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朱允熥,老朱求我造反》 第一章 什么,我爹要死了? “什么,我爹要死了?” 朱允熥不经意间看了眼眼前一块透明面板,不禁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一个月前,他脑海忽然出现一个神秘声音,眼前也随之出现一块,看得见摸不着的透明面板,上面出现了一行字。 【永乐十年,你被圈禁了十年,过着连乞丐都不如的牢笼生活。鉴于你心有不甘,逆袭造 反系统开启…】 当时把他吓得够呛,偏偏他因为是前太子妃之子,东宫名副其实的嫡子,在东宫地位很尴尬,生怕给人留下口舌,把柄,故而没敢大呼大叫,吓得他三天三夜没敢合眼。 直到他发现眼前这个神秘的透明面板,只有他能看见,别人看不见,且没对他产生任何危害,也就放下了心。 甚至还饶有兴致的研究了一番。 只是他仔细看了眼面板上的字迹,瞬间没了兴致。 为何? 先不说永乐是谁的年号,永乐十年又是哪一年,单单说他被圈禁,就纯属扯淡。 开玩笑,他是谁? 他可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嫡孙,太子朱标的嫡子。 即便是读不好书,还常常被大本堂的先生骂朽木,也得不到他爹朱标的欢心。依旧不改他嫡子的身份。 混的再差劲,等他爹朱标登基后,也能混个亲王当当。 怎么可能会被圈禁。 只是他没想到一个月以来,眼前没什么变化的透明面板,又出现了一行行字迹。 【洪武二十五年,你十四岁了,你在经历母妃、哥哥、皇祖母驾薨后,又独处在冰冷的东宫,心里特别渴望亲情。皇爷爷朱元璋朝政繁忙,且有很多杀戮传闻,令你不敢接触。于是你把感情寄托放在父王朱标身上。然而你父王于当年四月二十五日病逝,你悲痛万分,吐血卧床。】 【太子朱标的病逝,令你最后的感情寄托没了,于是你开始放纵自我,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行为,令你为数不多的名声,彻底崩盘,更令很多关心你的人失望。】 【同年九月,你皇爷爷终于不对你抱有期望,立你那个庶出的嫡子二哥朱允炆为皇太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爹不过是得了风寒而已,怎么可能会死?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骗我?” 朱允熥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情绪上有些崩溃了,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他知道朱标最近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时常需要宣太医诊治,药更是没停过。可要说朱标病逝,他是万万不敢相信,更不能接受。 朱标可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感情寄托啊! 等等,我爹是四月二十五日病逝,而现在才三月,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我这就去宣太医,去给父王治病! 朱允熥一遍遍看着眼前透明面板上的字迹,发现了盲点,精神一震,仿佛溺水的人发现救命稻草一般,强打起精神,擦干眼泪鼻涕,简单整理了下衣服,出了房间。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看到的四四方方透明面部,是什么东西,甚至连上面浮现的文字,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 但他敢赌吗? 他不敢! 因为赌输了的代价,他承受不起。 ………… 出了房间,朱允熥匆匆走出寝宫,直奔太医院。 “殿下,殿下…”寝宫外候着的宦官吴兴,一晃神见朱允熥不见了,心里一阵狐疑,一边唤人跟上,一边快步追了上去。 【洪武二十六年,自你父王病逝后,你哀大没于心死,对事事毫不关心,丝毫没意识到你皇爷爷,开始为你二哥铺路,并有意识的封闭宫内,防止你接收到宫外的消息。】 【因此你并不知道,在你皇爷爷的暗示下,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告发你舅姥爷蓝玉谋反。而你皇爷爷顺势掀起,号称明初四大案之一的蓝玉案。】 【凉国公蓝玉、景川候曹震、定远侯王弼等十数位公侯伯被抄家灭族,并牵连数万人被杀。】 【至此你那个庶出的二哥,登基前武勋方面的障碍,被一次清扫干净。】 【事后你得知此事,纵使心里悲愤万分,却又于事无补,只能缩起头,暗暗盼着你二哥顾念亲情,封你一块封地就藩。】 【洪武二十七年,你彻底摆烂,凡事都漠不关心,而东宫太子妃吕氏也在朱允炆被立为皇太孙后,放松对你的监视,管教,甚至还频频向你示好。】 【洪武二十八年,在太子妃吕氏的筛选下,并征求你皇爷爷同意,为你选定兵马指挥赵思礼之女为妻。同年十一月,你迎娶赵思礼之女赵氏,并迁出东宫,入住你皇爷爷赐你的府邸。】 【洪武二十九年,赵氏为你生下一子,取名朱文培。】 ………… 【宿主朱允熥,逆袭造 反系统加载完毕!】 【是否开启,抓紧死前的五年,进行逆袭,重新改写人生呢!】 朱允熥脑海的神秘声音频繁响起,眼前透明面板上的字迹也随之出现,但他无暇他顾,一路快跑的来到太医院。 进入太医院,朱允熥满头大汗的径直来到太医值班房,四下环顾,气喘吁吁道:“你们的院使呢?快让他出来见本王?” “院使不在,不知郡王殿下,有何吩咐!” 太医院内值班的众太医们看到朱允熥这般着急模样,面面相觑之余,心里都忐忑起来,难道太子殿下的病又重了?不会吧!不是说太子殿下服药后,病情好转了吗? 朱允熥缓过气,又道:“你们当中谁的医术最好?” 众值班太医一听,几乎不由自主的转身,看向了站在最后面一位年龄颇大,花白头发,没有穿官服的老者身上。 朱允熥顺势看去,觉得有些眼熟,思索片刻,忽的脸上浮现一抹喜色:“你是戴思恭,戴太医?” “臣正是戴思恭,见过郡王殿下!”戴思恭稍微恭敬道。 “戴太医,真是你啊!真是太好了!” 朱允熥大喜过望,没想到一来太医院就遇上戴思恭,他可知道戴思恭以前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曾经还给自己二叔晋王,四叔燕王治过病。 尤其是二叔晋王,当时所有诊治的太医都说二叔要瘫痪了,可还是被戴思恭治好了。 有戴思恭在,那父王的病,还算是个事吗? 想着,他匆匆上前,一把拉着戴思恭的手臂:“走走走,快跟我去看病!” “郡王殿下,你要臣给谁看病?能否等两天?臣还有事要忙!”戴思恭措不及防之下,被拉了踉跄,连忙制止住身形。 朱允熥考虑到戴思恭年迈,没敢太用力,在戴思恭停下身形,也就顺势放开了手:“等不了,我父王久病不愈,正等着你呢!” “是太子殿下啊!” 戴思恭恍然大悟,笑道:“不瞒郡王殿下,臣此次进京,正是奉皇上之命,给太子殿下治病而来。容臣准备一下,再去为太子殿下诊治!” “请便!” 朱允熥恍然,难怪在太医院看见戴思恭,还以为戴思恭没有返乡呢!原来是皇爷爷召他进京的…等等,如果皇爷爷召戴思恭进京,给父王治病,那神秘面板上为何还会显示,父王会在四月二十五日病逝? 难道戴思恭没有治好父王的病? 第二章 持剑闯宫 等待的朱允熥心里多了一丝阴霾,有些忧心时,脑海神秘声音频繁响起。 【宿主朱允熥,逆袭造 反系统加载完毕!】 【是否开启,抓紧死前的五年,进行逆袭,重新改写人生呢!】 朱允熥被脑海神秘声音吵的心烦意乱,不耐烦的随口说了个是时,宦官吴兴、带着两个小宦官终于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恭喜宿主朱允熥,开启逆袭造 反系统。】 【朱允熥,男,三十四岁,已婚,孕育两子…】 【永乐十年,长期压抑的你,纵然决定造 反,依旧心乱如麻,惶惶不可终日。】 【任务:要成功,先发疯,摒弃你的懦弱,向一切压迫说不!】 朱允熥被脑海神秘声音说懵了,正要了解时,吴兴扫了眼太医院,眼底闪过一抹狐疑,喘着气:“殿下,你…你来太医院做什么?” 朱允熥听到吴兴那带着点质疑的口气,转移了注意力,冷着脸道:“本王做事,还需向你禀报不成?” “奴婢不敢!” 吴兴平复了下喘气,淡淡道:“奴婢是奉太子妃之命,照顾殿下。殿下若出点什么事,奴婢没法向太子妃交代!” 又拿太子妃压我!! 朱允熥脸色一沉,以前大哥朱雄英还在时,太子妃吕氏还是个和蔼可亲的母妃。可在大哥朱雄英薨逝后,这个太子妃吕氏就变了。 人前还是一副贤惠,和蔼模样,可人后对他、以及他的姐姐妹妹,却尽显苛刻。 不但找由头将他母妃,前太子妃常氏留给他的贴身宦官、宫女调走。还换上了吕氏的心腹宦官、宫女。 而这赵兴,更是吕氏心腹中的心腹。 时时刻刻打着吕氏的名义,对他的事指手画脚。 偏偏大明以孝治天下,吕氏不管如何,都是他名义上的母妃。且东宫后宫早被吕氏经营的如铁通一般,而他手上又无人可用,心里纵使有太多的不满,也只能忍着。 “殿下,臣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准备妥当的戴思恭,背上一个药箱,走了过来。 朱允熥一听,顾不上理会吴兴,连忙道:“走走走,我们这就去父王寝宫。戴太医,你把药箱给我,我替你拿着!” 说话间,不容戴思恭拒绝,上前拿过戴思恭背着的药箱,背在身上后,又拽着戴思恭的手臂,朝东宫而去。 朱允熥和戴思恭刚走两步,反应过来的吴兴,上前两步,拦了下来。 “殿下,你要带太医去给太子殿下治病?” 朱允熥怒了,以往吴兴对他的事指手画脚,他看在太子妃吕氏的面子上,能忍则忍,能退则退。而现在,他爹朱标都要死了。 吴兴还敢阻拦他请太医给他爹治病,这让他如何能忍? 再说了,他爹还在的时候,他在东宫就处处被打压,他爹要是死了,他还能有好日子过? 当即他不忍了,眼露凶光,一把推开吴兴:“滚!” 吴兴措不及防之下,被推得连连后退,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朱允熥二人已经跑远,来不及多想,连忙唤上随行宦官,追出太医院。 刚出太医院,吴兴远远地看见一队侍卫经过,连忙唤道:“你们快拦下郡王殿下!” 被唤住的一队侍卫,看了看临近的朱允熥,又看了看后面追逐的吴兴等人,面面相觑,皆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分散开,阻拦了朱允熥的去路。 虽然朱允熥是皇子,但作为宫里的侍卫,他们很清楚,朱允熥在东宫毫无话语权可言。相反后面追逐的宦官吴公公,乃是太子妃心腹宦官。 得罪了吴公公,等同于得罪了太子妃。而得罪太子妃,则是找死。 “你们给本王让开!” 拽着戴思恭手臂的朱允熥又急又气,急的是,让吴兴追上了,吴兴绝不会让他带太医给朱标治病,尤其是这个事背后,还有献孝心的意思。 而气的是,侍卫们竟然听一个宦官的话,真出面阻拦自己,浑然没把他这个郡王放在眼里。 倒是侍卫们都是人精,纷纷向朱允熥行礼,阻拦了朱允熥片刻功夫,眼见着吴兴等人追了上来,就让开了路。 只是路让开了,吴兴等人也到跟前了,并再次将朱允熥二人拦了下来。 吴兴四下环顾,喘了两口粗气,手一挥:“殿下,太医由奴婢们带去东宫便是,何必劳烦你的大驾呢!” “来人,送殿下回去!” 下一刻,吴兴身后两个宦官,围了过来。 “给本王滚开!” 朱允熥气急之下,趁着身边不远处一个侍卫不注意,一步上前,拔出侍卫腰间挎着的剑,胡乱挥舞着。 围上来的两个宦官吓得不敢动,其他侍卫、宦官更是本能的后退几步,不敢上前,不仅是怕刺激了朱允熥,莫名其妙的挨上一剑。更是在宫里动剑,有大逆不道之嫌。 戴思恭也被吓了一跳,怎么都没想到,朱允熥不过是请自己给朱标看个病而已,竟演变到动刀剑的地步。但他人老成精,更深知皇宫里的水太深,把握不住,便眼观鼻,鼻观心,当着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倒是吴兴虽然疑惑朱允熥为何变的这般胆大妄为,但他仗着太子妃吕氏的宠信,且对朱允熥指手画脚惯了,自信朱允熥不敢动自己,反而上前一步:“殿下…” 朱允熥几乎想也不想,一剑朝吴兴劈了过去。 “妈呀…” 吴兴吓得连退两步,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尿了,他真要杀我?他怎么敢?我可是太子妃的心腹宦官啊!他就不怕太子妃问罪吗? “戴太医,我们走!” 朱允熥一看到吴兴身下一滩水迹,想想吴兴平时的飞扬跋扈,又看看此时吴兴的狼狈,心里涌现莫名爽快,哈哈大笑着,一手拎着剑,一手拽着戴思恭,匆匆前往东宫。 “疯了,疯了…” 吴兴被朱允熥的笑声刺激的格外恼怒,但不敢多言,等朱允熥走远,才气急败坏站起来,指着一宦官,吩咐道:“你快去向太子妃禀报,就说允熥殿下犯了疯病,抢夺侍卫利剑,谨防允熥殿下犯上作乱,请求侍卫捉拿!” 众侍卫又被吓了一跳,纷纷退让两步,看向吴大伴的眼神都变了,果然身体残缺的人,都是变态,明明是他阻拦允熥殿下,激怒了允熥殿下,才拔剑相向。现在竟然颠倒黑白,说是允熥殿下犯病,还污蔑允熥殿下要犯上作乱。 这简直…。 “是!” 倒是被指着的宦官,没想那么多,行了礼,匆匆离去。 【任务:要成功,先发疯,摒弃你的懦弱,向一切说不!(已完成)】 【请领取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 管他呢! 救父王要紧! 朱允熥脑海中的神秘声音响起,眼前面板上也随之浮现字迹,心里闪过一抹疑惑。但他没空理会,拎着剑,带着戴思恭,继续前往太子寝宫。 ……………… 东宫,朱标寝宫。 朱元璋正坐在床前,和卧床休养的朱标说着话,吕氏于边上伺候时,忽然一个宦官慌里忙张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允熥殿下持剑闯进来了。” “什么!” “给本王滚开!” 朱元璋三人皆是一愣,不等有所反应,就看到朱允熥持剑挥舞,将一众宦官、宫女们逼得连连后退,退到寝宫里面。 第三章 父王,该不会被我气死了吧! “朱允熥,你想干什么?想造 反啊!” 朱元璋率先回神,本就因朱标久病不愈,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儿看到朱允熥持剑闯宫,压下的火一下子爆了,起身怒视道。 朱允熥才发现朱元璋也在寝宫,本能的有些恐惧,蠕动着嘴唇不知从何说起,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 “父皇息怒!” 卧床的朱标看见朱允熥,怒气也是蹭蹭上涨。但他没被怒火淹没理智,强撑着病体,就要从病床上起来,一旁吕氏眼尖连忙上前搀扶。 虽然他平时对朱允熥关心很少,但不代表他不关心朱允熥,只是不喜朱允熥的懦弱,顽劣,不学无术而已。 毕竟朱允熥不管如何,都是他和心爱的前太子妃常氏留在世上的唯一儿子。 只是他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一向性子懦弱的朱允熥,竟然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敢持剑闯宫。 在宫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做。 朱元璋一看,也顾不上生气,连忙上前帮忙,和吕氏一起将朱标搀扶着,身下垫上被子,稳稳的斜靠在床上后,才埋怨道:“标儿,你正病着呢!起来作甚?还真以为咱会以谋反,治咱孙儿的罪?” 他不怕皇子皇孙造 反,就怕他们太平庸,守不住江山。 没错,他说的就是朱标。 若是朱标敢造 反,他绝对会敲锣打鼓,喜迎朱标登基称帝。 奈何朱标始终缺乏那么一点勇气,霸气。 反倒是朱允熥今天持剑闯宫,让他高看一眼。 “父皇胸襟宽广,自然不会和允熥一般见识!” 朱标看朱元璋高举轻放,立即借坡下驴后,又看朱允熥傻乎乎站那儿,黑着脸道:“朱允熥,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放下剑,向你皇爷爷认错。” “允熥,把剑给母妃,快去给皇爷爷磕头认错!” 吕氏心思转动,走到朱允熥前,一边伸手就要去拿剑,一边故意埋怨道:“你这孩子,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今儿怎么敢持剑闯宫,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 朱元璋和朱标都微微皱眉,也都看出吕氏的用意,但他们都没有吭声。 前者是顾忌朱标,不便表态。而后者则是无奈,不管如何吕氏都是他的太子妃,为他生儿育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再者吕氏将东宫管理的井井有条,也让他省心不少,因此吕氏的一些小动作,小心思,他也只能视而不见。 倒是朱允熥被激怒了,他为何持剑闯宫,还不是吕氏的人给逼的。现在吕氏竟然火上浇油,当着朱元璋和朱标的面,给他上眼药。 恨他不死啊! 想着,他手一扬,躲开吕氏伸过来的手,用剑指着吕氏:“你给我滚开!要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此这么做。你还有脸假惺惺的让我认错,你恶不恶心?” 瞬间朱元璋等人又呆住了,怎么都没想到朱允熥前脚才大逆不道的持剑闯宫,后脚竟然辱骂自己母妃,岂是一个胆大妄为,大逆不道能形容的? 简直要疯啊! 吕氏率先回神,心里大喜不已,平日里她耍各种小手段,减少朱允熥和朱标见面,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淡化朱允熥和朱标的父子之情,为儿子朱允炆铺路吗? 现在朱允熥自己找死,她又岂有不成全的道理,不由得做出一副强颜欢笑,可怜巴巴的模样:“允熥,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说我?我知道我不是你亲生母妃。你对我有意见,我能理解,甚至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可你不能当着你皇爷爷,你父皇的面这么说我,这样对你不好,知道吗?” “混账,谁让你这么和你母妃说话的,还不给你母妃道歉!”朱标回神,怒目而视。 吕氏的小动作,他看在眼里。但这不代表朱允熥可以明目张胆的辱骂吕氏。 哪怕是阴阳怪气数落也行,明目张胆的辱骂,不但显得没教养,还愚不可及。 朱元璋也微微不悦,要不是朱标开口了,且顾忌朱标的病情,他非得好好教训朱允熥一顿。 “她才不是我母妃,我母妃是已故太子妃常氏!要不是父王你扶吕氏上位,她连太子妃三个字都当不起。” 说起这个,朱允熥想到了刚才吕氏明目张胆的给他上眼药,又想到过往,尤其是朱标即将病逝的提示,终于忍不住道:“父王,你对不起我母妃…” “你你你…”朱标一下子坐起身,虚弱的手臂指着朱允熥,一口气没上来,又倒在垫着的被子上面,晕了过去。 “太医,快叫太医!” 朱元璋和吕氏都吓了一跳,都顾不上呵斥朱允熥,一边唤人叫太医,一边三两步来到床前,查探朱标的状态。 父王,该不会被我气死了吧! 我请来的太医,还没给父王治病呢! 可不能这么死了啊! 朱允熥也慌了神,无意识放下了剑,上前两步,想凑到床前,看朱元璋和吕氏在床前,又不敢凑上前,只能忐忑不安的频频朝朱标张望。 寝宫外,没敢跟朱允熥闯宫的戴思恭,听到朱元璋的声音,慌里忙张的背着药箱走了进来,四下环顾一圈,疾步走到朱元璋前,行礼道:“臣戴思恭,参见…” “戴思恭,你来的正好,快给咱标儿瞧瞧!”朱元璋没想到戴思恭来的这么快,眼底闪过一抹疑惑,连忙招手道。 戴思恭知道事态紧急,没有客套,疾步上前,先让朱元璋和吕氏让开,又对着朱标进行一番检查后,一边将随身药箱放在床前凳子上,打开药箱,取出里面的针袋,一边讲解道:“皇上,太子殿下这是气急攻心,待臣为太子殿下施针…” “怎么治,你定。咱只要标儿无事!”朱元璋摆手道。 “臣遵旨!” 戴思恭不在多言,取出针袋里面的金针,又唤人取来烛火,用针在烛火上过了两遍后,便给朱标针灸治疗。 朱元璋焦急来回踱步等待着,无意间站的远远的朱允熥,气不打一处来:“朱允熥,你个小兔崽子,你父王要是有半点差池,咱扒了你的皮!” “皇爷爷,我父王要是有事,不用你扒我的皮,我给我父王陪葬!”朱允熥心急之下,脱口而出,说出了心里话。 他不装了,他摊牌了。 如果朱标被气死,或如脑中神秘声音,眼前透明面板提示那样病逝,他是真不想活了。 毕竟他看见的提示,说的很清楚,朱标病逝后,被立为皇太孙的是朱允炆,而不是他朱允熥。 他虽不知道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以他当前在东宫,孤立无援的境遇,以及懦弱、顽劣不堪,不学无术等名声。 朱标病逝的结果,十有八九还是会沿着提示的方向走。 他在不学无术,也知道历史上皇子争储失败后的凄惨下场。 “嘿,你个小王八蛋,还敢跟咱顶嘴!” 朱元璋一怔,火气上来了,几乎习惯性的抬脚脱下鞋子,拎着鞋子疾步来到朱允熥面前,扬着鞋底子,就朝朱允熥抽去。 朱允熥几乎下意识的躲开,还退让了两步。 “嘿,还敢跑!” 朱元璋又是一愣,又扬起鞋底子朝朱允熥抽了过去。 朱允熥愣了愣,本想停住身形,可转念一想,父王没事也就罢了,可要是被我气死了,那就是砍头大罪,死前挨顿打,我冤不冤? 他不由得开始有意识的躲避朱元璋的鞋底子。 朱元璋越是没抽上朱允熥,越是生气,也越是追逐朱允熥,非要抽朱允熥不可。 于是乎,你追他逃,朱元璋和朱允熥在寝宫内,上演追逐戏码。 “父皇,太子殿下醒了!” 不多时,寝宫内响起太子妃吕氏的声音,正你追我逃的朱元璋二人,都顾不上彼此,纷纷停了下来,慌里忙张朝床前走去。 第四章 太医,你在瞧瞧? “标儿,好点了吗?” 朱元璋动作迅速,先一步来到床边位置,将吕氏和戴思恭挤开,坐在床沿上,关心道。 朱标想挣扎起身,却浑身乏力,勉强露出个笑:“让父皇担心了,儿臣好多了!” “好了就好,刚才差点没把咱吓死!” 朱元璋松了口气,刚才朱标晕的那瞬间,把他吓得够呛。他已经失去了皇后、失去了乖孙,可不想在失去他的好大儿。 好在戴思恭来的及时,医术高明,否者…。 想着,他看向了边上候着的戴思恭:“戴太医,幸好你来的及时,救了咱标儿一命。” “你想要什么赏赐,咱统统应允!” “皇上言重了,若非郡王殿下请臣来为太子殿下治病,臣也不会这么及时救治太子殿下!”戴思恭还不知道朱标是朱允熥气晕的,几乎本能的谦虚道。 朱标和吕氏几乎同时看向了朱允熥,不同的是,朱标眼神有些复杂,既为朱允熥的孝心而高兴,又对刚刚朱允熥表达的不满,感到愧疚,觉得没照顾好朱允熥,有负于已故太子妃常氏所托。 而吕氏眼神则凌厉不少,刚刚朱允熥的不满,看似在说朱标,何尝不是在打她的脸。而这还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朱允熥平时看上去唯唯诺诺,可关键时候,竟露出獠牙,直接刨她的根,质疑她的太子妃身份。 简直是胆大妄为,可恶至极。 朱元璋也挑了下眉头,才想起刚刚朱允熥持剑闯宫的事,瞥了眼朱允熥:“允熥请你来给咱标儿治病的?” “是!”戴思恭心底有些疑惑,点头道。 朱元璋看了朱允熥片刻,沉声道:“朱允熥,你告诉咱,你怎么突然想起请太医给你父王治病,谁让你这么做的?” “还有既是请太医为你父王治病,那为何要带一把剑?” 虽然朱允熥是他孙儿,但他性格多疑,且朱允熥的行为又那么反常,还涉及到他的好大儿朱标,由不得他不多上心。 朱允熥看朱标没事,心里放松不少,弱弱道:“回皇爷爷的话,孙儿听闻父王久病不愈,夜不能寐。孙儿已经没了母妃,大哥,孙儿不想父王有事,才去太医院请的戴太医!” “至于持剑闯宫,孙儿也实属无奈。孙儿平日里很少能见到父王,请太医也被人阻拦。只能拔了侍卫的剑,才能见到父王!” “混账,连咱孙儿都敢阻拦,简直反了天了?” 朱元璋眉头一挑,瞬间明白刚刚朱允熥为何会表达不满,明显是被逼急了。更知道是谁在逼他,不由得借题发挥:“来人,去把那些阻拦咱孙儿人,统统乱棍打死。” 吕氏神色一紧,眼底闪过一抹愤怒,但她不敢有任何反应,更清楚朱元璋这是在借题发挥,敲打自己,否则朱元璋就不是下旨打死阻拦朱允熥的人,而是查幕后之人。 “是!” 宫内众宦官中,走出一个宦官,躬身领旨后,退出了寝宫。 朱元璋又看向了朱允熥:“把剑收起来吧!以后你在宫里想去那儿,就去那儿,谁敢阻拦你,你告诉咱,咱收拾他。” “皇爷爷,孙儿能求你一件事吗?”朱允熥大喜,随手将手上的剑,交给一个宦官后,故作迟疑道。 朱元璋痛快道:“说吧!只要咱能做到的,咱都答应你!” “孙儿想请皇爷爷下旨,将孙儿母妃留给孙儿的宦官、宫女调回来,照顾孙儿。”朱允熥忙道。 自从吕氏把他母妃常氏留给他的宦官宫女调走后,他才真正意识到身边有自家人,是多麽的重要。 别的不说,像今天持剑闯宫的事,就不会发生。 朱元璋深深看了眼朱允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了朱标,将问题交个了他:“标儿,你怎么看?” 老实说,他对吕氏的不满,达到了顶点。但吕氏再怎么样,都是朱标的太子妃,且朱标还在床上躺着。 即便是不满,他也不便插手东宫的事。 “吕氏,你把常三他们都调回来吧!”朱标眼神复杂的看着朱允熥,长叹一声道。 其实吕氏调走朱允熥身边,常氏留下的宦官、宫女一事,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吕氏派去照顾朱允熥的宦官宫女,非但没照顾好朱允熥,反而还阻拦朱允熥见他,离间他和朱允熥的父子之情。 他知道没有吕氏的旨意,那些宦官、宫女不敢这么做,但知道归知道,他却无可奈何。 还是那句话,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除了积极弥补朱允熥,私下警告吕氏之外,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是,殿下,等会儿臣妾就把人调回来!” 吕氏眼见着朱允熥给自己上眼药,并准备脱离自己掌控,心里恨的牙痒痒,面上却看向了朱允熥,一脸惭愧道:“允熥,对不起,都怪我识人不明,对你关心也不够,才造成你我之间产生这么大误会。以后你有事,可直接和我说,避免闹出误会。” 误会个屁,要是没有你撑腰,那些宦官、宫女敢为难我? 朱允熥撇撇嘴,很想怼两句,但想到刚刚才把朱标气晕过一次,再气一次,怕是真会被自己气死。便忍了下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是太子妃以后看人还是看清楚点,比较好。免得害人害己!” “行了,都少说两句!” 吕氏有些绷不住了,不等说话,朱元璋先一步瞪了眼朱允熥后,才道:“戴太医,你既然来了,正好咱标儿瞧瞧病!” 这一刻,吕氏和朱允熥都顾不上彼此,注意力都放在朱标的病情上面。 毕竟朱标才是东宫的天,他有半点差池,东宫上上下下都得受影响。 戴太医本就有些坐立不安,恨不得把耳朵堵上,逃离寝宫,现在听朱元璋这么一说,急忙道:“皇上,刚刚臣已经给太子殿下把过脉了,太子殿下的病不严重,只是感染了风寒。” “待臣开上一副药,让太子殿下吃了,就能缓解症状。” “好,好啊!”朱元璋松了口气,这些时日朱标卧病在床,可把他吓得够呛,连朝廷事物都没心思处理。 现在戴思恭说朱标的病不严重,令他放心不少。 父王只是感染了风寒? 不可能吧!现在距离四月二十五日,没多少日子了啊! 风寒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要了父王的命? 朱允熥皱了皱眉,忍不住道:“戴太医,你会不会看错了,要不在瞧瞧?” “郡王殿下放心,臣不会看错的!”戴思恭自信道。 朱元璋以为朱允熥关心则乱,也跟着解释:“允熥,戴太医的医术十分高明,你二叔、四叔的病,都是他治好的。” “他的医术,你大可放心!” 放心?放什么心? 脑中那个神秘声音,眼前那个神秘透明面板,可是明明白白说着,写着我爹是病逝,病逝啊! 现在你给我说只是风寒,还不严重,谁信? 朱允熥认真道:“戴太医,你再给我父王瞧瞧。” “这…”戴思恭心里不悦,却没表现出来,而是看向了朱元璋。 朱元璋微微皱眉:“朱允熥,你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戴太医的医术,还是你知道你父王生病的原因?” 说话间,他还把朱允熥从怀里,拉到一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朱允熥吓了一跳,忙道:“皇爷爷,并非孙儿不相信戴太医,而是父王自去年外巡回来后,久病不愈。孙儿担心父王不止得了风寒,还得了我们不知道的病,才导致久病不愈。” 朱元璋一听,也觉得有道理,看着戴思恭:“戴太医,要不你再给标儿仔细瞧瞧!” 朱允熥质疑医术,戴思恭还敢心怀不满,可朱元璋质疑,戴思恭不但没有不满,反而动作敏捷的再次给朱标把脉,检查。 开玩笑,朱元璋可是历朝历代,杀戮最多的皇帝。 君不见十年前,有多少太医,因救治皇后,皇长孙不力,被抄家灭族。 他一把年纪了,可不想晚年不保,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一刻钟后,戴思恭再次仔细把完脉,又唤人找来之前朱标服的药,检查一番后,才来到朱元璋二人前,恭敬道:“皇上,郡王殿下,经臣再次诊断,依旧是之前的结果。太子殿下的病不严重,只是感染风寒!” “另外臣也检查过太医院给太子殿下开的药,药很对症,只是剂量上偏保守,导致药效缓慢!” “允熥,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朱元璋凝视戴思恭片刻,偏头道。 不可能啊! 难道那个神秘声音,透明面板上的字迹是在骗我? 朱允熥微微皱眉,看向了眼前的透明面板,才发现上面又多了一连串字迹,仔细看了一遍,眼珠子瞬间瞪圆了,什么?我爹死了,是朱允炆当得皇帝? 皇爷爷甚至为了他顺利登基,清洗勋贵,将舅姥爷抄家灭族,还掀起了洪武四大案之一的蓝玉案,杀了数万人。 最关键的是,朱允炆这个废物,皇爷爷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竟然还是没坐稳皇位。让四叔朱棣夺走了皇位。 害得自己被圈禁在凤阳至死。 “允熥,允熥,想什么呢?”朱元璋看朱允熥走神,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 不行,父王不能死,更不能让朱允炆那个废物当皇帝。 第五章 你看我像是读书的人吗? 朱允熥回神,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朱元璋,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以前他以为他爹是太子,自己是嫡子,宫外还有舅舅、舅姥爷支持,未来就算当不了太子、皇帝,也能外放当个亲王。 一辈子大富大贵。 可从神秘面板提示来看,父王一死,自己别说大富大贵,天天活的担惊受怕,还得被圈禁,还得短命。 连后代都被当猪养。 他心思转动着,面上却摇了摇头:“皇爷爷,孙儿能问戴太医一个问题吗?” “问吧!”朱元璋不在意道。 朱允熥再次看向戴思恭,很认真道:“戴太医,我父王只是感染风寒,可有其他病症?” “回郡王殿下,太子殿下除了操劳过度,身体有点亏空之外,确实只是感染了风寒。”戴思恭忙道。 朱允熥一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不懂医术,不知道该怎么质疑。可不质疑,想到神秘声音,透明面板上的提示,又很不得劲儿。 朱元璋看朱允熥无话可说,便直接吩咐道:“戴太医,开方吧!” “是,皇上!” 戴思恭行了礼,拎起药箱,走到屋内桌前,打开药箱,取出笔墨纸砚。熟练的开了个药方,递交朱元璋御览,确认无误后,就请旨去太医院亲自抓药。 朱元璋和吕氏、朱允熥都没离开,都等着朱标服药后的情况。 约莫两柱香,戴思恭带上抓好的药,来到寝宫外,并在东宫宦官、宫女的配合下,亲自煎了一碗药,端给吕氏。 由吕氏亲自服侍朱标服药。 朱标服药后不久,便陷入安详的睡眠。 朱元璋看朱标沉睡,也没久留,但在临走前,先将戴太医唤到面前,就朱标的病情,仔细叮嘱一番,要求戴太医认真治病,有什么事及时禀报。 等戴太医走远后,又将吕氏和朱允熥一起唤到面前:“吕氏,以前的事,咱不追究。但以后允熥有个闪失,咱唯你是问。” 今天朱允熥把吕氏的脸面,撤下来扔地上踩,把吕氏得罪的死死的。他不相信吕氏会在事后做出一些极端的事。 但凡是就怕个万一,朱允熥再不济,也是他朱元璋的亲孙儿,前太子妃常氏遗留下的嫡子。尤其是朱允熥把话挑明了,他自然不能熟视无睹。 “是,皇上!”吕氏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又怒又悲凉,怒的是,经今天这么一遭,朱允熥踩着她脸面,入了朱元璋的眼。以前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不说,以后想做点小动作,都得三思。 而悲凉的是,自己堂堂太子妃,为老朱家生儿育女。仅仅针对了一下朱允熥,又没真把朱允熥怎么样,却迎来敲打,警告。甚至还怀疑上她。 难道姓朱的,才是你们自己人,而她这个太子妃是外人? 朱元璋又看向了朱允熥:“还有你,念在你孝心一片,请太医给你父王治病,咱就不计较你持剑闯宫,气你父王的事了。但再有下次,咱先打你三十大板,再找你算账。” “谢皇爷爷恩典,孙儿谨遵圣谕!”朱允熥忙道。 “走了!” 朱元璋看了眼朱允熥和吕氏,转身带着一队宦官、宫女离开了。 目送朱元璋离开后,朱允熥看吕氏脸色不对,紧跟着道:“太子妃,儿臣先行告退,明日再来看望父王。” 音落,跟着离开了。 吕氏则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拳头,目光死死盯着朱允熥的背影,如果目光能杀人,相信朱允熥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太子妃,吴兴他们被赐死了,您看选谁去服侍允熥殿下!” 片刻,一个宫女小跑着,来到吕氏身边,左右看了看,低声道。 吕氏好半响,才淡淡道:“去把当初前太子妃常氏留下的那批人找到,送去伺候朱允熥。” “是,太子妃!”宫女不解,不知为何吕氏要把当初调走的人,又调回来。但她没多问,行礼后转身离开。 ………… 朱允熥回自己寝宫不久,常氏留下的两个宦官、一个宫女,相继来到他的寝宫。 刚看到常氏留下的宦官,宫女,朱允熥心情格外激动,但在看到,常氏留下的二十来个宦官宫女,仅剩下的三人,穿的一般不说,看上去还格外苍老。 以三位中为首的常三为例,明明才三十来岁,看上去却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连头发都白了不少,显然他们在离开朱允熥的这些年,吃尽了苦头。 朱允熥看着三人脸上透着的风霜,越想越气:“常三,你们还记得是谁欺辱你们吗?我替你们报仇!” “二爷,奴婢们能再次来你身边,伺候你,已经心满意足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常三摇了摇头。 他知道过去承受的一切,看似是那些宦官欺辱他,实则是因为他们是前太子妃常氏,从郑国公府带进宫的心腹的缘故。 前太子妃病故,遗留的朱允熥又年幼,护不住他们这些前太子妃的心腹,自然会被清算。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朱允熥和现太子妃吕氏,发生冲突。 其他二人也纷纷开口,规劝朱允熥。 朱允熥被劝住,叹道:“也罢!这事暂且记下。你们先去安顿下自己的事,再来当值!” “是,二爷!”常三三人点了点头,行礼告退。 目送他们离开后,朱允熥又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透明面板上,仔细的翻了翻,企图从上面找到朱标到底得的什么病。 奈何他翻了一遍下来,透明面板上依旧只显示朱标是病逝,没有显示朱标得了什么病去世。 咦,这是什么东西? 当他失望的将视线从眼前透明面板移开时,忽然看到面板最下方,一行字迹。 【任务:要成功,先发疯,摒弃你的懦弱,向一切说不!(已完成)】 【请领取奖励。】 他稍微一愣,想起这行字迹曾经在脑海中响起过,好奇的仔细看了遍,有些摸不着头脑,既不懂字迹上的意思,更不知道如何领取所谓的奖励。 正当他移开视线时,【请领取奖励。】忽然泛着淡淡的绿光,下意识伸手触摸了下绿光。 叮!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世界历史大全(系统版)。】 【摒弃懦弱的你,需要知识武装头脑。世界历史大全(系统版)包含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历史典故,名人传记。历史、人物事件点评等等。】 【读懂它,逆袭造 反不是梦。】 “不是,你看我像是读书的人吗?我要是能读书,早就把朱允炆比下去,讨的父王的欢心了。何至于处处受限,采用今天这种粗糙方式,拿回我应得的?” “还有你这书也太厚了吧!我要读到猴年马月去?” “对了,怎么读这本书?” 朱允熥听着脑海里出现的神秘声音,看着面板上陆续浮现的字迹,以及字迹最后出现的一本厚厚的书籍,一阵目瞪口呆后,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而当他自言自语完,最后出现的那本书籍,忽然砸中他的脑袋。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脑袋里多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令头脑发胀,一阵阵晕眩袭来,不禁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敲着头。 约莫一炷香时间,他脑袋的晕眩消失,摇了摇头,再次看向眼前的透明面板,忽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系统?” “不对,我怎么会认识它了?难道是因为那本书?” 第六章 疯了? 朱允熥心念一动,默默想着系统两个字,脑海里好似出现一本书的书页一样,一行行关于系统来源,系统名字,功能,影响等等字迹出现。 只是在他将系统介绍看完,开始郁闷了,合着自己这个逆袭造 反系统,是一款垃圾系统。看看别的系统给出的奖励,不是什么成仙成圣,长生不老的功法,就是一堆各种各样的丹药,还凭空输送各种人才,兵员什么的。 再不济也是奖励几顿几十吨的粮食、黄金之类的宝贝。 对了,还有存放的空间。 可自己的系统呢! 居然奖励一本书。 亏得书是自己跑到自己脑海里面去的,要是实物书,估摸着等自己看完,怕是已经重蹈覆辙,被自己那亲二叔,关进凤阳高墙了。 唉,真羡慕未来人,人手一个系统。 等等,未来?! 朱允熥忽然发现盲点,书上记录,系统是六百年后的产物,那岂不是说书上还记录着大明未来发生的事。 如果父王没救过来,是不是凭着书里的记录,提前规避错误选项呢? 想到这,朱允熥眼睛一亮,又默想着明朝两个字,脑海里又出现一页页,记录着明朝一切事物的字迹,粗略过了一遍,皱了皱眉,大明国运怎么才两百多年? 皇爷爷制定的皇明祖训,不说让大明千秋万代,至少也能持续五六百年吧! 四叔的后代,都干什么了? 朱允熥疑惑的默想,查了一遍,扯了扯嘴角,四叔的后代,还真特么的独一无二啊! 好美食的,玩蟋蟀的,兵败被俘的,爱大妈的,不好色的,好勇斗狠的,炼丹嗑药的,一辈子为女色鞠躬尽瘁的等等。 甚至他们连死法,都各不相同。 这一刻,朱允熥突然觉得,大明国祚能有两百多年,也不容易啊! 朱允熥摇了摇头,将注意力放在洪武二十五年以后,永乐元年以前的记录上。 毕竟这段记录,才是他当务之急,急需了解的。 只是他刚了解完,就感觉回旋镖突然转个弯,扎到自己身上了,本以为四叔朱棣的后代奇葩多,没想到他那继承皇位的庶出二哥朱允炆,居然也是个极品。 明明手握朝廷百万大军,还是皇位正统继承人,居然让四叔朱棣一介藩王,以区区八百士兵给掀翻。 连四叔朱棣后代中,那位号称大明战神,叩门天子朱祁镇都不如。 粗略看完这些,朱允熥百分百肯定,他爹朱标绝对不能死。 虽然他得系统相助,但他没把握在朱标死后,夺下皇太孙之位。因为他回顾以前,或许是因为脑海那本书,开了窍,才发现他过去的退让,变成了懦弱无能。 而且他在宫内宫外的名声都不行,像什么顽劣不堪,不学无术,不堪大用之类的。 像今天他的持剑闯宫,明明以他的身份,有无数种办法拿捏住身边宦官、宫女,而他却选择了最莽撞,直接的办法。 最后结果,看似他赢了,身边的宦官宫女被处死,换上他母妃留下的人。实际上他输了,输在朱元璋、朱标对他的看法上。 但凡一个明君,挑选继承人时,都不可能选一个连身边人都用不好的储君。 与之相反,他那庶出二哥朱允炆,名声上比他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内有太子妃吕氏支持,外有朝中文臣支持。 他拿什么争? 武将勋贵吗? 如果在得到那本书之前,他还有这个信心,毕竟他的舅姥爷蓝玉,是国公爵位,门生故吏遍布全军,可谓是军方第一人。 但现在他没有这个信心了。 因为他舅姥爷蓝玉,自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春去世后,变得飞扬跋扈,居功自傲,一次次的挑战他皇爷爷朱元璋的底线。 以前之所以没杀蓝玉,一是因为要用蓝玉,二是因为他爹朱标,蓝玉是他皇爷爷留给他爹朱标的军中遗产,帮助朱标日后接手,掌控军队。 一旦他爹朱标先去,那蓝玉就没了价值,必死无疑。 至于让他压服蓝玉,他倒是有这个信心,关键是他皇爷爷朱元璋信吗? 而且他有这个时间吗? 他那本书里记录的很清楚,朱标去世后,四个月时间,就定下了皇太孙之位。 而他要在这么短时间内,改善自己名声,争取朝臣支持,还得防备诸王的明抢暗箭,尤其是要搬开头上的朱允炆。 可能吗? 即便是有可能,他也不会去赌。更何况朱标是他亲爹,让他为了皇位,眼睁睁看着朱标去死,他做不到。 朱允熥理顺了思绪,心里有了定计,却开始发愁,怎么救朱标,还埋怨起系统面板,提示了那么多内容,唯独没提示朱标到底得了什么病去世的,简直…等等,系统没提示,可奖励的那本书应该有吧。 毕竟那本书上记录了许多正史、野史、坊间传闻,甚至连几百年后的事都记录了,总能找出他爹朱标病故真相吧! 朱允熥一下子来了兴致,再次默想朱标,查看起那本书里关于朱标的一系列记载。 经过查找,他终于查出他爹病故原因,按后世说法,他爹朱标除了得风寒,还长期处于高压状态,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只是身体疾病好治,这个心理疾病,让他抓瞎了。 他可不懂治疗心理疾病的方法,更没有后世那些治疗心理疾病的药物。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副健康健壮的身体,可令你造 反大业,事半功倍!】 【每日任务:早晚跑步五公里(坚持时间越长,奖励越丰富)!】 废物系统! 朱允熥正想着,脑海里的神秘声音响起,眼前系统面板也随之出现一行行字迹,扫了一眼,忍不住暗骂一句,想起别人的系统,又羡慕的流口水。 算了,不想了,先做系统任务,说不定废物系统,也有不废物的时候。万一奖励治疗心理疾病的特效药,那父王岂不是有救了。 ………… 次日,卯时。 朱允熥早早起床,不顾常三三人的阻拦,信心满满的开始围绕着东宫跑了起来。 然而他刚跑了一公里,就累得气喘吁吁,浑身被汗水打湿,步伐也从快跑,变成慢跑,最后更变成快走。 朱允熥喘着粗气,心里嘀咕着,难怪废物系统要发布跑步任务,就我这身体,能造 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连跑步,都累得不行。 “二爷,看你都累成这样了。要不咱不跑了吧!”跟着跑了一路的常三,也气喘吁吁的劝解道。 “跑,为什么不跑,我还要…” 朱允熥看了眼常三,刚要说还要挣任务奖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行了,你别跟着我了,你去准备水,早饭。等我跑完,吃了早饭,沐浴更衣后,还要去看望父王。” “二爷,这个不用担心,奴婢已经安排好了!”常三喘着粗气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没搭理常三,也累得没心思搭理常三,继续跑了起来。 常三一边跟着,一边纳闷,二爷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做出如此怪异举动? 同时,朱允熥围着东宫跑步,引起一路上的宦官、侍卫异样目光,窃窃私语。更有宦官第一时间小跑到乾清宫,面见朱元璋。 “什么?你说允熥卯时就起来了,围着东宫跑?”刚用过早膳,准备上朝的朱元璋,听闻宦官的禀报,停了下来。 宦官点点头:“允熥殿下,现在还在跑呢!” 允熥这孩子这两天是怎么了?他昨天胆子大的出奇,敢持剑闯宫,今天一反常态围着东宫跑什么? 以前他不这样啊! 难道被逼疯了? 朱元璋坐不住了。 第七章 我银子呢? 他好大儿正在病中,要是朱允熥被逼疯了,尤其是被他好大儿的太子妃逼疯的,别说他的好大儿,就是他也受不了。 “走,去看看!” 朱元璋径直离开了乾清宫,在一队宦官宫女簇拥下,来到东宫外围。 