三个儿子改改衣裳。 红格布给甜甜做件新褂子,王秀娟自己的,用旧衣服改改还能穿。 接下来的几天,王秀娟白天干活,晚上就在油灯下裁布缝衣。 她手艺好,针脚细密均匀。 先给苏建国做了条裤子。 深蓝色的粗布,虽然硬邦邦的,但厚实耐穿。 接着给甜甜做了件红格小褂子。 领口袖口还细心地镶了边,虽然只是普通的蓝布边,但在一身红格里显得格外精神。 三个儿子的衣裳,她把旧衣裳拆了,用新布补在磨损严重的地方。虽 然还是补丁衣裳,但补得整齐,看着就体面。 新衣裳做好的那天,一家人像过年似的。 苏建国穿上新裤子,在屋里走了两圈,笑得合不拢嘴:“合适!正合适!” 甜甜换上红格小褂子,在王秀娟面前转圈圈:“麻麻,好看吗?” “好看!我们甜甜最好看了!”王秀娟眼圈红了。 三个儿子也试了改好的衣裳。 苏明远摸了摸袖口的新补丁,低声说:“妈,等我以后挣了钱,给你和爸买新衣裳。” “傻孩子,”王秀娟摸摸他的头,“妈不要新衣裳,看你们穿得好,妈就高兴。” 第二天上工,苏建国穿着新裤子去了地里。 “哟!建国换新衣裳了!”有人打趣。 苏建国憨厚地笑笑:“孩子他妈给做的。” 众人看着他那条虽粗糙但崭新的裤子,再想想苏家这阵子的变化,心里都暗暗点头。 这家人,是真的要站起来了。 下午,王秀娟带着穿着红格小褂子的甜甜去河边洗衣服。 甜甜像只花蝴蝶,在河滩上跑来跑去。 几个洗衣的妇女看见了,都夸: “秀娟,甜甜这褂子真俊!” “这红格布鲜亮,衬得小脸更白了!” 快嘴刘也在河边,她看看甜甜的新褂子,再看看自家闺女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心里不是滋味。 但她这回学乖了,没再说什么酸话,只是低头用力搓衣服。 孙奶奶拄着拐杖路过,看见甜甜,笑眯眯地招手:“甜甜,来,奶奶给你块糖。” 甜甜跑过去,接过糖,甜甜地喊:“谢谢孙奶奶!” 孙奶奶摸摸她的头:“好孩子,好好长。你们家啊,往后都是好日子。” 晚上,甜甜正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小鼻子忽然动了动,然后整个人就定住了。 “咦?肉肉?” 她站起来,循着味道走到篱笆边,踮着脚尖往外看。 孙奶奶家的烟囱冒着青烟,那股勾人的肉香就是从那儿飘出来的。 “麻麻……”甜甜跑回屋,拽着王秀娟的衣角,“香香。” 王秀娟正在缝补衣裳,手里的针顿了一下。 她当然闻到了,何止闻到,胃里那点馋虫也被勾起来了。 可家里哪来的肉? 上次沾荤腥,还是过年时队里分的二两猪肉,熬了油,油渣都当宝贝似的吃了好几天。 “甜甜乖,”王秀娟摸摸女儿的头,“等秋收了,妈给你做。” 这话说得她自己心里都发虚。秋收还早着呢。 甜甜没再闹,只是接下来两天,她总爱往孙奶奶家那边跑,也不进去,就站在篱笆外头,小鼻子一吸一吸的。 苏建国看在眼里,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晚上躺在炕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建国,咋了?”王秀娟小声问。 “甜甜想吃肉。”苏建国声音闷闷的。 王秀娟沉默了。半晌,才说:“孩子正长身体呢……可咱家……” “我知道。”苏建国翻了个身,盯着黑黢黢的房梁,“再等等,等我攒够工分……” 话没说完,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哎呦!我的鸡!我的鸡被叼走了!” 是赵春苗家。 第二天一早,这事就在村里传开了。 赵春苗家那只最会下蛋的芦花鸡,昨晚被黄鼠狼叼走了。 鸡窝里只剩几根鸡毛和一小滩血。 “天杀的黄皮子!”赵春苗坐在门口抹眼泪,“那鸡一天下一个蛋,我闺女就指着那鸡蛋补身子呢!” 第18章 找回了鸡,还附赠野鸡蛋! 村里人都同情,可也没办法。 黄鼠狼这东西狡猾,来无影去无踪,防不胜防。 甜甜听见大人们议论,小耳朵竖了起来。 黄鼠狼? 她记得前几天在村口玩,好像听见什么黄大仙的叫声…… 午饭是玉米糊糊配咸菜。 甜甜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眼睛却老是往门外瞟。 “甜甜,看啥呢?”苏明远问。 “黄鼠狼……”甜甜嘟囔。 王秀娟心里一紧:“甜甜,可不敢去招惹那东西!” “不是招惹,”甜甜放下碗,很认真地说,“窝听见它们说话了。” 全家人都看向她。 “昨天夜里,”甜甜歪着头,像是在回忆,“窝听见黄鼠狼在吵架。” “一个说:‘那只芦花鸡真肥!’另一个说:‘笨!叼鸡多危险!不如去后山掏野鸡蛋!’” 野鸡蛋?! 苏明远眼睛一亮:“甜甜,它们说野鸡蛋在哪儿?” “后山……老槐树往西,有个土坡,坡上有刺丛。”甜甜努力复述着,“黄鼠狼说,刺丛底下有窝,里头有十几个蛋呢。” 十几个野鸡蛋! 在这个年月,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可是,”王秀娟犹豫,“那是黄鼠狼先发现的……” “妈,”苏明远压低声音,“黄鼠狼是偷鸡贼,咱们要是能找回赵婶家的鸡,再找到野鸡蛋,那是为民除害。” 苏建国一拍大腿:“对!明远说得在理!走,咱们去看看!” 父子俩带着甜甜就往后山去。王秀娟不放心,把明轩明哲托给李桂香照看,也跟了去。 按甜甜说的,老槐树往西,果然有个土坡。坡上长满了带刺的灌木,人很难靠近。 “应该就在这儿附近,”苏明远仔细观察,“黄鼠狼能钻进去,肯定有洞口。” 甜甜蹲在地上,小耳朵贴着地面听。忽然,她指着一处:“这里!有声音!” 苏建国扒开草丛,果然看见一个隐蔽的土洞,洞口有新鲜的爪印和鸡毛。 “是这儿了!”他找来根长树枝,往洞里捅了捅。 洞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两只黄鼠狼“嗖”地窜了出来,闪电般钻进另一处草丛,消失不见。 “跑了!”苏明远赶紧趴到洞口往里看,“爸!有鸡!还活着!” 苏建国伸手进去,小心翼翼地从洞里拖出一只奄奄一息的芦花鸡——正是赵春苗家丢的那只! 鸡脖子上有伤,但还有气! “救回来了!”王秀娟喜出望外。 更让人惊喜的还在后头。 苏明远在刺丛另一侧发现了一个浅坑,拨开枯草——满满一窝野鸡蛋! 青白色的蛋壳,个头比家鸡蛋小,但数量真如甜甜所说,足足十三个! “我的天……”王秀娟声音都抖了。 父子俩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捡起来,用衣襟兜着。 苏建国抱着那只受伤的芦花鸡,一家人急匆匆往回赶。 回到村里,直接去了赵春苗家。 赵春苗看见失而复得的芦花鸡,一把抱住,“哇”地哭出声:“我的鸡啊!你还活着!” 等她情绪平复了,苏建国才说了找到鸡的经过。 当然,省略了甜甜听懂黄鼠狼说话的部分,只说是追黄鼠狼时意外发现的。 “还有这个,”王秀娟把衣襟里的野鸡蛋展示出来,“在黄鼠狼窝附近找到的。春苗,这些蛋,咱们分。” 赵春苗愣住了:“分、分给我?” “要不是你家丢鸡,我们也找不到这窝蛋。”王秀娟说得实在,“见者有份。” 最后,赵春苗拿了六个鸡蛋,苏家留了七个。 那只芦花鸡虽然受伤,但养养应该能好。 这事像阵风似的传遍了全村。 “苏家把赵春苗的鸡找回来了!” “还找到一窝野鸡蛋!分了!” “我的老天,十三個蛋啊!” 傍晚,苏家难得开了荤。 王秀娟蒸了三个野鸡蛋,嫩黄嫩黄的蛋羹,滴了两滴香油,香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剩下四个蛋,王秀娟用盐水腌了,能存久一点。 吃饭时,甜甜捧着蒸蛋碗,小口小口吃得珍惜极了。 每吃一口,眼睛就幸福地眯起来。 “好吃吗?”王秀娟问。 “好——吃!”甜甜拖长声音,小脸上全是满足。 苏建国看着女儿,心里那点愧疚终于散了。他夹了块蛋羹放到甜甜碗里:“多吃点,长高高。” 夜里,赵春苗提着一小篮野菜来了苏家。 “秀娟,建国,今天真是……真是不知道说啥好。”她眼圈又红了,“那鸡是我闺女的命根子,要是没了,我真不知道咋办……” “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干啥。”王秀娟拉着她坐下。 赵春苗把野菜篮子往桌上一放:“自家挖的,别嫌弃。”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秀娟,我跟你说个事。今天下午,快嘴刘到处说,你们家能找到鸡和蛋,肯定又是甜甜那丫头听见啥了。” 王秀娟心里一紧。 “不过你别担心,”赵春苗说,“这回没人信她!孙奶奶当场就怼她了!” “她说——人家帮春苗找回鸡,还分了蛋,这是积德!你倒好,天天嚼舌根,也不怕烂嘴!” 她模仿孙奶奶的语气,惟妙惟肖,把王秀娟都逗笑了。 送走赵春苗,王秀娟回到屋里,看着炕上已经睡着的甜甜。 小丫头睡梦里还咂咂嘴,像是在回味蛋羹的滋味。 苏建国在院子里抽了袋烟,看着满天星斗,忽然觉得,这日子,真有奔头。 而此刻,后山的土洞里,两只黄鼠狼正委屈地缩在角落里。 一只用爪子扒拉着空荡荡的窝,吱吱叫:“都怪你!非要去偷鸡!现在蛋也没了!” 另一只耷拉着脑袋:“我哪知道人类能听懂咱们说话啊……”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透。 王秀娟像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起身,摸向炕头那个小木匣。 匣子里,装着明轩的药。 可她的手刚碰到冰凉的瓶身,心就猛地一沉。 她迅速打开药瓶——空的! 王秀娟僵在那里,浑身的血仿佛瞬间冻住了。 她不信邪似的把瓶子倒过来,用力磕了磕。 只有那点可怜的粉末簌簌落下。 真的……一点都没了。 “秀娟?”苏建国被她的动静惊醒,坐起身。 第19章 二哥要死了! 王秀娟没说话,只是把空瓶子递过去。 她的手抖得太厉害,瓶子差点掉在地上。 苏建国接过来,对着光一看,脸色“唰”地白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棉花。 炕那头,明轩也醒了。 “妈……”他撑着想坐起来,可一口气没提上来,整个人又跌回去。 王秀娟扑过去,扶住儿子。 明轩的脸在晨光里白得吓人,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色。 他的手冰凉,死死抓住母亲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药……药……”他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有,有药,妈这就给你弄。”王秀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几乎是爬着回到灶台边,把那点可怜的粉末刮进碗里,冲上水。 碗送到明轩嘴边时,水已经洒了一半。 明轩贪婪地喝下去,眼睛死死闭着,像是在祈求这最后一点药能创造奇迹。 药效来得比任何时候都慢。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去,明轩的喘息声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重。 那声音像钝锯子,一下下锯在全家人心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额头渗出冷汗,整个人因为缺氧而微微痉挛。 “不行……得想别的办法……” 苏建国猛地站起来,在狭小的屋里来回打转。 “我去公社!我去县城!”苏建国抓起草帽就要往外冲。 “来不及了!”王秀娟的声音带了哭腔,“你看看他!他等不及了!” 明轩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只是死死抓着胸口,眼睛瞪得很大,里面全是窒息的恐惧。 甜甜被惊醒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二哥的样子,小脸瞬间白了。 “二哥……”她爬过去,小手摸上明轩冰凉的脸。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笃笃笃”声,是后山那只老啄木鸟,又开始敲树干。 那声音又快又响,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焦躁。 甜甜的小耳朵忽然动了动。 她猛地扭头看向窗外,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麻麻!”她抓住王秀娟的袖子,声音又尖又急,“啄木鸟爷爷在说话!它在喊我!” 王秀娟此刻哪有心思想什么啄木鸟,她只想按住明轩挣扎的身体:“甜甜乖,别闹……” “不是闹!”甜甜急得直跺脚,“啄木鸟爷爷说,它知道有一种草!紫色的花,长在最高的地方!能治喘不上气的病!” 屋里瞬间死寂。 只有明轩粗重的喘息声,和啄木鸟越来越急的敲击声。 苏建国第一个反应过来:“它说在哪里?!” 甜甜闭上眼睛,小脸绷得紧紧的,像是在努力倾听:“在北山……最深最深的悬崖边上……有一棵死了一半的老松树,树顶上……长着那种草。” “啄木鸟爷爷说,它每年春天都看见,但今年只长了三株。” 悬崖边上! 王秀娟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我去。”苏建国抓起柴刀和麻绳,声音斩钉截铁。 “不行!那是悬崖!”王秀娟疯了似的拦住他,“你会摔死的!” “不去明轩就会死!”苏建国吼了出来,眼睛血红。 “我去。”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苏明远。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沉默地检查着麻绳的结实程度。 十六岁的少年,此刻脸上没有一丝稚气,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镇定。 “我体重轻,爬树快。”他看向父亲,“爸,你在下面接应我。” “明远……”王秀娟眼泪涌出来。 “妈,没时间了。”苏明远打断她,走到明轩炕边,俯身握住弟弟冰凉的手,“二哥,等我回来。” 明轩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用尽最后力气,点了下头。 父子俩冲进了蒙蒙亮的晨雾里。 甜甜扒在窗边,眼睛死死盯着后山方向。 她能听见啄木鸟爷爷还在叫,声音急切得像在催命:“快啊!快啊!那草太阳一晒就蔫了!”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王秀娟抱着明轩,一遍遍给他顺气,眼泪无声地流。 明轩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睛开始往上翻。 王秀娟掐他的人中,拍他的脸:“明轩!撑住!你哥哥马上就回来了!撑住啊!” 灶台上的沙漏,沙子无声滑落。 每一粒沙子,都像砸在人心上。 就在王秀娟几乎要绝望时—— 院门被猛地撞开! 苏明远浑身是泥,脸上、手上全是血口子,衣服被荆棘扯得稀烂。 但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包,那布包被他护得严严实实,一点泥都没沾上。 “找……找到了!”他踉跄着扑进来,把布包塞给母亲。 布包打开,三株奇特的草药出现在眼前。 细长的叶片覆着银白色的绒毛,顶端开着铃铛状的紫色小花,散发着一股清苦的异香。 王秀娟只看了一眼,眼泪就决堤了:“平喘兰……真的是平喘兰!” 她疯了似的处理草药。 一部分捣出汁液,捏开明轩的嘴灌进去。 另一部分,她用颤抖的手切成段,混入之前备好的几种辅药,放在瓦片上焙烤。 整个过程中,她的手没有停,眼泪也没有停。 明轩喝下那碧绿的汁液后,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秒,两秒,三秒…… 忽然,他喉咙里那可怕的哮鸣音骤然减弱!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吸得又深又长,没有半点阻碍!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那双因为窒息而涣散的眼睛,重新有了焦距。 他看向母亲,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妈……我……我能喘气了。” 王秀娟手里的药杵“当啷”掉在地上。 她看着儿子,看着那张渐渐恢复血色的脸,看着那平稳起伏的胸膛,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地,捂住脸,失声痛哭。 这一次,是死里逃生后的号啕大哭。 苏建国浑身脱力地靠在门框上,这个扛着一家生计的汉子,此刻眼圈通红。 苏明远瘫坐在门槛上,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忽然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砸在手背上。 甜甜扑到二哥身边,小手轻轻摸他的胸口:“二哥,不疼了。” 第20章 救…咕噜…命 “叶姐,你昨晚竟然放我鸽子!”楚南一见叶细细故意感叹起来。 “岳父一家都在外地,虽然冯家还有族人在京,血缘却是远了些。我想与其他麻烦别人,不如请大爷跟我走一趟,把大奶奶的嫁妆清点完毕,一起送回老家去。”杜俊说着。 “爸——”杜倩没经历过什么波折,杜远明管教再严,她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遇到这种事,六神无主,除了哭,只知道哭。而且,她根本还不确定是什么事,但潜意识已经排斥去知道。 黑气还欲抵抗,可是剑光威力何其之大,又怎是一个强弩之末的南荒蛊帝所能抵挡的,瞬息间这黑气便被无数剑光轰隆狂搅,便在这时,极速衰弱下去的黑气之中,南荒蛊帝绝望喊道:“你到底是谁”? 我怎么会这么幸福?我这是多少世修来的这种福运。皇普悟思似乎是问了自己一个这样的问题。 可同学们不乐意,杨凡也没办法。张成学既然给出了解决办法,杨凡回去直接撂给他们,让他们自己解决就是了。 “看六爷和二姑娘如此匆忙,有什么急事吗?”叶茜试探性地问着。 “老太爷先前倒是留孟大爷住过一阵子,后来……我就不晓得了。孟大爷此时也不在府里,只怕府里也没人知道他在哪。”杨婉真微笑说着。 私生活很烂,这完全就是对人贬义的形容,这句话代表了什么,自然是不用多说的,杨凡用了貌似两个字,让林浮萍冲击过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消化和思考杨凡这胡话的意思。 不知何时,这宫殿之中想起了一声声的轰鸣闷响,而殿‘门’上的金龙已然消失不见。 可这种情况下,他的脑电波还在波动,唯一的解释是还有什么特殊的能量在支撑着他? 狂尸被关到新的羁押所,这不需要这么费事了,因为即便是狂尸挣脱了身上的束缚,想出房间内逃出来也不容易。 黄雅雯坐在摩托车的后面,把头深深的趴在江华的背上,耐心的倾听着江华的心跳声,她真希望永远都可以这样。 堂堂帝国家主为了区区一个落魄千金竟然特别献礼,这一份的特别众人皆看在了眼里,皆心道,慕颜日后定有所前途。 “梁主任,这次的事情,麻烦你们了,非常谢谢你,也请你代我向杜巿长转达我的谢意。”林浩客气地对梁圣杰说道。 “百闻不如一见,今天的体验让我觉得你的演技精湛绝不是浪得虚名,尤其是对手戏时的眼神,太到位了。”苏筠漾适当地拍着马屁。 叶枫收回目光的同时,拉起楚云瑶的手,往前方走去,挡在前面的,不管是座椅,还是人,皆是分向两边,这是叶枫把玄气境巅峰气息压到了极点,否则,人也好,物也罢,都要变成圆饼。 江华被看的浑身发毛,也不管这黑猫到底是什么来头,直接一棒子砸了过去。 万芊涵扭着柳树腰,来到叶枫的面前,一双美眸闪烁着妩媚的光芒,道。 其实,这次权时只是先给韩九九打个预防针,他们是注定在一起的,而这之间谁若再敢动他的九一根寒毛,他便屠她个魂飞魄散。 黑衣中年修士面‘色’凝重地迅速取出多块超阶晶‘玉’,一面从其内狂吸着真元,一面不要命地注入到身前巨鼎中。巨鼎骤然散发出浓郁的黑芒,迅速形成了一个黑‘色’光罩,将黑衣中年修士完全包绕在其内。 “枫儿,好不容易禹光仙宫出了一个宇宙通缉令,这可是换回你那把‘天心剑’的唯一机会。什么轻,什么重难道你还分不清么?”