果不其然,朱元璋远远的看见朱允熥脸色有些发白,脚步有些沉重,正小步跑着,连忙走了过去:“允熥,你没事吧?!” 说话间,他仔细观察着朱允熥,发现他除了满头大汗,小脸有些发白之外,眼神清明,不像是疯了的样子。 朱允熥乍一看到朱元璋,还有些惊喜,可在听到朱元璋的话后,心里满满都是疑惑:“皇爷爷,我没事啊!怎么了?” “你真没事?”朱元璋还是有些怀疑,因为他感觉今天的朱允熥有些变了,可要说什么地方变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皇爷爷,我真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朱允熥哭笑不得:“皇爷爷,我还要跑步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跑,锻炼锻炼身体?” 跑步也能锻炼身体? 朱元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但他没多想,再三确认朱允熥没事后,才道:“不了,你自己跑吧!咱该上朝了!” “好吧!那孙儿继续跑步了,皇爷爷再见!” 朱允熥笑呵呵说了句,又继续沿着东宫外围跑了起来,一边跑着,一边还不忘看眼系统面板上,显示的五公里计数。 此时他已经跑了两公里了。 朱元璋看着朱允熥背影片刻,正待离开时,忽然反应过来,终于知道今天朱允熥什么地方变了。 敬畏! 没错,就是少了敬畏。 别的皇子皇孙,甚至包括他的好大儿朱标,在他面前,永远都充满敬畏。有时候犯了错,更是老鼠遇见猫,躲的远远地。 朱允熥在这之前,也是这样。甚至还不堪一些。 而今天朱允熥在他面前,不但没了敬畏,反而像寻常人家见面聊天一样自然、随意,尤其是后面居然还邀请他一起跑步锻炼身体。 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还是他的皇后病故后,第一次出现。 “有意思!” 想到这,朱元璋再次看向朱允熥背影的眼神里,多了点莫名意味,心情也莫名好了不少,带着随行宦官等人,上朝去了。 朱允熥也没意识到,受那本书影响,在开拓了他眼界,思想之余,也摒弃了他的懦弱,令他自信心爆棚。 反而将精力,心思放在跑步上。 约莫一炷香后,朱允熥有点艰难的跑完五公里,慢步走回寝宫。 “二爷,太子妃让人传话,让你去她那儿用膳!”常三迎了上来。 “知道了,我沐浴更衣后就过去!” 朱允熥稍微一愣,点了点头,便在早已等候多时的宫女们伺候下,进行沐浴更衣。 洗浴更衣后,朱允熥感觉身上疲累减轻不少,清爽的前往太子妃吕氏的寝宫。 【千里之足始于足下,被圈禁的你,想要成就造 反大业,需要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任务:贿赂收买一名宦官,供你差遣!】 路上,朱允熥脑海再次响起系统发布任务的声音,眼前系统面板也随之浮现字迹,但任务令他抓狂。 什么破任务,我堂堂朱标嫡子,大明郡王,你让我去贿赂,收买宦官? 这是看不起谁啊! 什么,你说的是十来年后的我? 那没事了! 朱允熥抓狂一阵,想起任务,又大感头痛。 为何,他没钱啊! 别看他是皇孙,可他手上一两银子都没有,日常所需全部由东宫提供,不花银子。而每个月的月例,也因为他年幼,全都寄存在太子妃吕氏那儿。 没银子,怎么去贿赂收买宦官? 还有系统是给十来年后,被圈禁后的他,也不知道他现在花银子贿赂,收买宦官,能不能行! “二爷,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叫太医?” 跟着朱允熥的常三,看朱允熥停下脚步,脸色多变,关心道。 不行,一会儿得把月例从吕氏那儿拿回来。 堂堂一皇子,兜里没银子,怎么能行? 也怪以前的自己太蠢笨,手里但凡有点银子,凭着皇孙身份,加上赏赐,很容易拉拢一两个宦官、宫女,不说能改善自己的困境,至少有事的时候,还能托人通个风、报个信什么的。 朱允熥摇了摇头,没回答常三,径直来到吕氏寝宫。 此时,寝宫内的餐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席间也坐着他那庶出二哥朱允炆,弟弟朱允熞,妹妹江 都郡主、宜伦郡主、南平郡主。 “三哥,快过来,就等你和母妃了!” 看到朱允熥来了,江 都郡主开心的起身,招手唤道。 其余人也都纷纷起身,唯独朱允炆一板一眼的坐在那儿,动也不动。 朱允熥以前只对太子妃吕氏和朱允炆有意见,前者就不说了,后者则是他看不惯,尤其是每次和朱允炆一起读书进学时,朱允炆永远是那个被夸奖的皇孙,而他则永远是被先生训斥的那个。 这让他如何能对朱允炆有好感? 现在他知道未来,对朱允炆的印象一落千丈,就更不用说了。 除此之外,他和朱允熞、江 都郡主等人关系,则非常亲近。尤其是江 都郡主三人,和他一样,都不是吕氏所生,处境相似,天然就很亲近。 朱允熥看也不看朱允炆,大大咧咧走到江 都郡主旁边空位坐下,看着满桌子菜,又看年龄最小的南平郡主,馋的流口水:“都看着干什么?吃啊!” 说话间,他径直伸手从桌上一盘蒸鸡上,撕下一块鸡腿,递给了最小的南平郡主。 南平郡主年幼,不懂事,看见鸡腿来了,匆匆朝朱允熥道声谢后,接过鸡腿就吃了起来,小脸上肉眼可见的敷满油渍。 倒是朱允熞、江 都郡主四人,都一脸目瞪口呆,昨天的事,他们也听说了,还以为是假的,三哥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持剑闯宫,还敢和母妃撕破脸。 现在来看,三哥何止是胆大,简直大的出奇。 丝毫没把母妃放在眼里。 朱允炆则黑着一张脸,本来昨天朱允熥令他母妃颜面扫地,就让他很不爽了。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站起身,正要训斥时。 吕氏从外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南平拿着鸡腿再吃,朱允熥也拿起筷子,准备用膳,沉着脸训斥道:“混账,长辈都还没来,谁让你吃的,还讲不讲规矩了?” 南平郡主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鸡腿,沾满油渍的小脸上,眼泪汪汪,要哭又不敢哭。 “三妹,你吃你的!” 朱允熥皱了皱眉,拿起南平郡主放下的鸡腿,又塞回她手里后,才看着吕氏,淡淡道:“太子妃,是我让南平先吃的,你自己来晚了,能怪谁?” “再说了,我弟弟妹妹都年幼,经不起饿。要是饿出事了,你负得起责吗?” “放肆,朱允熥你怎么和母妃说话呢!”朱允炆气急道。 朱允熥翻个白眼:“关你屁事,我又没和你说话!” “你…”朱允炆气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用膳吧!” 吕氏本来也气的暴跳如雷,还打算趁机发难,名正言顺的执行家法,好好收拾朱允熥一顿。但她看到朱允炆跳出来维护自己,心里固然高兴,却不得不压下怒火。 虽然朱允炆维护她,是孝心体现。但针对朱允熥,也有欺压幼弟之嫌。 朱允炆是她的希望,她不允许朱允炆身上有半点瑕疵。 朱允炆一怔,不解道:“母妃…” “用膳!”吕氏摇了摇头,径直来到餐桌前坐下,安静的用膳。 朱允熥浑然不在意,自从昨天他说吕氏不是自己母妃时,就算是和吕氏撕破脸。既然和吕氏撕破脸了,他自然不会再委屈自己,看吕氏脸色行事。 食不言,寝不语。 朱允熥用完膳,漱了口后,看着吕氏道:“太子妃,我要支一百两月例。” “你支月银做什么?”吕氏眼底闪过一抹不悦,却又疑惑道。 朱允熥淡淡道:“我身为皇孙,手上想有点银子,也不行吗?” “没有!”吕氏心里更不爽了,几乎想也不想道。 “我银子呢?我每月都有月银五十两。这些年我的月银可都寄存在你这儿。现在你说没有,难道我的月银都被你贪了?” 朱允熥生气了,本来他还指着拿回月银,尝试完成任务,现在吕氏说月银没了,他拿什么去完成任务? 第八章 父王,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吕氏看到朱允熥生气的样子,心里气消了不说,还有种莫名的爽快,连朱允熥的质疑都没放心上,笑呵呵道:“这个就要问你的贴身宦官吴兴,你每月的月例,本宫可都是按月支给他。本宫这儿可没有你寄存的月银!” 问吴兴? 那混蛋已经被乱棍打死了,我上哪儿去问? 朱允熥脸色变了变,尤其是看到吕氏那笑脸,更是恨的牙痒痒,不管吕氏说的是真是假,有两点可以确定,一是吕氏把他月银,推脱到一个死人身上,他以前寄存的数千两月银,要不回来了。二是他又被吕氏坑了。 吴兴是吕氏的人,甭管他的月例是不是被吴兴贪了,都和吕氏有脱不开的关系。 毕竟他连月银没了都不知道,更没看见过月银。 想着,他忍着不爽:“太子妃,吴兴是你的人,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允熥,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吴兴是你的贴身宦官,对内对外,都代表的是你。怎么能算是本宫的人!”吕氏越看朱允熥,心里越舒畅,俏脸上都不经意的浮现开心笑容。 朱允熥鼻子都气歪了,偏偏无从反驳,因为吕氏说的是事实,不管吴兴是不是吕氏的心腹,吴兴的身份是他的贴身宦官,一言一行都代表的是他。 “不过以后的月银,本宫都替你存着。等你成年,大婚建府的时候,本宫再给你!”吕氏故作关心道。 “不劳太子妃费心了,每月月例,我还是拿到自己手上,比较好!” 朱允熥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在和吕氏纠缠月银的事,免得被气死:“还有我以前的月银没了就算了,还请太子妃把下月月银,预支给我。” “可以,本宫这就让人给你取来!”吕氏爽快的答应下来,没有刁难朱允熥。区区五十两银子而已,若是刁难朱允熥,反而印证昨天朱允熥的说词,在苛刻他。 因此这种好处没有,坏处一堆的事,她怎么可能去做。 片刻功夫,一个宫女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五十两银锭,端到吕氏面前后,在吕氏使了个眼色下,才转身端到朱允熥面前。 呼! 朱允熥看到银锭,心里松了口气,再看到银子之前,他还真担心吕氏耍小动作,把五十两银锭,换成五十两的宝钞给他。 搁在以前,他可能不知道。但现在他得到那本书后,很清楚他皇爷爷主导发行的大明宝钞,正在不断的缩水。 相当于五十两的宝钞,到他手上,还没用就已经缩水到四分一了。 没错,从洪武八年开始发行的宝钞,到现在,已经贬值了四分之三。 好在吕氏没这么做。 于是,朱允熥再让贴身宦官常三接过银子后,很诚恳道:“谢谢太子妃!” “不必谢本宫,本就是你的月例!本宫也不过是成人之美而已!”吕氏一阵诧异,有些不明所以,但她没在意,淡淡道。 朱允熥也不知道吕氏知不知道宝钞贬值的事,姑且当她知道吧,便深深看了眼吕氏,转头看向朱允熞等人:“我要去给父王请安,你们要去吗?” “去,我们也好久没见父王了!”云 都等三位郡主和朱允熞都没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看向了吕氏,得到吕氏应允后,才纷纷点头。 “那走吧!去给父王请安!” 朱允熥带着云 都等人一起前往朱标的寝宫。 忿忿不平的朱允炆,正要跟上的时候,被吕氏唤住,轻声道:“允炆,以后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都不可和朱允熥起争执,反而要处处维护他,知道吗?” “母妃,这是为何?他那么对你,我连说句话都不能做吗?”朱允炆不解,也生气道。 刚才每当朱允熥直呼吕氏太子妃的时候,他就想训斥朱允熥。只是碍于用膳前,吕氏的态度,让他摸不清吕氏的想法,无奈的忍了下来。 而现在吕氏,竟然让他维护朱允熥,维护一个不尊敬自己母妃的人。 这让他不理解,也想不通。 “你以后就知道了,你只要记住你是大哥,就行了!” 吕氏上前替朱允炆整理着衣服,温和道:“允炆,你是我的希望。你要多多向你父王学习,学习他爱护兄弟,知道吗?” “是,母妃!”朱允炆闷闷不乐道。 吕氏看出朱允炆心情不佳,没有过多解释,而是替朱允炆整理完衣服后,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去给你父王请安吧!” “是,母妃,儿子告退!” 朱允炆一板一眼的行了礼,才转身离开。 目送着朱允炆的背影,吕氏眼神坚定,低声呢喃着:“允炆,娘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扶上那个位置。那个位置也只能是你的!” 她虽然一直忌惮朱允熥的身份,但一直以来,凡事都在她掌控中,疏忽了不少。可就在昨天,朱允熥当着朱标,朱元璋的面,不认她这个母妃时,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因为朱允熥是前太子妃常氏,遗留下来,唯一的儿子。 她到今天都还记得,前太子妃常氏是宫里,八抬大轿抬进宫的,而她这个现任太子妃,却是夜里自己从皇宫偏门,走进宫的。 好在常氏早逝,从出生享受万千宠爱,被认定皇太孙朱雄英也没了,而她儿子则子凭母贵,一跃成为长孙,距离皇太孙不过一步之遥。 她怎么能允许朱允熥破坏她的希望。 …………… 吕氏的寝宫离朱标的寝宫很近,朱允熥一行人很快就来到朱标寝宫。 此时朱标已服过药,用过膳,正斜靠在垫高的床头位置,翻阅着转送而来的奏章。 “父王,你身体好了吗?什么时候可以陪我们玩啊!” 走进朱标寝宫,年龄最小的南平郡主像是马匹脱缰,小手从云 都手里挣脱开,小跑着扑向了床上的朱标。 而朱允熥、朱允熞、云 都二女,以及后面的朱允炆,一板一眼的行礼问安。 朱标看到年幼的南平郡主,心情莫名好了不少,随手放下奏章,在南平即将扑上来时,有点费力的侧身,伸手将南平举了起来,顺势带到病床上。 先是命人给朱允熥等人看座后,才用手刮了下南平郡主小鼻尖:“下次不许这么跑了,摔着了怎么办?” “父王,我才不会摔着,我跑的可稳了!”南平郡主仰头,骄傲道。 朱标一阵欢喜,逗了南平郡主几句,才看着朱允熥等人:“孤这儿没什么事,你们不必牵挂。好好用功读书,才是正事。” “尤其是你,允熥,先生说你课上经常走神,时而还会缺课。孤已经命先生们严格要求你…” “父王,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朱允熥脸色一变,不高兴道。 朱标大怒:“混账,孤只是让你好好读书,何时要你的命!” 昨天朱允熥的话,到现在还在他耳边环绕,令他心里十分愧疚,反思过去对朱允熥关心太少,打算好好关心朱允熥的学习,生活。 尤其是学习。 没想到他才提了一句,朱允熥反应竟然这么强烈。 “难道不是吗?你明知道我读书不好,你还让我好好读书,不是要我命,是什么?”朱允熥振振有词道。 本来他就不喜读书,也读不进去,现在他得到系统奖励的那本书,就更不喜欢读书了。且他自认为,自己知道的,比东宫那些先生们知道的还多。东宫的那些先生已经没资格教他了。 他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去上课,读书,遭受东宫的那些先生们的摧残。 朱标气笑了:“你还知道你读书不好,你就不能向你大哥允炆学习…” “父王,朱允炆才不是我大哥,我大哥是朱雄英!”朱允熥纠正道。 朱允炆脸色一变,藏在长袖里的手,攥紧了拳头。但他一言不发,像是没听见一样。 朱标黑着脸:“好,算孤说错了,允炆是你二哥,你就不能向你二哥…” “父王,朱允炆就是一个废物,读书都读傻了,我才不要向他学习!”朱允熥炸毛了,向朱允炆学习?学什么,学怎么把江山丢了吗? “朱允熥你…咳咳咳…” 朱标气的火冒三丈,连连咳嗽起来。 朱允炆等人都缺乏应对经验,纷纷起身,一时手足无措的站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宫内宦官、宫女们被吓了一跳之余,纷纷上前,有条不紊的,或是替朱标拍背,或是替朱标顺气等等。 更有宦官埋怨朱允熥:“允熥殿下,你就少说两句,顺着点太子殿下吧!太子殿下病情刚好转一点,可不能在气坏了。” 这能怪我吗?我也不想气父王,是父王给我添堵好吧! 朱允熥想争辩两句,可看到床上气的咳嗽的朱标,撇撇嘴,不服气的忍了下来。 第九章 银子从哪儿来? 片刻之后,朱标缓过气来,挥手让宦官、宫女退下,看着朱允熥,沉声道:“朱允熥,孤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通知你。” “去,我去,行了吧!”朱允熥很想说不去,又怕把朱标气个好歹,暂时忍了。 “你退下吧!孤今天不想看到你!” 朱标看到朱允熥那副气呼呼的模样,心头火气又冒了出来,他就不明白了,让朱允熥好好读书,让书房先生们严加管教,有错吗? 不也是为了朱允熥好吗? 怎么就跟用刀架在朱允熥脖子上,上刑场似的? 最关键的是,他关心朱允熥学业,也是为了缓和和朱允熥的关系,免得说他这个父王不关心朱允熥,又说他对不起前太子妃常氏了。 结果关系没缓和,反而更紧张了。 这让他如何不气。 “父王,儿臣告…” 朱允熥撇撇嘴,心里嘀咕了一句,今天不想看到我,我明天再来不就行了,但当他准备行礼退下时,忽然看到朱标床头堆着的奏章,不高兴道:“父王,你还生着病呢!怎么还看上奏章了?” “孤的事,不用你管!”朱标感受到朱允熥的关心,气消了一点,但他说不看朱允熥,就不看朱允熥,而是专心逗着坐在他身上的南平郡主。 “我也不想管,更没资格管!” 朱允熥生气道:“可你这么作践自己身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怎么办?东宫就完了!” 距离朱标病逝,没几天了。 他本就在愁朱标的心疾,无药可医,现在朱标拖着病体,批阅奏章,简直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他都怕还没找到治疗朱标心疾的办法,朱标先一步挂了,让历史轨迹回到原点。 “朱允熥…”朱标破防了,你这是关心吗?你这分明是怕孤不死,是吧! 朱允熥没理会朱标,又看向寝宫内候着的,一脸目瞪口呆的宦官、宫女,威胁道:“还有你们,谁再敢把奏章送到我父王面前,我让我舅姥爷蓝玉杀他全家。” 众宦官、宫女面面相觑,都面露为难之色,答应吧!太子要看奏章,自己能拒绝吗?怕是死的不够快。可不答应吧,允熥殿下的舅姥爷蓝玉,凶名在外,万一允熥殿下去蓝玉那儿告状,一家老小性命不保。 “滚!” 朱标又一次气的火冒三丈,随手抓起奏章,就朝朱允熥砸了过去。 朱允熥眼尖,连忙躲开砸来的奏章:“父王,你消消气,我明天再来看你!” “孤明天也不想看到你!”朱标气呼呼的声音响起,又伴随着奏章,砸向朱允熥。 哼,我明天就来看你,有本事起来打我塞! 朱允熥撇撇嘴,没敢继续撩拨朱标,连退几步,躲开砸来的奏章后,行了一礼,才退出朱标寝宫。 宫内,朱允熞和云 都郡主等人面面相觑,本以为朱允熥敢和母妃撕破脸,已经够大胆了。没想到朱允熥这么勇,竟敢顶撞父王朱标,还差点没把父王气个半死。 要不是他们看朱允熥没变样,都以为朱允熥被掉包了呢! 朱允炆也有些难以置信,但他谨记吕氏的教诲,上前道:“父王,三弟也是关心则乱,切莫为三弟的事,气坏了身子。” “都怪孤这些年对允熥关心少了,他才变成这样子!” 朱标叹口气:“允炆,你是二哥,以后你要多督促他学习。所谓人不学不知义,玉不琢不成器。你对他的放纵,只会害他,知道吗?” “是,父王!” 朱允炆有些酸了,刚刚朱允熥是怎么气朱标的,他都看在眼里。可他没想到朱标被气的那么厉害,竟然都不怪罪朱允熥,反而还叮嘱他照顾朱允熥。 朱标都还没这么关心过他呢! ………… “二爷,太子殿下既是你父王,也是储君,你刚才太过…” 随朱允熥回寝宫的常三,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说起来,他刚刚在朱标寝宫,真是大开眼界。 他不知道朱允熥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朱标不管怎么说,都是太子。像朱允熥刚刚那么气朱标,偶尔一次,或许朱标大度,不和朱允熥计较。 可次数多了,哪怕朱标不计较,依旧会要命的。 尤其是关键时刻,朱允熥气朱标,就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利刃。 “我那是…” 朱允熥停下脚步,看着常三,很想说朱标如果能再活个二三十年,他也不会去管朱标的事,奈何朱标命不久矣,再不管管就完了。 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算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难道二爷有什么苦衷? 常三心里闪过一抹疑惑,但他没多问,感受着长袖里的重量,左右看了眼,确认没人:“二爷,你这银子怎么处理?” “赏你了!”朱允熥一听,才想起自己的系统任务,一边兴致勃勃的盯着眼前系统面板,一边随口道。 常三一怔,朱允熥找吕氏要月例的画面,还在眼前。他本以为朱允熥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用到银子,没想到是为了赏赐自己。 尤其是这银子,还是朱允熥预支的下个月月例。 心里不禁一阵感动:“二爷,奴婢有银子。这银子你还是…” “说赏你,就赏你了。拿着!”朱允熥不耐烦道。 “奴婢谢二爷赏赐,以后二爷有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常三深深看了眼朱允熥,如果说以前,他是为了报答前太子常氏恩情,才效忠于朱允熥。那么现在他则是心甘情愿,效忠朱允熥。 哪怕朱允熥现在让他去死,他也毫不犹豫。 朱允熥瞪着眼:“什么死不死的,好好活着,安心给我办差!” “是,二爷!”常三郑重其事道。 【千里之足始于足下,被圈禁的你,想要成就造 反大业,需要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任务:贿赂收买一名宦官,供你差遣!(已完成)】 【请领取奖励!】 竟然真的可以! 发达了! 就在这时,朱允熥脑海里响起系统声音,眼前面板上的字迹也随之出现,心里大喜,匆匆道:“走,回宫!” 音落,他朝着寝宫小跑而去。 常三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稀里糊涂的跟在朱允熥后面。 回到寝宫,朱允熥交代常三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后,就关上房间门,来到房间中间,紧张而又期待的按照书里介绍,心里默想着领取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一百两白银!】 【所谓兵马未行,粮草先动。银子不能帮你造 反,却能帮你解决造 反的百分之八十的问题。】 废物系统,废物系统! 朱允熥气的差点吐血,本盼着完成任务,系统奖励他一份,治疗朱标心疾的药物,哪怕奖励一份治疗朱标心疾的方案,也行。 哪曾想,这废物系统,不愧废物之名。竟然给他奖励银子。 他缺银子吗? 好吧!他是有点缺银子。 可他是皇孙,就算再穷,只要想弄银子,方法不要太多。再说了,他还未成年,没有分出宫去建府,吃穿用度都由宫里负责。 他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所谓独木难支,双木成林,被圈禁的你,想要成就造 反大业,需要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长期任务:贿赂收买宦官、宫女、侍卫等一切有助于你造 反大业的人,供你差遣!(每收买一人,得一份奖励!)】 朱允熥正抓狂时,脑海里又响起新任务的声音,不由得一怔,看了看眼前面板上一行行任务字迹,撇撇嘴,我再也不上当了。你一个废物系统,能奖励我什么?银子吗? 我可是皇孙,差你那几十两…等等,这是长期任务? 而且还可以收买多人? 按赏赐一人五十两,奖励一百两算,赏赐十人,二十人,一百人…。 嘶! 朱允熥想着,吸了一口冷气,他不差那几十两,几百两,可要是几千两,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甭说是他,就是他皇爷爷朱元璋,也眼馋啊! 可是赏赐的银子,从哪儿来? 第十章 讨价还价 找父王、皇爷爷要? 算了吧!父王虽是太子,可东宫的一切事务都由太子妃吕氏掌管,她能给银子? 更何况自己要的银子,不是几十,几百两,而是几千,几万两。 至于皇爷爷,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出了名的抠门。 不说别的,看看自己那五十两一个月的月例,就知道了。 再说了,找他们也不好,光追问原因,都能烦死。 朱允熥正发愁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可以找舅舅常升和舅姥爷蓝玉要啊。他们都是国公,有权有势,家底肯定不薄。 尤其是舅姥爷蓝玉。 那本书上有记载,蓝玉案掀起时,舅姥爷蓝玉的罪名,就有侵占民田,贪墨缴获的金银珠宝等财物。这说明什么? 说明舅姥爷蓝玉家的银子很多啊! 而且他家人口又少,怎么花的完? 想到这,朱允熥连忙唤道:“常三…” “二爷,有何吩咐!”门外候着的常三,闻声进入房内,恭敬道。 朱允熥吩咐道:“你出宫一趟,去找我舅舅常升,舅姥爷蓝玉。就说我这边有事,需要银子。让他们给点银子,越多越好。” “啊…”常三有些懵,这越多越好,是多少?还有二爷好像没什么花银子的地方,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朱允熥没理会常三反应,想了下,自己这些年和常升、蓝玉走动很少,突然让人上门要银子,怕常升、蓝玉不给。 又补充道:“如果他们不给,你就说银子算本王借他们的。过些日子就还他们。” “不过借的话,那就多借一些,几万两不嫌少,几十万两不嫌多。” 反正有系统奖励兜底,他是一点都不担心,还不还得上的问题。只担心常升和蓝玉,会不会给,或者借,又能给多少,借多少。 毕竟他还是个未成年的皇孙。 他所能凭借的,只有亲戚这个身份了。 “二爷,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是不是谁和你说什么了?”常三吓了一跳,没想到朱允熥胃口这么大,张口就要几万两,几十万两银子,还要不到就借。 最关键的是,他这个贴身宦官,竟然不知道朱允熥要银子做什么。 这让他很慌,生怕朱允熥被人蛊惑,做出什么要命的事出来。 “这个你就别管了!” 朱允熥摆了摆手,他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总不能说要银子,做系统任务,挣奖励吧! 常三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忍了下来:“是,二爷!” “对了,这件事要保密。我舅舅、舅姥爷那儿,也不能说。问就是本王有用处,明白吗?”朱允熥又道。 常三一惊,心里更担忧了:“是,二爷!” 朱允熥摆手道:“去吧!快去快回!” 常三看了看朱允熥,蠕动下嘴唇,最后什么话也没说,行了礼就退出了寝宫。 ……………… 乾清宫。 刚下朝回来的朱元璋,看到被他派去探望朱标的宦官回来,不等宦官行礼,急忙道:“今天标儿的病情如何?好些了吗?” “回皇上,太子殿下今早服药后,病情大有好转。早上还让差人取奏章批阅!只是…”宦官欲言而止。 朱元璋刚放下心,瞧宦官那模样,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只是什么?” “回皇上,奴婢探望太子殿下时,听东宫宦官说,今早允熥殿下和太子殿下发生争吵,把太子殿下气的不行!”宦官犹豫道。 朱元璋皱了皱眉:“他们为何事争吵?” 宦官将听来的,朱标和朱允熥争吵一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连朱标事后反应都说了,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朱元璋本来还有点担心朱标被气个好歹,但听到朱标没事后,心里反而有点幸灾乐祸,该,让你一天天的气咱不说,还抱着你娘的画像来气咱,现在知道被儿子气的滋味了吧! 咳咳,不能笑! 想着,他把露出的笑意,又收敛了起来:“咱知道了!” “奴婢告退!”宦官行了礼,便低着头,准备退出乾清宫。 而在这时,朱元璋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道:“对了,传咱口谕,命朱允熥闭门读书。在咱标儿病愈之前,不许去探望标儿!” 他虽然幸灾乐祸朱标和自己一样,都被自己儿子气。但他心里还是惦记朱标的身体,不想朱允熥真 的把朱标气出个好歹来。 “奴婢遵旨!”宦官领旨,退出寝宫。 朱元璋又想起了朱允熥,看着候着的贴身宦官吉祥,询问道:“吉祥,你说说允熥这孩子这两天怎么变化这么大。都敢管标儿的事了?” “奴婢不知!”吉祥谨慎道。 他可知道,朱元璋最烦宦官多嘴,尤其是涉及到皇子皇孙的事上,哪怕是在朱元璋允许的情况下。一句话不对,即便当时没事,事后等朱元璋回过味来,也难逃一死。 这是他从历任朱元璋身边的宦官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 朱元璋似乎料到吉祥的回答,也没在意,又道:“不过允熥这孩子变得好啊!以前咱还担心他那么懦弱,被人欺负。现在咱不担心了!” “算了,你又没孩子,跟你说个什么劲儿。” 吉祥心口莫名其妙的被插了一刀,又不敢吭声,装着没听见。 不久,朱元璋正在批阅奏章时,不经意看到传旨宦官,从外面匆匆而来,一边拿起一本奏章翻阅,一边道:“何事?” “回皇上,允熥殿下问早晚可不可以跑步!”宦官行礼道。 朱元璋气笑了:“嘿,这小兔崽子,还学会跟咱讨价还价了,不知道咱金口玉言?” 宫内众宦官、宫女都垂头,装着没听见。 片刻,朱元璋又道:“算了,他想跑就跑吧!” “奴婢遵旨!” 宦官低头行了礼,退出了乾清宫,一路小跑着,来到朱允熥的寝宫。 朱允熥看到宦官回来,忙道:“公公,皇爷爷怎么说?” 他接到朱元璋口谕,就知道自己气朱标的事,被朱元璋知道了。虽然他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朱元璋的口谕,就是圣旨,不能不遵守,否者就是抗旨不尊。 不过他还是想抢救一下,所以用让他舅姥爷蓝玉杀宦官全家的话术,威胁传旨宦官替自己传一次话,不求能改变朱元璋的口谕,至少谋取早晚跑步的权利。 他还指着系统的任务奖励呢! “允熥殿下,皇上口谕,你想跑就跑吧!”宦官缓了缓气道。 “本王知道了,公公,谢谢你了!” 朱允熥松口气,一边向宦官道谢,一边下意识摸了摸身上,想赏赐宦官一番,结果身上只有一块玉佩,还是他小时候,他大哥朱雄英送他的。 以至于他拿着玉佩,犹豫再三 ,没舍得赏赐出去:“公公,本王手头不方便,回头再好好感谢你!” 就这!!! 第十一章 祖传抠门 就这!!! 宦官不经意扯了扯嘴角,本来在朱元璋严格,近乎苛刻的管理下,宫内宦官都不敢乱伸手,平时的收入,除开月银之外,全靠宫里贵人的赏赐。 刚刚他虽然是被朱允熥威胁着去传话,可实际上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万一朱允熥变相抗旨,让朱元璋不高兴,他这个传话的,首当其冲,承受朱元璋的怒火。 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朱允熥都露出要赏赐的意思,结果来句手头不方便。 这让他如何绷得住? 不过他纵使失望,却没表现出来,反而笑道:“允熥殿下言重了,奴婢能为殿下做事,是奴婢的荣幸。” “殿下若无其他差遣,奴婢这就回宫复命。” “好,有劳公公了!”朱允熥点了点头。 “奴婢告退!” 宦官行完礼,一边退出朱允熥寝宫,一边心里嘀咕,果然老朱家是祖传抠门,皇上抠,皇孙更抠,就不能报希望。 我还是太天真,竟然信了允熥殿下的话。 还好好感谢我,连我名字都不知道,感谢个毛啊! 朱允熥则没想那么多,环顾寝宫一圈,最后选择懒散的跑到床上躺着,至于闭门读书,读什么书不是读? 有时间看书,还不如好好研究系统奖励的那本书。 至少那本书包罗万象,记载着上下几年前的大小事务,既有趣,还长见识。哪像宫里的书,枯燥,乏味,还通篇不讲人话,全靠自己逐字逐句琢磨,理解。 想着,他闭上眼睛,心里默想着那本书,又一次从洪武二十五年开始看起。 上一次看的很快,仅仅粗略了解了一下,这次他要好好研究下,看看他皇爷爷辛辛苦苦驱逐鞑虏,建立的大明王朝,为何才区区两百多年,就灭亡了。 因为书就在脑海里,想多少看多少,比现实看书快的不是一点点。 当他将明朝部分的记载看完,心里暗叹,四叔的子孙不孝啊!皇帝一脉出奇葩,纵容文官集团壮大,连自身权力,自身安危都保不住。 而其他亲王,要么疯狂生孩子,要么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搞内斗。 直到大明灭亡,都没几个出手帮忙的,最后让朱家子孙差点灭绝。 什么,这里面有他其他叔叔的后人? 他其他叔叔后人,才传了几个下去,甚至都没有能传承至明末的。 真正传承至明末的,只有他四叔朱棣那一支。 朱允熥叹完四叔子孙后,对明末记载,又极为无奈,没想到他皇爷爷驱逐鞑虏建立的大明,最后又让鞑虏占了江山。 更让他无语的是,大明养士两百余年,到头来除了少数人,都不知道养的是什么玩意,没一个念朱家好的。 后期即使有,也不是念朱家的好,而是被鞑虏抢走家产,杀了家人而已。 看完明朝时期的记载,朱允熥收拾了下心情,又转向下一个朝代,清朝。 说起来,他在得知大明被清朝覆灭时,对清朝极为厌恶。导致他在看书上清朝部分记载时,都带着厌恶心思。 但清朝前部分记载,让他叹为观止。 他没想到一个外族,竟然把大明历代皇帝没做到的事,做到了。 比如大明顽疾,土地兼并。 书上记载,清朝的雍正,推行了一种叫摊丁入亩的政策,不但遏制了土地兼并,还极大的增加了朝廷财政。 大明要是有那么多银子,明末时期也不会灭亡的那么快。 除此之外,还有文官集团,什么密折制度,什么军机处之类,愣是把文官集团治的服服帖帖。 哪像大明,尤其是大明后期,文官集团都开始操控皇权了。 至于清朝中后期,他是没眼看。 大明后期的皇帝,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有骨气,哪像清后期跪舔外族,丢尽了国人的脸。 再之后,他就越来越看不懂了,什么连发机枪,什么大炮、坦克、航空母舰之类的,完全颠覆想象。 只知道很厉害,至于为什么这么厉害,就不知道了。 最后他终于知道为何后世的人,能人手一个系统了,原来是出现了一位比他皇爷爷还要厉害,还要伟大的人,建立了新国家。 而这个国家,除了建国初期的自然灾害外,竟然没有饿死过人,更没有什么易子而食的惨剧。 对比他所在的大明,强大的不是一点点,简直不敢想象。 唯一让他无奈的是,后世太多太多东西,都不认识,也理解不了。甚至连很多字都不认识。 他虽然读书不行,可那也只是指他在写文章,写诗词上面,而不是说他不认字。 可偏偏后世的字,也不知道怎么了,要么不认识,要么缺胳膊少腿。 最可恶的是系统奖励的书,后面部分记载的文字,居然用后世的字,导致他看的时候,都是连蒙带猜。 “二爷,二爷…” 正沉迷系统奖励的书,不可自拔时,朱允熥耳边忽然响起常三的呼唤声。 朱允熥回神,睁开了眼,偏头茫然的看了看床边的常三:“常三,你回来了?” “二爷,别睡了,该用膳了!”常三恭敬道。 “我没睡,我在看书!” 朱允熥有些迷糊,感叹道:“这书得读啊!太长见识了!” “二爷,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常三一愣,看了看朱允熥,和他的床上,没看到书籍的影子,不禁忧心忡忡的上前伸手,准备摸他的额头。 “我没事!” 朱允熥一惊,瞬间清醒不少,躲开了常三伸过来的手,朝外看了看,岔开话题道:“常三,什么时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二爷,现在是酉时一刻…”常三回道。 什么,酉时一刻? 我看书看了这么久? 不好,酉时三刻,宫里就要闭宫了,今天的晚上跑步任务还没完成! 朱允熥一怔,都不等常三说完,匆匆穿上鞋:“常三,我等会儿在用膳。我先去跑步!” 音落,他从床下下来,就匆匆忙忙出了寝宫,沿着东宫跑了起来。 吕氏!!! 常三这次没有追上去,看着朱允熥消失的背影,默默咬牙切齿的念了个名字。 他今天出宫替朱允熥去常府、蓝府借钱,在办事之余,也将这些年朱允熥的事,打听了一遍。心里愧对前太子妃常氏,愧对常府之外,对调走他的太子妃吕氏,恨之入骨。 尤其是在看到朱允熥很不正常,甚至有点疯癫迹象的情况下,更恨不得把吕氏扒皮抽筋。 只是恨归恨,他面对吕氏的太子妃身份,却无可奈何,只能把恨意压在心底。 ………… 不多时,朱允熥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跑完五公里,慢步返回寝宫时,熟悉的系统声响起。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副健康健壮的身体,可令你造 反大业,事半功倍!】 【每日任务:早晚跑步五公里(坚持时间越长,奖励越丰富)!】 【已完成一天,奖励身体加1点。】 身体加1点? 这是什么奖励? 朱允熥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眼前面板上的字迹,心里暗骂,这废物系统,不愧是废物之名,连个介绍都没有,全靠我猜。 还有那个奖励,在哪儿?怎么领取也不说! 正暗骂着,朱允熥忽然感觉身体出现一阵微弱暖流,刚刚跑步造成的酸软,疲倦,一扫而空,不禁眼睛一亮,难道刚刚那个微弱暖流,就是身体加1点? 系统你能说句话吗?提示一下也行啊! 朱允熥心里念着,眼睛盯着眼前面板,可惜等了片刻,什么都没等到,只能黑着脸暗骂系统一句废物,便返回了寝宫。 回到寝宫,朱允熥在宫女服侍下,沐浴更衣,用了晚膳后,便迫不及待将寝宫内伺候的宦官、宫女赶走,仅留下常三,又命人关上寝宫门,并在门口守着后,兴致勃勃道:“常三,银子要来了吗?要了多少?” 第十二章 庆祝 “二老爷,听到二爷要银子,二话不说给奴婢三万两宝钞,还让奴婢转告二爷,说银子不够,再找他要!” 常三早有预料,将准备好的包袱,拎到朱允熥面前的桌上,打开包袱露出里面一叠叠的宝钞:“凉国公给二爷了五万两宝钞,也说二爷缺银子,尽管开口。” “都是宝钞啊!”朱允熥一看,顿感失望,别看数额很大,但宝钞的真实价值有限,八万两宝钞,换算下来,不过两万两而已。 二爷这是什么意思?二老爷和凉国公给他了这么多银子,可看他怎么还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常三心里有些疑惑,但没表现出来,又解释道:“二爷,如果换成白银,数万两白银,得用箱子装,还得用车拉。动静太大,太引人注目了。” 也对,白银可不是宝钞,宝钞说到底只是一张纸而已,而白银可是实打实的金属,数万两银子,少说也要装个数十箱。 这么多箱子想要进宫,没有个正当,合理的理由,是进不来的。 而且还得惊动皇爷爷。 朱允熥想了想,刚认可了常三的说法,忽然想起一件事,宝钞的确容易带进宫,可系统认不认啊!万一系统不认,那这些宝钞拿回来有什么用? 越想,他心里越没底,看了眼常三,伸手从包袱里的宝钞,取出五十两,递给常三:“常三,今天你辛苦了,这是赏你的!” “二爷,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当不得赏!”常三看了看宝钞,心里很无语,二爷,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随手就赏赐五十两。 虽然二爷赏赐的是我,可这做法也太败家了吧! 难道这就是崽卖爷田心不痛? 朱允熥不悦道:“当不当得赏,我说了算。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这个…谢二爷赏!”常三满怀无奈的收下了五十两宝钞。 什么情况,难道废物系统真的不认宝钞? 不行,再试试! 朱允熥等了片刻,没有等来系统奖励的声音,心里更没底了:“常三,让常十二,和芸娘进来!” 常十二和芸娘,是他母妃常氏遗留下来的,另外一个宦官和宫女。 值得一提的是,芸娘最初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陪嫁,随常氏进宫后,由朱标赐下的名字。 “是,二爷!” 常三转身走出寝宫不久,又带着常十二和芸娘一起来到寝宫。 朱允熥等常十二二人行礼后,随手拿起桌上包袱里的宝钞,数了一百两,分别递给常十二和芸娘五十两:“你们都是我娘留下的老人,这些年受我和我娘的连累,吃了不少苦头。这些银子,是我的一点心意。” “二爷,我们不苦,只恨我们势单力薄,没照顾好二爷,辜负太子妃的厚望。”常十二和芸娘都知道朱允熥的银子是怎么来的,这会儿听到朱允熥的话,个个感动的痛哭流涕。 “都收下吧!” 朱允熥摆手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以后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这…”常十二和芸娘自觉没照顾好朱允熥,无颜面收朱允熥的赏赐。 朱允熥故意板着脸:“怎么?嫌赏赐少?” “奴婢不敢,谢二爷赏赐!”常十二和芸娘一听,连忙把宝钞收下,揣进各自长袖里面。 【所谓独木难支,双木成林,被圈禁的你,想要成就造 反大业,需要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长期任务:贿赂收买宦官、宫女、侍卫等一切有助于你造 反大业的人,供你差遣!(每收买一人,得一份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两百两白银!】 【请领取奖励!】 两百两白银? 真的假的?废物系统有这么大方? 朱允熥听到脑海里的系统奖励声音,刚欣喜系统任务认可宝钞,没想到系统竟然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惊喜的他都不敢相信,连忙看向眼前系统面板上的字迹。 确认再三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心里更是暗道,发财了,发财了。 一两宝钞的真实价值,不过两百五十文,两百两宝钞,也不过值五十两银子。 而系统任务奖励,依旧是两百两白银。 两百两宝钞送出,两百两白银回来,一出一进,净赚一百五十两,还是保值的白银。 这么大的进项,哪怕朱允熥是皇子皇孙,也忍不住动心了。 常三三人都被朱允熥突然的大笑,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二爷,突然笑什么?难道癔症了? “二爷,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太医?”常三忍不住道。 “不用,我没事,我好得很!” 朱允熥满脸喜色的看到常三三人脸色的担忧,收敛了几分:“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二爷,你真没事?”常三表示怀疑。 朱允熥扯扯嘴角:“我真没事,下去吧!” “奴婢告退!”常三三人相视一眼,分别行了礼,退出了寝宫。 三人走后,朱允熥恢复了几分理智,想到把八万两宝钞送出去,又有些愁了,八万两宝钞,即便是缩水,也值个两万两银子。 这可不是个小数。 按一人赏赐十两宝钞计算,那也要赏赐个八百个人。 虽然宫里的宦官、宫女,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八百人,但用什么名义赏赐? 赏赐两三人,和赏赐数百人,可不一样。 前者还能叫赏赐,后者就不一定了。 朱允熥思来想去,决定以朱标病愈为由,只要戴思恭宣布朱标病愈,哪怕朱标的心理疾病没治,身体病情还在反复,也来一次大规模的赏赐,庆祝。 虽然这么做,显得败家了些,但庆祝朱标身体病愈,是尽孝心,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而且还能迅速的将八万两宝钞,赏赐出去。 同时他还指望着,一次完成这么多任务,废物系统能大发慈悲一次,奖励治疗朱标心疾的药物。 于是乎,朱允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每天做日常任务,早晚跑步五公里外,就是雷打不动的催促常三去朱标寝宫,打探朱标的身体情况。 而朱标的病情,在戴思恭日夜寸步不离的照顾,守候下,出现非常明显的好转。 这天,朱允熥得到消息称朱标已经能下床,并且出了寝宫,在东宫花园游玩的消息,大喜过望之余,得知时间已经来到四月份,距离书上记载的朱标病逝时间,只有二十五天。 令朱允熥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因为他知道,朱标的病,不在身体上,而是在心理上。心疾不治,朱标的病还会反复。 朱允熥默默压下心底担忧,看着眼前打探消息回来的常三,故作出大喜之色:“好,本王要大庆,庆祝父王身体痊愈!” “常三,传本王命令,凡东宫侍卫、宦官、宫女,皆可来本王寝宫,领取十两宝钞。” 他虽不知道东宫侍卫、宦官、宫女具体的人数,但大几百人,还是有的。甚至可能会超过八百人。 不过他不担心,八万两宝钞不够。 毕竟赏赐一人,系统也会奖励一份,赏赐的越多,奖励就越多。 一个字,不差钱。 “是…二爷,你刚才说什么?”常三刚下意识的答应,马上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道。 第十三章 咱的银子呐! “本王要庆祝父王身体痊愈!” 朱允熥微微皱眉,重复道:“你传本王的命令,凡东宫侍卫、宦官、宫女,皆可来本王寝宫,领取十两宝钞!” 竟然是真的? 我刚才没听错? 常三瞪大了眼睛,不是,二爷,你知道东宫所属的侍卫、宦官宫女有多少吗?少说也有大几百,上千人。 一人赏赐十两宝钞,那就是数万两,甚至十万两宝钞啊! 就是败家,也不能这么败啊! 等等,二爷之前找二老爷和凉国公要银子,不会就是为了给人赏赐银子吧? 想着,常三仔细打量了朱允熥一番,又回想朱允熥这些日子的表现,不行,就算惹得二爷不高兴,甚至被二爷治罪,也必须请太医,给二爷看看。 对了,还得托二老爷,私下请龙虎山的道士,给二爷驱驱邪。 毕竟正常人是做不出这种,莫名其妙撒银子举动的。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朱允熥看常三没动,不悦的催促着。 “是…” 常三回神,刚习惯性应承一句,又反应过来,忍不住规劝:“二爷,要不你在考虑考虑吧!东宫上下可是有成百上千人,一人赏赐十两宝钞,那得多少两宝钞啊!” “而且二爷你这身份,也不合适!” 言外之意很明显,朱允熥只是皇孙,而且还是一个未成年的皇孙,没有大肆庆祝太子殿下身体痊愈的资格。 即便是要庆祝,也该由皇上,或者太子妃吕氏下旨才行。 “常三,怎么做,本王自有计较。你连本王的命令都不听了吗?”朱允熥早有预料,也不生气,但面上却故意板着脸。 “二爷,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传令!” 常三一惊,知道朱允熥来真格的,不然也不会自称本王,心里暗叹,算了,既然二爷主意已定,那就照办吧! 替二爷收好尾,尽量减少二爷赏赐东宫的影响,不给人留下把柄。 朱允熥淡淡道:“去吧!” 常三又一次行了礼,转身出了朱允熥的寝宫。 而朱允熥则将放在箱子里,包着宝钞的包袱拿了出来,走出寝宫,唤人在寝宫门外小院里,摆上一张桌子,又将包袱里的宝钞取出。 依次在桌上重叠堆着后,朱允熥又取出三十两宝钞,依次赏赐了小院内候着的一个宦官,两个宫女,在三人谢恩中,等候着东宫其他侍卫、宦官宫女等。 不久,陆陆续续有宦官、宫女们,将信将疑的来到朱允熥的寝宫外小院里面,纷纷行礼:“奴婢参见郡王殿下!” “来来来…今天父王身体痊愈,可喜可贺。尔等照顾父王有功,一人十两宝钞,人人有份!” 朱允熥虚扶,令众宦官、宫女们起身后,十分热情的招呼着众宦官、宫女们来桌前领取赏赐,而且还亲手将十两宝钞,交到领取赏赐的宦官、宫女们手上。 “谢郡王殿下赏赐!” 众宦官、宫女们本来对朱允熥大撒宝钞行为,还将信将疑,可在看到朱允熥亲手将宝钞赏赐下来,都变得激动起来。 别看十两宝钞,价值才两两多银子,可这个数字,已经是普通老百姓,一家六口人两三个月的花销。 最关键的是,他们在东宫,不,乃至整个皇宫中,除了少数有品阶,或者是宫中贵人心腹外,几乎没有得到过贵人赏赐。 朱允熥一视同仁的赏赐,既让他们很有新鲜感之外,心里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朱允熥一边亲手赏赐着众宦官等人,一边听着脑海里系统完成任务的提示声,看着眼前系统面板上浮现的字迹,心里乐得够呛。 【所谓独木难支,双木成林,被圈禁的你,想要成就造 反大业,需要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长期任务:贿赂收买宦官、宫女、侍卫等一切有助于你造 反大业的人,供你差遣!(每收买一人,得一份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二十两白银!】 【请领取奖励!】 …………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二十两白银!】 【请领取奖励!】 发财了,发财了! 朱允熥心里呐喊着,脸上笑容越来越浓,甚至都感染着领取赏赐的宦官、宫女们,个个都喜笑颜开,恭敬谢恩。 就在朱允熥大肆赏赐时,接到朱标病愈,还出了房间,在东宫花园游玩消息的朱元璋,放下手上事务,领着一队宦官、宫女,来到东宫。 进入东宫,朱元璋走了一路,发现偌大个东宫,竟然没几个人,别说宦官、宫女,就是连护卫东宫的侍卫,都没看见。 不禁有些狐疑,唤来身后一个宦官:“你去打听下,东宫的人都去哪儿了?” “是,皇上!” 宦官行了礼,匆匆离开了不久,又匆匆来到朝东宫花园而去的朱元璋一行人面前。 朱元璋停下脚步,询问道:“打听清楚了吗?东宫的人都去哪儿了?” “回皇上,他们…他们…”宦官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朱允熥大肆赏赐东宫宦官、宫女等,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最关键的还是涉及到皇上的家务事,万一把皇上气着了,迁怒到自己身上,那就太冤枉了。 朱元璋不悦道:“快说!” “皇上息怒,东宫的人都去允熥殿下那儿领赏去了!”宦官吓得一哆嗦,直接跪在地上,伏地道。 朱元璋惊愕道:“领赏?领什么赏?” “允熥殿下说太子殿下身体痊愈,可喜可贺,故而赏赐东宫所属所有的宦官、侍卫、宫女,一人赏赐十两宝钞!”宦官有些哆嗦道。 他可知道,当今圣上朱元璋有多抠门,平日里赏赐少就算了,时不时还会削减宫中用度。 宫里用度的大头虽然在各宫贵人那里,但每次削减宫中用度,大头几乎都是削减到他们这些宦官、宫女们的用度身上。 也就乾清宫,皇上自己的用度削减,才真正削减了下去。 像朱允熥这种,大肆赏赐宦官、宫女等人的行为,极其稀少。 数遍宫里过往,也就那么几次而已,而且大部分赏赐的都不是金银,而是酒菜等物。 朱元璋又是一愣,一人赏赐十两宝钞,还是赏赐东宫所属所有的宦官、宫女、侍卫们? 东宫有多少人? 几百,还是上千? 想着,他心都在滴血,忍不住破口大骂:“败家子,朱允熥这个败家子,咱攒点银子容易吗?就这么赏赐出去了?气死咱了,气死咱了。” 随行宦官、宫女们纷纷吓得跪在地上,高呼皇上息怒。 朱元璋气的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事,又道:“朱标呢?他去哪儿了?他就没阻止吗?” 盛怒之下,他连自己的好大儿,都直呼其名。 “太子殿下,正花园游玩,并不知此事!”宦官忙道。 “不行,不能让朱允熥这个小王八蛋,这么败家!咱有多大的家底,让他这么败?” 朱元璋稍微一顿,又来回走了两步:“走,去朱允熥寝宫!” 音落,他都不等随行宦官、宫女等人,大步、甚至快步朝朱允熥的寝宫而去。 随行宦官、宫女们快速起身,追了上去。 很快,朱元璋一行人来到朱允熥寝宫不远处,远远看着朱允熥寝宫小院外面排着队的宦官、宫女等。 咱的银子呐! 就这么被朱允熥那个小王八蛋给败了! 朱元璋心疼的滴血,火气蹭蹭的上涨,黑着脸,大步走了过去。 “儿臣(儿媳)参见皇上!” 就在这时,朱标、太子妃吕氏带着两个宦官、一个宫女,从侧面月亮门走了出来,突然看到朱元璋,稍微一愣后,纷纷行礼道。 朱元璋一看到朱标,好似有了发泄渠道一样,指着朱允熥寝宫外排着的队:“朱标,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还有你吕氏,你们东宫已经这么富裕了?几万两银子就这么交给一个幼稚小儿?” “父皇,冤枉啊!臣妾从未给过允熥银子啊!”吕氏忙道。 说起来,朱元璋、朱标、吕氏三人中,最生气,最愤怒的,是她吕氏。 朱元璋和朱标是心疼银子,以及不爽朱允熥的败家行为。 而吕氏则从朱允熥大肆赏赐上,看到朱允熥明目张胆的收买东宫宦官、侍卫、宫女,不止是挑衅她这个太子妃,更是在刨她在东宫的根。 她但凡能提前收到风声,阻止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让朱允熥这么做。 朱元璋一怔,狐疑道:“不是你给的银子?那朱允熥那儿来的银子赏赐?” 第十四章 失误了 “父皇,允熥的银子,不是宫里的,会不会是外面的!”朱标意有所指道。 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猜到朱允熥的银子,十有八九是他舅舅和小舅子给的。 很简单,朱允熥和吕氏的矛盾,都摆到明面上了,吕氏不可能给朱允熥银子,更何况还是几万两银子。 倒是他舅舅蓝玉,小舅子常升,都是国公爵,家大业大的。且一向很疼朱允熥,只要朱允熥张口,几万两银子而已,不算个事。 吕氏也附和的点了点头,心里羡慕嫉妒之余,更加忌惮起来,到底是血脉至亲,朱允熥和宫外断了这么多年联系,没想到宫外还会给朱允熥送银子。 而且出手就是几万两。 看来朱允熥宫外的支持,一直没变过。 以后得更加警惕才是。 朱元璋一听,没花自家银子,火气小了不少。但想到蓝玉、常升随手给了朱允熥几万两银子,比他这个皇帝还大方,忍不住酸溜道:“他们倒是舍得,几万两银子说给就给,比咱这个皇帝还大方。” “舅舅他们毕竟是国公,有点家底,很正常!”朱标一惊,连忙解释道。 所谓听话听音,他哪敢让朱元璋惦记上蓝玉等人。 尤其是蓝玉,犯过的事,都能写本书了。若让朱元璋惦记上,又要生出一番波折。 “哼…” 朱元璋听出朱标的袒护之意,哼了一声,没在理会朱标,径直朝着朱允熥寝宫而去。 朱标和吕氏相识一眼,紧随其后。 “奴婢参见皇上、太子殿下、太子妃!” 当朱元璋三人临近排队队列时,排队的宦官等人纷纷下跪行礼。 朱元璋没理会宦官等人,径直走进小院里面,一眼就看到朱允熥站在桌前,从旁边一个宦官手上,接过宝钞,转而赏赐给排队的宦官。 又一看桌上堆着的宝钞,刚刚压下的火气,又冒了出来:“朱允熥,你在干什么?” “奴婢参见皇上!” 众宦官、宫女等人因为是背对着朱元璋,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直到听到朱元璋的声音,才知道朱元璋来了,纷纷转身跪地行礼。 朱允熥也看到了朱元璋,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道:“皇爷爷,你怎么来了?稍等一会儿,等我这儿忙完,在和你说。” “来来来,快点来领赏!” 众宦官、宫女等人哪敢起身,都跪在那儿,没有动弹。 “父皇,允熥既然放了话,不如让他做完吧!”朱元璋刚要发飙,后来的朱标上前拦了下来,低声道。 朱元璋微微皱眉,看了眼院子里排队的宦官等人,虽然他很生气,但朱允熥已经放话,赏赐东宫上下,且赏赐了不少人。 若是阻止,他倒不在乎被人埋怨,可朱允熥免不了会失信于人,脸面不好看。 最后用鼻音嗯了声,默认了下来。 朱标松口气,看向众宦官等人,微笑道:“你们去领赏吧!” “谢皇上恩典,谢太子殿下恩典!” 众宦官、宫女、侍卫们本以为朱元璋来了,会阻止自己等人领赏,心里还暗暗懊恼来晚了,没想到朱元璋非但没阻止,还成全了他们,纷纷谢恩后,又继续排队领取赏。 朱允熥更没停止,反而加快的速度,深怕朱元璋改主意,阻止他完成任务。 转眼,一炷香时间过去,朱允熥将四十两宝钞,交给最后一个宫女后,宣告赏赐结束,令人将桌上剩下的宝钞收好后,来到等候多时的朱元璋等人前,分别行礼道:“孙儿参见皇爷爷,儿臣参见父王,太子妃!” “朱允熥,咱打死你个败家子!” 此时小院内,仅剩下随行宦官、宫女,以及朱允熥身边的人,朱元璋压抑的火气,爆发了,脱下鞋,拎着就朝朱允熥打过去。 朱允熥几乎想也不想的,连连躲避:“皇爷爷,你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我这不是败家,我这是为了庆祝父王身体痊愈…” “少拿你父王说事,你是不是败家子,咱不知道?咱还没老糊涂呢!”朱元璋一边追,一边道。 朱允熥左躲右闪,动作灵敏:“皇爷爷,我真的是为了庆祝父王身体痊愈啊!你信我啊!“ “标儿,还有你们,给咱拦住他!”朱元璋始终追不上,又气又累,手举着鞋底子,喘气道。 朱标身体刚刚痊愈,还有些乏力,自然不能剧烈跑动,便吩咐随行宦官上前,和朱元璋随行的宦官们一起捉拿朱允熥。 因为宦官们人多的缘故,很快就压缩了朱允熥左躲右闪的空间,眼见着就要抓住朱允熥时,朱允熥看着朱元璋走了过来,急眼了:“你们都给我让开,谁敢拦我,我杀他全家!” “嘿,你个小兔崽子,胆子还不小,竟敢威胁咱的人!”朱元璋气笑了,示意宦官们一起上,摁住朱允熥。 相比起朱允熥的威胁,宦官们自然更遵从朱元璋的口谕,纷纷上前,围住朱允熥后,将朱允熥架住了。 朱允熥则奋力挣扎,好几次都挣脱了宦官们抓住的手,奈何宦官们人多力大,死死抓住朱允熥,不松手。 朱元璋看朱允熥被抓住,挣扎的模样,乐了,歇了口气,拎着鞋底子来到朱允熥面前,又让宦官们让了让,露出朱允熥的屁股,就是一鞋底子抽了上去。 边抽边道:“咱让你跑,咱让你败家!咱攒点银子容易吗?你这么败家,有多少家底够你败的?” 嘶! 朱允熥被抽的,直吸冷气,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开,反而让朱元璋加快了速度,抽屁股的频率更多了。 心里暗暗叫苦,失误了,理由虽然找好了,可架不住人家不听,只能认命道:“皇爷爷,我真没有败家,我…” “你还敢不承认败家?” 朱元璋抽的身体很累,但心里开心极了:“你知道什么叫何不食肉糜吗?明明赏赐个一两宝钞,就够了。” “可你呢!竟然一人赏赐四十两宝钞!你知道四十两宝钞是多少吧?“ “那可是寻常人家,一家六口人,一年的开销。” “你倒好,上下嘴皮一碰,全赏赐出去了!” “你还敢说不是败家!” “皇爷爷,这不能怪我啊!谁让你发行的宝钞不值钱啊!一两宝钞,才值两百五十文。” 朱允熥狡辩道:“这点赏赐,怎么能拿得出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老朱家都是穷鬼呢!” “放屁,一两宝钞,就是一两银子!谁说是二百五十文!”朱元璋气炸了,又狠狠抽了朱允熥几下。 他知道宝钞面值兑换的事,更知道宝钞为何会不值钱。 因为宝钞不值钱,是他一手造成的。 可他也没有办法,朝廷缺金银,又连年征战,救灾等等,只能大肆印刷宝钞。结果越印宝钞,宝钞就越不值钱。 不过他知道归知道,如何能承认宝钞不值钱。 朱允熥被打的嗷嗷叫之余,还不忘争辩:“皇爷爷,这不是谁说的,这就是事实。你若不信,不妨让人拿一两宝钞去买东西,看你能不能买到一两银子的东西。” “那咱要是买到了,你当如何?”朱元璋冷笑着,谁说一两宝钞,买不了一两银子的东西。咱倒要看看,咱花了一两宝钞,谁敢不给咱一两银子的东西。 第十五章 额外奖励 朱允熥:“……” 这不是耍赖吗? 你是皇帝,别说一两宝钞,买一两银子的东西。就是一两宝钞,买十两银子的东西,也有的是人卖给你。 “怎么?没话说了吧!”朱元璋笑呵呵道。 朱允熥有气无力:“皇爷爷,你是皇上,你说什么都对!” “小兔崽子,还不服气!”朱元璋自然知道朱允熥是什么意思,有点尴尬,随手用鞋底子,又抽了下朱允熥的屁股。 “服气,服气!” 朱允熥心里嘀咕着,你有本事把我放了再问。 朱元璋这才心满意足的让人放了朱允熥,顺势将鞋子重新穿上,跺了两下脚:“对了,朱允熥,你舅舅、舅姥爷家里既然这么有银子,随随便便拿几万两,给你扔水里。你也让他们每家送十万两银子到宫里,咱也帮他们花花!” 这么无耻的话,皇爷爷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还有你可是皇帝啊! 这么明目张胆的索要臣子钱财,合适吗? 朱允熥惊呆了:“皇爷爷…” “父皇…”不远处的朱标也急了,本以为之前朱元璋惦记上舅舅家的事过了,没想到根本就没过。 “记住,不要宝钞,只要金银!”朱元璋打断道。 合着你还知道宝钞不值钱啊! 朱允熥扯扯嘴角,不高兴道:“我才不去,我舅、舅姥爷家的银子,都是凭本事挣的,凭什么白送进宫?” “混账,怎么和你皇爷爷说话呢!” 正走过来的朱标,两三步上前,训斥了朱允熥一句后,又看向了朱元璋:“父皇,允熥说的不好听,但话糙理不糙。无缘无故找臣子要银子,平白让人笑话不说。还容易引起群臣担忧。” “行了,行了,咱就随口说说,你们父子俩一唱一和的,给谁看呢!”朱元璋本就是临时起意,现在看朱允熥和朱标都反对,也就打消了念头,有些不耐烦道。 朱允熥松口气,嬉皮笑脸道:“皇爷爷圣明!” “这会儿说咱圣明了?小兔崽子,这次就暂时放你一马,再有下次,咱非得好好打你一顿板子不可!”朱元璋瞪着眼道。 下次,下次不让你知道,不就行了! 朱允熥心里嘀咕着,面上连连称是,要多乖就有多乖。 “标儿,陪咱走走!”朱元璋没在理会朱允熥,唤上朱标,朝外走去。 吕氏深深看了眼朱允熥,一言不发的,跟在朱元璋和朱标后面,不远不近。 等朱元璋等人一走,朱允熥连忙唤人守在寝宫门口后,独自进了寝宫,并关上寝宫门,兴致勃勃来到桌前坐下,仔细看着眼前系统面板上的提示字迹。 【所谓独木难支,双木成林,被圈禁的你,想要成就造 反大业,需要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长期任务:贿赂收买宦官、宫女、侍卫等一切有助于你造 反大业的人,供你差遣!(每收买一人,得一份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八十两白银!】 【请领取奖励!】 …………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八十两白银!】 【请领取奖励!】 朱允熥一行行扫过,发现任务奖励都是白眼,不禁有些失望,不是吧!这废物系统,要不要这么废物? 我一次性完成这么多任务,居然都是奖励白眼,难道就不能奖励点其他东西? 正当朱允熥埋怨时,忽然看到面板上一行提示字迹。 【恭喜宿主,达成贿赂收买百人成就,奖励心疾治疗方案一份!】 【请领取奖励!】 我就知道,一次性完成这么多任务,怎么可能只奖励白眼呢! 果然有额外奖励。 系统,这次就不骂你废物了! 朱允熥大喜不已,急匆匆心思一动,领取了达成收买百人成就的奖励。 下一刻,面板上出现一页,记载心疾治疗方案的纸张,化作一抹光,进了朱允熥的额头里。 朱允熥经历过系统奖励书的事,也没觉得意外,反而熟练的想着治疗方案。只是当他看完方案,又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系统废物了。 因为方案里面,不止是没有对朱标心疾的直接诊断,更没有奖励治疗心疾的药物。倒是介绍不少心疾产生的原因,推荐的药物,以及认为干预的方法等等。 换而言之,他对朱标的心疾,除了采用方案上的人为干预之外,别的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达到什么效果,有没有作用都不知道。 这让朱允熥如何不气。 接着,朱允熥气的骂骂咧咧,继续查看着面板上的提示字迹,又是一连串的白银奖励,直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看了多少行白银奖励时,一条新的奖励提示出现。 【恭喜宿主,达成贿赂收买五百人成就,奖励玻璃制造技术方案一份!】 【钱能通神,亦能通人。你的造 反大业,少不了钱粮支持。玻璃制造技术可助力你获得大量银钱,组建自己的势力,军队!】 【请领取奖励!】 你特么的还真是贴心啊! 可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什么狗屁技术,要的是治疗心疾的药。 不怪我喊你废物系统,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朱允熥一阵无语,早从系统书里了解过,后世玻璃和现在的琉璃差不多,只是原料配方上有所不同而已。 若能真把后世的玻璃制造出来,肯定能赚到大量银子。可银子还真不是他现在急需的东西。 朱允熥摇了摇头,一目十来行,直接略过白银奖励的提示,直接来到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非白银奖励的提示。 【恭喜宿主,达成贿赂收买一千人成就,奖励水泥制造技术方案一份!】 【钱能通神,亦能通人。你的造 反大业,少不了钱粮支持。水泥制造技术可助力你获得大量银钱,组建自己的势力,军队!】 【请领取奖励!】 朱允熥看完奖励,又看了下最后,大概一百多条白银奖励提示,再也没有额外奖励,心里稍稍有点失落,但好在他早已习惯系统的废物程度。 很快就调整好心疼,将注意力放在心疾治疗方案,以及系统奖励的书中,关于心疾方面的记载,进行对比,研究。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阻止朱标继续理政,加强身体锻炼。 前者原因很简单,据系统书里记载,朱标的心疾,除了担任太子的时间过长之外,主要是和朱元璋的意见不合,以及朱元璋的强势主导,所产生的精神压力,积累而成。 若是继续让朱标理政,那朱标和朱元璋发生冲突概率极大,以朱标临近崩溃的精神压力,一定扛不住。 毕竟距离朱标病逝的日子,没多久了。 而后者就更简单了,以朱标之前久病不愈来看,就能看出来,朱标的身体素质很差,很容易得病。不管是出于转移朱标注意力的目的,还是出于朱标身体的缘故,都需要加强他的身体锻炼。 只是结论得到了,朱允熥却发愁怎么做。 最后他思来想去,除了想到拉着朱标一起跟他早晚跑步,锻炼身体之外,那就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身体健康为由,阻止朱标短期内,参与朝政。 至少也要把历史上朱标病逝时间度过去。 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 ………… 次日卯时,朱允熥照常起床,收拾整齐后,出了自己寝宫。但他没有像往常,沿着东宫跑步,而是转到来到朱标的寝宫。 “父王,你这是去上朝?” 刚到朱标寝宫外,朱允熥一眼看到穿上朝服,走出寝宫的朱标,微微皱眉道。 第十六章 父王,你不讲武德啊! 朱标有些意外,答非所问:“你不去跑步,来孤这儿做什么?” 朱允熥每天早晚围着东宫跑步的事,他在卧床休养时,就知道了。甚至还知道朱允熥跑步时,衣服穿得单薄,有伤风化,更有损皇家体面。 为此,有不少人来他这儿告状,要求他出面制止,并治朱允熥的罪。 只是他有愧于朱允熥,且了解到朱允熥跑步,得到过朱元璋的允许,纵使他也觉得应该制止朱允熥,却还是将一些声音压了下去,眼不见为净。 “父王,你别管我,你就说你是不是要去上朝?”朱允熥有些烦了,我这儿耗费心思怎么保你的命,你倒好,上赶着去死。 “是又如何?” 朱标黑着脸,不高兴道:“怎么?孤做事,还要你批准不成?” “儿臣不敢,但是儿臣决不允许父王你作践自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朱允熥极为认真道。 朱标看出朱允熥的关心,心里微微动容,语气缓和不少:“允熥,孤知道你是为孤好,但孤的身体,孤自己知道。不碍事!” “不行,父王你才刚刚病愈,不能去上朝,至少也要休养一段时间在说。”朱允熥撇撇嘴,你知道的个屁,你要是真的知道,你能在十来天后病逝吗? 朱标皱眉,不悦道:“朱允熥…” “父王,儿臣已经没了母妃,不能在没了你!你就听儿臣一句劝,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朱允熥诚恳道。 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我怎么就要没了呢? 朱标有些不高兴,可看朱允熥言语间透着的关心,到嘴边话,又咽了下去:“允熥,朝廷事务繁忙,你皇爷爷年龄也大了,正是需要孤分担的时候。孤又怎能安心休养呢?” “父王,皇爷爷那都是自找的,但凡愿意放点权,也不至于…” 朱允熥可是从那本书里看过记载,他皇爷爷朱元璋就是把皇权看的极重,疑心病又重,导致朝廷大事小情,都要知道。 甚至地方上一些琐碎事情,都要上奏给他皇爷爷过目。 但凡他皇爷爷愿意放一点点权,他皇爷爷和他父王就不至于那么劳累。 “混账!” 朱标本就有点不耐烦了,现在更是怒气上涨:“你皇爷爷做事,是你一黄口小儿可以置喙的吗?” “朱允熥,孤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竟让你如此胆大妄为,对你皇爷爷的事,指手画脚。” “哼,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朱允熥一脸不服气,冷哼道。 朱标看到朱允熥那不服气模样,大感头痛,心里不禁有些埋怨吕氏,要不是吕氏逼迫过甚,怎么会让朱允熥变得如此无法无天。 相比起来,以前的朱允熥虽然懦弱无能些,也让人生气,可不至于像现在,把人气个半死不说,还极其能惹事。 远的不说,就刚刚朱允熥说朱元璋的事。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朱元璋把皇权看的极重,可谁说过? 就你知道,就你会说? 再说了,你皇爷爷把皇权看那么重,还不是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咱们老朱家吗? 你一个坐享其成者,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想着,他很想训斥一番,可看到朱允熥那稚嫩脸庞,又心软了:“算了,孤这会儿要去上朝,没空搭理你。” “来人,把他送回去。没孤的命令,严禁他踏出房门半步!” 怎么又是禁足? 说不过我,就禁我足,不讲武德啊! 不对,我要被禁足了,以后还怎么救父王? 朱允熥脸色变了:“父王,儿臣…” 可惜朱标压根没有给朱允熥说话机会,仅仅看了眼朱允熥,便从朱允熥侧面走过,前往乾清宫。 “郡王殿下,得罪了!” 朱允熥刚追两步,就被两个宦官,一脸歉意的拦了下来,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允熥皱眉:“你们给本王让开!” “郡王殿下,你就别为难奴婢们了。奴婢们若是放你去找太子殿下,奴婢们都得脑袋搬家。”两个宦官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道。 其实他们领过朱允熥的赏赐,对朱允熥很有好感。如果是其他事,都不用朱允熥提,也愿意开方便之门。 可让朱允熥去找朱标,他们是万万不敢。 尤其是刚刚朱允熥那些话,他们可都听着在,既怕朱允熥把朱标气个好歹,又怕朱允熥把朱标彻底激怒,引来灾祸。 朱允熥一阵无语,想发火都发不出,说到底两个宦官,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他还不至于迁怒两个宦官,再者迁怒了,又有什么用,能救父王吗? 不禁叹口气:“行了,你们起来吧!本王不去找父王便是!” “谢郡王殿下恩典,谢郡王殿下恩典!” 两个宦官又磕了两个头,才兴高采烈的起身:“郡王殿下,奴婢们送你回宫!” 朱允熥用鼻音嗯了声,有点沮丧的一边回自己寝宫,一边琢磨着救朱标办法,刚刚的事,让他明白了什么叫人微言轻。 他哪怕是真心为了朱标身体健康,一旦朱标不听,一点用没有不说,反而还让自己被禁足。 想到的办法,连实施的机会都没有。 除非能让皇爷爷出面…等等,皇爷爷! 对啊!我怎么把皇爷爷忘了,要是能让皇爷爷认识到父王的现状,以皇爷爷对父王的疼爱,百分百会支持自己的一切行动。 到时候看父王还怎么禁我的足? “郡王殿下,走这边!” 朱允熥想通后,心里乐的够呛,刚下意识朝乾清宫方向走了两步,又被两个宦官很及时的拦了下来,还指了指他寝宫方向。 朱允熥微微皱眉,想了想:“两位公公,行个方便。让我去办件小事,然后在回本王寝宫禁足,如何?” “这…”两个宦官本就对朱允熥有好感,听他这么说,有些犹豫了。 朱允熥看有机会,连忙道:“本王可以保证,不会去找父王。而且事情如果败露,你们可以把责任推到本王身上,说是本王趁你们不备,偷偷跑掉的。” “郡王殿下,我等万万不敢违背太子殿下的旨意,还请恕罪。”两个宦官嘴上说着,脚下却往后退了两步,把路让了出来。 朱允熥本来还有些生气,可看到两个宦官的动作,才恍然大悟,顾不上和宦官多言,一个闪身从宦官身边走过,快速朝乾清宫走去。 身后还响起宦官疾呼抓他的声音,扯了扯嘴角,人才啊! 不久,快跑的朱允熥,远远的遇上了前往乾清宫的朱标一行人,但他没敢上前,而是换了个方向,绕开朱标一行人,快速的来到乾清宫外面。 “郡王殿下…” 候在宫外的宦官还没反应过来,朱允熥已经冲进宫里,来到正在宫女、宦官服侍下,穿衣的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被吓了一跳,看清是朱允熥后,没好气道:“朱允熥,你毛毛躁躁的,跑咱这儿来作甚!” “皇爷爷,孙儿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和你说!”满头大汗的朱允熥,连连呼出两口气,平复了下气息,郑重其事道。 朱元璋在宫女、宦官的服侍下,穿好龙袍,低头检查了一番,才道:“你能有什么重要事?快回去吧!等咱下了朝,你再来!” “皇爷爷,孙儿等不了了,必须要现在说!”朱允熥十分大胆的拦住朱元璋去路,固执道。 朱元璋有些生气,但还是耐住性子:“那行,那你快说吧!” “你们快出去,在宫门口守着。不许我父王进来!”朱允熥一听,连忙指使起乾清宫的宦官宫女们。 嘿,小兔崽子胆子不小,连咱的人,都指使起来了。 咱倒要看看你又要闹哪样! 朱元璋气笑之余,来了那么一点点兴致,朝宦官、宫女们使了个眼色,后者才行了礼,有序退出乾清宫。 等他们走后,朱元璋才道:“说吧!什么重要的事!” “皇爷爷,孙儿想讨一道圣旨,以后由我来管我父王!”朱允熥认真道。 朱元璋气笑了:“你说的重要的事,就这?还要管你父王?哪有儿子管老子的?你咋不上天呢!” “皇爷爷,你也不想我父王英年早逝,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吧!”朱允熥也不生气,反而故作神神秘秘道。 第十七章 口谕 “小兔崽子,咱最近太纵容你了!” 朱元璋本就生气,这会儿更是勃然大怒,四下环顾,一边寻找着什么,一边道:“竟然和咱这么说话,不打你是不行了!” 朱允熥一看,急忙道:“皇爷爷息怒,你听我解释。如果说的不对,你在抽我也不迟!” “好,咱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朱元璋找来找去,最后在自己的桌案上,找到一个木制的如意,挥舞了两下,凶巴巴的盯着朱允熥。 朱允熥看了看朱元璋手上的如意,又看了看朱元璋一副势要抽自己的模样,咽了口唾沫,才道:“皇爷爷,你还记得我前些日子,给父王请太医,持剑闯宫吗?” “记得又如何?”朱元璋微微皱眉,虽然朱允熥的持剑闯宫,过去了一段时间。但这件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为在皇子皇孙中,朱允熥是唯一一个敢这么做的人。 朱允熥措了措词:“皇爷爷,其实孙儿之所以敢持剑闯宫,是源于一个梦。” 他之所以坦白,除了寻求朱元璋的帮助之外,自身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偏偏系统的事,没法说,更没法解释。 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他是疯子,也达不到目的。 反而用梦说事,还有几分成功几率。 毕竟他皇爷爷以前没少说做梦的事,还专门请人替他解梦。 “什么梦?”朱元璋停下了手里动作,狐疑道。 朱允熥郑重其事道:“在梦里,我父王积劳成疾,再加上感染上风寒,久治不愈。最终于四月二十五日病故!” “胡说八道,危言耸听!你父王的病都治好了,怎么可能病故!你是不是记恨你父王以前不管你,故意借梦说事,诅咒你父王!咱打死你个忤逆之徒!”朱元璋勃然大怒,下意识举起手上的木如意,就要抽朱允熥。 朱允熥的话,刺激到了朱元璋。 本来之前朱标的久病不愈,就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深怕朱标有个三长两短。现在朱标病愈,他心里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朱允熥居然来句梦到朱标病故。 这怎么能允许呢! 哪怕是梦,也不允许,他听不得朱标病故四个字。 他的好大儿怎么可能病故,未来他好大儿还要当皇帝呢! 朱允熥不闪不避,直勾勾盯着朱元璋道:“皇爷爷,那是我爹,是我的亲人。我怎么可能去诅咒我父王。我若不是为了我父王,我又怎会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 “又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找皇爷爷你讨圣旨!” 朱元璋神色变了变,回忆着朱允熥的过往,的确,以前的朱允熥懦弱无能,不然也不会被吕氏吃的死死的。 如今的朱允熥,能力暂时还没看见,但胆子那真是大的出奇。 他诸多儿子、孙子中,算的上独一份。 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是吕氏把朱允熥逼的太紧,才破罐子破摔,而现在听朱允熥这么说,他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他爹朱标。 想着,他打向朱允熥的木如意,停在朱允熥的额头上,一边收了回来,一边眼神复杂道:“允熥,梦都是假的,你父王不会有事的!” “皇爷爷,梦是不是假的,我不知道。但我不会去赌他的真假。赌赢了也就罢了,万一赌输了,我承受不起。”朱允熥淡淡道:“我已经没了娘,不想没了爹。我爹要是没了,就真的没人管我了!” 朱元璋蠕动了下嘴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朱允熥不敢赌,难道他就敢了? 若是别的儿子也就罢了,朱标可是他最喜爱,最看好的儿子,更是大明的未来。 他幼年丧母、中年丧妻,如今年过半百,他好大儿朱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沉默片刻,他才道:“那你找咱要圣旨,意欲何为?” “孙儿没别的想法,只想父王在梦里四月二十五日,这个父王病故时间之前,放下所有事务,安心静养。并随孙儿一起跑步锻炼!”朱允熥认真道。 朱元璋意外道:“你讨要圣旨,就为了这个?你父王那么看重你,你大可明说,何必找咱专门下道旨意呢?” “皇爷爷,你当我没找吗?父王他非但不听我的,还禁我的足!”说起这个,朱允熥就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道。 朱元璋一怔,哑然失笑:“那这么说,你是违抗你父王的旨意,来找的咱?” “哎呀,皇爷爷,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就说下不下旨?”朱允熥小脸一红,催促道。 朱元璋笑道:“允熥,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朝廷事务繁忙,你父王又是太子,仅凭你一个梦,让咱下旨…” “皇爷爷,你还想不想让父王好了?父王要是没了,你怎么办?大明怎么办?”朱允熥还以为朱元璋拒绝,情绪激动了起来。 “闭嘴,你急什么?听咱把话说完!” 朱元璋怒目一瞪,混账东西,左一个你父王病故,又一个你父王没了。这话能随便说吗?要不是念你年幼,孝心一片,咱非得打你三十大板不可。 朱允熥吓得缩了缩头:“皇爷爷,你继续!” “不过圣旨不能给你下,那是要记录在案的。你父王是太子,他的安危,关乎大明江山社稷。任何风吹草动,都容易引发朝廷动荡!” 朱元璋又道:“所以咱只能给你道口谕。” “口谕也行,口谕也行!”朱允熥大喜,虽然口谕,不是圣旨,但等同于圣旨,他父王一样得听。 朱元璋没好气道:“行了,按你的意思办,去传咱口谕吧!时辰不早了,咱要去上朝了!” “是,皇爷爷!”朱允熥匆匆行了礼,就转身朝乾清宫外跑去。 “这小兔崽子…” 朱元璋脸上笑着,心里却像被压了座山一样,别看他说什么梦是假的,其实他很信梦,尤其是这个梦,还事关他的好大儿。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朱标从外巡察回京后的久病不愈。 朱标这个久病不愈,可不是没治好过,而是治好了,反复生病。 再者距离朱允熥梦里的四月二十五日,也没多长时间了,因此即便是朱允熥在胡闹,为了朱标,他也愿意陪着朱允熥胡闹一次。 ………… 朱允熥刚跑出乾清宫,迎面遇上刚来到乾清宫外的朱标。 朱标稍微一愣,狐疑道:“朱允熥,你怎么在这儿?孤不是让你回寝宫了吗?” “父王,你今儿上不了朝了。皇爷爷口谕,让你以后都听我的。”得到朱元璋支持的朱允熥,再次站在朱标面前,非但不怕,反而还有种说不出的得意,仰着头道。 朱标惊愕道:“朱允熥,你胡说什么?假传你皇爷爷口谕,可是要砍头的!” “父王,我哪敢假传皇爷爷口谕,你若不信,可以去问皇爷爷!”朱允熥底气十足。 朱标看了看朱允熥,正要说话时,看见朱元璋从宫内走出来,连忙绕过朱允熥,上前两步:“父皇,允熥说你传口谕,让我听他的?” “允熥是个孝顺孩子,处处都为你着想。咱也相信他不会乱来,你就听他的吧!”朱元璋看了眼得意洋洋的朱允熥,扯扯嘴角道。 朱允熥一听,更加得意:“父王,听见了吧!我没有假传口谕,皇爷爷让你以后听我的!” 朱标则一脸懵,不是,父皇这是做什么?太儿戏了吧!怎么能让我听我儿子的?这不是倒反天罡嘛! “父王,现在我命你,跟我去跑步。” 朱允熥又道:“父王,皇爷爷的口谕就是圣旨,你不会不遵旨吧?” “父皇…”朱标不知怎的,看到朱允熥那得意模样,就有种想要抽他的冲动。 朱元璋摆手道:“标儿,咱金口玉言,口谕已下,你也不想让咱在一个小家伙面前,失信于人吧!” “儿臣遵旨!”朱标有些憋屈,感觉被儿子,被老子针对了。 朱允熥乐了,道:“哈哈,父王,你也有今天。走,跟我走吧!别打扰皇爷爷上朝了。” “父皇,儿臣告退!”朱标瞪了朱允熥一眼,又看了看朱元璋,脸色难看的行礼道。 朱元璋知道朱标心里难受,又看朱允熥那得意,嚣张模样,心里也不得劲儿,故意道:“标儿,咱听说你禁了允熥的足!” “朱允熥,你竟敢违背孤的旨意!来人,把他给孤抓起来!”朱标心思剔透,立马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立即板着脸道。 “皇爷爷,你坑我!” 第十八章 父王,你不行啊! “皇爷爷,你坑我!” 朱允熥刚听到朱元璋的话,就觉得不对,果然马上就听到朱标下令,脸色大变,开始躲避着围上来,准备抓他的侍卫们。 “你们也去!” 朱标脸色一黑,这混账东西,什么时候学的臭毛病?连孤的旨意都不遵守,还敢跑,简直岂有此理。 倒是朱元璋看到朱允熥东躲西闪,躲避宦官们围堵,没太在意,权当小孩子顽劣不说,反而还乐的够呛,居然亲自指挥着宦官们围堵朱允熥。 “父皇,允熥这孩子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了?”朱标扯扯嘴角,意有所指道。 “咱可没胡闹,咱也是为你好!” 朱元璋看了眼朱标,挥手将周围候着的宦官、宫女们屏退,才将朱允熥之前说的事,向朱标说了一遍。 然后又道:“标儿,虽然允熥这孩子的话,是真是假,咱无法判断。但咱不敢去赌。咱这辈子命苦,幼年丧母,中年又没了你母后,现在年近半百,承受不起你没了的代价!” “再者允熥这孩子,这些日子的变化,你都看在眼里。以前咱还以为是吕氏对他搞小动作,压迫过甚,心疼这孩子。” “可现在看来,他在宫里生活这么多年,深知宫里的规矩,如果不是为了你,未必敢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 “你好好想想吧!” 朱标眼神复杂的看着,被宦官们围住,即将抓住的朱允熥,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从朱允熥把和吕氏的事挑破后,他心里既愧疚,又埋怨,前者自然不用说,而后者却是因为朱允熥以前从不和他说这些事,一说就当着朱元璋的面,当着太医,宦官等人面,既让他丢脸,还没半点智慧。 再加上朱允熥以往的懦弱,顽劣等印象,如何让他不埋怨。 而现在听朱元璋这么一说,朱允熥仅仅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才做出这一切。看似可笑,可背后又何尝不是朱允熥拳拳孝心呢! 想着,他认真道:“父皇,儿臣明白了,儿臣遵从父皇旨意!” 如果说刚才他说的遵旨,是基于朱元璋的威慑,不得不遵旨。那么现在则是全心全意。 哪怕朱允熥年幼爱胡闹,他也愿意陪着胡闹一次。 “去吧!咱也要上朝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径直朝着奉天殿而去,路过被抓住,还有点灰头土脸的朱允熥,笑呵呵道:“乖乖给你父王认个错,不然今天这顿板子,你逃不掉的!” “哼…”朱允熥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理朱元璋,显然还记恨朱元璋刚刚点破他被禁足的事。 这一幕,非但没让朱元璋生气,反而还觉得有趣,又是一阵大笑,领着一队宦官,宫女们,走了。 朱元璋一走,宦官将朱允熥押到了朱标面前。 朱标眼神复杂的凝视朱允熥片刻,一挥手:“放了他吧!” 押着朱允熥的宦官自然遵旨,松开了朱允熥的手臂,退到一边,而还在琢磨怎么免于责罚的朱允熥,则有些不明所以,活动了下刚刚被抓疼的手臂:“父王…” “说吧!现在你要孤做什么?”朱标打断道。 朱允熥一时没反应过来:“父王,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让你皇爷爷下旨,要孤听你的吗?现在你可以说说,你要孤做什么了吧!”朱标没好气道。 “跑步!” 朱允熥反应了过来,虽不知朱标态度为何变了,但能达到目的,也懒得计较那么多,兴致勃勃道:“父王,你跟我一起围着东宫跑,早晚五公里,锻炼身体。我跟你说,你之前之所以久病不愈,就是因为你过于劳累,导致身体素质太差。” “稍微感染上风寒,就不容易好!” “胡说,孤的身体好得很!”朱标微微皱眉道。 朱允熥撇撇嘴,鄙视道:“得了吧!你身体…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身体好不好,一会儿跟我跑上五公里,就知道了!” “行,那孤等会儿让你看看,孤的身体有多好!” 朱标眼尖,很明显从朱允熥脸上看到了鄙视,瞬间感觉被刺激了。刚昂首挺胸说了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等会儿,你说的五公里,是什么?”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五公里,就是五里,快跟我走吧!我还饿着呢!早点跑完早点用早膳!” 朱允熥一惊,故作不耐烦的样子,拽着朱标的手臂,一路连拉带拖的,来到东宫外围位置。 朱允熥没有急着带朱标跑步,而是由着朱标歇了两口气,才道:“父王,你刚刚病愈,我们就不跑快了,先慢点跑,以后在快跑!” “不用,孤身体没事,你平时怎么跑,孤就怎么跑。”朱标摆手道。 哎呦,父王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朱允熥眉头一挑,刚想劝朱标两句,可想到不让朱标跑一截路,朱标不会死心。而且快跑一段路,也伤不了身体。 不由得笑眯眯道:“行啊!那父王你就跟我跑,一定要跟上哦!” “没问题!”朱标自信满满道。 “好,那就开始跑!” 朱允熥看朱标歇好了,就开始带着朱标围着东宫,快速跑了起来。 朱允熥这些日子早晚五公里,每天系统加点,身体素质提升不少,跑步速度快了不少。再加上他有心逗逗朱标,故而跑步速度比平时还要快一点。 而朱标长期缺乏锻炼,又刚刚病愈,刚跟着朱允熥猛跑了一段路,就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腿部也开始酸软,眼看着朱允熥跑在前面,越跑越远,有心追上,却脚下无力,始终追不上去。 “父王,你还行不行啊!” 跑到前面的朱允熥,回头看朱标步子慢了下来,和他刚跑的时候差不多,又跑回朱标面前,笑眯眯道:“你要是不行,说一声,我不会嘲笑你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讨厌呢! 朱标刚想停下来走,可听到朱允熥的话,又看到朱允熥那小脸上的笑容,感觉格外的刺眼,咬了咬牙:“孤还行,你在前面跑,孤在后面跟着!” “父王,你确定?那你可要跟上哦!” 朱允熥嘴上是这么说,但他知道朱标刚刚病愈,又长期缺乏锻炼,经不起快跑,有意思的把速度降了下来。 朱标埋头跑了一截路,一看朱允熥速度降了,还以为朱允熥也跑不动了,瞬间浑身来了力气,加快点速度,追上朱允熥,喘着气:“允熥,你这也不行啊!想孤以前…” “太子殿下…” 第十九章 过不去 “太子殿下…” 正说着,太子妃吕氏一身华服,迈着莲步,小跑而来。 朱标收敛了几分,停了下来,微微喘气:“吕妃,你怎么来了?” “太子殿下,臣妾听人说你跟着允熥跑步,特地过来看看!” 