淡淡而苍老的声音非常严肃。 在中尉军官看来,龙老爷子位高权重,平时工作非常的繁忙,这一次竟然亲自来东南市,这不得不令他吃惊。 而宁天宇抛出的符箓化成一颗巨大的天雷,在其神识一动之下,天雷剧烈地爆炸起來,眼见对手抛出一张符箓,风凡就心神大骇地向后退去,同时将真元疯狂注入紫色盾牌中,盾牌骤然光芒大盛。 草地中央,赵冰怡泪水盈盈,杵在原地,浑身发抖,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叫付青云。敢问……前辈如何称呼?”感应到这魁梧大汉的神秘而又强大的气息,青云还是决定恭敬地称此人一声前辈。 “你真的整天就只是想着”然后目光再度落在桌子上的那张皱巴巴的宣纸上面。 “沒想到此人在脱离修真状态下也实力不弱,似乎当年也应该是一位江湖高手!”魁梧修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下來。 在天雷遭遇光芒的一瞬间,风凡心神一动,天雷爆裂开来。巨大的爆炸力疯狂地冲向霞光,万道霞光产生了一阵剧烈的颤动,尽管凭借晶珠散发出的光芒挡住了天雷的攻击,但鬼蜮天姬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却苍白了一分。 第21章 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不了,婶子,我爸还等着我们呢。”长发长红倒不是不想留下,可是说好了事情说好就回家告诉他。别看长发长红两兄弟这么大个头,可是对家里老头子可是怕得很。 渡边信的场子是怎么回事。渡边野立刻问道:是不是你让肖逸云干的。 正是因为这一位靠着自己摸索,大家更加敬佩而已,大师名头算实至名归没有人有异议。可是真真来说,华人圈子里不过四位半大师,一个个年龄都超过七十岁,比起来国外几位大师级人物不过五十来岁。 等赵铁柱又有了意识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间有点破旧的房间里,在自己的正上方,吊着一个手术用的无影灯,而自己,则是躺在一张床上,虽然房间看着略显破旧,但是床铺却十分的干净。 “希望日后你不会再出世害人,若是有这么一日,我会亲手毁灭你!”说着,羽天齐直接将戾鼎丢入了湖中。 独角天寒蟒再次怒吼一声,连忙迅速移动身形,想要避开夜痕的阻拦。不过夜痕虽然在速度上不如对方,可现在以这个体位角度来说,想要追上被独角天寒蟒喷出的寒气却是不难。 露出这一手,顿时令现场看到的人眼睛都瞪大了,游大夫更是兴奋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深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后来,天亮了,微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两人都睡得很熟。宽大的被子下,她微微蜷缩着,脸埋在枕头里,长发如黑色的草散落着。他一直从背后抱着她,跟她手扣着手,腿压着腿,宛如两道圆弧,彼此安静地重叠着。 “现在子怡姐回来了,咱们三个就能一起欺负铁柱了。”苏雁妮嘿嘿一笑,神色诡异的看着赵铁柱。 随着羽天齐的介绍,除了袁青三人与天佑以外,黑岩五人完全怔在了原地,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有阵法守护,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李巧换了身衣服,迅速灵气配合,收拾了木屋里的血迹,这才出了门。 但身体那个诡异的闪避属性似乎还在起作用,一丝丝诡异的危机感依旧源源不断的刺激他全身神经,让其不敢彻底放松。 “腾枫兄让我来!”熊天见状,亦是震怒,当即冲出,犹如一头大黑熊般,直扑向那少年冲去。 打开玄天供人进出时,内部结构又会变得大不相同,所以根本无人知晓,玄天里面究竟是什么。 不久,便有一名身穿蓝色服装的外门弟子领了他们到居住的地方。那名弟子领他们到了居住的房间便离开了。 一番停留整修后,杨明四人终于开着法拉利FF又一次启动了,而此时卿永东四人和他的阿尔法·罗密欧才刚刚到达山顶的整修点。 一名先天紫气境的高手,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前后不过三秒钟,就直接惨遭割喉,这也太变态了吧? 来到战场时,战台已经只剩六个,个个都是百米长宽,胖清风等数十人坐在正北方,我都懒得去数有多少人了,一天比一天多。 “给我揍他。”龙导打了我一会儿打累了,一声令下,以阿杰等人为首过来圈踢我。 孤月落下,落在那凤凰之上,引发了一道刺耳的金铁之音,而那孤月便随之与凤凰僵持于一起,并没有势如破竹般破开那凤凰,也并没有就此而消亡。 “陈老师,上课期间,你怎么擅自离岗呀?”白祥生一脸阴沉的喝问道。 为什么烧他车,就把昨天跟他发生争吵的事情给说了,汐汐手里还有证据,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 “放轻松,不是外人,无论发生了什么,有我在,这天下间又有何人能够伤到天帝?”一听到这个声音,云中飞雪急忙坐了下来,心中长叹,看来果然是自己多心了,有先生在,又何须自己添什么乱? 当然了,我们之间闹着玩,肯定是有个度的,直到给对方干服就可以了。不会往死弄。 爱莉打了声哈欠,确实有点困了,便先去房间里休息。而晴雪的话我还是先负责给她吹干了头发后,也让她会房间里休息。至于我的话,自然不可能睡得着,脑子里还是想着爱莉的事情。 出去以后,我爸有些迷茫的蹲在门口,低头裹着香烟,还是没来么。 顾雪晴之所以将那不堪入目的照片发给胡秋月,便是为了逼他就范,如果不帮她达成目的,这事绝不能善了。 叹息一声后,黑土离开了此处,朝金水城的方向飞去,金水城还是很好找的,就在金无水尽的北边,那么大一座城池,一眼就能认出来。 但在知道这是霸决宗所释放出来的消息之后,才强忍着心头的震撼去理解。 接盘侠瞬间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你妹的,你把这叫补充能量? 六岁的孙佳怡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她一边吃着饭,一边高兴地跟自己的父母说话。 他有点意识模糊,却真切地听到队友们抢救的声音,以及徐舟道歉的声音。 审判官的眼神,没有了刚才的癫狂,可是痛苦、怨毒等情绪都掺杂其中,反而让人看了更加觉得毛骨悚然。 有了这些符箓和匕首后,只见那些个邪修根本就不是他们武道协会的对手了。 虽然没有发现,但苏逍仍是莫名有种正被窥伺的感觉,似乎有谁……正盯着自己。 毕竟现在两个国家已经和好了,之后的两个国家肯定还要一起发展呢,真的是非常的客可以,其他的事情也就不说了。 第22章 又送钱又送粮食的 刑部侍郎不一会便走到十字路口,瞧了眼柱子,带着人大步往东头走来。 她吃不下饭,骨瘦如柴,眼角也爬上了皱纹,最重要的是眼中的暴怒和愤恨,几乎已经到了溢出的地步来。 过了半晌,他才突然被什么惊到似的回过神来,一头冲进水帘里,开始猛洗头。 正在苏馨兰两人担心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同时跑到外面去。 老虎说完得意的仰起脑袋,示威似的看向周围妖兽,心中很自信自己的故事能够让猿灵听高兴了,可没想到一股平冷彻骨的寒意从四周传来,让他浑身胡茂根根乍起,莫名的不安从心底生了出来。 那一直和白虎战斗的黑虎在感受到这股金色神力的瞬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就在这时,白虎发出一声咆哮,抬起前爪用力一挥,顿时五道巨大的光刃呼啸而过,所过之处空间碎裂,出现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的黑色裂痕。 修劫眼珠子转了转,其实陈太后说得没有错,早在他进入襄王府乍一瞧见紫华殿时,便已经发觉了不寻常之处,之所以再问一下,不过就是走个套路而已。 百变有些复杂的看着猿天,他当然知道猿天的身份,不过和猿灵一样,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挡在面前的便是敌人,是敌人就要将其铲除。 “这事,不如问问老爷子的意见。”只要宋家发话了,京里这些不怀好意的目标就会转移,自己也可以做下一步安排了。 他此刻毫无章法,毫无计划一般,直接被疯狂的乔风,打落天空。 不仅是这样,还为了我的母亲我也要坚强的活下去,我绝不能让我母亲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找出杀我母亲的凶手为她报仇。 但是元铁山是和自己的敌人意气之争,故此导致元铁山整个军旅生涯,并没有犯下多么严重的错误。 当石天又一次醒转过来后,发现自己的丹田又大了一圈,但并没有开辟过大。因为,修行越向后越艰难,前后三种高级灵药,药效相差不多,但却是第一次开辟的最大。 其实卫自成不知道的是,以前的卫奴沂一声不响,努力的充实自己的能力就是为了让卫自成多看一眼,可总是连看都是很嫌弃,渐渐的卫奴沂的性子就冷了下来,整日也不见笑脸。 搞药材生意的,要是在战后有着囤货,一旦出手,便可发家致富。 过去无数人的经验,会帮助他们,可同时也让他们心中许多思想驳杂。 顾淼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直接询问他,因为她想要得到的跟他没任何关系,她现在只想跟他合作,帮他把顾允儿重新抢回来而已。 她完全感觉不到他身上强者的气息,要么不会武功,要么太强了。 山风从树的枝桠间穿过,带起一阵树叶相互轻抚的“沙沙”声;山风贴着坡面游走,指挥已略枯黄的草茎相互击打演奏着单调的乐章;山风袭入灌木丛中,惊起栖息在茎叶之上的秋虫开始吟唱求偶的歌谣。 一滴冷汗轻轻的滴落在了他们脚下的木板之上,本来是一个芝麻绿豆般的事件,但是却在它落地的一瞬间,唐博虎动了。 唯一的难题解决了。柳翊背起了崔玉茹,徐来喜将轮椅推进自家的院子里之后,就带着众人往山上走去。 见他扑在烧焦的尸体上肆意的哭喊,江胤此刻的心里确实异常的冷静,只是这种冷静让他自己都有点害怕。 “这有什么亏好吃的?”武云随口一说,不再往下问了,但是心里偷着乐。 ”现在再把你们扔下去,就有意思多了,咱们赌一赌看看谁最先沉下去。”苦敢笑道。 发出阵阵嘶吼之声,顿时一股庞大的力量却是陡然浮现,瞬间却是见得无数的金色真龙震碎,重新坠落进入金色的汪洋之内。 终于,只是见得此刻的季承与着神殿圣子皆是再次对轰一拳,而后便是见得两道人影皆是缓缓的分开,而后也是不住的喘着粗气,灼灼的热气此刻在得身上缓缓的冒出,甚至有着扭曲空间的迹象。 每当遇到大雪封门的时候,嫘祖就会主动请缨,陪同黄帝出去走访慰问附近的民众,给他们送去最早的关心。当她看到人们在大雪飘飘的冰天里经受寒风刺骨地煎熬时,嫘祖的心里就特别的难受。 春末,婆台寺内香烟缭绕、钟鼓齐鸣,庄严齐整诵经声从寺内往周围漫去,李丹若和孙相公夫人邢氏跪坐大雄宝殿内蒲团上,双手合什,垂着眼帘虔诚行着祈福礼。 李莲英赶紧上前将人扶住,皇帝也搀扶起她,她抓住李莲英的胳膊惊慌失措地问道:“你说,你告诉哀家,地龙没事,对不对?”李莲英为难地闭口不言,她顿时颓然地坐在地上。 白苏真是会说话,明明是主人,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变成了客人,还显得他那么落落大方。 下午琅威里接到马三强派出的传令兵传来的消息称,再过片刻,皇上与皇太后的整个车队就要到了塘沽滨海。要求琅威里做好接驾的准备工作。 “你……”恭亲王有一些气结,他知道皇太后在各国之中的分量,倘若这后面的人真的是她,自己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是孤注一掷逼皇上下台,还是找个理由从这个大殿上退出去,刚刚还意气风发的恭亲王也有些拿不准了。 说时,律昊天就已经坐到了苏影湄的对面,等待着王管家送上他的那一份早餐。 拿着蛋糕兴高采烈的回了家,楼上楼下静悄悄一片,我以为冷墨琛睡着了就放轻了脚步,走到房门前想推开门,不料门被反锁了。 第23章 得了省城领导的赏识 张铁柱激动得脸发红:“行!太行了!赵领导,您这可是帮了我们生产队大忙了!陈老师这一病,孩子们真没着落!” 他转向苏建国和王秀娟:“建国,秀娟,你们看呢?这可是大好事!明远能跟着秦教授那样的老知识分子学习,那是多大的造化!” 苏建国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王秀娟先开口了,声音有些发颤:“赵领导,这……这补贴太多了!十块钱,一个正式工一个月也就这些……” “不多。”赵领导摆摆手,“我打听过了,公社民办教师一个月补贴八块,我添两块,凑个整。” “关键是让孩子有机会学习,将来要是政策允许,说不定能转正,吃上公家饭。明远,”他看向少年,“你愿不愿意?” 苏明远的心脏“咚咚”直跳。 他当然愿意!不仅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学习,还有补贴帮衬家里…… “我愿意!”他声音响亮,“谢谢赵叔叔!我一定好好教,好好学!” “好!有股子劲儿!”赵领导欣慰地笑了,对秘书招招手,“小陈,把东西拿来。” 秘书从吉普车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帆布书包,里面装着几本崭新的课本、一盒粉笔、几支铅笔和一个笔记本。 还有一个用红纸包着的、方方正正的小包。 赵领导把书包递给苏明远:“这些,是给你的,好好用。” 又把红纸包递给王秀娟,“这十块钱,是这个月的补贴,先拿着。” 王秀娟的手微微发抖,接过那还有些温热的红纸包。 十块钱……家里多久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钱了? 虎子妈见状,赶紧又把那包着排骨、猪肉、白面、油等东西的大包袱塞过来:“这些是给孩子们的!必须收!甜甜呢?我听虎子说,还有个特别可爱的小妹妹?” 正说着,甜甜被苏明轩牵着,从人群后面好奇地探出个小脑袋。 她今天穿了那件红格小褂子,扎了两个小揪揪,眼睛乌溜溜的,看着格外讨喜。 “这就是甜甜吧?”虎子妈眼睛一亮,蹲下身,“来,阿姨看看——哎哟,真俊!跟年画娃娃似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包装精美的奶糖,“甜甜,吃糖!” 甜甜看看妈妈,见王秀娟点头,才小心地接过糖,奶声奶气地说:“谢谢阿姨。” “真乖!”虎子妈越看越喜欢,又对王秀娟说,“大姐,你这几个孩子,真是个个都好!” “明远有担当,明轩文静,明哲……哎,我听说了,孩子耳朵不好,但画画特别好是不是?” “还有甜甜,虎子姥姥说了,村里人都说她是小福星呢!”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都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孙奶奶拄着拐杖说:“可不是嘛!甜甜这孩子,自打会说话了,苏家好事一桩接一桩!” “要我说啊,是善有善报!建国和秀娟人好,养的孩子也好!” 快嘴刘在一旁听着,撇了撇嘴想说什么,被旁边人扯了扯袖子,终究没敢再吱声。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吉普车开走时,全村人都出来相送。 虎子趴在车窗上,冲着苏明远用力挥手:“明远哥!我明天一定来上课!好好听讲!” 尘埃落定,苏家人才真正松了口气,回到自家小院。 王秀娟把那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拿出来,当着全家人的面打开。 里面是整整五十块钱!崭新的票子,散发着油墨的味道。 “我的老天……”苏建国倒吸一口凉气。 五十块!够买多少粮食?够给明轩抓多少药?够给全家添多少件新衣裳? “这钱……不能动。”苏建国定了定神,沉声道,“留着,应急。明远的十块钱补贴,贴补家用。这些肉和粮食,省着点吃。” 王秀娟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钱重新包好,藏进炕席底下最隐秘的角落。 那十块钱的补贴,她则仔细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当天晚上,苏家飘出了浓郁的肉香。 王秀娟切了一小块五花肉,和土豆一起炖了,又用白面蒸了一锅馒头。 金黄的肉汤泡着暄软的馒头,一家人吃得满嘴流油。 甜甜捧着小碗,喝了一口肉汤,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麻麻,以后……以后天天都能吃肉吗?” 苏明远给她夹了块炖得烂烂的肉:“等哥拿了补贴,每个月都给甜甜买肉吃。” “真的?”甜甜眼睛亮了。 “真的。” 苏明远看着妹妹,又看看桌上丰盛的饭菜,心里充满了力量。 他不再是那个只能看着弟弟生病、家里揭不开锅而无能为力的少年了。 他能挣钱,能帮家里,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最后,甜甜连碗底最后一点肉汤都用馒头蘸得干干净净吃光光了。 第二天上工,张老五就阴着脸凑了过来。 “建国啊,”他叼着旱烟袋,皮笑肉不笑,“听说你家明远出息了,得了省城领导的赏识?” 苏建国正核对昨天各组的进度,头也没抬:“孩子运气好。” “运气好?”张老五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能让附近几个人听见,“我看是心眼活泛吧?救了领导家的孩子,这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 这话听着就有点变味了。旁边几个正干活的村民皱皱眉,没搭腔。 苏建国停下笔,看向张老五:“老五,你有话直说。” “我没啥话,”张老五吐了口烟圈,“就是提醒你,记工分这事儿,可得公平公正。” “别因为自家孩子得了好处,就在工分上照顾谁,或者……克扣谁。” 这话就差直接说苏建国徇私了。 “张老五!你胡咧咧啥!”旁边的赵大虎听不下去了,“建国记工分,哪次不是丁是丁卯是卯?咱们组昨天多干了半亩地,他就多记了半个工分,一分没少!” “就是!”李二柱也帮腔,“建国做事,咱们服气!” 张老五被怼得脸上挂不住,冷哼一声:“服气?谁知道账本里头是啥样?反正我没看见。” 第24章 粑粑,窝不要新衣裳 这话像根刺,扎在了苏建国心里。 但他没再争辩,只是沉声道:“账本就在队部,谁想看,随时可以去看。每一笔,都有干活的人按手印。” 这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可接下来几天,张老五总是明里暗里说些怪话。 一会儿说苏建国给赵大虎那组多记了,一会儿又说李二柱那组干活不扎实,工分给高了。 开始还没人当回事,可说得多了,难免有些心思活络的起了疑。 尤其是那些工分拿得少的,心里嘀咕:难道真是苏建国偏心? 这风声不知怎么传到了公社。 这天下午,公社管生产的李干事突然来了张家庄,说要了解一下春耕进度和工分记录情况。 张铁柱心里咯噔一下,陪着李干事去了队部。 账本摊在桌上,苏建国站在一旁,神色坦然。 李干事翻了翻账本,字迹工整,记录清晰,每页下面还有对应组员的红手印。 他点点头,刚想说话,张老五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李干事,您可得仔细看看!”张老五大着胆子说,“这账本……怕是有些地方对不上!” “哦?”李干事抬起头,“哪里对不上?” 张老五指着最近几天的记录:“您看,这赵大虎组,每天都能多挣半个到一个工分。他们组是能干,可这也太巧了吧?天天超额?”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听说,苏建国跟赵大虎私下关系好……” 赵大虎气得脸通红:“张老五!你放屁!我们组起早贪黑,多干的活大家有目共睹!” “有没有目共睹,谁知道呢?”张老五阴阳怪气,“反正账本在苏建国手里,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李干事皱起眉头。他看了看苏建国,又看了看账本。 