吕氏看到朱标额头大汗淋漓,拿着手帕温柔的替朱标擦了擦额头的汗:“殿下,允熥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了。” “再说了,大病初愈,正需静养…” “这是父皇的旨意,父皇让孤听允熥的,孤又怎能抗旨!”朱标微微喘气:“况且孤这段时间卧床休养,浑身都不舒服,出来跑跑步,活动活动筋骨!” “殿下,父皇…” “父王,还跑不跑了,快点!” 吕氏正说着,不远处的朱允熥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催促了起来。 “来了来了,吕妃,你先回去吧!不用管孤!” 朱标匆匆和吕氏说了句,又小跑着追上朱允熥,一起继续沿着东宫外围跑着。 看着越跑越远的朱标二人,及随行宦官,吕氏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不少,她虽不知朱标为何不顾太子身份,不顾宫里规矩,跟着朱允熥瞎胡闹。但她有绝对的把握,跟朱允熥逃脱不了干系。 最关键的是,自从上次她和朱允熥矛盾公开后,她发现朱标,乃至朱元璋都对朱允熥宠爱有加,搁着别的皇子皇孙在宫里蹦蹦跳跳,少不了一顿训斥,说句有损皇家体面。而在朱允熥身上,却都是无视。 还有东宫内部,也因为前几日朱允熥的大肆收买,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不但很难打听到朱允熥的消息,反而还感觉周围,处处都有朱允熥的耳目。 偏偏面对这些变化,她能做的有限,而且还不敢闹出什么动静。她作为朱标的枕边人,很清楚朱标的脾性。 别看外面都说朱标性情温和,仁厚,可那都是基于皇帝是朱元璋的情况下,事实上朱标能力手腕,样样不缺,还杀伐果断。 不触及底线,也就罢了。一旦触及底线,谁碰谁死。 片刻之后,吕氏恢复平静,脸上又露出温和笑容,最后看了眼朱标失去身影的方向,转身带人离开。 花无百日红,她不信朱允熥不犯错。 ………… 朱标把五公里跑完,感觉整个人都是飘得,几乎下意识就要往地上坐下去。但他还没坐下去,就被朱允熥扶了起来:“父王,刚跑完步,不能马上坐下,只能慢走!” “为何?”朱标整个身子倾斜在朱允熥身上,压得朱允熥后退两步,还是唤来一个宦官帮忙搀扶,才稳住朱标身形。 朱允熥扶着朱标,边走边道:“跑步会让身体血液高速循环,突然坐下,会让血液回流受阻,加重心脏负担,还容易出现头晕、恶心,昏厥等症状。” 不是,你说的每个字,孤都认识。可组合起来,孤怎么就听不懂呢? 还有这一套套的,你都从哪儿学的?孤也算得上博览群书了,怎么就没听过呢! 朱标被说懵了,就被搀扶走着,喘着气,偏头看着朱允熥。 朱允熥也是个二把刀,照本宣科而已,不知如何解释,最后来了一句:“反正你听我的,跑完步,不立即坐下就对了!” “允熥,这些日子学问见长啊!你说的这些,孤从未听过!”朱标被搀扶走了一截路,缓过气来,示意朱允熥和宦官放开自己后,缓步走着道。 朱允熥一惊,笑呵呵道:“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父王都好些日子没见我了,隔了不知多少秋,我有点长进也正常。” “走吧!父王,今儿去我寝宫用膳!” 说着,他看见朱标又要开口,直接岔开了话题,拽着朱标手臂,一路来到自己的寝宫后,在宫女们的伺候下,沐浴更衣。 【每日任务:早晚跑步五公里(坚持时间越长,奖励越丰富)!】 【已完成一天,奖励身体加1点。】 又是加1点,我都加了多少了? 这个身体加1点,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身体素质加点?可我没感觉身体有多强啊! 是我之前的身体太弱了,还是这个废物系统,太废了? 朱允熥先一步沐浴更衣完,来到他的小厨房的桌子前坐下,等朱标期间,抽个空看了眼眼前的系统面板,心里满满都是疑惑,却又毫无办法,只能例行公事般骂了系统废物。 随后他目光下移,又看到下面多了一行字迹,眼睛一亮,来新任务了? 【千里之足始于脚下,被圈禁的你,仅仅依靠宦官、宫女,成不了大业。因此你需要自己的兵马,救你脱困。】 【任务2:挑选心腹,在外建立一座工坊,赚取银两,藏兵养兵!】 这废物系统,还真让我去赚银子,养兵造 反? 我爹还没死,我用得着造 反吗? 朱允熥看完任务,嘴角抽了抽,又在心里将系统鄙视一番后,将系统任务抛之脑后,抬头正好看到朱标过来,一边唤人上菜,一边招呼朱标入座。 很快,在朱允熥和朱标刚入座,早已准备好的膳食,依次摆上了桌。 朱标看了眼桌上的菜肴:“允熥,你的小厨房膳食不错啊!” 宫里规矩森严,再加上朱元璋比较抠门,以至于御膳房提供的膳食,种类少不说,味道也不怎么样。 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宫内的贵人们自己掏银子,偷偷摸摸弄起了小厨房。 以前的朱允熥,性子懦弱,又没银子,一直都是和太子妃等人一起吃御膳房的膳食。晚上肚子饿了,也只能忍着。 现在他手里不缺银子,而且和吕氏不和,也随大流,在自己宫里搞起了小厨房。 “那是,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简直没法比!”朱允熥上起了眼药。 “行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用膳吧!” 朱标脸一黑,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一说,竟又让朱允熥抓住机会了,就不能消停会儿? 哼,说得轻巧,被吕氏针对的又不是你。那些事,在我这儿过不去! 朱允熥撇撇嘴,心里很不服气,但没在多言,默默和朱标一起用膳。 用过膳,朱标任由宦官们收拾餐桌,起身道:“允熥,接下来若无事,孤就回宫了。” “接下来没什么事,父王请便!”朱允熥点了点头。 朱标点了点头,出了小厨房,就带着宦官、宫女们,朝自己寝宫而去。 刚走了两步,他看到朱允熥也带着宦官,跟了上来,狐疑道:“允熥,你不去书房读书,跟着孤作甚?” 第二十章 父王没死! “父王,你做你的,不用管我!”朱允熥笑道。 朱标看了看朱允熥,将信将疑的带着宦官、宫女,走出朱允熥寝宫后,还朝自己寝宫方向走了一段路,发现朱允熥依旧带人跟在后面。 无奈的停了下来:“允熥,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父王,我只是盯着你!”朱允熥迟疑道。 朱标先是一愣,后若有所思道:“为何?” “我知道让父王安心静养,大概率会被敷衍。所以与其被父王敷衍,不如我一直跟着父王,必要时正好可以制止父王!”朱允熥笑道。 果然! 朱标听朱元璋提过,朱允熥不让他继续操劳朝廷事务,本来看朱允熥没提,还挺高兴的,以为蒙混过关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不禁黑着脸:“朱允熥,你什么意思?你都不问,你怎么断定孤会说谎?” “父王卧病在床时,都不忘看奏章。所以…”朱允熥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朱标不动声色:“哼,不过是你臆想而已。孤乃太子,一言九鼎。岂能做出违背承诺的事!” 朱允熥撇撇嘴,摆出一副,忽悠,你接着忽悠的模样。 朱标一看,无奈道:“好吧!孤确有看奏章,处理朝廷事务的想法。毕竟你皇爷爷年龄大了,孤又是太子,若孤不替你皇爷爷分担,还不得累着你皇爷爷!” “父王你多虑了,皇爷爷精力旺盛,一时半会儿累不着他老人家。倒是父王你,若是不能养好身体,反而让皇爷爷牵挂,担忧!”朱允熥摇头道。 朱标被说的哑口无言,最后看着朱允熥,沉声道:“允熥,孤有些日子没考你学问了,走,去书房,孤要考考你!” “父王,你刚病愈不久,不易操劳…”朱允熥脸色一变,讪讪一笑道。 “走!” 朱标压根没给朱允熥拒绝机会,径直领着宦官、宫女们前往书房。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朱允熥一看,心里充满担忧,却又无法阻止,只能垂头丧气的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朱标一行人来到书房,朱标仅仅和书房内,正督促朱允炆、朱允熞读书的黄子澄客套两句,又让朱允炆二人认真读书后,就开始出题,让朱允熥现场作文。 朱允熥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作文的料,当场向朱标认错,还承诺以后好好读书等等。奈何朱标铁了心要治治朱允熥,非但没放朱允熥一码,还极为严厉的监督。 无奈之下,朱允熥抓耳挠腮,磕磕绊绊的写了一篇文章出来,交给朱标检查。 朱标一拿到文章,就开始从字,到行文顺序,再到文章内容,冲着朱允熥一顿猛批,就差指着朱允熥说他不学无术,一无是处了。 一通猛批结束,朱标将文章还给朱允熥,轻飘飘道:“拿去好好修改,没改完,不许吃饭!” 说完,把文章交给朱允熥后,让黄子澄拿了一本书,坐在离朱允熥等人不远处的椅子上,一边看着书,一边监督着朱允熥。 朱允熥接过文章,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什么地方不对,十分苦逼的修改着文章。 这一改,改的他昏天暗地,直到晚上回到自己寝宫,他才反应过来,明明是他督促朱标静养,避免操劳。结果变成他被操练,朱标成了看戏的。 所幸朱标在他改文期间,一直没离开他视线,仅仅是看书,勉强算是达到目的。 只是这么做的后果是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早晚操练朱标,带朱标跑五公里。然后就是他被朱标操练,看书作文,作诗,时而还要和朱允炆比拼文章,诗词。 结果自然不用说,朱允熥在读书上,处处被朱允炆碾压。也就字写的,勉强拿得出手,比朱允炆差一点点。 没办法,他在读书上,真没什么天赋。 倒是他的身体,在持续早晚五公里,系统加点下,终于感觉到自己变强了不少。至少他在一次跟着朱标去演武场,看他十七叔宁王朱权、十八叔岷王朱楩、十九叔谷王朱橞演武时,能随随便便,拎起五十斤重,练气力的石墩。 当时还得到他十七叔朱权的夸赞,称他成年以后上战场,一定是一员猛将。 这让他很不高兴,总感觉朱权说他是没脑子的莽夫,要不是打不过朱权,他非得给朱权梆梆两拳,让朱权瞧瞧他的厉害。 这日,朱允熥又一次在朱标的折磨下,写完改完一篇文章,并趁着朱标没注意,趴在书桌上,并用手举着书,遮掩着自己,走神时,不经意间看到眼前系统面板上的时间。 忽然一个激灵,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了身。 “朱允熥,你又要做什么?” 刚端着一杯茶,喝了一口的朱标,吓得一个激灵,杯子里茶水洒了他一身,连忙将茶杯放在桌上,一边抖着身上沾着的水迹,一边黑着脸道。 以前他对朱允熥关心少,只是听教朱允熥的先生说朱允熥顽劣,不学无术之类的。可在这些日子,亲自督促朱允熥读书时,才发现,朱允熥何止一个顽劣能形容。 让朱允熥读书,就跟要了他命似的。一本书在朱允熥手里,能做到从早坐到晚,不翻一页书的地步。稍不留神,就抱着书走神了,要不就是打瞌睡。 还有那个椅子,明明很光滑,可朱允熥坐在上面,总是动来动去,就跟长了刺似的。 就这还是他亲自督促的情况下,他都不敢想他不在,先生教朱允熥读书时,是何等的顽劣模样。 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每次训斥时,朱允熥总是强词夺理,翻旧账,扬言以前吕氏从不管他,先生们更是当他不存在,不怪他读书不好。 次次都把他气个半死,偏偏出于愧疚心理,又无可奈何,只能严加管教。 朱允熥到没注意朱标脸黑,反而声音有些颤抖道:“父王,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虽然从系统面板上知道了时间,但朱标活生生站在书房里,让他不敢相信系统里的时间。 “什么什么日子?”朱标一时迷糊,不明所以。 书房内的朱允炆、朱允熞、黄子澄三人也都面面相觑,一脸迷糊模样,不知朱允熥发什么神经,莫名其妙的问日子。 “父王,我意思是今天是多少号!”朱允熥又道。 朱允熞反应快,抢先道:“三哥,我知道,今天是四月二十五日!” “真是四月二十五日!”朱允熥急忙道。 “对啊!就是四月二十五日!” 朱允熞狐疑道:“三哥,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 “没事,我好得很…哈哈哈…”朱允熥看了看朱标,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狂喜的大笑了起来,父王没死,父王没死,我改变了父王的命运。 父王不死,我也不会被圈禁。 朱允熞被朱允熥突然大笑吓着了,几乎下意识退到朱标身后,将自己小小身躯藏了起来后,才探头探脑道:“父王,三哥在笑什么?不会是疯了吧!” 第二十一章 放大招 “你三哥没事!” 朱标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看到朱允熥的大笑,没看到朱允熥的失礼,只看到朱允熥的孝心,他听朱元璋说过,朱允熥梦里的自己,就是在今天病逝。 现在他没事,虽证明朱允熥的梦是假的,但这段时间内,朱允熥的所作所为,也能证明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即便是这个好孩子身上,有不少这样,那样的缺点。 “真的?”朱允熞看了看朱允熥,表示怀疑。 “什么真的假的?孤的话,你都不信了?” 朱标故作不满的揉了揉朱允熞脑袋瓜后,又故意板着脸道:“朱允熥,笑够了没有?笑完了,罚你抄写论语一遍,以示扰乱书房秩序的惩戒!” “是,父王!” 朱允熥笑罢,丝毫不将朱标的惩戒放心上,只要朱标安然无恙,别说抄写一遍论语,就是抄写十遍,他都心甘情愿。 倒是朱标的身体,让他有些担忧,忍不住道:“父王,你身体没事吧?” “孤没事!” 朱标神色缓和不少:“说起来,这些日子,孤不管事以后,天天跟你早晚跑步,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父王无事,儿臣就放心了!儿臣这就去抄写论语!”朱允熥打量朱标片刻,的确发现朱标的精气神,比以往好多了,欣喜之下,精神抖擞的回自己位置,摆开架势,开始抄写论语。 朱标还是第一次看朱允熥主动认罚,以前让改文章,不催个三四遍都不会动。尤其知道朱允熥是因为他身体健康,才这么做。 心里涌现出丝丝动容,但他喜怒不形于色,没有表现出来,又看了看一脸茫然无措的朱允炆和黄子澄,笑道:“允炆,子澄,你们继续吧!” “是,父王(太子殿下)!”朱允炆和黄子澄都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迷迷糊糊的行礼后,继续自己的事。 不久,就在朱标等人各自看书,抄书时,书房外响起朱元璋的声音:“太子呢!” “太子殿下,在书房!” “标儿,快出来,让咱看看!” 书房内,朱标等人刚站起身,朱元璋已经从外面急匆匆走了进来,径直到朱标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喜笑颜开道:“好,没事就好!” 上次他听了朱允熥的梦,哪怕觉得梦是假的,可心里依旧有个疙瘩,牵挂着朱标的身体。 今儿是朱允熥梦里,朱标病逝的日子,他下了朝,处理了两件紧急要务后,就迫不及待的赶来看朱标。 没看到朱标之前,他心都是悬起的,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朱标感动道。 “说这些作甚?只要你人没事,咱就放心了!” 朱元璋摆了摆手,又环顾一圈,看到书房内的朱允熥,笑道:“朱允熥,你看看,咱就说梦是假的吧!” 朱允熥:“……” 梦当然是假的,可书上记载是真的。要不是我折腾,父王能放下所有事,跟我跑步,锻炼身体,缓解心疾? 怕是早就按书上记载,于今日病逝了。 朱元璋以为朱允熥无话可说,颇有点得意的看了眼朱允熥,又朝朱标道:“标儿,既然你身体无碍了,就随咱去乾清宫,批阅奏章吧!” “这些日子你没在,可把咱累的够呛!” “是,父皇…” “不行!” 朱标刚应承下来,朱允熥反对的声音响起。 朱元璋不悦道:“为何?” “这个…” 朱允熥很想说朱标只是看上去好了,实际上朱标的心疾很严重,随时都有拖累身体,引发疾病的可能。但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来,他不知怎么去解释心疾。二来,他知道自己在朱元璋、朱标眼里,只是一个不学无术,顽劣的小孩,即便是解释了,也说服不了他们。 之前能说服朱元璋,让朱标放下所有事,凭借的是朱标的健康。现在朱标表面上看上去,已经没事了,再去说朱标有病,谁信? “父皇,允熥是关心则乱。并无它意!” 朱标替朱允熥解释一句,又道:“允熥,孤已经没事了。孤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去抄写你的论语吧!” “是,父王!”朱允熥蠕动下嘴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父皇,我们走吧!” 朱标点了点头,和朱元璋一道朝书房外走去。 当他们走到书房门口时,朱允熥忽然想起一件事,追问道:“对了,父王,晚上你还跟我一起跑步吗?” “跑!” 朱标头也不回,只留下了一个字。 就这个字,让朱允熥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一丢丢,虽然跑步治不了朱标心疾,至少能锻炼他的身体,缓解下他的心疾,不至于让他整个人绷得太紧。 不过朱标的心疾,源于和朱元璋的政见冲突,还需要持续关注,避免二人发生直接冲突。 朱允熥连续观察了五天,发现朱标和朱元璋之间,一片平和,没有发生冲突,让他放心不少。开始将注意力放在系统的任务上。 这些日子,他在关注朱标之余,也在思索如何将系统奖励的技术拿出来,建立工坊,完成系统任务。 最后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直接拿出技术,而是引导匠户自己开发出水泥、玻璃锻造技术。 这么一来,他既不用解释,自己一个没出过宫的皇孙,怎么拿出完整的煅烧技术。又能顺利的将玻璃工坊,水泥工坊建设出来。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从系统书里的后世资料发现,大明的很多技术,都处于时代领先,甚至断代领先的地步。 只是缺乏人引导,且大明主流都在读书,科举上,无人关心技术发展,才导致很多技术不是失传,就是停留在原地。 若稍加引导,绝对能迸发出不一样的风采。 还能帮助大明进一步发展,强大。 这日,朱允熥陪朱标跑完五公里,沐浴更衣,用过早膳后,就换了一身常服,带着常三,准备出宫,去完成系统任务。 “三弟,你这是去哪儿?不去书房读书了?” 刚出寝宫不久,他就被朱允炆拦了下来。 朱允熥看了眼朱允炆,懒洋洋道:“今儿我要出宫,不去书房了。对了,以后喊我二哥,大哥没了,我就是东宫嫡长子。” “哼,喊你二哥?你有本事去跟父王说,看父王应不应你!”朱允炆一下子破防,咬着牙关,冷哼道。 “说就说,回头我就去跟父王说!” 朱允熥撇撇嘴,没搭理朱允炆,带着常三绕过朱允炆,朝外走去。 朱允炆一愣,两步追了上来,再次拦住朱允熥的去路:“不许走,父王说了,让我督促你读书。今天你必须去书房,哪儿都不能去!” “哼,读书?像你一样,读成个书呆子吗?”朱允熥毫不在乎道。 朱允炆怒了:“朱允熥,你说谁是书呆子?” “说你是书呆子,怎么了?想打架啊!”朱允熥恶狠狠扬了扬两个拳头。 “你你你…” 朱允炆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前些日子朱允熥在演武场,随手拎着五十斤的石墩玩,他可都看在眼里,哪敢跟朱允熥动手。 再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哪能和朱允熥动手,平白丢了身份。 “就这?连动手都不敢,朱允炆你还是乖乖当我三弟吧!”朱允熥鄙视的看了朱允炆,都懒得理他,径直带着常三走了。 “朱允熥,你给我等着!” 等朱允熥走远,朱允炆才忿忿不平的自言自语,转身准备放大招,找家长告状! 第二十二章 探亲 朱允炆先去文华殿找朱标,得知朱标去乾清宫和朱元璋议事了,思索再三,没敢去乾清宫找朱标。转身去了春和宫,找到了太子府吕氏。 他一见到太子妃吕氏,心里不经意的涌现出一股子委屈:“娘,朱允熥怎么变成这样了?不但不尊敬我这个二哥,还让我叫他二哥。我不答应,他还想打我,简直太过分了!” “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吕氏几乎本能一怒,但她又克制了下来,挥手让宫里候着的宦官、宫女们退下后,沉声道。 朱允炆没有犹豫,一股脑将刚才的事,讲了一遍不说,还不忘添油加醋,最后道:“娘,你让我处处维护朱允熥,我实在是做不到。” 吕氏听到朱允熥这般飞扬跋扈,还扬言要揍朱允炆,怒火蹭蹭的上涨,恨不得立即找到朱允熥,替朱允炆出气。 但她在听到朱允炆最后的话时,几乎下意识道:“不行,你做不到也要做到。” “为何?”朱允炆狐疑道。 吕氏将怒火压了下来,伸手抚摸了下朱允炆脸颊,最后放在他的肩膀上:“允炆,你父王,甚至你皇爷爷,最重视亲情。” “你是大哥,你要做出表率。” “可是朱允熥他根本就不认我这个二哥,他还想当二哥呢!”朱允炆气鼓鼓道。 吕氏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但面上笑容不变:“他认不认你,你都是二哥。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还有你不能去你父王那儿告朱允熥的状,什么都不能说。甚至问你的时候,你也要处处维护朱允熥,明白吗?” “娘,这究竟是为何?”朱允炆又气又不解。 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 吕氏看到朱允炆清澈眼神中透着愚蠢,心里也有些生气。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一来,朱允炆一直被她护在羽翼下,很多事情不懂,也情有可原。 二来,还是那句话,她不希望朱允炆身上沾上污点。一些脏事,算计,还是她出面比较好。 不禁意味深长道:“有时候,你不做,会比做了的效果更好。” “娘,什么意思?孩儿不懂!”朱允炆迷糊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 吕氏拍了拍朱允炆肩膀,笑道:“行了,快去书房读书吧!别让黄先生等久了!” “娘,孩儿告退!”朱允炆点了点头,行礼道。 吕氏微笑着:“去吧!” 朱允炆嗯了声,退了出去。 朱允熥!! 等朱允炆走后,吕氏脸色彻底变了,玉手攥紧了拳头片刻后,又恢复和蔼模样,唤来了个宫女,再其耳边低声交代两句。 后者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不久,朱允炆和朱允熥的冲突,在东宫宦官、宫女们之间,小范围传开了。 此时朱允熥出了宫,像是逃出囚笼的小鸟,对宫外一切都极为好奇,东走走,西逛逛。时而还买一些喜欢的小玩意。 要不是常三再三催促,朱允熥都忘了出宫的正事。 最后朱允熥意犹未尽的带着常三,径直来到开国公府门外,常三上前敲门:“通知二老爷,二爷来府探亲!” “小的这就去通报!” 门房开了门,一眼认出常三,又看了看其身后的朱允熥,兴高采烈的行了礼,一边唤人去通知常升,一边唤人一起大开中门,跪迎朱允熥。 朱允熥没讲究这些礼数,在中门打开后,径直走进常府。 说起来,他这次还是长大后,第一次来常府。 小时候,他大哥还在时,倒是带他来过两次。但那个时候,他年龄还小,且又过了这么多年。导致他对常府,十分的陌生。 他还是在常三的引导下,才来到常府正堂外面。 “臣,常升携妻妾,参见郡王殿下!” 此时,接到消息的常升带着慌里忙张的妻妾,迎上了朱允熥,纷纷要跪拜行礼。 朱允熥眼尖,上前两步:“舅舅,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说话间,还让常升的妻妾,以及府里的下人们起身。 “允熥,你怎么来了?是皇上让你来的吗?”常升顺势而起,有些兴奋道。 朱允熥笑道:“不是,我自己来的!” 常升的兴奋,瞬间少了一大半,倒不是朱允熥来了,他不高兴。事实上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朱允熥了,朱允熥能来府上,能认下他这门亲戚,他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只是皇上让朱允熥来府里探亲,那就不止是探亲,还能带着其他意思。 比如放过常府。 没错,就是放过常府。 自从去年,他大哥常茂被流放龙州去世后,他,乃至整个常府一直处于一种惶恐不安的状态,尤其是他以前也没少犯错,深怕被朱元璋清算。 原本他还指望朱标、朱允熥,可惜前者一直身体欠安,且在很多事上,对他也很不满。而后者又年幼,平时连宫都出不了,怎么可能护住他,护住常府。 再者他保护朱允熥都来不及,又怎么能拖累朱允熥呢! 常升想着,看了看朱允熥,忽然想起一件事:“等会儿,你自己来的?你是私自出宫?不行,你快回去!” “然后向你父王,向你皇爷爷认错!” “没事,大不了挨顿板子。” 朱允熥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又看了看常升等人:“对了,三舅呢?怎么没看见人?” “你三舅出去了!”常升看着朱允熥,欲言而止,心事重重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又道:“舅舅,你派人去通知下舅姥爷来府一趟。我有点事得麻烦你们!” “什么事?是不是又缺银子了?我让人从账房,再给你支一点!”常升强颜欢笑道。 朱允熥摇了摇头:“不是银子的事。你让人去请舅姥爷,等舅姥爷到了在说!” 常升深深看了眼朱允熥,本想劝朱允熥回宫,免得让好不容易低调下来的常府,又进入朱元璋视线,可想到朱允熥都来了,就这么让朱允熥回宫,既改不了结果,还伤了朱允熥的心。 最后又忍了下来,招手唤人去请蓝玉后,又道:“允熥,你难得来府里一趟,我陪你在府里逛逛!” “行啊!上次还是小时候大哥带我来府里的,时隔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来府里,是要好好看看才行。免得下次再来,还不认识路,那就闹笑话了!”朱允熥笑呵呵的应下。 “是啊!你那时候来,才四岁,走路都还需要人看着呢!” 常升一边感叹着,一边领着朱允熥在府里逛了起来,每到一处地方,有以前朱允熥留下的痕迹,都会留下来,回忆过往。 朱允熥虽然因为时间太久,且当时的他还小,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但多少有点点印象,能跟着附和起来。 说笑间,朱允熥和常升之间的生疏感,逐渐消失,变得亲密了起来。 转眼,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朱允熥和常升正逛着,接到下人禀报,称蓝玉到府上了,都不由的停下闲逛,径直来到府里正堂。 “允熥,还真是你,咱还以为被…哦,对了,臣蓝玉参见郡王殿下!” 朱允熥二人刚到正堂,就被正堂内来回走动的蓝玉发现了,三两步迎了上来,抓住朱允熥的手臂,好好看了下,才想起还没行礼,又赶紧行礼。 朱允熥一把扶住蓝玉:“舅姥爷,这儿又没外人,不必多礼!” “壮了,结实了。” 蓝玉停了下来,顺势起身,捏了捏朱允熥的手臂,又拍了拍他肩膀,脸上挂满了笑容:“对了,咱听下人说,你有事找咱??” 朱允熥点了点头,看了看二人:“舅舅,舅姥爷,你们看是不是坐下说?” “怪我,怪我!舅舅、允熥请坐!”常升才反应过来,一边招呼朱允熥二人就坐,一边唤人端茶倒水。 朱允熥坐下后,才笑道:“舅舅,舅姥爷,我听人说,你们府上都养着匠户,不知有没有窑户?” 第二十三章 宫里来人 “没有!” 蓝玉摇了摇头:“允熥,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点事,需要用到他们!”朱允熥笑了笑,又将目光看向了一边的常升。 常升笑道:“别看我,我府上也没有窑户。一般府上也不会养窑户,需要窑户烧制器物,都是从工部营缮司借人手。或者需要什么,让营缮司烧制什么。” “对啊!允熥可以让人去工部营缮司借人啊!”蓝玉仿佛得到提示一样,建议道。 还从工部借人手? 我不就是不想让皇爷爷知道,才从你们这儿想办法吗? 朱允熥心里很无语,但面上却淡然道:“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至少在出结果前!” 他也知道自己建工坊,研究生产玻璃,水泥的事,是瞒不住的。但他希望能瞒一时,算一时。至少要瞒到研究出玻璃、水泥之前。 毕竟研究出玻璃、水泥,只会被说两句不务正业。而没研究出玻璃、水泥,那就是玩物丧志,两者概念是不一样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别人说两句,倒没什么,怕就怕朱元璋,或者朱标出面制止。到时他的系统任务,还怎么完成? “允熥,你到底想做什么事?你可不要乱来啊!”蓝玉一惊,和常升相识一眼,既好奇,又有点担忧道。 朱允熥一看蓝玉二人反应,就知道他们想歪了,半真半假道:“舅舅,舅姥爷,你们想那儿去了?我只是想找窑户,替我烧制点东西!” “但这个事情好说不好听,所以…” “就这事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蓝玉松了口气之余,倒也能理解朱允熥的想法,毕竟朱允熥是天潢贵胄,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尤其是在朱允熥成年之前。 不由得埋怨两句后,拍胸脯道:“你要烧制什么?给咱说,咱替你借人!” “借人就不必了。舅姥爷你从外面给我请一些窑户,顺便在城外找个适合开窑的地方,暂时安置起来。然后托人给我捎个信,我到时直接和窑户们说!”朱允熥摇头道。 蓝玉爽快道:“行,这事交给咱了。咱下午回府,就让人去请窑户。咱在城外有庄子,到时划一块地,给你用!” “嗯,舅姥爷你到时记一下所需银两,到时候…”朱允熥点了点头。 蓝玉脸一沉:“允熥,你难得找咱办点事,你还跟咱提银子,你这是看不起咱啊!” “舅姥爷,我不是…”朱允熥忙道。 蓝玉挥手打断:“行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在跟咱提银子,小心咱抽你!” “是,舅姥爷!” 朱允熥一看,还能说什么,刚点头应下,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舅姥爷,你在吩咐下人办事的时候,一定要叮嘱下,让他们客客气气,花银子请人。不许仗势欺人,更不许强行抢人之类的。” 其实朱允熥也不想这么叮嘱,显得他不信任蓝玉似的。但没办法,蓝玉的前科实在太多了,如果不叮嘱两句,即便蓝玉不闹幺蛾子,就怕蓝玉府上的人,会利用国公府的权势欺压窑户,甚至强行绑走窑户。 蓝玉一瞪眼:“朱允熥,你什么意思?咱在你眼里,就是这般飞扬跋扈的人?” 朱允熥几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抬眼看到蓝玉怒了,连忙道:“舅姥爷,这可不是我这么想的,你问问舅舅,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常升扯扯嘴角,看到蓝玉杀气腾腾的模样,又看朱允熥一个劲使眼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十分头疼。 蓝玉怒视:“有什么说什么,这个什么?咱又不是不让你说话!” “舅姥爷,你就别为难舅舅了。你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我在东宫都有所耳闻!” 朱允熥看常升的样子,忍不住出言解围:“不过话说到这里,我这个小辈有句话不吐不快,有不对的地方,请舅姥爷海涵!” “你说吧!”蓝玉有点尴尬,瓮声瓮气道。 朱允熥认真道:“舅姥爷,一个人的忍耐性,是有限度的。我希望你以后说话做事,三思而后行。不可在挑战皇爷爷的耐心。” “不然…” “怕什么,有你父王在,你皇爷爷还能杀咱不成?”蓝玉被一个小辈教育,脸皮有些挂不住,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父王没了,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而且还是满门抄斩。 朱允熥心里无力吐槽,继续道:“我承认,舅姥爷你要是出事,我父王确实会护住你。但你想过没有,我父王也有护不住的时候。” “还有父王护住你,是把你罪过揽到他身上。你想想我父王要废多大力气去和皇爷爷周旋,还得消磨我父王和皇爷爷父子之情。” “你也不想我父王因为舅姥爷你被废吧!” “对对对…”常升连连点头附和。 说起来,他和常府惶恐不安,害怕被清算的原因,也有蓝玉的缘故。 想想蓝玉连纵兵毁自家关隘,这等大逆不道的事都敢做,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他深怕蓝玉那天,头脑发热,又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牵连上常府。可偏偏蓝玉是他舅舅,是长辈,且积威甚重,不敢开口。 现在朱允熥胆大包天,开口规劝,他哪有不附和的道理。 蓝玉有些不敢相信道:“允熥,你该不会是吓唬咱吧?有这么严重?” “舅姥爷,还真不是我吓唬你,你去翻翻史书,有多少太子被废?我父王之所以稳坐太子之位,纯粹是皇爷爷重视亲情,以及立下的嫡长制。” 朱允熥淡淡道:“如果你不醒悟,继续居功自傲,飞扬跋扈。一旦惹出祸端,要么我父王坐视你被杀,要么我父王力保你,和皇爷爷争锋相对,最后被废。” “以你对我父王的了解,你说我父王会怎么选?” “咱知道了,咱今后尽量闭府不出。”蓝玉沉默良久,才道。 他很想反驳朱允熥,但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因为按照朱允熥的说法,以及他对朱标的了解,如果自己在惹出祸端,大概率会发生后一种,朱标力保他。 虽然他不相信朱标会被废,但自古皇帝和太子,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像当朝太子朱标和皇帝朱元璋的关系,翻遍史书也是独一份。 他可不敢去赌,这个独一份,会不会变。 尤其是他很清楚朱元璋的狠辣,一旦翻脸,那真是六亲不认。 想想韩国公李善长,那可是随朱元璋打天下的最大功臣,都六七十岁的人了,最后一样被抄家灭族。 “快中午了,舅舅,允熥,你们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常升看蓝玉话完,气氛有些闷,连忙岔开话题道。 朱允熥笑道:“舅舅,你看着安排吧!我吃什么不重要,和什么人吃很重要!” “咱也一样!”蓝玉收拾了下心情,笑着道。 “好,那我就看着安排了!” 常升点了点头,刚起身准备去安排时,忽然一个下人匆匆而来,在正堂外候着的常三面前说了什么,后者脸色大变,急匆匆进了正堂。 “常三,出什么事了!”常升将刚才那一幕看在眼里,好奇道。 常三没理会常升,而是径直来到朱允熥身边,伏在其耳边:“二爷,出大事了。刚刚宫里传来消息,太子殿下晕倒了!” “当真?” 朱允熥猛地站起身,大惊失色道。 第二十四章 责问 常三点了点头:“传消息的人,就在外面。” “走,回宫!” 朱允熥一时无法判断消息真假,尤其是早上他出宫前,还和朱标一起跑步来着。但他不想赌,反正事情办完了,早点回宫,也没什么。 想到这,他起身,看了看蓝玉和常升,歉意道:“舅姥爷,舅舅,宫里有点事,我得马上赶回宫。下次出宫,我们再聚!” “什么事这么急?连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蓝玉皱眉道。 舅舅啊!宫里的事,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甭管是什么事,那是你能知道的吗? 你就不怕被外人知道,治你个刺探宫闱的罪名? 常升扯了扯嘴角,连忙道:“舅舅,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允熥有事,就让他先走吧!” “好吧!允熥,那你先去忙。你的事,咱这边准备好了,派人通知你!”蓝玉也回过味来,附和道。 “有劳舅姥爷,舅舅了!” 朱允熥点点头,朝蓝玉二人行了礼,就带着常三匆匆出了正堂,来到常府大门处,和前来传消息的宦官汇合。 看到来人,朱允熥有些眼熟,但不知道其名字,也没多问,直截了当道:“到底怎么回事?父王为何会晕倒?父王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回郡王殿下,奴婢也不太清楚。是芸娘听闻太子殿下晕倒后,就命奴婢换衣服出宫,寻郡王殿下,请你尽快回宫!”宦官几乎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偷听,才低声道。 这人是芸娘派来的? 看来父王晕倒的事,是真的了! 朱允熥眉头一挑,心里更加担忧起来,没在多言,径直带着常三和宦官来到常府外。 此时常府的人,已经给朱允熥三人备好马车,并将马车牵到朱允熥三人面前。 朱允熥也没客气,朝常府的人道声谢后,就和常三二人一起上了马车。 不久,马车前往皇宫而去。 常府距离皇宫并不远,不到半柱香时间,马车就来到皇宫宫门前,朱允熥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匆匆入了宫。 进宫后,朱允熥本想直接去东宫,探望晕倒的朱标,但被常三劝阻,并建议朱允熥先回自己寝宫,找到芸娘,了解朱标晕倒原因,以及宫里情况后,在去探望朱标,避免出错。 朱允熥想了想,采纳了常三的建议,便直接回自己的寝宫。 “二爷,你回来了!” 他寝宫里,等候多时的常十二和芸娘,看到朱允熥的瞬间,都纷纷迎了上来。 朱允熥直截了当道:“芸娘,现在宫里情况怎么样?” “二爷,现在宫里已经乱套了,太医院的人,都被皇上叫去太子寝宫了。”芸娘忙道。 朱允熥又忐忑道:“那父王现在醒过来没有?” “奴婢已经安排人盯着了,一旦有消息,会及时传过来!”芸娘摇了摇头。 说起来,她之所以能安排人盯着太子寝宫,还得益于之前朱允熥大肆赏赐东宫上下,结的善缘。 搁在之前,朱允熥身边,就他们三个人,别说派人盯着太子寝宫,就是打听个消息,都要耗费不少时间。 “行,那我这就去父王寝宫…” 朱允熥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道:“对了,父王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晕倒?” “二爷,这事,奴婢在事后也托人打听过,好像是太子殿下在乾清宫和皇上发生了争吵。据说争吵的很厉害,连路过乾清宫的宦官,都能听见宫里的争吵声!”芸娘挥手,屏退周围宦官、宫女,凑到朱允熥身前,低声道。 果然,我就知道不能让父王理政。 这才多长时间,父王又晕倒了。 朱允熥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忍着不爽:“父王和皇爷爷因何争吵,知道吗?” “不清楚,争吵时,乾清宫里只有皇上身边的吉祥在,没有其他人在。”芸娘摇了摇头。 朱允熥倒也知道问不出个什么来,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问,点了点头,没在多言,径直朝着朱标寝宫而去。 当他来到朱标寝宫时,寝宫外跪满了太医,个个神色紧张,甚至还有点慌乱,眼睛更时不时朝寝宫内扫视,似乎在等待结果一样。 看到这一幕,朱允熥心一紧,莫名的有些慌了,加快了步伐,匆匆进入寝宫里面,目光一扫,戴太医正神色严肃的坐在床榻边上,认真的替躺在床上的朱标扎针。 而朱元璋、太子妃吕氏、以及朱允炆则站在寝宫外间,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张望着床榻方向。 “朱允熥,你胆子不小,竟然私自出宫,你…” 正来回走动的朱元璋,一看到朱允熥,呵斥道。 朱允熥看了看朱标方向,生气的打断道:“皇爷爷,我听说是你和父王争吵,才气的父王晕倒了?我父王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你就不能让让我父王吗?” “你…你在责问咱?”朱元璋惊呆了,不是,咱还没训斥完你,你倒是责怪起咱来了?还有咱是你皇爷爷不假,可咱也是大明皇帝。 你用这种口气和咱说话,还有没有把咱放在眼里? 你这么胆大包天,你爹朱标知道吗? 边上太子妃吕氏和朱允炆都面面相觑,一副见鬼了的模样,朱允熥这是喝了多少?竟敢这么跟皇上说话?你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还是以为自己是皇孙,皇上就不敢治你欺君犯上之罪? 朱允熥在气头上,哪儿顾得上这么多:“难道我说错了吗?要不是皇爷爷你和我父王争吵,我父王又岂能晕倒?” “皇爷爷,我父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后悔吧!” “你你你…” 朱元璋气的暴跳如雷,手指着朱允熥,偏偏无话可说。因为朱允熥说的事实,而且他在朱标晕倒瞬间,心里也极为后悔,责怪自己为什么就没压制住脾气呢! 但他后悔归后悔,却容不得别人指责,最后他恼怒之下:“来人,来人,把他给咱抓起来。” 下一刻,从寝宫外进来两个侍卫,径直朝朱允熥抓了过去。 朱允熥也没反抗,任由侍卫将自己抓住。 “把他给咱押下去,听候发落!”朱元璋摆手道。 朱允熥急了:“我不走,我要在这儿等父王的消息!” “哼,由不得!带走!”朱元璋冷哼道。 “我不走!” 朱允熥气急之下,一用力就挣脱开侍卫的手,又用力一推,将两个侍卫推得连退数步。 朱允熥这小兔崽子,年龄不大,力气倒是不小啊! 朱元璋稍微一阵意外,但面上却沉着脸:“朱允熥,你想干什么?造 反啊!” 第二十五章 此子类咱! “皇上,太子殿下醒了!” 就在这时,寝宫内忽然响起戴思恭的声音。 这一刻,无论是朱元璋,还是准备反驳的朱允熥,亦或是边上被朱允熥的大逆不道,吓得瑟瑟发抖的太子妃吕氏二人,都顾不上那么多,纷纷快步来到床前。 但到了床前,吕氏二人很自觉地没第一时间靠近,而是站在不远处,预留出空间。 倒是朱允熥不管不顾,一下子冲到前,连最前面的朱元璋都被撞了个踉跄,直接来到床前,俯身看着床上微微睁开眼的朱标,一把抓住朱标的手,喜极而泣:“父王,你总算是醒了,都吓死儿臣了。儿臣还以为,还以为…。” 朱元璋本来被朱允熥撞得怒火中烧,正要怒斥,可看到这一幕,尤其是朱允熥小脸上挂着的泪痕。再看躺在床上,虚弱的朱标,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默不作声。 “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朱标费力的抬起手,擦拭着朱允熥脸上泪痕。 边上吕氏看的牙关都快咬碎了,心里更是将朱允熥骂成阴险小人,但她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朱标和朱允熥,上演父慈子孝。 再一看边上朱允炆,满眼羡慕,却没一点上前的迹象,又大感头疼,有心提醒,却又担心太过刻意,得不偿失。 朱允熥任由朱标擦拭了脸上泪痕,忽然认真道:“父王,请恕儿臣直言,你以后可不能在和皇爷爷争吵了,皇爷爷是皇上,权在他手上。你怎么争的过?” “你要实在看不下去,大可辞去太子之位…哎呦,谁打我!” “咱打死你个大逆不道的小王八蛋,什么话都敢说,还敢教唆你父王辞去太子之位,你要上天啊!”朱元璋本来听到前面还挺高兴,可听到后面,脸色越来越黑,直到最后忍无可忍,伸手冲着朱允熥脑袋,重重的敲了一下。 朱允熥被敲疼了,一下子起身,捂着头,看到是朱元璋,怒气一下子没了,委屈道:“皇爷爷,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皇爷爷你哪怕再疼父王,父王哪怕再尊敬你,你们总有意见不同的时候。父王的身体,还经得起折腾吗?我不劝父王辞去太子之位,难道劝皇爷爷你退位吧?” “当然皇爷爷你想退位也行,毕竟你年龄也大了,该颐养天年了。而父王也当了这么多年太子…” “朱允熥…” “闭嘴!” 他话还没说完,两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 太子妃吕氏更是下意识将朱允炆拉走,连退数步,深怕被溅一身血,连看向朱允熥的眼神,第一次有了佩服之色,不管朱允熥是得了失心疯,还是其他原因,单单他敢当着朱元璋的面,说让朱元璋退位,就不是一般人。 不,从古至今,恐怕也只有这么一个,敢劝太子不干了,劝当朝皇帝退位。 边上候着的戴思恭、乃至宦官、宫女们个个吓得跪在地上,将头埋起来不说,还浑身哆嗦个不停。 朱允熥看了看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朱元璋,又床上朱标脸色铁青,讪讪一笑,怎么就没管住嘴,把心里话出来了呢! 这是要完啊! 想着,他连忙跪下:“皇爷爷,孙儿失言,还请皇爷爷恕罪!” “父皇,儿臣…” “标儿,咱知道你的心意,不关你的事,你安心躺着!” 朱标更是挣扎着要起身请罪,朱元璋眼疾手快,将朱标扶住,稍微用点力,让朱标重新躺下。勉强露出个笑后,转身直勾勾盯着朱允熥:“失言?咱看你不是失言,是你心里话吧?朱允熥,你藏的挺深啊!” “你口口声声为了你父王,实则是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为自己谋取太孙之位吧!” “皇爷爷,何出此言?太孙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何须去谋取?”朱允熥心里直哆嗦,哪敢认这个罪,但面上却故作不知,理直气壮道。 朱元璋一愣,气笑了:“朱允熥,你要不要脸,咱什么时候说过你是太孙?” “难道不是吗?皇爷爷登基时曾下诏,国家建储,礼从长嫡,天下之本在焉。我爹是太子,我娘是太子妃,大哥没了,我就是嫡长子!” 朱允熥振振有词:“论资格,谁能和我比!” 吕氏和朱允炆脸一黑,都恨恨的看着朱允熥,知道你是前太子妃之子,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是几个意思? 你是嫡子,难道我(我儿允炆)就不是了吗? 要不是环境不对,他们非得把朱允熥那破嘴缝上不可。 “你还真会找理由,你怕是忘了你二哥允炆吧!”朱元璋被噎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你二哥允炆也是嫡子,而且年龄比你大,算起来,才是嫡长子。” 朱允熥看了眼朱允炆,撇撇嘴:“那又如何?他就是个书呆子,被那帮文臣忽悠傻了。大明交到他手上,迟早玩完!” “朱…” 朱允炆脸色气的白一阵,青一阵,刚下意识要辩驳,就被边上吕氏拉住,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多言。 事实上,吕氏看朱允熥这么贬低自己儿子,肺都快气炸了。但她实在不敢搀和朱元璋和朱允熥的对话。 没办法,朱允熥太大逆不道了,没有半点尊卑,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她都担心,受朱允熥牵连,治罪。 朱元璋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但他没理会,反而对朱允熥如此贬低文臣,产生了兴趣,连怒火消退不少,饶有兴致道:“那你呢?你就能担起大明江山?” “我能!” 朱允熥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又补充道:“至少我不会听文臣的。准确的说,对我有利的,我听。对我无利的,我坚决不听。” “为何?”朱元璋兴致更浓了。 朱允熥理所当然道:“因为大明姓朱!” “文臣不过是咱们朱家的长工,有谁见过一家之主,会听长工的?” 此子类咱! 朱元璋心里一喜,他一直都看不上文臣,既有文臣们都瞧不上他这个泥腿子皇帝的缘故,更是因为他见了太多太多文臣虚伪的丑陋嘴脸。 但他却又不得不倚重文成治国。 即使如此,他从心底也只是将文臣当成老朱家的长工,所以一旦有文臣犯事,他都是用雷霆、铁血手段清洗。 偏偏朱标就认识不到这一点,为了几个长工,违抗他这个父亲的意志。 被他视为软弱。 “朱允熥,胡说八道什么?还不给孤退下!”床上的朱标坐不住了,强撑着身体,训斥道。 原本他琢磨着怎么替朱允熥求情,减少朱允熥的罪过。没想到朱允熥越说越起劲,贬低自己兄长就算了,竟然还贬低文臣,把文臣比喻成长工。 就这还想当太孙? 没有群臣支持,就是皇上硬封他太孙之位,也坐不稳。 朱允熥撇撇嘴,有心争辩,考虑到朱标的身体,又忍了下来,但脸上写满了不服。 朱元璋瞧得有趣,但面上没表现出来,反而附和道:“朱允熥,不可胡说。还有你们,今天的事,谁敢传出半点风声,咱定斩不饶。” “是,皇上!”寝宫内众人纷纷道。 朱元璋环视一圈后,又看向了朱允熥,板着脸道:“所以这就是你,恃宠而骄、忤逆犯上…” “皇爷爷,你可别说了,这么大的罪,我这小身板哪儿担得起!”朱允熥扯了扯嘴角,连忙打断。 朱元璋冷哼道:“哼,现在知道怕了?” “皇爷爷,我不是怕了,我是觉得我没犯那些罪?”朱允熥理直气壮道。 朱元璋火气又上来了:“还没犯?…” “皇爷爷,你是皇上,可你也是我皇爷爷。孙儿向皇爷爷说两句实话,就要被治罪,这是哪家的道理?”朱允熥又一次打断,振振有词道。 床上朱标一怔,再次看向朱允熥,允熥,倒是有几分急智。我还在想怎么求情,他倒是知道父皇重亲情。就拿爷孙之情说事,父皇就是在生气,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也幸亏允熥年幼,若再大几岁,这套就不行了。 果然,朱元璋被噎住了,恨恨:“伶牙俐齿,标儿,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允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向你皇爷爷谢恩。”朱标看朱元璋吃瘪,心里暗笑,但面上不动声色道:“要不是你皇爷爷宽宏大量,不和你一般计较。就你那些话,治你个欺君罔上,也不为过。” “谢皇爷爷恩典!” 朱允熥谢了恩后,语锋一转:“皇爷爷,孙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二十六章 推论 “知道不当讲,就不要讲了!”朱元璋几乎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开玩笑,他算是看出来了,在朱允熥眼里压根就没什么上下尊卑,也不知轻重,什么话都敢说。 他可不想再被朱允熥往心口扎刀子,更不想听朱允熥的惊世骇俗之言。 朱允熥一怔,不是,皇爷爷这是不讲武德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不应该是让我讲吗? 不过你说不让讲,难道我就不讲了吗? 太小看我了吧! 想着,他装着没听见,继续道:“既然皇爷爷让孙儿说,那孙儿就斗胆进言,不当之处,还请皇爷爷见谅!” “朱允熥…”朱元璋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发现朱允熥不止没有上下尊卑,还没脸没皮。明明自己都说了不要讲,偏偏还睁眼说瞎话,说自己让讲。 标儿仁慈宽厚,儒雅谦虚,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玩意? 朱允熥装没听见,又道:“皇爷爷,今儿父王晕倒,不论原因,不论对错。孙儿认为父王都不易操心朝廷大事,应像之前一样,继续休养。” “直到身体彻底康复后,在继续理政!” “休养?那你打算让你父王休养多久?还是想等咱归天了,好让你父王直接登基?”朱元璋气笑了,又来这套,你这是携你父王生病之势,逼宫啊! 床上的朱标脸色大变,挣扎着从床上翻起身,跪在床上:“父皇息怒,允熥不是…” “标儿,咱不要你说,咱要他说!”朱元璋这次没有搀扶朱标,手指着朱允熥,可见心里的怒气有多大。 朱允熥面不改色:“皇爷爷,我们不妨做个假设,比如我父王没了,大明会怎么样?” “混账…”朱元璋脸色一变,怒斥道。 朱允熥不紧不慢,继续道:“首先,皇爷爷会重新挑选继承人,而选谁呢?数遍诸位叔叔,有能力,又有资格的,无非是三叔,四叔。” “可在他们前面,还有一个二叔。皇爷爷不可能自己违反自己定的嫡长制,大概率不会跳过二叔,立三叔、四叔为太子。” “那么只能从东宫第三代挑选,也就是我和三弟朱允炆之间选一个。” 朱元璋、朱标等人都顺着朱允熥的思路想了想,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因为朱允熥说的可能性非常大。 很简单,朱樉在封地犯下的罪孽,都够砍几次头了。要不是朱元璋的舔犊之情,早就把朱樉杀了,怎么可能选他当太子。 相应老三朱?、老四朱棣,也就没机会了。 接下来,自然要从东宫第三代开始选。 只是他们在听到朱允熥后面的话,都不由自主的翻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夹带私货。口头上占便宜,幼稚可笑。 倒是朱允炆又一次破防了,很想说,自己是二哥,不是三弟。但环顾四周,没敢开口。 朱允熥又道:“而我和三弟允炆之间,大概率会选允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朱元璋眉头一挑,故意道。 朱标则不解道:“为何?是因为嫡长身份?” 太子妃吕氏暗喜之余,又有些忿忿不平,果然,朱允熥这个小王八蛋,是故意说允炆是庶出,还故意喊他三弟,就是为了让允炆失去嫡长身份。 倒是朱允炆没想那么多,只记住自己是东宫嫡长子,父王朱标没了,自己有机会被立太孙。 朱允熥摇了摇头:“不止是因为这个原因,还因为我母妃已故,没了父王,那就是孤家寡人,没人支持我。” “再者我母妃常氏,是武勋之后,让我天然站在勋贵一方,而且三弟允炆亲近文臣,又缺乏主见,容易被操控,文臣们不会选我,只会选他。而皇爷爷一心想着一辈人,把三辈人的事都做了,想让后人当个太平皇帝,也不会选我。” 难怪朱允熥这么紧张标儿的身体,原来他是在自救啊! 朱元璋看了看朱允熥,又回想过往,心里恍然之余,又有些纳闷,那他为何都说出来?明明有很多方法解决,为何选择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是真有心机,还是没脑子? 朱标愣了愣,摇头道:“允熥,你这个假设不妥,你把文臣想的太坏了。他们大多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学的是治国安邦之策…” “父王,你要这么说,那我可有话说了,前朝大宋是怎么亡的?” 朱允熥一听,就不高兴了,直接争辩道:“不就是把皇帝关在笼子里,让一帮子文臣给玩完的吗?” “荒谬,赵宋灭亡,是皇室软弱,军备松懈…”朱允炆看朱允熥在朱元璋、朱标面前侃侃而谈不说,还污蔑文臣,刚忍不住说了句,就被吕氏急忙扯着他手臂,制止了。 朱标和朱元璋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倒不是不满朱允炆插话,而是不满朱允炆的看法。虽然朱允熥的看法太过绝对,但赵宋的灭亡,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文臣。 哪怕一向亲近文臣的朱标,也是这么认为的。 朱允熥撇撇嘴:“是啊!的确是赵宋皇室软弱,但凡他们能强硬一些,也不至于旨意都出不了皇宫。” “好了,你这么处心积虑的胡说八道,不就是想让你父王休养吗?咱准了!” 朱元璋制止朱允熥继续说下去,又道:“不过你父王休养了,就没人帮咱处理朝政了,所谓父债子尝,就由你来替父王,帮咱跑腿,打下手。” 刚刚朱允熥的一番假设,推论,虽然很大胆,但仔细想想,并不是无故放失。再者朱标确实身体不适,需要休养。 朱元璋也只能答应朱允熥的进言。 但答应归答应,他对朱允熥的兴趣大增,打算将朱允熥弄到眼跟前,仔细的观察观察。 看看朱允熥到底是心机深沉,包藏祸心之辈,还是没脑子的粗莽之辈。 “皇爷爷,不要啊!”朱允熥叫苦道。 朱标正高兴朱元璋放了朱允熥一马,不计较他大放厥词,冒犯圣颜之罪,还出手提携朱允熥。没想到朱允熥竟然拒绝,不禁道:“朱允熥,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谢你皇爷爷提携之恩!” 说话间,还冲着朱允熥一个劲使眼色。 朱允熥装着没看见,拒绝道:“皇爷爷,孙儿年幼,难当大任。您老还是另请高明吧!” 开玩笑,他若真去朱元璋身边当差,那他就真的被困在公里了。别说完成系统任务什么的,就是每天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猪少,干的比牛多。 想想都觉得可怕。 “为何拒绝?别糊弄咱,咱要听你心里话!” 朱元璋则愣了愣,有些咬牙切齿起来,朱允熥这混账东西,为了他父王,都敢顶撞咱,还教育起咱来了。 现在让他帮咱做点事,都不愿意。 难道他父王是他父王,咱这个皇爷爷就是外人不成? 第二十七章 当差 朱允熥本想找理由糊弄过去,谁知被朱元璋提前挑明,最后心一横,理直气壮道:“太累。我父王都累出病了,我这小身板哪能扛得住?” “再说了,我皇孙当得好好地,想做什么做什么,何必自找苦吃!” “混账,身为皇子皇孙,拈轻怕重,毫无责任和担当,成何体统?” 朱标还以为朱允熥拒绝,是不知朱元璋的深意,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累,瞬间气的暴跳如雷,若不是身体虚弱,都想从床上爬起来,给朱允熥两巴掌,让他醒醒神。 朱允熥撇撇嘴,做出一副满不在乎模样,好像在说,任你怎么说,我都不去一样。 朱元璋也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看到朱允熥那模样,但他控制住脾气,没有发怒,冷冷道:“朱允熥,你不是一直自称是东宫嫡子,未来太孙吗?就你这样,还想当太孙?” “皇爷爷,你也说了,是未来嘛!又不是现在!”朱允熥嘀咕着。 因为朱允熥声音小,朱元璋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大声点,咱没听清!” “皇爷爷,孙儿没说什么!”朱允熥忙道。 朱元璋皱了皱眉,明知朱允熥没说真话,但也没计较,又道:“你的理由,咱不同意。堂堂朱家子孙,哪能拈轻怕重,毫无责任和担当。” “从明天开始,你来乾清宫当差,咱非得治治你身上的臭毛病。” “皇爷爷…”朱允熥急了。 朱元璋打断道:“朱允熥,咱不是在和你商量,咱是在命令你,难道你想抗旨不尊?” 朱允熥下意识看了看朱标,后者将目光移开,装着没看见朱允熥,开玩笑,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你倒好,还想往外推。 父皇说得对,就该治治你身上的臭毛病。 看到这,朱允熥无奈道:“孙儿遵旨!” “戴太医,标儿的病情如何?”朱元璋刚准备走,才想起被朱允熥扰乱了注意力,都还没过问朱标的病情,不禁瞪了朱允熥一眼,询问道。 朱允熥被瞪得莫名其妙,但没多想,也关心着朱标的病情。 一直走神,不敢听皇室隐秘的戴思恭,稍微一愣,连忙道:“回皇上,太子殿下之所以晕倒,乃是气急攻心,一时蒙蔽了心窍。臣替太子殿下扎针后,太子殿下的身体暂时无碍。” “暂时?”朱元璋眉头紧锁。 戴思恭点点头:“太子殿下身体虚弱,且亏空的比较厉害,还需长时间静养才行!” 朱元璋叹了口气,其实在刚刚朱允熥,建议朱标休养,用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言,就已经说服了他。只是他还抱着一点点期望。 倒不是想压榨朱标,而是他感觉自己年龄大了,处理朝廷事务,也越来越力不从心。这个时候正是需要朱标出力的时候,没想到朱标身体,比他身体还差。 想着,他沉声道:“即使如此,那标儿你就好好静养,朝廷事务,你暂时就别管了!” “戴太医,标儿的病就拜托你了!” “儿臣(臣)遵旨!”朱标和戴思恭异口同声道。 朱元璋又看了看朱允熥,不知怎的,越看心头越不舒服:“还有你,朱允熥。明早卯时一刻,到乾清宫候着。敢不来,咱打断你的腿!” “皇爷爷,明早能不能辰时三刻去乾清宫?我早上还要跑步,而且我还小,就不用跟你去上朝了吧!”朱允熥弱弱道。 混账东西,还敢跟咱提条件? 朱元璋本能一怒,但想到带朱允熥上朝,确实不太合适,容易引起非议。可看到朱允熥那模样,又不想这么便宜了他。 最后道:“那就辰时一刻去乾清宫,咱就是没下朝,你也得在乾清宫给咱候着!” “是,皇爷爷!”朱允熥还想讲讲条件,可看朱元璋明显不耐烦的样子,愣是没敢开口。 “标儿,你安心静养,有什么事,差人去寻咱!” 朱元璋叮嘱朱标两句,又一次下口谕,严禁今日朱标寝宫的事外传,违者抄家灭族后,就带着随行宦官离开了。 等朱元璋一走,朱允熥整个人放松了不少,看着朱标:“父王…” “允熥,你也跪安吧!孤要休息了!”朱标也放松了,浑身一阵强烈的疲倦袭来,在眼疾手快的吕氏,和宦官等人搀扶下,再次躺下之余,吩咐道。 说起来,他这会儿是真心不想在看到朱允熥了。 虽然今天朱允熥处处都在为他着想,可朱允熥那些大逆不道,胆大包天的话,依旧让他心惊肉跳。都不知道朱允熥怎么敢把那些话说出口的。 他都担心激怒父皇,引来杀身之祸。 尤其是他很了解父皇,知道父皇重视亲情不假,更知道父皇同样把权力看的很重,还独断专行。而朱允熥的那些话,说好听点,是维护他,孝顺他。说难听点,那就是在逼宫。 也幸亏朱允熥的一些观点,说到父皇心坎上,让父皇高举轻放,放了朱允熥一马不说,还准备带到身边亲自教诲。 否者…。 “是,父王!儿臣告退!” 朱允熥看朱标只让自己跪安,都没让吕氏和朱允炆跪安,心里有点不舒服,但看朱标精神不佳,甚至很萎靡,也就没多言,老老实实的行礼,后退出寝宫。 朱标这会儿精神褪去,累的慌,只用鼻音嗯了一声,便闭目养神。 等朱允熥走后,太子妃吕氏亲自给朱标盖上被子,又挥手让戴太医等人退下后,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朱标,犹豫道:“殿下,允熥这般胆大妄为,让他去父皇身边…” “吕氏,你也退下吧!”朱标连眼都没睁开,打断道。 “臣妾告退!” 吕氏脸色变了变,知道朱标在成全朱允熥,心里一股怒气升起,很想说朱允熥是你儿子,难道允炆不是吗?朱允熥闯了那么大的祸,还捞到一个去父皇身边办差的好事,而允炆本本分分,什么都没有。 本宫不求你偏袒允炆,至少也要一视同仁吧! 但她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行了礼,黑着脸,带着朱允炆走了。 ……………… 次日,卯时。 朱允熥习惯性去叫朱标跑步,却得知朱标身体乏累,还在休息,就只能独自围着东宫跑步。 跑完步,他开始沐浴更衣、用膳等等,主打一个磨磨蹭蹭,不去乾清宫的想法。 可惜他的想法,早被朱元璋料到了,早早派了乾清宫的宦官来他寝宫候着不说,也不管时间到没到,每隔半柱香时间,就开始催促一次。 最后朱允熥被催的不耐烦,还躲不了,只能垂头丧气的在乾清宫宦官带领下,前往乾清宫。 第二十八章 被坑了 “郡王殿下,皇上口谕,说你到了以后,坐那儿翻阅奏章,皇上下朝以后要考你!” 朱允熥刚到乾清宫外,就被候着的一个宦官,领到宫内距离御案右边,不远处的一个桌案前,指了指桌案后的凳子,以及桌案上堆砌的两摞如小山似的奏章。 朱允熥看到堆砌的奏章,脸都绿了,咽了口唾沫,抬眼看着传口谕的宦官,还没来得及开口。后者似乎有所预料,接着道:“对了,郡王殿下,皇上还有交代,这是命令,不是商量。违者,就是抗旨不尊,让你掂量清楚。” 故意的,皇爷爷这是故意的! 说不过我,就故意找事折磨我。还皇帝呢,心眼比针还小。 朱允熥一阵尴尬,心里羞恼的鄙视着,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点了点头,径直来到桌案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摞奏章最上面的一个奏章,准备装模作样翻翻,糊弄过去。 结果他刚翻开奏章,看了一眼,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王八羔子写的奏章?就不能好好写吗?把奏章写的跟晦涩难懂的文章一样,是想考状元,还是想考我? 我特么看个奏章,还跟考试一样,还有天理吗? 想着,他合上奏章就想扔掉,无意间看见传口谕的宦官,还站在桌案不远处,又不动声色的将奏章放在面前桌案上,仰头道:“公公,还有事?” “郡王殿下,皇上口谕,让奴婢伺候殿下!”宦官恭敬道。 伺候?是监视吧! 皇爷爷这是连一点缝隙都不给我留啊! 我是那种偷奸耍滑,撂挑子的人吗? 过分! 朱允熥扯了扯嘴角,想说些什么,又忍了下来,拿起刚刚放下的奏章,认真的翻阅了下,终于确认了,这奏章比书看的还累人,通篇不讲人话不说,一些字还特么都是生僻字。 这到底是奏事,还是…等等,皇爷爷曾经不是下旨,要求文武官员上奏的奏章,必须用白话书写吗? 谁这么大胆,还敢顶风作案,把奏章写的这么华丽辞藻? 他一目十行,一直看到奏章最后,才看到奏章是顺天府下面一个县令写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看到日期,是洪武二十年九月十三日。 这是什么情况? 总不能说这份奏章,时隔了五年,才送上来吧! 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只有一种情况。 朱允熥心里有了猜测,放下手上的奏章,又拿起一个奏章,直接翻看到最后,上呈日期位置,又一个写着洪武十九年七月。 于是,他接连翻了七八个奏章,看完奏章上的日期后,将奏章随手扔在已经凌乱的桌面上,抬头看着宦官:“公公,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奏章是不是皇爷爷特意挑出来,给本王看的?” “奴婢不知!”宦官垂下了头,掩盖着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你不说,本王也知道。” 朱允熥气呼呼的拿起一个奏章,砸在桌面上:“皇爷爷明知道本王最烦这些繁文,还拿这些写的狗屁不通的文章,让本王看。” “摆明了坑本王!” “郡王殿下,慎言!”宦官吓了一跳,这是我能听的?要是被皇上听到,郡王殿下有没有事暂且不说,我被迁怒的可能性不要太大。 “行了,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朱允熥被噎了下,又一看寝宫内除了传口谕的宦官,还有其他宦官、宫女正趁着朱元璋上朝,整理、清扫着乾清宫,点了点头,没在理会传口谕的宦官,继续翻阅奏章。 不过从他知道,这些奏章是朱元璋找来,故意让他看的后,就没打算细看,只想装模作样的糊弄过去。 至于朱元璋的考校,他则完全没放在心上。 从系统那本书里,对朱元璋的记载来看,朱元璋到归天,手上都没沾一点皇子皇孙的血。也就是说他在气朱元璋,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忍着,一些无伤大雅的错误,犯了也就犯了。 传口谕的宦官看到朱允熥这般敷衍了事,皱了皱眉,有心提醒朱允熥,朱元璋下朝后,还会考校他。但又怕朱允熥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最后忍了又忍,愣是没开口。 转眼,时间来到辰时三刻。 朱元璋下朝,有点幸灾乐祸的快步来到乾清宫外,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进宫,而是挥手制止要行礼的宦官、宫女们,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后,才小心翼翼的进宫。 来到宫内里屋门口,探头探脑的看到朱允熥装模作样,还有点不耐烦的翻阅奏章,脸上挂满了笑容,还趁着被发现,将传口谕的宦官,唤到身前:“他一直在看奏章吗?” 传口谕的宦官纠结了,这到底说看,还是说没看?说看吧,郡王殿下压根就没细看,本本奏章都是胡乱翻翻而已,和皇上说的看,不是一回事。可要说没看,郡王殿下又确确实实在翻奏章。 “问你话呢!”朱元璋看宦官没吭声,不悦的低声道。 宦官吓的一激灵,默默措词:“回皇上,郡王殿下从到了乾清宫后,就一直坐在那儿,翻阅奏章。” “这小兔崽子,还算老实!” 朱元璋乐得够呛,他以前可没少被这些如同老太太裹脚布,又臭又长的奏章折磨,现在也该让朱允熥尝尝滋味了。 尤其是朱允熥还不爱学习,不爱看书。 受折磨程度,肯定比他难受多了。 宦官眼观鼻,鼻观心,装着什么都没听见。 朱元璋则收拾了下心情,装着刚回宫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走进里屋,看着翻阅奏章的朱允熥:“允熥,奏章看的如何?” “还好!”正翻阅奏章的朱允熥看到朱元璋,就一肚子气,连礼都没行,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朱元璋还以为朱允熥是被奏章折磨的生气了,心里暗乐,面上却道:“这些奏章就是这样,写的华丽辞藻,就是不讲人话。” “不过以后你看多了,就习惯了!” “来,给咱说说,这份奏章里,所言何事!”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朱允熥面前的桌案前,随手从桌案上凌乱的奏章中,取出一份,朱允熥刚放下奏章。 朱允熥看了眼奏章,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刚看完的奏章,你说你不知道?”朱元璋皱眉道。 朱允熥理所当然道:“我就随便翻了翻,谁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随便翻了翻!!!” 朱元璋一怔,有些咬牙切齿道:“这么说,这些奏章,你都没仔细看?” 第二十九章 分类 随便翻了翻!!! 朱元璋脸色一变,有些咬牙切齿道:“这么说,这些奏章,你都没仔细看?” 这混账玩意,竟敢违抗咱的旨意,不仔细看奏章。 你不仔细看奏章,那咱不是让人白搬这些奏章了吗? 还有王瑾,咱让你看着这混账玩意,你就是这么看着的? “皇爷爷,孙儿正想说呢!这些奏章写的通篇没句人话,也不知道是奏事,还是卖弄学问,考校看奏章的人。” 朱允熥瞧见朱元璋脸色不对,眼珠一转,故作气愤道:“还有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犊子,办事不力,竟然把前几年的奏章拿来。” “这让孙儿怎么看?看了又有什么用?” 咱知道你个小王八犊子在骂咱,但咱没证据! 朱元璋的脸更黑了,盯着朱允熥看了片刻,忽然转身道:“谁搬的奏章?给咱站出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不远处站着的传口谕宦官王瑾,小跑两步,一下子跪在地上求饶。 “混账,咱让你们把今天的奏章搬来,你们把以前的奏章搬来作甚?” 朱元璋一脚踹在王瑾肩上,将其踹倒在地:“还不赶紧给咱把这些奏章搬走!” “是,皇上,奴婢这就搬走!” 王瑾哪敢有半句废话,强忍着肩上传来的疼痛,慌里忙张起身,唤人一起将朱允熥桌上凌乱的奏章,收拾整齐,然后一起搬走。 当他们走到里屋门口时,朱元璋又道:“对了,把今天的奏章搬来,咱要和咱孙儿一起看!” “是,皇上!” 刚退到里屋门口,垂着头的王瑾,脸上露出一抹苦色,点头应下后,退出里屋不久。又抱着一摞奏章,来到里屋里面。 朱元璋一看,唤道:“拿过来,拿过来。都摆在这张桌子上。” 说话间,还用手指了指朱允熥座位前的桌案。 皇爷爷,你这是忘我之心不死啊! 朱允熥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皇爷爷,这些奏章,都是朝廷机密。让孙儿看,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再说了,咱年龄大了,也该享享儿孙的福了!” 朱元璋脸上笑着,心里嘀咕着,前面让你躲过去了,这次咱亲自盯着,看你还怎么躲。 皇爷爷,不就顶撞你了几句,说了实话吗? 这就扎心了? 都当皇帝了,心眼能不能大点? 朱允熥又是一阵无语,有心继续推脱,可看朱元璋那样子,摆明了要整治自己,怕是在怎么推脱也没用,不由道:“既然皇爷爷这么说了,孙儿遵命便是!” “快,把今天所有奏章,统统搬过来。对了,昨天没批完的奏章,也一起搬过来!” 朱元璋一听,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催促着宦官将奏章堆满朱允熥面前桌案后,一板一眼道:“允熥,这些奏章可不能向之前那样,随便翻翻了事。每份奏章,不但要仔细的看,还要另用纸张标记出来,并附上你的看法。” “还有你不能用笔在奏章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虽然想治治朱允熥,但规矩还是没忘,朱允熥只是皇孙,还不是皇太孙,没资格在奏章上批字。 当然他作为皇帝,可以批准朱允熥批阅奏章,只是朱允熥这些日子表现的胆大包天,以及一些匪夷所思的做法,令他不敢开这个口子。 天知道朱允熥借这个契机,又搞些什么让他添堵的事出来。 “是,皇爷爷!”朱允熥心里稍稍有点遗憾,本来还想小小反击一下,给朱元璋添堵,没想到还没开始,路就被堵上了。 不过也没事,堵死一条路,还又其他路。 “行了,那你忙吧!咱就在这儿看着,有啥不明白的,可以问咱!” 朱元璋唤人给他搬来一张椅子,就放在朱允熥面前桌案对面,又让人搬来一张小桌子,再泡上一壶茶后,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时而伸个懒腰,一副舒服模样。 皇爷爷,这是不当人了啊! 朱允熥看的一阵目瞪口呆,默默在心里说着走着瞧后,便埋头苦干,拿起奏章翻阅起来。 这次有朱元璋监督,他没敢,也没在耍小心思,只能老老实实的看着奏章。 好在这次的奏章,不是故意挑选的,所以里面很大一部分,都采用的是白话文,一目了然。仅仅小部分还是采用华丽辞藻。 就这也比之前看的奏章,好上不少,至少不需要去猜。 唯独有一点,让朱允熥很无奈,那就是奏章中有很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比如某县士绅出资修桥铺路,某地出现奇景,天降祥瑞等等。 从这也让朱允熥知道朱元璋为何会常常批改奏章至深夜,更让他知道朱元璋把权,抓的有多重。难怪系统奖励的书里称朱元璋是劳模皇帝。 也亏得朱元璋精力旺盛,换个人,早就被压垮了。 朱允熥翻了二十来份奏章,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朝廷大事。又看桌案上的奏章,丝毫不见减少。 想了想,没在继续仔细阅读奏章,而是继续粗略翻阅奏章,将桌案上的奏章,进行分类。分成一到四,四大类。 第一类,属于紧急要务,需要马上批阅的奏章。四类则属于一般事物,可办可不办范畴。并为四类奏章,分别写了个标签,夹在奏章里面。 经过朱允熥这么一分下来,桌案上的奏章变得整齐了起来,而重要的奏章,也仅仅只有十来份,工作量直线下降。 朱允熥将紧急的奏章,仔细翻看了一遍,里面涉及朝廷六部,五军都督府,当前最紧急的事。因为他对朝廷事物不清楚,并没有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写什么看法,只写了一个阅。 而其他二类、三类,相对重要,但不紧急的奏章,他都没细看,只在看完紧急奏章,并用纸张写了阅,夹进奏章里面后,将奏章放在坐上,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对面有些打盹的朱元璋。 笑呵呵道:“皇爷爷,奏章看完了!” “什…什么?”朱元璋一个激灵,有些茫然道。 朱允熥重复道:“皇爷爷,奏章看完了?” “这才多久,你就看完了?你不会又来糊弄咱吧!” 朱元璋醒过神,看了看桌案上的奏章,确实摆放的很整齐。但这些奏章,他平时批阅,至少要两个时辰,就这还是他长期批阅奏章,掌握了一些小窍门,才做到了。 而现在才多久,顶天了一个时辰,朱允熥又是第一次看奏章,怎么可能看完,并用纸张写看法? 朱允熥笑道:“皇爷爷,你是皇帝,孙儿哪敢糊弄你啊!不过孙儿说的看完了,跟您理解的看完了,是不是一样,那孙儿就不知道了!” “什么意思?”朱元璋不解道。 第三十章 替你不值啊! “皇爷爷,说不如看,不妨你先看看在说!” 朱允熥没有解释,开玩笑,他做了什么事,他自己很清楚。如果按照朱元璋说的看完,他自然算不上完成。 但谁说一定要在朱元璋划定的圈里做事,另外画个圈,不也一样吗? 当然能不能一样,还得看他后续的方法,光靠解释,是没用的。 毕竟朱元璋才是画圈的人,能一言否定。 朱元璋看着朱允熥,直觉告诉他,朱允熥十有八九在他眼皮子低下搞了小动作,违抗他的旨意。有心直接驳斥,可又好奇,朱允熥接下来的解释。 再说了,他是皇帝,朱允熥抗没抗旨,也就一句话的事。 不妨看看朱允熥的表演。 想着,他意味深长道:“行,咱看看!” 说话间,他起身来到桌案前,目光一扫桌案上堆砌的奏章,以及堆砌奏章最上面一个奏章,夹着一张外露的纸条。 字条上标记着一到四的数字。 看到这,朱元璋又大概看了看奏章的数量,隐约知道奏章标记的用意,因为他平时在批阅奏章时,也会将奏章,按照轻重缓急,进行分类。 只是标记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这小混蛋倒是有几分急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将奏章分类。咱当初还花了不少时间,才摸索出这种讨巧办法呢! 朱元璋在心里称赞朱允熥两句,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随手拿起标记第四类的奏章,翻了翻奏章,并没看到奏章里夹带任何纸张,眉头挑了挑。 但他装着不知,又翻了翻标记的其他类型奏章,越看脸越黑,知道这小王八蛋在搞小动作,没想到这小王八蛋搞的小动作,是一点都不掩饰啊! 别说让这小王八蛋看完奏章,写自己看法了,就是有没有真正看完奏章,都得打个问号。 最后他将手上奏章合上,一下子砸在桌案上:“解释吧!这就是你说的看完了?你是一点没把咱的旨意,当回事啊!” “皇爷爷,不要急,容孙儿解释一二!”朱允熥早有预料,不慌不忙道。 朱元璋气笑了道:“行,咱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你的解释,要是让咱不满意,可别怪咱治你个欺君之罪!” “这是自然!” 朱允熥笑了笑,忽的笑容收敛,认真道:“皇爷爷,孙儿翻完这些奏章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朱元璋淡淡道。 朱允熥故作欲言而止:“这…孙儿不敢说!” “这儿就咱祖孙两人,大可直言,不必避讳!”朱元璋戏谑的看了眼朱允熥那模样,忽然有些想笑,但他没笑,而是配合的挥了下手,让寝宫内候着的宦官、宫女们退下。 朱允熥一看没了外人,更放肆了几分:“皇爷爷,孙儿觉得你不会当皇帝,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的比牛多,没苦硬吃…” “朱允熥…” 朱元璋破防了,没想到自己兢兢业业,操劳国事,竟得到朱允熥这么一个评价,刚要发怒。忽然反应过来,面色不善道:“你个小王八蛋,该不会乘机骂咱吧?” 朱允熥故作委屈:“冤枉啊!你可是我最敬爱的皇爷爷,孙儿怎敢骂你。孙儿只是为皇爷爷你不值啊!” “什么意思?”朱元璋一怔,注意力被转移,不解道。 朱允熥手指着桌案上四摞奏章:“这些奏章被孙儿按照轻重缓急分类,除了第一类,重要且需要紧急处理的奏章之外,其余奏章,完全没必要上呈御前。尤其是第四类奏章,几乎都是各县府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可让他们自行处理。” “朝廷花了那么多银子养他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上奏皇爷爷,养他们何用?” “年幼无知,你真以为这些奏章,只是奏章吗?那不仅是权力,更是帝王了解地方事务的渠道之一!” 朱元璋脸黑如墨,还以为朱允熥有什么高谈阔论,结果就这?他更加怀疑朱允熥刚才的话,就是在借故骂他。 朱允熥摇头道:“皇爷爷说的,孙儿都明白。但孙儿以为一个皇帝,连县府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管,因小失大,除了没苦硬吃,于朝廷有害无益。” “你个黄口小儿,还指责起咱了,那你说说怎么个因小失大,怎么个有害无益?”朱元璋气笑了,心里更打定主意,一会儿赏朱允熥几十大板,谁求情都不行。 朱允熥不慌不忙道:“皇爷爷你事事操心,固然能加强皇权,把所有权力抓在手上。但也会养成文武百官,拿着朝廷俸禄,遇事能避则避,避不了就上奏,毫无责任和担当的习惯。更会压抑文武百官对权力的渴望。” “皇爷爷你是开国之君,威望高,手腕硬,能震慑文武百官,而且精力旺盛,能事必躬亲。可后世之君,长于深宫,谁能做到事必躬亲?” “到时被压抑许久的文武百官,势必会疯狂反扑,动摇江山社稷。” 这可不是他胡说,而是他看过系统的书,总结而来。 看看整个大明朝就知道,自洪武之后,包括永乐在内,文武官员的权力,都在逐步上涨,前期的永乐、洪熙、宣德三朝都还好,文武官员虽有抬头趋势,但朱棣等三位皇帝,个个都英武果决,牢牢把控皇权。 可从正统朝的土木堡之变开始,文武失衡,文官势力壮大,便开始疯狂反扑。 最终皇权旁落,皇帝变成了吉祥物,看似有身份,有地位,但权力却大打折扣。 “危言耸听!”朱元璋脸色微变,心里暗暗吃惊,泛起了嘀咕,但面上却嘴硬道。 朱允熥也不生气:“皇爷爷,孙儿是不是危言耸听,翻翻史书就知道了,历朝历代除了开国之君之外,有几个皇帝勤政爱民,事必躬亲?” “又有多少安于享乐,安于现状。即使有那么几个皇帝,有雄心壮志,大都因积重难返四个字,而功败垂成!” “那你呢?要是让你当皇帝,你会怎么做?”朱元璋被噎了片刻,看了看朱允熥,忽然笑道。 朱允熥自信道:“孙儿要是当皇帝,只抓三样权力,即军权、财权、人事权。” “军权,皇权稳固的根基。只要军权在手,任凭朝廷怎么乱,都能顷刻平复。财权,则是朝廷稳固的根基,只要有银子,无论是抵御外敌,扩张领土,还是赈灾抚民,亦或是教化臣民,都可以。” “而人事权,则掌握文武百官,谁不听话就换掉谁。” “三权合一,大明江山则牢牢掌握在手里。” 他虽然很厌恶明朝后面的清朝,但他不得不承认,在所谓的封建王朝中,清朝真正是皇权的巅峰期。 在当皇帝这方面,有太多值得他学习的地方。 朱元璋不知怎的,听得有些热血沸腾,有种白当这么多年皇帝的感觉。但他看到朱允熥稚嫩面庞,心里又泛起了嘀咕,神色凝重道:“朱允熥,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第三十一章 蒙混过关 “皇爷爷,没人教孙儿,都是孙儿自己想的!”朱允熥摇头道。 “你?” 朱元璋表示怀疑,开玩笑,他以前虽对朱允熥关心少,但朱允熥身上贴的那些,诸如不学无术、愚不可及的标签,也有所耳闻。 现在朱允熥说是自己想出三权说法,谁信? “皇爷爷,你别小瞧人!” 朱允熥感觉受到了伤害,不服气道:“孙儿只是不善作文,写诗而已,并不代表孙儿不会看书,不会思考。” “行行行,姑且算是你想的!”朱元璋还是怀疑,但他这会儿不想和朱允熥争辩,只想知道怎么抓三权,哄着道:“你告诉皇爷爷,你若是皇帝,你怎么抓三权?” 按朱允熥说的三权,他只对抓军权有信心,而对所谓的财权、人事权,一点把握都没有。 因为这两项权力,早有一套运行规矩,想要收拢财权、人事权,阻力不是一般的大。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连提都不敢提。 朱允熥想也不想道:“不知道!” 开玩笑,他就算有办法,也不能说,尤其是抓三权,还是从文武官员手里夺权。 他可不想早早的把自己置身于斗争漩涡里面。 更何况,他现在只想做系统任务,挣奖励,保住朱标的命,其他事务都得靠后。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不是说是你的想法吗?”朱元璋急了眼。 朱允熥振振有词:“是孙儿想法没错,可孙儿对朝廷事务一无所知,如何能拿得出方法来!” 说的好有道理,咱竟然无言以对。 朱元璋无语之余,又大感失望,以他当皇帝多年的经历,以及卓越眼光来看,自然知道朱允熥说的抓三权,能极大的巩固皇权。而且人还不用那么累。 他也是人,能轻松点,还能抓紧皇权,他自然是愿意。奈何朱允熥这小王八蛋,挖坑不埋,还得让他老人家,耗费心神给后人铺路,真不是个东西。 “皇上,该用膳了!” 就在这时,朱元璋身边宦官吉祥从外走了进来,犹豫片刻道。 朱允熥本就怕朱元璋追问,一听到吉祥的话,便借势叫嚷道:“皇爷爷,用膳吧!孙儿肚子都饿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点都不知道替咱分忧!”朱元璋回神,没好气道。 “快快快,皇爷爷有旨,传膳! 朱允熥装着没听见,一边催促着,一边来到里屋餐桌前,大大咧咧坐下,等着御膳上桌。 朱元璋一看,气笑了:“朱允熥,你还真不客气,把咱这乾清宫,当你寝宫了啊!” “孙儿在自己皇爷爷家吃点饭,怎么了?为什么要客气?那不是见外了吗?”朱允熥理直气壮道。 朱元璋一下子被噎住了,既喜欢朱允熥这种没有拘束感的相处,可看到朱允熥那模样又气不打一处来,最后只能无奈道:“油嘴滑舌,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朱允熥自然不会去搭话,继续装聋之余,一个劲催着宦官上御膳。 很快,御膳在朱允熥的催促下,有条不紊的摆上了桌。 朱允熥看了看桌上,一盘重叠着的芝麻饼,一盘小菜,还有一大碗鸭血粉丝汤,有些傻眼了:“皇爷爷,你堂堂大明皇帝,你中午就吃这个?” “不说什么山珍海味,至少也得有鸡鸭鱼肉吧!” “这个怎么了?咱小时候想吃,还吃不着呢!”朱元璋来到餐桌前,不高兴道。 朱允熥撇撇嘴:“当皇帝就吃这个,那你皇帝不是白当了吗?” “嘿,你个小王八蛋,今天专门来气咱的,是吧!”朱元璋手指着朱允熥,又好气又好笑。 朱允熥没理这茬,冲着餐桌边上候着的吉祥,喊道:“吉祥公公,我要吃烤鸭,快让御膳房给我做只烤鸭来!” “你爱吃不吃,饿死你个小王八蛋!” 朱元璋气呼呼的将餐桌上装着芝麻饼、鸭血粉丝汤和小菜,移到自己面前桌上后,不经意看到吉祥没动,黑着脸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按他说的做,你还真想让他饿死在咱乾清宫啊?” “是,皇上!”吉祥没敢说没有朱元璋的旨意不敢动,而是摸了下额头冷汗,转身匆匆去安排了。 朱允熥得了便宜卖乖,笑嘻嘻道:“就知道皇爷爷心疼孙儿!” “哼,没脸没皮,咱可不是心疼你,咱是怕你饿死在咱这乾清宫,没法向你爹交代!”朱元璋嘴角勾起了笑意,但嘴硬道。 朱允熥撇撇嘴,一个字都不信朱元璋的,微微起身,随手抓起一块芝麻饼,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你不是不吃吗?”朱元璋刚坐下,稍微一愣,随手将装着芝麻饼的盘子,朝朱允熥方向推了推。 “这不是烤鸭还没上,孙儿先垫垫!” 朱允熥一边吃着芝麻饼,一边道:“再说了,孙儿也想看看这芝麻饼,有什么魔力。让皇爷爷你百吃不厌。” “那你吃出什么魔力没有?”朱元璋拿了一块芝麻饼,撕下一小口,边吃边道。 朱允熥吃完手里的饼子,把掉在桌面上的芝麻,捡起来吃了,一边又拿芝麻饼,一边一本正经道:“吃出来了!这芝麻饼里面,有皇爷爷对皇祖母的爱!” 朱元璋和马皇后的故事,他在系统的书里看过,又看朱元璋经常吃芝麻饼,不难看出朱元璋不止是在吃芝麻饼,更是在思念人。 “是啊!你皇祖母这一走,快十年了!” 朱元璋手一顿,看着手上的芝麻饼,睹物思人:“当年咱还只是个小兵,因为一些事情被关起来了。没得吃,饿得受不了。是你皇祖母冒着被责罚的风险,给咱带了一块芝麻烧饼。” “那是咱吃过最美味的烧饼,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上。” “后来咱当皇帝了,你皇祖母知道咱喜欢吃芝麻烧饼,就专门去学做芝麻烧饼,做给咱吃,可惜咱再也吃不上你皇祖母做的芝麻烧饼了!” 说话间,他陷入回忆,惆怅起来。 朱允熥没打扰朱元璋的回忆,连吃饼子的动静都小了,直到宦官端来一盘整只烤鸭,放在餐桌上,还配了一碗米饭。 他才伸手从烤鸭上,撕了一根鸭腿,递上前:“皇爷爷,来,吃根鸭腿。吃饱了,才有力气想皇祖母。” “你吃吧!咱吃芝麻饼就够了!”朱元璋从回忆中醒来,看了看朱允熥递上来的鸭腿,笑着举了举手上,缺了一块的芝麻饼。 朱允熥固执的将鸭腿递着:“皇爷爷,皇祖母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你也不想皇祖母到天上了,还惦记着你的身体吧!” “行,咱吃。”朱元璋一阵哭笑不得,但没在拒绝朱允熥的好意,接过鸭腿,一口芝麻饼,一口鸭肉吃了起来。 朱允熥这才满意道:“这就对了,皇爷爷你把身体养的好好地,才能替我们继续遮风挡雨!” 朱元璋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手痒了,看了眼正在吃饭的朱允熥,算了,吃完饭 在说。 朱允熥则没管那么多,给自己撕下一块鸭腿,就着芝麻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说起来,自从他做跑步任务,身体加点后,他的饭量是直线增长。以前一顿饭,吃块饼子,或一碗饭就饱了,现在他一顿饭,能吃一整只烤鸭,烧鹅之类的。 还要吃菜,吃饭。 也亏得他是皇孙,手里还有系统奖励的银子,搁在一般家庭,怕是都养不起他。 朱元璋看朱允熥吃的又快又多,被惊呆之余,胃口大开,也大口吃了起来,到最后甚至和朱允熥争抢起来。 “皇爷爷,孙儿吃饱了,孙儿先告退了!”