按理说,这账本没什么问题。 可张老五这么一闹,如果不查清楚,以后生产队的工分记录就没了公信力。 “这样吧,”李干事合上账本,“把最近七天的出工记录,和地里实际完成的进度,重新核对一遍。叫上几个不相关的社员,一起去看。” 这是要实地核查了。 苏建国心里坦荡,自然不怕。 张铁柱虽然相信苏建国,但流程要走,只好安排人手。 核查需要时间。 消息传回苏家时,王秀娟正在熬药。 听说丈夫被人怀疑记假账,她手一抖,药罐盖子差点掉地上。 “妈,别急。”苏明远放下手里的课本,“爸不是那样的人。账本肯定没问题。” “我知道你爸没问题,”王秀娟脸色发白,“可人言可畏啊……张老五这么一闹,就算查清楚了,你爸这记工员的活儿,怕是也干不安生了。”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明哲抬起头,用手语比划:“爸,清白。” 苏明轩也缓声说:“妈,清者自清。等李干事核查完,就真相大白了。” 道理都懂,可心里那口气,堵得慌。 甜甜原本在院子里跟小石头玩跳房子,听见大人们的话,小跑进来,拽拽王秀娟的衣角:“麻麻,粑粑受委屈了吗?” 王秀娟摸摸女儿的头,没说话。 甜甜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忽然说:“麻麻,窝能看看粑粑的账本吗?” “你看账本干啥?”王秀娟哭笑不得,“你又看不懂。” “窝……窝能看懂!”甜甜挺起小胸脯,“小虫子说的!” “小虫子?”苏明远一愣。 “嗯!”甜甜点头,“上次粑粑把账本拿回来,窝看见上面有小虫虫爬。” “小虫虫说……它们住在纸里,记得纸上的每一个黑道道!” 螨虫! 苏明远脑子里闪过这个词。 老账本纸张粗糙,容易生书虱或者螨虫之类的小生物。 甜甜能听懂鸟语兽语,难道连虫子的话也能…… 他当机立断:“妈,我去队部看看。甜甜,你跟哥一起去。” 队部里,李干事正带着几个人在比对记录。 张老五也在,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苏建国被撤职的场景。 苏明远抱着甜甜进来时,张老五还嗤笑:“咋?大人不行,叫孩子来撑场面?” 苏明远没理他,径直走到桌前,对李干事说:“李干事,我妹妹……可能发现账本有点问题。” “小孩子能发现啥问题?”张老五嚷嚷。 甜甜却已经伸出小手指,指向账本其中一页的边角。 那里有一小片不太明显的污渍,像是沾了水又干了留下的皱痕。 “小虫虫说,”甜甜声音清脆,“这里的黑道道,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后来有人用尖尖的东西,想刮掉,又画上去的。纸都哭啦,说疼。”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甜甜指的地方。 仔细看,那片纸张的纤维确实有细微的破损,墨迹也比旁边略深、略晕开一些。 如果不特别留意,根本发现不了。 李干事脸色严肃起来。 他凑近了,几乎贴着纸面看,又拿出随身带的放大镜。 在放大镜下,那处修改的痕迹无所遁形! 纸张表层被轻微刮擦过,虽然用了同色的墨水覆盖,但新墨和旧墨的质感、渗透程度有细微差别。 更重要的是,刮擦破坏了纸张纤维,留下了肉眼难辨的损伤。 “这里……”李干事声音沉了下来,“确实有改动痕迹。” 张老五的脸“唰”地白了。 李干事迅速翻看前后几页,在甜甜的指点下,又找到了另外两三处类似的修改。 都是将原本较低的工分,改高了一点。 而改动的受益者,赫然都是和张老五关系近的几个人! “张老五!”张铁柱暴怒,“原来是你搞的鬼!你改了账本,还想栽赃给建国?!” “不……不是我!”张老五腿都软了,还想狡辩,“是……是账本自己……” “账本自己会改数字?!”李干事厉声喝道,“张老五同志!你这是破坏集体财产,诬陷他人,性质极其恶劣!必须严肃处理!” 铁证如山。 张老五面如死灰,瘫坐在地。 事情水落石出。 李干事当场宣布。 李干事:“撤销张老五一切职务,扣除三个月工分作为惩罚,并要在全生产队做检讨。苏建国记工公正,予以表扬。” 走出队部时,夕阳正好。 苏建国抱着甜甜,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眼眶有些发热。 他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甜甜,今天多亏了你。” 甜甜搂着爸爸的脖子,小脸在他下巴上蹭了蹭:“粑粑不委屈,小虫虫说,坏人会被发现的。” 消息再次轰动了张家庄,这一次,再没人敢对苏家说半个不字。 连快嘴刘都吓得闭紧了嘴,回家就把自己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你作!让你眼红!这下好了吧?工分没了,脸也丢尽了!” 夜里,苏家点了油灯,一家人围坐。 苏建国看着女儿在灯下玩草编的小蚂蚱,忽然说:“秀娟,我想好了。那五十块钱,拿出十块,给甜甜扯块花布,做身新衣裳。再拿出五块,给明哲买点好纸和画画的颜料。剩下的,存着。” 王秀娟点头:“该花的得花。孩子们跟着咱们,没过几天好日子。” 甜甜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粑粑,窝不要新衣裳。把钱钱给二哥买药,给三哥买纸纸。” 这话让苏建国和王秀娟鼻尖一酸。 “都有,都会有的。”苏建国摸摸女儿的头,又看向几个儿子,“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爸向你们保证。” 第25章 粮食换种子 张老五那档子事过去没几天,春耕正式结束了。 打谷场上,堆着小山似的粮食袋。 麦子、玉米、高粱,还有各家自留地里收上来的杂粮。 空气里弥漫着新粮特有的干燥香气,混杂着汗水和泥土的味道,那是属于丰收季节的、踏实的味道。 张铁柱站在石碾上,手里拿着账本,声音洪亮地念着各家各户的工分和应分粮数。 底下黑压压一片人,个个伸长了脖子听着,脸上带着期盼和紧张。 “苏建国家——”张铁柱念到这里,顿了顿,特意提高声音,“总工分三百八十二分,按咱队今年收成和工分值,应分玉米一百二十斤,麦子六十斤,高粱四十斤,另外奖励劳动积极户,额外补贴红薯五十斤!” 话音落下,人群里嗡嗡议论开了。 “嚯!建国家今年工分真不少!” “人家那是实打实干出来的!建国当记工员没耽误自家干活,秀娟也帮着队里做事,明远现在教书也算工分……” “还有那平喘兰的事,队里不是说了要给奖励嘛。” 苏建国上前领粮。 四个鼓囊囊的麻袋,沉甸甸地压在他肩上,也压在他心里。 王秀娟跟在旁边,手里还提着那五十斤红薯,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这是他们穿越到这个年代后,第一次凭自己的双手,真正拥有了足以过活的口粮。 再也不用为下一顿发愁,再也不用厚着脸皮向队里借粮。 回到自家小院,看着堆在墙角的那几袋粮食,一家人围坐着,都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爸,妈,咱们……真的有自己的粮食了?” 苏明轩伸出手,摸了摸粗糙的麻袋,声音有些哽咽。 他想起刚穿越来时,家里一无所有,二哥差点病死,那种绝望和无助。 “嗯,有了。”苏建国重重地点头,拿起旱烟袋想抽一口,又放下,“以后,会更多。” 王秀娟已经开始盘算:“玉米和麦子得仔细着吃,高粱可以磨面掺着。” 她看着那堆表皮还带着泥土的红薯。 红薯倒是能放开些吃,五十斤呢,甜甜不是最爱吃烤红薯?” 甜甜本来趴在粮食袋上,小鼻子一抽一抽地闻着新粮的香气,听到“烤红薯”,眼睛立刻亮了。 可下一秒,她的小眉头却皱了起来。 “麻麻,”她仰起脸,“这些红薯……有点不高兴。” “啊?”王秀娟一愣,“红薯怎么会不高兴?” “就是……就是它们说,它们长得不好。”甜甜努力组织着语言,小手比划着,“个子小,还不甜。地里还有好多和它们一样的,明年……明年可能更小。” 这话把大人都说愣了。 苏明远最先反应过来:“甜甜,你是说……咱们队的红薯品种不好?退化严重?” 他记得以前在资料上看过,这年代许多地方的红薯品种老旧,多年种植后容易退化,导致产量下降,品质变差。 甜甜点点头:“小虫虫说的。它们在红薯里住,说今年的红薯没有去年的胖,也没有去年的甜。” 这消息让苏建国和王秀娟心里一沉。 红薯虽然不是主粮,但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是重要的补充 。如果品种退化,产量减少,对全队都是损失。 “爸,我听说……”苏明远压低声音,“隔壁前进大队,今年从县农技站引进了新的红薯种,叫什么胜利百号,产量高,还甜。他们种得晚,现在怕是还有多余的种薯。” 新品种?高产?甜? 苏建国心动了。可怎么换呢?拿什么换? “用粮食换。” 一直安静听着的苏明轩忽然开口,“咱们家不是多分了粮食吗?可以拿出一部分粗粮,去前进大队换些新种薯回来。” “就算自家种不了那么多,也可以分给队里关系好的人家一起种。等秋天收获了,大家都能多分点。” 这个主意让全家人眼睛一亮。 “可是……”王秀娟有些犹豫,“换种子有风险,万一新种子不适应咱们这儿的地……” “妈,试试总比不试强。”苏明远说,“咱们家现在有底子了,就算损失一点粮食,也扛得住。” “可要是成了,明年秋天,咱家,还有队里,可能就再也不愁红薯吃了。” 甜甜也拽着妈妈的衣角摇晃:“麻麻,换嘛!小喜鹊说了,前进大队的红薯可大可甜了,烤着吃香喷喷!” 小喜鹊?王秀娟哭笑不得,但女儿那期盼的眼神,让她心软了。 苏建国拍板:“行!换!明天我就去前进大队打听打听。” 第二天,苏建国起了个大早,揣上五斤玉米、五斤高粱,又用布口袋装了二十斤自家分到的、品相最好的小红薯当样品,骑着那辆二手自行车去了前进大队。 前进大队离张家庄有十几里路,路不好走,苏建国骑了快一个时辰才到。 说明来意后,前进大队的队长老陈很热情。 “建国兄弟,你们也听说我们这新品种了?”老陈领着他去看仓库里剩下的种薯。 那红薯果然不一样!个头均匀,表皮光滑,颜色是健康的红褐色,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是县农技站推广的胜利百号,抗病,耐旱,产量比老品种能高三成以上!”