朱允熥吃完大半烤鸭,还吃了五个芝麻饼,大半碗鸭血粉丝汤,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嗝。 朱元璋没好气道:“滚吧!跟你一起吃饭,咱得少活几年!” “皇爷爷,孙儿正在长身体,下次找孙儿吃饭,记得让御膳房多做点。还有味道做好点…”朱允熥起身,行了礼,刚嘱咐两句,看朱元璋黑着脸,还抓着一根鸭腿骨头,要砸自己的样子,赶紧溜了。 “这混账东西…等等,咱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 朱元璋看朱允熥跑了身影,刚笑呵呵的放下手上鸭腿骨头,忽然反应了过来,不说刚刚手痒,决定抽朱允熥的念头,貌似之前让朱允熥看奏章,治治朱允熥的臭毛病,也没办到,反而把自己气的够呛。 最后忿忿不平:“小王八蛋,今天算你跑的快。明天咱看你往哪儿跑!” 而出了乾清宫的朱允熥,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今天总算蒙混过关了,明天打死也不来了。 第三十二章 朱标背书 次日。 休养了两天的朱标,都不用朱允熥提醒,主动来到朱允熥寝宫外,和朱允熥汇合,一起沿着东宫外围跑步。 其实朱标被朱允熥带着跑步后,他已经习惯了跑步,甚至达到每天不跑步,浑身不自在的地步。 不过今天的朱标,因为之前昏倒的缘故,没有快跑,而是小跑。 跑完步,朱标去朱允熥寝宫用了膳,便返回自己寝宫。 当他走上一截路,发现朱允熥不近不远的在后面跟着,不由停了下来,将朱允熥唤到面前:“你不去乾清宫做事,跟着孤作甚?” 他知道朱允熥要去乾清宫做事,不但没叫朱允熥去书房读书,跑步时还抽空教了下乾清宫做事的规矩,经验。但他没想到朱允熥不去乾清宫,反而一路跟着自己。 既让他纳闷,又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朱允熥近期的变化,让他如鲠在喉。 “父王,儿臣不想去乾清宫做事,你能不能帮儿臣给皇爷爷说说,推了这个差事?”朱允熥挥了挥手,让周围随行宦官退下后,嬉皮笑脸道。 他既然打定主意不去乾清宫做事,受朱元璋的磋磨,自然想到了解决办法。 而办法的关键,则在朱标。 只要能说服朱标,事情就成了一大半。 毕竟朱标此时有病在身,可以仗病欺人,相信朱元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令病中的朱标为难。 朱标脸一沉:“朱允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皇爷爷看重你,才让你去乾清宫做事,亲自教诲你,你竟然不想去?”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这么好的机会,你都要放弃,你还有脸去和朱允炆争兄弟名号。难道你不知道,你们都是嫡子,都有可能被立皇太孙。 而立谁当皇太孙的主动权,在你皇爷爷手上吗? “父王,儿臣知道皇爷爷看重儿臣,但儿臣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想被困在乾清宫!”朱允熥当然不能说实话,开玩笑,当着朱标的面,说朱元璋坏话,挨揍都是小事,引起朱标反感,达不到目的是大事。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替你皇爷爷办事,明白吗?” 朱标一脸不悦,你看起来也不蠢啊!怎么尽做些蠢事?什么事,能比得上你去乾清宫,听你皇爷爷教诲? 朱允熥摇头道:“替皇爷爷办事,固然重要。但儿臣的事,更加重要。” “什么事?” 朱标刚问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还有不许拿孤的病说事!” 他这两天修养,将最近的事都复盘想了想,尤其是朱允熥的变化。最后发现朱允熥固然孝心可嘉,可朱允熥也在拿他的病,在朱元璋面前反复横跳,挑战朱元璋的底线。 这可是很危险的。 当前他还在,一切都还好说,可他要是不在了,朱元璋秋后算账,朱允熥不但和那个位置绝缘,还容易被废。 最关键的是,朱允熥说话做事全凭个人心情,一点心机城府都没有。让他为朱允熥以后担忧。 朱允熥扯了扯嘴角,默默将心里说服朱标的备用选项,去掉了一个:“父王,儿臣听闻上次你和皇爷爷,是因为宝钞的事,发生的争吵?” “你从哪儿听来的?” 朱标下意识问了句,马上又反应过来,训斥:“朱允熥,你是不是疯了,连孤和你皇爷爷的谈话,都敢去打听?你知不知道你…” “父王,你就告诉儿臣,有没有这回事?”朱允熥打断道。 “你…有!” 朱标气的火冒三丈,有种感觉,今后他自己不是病死,就是被朱允熥气死。尤其是后者,可能性极大。 朱允熥又道:“父王,你们为何争执?” “你为这个做什么?”朱标不耐烦了。 朱允熥好似没看见,自言自语道:“儿臣猜是不是皇爷爷又要印发宝钞了?” 要说朱元璋懂经济,那是不可能的。可要说一点都不懂经济,也不尽然,至少在大明开国之初,朱元璋为解决朝廷缺乏金银问题,借鉴大宋西南发行的交子,发明出宝钞。并且用宝钞作为大明官方货币。 而且还下旨,强制宝钞和金银兑换比例,强制使用宝钞,从而搜刮勋贵、地主隐藏的财富。 毕竟真正的老百姓,手里很少有余钱。 只是用宝钞搜刮勋贵,地主财富,让朱元璋尝到了甜头,导致每次朝廷缺银子,就大肆印发宝钞,还不回收,令宝钞泛滥,面值一而再的贬值。 “既然你都打听清楚了,还问孤作甚?”朱标板着脸。 朱允熥笑眯眯道:“若是儿臣能解决朝廷缺银子的问题,父王能不能替儿臣推了乾清宫的差事?” “你?” 朱标怀疑的上下打量着朱允熥,朝廷从开国时,就一直缺银子,至今二十来年,上至父皇,下至满朝文武,不知想了多少办法,都没解决这个顽疾。 而朱允熥,不过十来岁的娃娃,张口说有办法解决朝廷缺银子的问题,谁信? 反正他不信。 朱允熥点了点头:“对,就是儿臣。如果儿臣做到了,父王能不能替儿臣推了乾清宫的差事?” “如果你能做到,孤替你走一趟便是!”朱标肯定道。 “那就这么定了,儿臣告退!” 朱允熥暗喜,有了朱标这句话,以后正大光明的出宫,从容的做系统任务,挣奖励了。别问,问就是有太子口谕。 至于解决朝廷缺银子的问题,那就太简单了。 不说他准备建的两个工坊,就是系统奖励他的银子,还有不少。到时找地方一埋,然后上报,朝廷瞬间暴富。 不够,就继续发银子,收买人心。 反正银子系统出,人心他来收,左右都是赚。 朱标一愣,眼见着朱允熥要走,唤道:“等会儿,你还没说怎么解决呢!” “事以密成,父王,等儿臣这边做出点苗头,再告诉父王”朱允熥笑道。 你还知道事以密成,整天咋咋呼呼的是谁? 朱标气乐了:“滚吧!你后面要是拿不出办法,别怪孤旧账新帐一起算!” “父王,你没机会的!” 朱允熥嬉皮笑脸的挥了挥手,就匆匆来到自己寝宫的小院里,一位宦官面前,从长袖里摸出一张宝钞,递上前:“公公,让你久等了!” “郡王殿下言重了,能为郡王殿下办事,是奴婢的福分!这个就不必了!”宦官将朱允熥递上前的宝钞,推了回去。 “公公,这可不是本王贿赂你,而是上次你报信有功,本王补上的赏赐!” 朱允熥强硬的将一百两面值的宝钞,塞进宦官手里:“对了,还没请教公公贵姓!” “奴婢姓胡,单名一个杨字!”胡杨看到了面值,乐的够呛:“奴婢谢郡王殿下赏赐。” 朱允熥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公公,和之前商量的一样,劳烦你回去告诉皇爷爷,说父王给本王派了差事。暂时不去乾清宫办差。” “有什么问题,让皇爷爷去找父王!” “郡王殿下放心,奴婢醒的!”胡杨点了点头:“郡王殿下若无其他差遣,那奴婢回乾清宫复命了!” 朱允熥微微颔首:“去吧!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本王!” “奴婢告退!” 胡杨点了点头,行了礼,就退出了朱允熥寝宫,回乾清宫了。 朱允熥目送胡杨离开后,唤来常三:“收拾下,我们出宫!” 此时,乾清宫里,朱元璋还没有上朝,而是满怀期待的等着,朱允熥来乾清宫办差。 今天他可是给朱允熥准备了一份大礼,还等着朱允熥收礼呢! 第三十三章 省不了 不多时,正等着的朱元璋,看到派出,催促朱允熥的宦官回来了,情不自禁的迎了两步。但只看到宦官一人,没有朱允熥的身影。 皱眉道:“咱孙儿朱允熥呢?怎么没来?” “回皇上,郡王殿下说太子殿下给他派了差事,暂时不来乾清宫办差了!”胡杨没想到朱元璋这么在意朱允熥来不来乾清宫,心里暗暗叫苦,原本还打算替朱允熥说两句好话,现在也没了,老老实实按照朱允熥吩咐的回答。 不来了? 那咱准备的大礼,不白准备了吗? 朱元璋的期待,变成失望,有些不高兴道:“咱标儿不是不管事了吗?还能给他派什么差事?” “奴婢不知!”胡杨垂着头道。 “你去…算了,你下去吧!” 朱元璋本想让胡杨去唤朱标,问问怎么回事。但考虑到朱标的身体,又忍了下来,心里忿忿不平着,朱允熥这小兔崽子又拿咱标儿说事,咱们来日方长,这次让你躲了,咱看你下次怎么躲! “奴婢告退!” 胡杨偷偷瞄了眼朱元璋,又迅速低下了头,退出了乾清宫,四下环顾,趁着周围宦官、宫女没注意到自己,抹了下额头冷汗,郡王殿下的银子不好拿啊!还好没被皇上迁怒,不然亏大了。 ………… 朱允熥换了衣服,和常三出了宫,径直来到凉国公蓝玉府上。 “允熥,你怎么来了?咱还准备派人去通知你呢!”接到消息的蓝玉,大开府上中门,一边将朱允熥迎进府,一边笑道。 朱允熥听出言外意,有些急促道:“舅姥爷,这么说,那些匠户都已经请来了?” “请来了,按咱们之前说的,都安置在城外的庄子里!”蓝玉点了点头。 朱允熥忙道:“事不宜迟,舅姥爷你现在带我去庄子里看看!” “现在?这么急?那边还没建炉,要不先在咱府上坐坐,下午在过去?”蓝玉惊愕道。 朱允熥摇头道:“舅姥爷,先去看看吧!” 没办法,也不知道废物系统发什么神经,自建工坊的任务发布后,迟迟没有新任务出现,自然没有新奖励。 他估摸着可能要完成建工坊的任务后,系统才会发布新任务,才能挣系统奖励。 倒是长期任务一直在做,可惜奖励像是固定了一样,基本没有变化。 “那好吧!咱这就让人备马!”蓝玉不知道朱允熥为何这么急着见匠户,但他没多问,就算朱允熥任性妄为,那他也陪着朱允熥任性妄为一次。 片刻之后,在蓝玉的吩咐下,蓝府下人牵了五匹马,来到蓝府门口位置。 蓝玉和朱允熥、常三一起出了府,来到马匹前,蓝玉一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一匹马的缰绳,一手在马匹头颅上摸了摸:“允熥,会骑马不?要不要跟咱比比骑术?” “马会骑,但比试骑术就不必了!” 朱允熥摇了摇头,开玩笑,在城里骑马就够张扬了,若是在比赛骑马,闹得动静大了,被他父王、皇爷爷知道了,以后想出宫都难。 要知道蓝玉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和蓝玉比赛骑马,难保蓝玉会不会为了赢比赛,在城里横冲直撞,惹出祸事。 “行吧!那咱们走吧!” 蓝玉有点小遗憾,一手抓住马鞍,一个翻身上了马,骑着马朝城外小跑而去。 朱允熥以前随朱标出宫游玩时,骑过马,虽然有好久没骑了,生疏了不少,但还算是会,也跟着上了马,追上蓝玉。 常三则和蓝玉的两个随行侍卫,骑马跟在二人后面。 转眼,两柱香的时间过去。 蓝玉一行人骑马来到城外十里处一个庄子外面,但蓝玉没有带朱允熥等人进庄子,而是沿着庄子外围,来到庄子外一条小河流的外围。 因为河流边上是一块沙地和一块田,只有中间一条小路,所以到了路头,蓝玉就从马上下来了,并将缰绳交给了随行侍卫。 介绍道:“允熥,请的那些匠户说,将窑口建在河流边上,方便取水。正好前面一块荒地,距离河流不远,也远离庄子。所以就把窑口建到前面那块荒地上。” “不过匠户们还是住在庄子里,咱在庄子里有处别院,平时很少住,你这边又催的急,就让他们暂时住在咱别院里面。” “等以后给他们盖了房子,再让他们搬出去。” “舅姥爷,谢谢了!”朱允熥都不用蓝玉说,远远地听见了田对面小山坡荒地上传来的人声。又听到蓝玉将自己别院让出来,安置匠户,心生感动道。 “一点小事而已,说谢就太见外了!” 蓝玉带着朱允熥沿着田边和沙地中间的小路,穿过田和沙地,来到小山坡前,上了坡,来到一处相对平坦,且正在清理杂草树木的荒地。 “小老儿见过凉国公!”正指挥着人收拾荒地的一位,年约四十来岁,却显得很苍老的老头,不经意间看到蓝玉,连忙迎了上来,下跪道。 他这一动,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都看到了蓝玉,纷纷放下手上的事,下跪高呼起来。 “都起来吧!” 蓝玉侧身,露出身后的朱允熥,介绍道:“这是咱的外甥孙,大明太子朱标之子,朱允熥。也是他让咱请你们来,建窑烧制琉璃的。” “允熥,他叫梁三四,是城里一家专门烧制琉璃的商行里的大师傅。咱专门请来,替你烧制琉璃。” “小老儿参见郡王殿下!”刚起身的梁三四,心里一惊,又一次跪在地上行礼。 “老人家不必多礼!” 朱允熥虚扶,让梁三四起身后,看了眼还在开荒的荒地,微微皱眉道:“梁三四,最快要多久才能将窑口建起来?” “回郡王殿下,据小老儿估算,至少要十天才能建起一个烧制琉璃的窑口。”梁三四忙道。 朱允熥眉头紧锁:“这么慢?那什么时候能烧制出琉璃?” “这个…顺利的话,还得要半个月!”梁三四默默算了算,说了个大概时间。 十天,半个月?那不就是一个月了? 父王还能坚持那么久吗? 别到时候我这边任务还没做,他先挂了! 朱允熥有些头疼:“有没有办法,加快点速度?” “回郡王殿下,加派人手,可以加快建窑口。但新建的窑口,要不断的试制,才能烧制出合格的琉璃!这个时间省不了!”梁三四不知朱允熥为何这么急,小心翼翼道。 这么说,还非得一个月不可了? 等等,新建的窑口,烧制合格的琉璃慢,那老窑口呢? 朱允熥忽然想到了一个短时间内建立工坊的办法。 第三十四章 试制开始 他之前也想过买下一家民间工坊,但这个念头转眼就抛之脑后了。 很简单,他手上没人。 他在宫外所能依靠的,只有凉国公蓝玉和开国公常升,而两个国公府是出了名的骄兵悍将,行事飞扬跋扈。他怕自己的要求下去,两个国公府强买强卖,甚至不给银子,直接白嫖。 到时名声也坏了,还得被他皇爷爷,以及满朝文官们针对,弹劾。 尤其是满朝文官们,天天瞪大了眼睛,等着他舅姥爷,舅舅,包括他这个皇孙犯错,哪能傻乎乎的给人递把柄。 只是他没想到,新建一个窑口,要耗费这么长时间,如果算上玻璃、水泥的研制时间,怕是一个月都打不住。 “这个…这个…”梁三四支支吾吾起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个年龄小,看上去很亲切,和善的皇孙,竟然这么狠毒。凉国公蓝玉也不过是“请”走他这个大师傅。 这个皇孙倒好,不但要人,还得把锅端走。 边上蓝玉不耐烦道:“这个什么?咱外甥孙问你什么,你答什么,敢欺骗咱外甥孙,咱杀你全族!” 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买个商行吗? 哪用得着问东问西,直接带人上门,他们还敢不卖? “凉国公饶命,凉国公饶命!”梁三四直接吓得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 “舅姥爷,你别吓唬他!” 朱允熥一看,隐约冒出个念头,这个梁三四不会是舅姥爷绑来的吧,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假意训斥一句后,上前将梁三四搀扶起来:“梁三四,别害怕!我舅姥爷在吓唬你呢!” “我只是问一句,有什么说什么,说错了也不要紧!” 蓝玉撇撇嘴,有些不高兴,但他在外人面前,给足了朱允熥面子,没有出声。 “前东家的商行,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卖不卖,小老儿也不太清楚!”梁三四偷摸看了眼蓝玉,战战兢兢的起身。 朱允熥秒懂,梁三四的前东家,是祖上传下来的,肯定不会卖。但要是仗势欺人,最后还是会卖。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禁淡笑道:“那算了,本王就不夺人所爱了!” “梁三四,这儿就交给你了。人手问题,本王会尽快给你解决。本王就两个要求,一个是安全,不能出现伤亡事故。一个是加快建造速度。明白吗?” “小老儿明白!” 梁三四瞧朱允熥这般和颜悦色,想想刚刚朱允熥问的话,有心问问是不是真的算了。可他怎么都张不开口,生怕冲撞了朱允熥,惹来祸事。 “行了,你带人继续忙吧!” 朱允熥将梁三四打发走后,又在原地看了会儿梁三四等人干活,才和蓝玉一起转身离开。 走上田边小路,憋了一肚子话的蓝玉,看四周无人,忍不住道:“允熥,刚才咱就想说了,买个商行而已,哪用得着去问,直接上门买不就行了吗?” “舅姥爷,你说的买,和我说的买,不是一回事!”走在前面的朱允熥,停下脚步,转身道。 蓝玉没想到朱允熥会转身,差点没撞上朱允熥,好在他是练过的,很及时的停住身形,并后退了两步,才狐疑道:“怎么不是一回事,不都是买吗?” “舅姥爷,你说的买,是强买强卖,还是巧取豪夺?亦或是白嫖?”朱允熥意有所指道。 蓝玉被噎了下,振振有词:“能买就行,又不是不给银子!” “舅姥爷,话不是这么说的,事也不是怎么办的。我知道,舅姥爷你出面去买,不,都不用你出面,只需派个府上下人去买,就能买到商行。” 朱允熥淡淡道:“但人家是真心卖的吗?人家不是真心卖的,咱们买来有什么用?再说了今天人家能畏惧咱们的权势,把商行卖给咱们。明天人家畏惧别人的权势,会不会把咱们给卖了?” “他敢!”蓝玉听得迷糊,但朱允熥最后一句听清了,几乎下意识道。 “刀架在脖子上,你猜人家敢不敢?” 朱允熥摇了摇头:“再说了,皇爷爷眼里不揉沙子,若是被人告发了,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这次蓝玉彻底没话说了,朱元璋何止是眼里不揉沙子,那是天天瞪着眼睛,看着满朝文武,谁敢欺压老百姓,轻者训斥、挨板子,重者抄家灭族。 他可不想被记在朱元璋的小本本上。 朱允熥看了看蓝玉,又道:“舅姥爷,那个梁三四,是你绑回来的吧?” “不是,梁三四是请回来的!”蓝玉矢口否认,心里却暗暗嘀咕,刀架在脖子上请,那也是算请吧! “姑且算请吧!” 朱允熥深深看了眼蓝玉,语重心长道:“舅姥爷,以后做什么事,尽量都用银子解决。像请人,别人五两工钱,咱们就开十两银子。” “不愁请不到人,何必滥用手上权力,往自己脸上抹黑呢!” “臣知道了!”蓝玉微微皱眉,脸上写满了不高兴,都自称臣了,显得很公式化。 朱允熥没指望一两句话能改变蓝玉观念,便不在多言,岔开话题道:“舅姥爷,接下来,我会经常出宫。麻烦你派人,在京城周边找找,看民间有没有做不下去,想脱手的窑口。” “有的话,就买下来。要是没有,就算了!” “行吧!赶明儿咱就派人去找!”蓝玉看朱允熥没在说教,莫名的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有劳舅老爷了!” 朱允熥朝蓝玉拱了拱手,便转身和蓝玉一起离开。 接下来,朱允熥每天早晚陪朱标跑步,时而召戴思恭给朱标调理身体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出宫盯着新窑的建立,时而还和匠户们沟通,了解琉璃烧制流程之余,不经意的引导他们研究琉璃配方,烧制玻璃。 而匠户们和朱允熥接触时间长了,不在畏惧朱允熥的皇孙身份,有时候还能开上两句玩笑。但他们对朱允熥却越来越发自内心的尊敬。 毕竟他们还没见过那个贵人,像朱允熥这样平易近人。 以至于对朱允熥提出研究琉璃配方的事,都上了心。 这天,新窑口建成,开始烧窑,试制琉璃。 朱允熥再次来到,已经大变样的荒地上,正看着梁三四一边指挥人烧窑,一边指挥人筛选原料时,常三忽然来到朱允熥身边,低声耳语两句。 朱允熥一喜:“此言当真?” 第三十五章 破防了 “凉国公府差人传来的消息,不会有假!”常三点了点头。 “太好了,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 朱允熥大喜不已,虽然新窑口已经建了起来,但烧制琉璃,研制玻璃、水泥都还要不少时间。而他最缺的是时间,能用银子买时间,他自然乐意去做。 想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凉国公府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买下那家工坊?” “凉国公府的人说了,如果二爷你有需要,今天就可以买下来。”常三忙道。 朱允熥想也不想道:“那就今天吧!让他们把银子带上,然后去工坊看看,如果合适,就买下来。对了,等会儿我也过去!” “好,我这就和凉国公府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准备!”常三点了点头,转身去交代去了。 朱允熥则想到买一个工坊,还是要带一个专业人士才行,倒不是怕被人坑,而是看看窑口,确定买下来后,能够尽快开工,研制玻璃和水泥。 不由得唤来梁三四:“梁三四,你把手上的事放一放,等会儿跟本王出去一趟!” “是,郡王殿下!”梁三四心里疑惑,但他没敢询问,老老实实去安排去了。 很快,等梁三四将试制琉璃的事,安排下去后,朱允熥便带上他和常三汇合,一起来到南城外一处山村的村口外面。 出售的工坊,就在山村的外围。 到达村口后,朱允熥一行人寻摸一处阴凉位置等候着,因为出售工坊的东家,以及凉国公府的人,都没在村里,而是在城里。 需要凉国公府的人,找上工坊东家后,一起来村里的工坊。 朱允熥等人大概等了半柱香时间,凉国公府的人和工坊东家,一行人才姗姗来迟。 “参…”凉国公府的管家蓝五,一看到朱允熥,就要行礼。 朱允熥一个眼神制止后,又看了看穿着一身孝服的中年男子,大概明白对方为何要卖工坊了,笑道:“这位就是工坊的东家了吧!” “小人顾城,贵人有礼了!”顾城眼尖,看到蓝五朝朱允熥行礼的趋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朱允熥身份尊贵,所以在朱允熥询问时,没敢有半点怠慢,连忙行礼道。 “免了!” 朱允熥摆手道:“时间紧迫,带我们去工坊看看吧!” “贵人这边请!” 顾城上前两步,一边领着朱允熥一行人沿着村口,向村东南方向走着,一边介绍工坊之余,打听着朱允熥一行人的来历。 没错,在朱允熥的严令下,凉国公府上的人没敢打着蓝玉的招牌行事。因此顾城并不知道蓝五一行人的真实身份。 但蓝五一行人都身穿锦衣,行事作风又自带大家族作风,真实身份没暴露,贵族府上下人的身份却暴露了。 毕竟能穿得起锦衣,行事作风相对傲气的,只有贵族的下人。 一般老百姓是穿不起锦衣的,只能穿粗布衣衫,行事上谨小慎微。而商人虽然有银子,买得起锦衣,但朝廷有律法,严禁商人穿绫罗绸缎,只允许穿粗布麻衣等。 而文官府上下人,要么装穷,要么有涵养,不像武勋贵族府上下人,看人都是鼻孔朝天。 朱允熥一行人对顾城的打听,都是左顾而言他。倒是对顾城的工坊介绍,很感兴趣,时而还会询问上两句。 根据顾城介绍,顾家工坊主要是烧制琉璃和青砖,目前有匠户大概五十人左右,在民间算得上中型工坊。 据说大明刚建立时,顾家工坊还替朝廷烧制过南京城城墙用砖。 这次顾家工坊出售,不出朱允熥所料,是因为顾家家主突然病故,顾城又志不在此,才寻找买家,卖掉工坊。 只是想找到一个合适的买家,不是那么容易,他见过不少买家,那些人要么乘火打劫,想低价买下来,要么巧取豪夺,想要白嫖。 也就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很多事都不敢做的太过分。换个地方,他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工坊。 说话间,朱允熥一行人在顾城带领下,到了村子外围的工坊。 朱允熥在顾城带领下,将工坊转了一遍,虽然他看不出窑口好坏,但从工坊聚集的匠户衣着、精气神,工坊环境等表面,还是能看出工坊以前经营的不错,顾家对匠户不错,匠户则对顾家忠心耿耿。 没有出现欺压匠户,顾家出事,匠户反目等戏码。 一圈转了下来,朱允熥将梁三四唤道跟前,低声交代两句后,后者则脱离人群,趁着顾城将匠户们召集到朱允熥等人面前的功夫,仔细的看了看工坊,尤其是工坊所属的三个烧制琉璃、青砖的窑口,原料储备等情况。 不久,梁三四检查完,来到朱允熥身边,看了看周围的人自动远离,才道:“郡王殿下,窑口没问题,工坊储存的原料也不少,随时可以开工。” 朱允熥一喜,点了点头,朝蓝府管家蓝五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和常三一道,把顾城唤到一边,商量买工坊事宜。 因为有常三在,蓝五没有亮明身份,仗势欺人,而顾城又急于脱手工坊。于是一个郎有情,妾有意,很快按照市场价,三万两银子的价格,买下了工坊。 随后蓝五和顾城一道去衙门签订买卖契约,而朱允熥则命梁三四暂时放下新窑口那边的事物,专心带来顾记工坊复工,并调整琉璃配方比例,烧制玻璃。 因为顾记工坊一切条件成熟,开工就能直接生产,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在朱允熥隔三差五的提示下,玻璃和水泥的烧制,正式进入试制阶段。 “郡王殿下,我们烧制出玻璃了!” 这天,朱允熥一如既往的来到工坊,早早等候在工坊门口的梁三四,满脸兴奋的迎了上来,手里还举着一块凹凸不平的玻璃片。 朱允熥手里有全套,包括玻璃生产在内的资料,自然能认出梁三四手里的玻璃片,但他面上却故作不知,诧异道:“这真是玻璃?” “郡王殿下,小老儿见过玻璃,和手上这块玻璃一模一样。”梁三四兴奋之余,又有些感叹,他第一次见到的玻璃,是他师傅珍藏的一颗透明珠子。 据说价值连城,比他们烧制的琉璃,还要贵。当时他还眼馋的紧,没少朝他师傅打玻璃珠子的主意。 然而在玻璃烧制出来后,他破防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眼馋的宝贝,居然是沙子烧制而成。而且无论是材料,还是工艺,比他自己掌握的琉璃烧制,差了一大截。 要不是手上拿着和他师傅珍藏的那颗玻璃珠子一模一样的玻璃片,他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朱允熥稍稍有点意外,正要说话时,脑海熟悉的系统声音响起。 第三十六章 给朱标找事做! 【千里之足始于脚下,被圈禁的你,仅仅依靠宦官、宫女,成不了大业。因此你需要自己的兵马,救你脱困。】 【任务2:挑选心腹,在外建立一座工坊,赚取银两,藏兵养兵!(已完成)】 【请领取奖励!】 朱允熥瞬间注意力被转移,看着眼前面板上浮现的字迹,心里有点小激动,总算等到任务完成的奖励了。 但碍于面前还有人,他没有第一时间领取奖励,而是忍着领取奖励的冲动,艰难的将目光移开,看着梁三四道:“梁三四,你还见过玻璃?什么样的?” 他不意外市面上有玻璃,因为早在西周时期,就已经出现无色玻璃锻造技术。只是历朝历代重文轻百业,再加上匠户们敝帚自珍,战乱等原因,出现技术断代。 目前市面上的玻璃,大部分都是从系统书中记载的西方国家传过来的,而且数量还很稀少。 所以他很意外梁三四是从哪儿见到的玻璃。 “小老儿是从师傅那里见到的玻璃,一颗小小的玻璃珠子。”梁三四回道。 “看来你和玻璃有缘啊!” 朱允熥眉头一挑,笑了笑,又道:“不过玻璃不止可以玻璃珠子。琉璃都能制造出各种形状的器物,本王想玻璃应该也能做到。” “所以梁三四你接下来的任务很重,不止要熟练掌握玻璃的锻造方法,还要研究出各种各样的玻璃器物。” “小老儿明白!”梁三四点了点头。 朱允熥微微颔首:“去忙吧!” “小老儿告退!”梁三四带上烧制出的那块玻璃,兴致勃勃的去搞玻璃制品研究了。 朱允熥则来到工坊的一间没人的房间,命随行的常三守在门外后,独自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兴致勃勃的点开了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百毒不侵体质】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被圈禁的你,时时刻刻处于危险境地。百毒不侵体质可助你抵挡一切毒性暗箭!】 废物系统居然也有不废物的时候? 百毒不侵,那我以后岂不是不用怕被人下毒暗杀了? 等等,这百毒不侵体质,我领取了吗?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朱允熥默默感受了下,所谓的百毒不侵体质,貌似没什么变化,心里疑惑之下。忽然想起一件事,再次对系统任务充满了期待,这次废物系统爆出大奖,那下次完成系统任务,是不是能爆出更大的奖励? 比如治疗父王心疾的药物? 【千里之足始于脚下,被圈禁的你,终于有了一点点根基。但成就大业前,还需小心谨慎,壮大根基,早日脱困!】 【任务3:壮大工坊,赚取银两,藏兵养兵(工坊每招募一百壮丁,可奖励一次。】 朱允熥乍一听到脑海中的系统声音,心里还一阵大喜,终于盼来了新任务。可当他看到眼前面板上的任务后,脸都绿了。 每招募一百壮丁,是什么鬼? 难不成真让我在工坊里,藏兵养兵? 先不说养不养得起,就是养得起,我敢招募那么多壮丁吗?废物系统你怕是不知道我皇爷爷的锦衣卫耳目有多厉害吧! 我敢肯定我的工坊刚招募一百壮丁,不,都不用招募,就我买工坊的事,估计已经到了皇爷爷的御案上了。 还招募壮丁,你是怕我皇爷爷不怀疑我要造 反是吧! 果然是废物系统,就不能太期待了,刚还期待新任务奖励,转眼就来个大坑。 朱允熥气归气,任务还是要做的,毕竟奖励还是让人很眼馋的,万一又爆出个大奖励,那岂不是赚大了。 不过要怎么做,才能完成任务,还不会让皇爷爷误会呢! 朱允熥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从他爹朱标身上入手,没办法,他爹是太子,名声好,能力强。在他皇爷爷心里的地位,可比他这个皇孙,重要的不是一星半点。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摊开了他爹朱标的重要性,除非他皇爷爷动了易储的念头,否者他爹朱标偶尔做出点犯忌讳的事,也无伤大雅。 更何况他皇爷爷年龄大了,说不定看他爹朱标有造 反的魄力,还会提前禅位他爹呢! 打定了主意,朱允熥收拾了下思绪,整理下衣衫,从房间里出来。但和平时不一样,没有一直留在工坊,而是在工坊露了个面后,就带着常三一起回了宫,直奔东宫。 刚到东宫文华殿,朱允熥就发现气氛不对劲,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不禁拦住刚行了礼,准备离去的宦官,询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感觉气氛不太对啊!” “允熥殿下,今儿太子殿下又无故发怒,奴婢们说话声音都不敢大一点,生怕触怒太子殿下!”宦官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到这边,压低了声音道。 又无故发怒? 朱允熥不解道:“父王经常无故发怒吗?本王怎么不知道?” “太子殿下也不是经常无故发怒,只是近期偶尔无故发怒!”宦官警惕的看着四周,低声道:“郡王殿下,奴婢告退!” 父王这是心疾加重了,还是闲的时间长了,不适应了? 朱允熥心里疑惑,点了点头,任由宦官离去,稍作停留后,径直进了文华殿。 此时文华殿内,只有朱标一人坐在书案前,拿着一本书看着,连个伺候的宦官、宫女都没有。 朱允熥走了过去,随手从书案上摆放的一盘草莓里,拿了一个草莓,扔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道:“父王,看什么呢?” “朱允熥,你看看你举止轻浮,还有没有一点规矩,礼数了?”朱标一个激灵,抬头看到朱允熥那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朱允熥撇撇嘴:“这儿又没外人,还讲规矩,礼数,累不累啊!” “说吧!找孤作甚?”朱标气的脑仁疼,都不想看到朱允熥,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 朱允熥看了看朱标:“父王,我听说你经常无缘无故发怒,是不是那儿不舒服,要不要叫御医?” “孤没事!” 朱标又道:“你还有其他事没有?没事就赶紧走,孤想一个人静静!” 朱允熥没理这茬,看着朱标,想了想:“父王你既然不是身体不舒服,那你肯定是闲的。” “朱允熥…”朱标气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随手将拿着的书,朝朱允熥砸了过去。 朱允熥眼疾手快,躲开了砸过来的书不说,还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书,讪讪的把书放回书案:“父王,你怎么还急眼了!我这不是在帮你分析,以便对症下药嘛!” “给孤滚出去!”朱标气急败坏的指着殿门放心。 朱允熥装着没看见,嬉皮笑脸道:“父王,你要是闲不住,要不我给你找个事做吧!” “和宝钞有关哦!” 第三十七章 献宝 朱标乍一听勃然大怒,混账东西,气孤就算了,竟然还安排起老子来了,儿子安排老子,简直倒反天罡。可当他起身,准备寻找称手“兵器”时,听到朱允熥后面的话,又停了下来。 凝视朱允熥片刻,才道:“什么事?” “经营工坊!”朱允熥抹了下额头冷汗,还好反应及时,否者今天这顿胖揍,是免不了了。 还有父王也是,亏你还是太子,说不过就要动手,不讲武德。 朱标惊愕道:“你让孤去经商?” 作为太子,他虽然不像朱元璋那么敌视商人,但读圣贤书的他,打心底看不上唯利是图,为富不仁的商人。 然而大明运转,又离不开商人,且他是太子,不能以个人喜好来治国,所以他看不上商人,却不会忽视商人。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朱允熥给他找的事,竟然是让他去经商。 他可是太子啊! 让他不顾礼义廉耻,从事贱业,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父王,不是经商,是经营工坊!”朱允熥纠正道。 朱标皱了皱眉:“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经营工坊虽是经商的一种,但是在创造物品,和农民种地一样。而经商,则有很多种形式。”朱允熥淡笑道。 朱标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明白,有些不耐烦道:“不管是经商,还是经营工坊,孤都不做,也不适合做。” “父王,又不是让你出面经营工坊,具体事务交给别人处理就行了,你只需稍稍关注工坊就行了!” 朱允熥苦口婆心的规劝:“再说了,难道父王你不想解决宝钞问题了?” 他当然知道朱标身份特殊,更知道朱标出面经营工坊,会影响到大明重农抑商的国策。但他还是希望朱标能出面经营工坊。 这不止是找个事情,让朱标不那么清闲,更是为了改变朱标对商人的一些观念,便于他以后借朱标名义做事。 比如扩大工坊规模,大肆招募壮丁。 朱标费解道:“这和宝钞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宝钞之所以泛滥,是因为朝廷没银子,缺银子只能印宝钞。而工坊生产出商品,可以赚取大量银子。朝廷有银子了,还会继续印宝钞吗?”朱允熥解释道。 朱标恍然大悟之余,却摇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经营工坊能赚多少银子?” 在他印象里,不要说民间的一些工坊,就是朝廷管辖的一些工坊,除了盐铁之类的管制物品外,所赚银两,看似不少,可比起朝廷缺的银子数量,少的可怜。 毕竟朝廷缺银子,不是缺那么几千两,几万两,而是几十万两,几百万两银子。 什么工坊,能赚这么多银两? 这不是开玩笑嘛! “父王,要不我们打个赌,若是我的工坊能赚到大量银子,父王你去我工坊管个事!”朱允熥眼珠转了转,随口挖了个坑。 工坊已经烧制出玻璃,很快就能像琉璃一样,烧制出各种各样的器物。 凭玻璃的稀缺性,再加上系统书里记载的一些商业案例,赚银子不要太简单。 朱标眉头挑了挑,来了兴致:“要是没赚到呢?” “我任凭父王你处置,哪怕让我去读书,我也无异议!”朱允熥看朱标上钩,拍了拍胸脯,加码道。 朱标眼睛一亮,他一直觉得朱允熥这般不懂礼数,纯粹是书读少了的原因。可偏偏他有愧于朱允熥,不好过于强迫朱允熥读书。 现在朱允熥自己把读书,纳入赌注,他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不由得道:“好,孤跟你赌了。不过大量这个词不行,从今天开始,按月计算,一个月你能赚十万两银子,孤就算你赢!” “一言为定!”朱允熥大喜道。 什么工坊,一个月能赚十万两银子? 反正孤没听说过,这把优势在孤! 朱标笑眯眯道:“到时你输了,可不许耍赖啊!” “放心吧!父王,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朱允熥信心十足,一个月赚不了十万两银子,又如何?大不了委屈下舅姥爷他们,让他们掏银子兜底。 输,是不可能输的。 优势在我! 朱标看着朱允熥自信满满的模样,心里泛了两下嘀咕,便抛之脑后。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等等,你刚刚说你的工坊?” “对,我的工坊。前些日子,派人去买了个产琉璃的工坊!”朱允熥没有隐瞒,也瞒不住,点头道。 朱标脸一沉:“这么说,你前些日子,天天出宫,就是为了经营你的工坊?” “对…父王,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刚刚我们才打了赌,你不会是怕输,故意找茬吧!” 朱允熥刚说了个对,就看到朱标拿起一本书砸了过来不说,不知从哪儿找到一根痒痒挠,拎着就绕开书桌,挥舞而来,吓得他连连后退,躲过砸过来的书后,也躲避着朱标手里的痒痒挠。 朱标追了会儿,都没追上朱允熥,眼见着朱允熥像个猴子似的,在殿内东躲西闪,就是打不上。最后累的气喘吁吁,和朱允熥隔着书桌对持,手拿着痒痒挠,杵在书桌上。 撑着身体,喘着气道:“朱允熥,你长本事了,竟敢算计孤。打赌的事,孤认了。但今天这事,孤给你记下了!” “父王,我可没算计你,我可是…”朱允熥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少拿宝钞说事!” 朱标打断道:“孤是答应,让你解决宝钞问题,可没说让你经商。你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传出去像什么话!” “朝廷缺银子,不经商开源,还有其他办法吗?”朱允熥撇撇嘴:“再说了,挣银子,不寒碜!” 朱标火气又上来了:“你…” “父王消消气,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朱允熥一看,果断开溜,匆匆撩了下句话,趁着朱标没反应过来,绕开桌子,冲出了殿外。 朱标一愣,看着跑远的朱允熥,气的大骂:“混账东西,孤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 ……………… 顾氏工坊,自梁三四调整配方,烧制出玻璃后,基于琉璃制品的经验,玻璃制品研制,逐渐进入快车道。 短短五天功夫,工坊就烧制出一尊,带有色彩点缀的玻璃佛像摆件。 朱允熥第一时间看到玻璃佛像,在佩服梁三四技艺精湛之余,要求梁三四继续研制更多种类的玻璃制品后,就命常三带着玻璃佛像摆件,回宫献宝。 没错,就是献宝。 他研究过系统书里的商业案例,想要一件商品卖的起价格,需要一开始就要定高价。而定高价,除了商品本身价值之外,还需要赋予额外价值。 而他为玻璃制品找的额外价值,就是他皇爷爷朱元璋。 自古宫里的东西,在民间就备受追捧,只要他皇爷爷朱元璋说他的玻璃佛像好,那他的玻璃制品就不愁卖,甚至还能卖出高价。 毕竟皇帝亲自带货,想不卖高价都难。 第三十八章 坏了 回到宫里,朱允熥带着常三,捧着装着玻璃佛像的精美小木箱,径直来到乾清宫外面,先制止守在殿外的宦官行礼,后把宦官唤到身前:“皇爷爷,这会儿在做什么?” “皇上正在批阅奏章!郡王殿下,可要奴婢通禀!”宦官回道。 “不用,本王自己进去!” 朱允熥摆了摆手,转身从常三手里,接过小木箱,捧在手上,便朝乾清宫内走去,边走边道:“皇爷爷,皇爷爷,孙儿来看你了!” “混账,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正安静批阅奏章的朱元璋,被朱允熥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黑着脸训斥道。 朱允熥装着没看见,兴高采烈的来到朱元璋批阅奏章的御案前,十分粗鲁的用抱着小木箱的两个手臂,将御案上的奏章推开,把木箱放在御案上。 神秘兮兮道:“皇爷爷,你看孙儿给你带什么来了?” “什么?”朱元璋本来还黑着脸,准备训斥朱允熥没规矩,但看到御案上的精美木箱,又有些好奇,下意识道。 朱允熥故作神秘的一点点将木箱打开,将朱元璋的兴致勾了起来后,才完全打开木箱,露出里面的玻璃佛像:“皇爷爷,你看这是什么?” “不过是琉璃佛像而已,有什么可稀奇的!” 朱元璋看了眼佛像,大失所望,虽然琉璃佛像很珍贵,但那是对其他人而言,对他这个皇帝而言,算不上珍贵,稀松平常而已。 就皇宫内库里类似的珍宝,不敢说数不甚数,却也不在少数。 朱允熥一看就知道朱元璋没认出玻璃佛像,把玻璃佛像当成琉璃佛像了,不由得将木箱中的佛像取了出来,盖上木箱盖子。 然后又将佛像放在木箱上:“皇爷爷,你在看看!” “咱又不是没见过琉璃佛像,还看…不对,这不是琉璃佛像!” 朱元璋有些不悦,但还是多看了两眼佛像,这一看,就看出玻璃佛像和琉璃佛像的差别,琉璃佛像看上去颜色多样,半透明。而眼前这个佛像,虽有少量颜色点缀,但大部分佛像部位,呈现着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拿起佛像,仔细看了看,忽的惊愕道:“这是玻璃佛像?” 作为皇帝,他自然是见过玻璃,甚至皇宫内库里,还珍藏着玻璃制品。但像眼前这么大,且做工精细的玻璃佛像,还真没见过。 “对,就是玻璃佛像。孙儿今日偶得这件宝贝,没敢私藏,第一时间献给皇爷爷你!”朱允熥笑呵呵道。 “算你有良心,得到宝贝,还惦记着咱!” 朱元璋乐的够呛,再次看朱允熥,怎么看怎么顺眼,连心里惦记着治朱允熥的想法,都淡了。甚至都主动开口,问朱允熥要什么赏赐。 朱允熥义正言辞道:“孙儿孝顺皇爷爷,分属应当,哪能要赏赐啊!”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别后悔!”朱元璋手托着佛像,左看看又看看,抽空看了眼朱允熥,调侃道。 朱允熥摇了摇头:“孙儿不后悔!” “行吧!念你孝心可嘉,你在工坊厮混,沉迷奇技淫巧的事,咱就不追究了!” 朱元璋又看了会儿佛像,将佛像放在木箱上后,又道:“不过你是皇孙,不在宫里读书写字,整天往工坊跑,像什么话?” “以后你要么乖乖在宫里读书,要么来咱乾清宫办差,不许出去乱跑,知道吗?” 果然,皇爷爷知道我买了工坊的事。 就是不知道皇爷爷的锦衣卫耳目,被安插在哪儿? 是在舅姥爷的凉国公府,还是工坊? 还有听皇爷爷那意思,自己今天没来献宝,那他岂不是还给自己记了小本本? 以后落在他手里,惩罚加倍? 朱允熥听到朱元璋前面的话,心里一紧又一松。倒是他后面的话,让朱允熥脸都绿了,皇爷爷,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怎么献宝,还把自己困宫里了。 这怎么能行! 想着,朱允熥连忙道:“皇爷爷,孙儿流连工坊,可不是去玩的。而是去完成父王交代的任务!” “什么任务?”朱元璋注意力从佛像上移开,看着朱允熥,好奇道。 朱允熥措了措词:“父王,一直忧心朝廷宝钞贬值的事。孙儿想为父王分忧,解决宝钞贬值的事。故而才流连工坊。” “贬值,是什么意思?”朱元璋不解道。 朱允熥解释道:“贬值,就是宝钞不值钱了!” “那宝钞,和你去工坊又有什么关系?”朱元璋更不解了,怎么想都没法把解决宝钞的问题,和工坊联系在一起。 朱允熥摇头道:“皇爷爷,孙儿只是有个初步想法,在没做出成绩前,还不能告诉你。以免贻笑大方!” “行吧!既然你不说,那咱就不问了!”朱元璋看朱允熥都这么说了,也不好继续追问,仅仅看了眼朱允熥,便点头道。 朱允熥看朱元璋没在提,让自己留宫里,心里松了口气,连忙道:“皇爷爷,你还要操劳国事,孙儿就不过多打扰了,孙儿先行告退!” “去吧!”朱元璋微微颔首。 “孙儿告退!” 朱允熥恭恭敬敬行了礼,就退出了乾清宫。 朱元璋看着朱允熥离开后,唤来贴身宦官吉祥:“让锦衣卫查查,允熥的那个工坊,是不是能烧制玻璃了!” 他早就接到过锦衣卫的奏报,知道蓝玉给朱允熥买了一家工坊。还知道朱允熥这些日子出宫,都是在工坊厮混。 但他一直按兵不动,一来,朱允熥在宫外置办产业,算不上大事。因为很多皇子们,尤其是成年就藩的皇子,都有自己的产业,只是他睁一眼闭一眼,装着不知道而已。 二来,他总感觉朱允熥变了后,突然在宫外置办工坊,有着其他目的,想看看朱允熥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朱允熥会突然给献宝,而且还是玻璃佛像。 再联想到朱允熥的工坊能烧制琉璃,让他很怀疑朱允熥献上的玻璃佛像,就是朱允熥工坊烧制的。 如果是真的,那朱允熥的工坊,就是一座金矿。 