老陈拿起一个,掰开,露出里面金黄色的瓤,“你尝尝,生吃都甜!” 苏建国尝了一小块,确实清甜多汁,没有老品种那股生涩味。 “陈队长,我想换点种薯,您看……”他递上自己带来的粮食和红薯样品。 老陈看了看苏建国带来的小红薯,摇摇头:“建国兄弟,你这红薯……确实该换种了。看这品相,再种下去,真得减产。” 他掂量了一下那十斤粮食。 “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你的。二十斤粗粮,换一百斤种薯。再送你一本县农技站发的种植小册子,怎么育苗,怎么栽种,上头都有。” 二十斤粗粮换一百斤高产种薯,还送技术!这买卖划算! 苏建国当即答应。 老陈帮他挑了品相最好的一百斤种薯,又详细讲了讲育苗的要点。 “记住,这新品种喜肥,栽种前底肥要足。还有,得起垄栽,不能平地种,这样结的薯块大。” 苏建国一一记下,心里对这位热心的陈队长感激不尽。 驮着一百斤种薯回到张家庄时,天都快黑了。 王秀娟和孩子们早就等在院门口。 看到那一个个饱满的种薯,王秀娟松了口气:“换回来了?” 第26章 水是臭臭的 “换回来了!”苏建国卸下担子,抹了把汗,“不但换回来了,我们还学了新技术呢!” “陈队长说让我们好好种,秋后亩产起码多三成!” 苏明远翻看着那本薄薄的种植手册,如获至宝。 里面不仅有文字说明,还有简单的图示,连苏明哲都能看明白大概。 “爸,妈,咱们自留地不够种一百斤种薯。”苏明远说,“要不……分一些给孙奶奶家,还有赵婶家?她们平时对咱们不错。” “剩下的,交给队里,让铁柱叔安排,算是咱们家对集体的贡献。” 这个提议得到了全家人的赞同。 一来可以还人情。 二来,如果新品种真的高产,全队受益,苏家的声望会更稳固。 第二天,苏建国先带着二十斤种薯去了孙奶奶家。 孙奶奶正在院里喂鸡,看见苏建国扛着口袋来,忙招呼:“建国啊,快进来坐!拿的啥?” “大娘,这是从前进大队换的新红薯种,叫胜利百号,产量高,还甜。” 苏建国放下口袋,掏出几个种薯。 “您家自留地不是有块沙土地吗?种这个正合适。这是种植手册,您让小石头念给您听。” 孙奶奶拿起一个种薯,掂了掂,又看了看手册上的图画,眼睛笑成了月牙:“哎哟!这么好的东西,你咋想着大娘了!” “这……这得多少粮换的啊?大娘给你拿点鸡蛋……” “不用不用!”苏建国赶紧摆手,“您平时没少照顾我们家甜甜,这点种子不算啥。” “您种好了,秋天多收点,比给我啥都强!” 接着,他又给赵春苗家送了二十斤。 赵春苗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硬是塞给他一小罐自己腌的咸菜。 剩下的六十斤种薯,苏建国扛到了队部。 张铁柱正为春耕后的生产安排发愁,看见苏建国扛着东西来,一愣:“建国,这又是啥?” “铁柱哥,这是我从前进大队换的高产红薯种。” 苏建国把种薯倒出来,又把那本手册递过去。 “咱们队的老红薯品种退化了,我想着换点新的试试。” “这些种薯,交给队里安排。手册上有种植方法,我都问清楚了。” 张铁柱拿起一个种薯,又翻了翻手册,激动得直拍大腿:“建国啊!你可真是咱们队的福星!这新品种要是真能增产,秋后咱们队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他当即决定,把种薯分给几户有经验、又勤快的老庄稼把式,按手册上的方法集中育苗,等苗好了再分给各家移栽。 苏建国因为懂技术,被指定为技术指导。 这消息一传开,村里人对苏家更是高看一眼。 “瞧瞧人家建国,自己换了良种,还想着大伙儿!” “要不怎么说人家日子越过越好呢?心宽,眼界也宽!” 连以前爱嚼舌根的几个,这回也彻底没话说了。 人家实打实地拿出好东西给大家分,你再胡说八道,那就是没良心了。 快嘴刘在家唉声叹气,看着自家那点子小红薯,再看看人家换回来的大种薯,心里像猫抓似的。 她男人张老五蹲在门槛上,闷头抽烟,半句不敢吭。 他还在劳动改造期呢,每天挑粪,哪敢再惹事。 苏家的自留地里,也划出了一小块,精心育下了剩下的种薯。 王秀娟按照手册上的方法,把种薯排在温床上,盖上细沙,每天洒水,保持温度。 甜甜最喜欢来看红薯宝宝。 她蹲在温床边,看着嫩绿的小芽一点点钻出沙土,小脸上满是惊奇。 “麻麻,红薯宝宝说,它们要长得又大又甜,让咱们秋天吃得饱饱的!” 王秀娟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好,那咱们就等着吃又大又甜的红薯。” 高产红薯苗刚冒出两片嫩叶,村里就出事了。 先是孙奶奶家的小石头,早上起来去井边打水,拎回来的水桶里,水色泛黄,还飘着几缕说不清的絮状物。 “奶,这水……咋这颜色?”小石头指着水桶。 孙奶奶凑近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她活了六十多年,对井水的变化敏感得很。 干净了半辈子的老井,怎么会突然浑浊? 她赶紧让孙子去别家看看。 这一看不得了,村里三口水井,有两口都变了样。 水色不再清亮,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土腥味和隐隐的腐味。 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了全村。 井水是命根子,没了干净水喝,日子还怎么过? 张铁柱第一时间赶到井边,用木桶打上来一桶水,对着光仔细看。 水确实浑,沉淀了一会儿,桶底积了薄薄一层细泥。 “坏了……”他眉头拧成疙瘩,“怕是井底出问题了。” 有人猜测是地动影响了水脉,有人怀疑是谁家不小心污染了。 快嘴刘更是神神叨叨地散布:“该不会是得罪了井龙王吧?要不水咋说坏就坏了?” 这话引起了一阵恐慌。 几个老人真的跑去井边烧香磕头,祈求井龙王息怒。 苏家用的水井是离他们家最近的那口,暂时还没出问题,但王秀娟心里不安。 她让苏明远每天打水回来都要仔细看,还特意嘱咐:“先别直接喝,烧开了再喝,多烧一会儿。” 苏建国也愁。他 想起现代那些水源污染的案例,心里隐隐发毛。 这年头没有检测设备,万一水里有病菌…… 就在全村人心惶惶的第三天,甜甜出事了。 小丫头早上起来,自己蹬蹬蹬跑到院角的瓦缸边,踮着脚想舀水洗脸。 那是昨天打回来的井水,还没来得及用。 她刚把小手伸进水里,整个人就像被烫了似的猛地缩回来,小脸皱成一团。 “呸呸呸!”她连吐了好几口唾沫,眼泪汪汪地跑回屋,“麻麻!水水臭!有死老鼠的味道!” 王秀娟吓了一跳,赶紧去看那缸水。 水看起来还算清,凑近了闻。 “这味儿是有点不对劲儿!” “甜甜,你咋知道有死老鼠?”她蹲下来问女儿。 甜甜指着自己的耳朵:“青蛙告诉我的。井底的青蛙说,水变坏了,它们住得不舒服,有……有腐烂的味道从上面流下来。” 第27章 是青蛙说嘟 青蛙?井底? 王秀娟心里一动。 她想起甜甜之前能听懂鸟兽虫鱼的话,难道…… “甜甜,青蛙还说啥了?” 甜甜歪着头,努力回忆:“青蛙说……水流变慢了,味道是从……从北边来的。北边有条小水沟,通到咱们的井里。” 北边小水沟? 那是一条从后山流下来的、平时几乎干涸的浅沟,只有下雨时才有点水。 难道污染源在那里? 王秀娟立刻把这事告诉了苏建国和苏明远。 “北边水沟?” 苏明远拿出自己画的本村简易地图。 “那条沟上游……好像是片野林子,平时没人去。” “不管是不是,得去看看。”苏建国当机立断,“万一是源头,早点发现早点解决。” 他叫上张铁柱,又喊了赵大虎、李二柱两个壮劳力,带上铁锹、耙子、麻绳,还提了两个木桶。 王秀娟不放心,抱着甜甜也跟着去了。 一行人沿着村北那条几乎干涸的土沟往上游走。 沟里只有一点浅浅的、浑浊的泥水,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越往北走,林子越密,味道也越来越重。 那是一种混合着腐臭和腥气的味道,让人胃里翻腾。 “啥玩意儿这么臭?”赵大虎捂住鼻子。 走在最前面的苏明远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爸,铁柱叔,你们看!” 只见前方十几米处,沟边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堆着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 走近一看,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一头死去的半大野猪,看样子已经死了好几天,尸体高度腐烂,肿胀发黑,蛆虫蠕动,恶臭扑鼻。更 可怕的是,野猪尸体的下半部分,就泡在沟边的浅水里,腐败的汁液正源源不断地渗入水中! “我的老天爷!”张铁柱脸都白了,“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污染了井水!” 那沟里的水,虽然平时流量小,但正是地下水源的补充通道之一。 腐烂的动物尸体污染了水,水流渗入地下,影响了井水水质。 “得赶紧弄走!”李二柱强忍着恶心,挥起铁锹。 “不能直接弄!”苏明远拦住他,“这尸体腐烂太严重,直接接触有危险。得先消毒,再深埋。” 他想起以前看过的卫生知识,对张铁柱说:“铁柱叔,得弄些生石灰来,撒在尸体周围和上游水里。” “还得挖深坑,埋的时候也要撒石灰,防止污染扩散。” 张铁柱连连点头:“明远说得对!大虎,你跑快点,回队部把仓库那袋生石灰扛来!二柱,咱们先在这儿挖坑!” 生石灰很快运来了。 苏明远指导着,先在上游水流处撒了一层石灰,又围着尸体撒了一圈。 石灰遇水发热,发出“嗤嗤”的响声,白色的烟雾升起,那股腐臭味被稍微压制了一些。 接着,几个壮劳力在远离水沟、地势较高的地方挖了一个近两米深的坑。 用长木棍和麻绳小心地将已经部分僵硬的野猪尸体挪到一块大雨布上,拖到坑边,推入坑中,盖上厚厚的石灰,再填土掩埋,压实。 处理完尸体,他们又沿着水沟检查了一段,确认没有其他污染源。 苏明远让赵大虎和李二柱挑来干净的黄土,把野猪尸体原先浸泡的那段沟渠填平,彻底隔断污染。 整个处理过程,甜甜一直被王秀娟抱在怀里,站得远远的。 但小丫头一直竖着小耳朵,像是在听什么。 “麻麻,”她小声说,“青蛙说……水还在哭,但哭得轻一点了。” “它们说,要好多好多干净的水流过来,才能把坏味道冲走。” 王秀娟把话转告给苏建国。 苏建国想了想,对张铁柱说:“铁柱哥,光清理了源头还不够。” “这井水已经污染了,得把井里的水抽干,让干净的活水重新渗进来,才能彻底换新。” “抽干?”张铁柱有些犹豫,“那得多费功夫?而且井水抽干了,大家这几天喝啥?” “不抽干,水一直不干净,更麻烦。”苏建国态度坚决,“喝的水,暂时可以去还没出问题的那口井挑,或者去邻村借。这事不能拖,万一有人喝了生病,更不得了。” 张铁柱一咬牙:“行!听你的!明天一早,组织人手,抽水!” 第二天,全村能动弹的劳力都出动了。 苏建国设计了简易的滑轮组,用木桶一桶一桶地将两口问题井里的水打上来,倒进远离水源的旱沟里。 这是个苦力活。 井深,水多,一桶桶打上来,再一桶桶倒掉,从早干到晚,才把一口井的水位降到很低。 甜甜也没闲着。 她坐在井边安全的地方,竖着小耳朵,不时汇报:“青蛙说,水变清一点啦!” “还有一点点味道,快没有啦!” 她稚嫩的声音,成了枯燥劳动中最提劲的调剂。 大家都愿意相信这个小福星的话。 连续干了三天,两口井的水几乎被抽干,露出了井下淤积的少量泥沙。 大家又下到井底,将淤泥清理干净,用石灰水擦拭了井壁。 第四天,地下活水重新慢慢渗入井中。 新涌出的水,起初还有些浑浊,但很快就变得清冽起来。 张铁柱打上来一桶新水,自己先尝了一口,眼睛一亮:“甜了!没怪味了!” 众人欢呼起来。 为了保险起见,苏明远建议,新水先不要直接饮用,放两天,让水彻底澄清,烧开了再喝。 他还把从秦教授那儿学来的、简单的饮用水卫生知识,编成顺口溜教给孩子们:“井台高,井口盖,脏水莫往井边排;打水桶,要干净,喝前烧开最应该……” 孩子们很快就学会了,回家念给大人听。 村里人这才知道,原来保持井水干净还有这么多讲究。 水源危机彻底解决。村里人对苏家的感激,又上了一个台阶。 “多亏了建国一家子!要不是甜甜听见青蛙说话,咱们还不知道要喝多久脏水!” “明远那孩子也厉害,懂得多,法子也好!” “要我说,苏家就是咱们村的定心丸!有他们在,啥难事都不怕!” 张铁柱在队部会议上,正式提出奖励苏家:“建国一家在这次水源事件中,发现污染源、提出解决方案、带头清理,功劳最大。” “我建议,奖励苏建国三十个工分,奖励苏明远二十个工分,另外,从队里经费中拿出五块钱,给甜甜扯身新衣裳!” 第28章 花花,衣裳 张铁柱把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环视着屋里挤满的生产队骨干和村民代表: “今天这会,就一个事儿——论功行赏!这回井水的事儿,大伙儿都看见了。要不是建国一家子,咱们现在可能还喝着脏水,拜着井龙王呢!” 赵大虎第一个站起来,嗓门洪亮:“我同意!建国哥带头挖沟清淤,一干就是三天,肩膀都磨破了!这工分该加!” 李二柱也紧接着说:“明远那孩子更不得了!又是找石灰又是教咱咋处理,那法子真管用!要没他,咱们瞎搞一通,指不定更糟!” 孙奶奶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还有甜甜那丫头!要不是她听见青蛙说话,咱们上哪儿找那死野猪去?小福星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快嘴刘今天出奇地安静,缩在角落没吱声。 旁边有人戳她:“刘婶,你咋不说话?” 快嘴刘脸一红,梗着脖子:“说啥说!这事儿……人家确实有功!我家那口子还跟着喝了三天浑水呢,是该谢谢人家!” 张铁柱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那好,现在表决。同意奖励苏建国三十个工分的,举手!” 屋里齐刷刷举起一片手。 “好!通过!”张铁柱继续,“同意奖励苏明远二十个工分的,举手!” 手举得比刚才还高。 “最后,”张铁柱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些,“同意从队里拿五块钱,给甜甜扯身新衣裳的。这钱不多,是个心意。同意的举手。” 这回,连窗户外头看热闹的人都把手举起来了。 月光下,密密麻麻的手臂像一片小树林。 孙奶奶边举手边念叨:“该!该给娃娃做身鲜亮衣裳!那小褂子都穿多久了……” 张铁柱看着满屋高举的手臂,眼眶有点热。他用力一拍桌子: “全票通过!” 夜色渐深,苏家小院的油灯还亮着。 甜甜已经困得不行了,小脑袋一点一点地靠在王秀娟腿上,眼皮直打架,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红糖饼。 “甜甜,困了就去睡。”王秀娟轻轻拍着女儿的背。 “唔……等粑粑……”甜甜含糊地嘟囔,小嘴还无意识地咂巴了一下,像是在梦里继续吃饼。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建国带着一身晚露的凉气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还没睡呢?”他压低声音,怕吵醒快睡着的甜甜。 王秀娟看他那神色,心里一动:“会开完了?怎么说?” 苏建国没直接回答,先蹲下身,看着眼皮已经合上、小嘴微张的女儿,眼里满是温柔。 他伸出手,轻轻点了点甜甜的小鼻子。 甜甜被这细微的触碰弄醒了,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见爸爸,下意识地伸出小胳膊:“粑粑抱……” 苏建国把她抱起来,小家伙立刻像只小树懒似的扒在他肩上,脑袋一歪,又闭上了眼。 “会上全票通过了。”苏建国这才开口,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高兴,“奖励我三十个工分,明远二十个工分。” 王秀娟眼睛一亮:“真的?!” “还有呢,”苏建国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队里还专门批了五块钱。”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又开始打小呼噜的女儿。 “说给咱们甜甜,扯身新衣裳。” “新衣裳?!”原本靠在炕头看书的苏明远抬起头。 在另一边安静画画的苏明哲也停下了笔,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连已经躺下休息的苏明轩都撑着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给甜甜的?” 王秀娟的眼泪“唰”就下来了。她赶紧背过身去擦,可肩膀还是微微抖动着。 “妈,这是好事,哭啥。”苏明远递过一块手帕。 “我……我是高兴……”王秀娟接过手帕,声音哽咽,“咱们甜甜……自打会说话,就帮着家里,帮着村里……现在,连队里都记得她的好……” 这话一说,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甜甜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是啊,这个小不点,从指着米缸说漏米,到找山莓蘑菇,到听懂牛语救黄牛,再到这次发现水源污染……她做的每一件事,看似微小,却都实实在在地帮到了大家。 苏建国低头,看着怀里女儿睡得红扑扑的小脸。 月光透过窗纸,柔柔地照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小的阴影。 这个三岁半的小人儿,还不知道自己得到了怎样的认可和喜爱。 他轻轻把甜甜放到炕上,盖好被子。小丫头在睡梦里咂咂嘴,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抓住被子一角,嘴里含糊地嘟囔:“花花……衣裳……” 梦里都在惦记新衣裳呢。 王秀娟破涕为笑,俯身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好,明天妈就去供销社,给我们甜甜挑最漂亮的花布,做最好看的新衣裳。” 苏明远凑过来,小声说:“妈,我那二十工分,也拿出来,给甜甜再买双新鞋吧。她那双鞋,底都快磨穿了。” “还有我,”苏明轩轻声说,“我……我没什么能给的。但等我身体再好点,我去山上多采些草药,卖了钱,给甜甜买头绳。” 一直没说话的明哲,默默拿起炭笔,在石板的角落画了起来。 寥寥几笔,一个穿着漂亮花裙子、扎着蝴蝶结、笑得眼睛弯弯的小女孩跃然“石”上。 画完了,他指指画,又指指甜甜,用手语比划:妹妹,好看。 一家人都笑了。 油灯噼啪轻响,暖黄的光晕笼罩着这一家人。 窗外,月色正好,繁星满天。 苏建国看着妻儿,心里涌起一股滚烫的暖流。 这日子啊,苦过,难熬过,绝望过。 可现在,看着孩子们互相惦记,看着这个小家一点点凝聚起来,看着他们在陌生的年代扎下根、发出芽…… 值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这钱,这工分,是大家伙对咱们家的认可。咱们更得好好干,不能辜负这份心。” “明远好好教书,明轩好好养身体学本事,明哲好好画画,甜甜……”他看向睡得正香的小女儿,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就快快乐乐长大。” “至于新衣裳,”他顿了顿,“扯布的时候,扯宽点。给秀娟也添件新的。你也好久没做新衣裳了。” 王秀娟一愣,连忙摆手:“我不要!给孩子们做就行,我……” “听我的。”苏建国语气不容置疑,“你为这个家付出的,不比任何人少。” 王秀娟眼圈又红了,这次是幸福的红。 夜深了,油灯吹灭。 苏家人陆续进入梦乡。 甜甜在梦里,看见自己穿着有蝴蝶的花裙子,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跑啊跑,小鸟围着她唱歌,小兔子跟在她身后跳……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张家庄许多户人家,大人们正对孩子说。 “看见没?要向苏家甜甜学习,多做好事,大家都喜欢你。” “甜甜姐姐是你的榜样,要听话,要善良。” 第29章 穿书女主登场! 苍山神海的长老和掌‘门’,直接就将苍山神海最为不错的岳兰山送给冷焰了。 蒲晓生拉着我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地攥着。