这么深的水,朱允熥哪能把握的住,还得要他这个皇爷爷来。 “是,皇上!”吉祥行了礼,默默退出乾清宫,去安排了。 朱元璋又唤来一个宦官,将玻璃佛像收起来后,才继续批阅奏章。 ……………… 朱允熥出了乾清宫,正返回自己寝宫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坏了,皇爷爷的锦衣卫既然知道自己买工坊的事,那他们是不是知道自己工坊,能烧制玻璃? 万一他们上报后,皇爷爷惦记上自己工坊了,怎么办? 第三十九章 输定了? 朱允熥倒不是怕朱元璋拿走工坊,毕竟朱元璋的,就是朱标的,而朱标的,就是他的。唯独怕朱元璋拿走了工坊,他没法完成系统任务。 特别是他不确定,工坊被拿走后,工坊招人,能不能算在系统任务里。 “二爷,奴婢看你脸色不对,可是身体不适?”跟着朱允熥的常三,看他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又阴晴不定,关心道。 “我没事!” 朱允熥回神,看了眼常三,刚朝他笑了笑,忽然反应了过来,觉得自己一叶障目,光想着朱元璋可能惦记工坊,却忽略了朱元璋惦记工坊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银子。 而他恰恰最不在乎银子,只要能完成系统任务,挣奖励,就是把工坊挣得银子全部进献给朱元璋,又有何妨? 更何况朱元璋要银子,也是为了发展大明。大明发展好了,他这个皇孙一样享受发展红利。 想通这一点,朱允熥心情好转,边走边吩咐道:“常三,你明天通知蓝五,让他在秦淮河买套铺子,准备卖玻璃器物。” “二爷,奴婢记得二老爷的开国公府在秦淮河有间铺子,要不奴婢去要过来!”常三心思一动,轻声道。 “也行,去把铺子要过来。让蓝五安排人好好修整下,弄的明亮大气一些。对了,还可以做几扇玻璃窗装上,既能打广告,又能彰显实力,还可以让铺子明亮些!” 朱允熥也不客气,直接同意了常三的建议,一间铺子而已,对他舅舅的开国公府而言,微不足道。像他舅舅这种勋贵,最在乎的是爵位传承,是圣眷,钱财反而不是那么太在意。 常三还能听懂朱允熥前面的话,可朱允熥后面的话就完全不懂了,有些不解道:“二爷,玻璃窗,广告是何物?” “玻璃窗是用玻璃做的窗子,回头让蓝五量好铺子窗户尺寸,然后我让梁三四做出来!” 朱允熥也不意外,要不是有系统奖励的书,和资料,他也不懂这些,不由得耐心解释道:“至于广告,则是广而告之。铺子安装了玻璃窗,势必会引人注目,吸引客人逛铺子,方便卖玻璃器物!” “二爷,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奴婢佩服!”常三似懂非懂,有些佩服道。 “哪里,哪里!” 朱允熥乐的够呛,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见多识广,博学多才,虽有拍马屁的成分,但还是让他很高兴。 至于他的见识来源于系统,他一点都不在意,反正没人知道系统,系统的,就是他的。 常三看了看天色,想了想道:“二爷,今儿时辰还早,要不奴婢现在就出宫,去找蓝五,把二爷你的吩咐,安排下去!” “去吧!早点准备,早点开业!”朱允熥巴不得早日上架销售玻璃器物,赢得和朱标的赌注,拉着朱标一起去完成系统任务,故而常三有这个心,他自然要成全。 “二爷,奴婢告退!” 常三行了礼,就匆匆出宫了。 ………… 不出意外,常三到了开国公府,仅仅提了下朱允熥要开铺子,就把开国公府位于秦淮河边,繁华地段的一间铺子拿下了。 随后常三又找到蓝五,让蓝五从两个国公府抽调府上养的泥瓦匠户等,将铺子按照朱允熥的要求重新装潢了一遍,还重新定制了博古架等物。 倒是朱允熥要求的玻璃窗,愣是拖了小半个月,等工坊里烧制出整片玻璃,才摸索着安装上。但为了保密,玻璃窗都用布遮掩着。 同时朱允熥为铺子早日开业,没有任由梁三四等匠户去摸索烧制玻璃器物,而是有意识的引导,烧制出一套十二生肖玻璃摆件,玻璃窗,小号玻璃镜,衣冠镜等器物。 因为时间短,玻璃窗、小号玻璃镜、衣冠镜等器物的数量不多,除了小号玻璃镜,有二十面之外,其余种类,都在十面左右。 就这些,还是朱允熥把新建窑口那边的匠户,调到顾氏工坊,和梁三四等人一起,加班加点赶工出来的。 这日,玻璃铺子开业的日子。 朱标和朱允熥跑完步,用过早膳后,看着朱允熥,忽然道:“允熥,距离你和孤打赌,有半个月多月了吧!你那个工坊,赚了多少银子了?” “父王,儿臣为工坊烧制的器物,开了间铺子。今天开业,您若无事,不妨随儿臣一起出宫去看看!”朱允熥笑了笑,避而不答,反而开口邀请道。 他本来没打算邀请朱标去看他的玻璃铺子开业,但朱标既然主动提及赌注,他不介意让朱标看看自己是怎么一个月赚十万两银子的。 再者他说的,哪有让朱标亲眼看见,更容易让人相信,还能杜绝朱标耍赖。 朱标一听,乐了:“这么说你的工坊,这么久了,还没赚银子?那你岂不是输定了?” “谁说我输了,说不定今天就能完成赌约!”朱允熥自信满满道。 鉴于玻璃制品稀少的缘故,他对铺子里的玻璃制品,定价可不低。 不说那一整套,做工精细的十二生肖,就是一面巴掌大的玻璃镜,定价都在一百两银子。像衣冠镜这种大件,则定在五千两银子一面。 可以说铺子里所有玻璃制品的总价,已经超过十万两银子。 换而言之,一旦铺子里的玻璃制品卖完,他和朱标的赌约,就赢了。 朱标心里有些不悦,你就是输了赌注,孤也不过是让你回宫,安心读书。你又何必信口开河,糊弄孤? 但他不高兴归不高兴,却没有讥讽朱允熥,淡淡道:“是吗?那孤拭目以待!” “父王,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没关系,眼见为实嘛!你跟我一起出宫,去看看就知道了!”朱允熥笑道。 朱标有些生气了:“好,孤就跟你去看看,看你今天怎么赚够十万两银子,赢赌注!” “来人,伺候父王更衣!” 朱允熥笑了笑,没有多言,唤人伺候朱标换常服后,自己也去换了身衣服。 当两人换了衣服后,带上随从,一起低调的出宫了。 同一时间,乾清宫内,朱元璋一边在宦官、宫女的伺候下,穿上龙袍,一边看了眼边上候着的吉祥,询问道:“吉祥,允熥那间铺子,是今天开业吧?” 自他令锦衣卫查朱允熥工坊是否能烧制玻璃,很快就得到肯定答复。当时他就想把朱允熥找来,要走烧制玻璃的方法。 但锦衣卫同时奏报,朱允熥又开了间铺子,专门卖玻璃制品,他又按耐住冲动,打算看看玻璃制品的销售情况,再做决定。 再者他也想看看,朱允熥得到一大笔银子后,准备做什么。 “回皇上,正是今天上午巳时一刻开业!”吉祥忙道。 朱元璋笑道:“等会儿上朝,若无大事就早点下朝,咱也去凑凑热闹!” “是,皇上!” 吉祥心里有了数,开始安排朱元璋微服出宫事宜。 第四十章 愿赌服输 朱允熥和朱标出了宫,径直来到秦淮河集市的一处,面积不小的铺子前面。 “这就是你的铺子?” 朱标看了看铺子,指着铺子敞开的门上,窗户位置,都用布遮盖着,不解道:“为何要用布遮盖住窗?” “父王,你跟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朱允熥笑了笑,也没有解释,领着朱标一起进入铺子里。 “小人参见太子殿下,郡王殿下!” 正带人打扫卫生,整理玻璃器物的蓝五眼尖,第一时间发现了朱允熥和朱标二人,慌里忙张的上前行礼。 铺子里其余人一看,都纷纷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朱允熥伸手虚扶,让众人起身后,才指着蓝五,朝朱标问道:“父王,他叫蓝五,是舅姥爷府上的管事,目前帮我打理这间铺子!” “我见过他,以前蓝玉随我出城打猎,就有他在场!” 朱标看了看蓝五,淡淡道:“不过你没说全,他不止是蓝玉府上的管事,还是蓝玉的义子。身手不凡。” “是吗?蓝五你还会武艺?”朱允熥意外道。 他只知道蓝五是蓝玉府上的管事,办事还算得力,但他真不知道蓝五会武艺,也没见蓝五用过。当然蓝五给他办事的日子里,也用不上武艺。 蓝五谦逊道:“太子殿下言重了,小人只是跟着公爷学了两手,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蓝五你就别谦虚了,能得到我父王夸奖,想来你的武艺很不错!”朱允熥笑道:“回头有空,教我两手。” 蓝五刚得意了下,听到朱允熥后面的话,得意消失,连忙道:“郡王殿下想学,何必舍近求远!公爷武艺远超小人百倍,又是郡王殿下的舅姥爷,郡王殿下何不找公爷学武呢!” 开玩笑,他虽自持武艺不错,但他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担任朱允熥这个皇孙的武艺老师。再说了皇孙是那么好教的吗? 打不得骂不得,连话都不敢说重了,且练武不比其他,要是朱允熥有个什么闪失,他吃罪不起。 倒是朱标脸又黑了,虽然他不介意朱允熥学武,反而还支持,但他很介意让蓝玉教朱允熥习武。本来蓝玉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就变得飞扬跋扈,没少让他擦屁股。若再让蓝玉当上朱允熥的武学师傅,那蓝玉还不得上天。 再说了,蓝玉武艺确实超群,但臭毛病更多,让朱允熥跟蓝玉学,能学个什么好来? 想着,他干咳着,岔开话题:“咳咳,允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何用布遮盖门窗了吧?” “蓝五,开业时候快到了,你快准备吧!我带父王转转!” 朱允熥将蓝五打发走后,才带着朱标来到铺子里的窗户前,因为布是从外面遮盖窗户,并不影响里面查看。 不由得伸手在玻璃窗上敲了敲,发出清脆响声:“父王,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琉璃?不对,琉璃的颜色不对,难道是玻璃?”朱标也跟着伸手摸了摸玻璃窗,还敲了敲,有些不确定道。 朱允熥笑道:“父王,你说的没错,就是玻璃!” “玻璃?难道你的工坊,烧制的不是琉璃,是玻璃?”朱标一脸惊愕,难怪朱允熥敢跟自己打赌,市面上玻璃数量稀少,价格更是贵的吓人,如果朱允熥的工坊,能烧制出玻璃器物,其价格必定在琉璃之上。 只要玻璃器物烧制的数量跟得上,一个月轻轻松松赚十万两。 朱允熥点了点头:“是玻璃。这个就是用玻璃做的窗,比常用的纸窗好的不是一点点。” “这么说来,你还是在算计我?”朱标看了看朱允熥,又看了看玻璃窗,脸色不善道。 朱允熥眼珠转了转,没接话茬,装模作样的喊道:“蓝五,开业时辰到了吧!快开业吧!” “郡王殿下,还有!”蓝五匆匆而来。 “知道了,忙你吧!” 朱允熥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怎么做管事的。 蓝五则一头雾水,挠了挠头,又转身去准备开业事宜了。 等蓝五走后,朱允熥又看着脸色不善的朱标,讪讪一笑:“父王,怎么能说是儿臣算计你呢!我们打赌那会儿,工坊可没烧制出玻璃。” “当时正在研究玻璃,儿臣一样承担不少风险。毕竟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研究烧制出玻璃!” “当真?”朱标表示怀疑。 朱允熥信誓旦旦道:“千真万确,你若不信,可以问常三。他一直跟着儿臣,对工坊的事,了如指掌!” 朱标看了看朱允熥,又看常三点了点头,想到玻璃要是那么容易烧制出来,市面上的玻璃就不会都是从外面进来的,还那么稀少了,便默认了朱允熥的说法。 “父王,儿臣的工坊,做了很多玻璃器物。带你去看看吧!” 朱允熥又带着朱标来到铺子的博古架前,将摆上博古架的玻璃镜等物,依次向朱标做了个介绍,连定下的价格,都一一说明。 朱标一直听着,没有出声,但看玻璃器物的眼睛,开始发光了,按朱允熥的介绍,这一屋子的玻璃器物的价格,远超十万两银子。 而且朱允熥还有个烧制玻璃器物的工坊,算下来,那就是一个源源不断生产银子的金矿啊! 如果朝廷有这么多银子,能做多少事,又能少印多少宝钞。 这一刻,朱标有种把朱允熥的工坊,抢过来的冲动。 等等,为什么要用抢?他的,不就是我的吗? 而且他还一直让我管工坊! 想着,朱标等朱允熥介绍完,便道:“我愿赌服输,从今天起,我有空就去你的工坊看看。” “父王,铺子还没开业呢!你不等铺子开业,赚了银子在认输吗?”朱允熥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道。 朱标瞪着眼:“我虽然没经商,但也知道物稀为贵的道理。你这铺子里玻璃器物,不用想都知道要大卖,我又何必等到最后认输。” “既然如此,那赌注就算完成了,父王你以后有空就去工坊瞧瞧,还是那句话,不用管具体事物,也不用为工坊出头,看看就行!”朱允熥讪讪一笑,搓手道。 “没问题!” 朱标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道:“不过工坊赚的银子,我也得有一份。” “原来父王你是为了银子啊!我说你怎么这么痛快的认输!”朱允熥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道。 朱标脸一黑,你知道就行了,干嘛要说出来,我堂堂太子,不要面子的吗? “可惜,工坊赚的银子,父王你和我都拿不走。”朱允熥看朱标脸色不对,眼珠转了转,故意的岔开话题。 朱标注意力被吸引,皱眉道:“为何?” 第四十一章 奸商啊! “因为我们上面,还有皇爷爷!”朱允熥意味深长道。 朱标眉头一挑:“工坊的事,你也告诉你皇爷爷了?” “父王,你觉得城里有什么事能瞒住皇爷爷吗?”朱允熥反问道。 朱标一阵沉默,虽然洪武二十年,在他的据理力争下,勉强让朱元璋裁撤锦衣卫,烧毁锦衣卫刑具,所押囚犯交给刑部,内外狱交给三法司。但锦衣卫衙门并没有裁撤,只是由明转暗,换了个招牌,依旧保留着情报收集、监察等职能。 因此朱允熥说的可能性极大,而且以他对朱元璋的了解,极有可能惦记上朱允熥的工坊。 毕竟一家月赚十万两,甚至更多银子的工坊,连他这个太子都眼馋,更何况是朱元璋了。 但知道归知道,他依旧嘴硬道:“那又如何,你皇爷爷富有四海,还能抢你一个小孩子的东西?” “父王,这可是你说的,皇爷爷若是要我的工坊,你可得拦住皇爷爷!”朱允熥眼睛一亮,笑眯眯的下套。 朱标一怔,看到朱允熥脸上的笑意,感觉又被算计了,但他没有证据。最后没好气道:“你那点小聪明,光往我身上使了是吧!” “我就知道我这点小心思瞒不过父王你!” 朱允熥故意叫屈道:“不过我这也没办法,皇爷爷若是要工坊,我这小胳膊小腿可拦不住皇爷爷!” “行了,少在我面前装蒜,你皇爷爷那儿有我,你就把心放肚子吧!”朱标没好气道。 朱允熥一喜:“谢谢父王,谢谢父王!” “先别急着谢,你那工坊赚的银子,分一半送进东宫,知道吗?”朱标又道。 只要不打我工坊的主意,银子都是小问题。 朱允熥爽快道:“没问题,今儿把铺子里玻璃器物卖完,我就让人分一半银子,送进东宫!” “真…咳咳,对了,我还没问你,你那些玻璃器物成本几何?”朱标一喜,刚脱口而出一个真字,马上意识到有失体面,干咳两声,生硬的岔开话题。 “这个…这个…。” 说起这个,朱允熥有点难以启齿,没办法,玻璃是沙子烧制而成,除了人工之外,成本低的可怜。偏偏他把玻璃当成稀少珍宝卖。 若让朱标知道了,还不得骂他奸商。 朱标皱了皱眉,隐约有种怪怪的感觉,催促道:“别藏着捏着了,快说!” “好吧!我说了,玻璃的原材料是沙子,成本多少,父王你自己算!”朱允熥犹豫片刻,突然想到工坊的银子,要分朱标一半。要说奸商,那也有朱标一份。 玻璃的原材料是沙子? 朱标一呆,沙子到处都是,能值几个钱?而那些玻璃器物卖多少来着?好像最便宜的,也要一百两银子吧! 那岂不是说卖出一件玻璃器物,至少赚十倍,甚至更多的银子? 想着,他看着朱允熥,咬牙切齿道:“奸商!” “父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工坊赚的银子,也有你一份!”朱允熥故作委屈道。 朱标:“……” 我这算上了贼船吗?这要传出去,皇家的体面,我这个太子的颜面,置于何地? 朱允熥看朱标脸色不对,连忙递上一个台阶:“再说了,父王你别看玻璃器物卖的贵,但你想过没有,研究出玻璃,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好像也对…对个屁,这混账东西,从卖下工坊到现在,才多长时间?能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还有甭管你怎么算,沙子烧制的东西,敢卖成百上千两,你不是奸商,谁是? 读圣贤书的朱标,打心底有点难以接受,但又眼馋银子,最后沉默片刻:“谁问你玻璃成本,就按照你刚才说的。知道吗?” “虚伪!”朱允熥撇撇嘴,低声嘀咕着。 朱标皱眉:“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说父王英明!”朱允熥忙道。 朱标知道刚才朱允熥嘴里没好话,但没计较,看着博古架上,一件件精美的玻璃器物,心里很费解,沙子怎么能烧出这么好的玻璃呢? ……………… 很快,开业吉时到了。 朱标和朱允熥碍于身份缘故,在铺子正式开业,蓝五带人开门迎客前,去了铺子后院,一边命人关注着铺子玻璃器物卖出情况,一边品茶聊天。 而蓝五则按照和朱允熥商定的开业流程,又是放鞭炮,又是当众揭开,门窗遮盖的布,和铺子的牌匾。 瞬间吸引了大量的过往人流的注意,纷纷涌进铺子凑热闹,导致铺子人满为患。 好在蓝五早有预料,提前安排了人手应付,令一切都有条不紊。 “太子殿下,二爷,十二生肖卖出去了!” 后院,朱标和朱允熥正聊天时,奉命关注铺子交易情况的常三,匆匆而来,有些振奋道。 朱标一惊:“我记得那套十二生肖,定的是五万两银子吧!这么快就卖出去了?” “奴婢看的清清楚楚,蓝五的人,刚介绍完十二生肖,就被人哄抢,最后以十万两银子,卖出去的!”常三肯定的点了点头。 “十万两银子?” 朱标又是一惊,一堆沙子烧制的玻璃生肖,定价五万两,就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最后居然卖了十万两,而且还是用抢的,简直难以置信。 “父王,看见没有?除了咱们皇室,都是有钱人!”朱允熥也有些吃惊,感叹道。 朱标翻个白眼,没搭理朱允熥,又吩咐道:“再探再报!” “是,太子殿下!” 常三行了礼,又转身匆匆去了前面铺子。但没多久,他又匆匆来到后院里面:“太子殿下,二爷,皇上来了!” “什么?皇爷爷来了?在哪儿?”刚端起茶杯的朱允熥,吓得手一抖,茶杯的茶水洒在桌子上,他衣服上。 朱标也皱眉道:“你没看错吧!这会儿,父皇不是该在宫里上朝吗?怎么会出宫,还来铺子了?” “太子殿下,奴婢没有看错,就是皇上。随行的还有吉祥公公。”常三摇头道。 朱允熥看常三这么说,很肯定朱元璋真的来了,便看向朱标道:“父王,我们出去迎迎吧!” “不了,铺子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朱标摇了摇头,又看着常三道:“常三,你去请父皇来后院!” “是,太子殿下!” 常三行了礼,匆匆而去。 而朱标和朱允熥则起身,将身上衣服整理了下,又将茶桌上茶杯等物摆放整齐后,一道来到后院中间位置,站立候着。 片刻,朱元璋的身影在后院入口处出现了。 第四十二章 报喜 “儿臣参见父皇!” “孙儿见过皇爷爷!” 朱标和朱允熥在朱元璋出现的那一刻,纷纷行礼道。 朱元璋乍一看到朱标,意外道:“标儿,你今儿不在东宫休养,怎么有空出宫啊!” “父皇,这不是允熥的铺子开业嘛!听说卖的,还是玻璃器物,儿臣出来瞧瞧稀罕!” 朱标笑着,反问道:“父皇,你怎么也来了?” “咱也是临时起意,今儿上朝,工部、兵部又伸手朝咱要银子。而国库银子不多,前些日子刚印了一次宝钞,又不好在印宝钞。咱愁的心烦,就出宫散散心!” 朱元璋脸上笑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朱允熥:“正好听人说咱乖孙在城里的铺子,今天开业,就过来瞧瞧!” 他从锦衣卫奏报确定朱允熥送自己的那尊玻璃佛像,就是出自朱允熥的工坊,便预料到朱允熥的工坊要发财了。 可真当他看到铺子里火爆景象,还是超乎他的想象。 尤其是那些不当吃不当喝的玻璃器物,竟然卖出几百、上千,甚至上万两银子,一边暗骂买玻璃器物的人是败家子,一边又眼馋铺子赚的那些银子。 只是铺子、工坊是他孙儿的,他即使眼馋,也不便开口索要。 毕竟他朱元璋是皇帝,是要脸的。 朱允熥被朱元璋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偷偷看了眼朱标,父王,我就说皇爷爷惦记着工坊,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是,皇爷爷句句没提工坊,可他那句不是在说工坊? 朱标也一阵无奈,大明要说穷,还真谈不上,因为国库里的粮食、香料等物资,堆积如山。可要说不穷,国库的现银,是真心不多。 但他知道归知道,却不便附和朱元璋,坑朱允熥的工坊。一来,他答应过朱允熥,会替朱允熥挡住朱元璋,他可不想出尔反尔。 二来,他拉不下脸,和朱元璋合谋自己儿子的产业。 最后他装没听见,热情的出声,请朱元璋到后院中间的茶桌前坐下,还亲自给朱元璋斟茶倒水。 朱元璋虽享受朱标的斟茶倒水,却没忘正经事,再次意味深长的询问道:“允熥,咱看你铺子的生意不错啊!人满为患,刚才给咱挤的够呛!” 皇爷爷,你就差明说了啊! 朱允熥暗暗叫苦,又一次把目光,看向了朱标,父王,该你上了。 朱标也意识到朱元璋的态度坚决,躲是躲不过去了,总不能一直不接话茬,犹豫片刻:“父皇…” “咱没问你,咱问允熥呢!”朱元璋有些不悦的打断道。 如果说刚才朱标岔开话题,是巧合。那么现在,他可以百分百确定,他的好大儿十有八九是揣摩出他的心思了。 所以才引开他的话题。 最关键的是,他的好大儿心疼孩子,可以理解。但不接受,他好大儿为了自己儿子,不和他贴心了。 尤其是他又没直接开口索要,而是看朱允熥自己愿不愿意上贡。朱允熥不愿意,他这个当爷爷的,还能抢不成? 朱标被噎了下,偏头看着朱允熥,眨了眨眼,好似在说,你皇爷爷贵为皇帝,不会开口索要你的工坊,只要你自己留点神,别上了你皇爷爷的套,就没事。 然而朱允熥以为朱标怂了,让自己上,心里一边埋怨朱标拿银子不办事,一边思索着应对方法,小心翼翼道:“不是铺子的生意好,是皇爷爷劳心劳力,将大明治理的繁荣昌盛,孙儿只是沾点光而已!” 算你有点小聪明,没有正面回答! 朱标满意的看了眼朱允熥,也附和道:“允熥说的没错,要不是父皇驱逐鞑虏,恢复汉家江山,哪有大明今日的繁荣!” 朱元璋脸上笑着,心里却格外腻歪,你们父子俩是一伙儿的吧!一唱一和的给咱戴高帽,就是避开关键问题不说。 尤其是标儿,朝廷缺银子的事,允熥或许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不帮咱就算了,怎么还护着允熥? 难道允熥的工坊,有他一份? 想着,他深深的看了眼朱标,故作叹息道:“表面繁荣而已,大明还有不少地方,不少老百姓,吃不饱饭,穿不暖衣!” “每每想起,咱就心痛啊!” “皇爷爷爱民如子,令孙儿钦佩万分。孙儿不才,愿为皇爷爷分忧,特将孙儿工坊今日,乃至以后一半收益,献给皇爷爷,以缓解朝廷缺银困境!” 朱标苦笑,正琢磨怎么应付时,朱允熥忽然起身,郑重其事的行礼道。 朱标和朱元璋皆是错愕的看着朱允熥,不同的是,朱标是意外,朱允熥明明为了保住银子,才拿话引诱,让他出面挡住朱元璋。结果他还在想应付之法,朱允熥反而不要银子了。 而朱元璋本来在想,怎么说才能让朱允熥主动,自愿献上银子。没料到他的说词还没出口,朱允熥先开口了。 片刻,朱元璋先反应过来,心里大喜,面上却拒绝道:“不行,不行,咱怎么能要你一孩子的银子呢!” “皇爷爷,孙儿虽未成年,但孙儿也是大明的郡王。还望皇爷爷务必给孙儿一个为朝廷出力的机会!”朱允熥不经意的扯了扯嘴角,诚恳道。 他确定了,今天朱元璋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相比起舍弃一部分银子,他更愿意保留工坊。 毕竟工坊,才是他完成系统任务的关键。 朱元璋又假装推脱两次,在朱允熥固执坚持下,乐呵呵道:“也罢!鉴于咱乖孙的拳拳孝心,咱就收下了。” “多谢皇爷爷成全!”朱允熥松了口气,皇爷爷把银子收了,该不会再惦记工坊了吧! 朱元璋笑了笑,又道:“对了,你这铺子今日赚了多少?” “前面还没传消息来,孙儿暂时不知!”朱允熥摇了摇头。 朱元璋一听,手指着常三:“你去前面问问,铺子里的玻璃器物,卖了多少了?” “是,皇上!” 常三刚行了礼,准备去问时,蓝五满脸喜色,从外面匆匆而来,刚要报喜,忽的看见茶桌边上坐着的朱元璋,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跪地行礼道:“小人参见皇上,太子殿下,郡王殿下!” “蓝五,你不在前面操持着铺子,来后院作甚?”朱允熥询问道。 朱元璋和朱标都隐约猜到了,有点小期待的看着蓝五,后者忙道:“郡王殿下,小人是来报喜的。就在刚刚,铺子里的玻璃器物,全部卖出去了!” “最终价格,比预估翻了一倍左右!” “具体是多少?”朱元璋激动了,忍不住道。 第四十三章 双标 蓝五带着一点兴奋道:“共计二十三万五千三百两!” 二十三万五千三百两!!! 这还是允熥铺子里,现有玻璃器物一天卖出去的银子,如果时间长了,或者说玻璃器物更多了,是不是能卖出更多的银子? 即便是扣除一些本钱,那也赚大发了。 朱元璋虽然猜到朱允熥铺子大卖,可真当得到最终卖出的数字,尤其是想到工坊还在源源不断的烧制玻璃器物,都激动地喜形于色,连平时波澜不惊的心态都没维持住。 相比起朱元璋的激动,朱标则相对平静不少,毕竟他早就知道朱允熥铺子的玻璃器物大卖,别的不说,就是那玻璃做的十二生肖,一套足足卖了十万两银子,就已经占了铺子最终销售金额的一半。 倒是朱允熥更是无动于衷,早在铺子开业前,就已经预估过,铺子所有玻璃器物定价,都已经超过十万两,全部卖了,最差也有十来万两银子。 现在玻璃器物最终销售额,超出预估金额一倍有余,除了玻璃器物稀少之外,主要得益他铺子里的玻璃器物,算是第一次大规模出现的玻璃器物,而且玻璃器物的寓意,做工,都是顶尖水平。 所以超出预估,虽意外但也在情理中。 不过这种火爆争抢玻璃器物的场面,维持不了多久,随着时间长了,工坊烧制的玻璃器物多了,很难在出现了。 当然,这是相对而言,比起其他器物,玻璃器物还是占据绝对地位。 想着,他看了看朱元璋等人,平静道:“二十三万两五千三百两,也还行。也就刚开始,客人们图新鲜,才争抢购买。以后就不一定卖这么多了。” 蓝五被噎住了,什么叫也还行?那可是二十三万多两现银啊!而且还是一天的交易额。蓝府名下的铺子,没一家铺子,一天能有这么高的交易额。 “行了,你铺子一天能卖那么多,已经不错了,要求那么高作甚?” 朱元璋看朱允熥面对巨额财富,还是那么平静,老脸一红,收拾了下心绪,又道:“对了,允熥,你工坊烧制玻璃器物的本钱是多少?铺子里卖的的二十三万多两银子,能赚多少?” “这个…”朱允熥一怔,有点小尴尬的搓了搓手。 “你们都退下吧!” 朱元璋还以为朱允熥顾忌周围有人,不方便说工坊的机密,便手一挥,将随行宦官,包括常三、蓝五等,打发走了。 这才追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朱允熥看了看朱元璋,又看了看朱标脸上的揶揄,犹豫的缓缓伸出手,竖起了三根手指。 “什么?本钱才三万两!” 朱元璋瞪大了眼睛,三万两本钱,换二十三万多两。简直是暴利啊! 什么,允熥工坊献上了一半收益。 那没事了。 什么暴利,那都是应得的。 朱标看了眼朱允熥,讥笑道:“父皇,你孙儿眼睛可掉到银子里了。他那不是说三万两,可能是三千两,甚至三百两。” 甭管朱允熥找什么理由,敢把沙子卖出黄金价,比奸商还奸。 尤其是朱允熥不是老百姓,是大明皇孙啊! 还做出如此奸诈之事! 这让读圣贤书的他如何能接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玻璃烧制,肯定不简单。不然玻璃制品也不会那么稀少了。三万两本钱,才合适!”都不等朱允熥解释,朱元璋连连摇头。 他虽不懂经商,但也知道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 朱允熥工坊烧制的玻璃器物,能卖二十多万两银子,除了物以稀为贵之外,本钱肯定也少不了。三万两本钱,是少了一些,但也能接受。 三千两,三百两本钱? 开什么玩笑? 朱标看着朱允熥,努努嘴:“你自己给你皇爷爷说吧!本钱到底是多少?” “那什么…皇爷爷,本钱是三千两左右!”朱允熥手捏着长袖里面,有些不自然道。 他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这个本钱里面,包含了窑口建设,匠户安置等费用在里面。 等工坊走上正轨,本钱还得进一步减少,而交易额还得进一步提高。 “允熥你…奸商!” 朱元璋难以置信的指着朱允熥,在心里简单算了算,最后又吐出两个字。 朱允熥委屈道:“皇爷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孙儿呢?工坊的收益,可是有你的一半啊!孙儿是奸商,那你…” “闭嘴!”朱标扶额制止,我就知道,这混账东西那是献银子,分明是拉人下水。 朱元璋也反应了过来,对哦,工坊的收益可是有咱的一半,要说朱允熥是奸商,那咱岂不也是奸商? 咱怎么能是奸商呢? 咱的东西,就该值这个价。 等等,经商有这么赚银子吗?那咱定的三十税一,岂不是收少了? 不行,回头得让人查查,不是咱的银子,咱不要。该咱的银子,一文都不能少。 想着,朱元璋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摆了摆手:“行了,是咱错怪允熥了。买卖这东西,一个愿卖,一个愿买,你情我愿,怎么能说咱孙儿是奸商呢?” “皇爷爷圣明!”朱允熥乐了,高呼道。 朱标看了看朱元璋,一口气憋着,愣是吐不出,刚刚朱元璋还说朱允熥是奸商,转头被朱允熥那么一说,立即改了口,也就是他不知道双标两个字,不然他一定会戴在朱元璋头上。 朱元璋也笑了,伸手点了下朱允熥额头:“你个小混蛋,笑话你皇爷爷是吧!” “皇爷爷,孙儿哪敢笑话你,我是你嫡孙,笑话你不就是笑话我自己嘛!”朱允熥收敛笑容,忙道。 “算你会狡辩!” 朱元璋又乐了:“工坊的事,咱算你大功一件。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皇爷爷,孙儿能为你分忧,是孙儿荣幸,孙儿不要赏赐!” 朱允熥义正辞严的说了一句,语锋一转:“不过孙儿有点小事,想请皇爷爷恩准!” “什么事?只要不过分,咱都准了。”朱元璋爽快道。 朱允熥眼睛一亮,趁机道:“皇爷爷,玻璃器物,这么受欢迎。孙儿想大量招募人手,扩大工坊规模。” “到时能烧制出更多的玻璃器物,赚更多的银子!” “咱准了!” 朱元璋想也不想的答应了,甚至还贴心的建议:“要不要皇爷爷下道旨意,从各地抽调匠户进京,加入你的工坊!” “不用了,皇爷爷,我让人招募就行了!” 朱允熥眼睛一亮,刚想答应下来,可转念一想,若是让朱元璋下旨,从各地抽调匠户进京,固然能短时间内,扩大工坊规模,完成系统任务。 但这么大动静,势必会引起文武百官的注意,搞不好会上奏折,将工坊收归朝廷所有。 到时工坊可就跟他没多大关系了。 相反,他自行扩大工坊规模,能一直牢牢把控工坊,那些文武官员即使眼红,也无可奈何。想闹幺蛾子,怕是连朱元璋那关都过不去。 “那行吧!就按你意思办吧!” 朱元璋也没多言,又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咱要回宫了。允熥,你让人把银子准备好,咱要带回宫去!” “是,皇爷爷,孙儿这就让人准备!” 朱允熥点了点头,连忙唤来蓝五,让其把今日赚的银两,分出一半装箱后,还让他安排一队人手,押解银子,一起随朱元璋等人回宫去了。 等朱元璋走后,朱允熥看向了朱标,询问道:“父王,你那份银子,是你安排人带走,还是我安排人送进宫?” “你安排吧!” 朱标想了想,忍不住问出心里的困惑:“允熥,你建工坊不是为了银子吗?现在你把银子都分给我们,那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等你们老了,全都是我的!”朱允熥面上嬉皮笑脸,心里嘀咕着,一个工坊的收益而已,不说系统奖励的银子,有系统在,我想建多少工坊,就建多少工坊。 银子,区区黄白之物而已。 朱标脸黑了,手也有些痒了,要不是在外面,他都想揍朱允熥一顿了。好好的话,不好好的说,太特么的气人了。 朱允熥看朱标脸色变了,十分果断的闪人,再次安排蓝五将铺子剩下的银子,留了一万两左右,其余的,全部装箱,并派人送往东宫。 朱标看银子装箱,也跟着送银子的队伍一起走了。 送走朱标后,朱允熥第一时间把蓝五唤到面前,吩咐道:“蓝五,招人,马上招人。有多少招多少,五天内,我要看到工坊招满一百人以上!” 第四十四章 难道我被发现了? “郡王殿下,工坊招这么多人,合适吗?”蓝五一呆,有些顾虑道。 南京可是天子脚下,工坊招人不算什么,可要是招那么多人,会不会被人说图谋不轨? 尤其是他这个蓝府管事,是工坊明面上的东家。 在外人看来,工坊就是凉国公府的产业。 要是被人盯上,弹劾,那就是一场祸事。 朱允熥满不在乎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尽管找人,谁有问题,让他来找我!” 开玩笑,真当工坊银子是白分的? 在他把工坊银子分出的那一刻,工坊实际上,已经算是朱元璋和朱标的产业了。 皇帝和太子的产业,谁敢有意见! “是,郡王殿下!”蓝五依旧苦着脸,真有问题,他敢往朱允熥身上推吗?不说朱允熥,就是他义父蓝玉,都要打死他。 朱允熥看出蓝五的担忧,微微皱眉,不悦道:“你怎么死脑筋啊!你忘了刚才铺子里的银子送哪儿去了?” “郡王殿下,你是说…我明白了,我马上去招人!”经朱允熥这么提点,蓝五一下子反应过来,对啊!皇上和太子殿下都知道工坊是允熥郡王的。而且还把银子分走了。 说工坊图谋不轨,岂不是说皇上和太子殿下一起图谋不轨,倒反天罡啊! 朱允熥看蓝五顾虑没了,反而有点兴致勃勃的样子,担心闹出大动静,不忘嘱咐道:“蓝五,招人的动静不要太大,还是和以前一样,用高月例招人!” “郡王殿下放心,小人心里有数!”蓝五稍稍收敛了些,保证道。 朱允熥没在多言,但他却一直派人盯着蓝五招人,避免闹出什么事端,影响到招人。毕竟蓝五是蓝府管事,平时嚣张跋扈惯了,虽然跟着他的日子里,没出现什么问题,反而将工坊、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 但凡事怕个万一,还是需要盯着才行。 好在蓝五把他的嘱咐,记在了心里。以至于在招人过程中,不但没出现什么问题,还在他要求的时间内,为工坊招满了一百人。 这天,工坊人数刚招满一百人,朱允熥耳边响起了久违的系统声音,眼前面板也随之浮现一行行字迹。 【千里之足始于脚下,被圈禁的你,终于有了一点点根基。但成就大业前,还需小心谨慎,壮大根基,早日脱困!】 【任务3:壮大工坊,赚取银两,藏兵养兵(工坊每招募一百壮丁,可奖励一次,已完成一次)】 【请领取奖励!】 正在工坊的朱允熥,听到系统声音的第一时间,舍弃陪同的蓝五等人,找了个空房间,命常三守在门外后,才兴致勃勃的打开了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真实之眼】 【所谓人心难测,海水难量,被圈禁的你,想要成就大业,不止需要人手,更需要忠心。真实之眼,可助你辨忠奸。】 怎么又不是治心疾的药? 不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治父王心疾的药吗? 父王若是病愈了,我还用造 反吗?废物系统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朱允熥乍一看奖励不是药,心里一阵失望,相比起真实之眼,他更希望得到的奖励是治心疾的药。彻底解除朱标的暴毙危机。 尤其是这些日子,他和朱标之间,越来越亲近。让他终于有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也就更希望朱标能活的久。 不过奖励出来了,朱允熥即使失望,也只能接受,便收拾了下心绪,仔细查看奖励。可当他看完奖励介绍,心里先是一喜,把废物系统,不,是系统,好好的夸奖了一番,总算是给他一个大奖。 只是他感受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变化,好似奖励领了,跟没领奖励一样,心里又郁闷,这真实之眼,到底要怎么用?系统也不给个说明,介绍什么的,废物啊! 咚咚! 正郁闷时,忽然房间门响起了敲门声。 朱允熥收拾了下心情,来到房门前,将门打开,看着门口候着的常三:“什么事?” “二爷,刚刚蓝五派人说,郡主们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你看是不是现在安排人装车?”常三忙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让他们装车吧!另外让人备马车,我们也一起回宫!” 他的玻璃工坊走上正轨,日进斗金之下,没有忘记他的三个妹妹,专门给她们每人订做了一面衣冠镜,十面小镜子。 因为是订做,还是给他妹妹订做,所以这些镜子的做工,设计都远超卖出去的衣冠镜,小镜子,绝对的精品。 至于他那些弟弟,考虑到他们都是男孩子,所以他准备的是玻璃弹珠。 他得到玻璃制品资料里有介绍,后世小孩子常拿着玻璃弹珠,做各种各样的游戏。正好朱允熞二人年龄小,很适合玩弹珠游戏。 “是,二爷!” 常三点了点头,就要转身去安排。 朱允熥看着常三,忽然道:“等一下!” “二爷,还有什么吩咐?”常三又停了下来,恭敬道。 原来真实之眼是这么用的! 朱允熥刚刚忽然想到系统说真实之眼辨忠奸,那是不是说需要看到人,才能使用真实之眼,便看着常三,又在心里默想真实之眼。 果不其然,常三脸旁边空白处,忽然出现一行字迹。 【常三,男,三十三岁,宦官,忠诚度百分百!】 “二爷,我脸上有什么吗?” 常三看朱允熥没搭理自己,还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个不停,下意识摸了摸脸。 朱允熥回神,有些兴奋道:“没什么,你去吩咐吧!” “是,二爷!”常三心里一阵狐疑,但没多问,有些莫名其妙的转身去安排了。 朱允熥找到真实之眼的用法,兴奋之色难以言表,匆匆忙忙进了工坊,每看到一人,甭管是蓝府的人,还是工坊的匠户,都使用真实之眼看一遍。 【赵五六,男,四十岁,匠户,忠诚度四十!】 【蓝十二,男,三十岁,侍卫,忠诚度六十!】 ………… 【王小二(郑辰)男,三十五岁,锦衣卫,忠诚度零!】 朱允熥一路看了下来,忽的在一个搬运原料,灰头土脸的中年男子面前,停了下来,目光有些古怪,皇爷爷的锦衣卫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好好的锦衣卫不当,竟然跑来工坊搬沙子? 难怪皇爷爷知道工坊能烧制玻璃,还知道铺子开业的事。 谁能想到一个搬沙子的普通匠户,是锦衣卫眼线。 而正搬运原料的郑辰,被朱允熥看的心惊胆战,总有种被扒光了衣服,看穿的感觉,便故作惊慌,扔下扛着的沙袋,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小人,参见郡王殿下!” “小人?呵呵…” 朱允熥眉头一挑,看着郑辰笑了笑,没有拆穿他的身份,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郑辰心里一惊,什么情况?难道我被发现了? 第四十五章 什么,玻璃做的? 不可能,我一直都是冒名在工坊做事,郡王殿下连我真名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我是锦衣卫暗桩。 错觉,一定是我的错觉! 郑辰偷摸瞄了眼朱允熥离去的背影,自我安慰两句,才继续拎起扔在地上的沙袋,扛在肩上,继续往窑口走去。 朱允熥则没想那么多,继续兴致勃勃的用真实之眼,将工坊部分匠户,以及蓝五从蓝府抽调出来,辅助他管理工坊的下人,看了一遍。 虽然这些人的忠诚度不高,但他还是很兴奋,不仅是用真实之眼,看穿了他们的底细,忠诚度。更给他提供了研究真实之眼的价值。 尤其是他在用真实之眼,看人的时候,不止有名字、年龄、身份、忠诚度的介绍,专注某人时,还能看到该人的经历等方面的介绍。 换而言之,用真实之眼看人,真的能把人看穿。 唯独有一点,让他很不高兴,那就是看一个人经历等方面介绍时,是有数额限制的。 他不知道这个数额限制,是一天只能看三个人的详细经历,还是一个月。反正他在使用真实之眼看人详细经历时,只看了三个人,就看不到其他人的详细经历。 倒是简单看人忠诚度,没什么限制,想看就看。 “二爷,礼物都已经装好车了,马车也在工坊外候着了!” 朱允熥正摸索真实之眼时,安排妥当的常三找了过来,禀报道。 朱允熥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朝常三点了点头,便来到工坊外面,看了眼工坊外停着的一队马车,径直来到马车队中间一辆低调而又奢华的马车,上了车。 后面跟着的常三,朝马车队挥了下手,示意出发后,上了朱允熥乘坐的马车,挨着赶车的马夫一起坐着。 不久,马车队缓慢行驶,来到皇宫宫门处,被守门侍卫拦了下来。 常三从马车上下来,来到宫门处,亮了下朱允熥的腰牌,才得到准许,让马车队入宫。同时守门侍卫,分出一队侍卫护送马车队。 马车队一路来到东宫,朱允熥的寝宫外面。 常三唤人将马车上拉着的礼物,依次搬运进朱允熥的寝宫院子。而朱允熥本人则从马车上下来,径直江 都郡主寝宫所在的院外。 一边朝院内走去,一边高呼:“大妹,大妹…” “奴婢参见郡王殿下!”他所过之处,宫女、宦官们纷纷下跪行礼。 “三哥,三哥…” 刚走进院内,年龄最小的南平郡主,迈着小腿,从江 都郡主的寝宫内,欢喜的跑了出来。 朱允熥看到南平郡主,也是一阵欢喜,上前两步,迎上南平郡主,弯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伸手指在南平郡主额头上点了下,故作不悦道:“三妹,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二哥!” “可是母妃不让我们叫你二哥,要叫你三哥啊!”南平郡主年幼,不懂里面的道道,狐疑道。 朱允熥故意道:“三妹,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母妃?” “我喜欢三哥,三哥给我好吃的!”南平郡主想也不想道。 朱允熥喜笑颜开,伸手刮了南平郡主的小鼻尖:“那你就听我的,叫我二哥!” “啊…可是母妃…”南平小脸皱着,她很想听朱允熥的,但她又很怕母妃吕氏,愁死她了。 “三哥,你就别逗南平了,她还小,什么都不懂!”这会儿从寝宫出来的江 都郡主,笑呵呵的解围道。 朱允熥故作不满道:“你也叫我三哥?” “三哥,你就别为难妹子了,妹子可不敢搀和你们那些事!” 江 都郡主意味深长道:“再说了,你少气父王两次,有没有那个名义,不都一样吗?” “胡说,谁气父王了!我那是为父王好!”朱允熥瞪着眼道。 我都亲眼看见你把父王气个半死,还说没气父王?还有为父王好,就是要把父王气个半死吗? 江 都郡主翻个白眼,懒得和朱允熥争辩,附和着:“是是是,你没气父王!” “宜伦呢?没在你这儿吗?”朱允熥听出江 都郡主言不由衷,有点小尴尬,四下环顾,岔开话题道。 江 都郡主摇头道:“今儿宜伦没来我这儿,估摸着在寝宫学刺绣!” “派人去叫她过来,我有礼物要送你们,包你们喜欢!”朱允熥神秘兮兮道。 江 都郡主一怔,好奇道:“什么礼物?” “三哥,我也要礼物!”被抱着的南平郡主伸出小手,抓了抓朱允熥的脸,嚷嚷着。 “放心,有你的礼物。南平这么可爱,二哥怎么把你忘了呢!” 朱允熥低头亲昵的捏了捏南平小脸,才抬头看着江 都道:“保密,你先把宜伦叫来了,在说!” 江 都看他这么说,心里更加好奇了,没有耽搁,差人去请宜伦郡主后,邀请朱允熥进客堂寒暄,等候宜伦郡主。 不多时,宜伦郡主匆匆而来,进了客堂,看到朱允熥,就兴致勃勃道:“三哥,我听宫女说,你给我准备了礼物?礼物在哪儿?快拿出来看看!” “急什么?礼物还在我那儿,没带过来!”朱允熥抱着南平,没好气道。 “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去拿啊!” 宜伦郡主上前拽着朱允熥的手臂,轻微用力。 江 都也跟着道:“三哥,宜伦来了,现在可以说是什么礼物了吧!” “停停停,我带你们去!” 朱允熥顺势起身,一边抱着南平,一边和江 都二人一道,在宫女、宦官的簇拥下,来到自己的寝宫小院里面。 进了小院,朱允熥看了眼院内,三面立着,但被锦布包裹遮盖的衣冠镜,努努嘴:“喏,那就是你们的礼物!” “那是什么?”宜伦好奇道。 朱允熥笑了笑:“你自己解开锦布,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 都二人一听,都兴致勃勃走到衣冠镜前,绕着衣冠镜看了看,摸了摸后,才一点点的解开衣冠镜外面包裹遮盖的锦布,露出里面的衣冠镜。 “我要看,我要看!”朱允熥怀里的南平郡主,也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着,好奇的张望着衣冠镜。 “行行行,你也去看!” 朱允熥将抱着的南平郡主放了下来。 南平郡主迈着小腿,凑到衣冠镜前,踮着脚照了照,只看得见一个头,有些不高兴的道:“大姐,你抱我!” 江 都无奈的弯腰将南平郡主抱在怀里,看着衣冠镜里面,自己和南平十分清晰的身影,有些不敢相信道:“这是镜子?” 