他的无意间的动作。让我知道。他很紧张。 万俟凉感觉此地不宜久留,有琴珈天也是这样的看法,虽说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保不齐他们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最好还是在没有人注意他们的时候走掉算了。 严程这辈子没有子嗣,他把陆天朗当成了他的孩子。所以,她更加的在意没有为他生一个孩子。 然后,江心毫不犹豫地开始用珍珠挡子弹大人,江月直接拿在手里,运了内力向魏明侯府的人‘射’去。 肖芸杯子里还剩下一口果汁,她直接给倒了,拿了身旁男同事边上的啤酒给杯子倒满了,然后跟着大家一起回敬唐总,喝得一滴不剩。 “公平交易,我也不亏本的。”我凉凉地看他一眼,谁让他以前都是要跟我算账明细的? “爸,这是姐。她现在挺好,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话了。我听得出,她是关心你的,她也很担心你。 这么多的幻兽,个个都是神兽了,而且还不是低星神兽,这种浩荡的幻兽军队,说起来可是比自由联盟的军队拉风多了。 “不嘛,我要和你一起去。”万俟凉拽着有琴珈天的袖子就不松手,好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也是被杜尔特欺压的人。你们难道就这样毫无怜悯之心地从同样受欺压的人手中夺取救命的食物吗?”林在山问道。 岑光、卢朔等人迅速集结队伍,带着部分工程队的人一同进入了传送阵。 齐空明心中不免有些惊讶,想要知道那涤心鱼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 “妈呀!”林在山惊叫一声,赶紧全力启动气场能量,使劲地缓冲,总算是沉重但安全地降落到天台上。 李沐儿突然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陆晨,发现陆晨对于中控台居然是得心应手。 “祁姐,你还不回去吗?”年轻男子在上面轻声问了一句,回头看了看,没有什么危险。 把舒家的人带进这个世界,少不得会受歧视,可不把他们带进这个世界,舒绿离开之后,他们又没有人照顾。 苏清雅环顾了下四周,也觉得自己是傻了,居然是会信了陆晨的鬼话。 不过魔卒是没有血液的,皇甫汐的匕首扎在它身上,流出来的是墨绿色的液体,看起来有些不雅观。皇甫汐他们对于这种液体倒是司空见惯了,季伐轲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只是觉得他们好厉害的样子。 鲁瑟斯咦了一声,“无名法杖好像是在自我修复,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的注意力暂时被能量急剧波动的无名法杖所吸引。 李定把林妙彤挪到左手抱着,跟着想了想林依彩的腿伤,又把她用右手搂住,笑着说道。 她勾起唇角,无声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便在熊导的催促下坐上了他准备的车。 林依彩和林妙彤咬了咬嘴唇,看了周朝先一眼,没再说话,只是紧紧的贴在了李定身上。 这两个堪称传奇的标签,使得欧吉尔德对李昂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他给自己套上了纳斯雷兹姆的伪装后,开始前行,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感觉自己背后有人在尾随。 几缕黑气冲上了元雨飞的脑门,她见到在自己居住的莲花峰主峰之巅,此时竟然盖起了一个瞭望塔,上面站着四个修士,每个修士的怀里都抱着两面旗帜。 时间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之中,令人感觉是极其缓慢地过去。每过去一息,都令人感觉到压力增加了一丝。 扫视了自己的周围,南宫天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回应道,可他好奇的是,为何希恩像是在这里等他一样,这似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显得不太连贯。 想明白了这一切,元雨飞突然感觉自己整个身心都变得轻松了起来,仿佛脱掉了一道枷锁。她不再去想如何返回苍州大陆,而是专心地修炼起来。 唐牧的话落,一个声音传来,一道身影出现他不远处,此就是此次对付唐牧的主持人,仙混沌,也是整个无尽混沌公认的第一强者。 在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一些可以缓解疲劳的东西和点心,饮品等。 以前吃了这一招的目标都死了,没有一个例外。但就算威力再怎么大,也会留下支离破碎的尸体才对。 只要获取魔帝的信任,后面的事情,自然是由龙族去操心,叶霄就不必担忧了。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大局,魂师虽然猎杀魂兽,可是绝大多数的时候都会被魂兽所杀。 姜灵空以化虚之眼观察四周,带着林雪曼在这里行走,绕过一些凶险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往里面探索。 唐牧自信的说道,以他的实力,现在对付这些丧尸,普通的一次性对付七八只是没有丝毫问题的,变异的丧尸或者精英丧尸,只要不超过四只,唐牧相信自己也能够轻松对付。 鼻子李有傻眼,这三十万就这么随便吗?竟然直接揣在裤子兜了,连钱包都不用吗?他们那知道,柳十三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其实卡是从身内空间拿出来的。 “你可要多注意身体,好啦,我不和你说了,不然一会儿她们该发现了。”郑秀妍说道。虽然舍不得挂断,可是要是被自己的姐妹发现,那就有些得不偿失。 找吧,谁让我把人家给弄丢了呢,于是我强撑着困意向前面的民居跑去。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悠看到茵投来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溜到了一旁。 第30章 她是坏蛋! 王秀娟赶紧把女儿拉到身边,又对林薇薇道歉:“对不起啊薇薇,孩子小,没轻重。你这裙子……要不脱下来阿姨给你洗洗?” 林薇薇胸口起伏,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她心里气炸了:【系统!这死小孩绝对是故意的!我裙子都脏了!】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建议:利用此机会展现大度,可提升苏建国 “我们也得抓紧时间。”反应过来的剑圣们暗骂了一声,也纷纷离去。 蔡明节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中边听边微微颌首,嘴角露出了丝笑意。这样规模的铺市,在大陆是前所未闻的,为了这个计划,联发科和tcl集团一共投入了数千万的资金,还动用了各自的商业渠道才有这样的成果。 瓦拉姆努力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慢慢遏制住胸中的怒火。他深深地看了苏浩一眼,留下一句充满威胁力的狠话。 至于这座山脉以外,据说乃是蛮荒大山,里面生存着强大的妖兽,乃是玄真殿弟子的历练之地。 此时那赤虎的元婴刚一遁出身体,就想逃跑,却见那黑豹雷兽大口一张,口内传来一股吸力,将那元婴给吸向口中。 听到赵铭的话,杨雪红着脸朝身边的林逸风看了一眼,随即害羞的底下了头去。 外人想要找到这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101号训练营与外界没有道路连通,只有三种办法可以离开这里。 众人想想也是,就是不答应,此刻要反抗,在强悍的八杰集与不可战胜的八歧姬面前,简直和自杀无异,与其如此,还不如把握住最后一个机会。 通过对熊局长的制裁,穆亚平尝到好处的同时,铁血的一面迅速膨胀起来。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使他再一次产生脱变,日后的一系列杀戮也就不奇怪了。 以许仁杰的精明,不可能对71集团军内部的这类问题熟视无睹。老家伙说不定早就清楚104战斗工兵团的贪渎问题。可他一直没有下手,原因只在于他需要更多人的支持,需要进一步稳固已有的统治基础。 后头把吉普车开得跟火箭般,古浩峰心里苦笑,这一路可有得受。 所以,当襄城伯带着这些士兵出了北京城后,马上就在城外扎营了。就这样还有许多的军官不满意,毕竟天都要黑了,自己连营盘都没有扎,更不要说吃饭了。 在住宿的楼层到前台中间还隔着很长一段走廊。这也是这边都已经打起来。卯组那头还各种大睡的原因。 老匪鳞魔猿怎么会就此罢休,在后面紧紧追赶。刚刚出了埃斯里星球,就有两道身影拦住了都千劫的去路。一个身上披着七色羽毛,另外一个的脸上有疙疙瘩瘩的表皮。 我想不明白,看着地上扔着的钱在我弯腰去捡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这四张一百元,竟然是正好组成的一个“+”号。这可是那个光头随手从车上扔出来的,怎么会这么巧合? 他瞬间便已经将透视打开,自然已经看到了自己现在危险的处境,不由皱起眉毛,思考着应对之策。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方的那柄冰剑,猛然颤动了一下。 粮食坊的门口,堆着一口袋一口袋的面,一筐子一筐子的米、大米、杂粮,还有流鼻涕的顽童正在门口踢毽子。 九月末的沙漠,白天温度高的令人绝望。一到了晚上,就会冷的让人直打哆嗦。现在,李青山还好点,可是身体强壮的泥鳅竟然打起了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