作为郡主,她自然不缺少镜子,但那都是铜镜,而且照铜镜时,里面的自己很模糊,压根没有这么清晰。 像眼前这么清晰的镜子,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朱允熥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镜子。它叫衣冠镜,是用玻璃做出来的!” 什么?玻璃做的? 第四十六章 装样子 江 都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三哥,你哪儿来的这么多,这么大的玻璃?” 她在东宫虽不受宠,但好歹是个郡主,见识还是有的,很清楚玻璃的稀少程度。连宫里都没几件像样的玻璃制品。 宫里最大,最好的一件玻璃制品,还是三哥朱允熥,前些日子献给皇爷爷的一件玻璃佛像。 那玻璃佛像,深得皇爷爷的喜爱,都送进了坤宁宫,和已故皇祖母之象放在一起。 要知道自皇祖母故去后,她皇爷爷不但没立皇后,连坤宁宫一切陈设都维持皇祖母在时的样子,不许任何人动坤宁宫的东西。 而那件玻璃佛像,则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件放进坤宁宫的器物,可见皇爷爷是何等喜欢那玻璃佛像。 “我没告诉你吗?我在宫外有个工坊,专门烧制玻璃的。衣冠镜就是我工坊里,专门订做的!”朱允熥有些迷糊道。 江 都无语道:“三哥,平时连你人都见不到,你什么时候给我们说这个了?” “好好好,都是三哥的错,这些礼物就当三哥赔罪了!”朱允熥想了想,好像是有些日子没见江 都三人了,即使见面,也就打个招呼而已,便连忙赔罪道。 “算了,看在这些礼物的份上,原谅你了!” 江 都本就没生气,笑嘻嘻说了句,又看了下衣冠镜,格外认真道:“谢谢二哥!” 她很清楚,自己这个不受宠的郡主,没什么地方能帮上朱允熥。而朱允熥却能送她这么珍贵的礼物,纯粹是因为朱允熥真正把她当妹妹看待。 而她也在朱允熥身上,感受到了来自兄长的关爱。 “谢谢二哥!”宜伦和南平年幼,不明白衣冠镜的价值,便没在乎那么多,反而把注意力放在衣冠镜上,臭美的在衣冠镜前照来照去后,才跟着道。 朱允熥摆了摆手:“咱们兄妹之间,不必言谢。快让人搬回去吧!” 江 都和宜伦相识笑了笑,都没和朱允熥客气,迫不及待的唤人搬运衣冠镜。 在江 都的南平,看两个姐姐都在指挥搬运衣冠镜,也有些急了,在江 都怀里动来动去:“大姐,快让人帮我搬衣冠镜!” “急什么,不会忘了你的!”江 都没好气的拍了下南平的小屁股,让她不要乱动。 南平撒娇道:“我看你们的衣冠镜都在搬了,我的衣冠镜还没动,着急嘛!” “南平,你不要着急,一会儿三哥让人把衣冠镜送你寝宫去!” 朱允熥走了过来,捏了捏南平小脸,又道:“对了,大妹二妹,除了衣冠镜,我还给你们每人准备了十面小镜子,你们一会儿一起带回去。” “平时可以自己用,也可以用来赏赐!” “还有小镜子,在哪儿?”正指挥人搬运衣冠镜的宜伦来了兴致。 朱允熥看了眼院内放着的一个大箱子,努努嘴:“就在那箱子里面!” “我看看!” 宜伦兴致勃勃小跑到大箱子前,打开大箱子盖子,露出一个相对小一些的箱子,马上唤人将小一些的箱子拿出来。 又将其打开,露出一排用绸缎缠绕,和平时用的铜镜大小的玻璃镜。 宜伦取出一面玻璃镜,将外面缠绕的绸缎解开,露出和衣冠镜一样的镜面,依旧是那么清晰。镶嵌在雕刻着精美异兽的不规则银铜上面。 “哇,好漂亮的小镜子,二姐,我要看!”江 都怀里的南平,发出惊讶声,远远地伸出小手索要。 “小丫头片子,什么都想要,给你给你!” 宜伦翻个白眼,上前两步,将手上的小镜子,递给了南平后,又转身从小一些箱子里,取出一面小镜子,把玩了片刻,才唤人带上自己那份小镜子。 随后宜伦和江 都各自带人,将衣冠镜、小镜子搬回自己寝宫。而朱允熥则抱着南平,唤人搬上南平那份衣冠镜,小镜子,一起去了南平寝宫。 衣冠镜等礼物送回各自寝宫后,朱允熥和江 都三人又聚在一起,玩了一下午,晚上一起用了晚膳,才各自散去。 次日,朱允熥一如既往的和朱标一起跑完五公里,正慢步返回时,朱标忽然道:“允熥,孤听闻你昨儿送江 都她们礼物了!” “是啊!她们都是我妹妹,正好衣冠镜,小镜子,她们都用得上,就送她们每人一面衣冠镜,十面小镜子。” 朱允熥点了点头,又打量着朱标,好奇道:“父王,你问这个作甚?” “你都给江 都她们送了礼物,怎么没见你给允文,允堅他们礼物?你当兄长的,可不能厚此薄彼!”朱标提醒道。 朱允熥眼睛一亮:“父王,你终于承认我是老二了!” “滚蛋!孤什么时候承认你是老二了!”朱标脸一黑,你就不能关注关注重点,我说是这个意思吗? 朱允熥振振有词:“你刚才可是说了,我是兄长。还说送朱允炆礼物,这不就是变相的承认我是二哥吗?” “你就跟孤抠字眼是吧!孤是问你,怎么没给他们准备礼物!”朱标气的牙痒痒。 “父王,是不是有人在你…谁说我没给他们准备礼物?” 朱允熥刚问了一句,看朱标脸色又变了,连忙道:“礼物都准备好了,只是还没送过去而已!” “这还像个样子。”朱标又道:“还有你和吕氏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不管你认不认,她名义上都是你的母妃,该有的尊敬,必须要有。明白吗?” 朱允熥微微皱眉:“父王,你该不会是让我也送吕氏一份礼物吧?” “不行吗?你非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们母子不和?” 朱标耐心道:“允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大明以孝治天下,你就是装样子,也得装出来。除非你想背负不孝的名头。” 朱允熥心里一紧,沉默了,他知道朱标是为他好,可他每每看到吕氏,总是想起以往那些憋屈的日子。所以这些日子,他基本上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不和吕氏见面。 而现在这个事被朱标摆上台面上,他知道自己避不开了。 不过朱标有句话说对了,就是装样子,也得装出来。因为他身上不能留下不孝的污点。 老百姓不孝,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更何况他这个皇孙! 想着,他沉声道:“父王,儿臣明白了。儿臣回头就让人备上一份礼物,送给吕氏!” “这就对了。允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心胸不要那么狭隘。”朱标欣慰的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 我那是心胸狭隘吗? 我那是防范于未然,好吧! 明知道吕氏会帮朱允炆,阻止我上位,我干嘛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算了,既然你没死,装样子就装样子吧!正好搏下一个孝顺的名头,也不吃亏! 朱允熥撇撇嘴,心里不屑一顾,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点了点头:“父王,儿臣知道了!” “走,带我去看看,你给允炆他们准备的礼物!”朱标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 朱允熥没有说话,和朱标一道来到他的寝宫里面后,命人将给朱允炆三人准备的礼物,取了出来,摆放在桌子上面。 朱标看了眼桌上三个精美的木盒,不经意的皱了皱眉,没料到朱允熥给朱允炆三人的礼物,不是衣冠镜。但他没多言,上前打开了木盒,露出里面一颗颗玻璃弹珠。 拿出一颗,看了看,又捏了捏,黑着脸道:“这就是你给允炆他们准备的礼物?” 第四十七章 拒绝白嫖 本以为朱允熥送朱允炆等人礼物,即便是不如送江 都三女的衣冠镜,小镜子,至少也得像样才对。可他万万没想到,朱允熥居然送的是玻璃珠。 搁在以前,他或许还会觉得玻璃珠珍贵,可现在他知道玻璃是沙子烧制的本质,哪能把玻璃珠当成珍贵品。 朱允熥把玻璃珠当礼物送给朱允炆等人,不止是在糊弄人,简直是在打人脸。 还不如不送! “父王,你别小看它,这一粒粒弹珠,有很多种玩法,很适合三弟,四弟他们!”朱允熥知道朱标没看上玻璃弹珠,笑了笑道。 朱标微微皱眉:“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虽然不满吕氏,可我对允熞、允熙没偏见。这玻璃弹珠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还专门配备了一套多样化的玩法!”朱允熥信誓旦旦道。 他没有提朱允炆,不止是因为玻璃弹珠,最开始就没打算送朱允炆。更是因为他自从知道朱允炆,坐上皇位了,还被人拉下马,害得他圈禁后,那是哪哪看朱允炆都不顺眼。 别说送朱允炆礼物了,没见朱允炆一次,就揍他一次,就已经算他朱允熥有涵养了。 朱标虽摸不清朱允熥说的是真是假,但他相信朱允熥的为人,不会把和吕氏的过节,牵扯到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身上。 便放下对玻璃珠的成见,点头道:“行吧!你既然有数,孤就不在多问了。不过孤提醒你,送礼物是好事,别把好事变成坏事!” “父王,看你说的,儿臣有那么不靠谱吗?”朱允熥无奈道。 朱标瞪了一眼:“你说呢!” 你什么人,你心里没点数啊!不问清楚点,谁知道你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父王,你诬蔑…”朱允熥感受到了侮辱,叫屈道。 “行了,孤没空和你费口舌!” 朱标懒得多说,摆手打断:“你回头准备一百面衣冠镜,送进东宫。孤要送人!” 他虽在朱允熥铺子开业时,见过衣冠镜。但他当时注意力还真没在衣冠镜上面,直到昨日送江 都三女衣冠镜,在东宫闹得沸沸扬扬。 连伺候他的吕氏,都为了衣冠镜,吹起了枕头风,明里暗里透露着想要两个字。 他这才意识到衣冠镜不止可以照人,还可以用来赏赐。尤其是外人并不知道玻璃的真实情况,依旧把玻璃当成珍品宝物的情况下,赏赐衣冠镜,既让他这个太子有面子,还花不了多少银子,不会铺张浪费。 这种惠而不费的事,他岂能不做。 “行啊!等会儿我就让常三出宫,去办这件事!”朱允熥点了点头,朝朱标伸出了手。 朱标愕然道:“你朝孤伸手作甚?不会还要孤掏银子吧?” “多新鲜,谁买东西不花银子?” 朱允熥扯扯嘴角,神色古怪道:“父王,你该不会想白嫖吧!” “谁白嫖了?就不能是你孝敬孤吗?”朱标感觉朱允熥的目光有点刺眼,黑着脸道。 朱允熥故作夸张道:“父王,你开玩笑吧!那可是一百面衣冠镜,工坊的银子都被你和皇爷爷分走了,我哪有那么多银子孝敬?” “好了,孤买,行了吧!”朱标一口气堵在心里,难受的紧。 “谢父王体谅!” 朱允熥笑呵呵道:“普通衣冠镜对外都是五千两银子一面,定制衣冠镜则是一万两。父王你要的衣冠镜,那是定制中的定制。” “不过谁叫咱们是自己人,价格就不加了,就按定制衣冠镜一万两一面算。” “一百面衣冠镜,那就是一百万两银子…” “朱允熥,你诚心的吧!你那破玩意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还不加价,还一万两银子一面?孤敢给,你敢要吗?” 朱标听到朱允熥算的账,气就不打一处来,让他送衣冠镜进宫,要银子?好,那就花银子买。结果还要一万两银子一面。 就这价格,还是不加价的情况下? 沙子烧制的衣冠镜,卖他一万两一面?这混账东西,是把他这个太子当猪仔宰啊! 简直岂有此理。 朱允熥一看,朱标是真的气着了,连忙堆满了笑:“父王,消消气,我可不是想气你。而是我没办法啊!工坊虽然是我的,可赚的银子,全都分给你和皇爷爷了啊!” “要是谁找我要衣冠镜,都不给银子,那工坊还开得下去吗?还有银子给你们分吗?” “别忘了,皇室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我总不能这个收银子,那个不收吧!那也太招人恨了!” 朱标被噎了一下,仔细想想,朱允熥的说辞还是有道理,毕竟朱允熥是小字辈,上面除了他和父皇之外,还有二十来个的叔叔,更不要父皇后宫的妃嫔。 若是人人像自己一样,张口白嫖一百面衣冠镜,先不说工坊能不能开下去,最后损失的不还是他的银子吗? 想到这,他气消了不少:“可你也不能要价那么高啊!一万两银子一面,你卖别人也就算了。你卖给孤,还要这么多,你觉得合适吗?” “好吧!父王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五千两一面,行了吧!”朱允熥故作犹豫道。 “这还差不多!” 朱标想了想,价格又少了一半,忽然有种赚了的感觉。 朱允熥接着道:“那就这么定了,父王你是付现银,还是从每个月的分红里面扣?” “从分红里面扣吧!”朱标几乎想也不想道。 开玩笑,一百面衣冠镜,价格即便是少一半,那也是五十万两银子。 东宫即使能拿出这么多银子,那也是掏空整个东宫家底,后面连维持东宫都困难。 他怎么可能把银子压在衣冠镜上面,更何况又不是没有其他选择。 朱允熥点点头:“行,我回头交代一声,让工坊做好了衣冠镜,就给你送来!” “好!” 朱标虽然应了声,但他心里总是别扭的很,连早膳都不想在朱允熥寝宫吃了,将手上捏着的玻璃珠,放进木盒里,就转身走了。 朱允熥追了上去,刚要客气的挽留时,朱标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朱允熥道:“不对啊!你那些叔叔,大都在封地,只有那么几个,还留在宫里。” “而且他们都是长辈,谁拉的下脸,白嫖你一个孩子的东西?” “一两面,他们肯定不会白嫖。可要是几十面,上百面,那就不一定了!”朱允熥眼珠一转,急忙解释着。 朱标看了看朱允熥,忽然冷笑道:“不对,你不是在防你那些叔叔,你是在防你皇爷爷!” 朱允熥被噎住了,其实他真不是防谁,只是想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立下规矩,拒绝任何人,任何形式的白嫖。 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当然要说防朱元璋,也没错,因为朱元璋是皇帝,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若不提前把规矩定好,以朱元璋的性子,说白嫖,那是真会白嫖的。 想着,他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父王,要说皇爷爷白嫖,侵占你那份银子,你同意吗?” 第四十八章 随你选! 朱标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开玩笑,这让他怎么回答? 同意吧,东宫难得找到一份财源,尤其是朱允熥和朱允炆都快成年了,该说亲了,正是花银子的时候,他有些舍不得。 可说不同意,他就更说不出口了。 要知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他父皇既是君,又是父,为了区区黄白之物,违逆他父皇的意思,他做不出来。 “父王,别忘了履行赌约啊!” 朱允熥看着朱标背影,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声提醒道。 朱标没有搭理朱允熥,只是脚下步子快了一点点。 朱允熥也没在意,相信经他提醒后,朱标会去履行赌约的,便转身和往日一样,唤人伺候他沐浴更衣,用膳。 当他用了膳,将常三唤到面前,交代他去工坊,让蓝五准备一百面衣冠镜,以及按照给江 都三女的礼物,重新准备上三份,送进宫。 然后还让常三转告蓝五,继续招募人手,扩建更多的窑口等等。 交代完,他让一个宦官捧上装着玻璃弹珠的木盒,和他一起慢悠悠的来到书房外面。 朱允熥没有第一时间进书房,而是熟练的来到书房一侧的窗户前,偷摸的瞅了瞅书房内,发现先生不在,而朱允炆在执笔书写,朱允熞则趴在书桌上,手拿着一根羽毛,百般无聊的吹着。 这才莫名的松了口气,大摇大摆的来到书房开着的门前。 “三哥,你怎么来了!” 趴在书桌上的朱允熞眼尖,第一时间看到了朱允熥,随手扔掉手上拿着的羽毛,惊喜万分的站起身。 正写字的朱允炆,被吓了一跳,手上毛笔一下子杵在纸张上,刚练笔的纸张宣布报废,恼怒的看了眼朱允熞和朱允熥,但他没有多言,而是怒气冲冲的抓起报废的纸张,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又重新在书桌上铺上一张宣纸,继续练字。 朱允熥也没在意朱允炆,东张西望的凑到朱允熞前:“允堅,先生呢?今天没来吗?” “先生有事出去了!” 朱允熞随口说了句,又兴致勃勃道:“三哥,你送大姐他们的衣冠镜,真是太好看了。不仅能照全身,还照的十分清晰。比铜镜强多了!” 说话间,他还一脸渴望的看着朱允熥,好像在说,我也想要。 “是吧!你要是喜欢,回头三哥也送你一面!”朱允熥听先生不在,才松了口气,笑呵呵道。 朱允熞惊喜道:“真的?三哥你你没骗我?” “当然是真的,三哥早就给你准备了,只是衣冠镜订做费时,还没做好而已!”朱允熥当然不会说最开始没打算送他衣冠镜,忽悠道。 朱允熞不疑有他,开心道:“谢谢三哥!三哥,你真是太好了!” “允堅,该读书了!” 正写字的朱允炆,忽然出声道。 他说是在写字,实际上一直用眼角余光,关注着朱允熥二人。当他看到朱允熞在朱允熥面前的那股亲近劲儿,心里十分不舒服。 尤其是朱允熞听到朱允熥要送他衣冠镜,表现出的那发自内心的开心模样,更让他怒其不争。 要知道他私下可没少在朱允熞面前,念叨朱允熥的不是,还让朱允熞远离。当时朱允熞都答应的好好的,结果朱允熥一露面,立马抛之脑后。 这让他如何不气。 朱允熞满不在乎道:“等会儿在读,我好久没见三哥了,先和三哥玩会儿在说!” “朱允熞,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朱允炆火气上来了,重重将手里的笔,放在笔架上。 朱允熞被吓了一跳,看到朱允炆脸上的怒色,有些怯生生道:“哥,我没说不听,我只是…” “只是什么?人家不学无术,玩物丧志,你也跟着学?人家不学也能得到皇爷爷,父王的宠信,那你呢?有多久没见皇爷爷,父王了?”朱允炆怒视道。 朱允熥本来不想搭理朱允炆,可听到朱允炆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心里不爽道:“朱允炆,你说谁呢?谁不学无术,玩物丧志了?别以为你读两本破书,会写两篇文章,就了不起。” “你就是个废物,读再多的书,也改变不了你废物的本质!” “朱允熥…”朱允炆攥紧了拳头,绕过书桌,怒气冲冲的朝朱允熥走来。 哎呀,朱允炆今天终于雄起了。 朱允熥一喜,自从知道朱允炆未来丢了江山后,就想堂而皇之的揍朱允炆一顿,奈何朱允炆不给机会,而他也不好平白无故的挑衅朱允炆,从而揍他。 今儿算是让他找到了机会了。 想着,他眼神透着兴奋,随意活动了两下,身上发出咯吱响声,一步一步朝朱允炆迎了上去。 朱允炆对上朱允熥那兴奋眼神,怒气一顿,不知怎的,他总感觉朱允熥看自己像是等待已久的猎物一样。 难道朱允熥想趁机揍我? 他被自己忽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尤其是想到曾在演武场上,朱允熥拎石墩玩的画面,怒火一下子熄灭大半,连走向朱允熥的脚步,都不自然的拐弯,从朱允熥身边走过。 “废物!”朱允熥被闪了一下,一口气憋着,吐不出咽不下,最后才轻声吐出两个字。 朱允熥声音不大,但朱允炆听得很清楚,脸上闪过一抹恼怒,但他装着没听见,两三步来到朱允熞面前,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背书!等会儿我要抽背!” “喔!”朱允熞看朱允炆不像是开玩笑,不敢反抗,气鼓鼓的应了声,从朱允熥面前走过,回自己的位置。 路过时,还偷偷摸摸用嘴型,朝朱允熥吐出两个字,等我。 朱允熥看的好笑,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朱允炆将朱允熥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怒气,才道:“朱允熥,你要读书,就去自己的位置。你要是不想读,就请你离开这里,别影响我们读书。” “那我要是不读,也不走呢!你要揍我吗?”朱允熥笑眯眯道。 揍你?你是想我挨揍吧! 我才不上当呢! 我是读书人,和你一莽夫,有辱斯文! 朱允炆冷哼道:“那我只能禀报父王,请父王评理了!” “叫家长?朱允炆,你能不能出息点,有本事靠自己,别靠别人!”朱允熥扯了扯嘴角,故意激道。 朱允炆脸一沉,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灵机一动,冷笑道:“行啊!作诗、作词、写文章,随你选!” “我让人请父王来评判,免得你输了不服气!” 朱允熥:“……” 朱允炆居然长脑子了? 不受激就算了,居然还给我挖坑! 第四十九章 黄子澄的担心 “朱允熥,你选哪一样?”朱允炆自信满满道。 论身手,论力气,他自认比不上小自己一岁的朱允熥。可要论作诗作词,写文章,他敢说十个朱允熥,都比不上自己。 要知道他的文章,他写的字,都得到过皇爷爷、父王、先生们的夸奖。 而朱允熥呢! 只有不学无术、朽木不可雕也等评价。 朱允熥眉头挑了挑,虽然他从系统书里,知道很多名扬后世的诗词,文章,随随便便拿出一些,就能碾压朱允炆,但他却不想用,一来他在宫里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突然变得文采斐然,难以让人信服,而且他也无法解释。 二来朱允炆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废物,即使借用后世那些经典诗词文章,赢了朱允炆,也没什么成就感。 反而有种浪费的感觉。 想着,他淡淡道:“诗词歌赋,能治国吗?与其比诗词,文章,不如来比比身手,就算不上战场,一个健康的身体,也能让你以后做事,事半功倍!” “允熥殿下,此言差矣!” 朱允炆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一个声音从朱允熥背后响起。 朱允炆看了过去,带着一点恭敬道:“允炆见过先生!” “黄先生,允熥哪儿说错了?”朱允熥微微侧身,才看到黄子澄不知何时来到了书房,敷衍似的拱了拱手,才道。 “子澄见过允炆殿下,允熥殿下!” 黄子澄却一板一眼的上前,恭敬的行礼后,才看着朱允熥:“允熥殿下,诗词歌赋虽不能直接治国,但能陶冶情操,修身养性,增长见闻。” “书读多了,自然能治国安邦!” “黄先生,不愧是探花郎,思维敏捷,口齿伶俐。” 朱允熥笑着称赞了一句,语锋一转又道:“不过书读多了,不一定能治国安邦,也有可能变成书呆子。” “而且书海无涯,你究其一生能读多少?” “允熥殿下…”黄子澄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 朱允熥知道黄子澄能力不咋地,但嘴皮子很利索,没敢让他插话,继续道:“黄先生,你知道孔子吗?” “孔子,圣人也!子澄自然知道!”黄子澄狐疑,不知朱允熥为何突然提起孔子。 朱允熥又道:“那黄先生可知道孔子周游列国,凭的是什么?” “这还用问,自然是学问!”黄子澄理所当然道。 “错,他凭的是强壮的身体!” 朱允熥摇头道:“他若没有强壮的身体,如何能周游列国,传道授业。可能半路上不是病死,就是死于叛乱了。” “也就不会再有今天的孔圣人了!” “所以,读书固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黄先生,你觉得呢!” 黄子澄一时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却又无从说起,尤其是他顺着朱允熥的思路,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如果孔子体弱,或者不够强壮,就孔子当时所处环境,不是病死,就是死于叛乱。 倒是朱允炆一阵无语,本以为黄子澄会帮自己的忙,逼朱允熥和自己比诗词歌赋。但他没想到黄子澄这么容易,被朱允熥引开了注意力。 还有朱允熥,读书读的不怎么样,小聪明倒是不少,知道比文,比不过自己,就东拉西扯,引开话题。 想着,他也没兴致和朱允熥比了,岔开话题道:“先生,时候不早了,该读书了!” “允熥殿下,你今日可要在书房里读书?”黄子澄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看着朱允熥,询问道。 “你忙你们的,我是来送礼的!送完礼物就走!” 朱允熥可不想坐在书房里,听黄子澄念经,转身朝书房外候着的随行宦官招了招手,让其把装着玻璃弹珠的木盒拿过来后,一把拿走木盒。 又来到朱允熞的书桌前,特意的看了眼朱允炆,才打开木盒道:“四弟,这是二哥送你的小礼物。名字叫玻璃弹珠。总共有一百颗,你和你三哥一人五十颗。” “平时你们可以玩打弹珠!” “打弹珠,是什么?”朱允熞一看到玻璃弹珠,就迫不及待的伸手从木盒里抓了一把,捏来捏去,压根没注意朱允熥话里的称呼。 而朱允炆听得很清楚,脸又黑了几分,若非忌惮朱允熥的武力,以及在黄子澄面前的形象,早就开口驳斥了。 倒是黄子澄很不满的插话道:“允熥殿下,长幼有序。你是皇三孙,怎可自称二哥?论起来,应该是允炆殿下是二哥才对!” “你先把弹珠收起来,回头教你怎么玩!” 朱允熥将装着弹珠的木盒,一并放在朱允熞的书桌上后,才得空转身看着黄子澄,认真道:“黄先生,长幼有序没错,但嫡庶有别!” “我大哥是嫡长孙,我是嫡次孙。朱允炆只是庶出而已!” “朱允熥,我…”朱允炆一下子破防了,顾不上什么形象,武力,怒目而视。 “允炆殿下息怒!” 黄子澄微微皱眉,拦住了朱允炆,目视着朱允熥:“允熥殿下,你可知允炆殿下的母妃吕氏,早已扶正,乃东宫太子妃。而允炆殿下不是庶出,也是嫡子。” “而且按年龄,他才是东宫嫡长子。” “他是嫡长子?谁承认了?反正我不认!”朱允熥冷哼道。 黄子澄沉声道:“允熥殿下,不管你认不认,允炆殿下都是嫡长孙!” “乾坤未定,谁是嫡长孙,还不一定呢!” 朱允熥冷笑一声,没在搭理黄子澄等人,仅仅朝朱允熞眨了眨眼睛,便离开了书房。 等朱允熥走出书房后,黄子澄不解道:“允炆殿下,最近出什么事了,允熥殿下怎么开始关心起嫡长问题了?” 前些日子,他虽然听闻朱允熥变了,可他没想到朱允熥变化这么大,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尤其是在嫡长问题上的坚持。 以前朱允熥可从来没在意过嫡长问题,而且一直认可朱允炆的二哥身份。可现在,朱允熥不但否认朱允炆的二哥身份,甚至连朱允炆的嫡子身份都否认了。 要不是皇上健在,太子殿下也处于春秋鼎盛时,他都怀疑朱允熥开始夺嫡了。 不过有一点,他觉得朱允熥没变,那就是没脑子。 但凡正常人,谁会傻乎乎的把夺嫡态度亮出来? 这不是找死吗?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自从上上次父王病倒后,他就变了!”朱允炆摇了摇头,简要的将朱允熥变化前后,讲了一遍。 当然像他母妃吕氏,私下打压朱允熥的小动作,闭口不谈。 黄子澄听得迷糊,正想细问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允炆殿下,你刚才说皇上,太子殿下都知道允熥殿下自称嫡次子?说你是庶出?” “对!”说起这个,朱允炆就心塞,当了十来年的二哥,突然被朱允熥称三弟不说,偏偏还拿朱允熥没办法,想想都郁闷。 黄子澄心里一紧,小心翼翼道:“允炆殿下,那皇上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反应?” “皇爷爷和父王都训斥过朱允熥,但没什么用。朱允熥依旧一意孤行!”朱允炆苦笑道。 黄子澄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皇上和太子殿下默认了朱允熥的嫡次孙身份? 第五十章 朱允熞告密 不应该啊! 太子妃吕氏尚在,皇上和太子殿下怎么可能绕过吕氏,定朱允熥为嫡次孙? 那他们默认又是怎么回事? 是不在乎朝廷内外非议,还是另有深意,亦或是…? “黄先生,黄先生…”朱允炆看黄子澄出神,唤了两声,都没能唤醒他,不由得一边唤,一边用手碰了下黄子澄。 黄子澄回神,有些茫然的看了眼朱允炆,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后,忍不住道:“允炆殿下,那太子妃又是何反应?” “母妃让我安心读书,向父王学习,做好兄长表率。其他的,不让我管!” 朱允炆和黄子澄的关系极为亲近,平时有什么话,有什么心事,都愿意向黄子澄倾述。且他本就不知吕氏的打算,所以也没藏着捏着,坦言道。 黄子澄一听,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吕氏找自己等一众伴读,授课师傅们,暗示多在皇上、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夸奖朱允炆。 当时他还纳闷,平时他们没少在皇上,太子殿下面前夸赞朱允炆,为何吕氏又专门找他们提。现在他知道了,吕氏是感觉到威胁,才出面让自己等人在皇上,太子殿下面前夸赞朱允炆。 最关键的,她怕是想把自己这些伴读,先生,乃至后面有着千丝万缕的文官们,绑在朱允炆身上,支持朱允炆。 若当时吕氏言明,他会直接告诉吕氏,大可不必试探,因为他和东宫所属伴读,先生们,甚至朝廷六部文官们,早已认定朱允炆是皇太孙的不二人选。 奈何事关重大,吕氏谨慎,没能言明。他虽能理解,但想想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好在吕氏是吕氏,朱允炆是朱允炆,朱允炆对他依旧信任有加,没像吕氏一样,对他藏着捏着。 想着,他带着一点感激的看着朱允炆,郑重其事道:“允炆殿下,太子妃说的对,你只管安心读书。其他琐事,交给我们便是!” “黄先生,你老实告诉我,皇爷爷和父王是不是想立朱允熥当皇太孙?”朱允炆沉默了半响,忽的认真道。 “允炆殿下慎言!” 黄子澄吓了一跳,慌张的四下看了看,直接将屋内的朱允熞打发走,放他休息后,又来到书房门前,唤来朱允炆的亲信宦官,守在书房门前,不许人靠近。 随后才关上书房门,来到朱允炆面前,低声道:“允炆殿下,你为何这么说?” “你们虽然都瞒着我,可我又不傻,为何看不出?” 朱允炆自嘲道:“朱允熥张口闭口说我是庶出,为何?还不是想当皇太孙。而皇爷爷和父王不但视而不见,反而对他宠爱有加。这不正是说明,皇爷爷和父王有意立朱允熥当皇太孙吗?” 黄子澄稍稍有点意外,但想到朱允炆平时读书作文,表现出的聪慧,也就释然了,安慰道:“允炆殿下,太子妃和我们瞒你,只是不想让你沾惹是非。另外别看允熥殿下跳得欢,皇上和太子殿下未必会立他当皇太孙。” “为何?”朱允炆意动,急促道。 黄子澄看朱允炆那样子,就知道他最近没少为这事发愁,而且还是自己闷在心里,故作自信满满道:“不谈太子妃尚在,就是允熥殿下的母族是淮西勋贵,就很难上位。” “怎么说?”朱允炆想了想,有些不解道。 黄子澄淡笑道:“很简单,大明如今在皇上的励精图治下,逐渐解决边患,重心开始放在治理上面。武将勋贵的重要性日渐降低。以后的朝廷,将会以文官为主。” “不说你有我们文官支持,就是朝廷日渐太平,为避免再起兵戈,也不会选一位有武将勋贵背景的皇孙!” “黄先生,所言甚是,允炆受教了!”朱允炆细细琢磨片刻,越想越觉得黄子澄说的对,心里忍不住有点小激动,便郑重其事的向黄子澄行了一礼。 “允炆殿下言重了,微臣愧不敢当!” 黄子澄谦虚的扶起朱允炆,心里却在嘀咕着,总算是糊弄过去了,还好允炆被太子妃保护的太好,阅历太浅,不知道太子殿下看似温和,和文官们亲近,实则根基依旧在淮西勋贵身上。 只是出于需要,拉拢文官而已。 否者,他还真糊弄不过去。 朱允炆又和黄子澄客套上两句后,认真道:“黄先生,允炆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允炆殿下有事尽管吩咐,子澄定当从命!”黄子澄爽快道。 朱允炆又道:“黄先生,允炆知道母妃和你们是为了保护允炆,很多事才不告诉允炆。但允炆不是小孩子了,允炆希望你们有什么事,能知会允炆一声。” “允炆可以不参与,但允炆必须知道!” “这…微臣遵命便是!”黄子澄本来还有些犹豫,可看到朱允炆眼神中流露出失望之色,又立即改了口。 朱允炆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叮嘱道:“另外这件事不能告诉我母妃!” “子澄明白!”黄子澄扯了扯嘴角,嘴上应承了下来,但没放在心上,开玩笑,朱允炆虽即将成年,但距离成年还有些日子,再说了朱允炆即便是成年,事关朱允炆能否被立皇太孙的事,都绕不开吕氏。 不但绕不开,反而还需要吕氏的支持,怎么可能瞒着吕氏。 朱允炆又一次郑重其事的行了礼:“有劳黄先生了!” “允炆殿下言重了!” 黄子澄看着朱允炆那认真模样,眼底闪过一抹惭愧,但马上就抛之脑后了,有些事能听朱允炆的,而有些事则不能,反正是为了朱允炆好。 ……………… “三哥,三哥!” 朱允熥刚回寝宫不久,外面就响起了朱允熞的声音。 朱允熥愣了愣神,还以为听错了,直到声音越来越近,才走出了寝宫,一眼看见朱允熞抱着装着弹珠的木盒子,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不禁迎上前了两步:“老四,你不是在读书吗?怎么来我这儿了?” “黄先生要和二哥谈事,把我支出来了!”朱允熞跑到朱允熥身前,喘着粗气道。 “那你也不用跑这么快吧!” 朱允熥唤人端来放着手巾的水盆,拿起手巾拧干了水,给朱允熞擦拭了下额头脸颊后,才将手巾放水盆里,让人端走。 “三哥,快低头,我告诉你个秘密!”朱允熞缓过气来,左右看了看,忽然仰头看着朱允炆,招了招手道。 朱允熥一愣,笑道:“你个小屁孩,能有什么秘密?” “三哥,我是认真的,没说笑!”朱允熞恼怒道。 “好好,你说吧!” 朱允熥低下了头,凑到朱允熞面前。 朱允熞一手抱着木盒,一手做出捂耳状:“三哥,二哥刚刚问黄先生,皇爷爷和父王是不是要立你当皇太孙。” “然后他们就把我支走了,我估计他们商量的事,和三哥你有关!” 朱允熥面色古怪的看着朱允熞,他不意外朱允炆和黄子澄商议的事,很意外朱允熞的态度,要知道朱允熞可是朱允炆的亲弟弟,现在他居然把朱允炆的事,告诉自己这个,朱允炆眼里的敌人。 这是背叛,还是试探? 第五十一章 打弹珠 真实之眼! 朱允熥默默想着这四个字,再次看向了朱允熞,一眼看到朱允熞脸颊旁边空处出现的,忠诚度五十,五个大字。 心里瞬间松了口气,虽然朱允熞的忠诚度看似不高,只有一半,实际上已经很不错了。因为朱允熞不是他的下属,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而且据他对真实之眼的研究,能在真实之眼下看到的忠诚度有数字,就已经说明此人很亲近他了。 没有数字,则说明此人要么和他不认识,要么和他有仇。 这个时候就该警惕了。 想着,他不禁调侃道:“老四,朱允炆可是你亲哥啊!我和他关系又差,以后说不定还是对手,你把他的事告诉我,不怕让你哥知道了,抽你?” “哼,我才不怕他呢!” 朱允熞撇撇嘴:“再说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个小机灵鬼!”朱允熥深深看了眼朱允熞,伸手点了下他额头,笑呵呵道:“走吧!带你玩玻璃弹珠!” “好叻!”朱允熞大喜不已,和朱允熥来到院子角落,宽敞的地方。 朱允熥让朱允熞打开抱着,装着玻璃弹珠的木盒,从里面取出两颗弹珠:“今儿就我们两人玩,我教你一种很简单,很直接的玩法,一对一自由弹!” 说着,他拿着玻璃弹珠,蹲在地上,一颗放在不远处,一颗拿在手上,一边讲着自由弹的玩法,一边动手演示。 自由弹,是打弹珠中,最简单的玩法,由玩家各自选择有利的位置,然后轮流弹击对方的弹珠,击中者获胜。 因为朱允熥也没打过弹珠,也是第一次玩打弹珠,所以在演示的时候,难免出现很多次失误。只是朱允熞也是第一次知道打弹珠,根本不懂玩法,更看不出朱允熥失误的地方,只知道朱允熥打了几次,才用玻璃珠,击中另外一颗玻璃珠。 等朱允熥讲解,演示完,朱允熞早就被勾起了兴致,迫不及待的亲自下场,把木盒中的弹珠分给了朱允熥一半后,便和朱允熥对玩了起来。 而朱允熥早在演示中,体会到了打弹珠的乐趣,也兴致勃勃的和朱允熞玩了起来。 中午,两人连午膳都吃的很匆忙,沉迷游戏不可自拔。 下午申时三刻,朱允熥和朱允熞在宦官再三催促下,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打弹珠,相约明天继续后,又一起用了晚膳才各自散去。 次日,朱允熥不在满足和朱允熞玩自由弹,不但开辟新的玩法,还专门派人把江 都等三位郡主,请了过来,一起玩。 虽然打弹珠游戏,比较新鲜,但架不住宫里规矩多,江 都三位郡主即使意动,碍于规矩也没答应一起玩。最后还是朱允熥好说歹说,才劝动了江 都三位郡主。 并且将他寝宫伺候的宫女,宦官都赶出寝宫,让他们在院外候着,盯着点人。 以至于朱允熥的寝宫内,只有他和朱允熞、江 都三人。 没了外人,还有人把守,又有朱允熥的怂恿,江 都三位郡主开始放下宫中规矩,放下矜持,和朱允熥、朱允熞二人一起玩起了打弹珠游戏。 这次朱允熥将玻璃资料里,记录的打弹珠游戏,诸如出纲,打老虎洞、抛洞弹等玩法,依次玩了个遍。 新颖的玩具,新颖的玩法,让江 都等人都沉迷其中,彻底放下了规矩、矜持,进入疯玩状态。 刚开始,她们还是朱允熥派人请来的,而在一天后,则是他们主动来找朱允熥玩打弹珠,而且在朱允熥的院子里,一玩就是一天。 接连玩上了三天后,朱允熥玩打弹珠的兴致消退了,且还有正事要办,便借着给朱允炆、朱允熞等人礼物准备好了为由,让朱允熞等人自己玩,而他则出宫亲自去取礼物。 朱允熞、江 都等人即使沉迷打弹珠游戏,但也知道事情轻重,没有挽留朱允熥,自己玩自己。 不过朱允熥的寝宫,却被朱允熞等人给征用了。 没办法,整个东宫内,上上下下都是吕氏的眼线,稍微有点出格的事,立即被吕氏知道。换来的不是训斥,就是惩罚。 只有朱允熥的寝宫,没了吕氏的眼线不说,在朱允熥之前大肆赏赐后,东宫的宦官、宫女多少都会给朱允熥些面子。 一些小事,基本上不会传出去。 再者吕氏现在不敢,也不会管朱允熥的事,甚至还巴不得不管朱允熥,任由朱允熥瞎胡闹,最好是闹出不可收拾的事,激怒朱标和朱元璋。 所以朱允熥的寝宫,对朱允熞等人玩游戏而言,是绝对的安全港湾。 朱允熥知道朱允熞等人的意思,也就没在意寝宫被征用,回宫内在宦官、宫女的伺候下,换了身常服,就和常三一起出宫,来到城外的工坊。 他此次出宫来工坊,说是亲自取礼物,实际上是为了朱标。 据常三禀报,自前两天他提醒朱标履行赌约后,朱标第二天就开始履行赌约,早上一如既往的和朱允熥跑五公里后,就出宫去了朱允熥的工坊。 虽然朱标在朱允熥的工坊的时间不长,但一天时间内,也有小半天是在工坊。 截止到今天,朱标已经来工坊三天了,朱允熥还没在工坊露过面,所以他今天趁着朱标在工坊,也来露个面,顺便催催蓝五招人的事。 到了工坊,朱允熥吩咐常三把礼物送进宫,并以他的名义,分别送给吕氏、朱允炆、朱允熞等人后,就径直来到朱标在工坊下榻的房间外面。 “奴婢参见三爷!” 刚到房外,候在房门前,一身常服的宦官,朝朱允熥行礼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随口道:“我爹在里面吗?” “三爷,容奴婢进去通禀一声…”宦官点点头,又道。 “不必了,又不是在宫里,通禀个什么?” 朱允熥摆了摆手,径直从宦官身前走过,不理宦官的阻拦,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朱标正拿着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看着。 不禁大大咧咧上前:“父王,你在宫里看书,来工坊了还看书,那你不白来了吗?” “什么意思?我不看书,你还真想让我堂堂一太子,抛头露面,替你经营工坊吧?”朱标瞥了朱允熥一眼,习惯了朱允熥没礼数,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朱允熥笑道:“父王,我哪敢让你抛头露面,经营工坊。而是想让你趁机了解工坊经营方式,了解商道,便于你以后登基后,统治大明。” “毕竟士农工商,工商,也是大明的根基。” “你怎么知道孤没了解过?你没听过一句话,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如何知,从书上来。所以要多读书!” 朱标不经意的扯了扯嘴角,虽然他经历过朱允熥数次大嘴巴,但每次都让他有种想抽人的冲动,这次也不例外,所以他把手上的书放下了,准备伺机而动。 朱允熥噗嗤一下笑了,讥讽道:“父王,那你的书上,有没有写过玻璃制造之法?” 第五十二章 讨债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朱标被噎了下,一本正经的吟诗道。 朱允熥打断道:“父王,你还没说,你的书里有没有写过玻璃制造之法?” “朱允熥,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就出去,别打扰我看书!”朱标脸一黑,这问题,过不去了是吧! 朱允熥看朱标急眼了,心里暗乐,但面上一本正经道:“父王,你是不是以为我在笑话你?我真没那个想法,而是希望你在工坊的日子里,能真正俯下身去,了解工坊经营,了解经商!” 你猜我信不信? 朱标也没出声,就那么看着朱允熥。 朱允熥讪讪一笑,继续道:“父王,我知道你饱读诗书,对商人很了解,但我觉得你们的了解,太过于片面。” “不说别的,单单从重农抑商的国策,就能看出来!” “放肆!” 朱标沉着脸,训斥道:“朱允熥,孤是不是太纵容你了?竟敢对你皇爷爷制定的国策指指点点…” 朱允熥也不怕,笑呵呵道:“父王,你别急嘛!” “孤急了吗?”朱标怒视。 朱允熥不紧不慢道:“父王,你不妨听我说完,若我说的没道理,任凭处置!” “好,你说!孤倒要看看你有何高见!”朱标冷笑连连,心里打定主意,这次朱允熥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非得好好收拾朱允熥不可,绝不手软! 朱允熥自信满满道:“父王,大明重农抑商,无非是民以食为天,朝廷、百姓都需要粮食。而商人不事生产,却赚取高昂利润,担心百姓从众经商而已!”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还对重农抑商指指点点?”朱标皱眉道。 朱允熥笑道:“父王,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我不是说重农抑商不对,而是觉得朝廷一刀切的重农抑商错了。” “重农,没重视到点上。抑商,也没从根本上抑商,甚至还变相的纵容!” 他从系统书里,看过后世的一些发展规律,很清楚的发现大明的重农抑商,存在极大的漏洞。或者说有太多被人利用的空间。 比如重农,看似说朝廷重视农户,实际上农户被剥削的更凶,要不然大明也不会灭亡的那么快。 而抑商,说是在打压商户,可实际上,商人除了被列为贱籍,没有政治地位之外,依旧掌握大量钱财资源,甚至还资助文官,操控起朝廷。 像明末的八大皇商,东林党等等,背后几乎都是豪商。而且还是披着文人皮的豪商。 朱标瞪大了眼睛,小王八蛋,孤让你说,你还真敢说?竟然把重农抑商国策,批得一无是处? 要是立你当皇太孙,你是不是明天就敢造 反登基啊! 但想归想,朱标强压下了冒出的火气,只是在心里记了朱允熥一笔,没有出声训斥。 朱允熥继续道:“我先说重农,朝廷虽然重视农户生产,可也将税收重担压在农户身上。稍微遇到点天灾人祸,农户就入不敷出,只能卖田卖地,卖儿卖女。” “这是重农吗?这明显就是害农!” “这…”朱标心里火气一顿,有些茫然了,还从没有人从这个角度,解释重农国策。尤其是他一直以为的重农,是鼓励农户开荒种地,刊发农书等等。 朱允熥没搭理朱标,又道:“在说抑商,我承认朝廷为了抑商,制定了不少国策,比如衣服穿着,不得科举等等。可是对商人的税收极低,才三十税一。” “商人最后还是赚取了农户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攒不够的银子。更不要说,还没限制文武官员,及家人、亲人经商。” “父王,你说税压在农户身上,赚高额利润的商人却少收税,这是重农抑商吗?” 朱标张了张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要说朱允熥说的没道理,可仔细想想,好像重农抑商的国策确实有问题。 可要说有道理,他读圣贤书多年,还亲自参与了重农抑商的国策,一时又有点接受不了。 沉默了半响,他才问道:“那换成是你,你要怎么重农抑商?” “很简单,减少,甚至在特定情况下,减免农户税收。同时增加商税,尤其是一些特定产业,更要重税,用来填补农税空缺。” 朱允熥淡淡道:“当然,还得制定相关的,辅助政策,比如文武官员本人,及家人,族人不得经商,不得接受商人资助等等。” “又如改善经商环境,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打压商户,收取商户的银子,违者抄家灭族!” “限制文武官员及族人经商,孤能理解!可为何要改善经商环境,那不是在鼓励经商吗?” 朱标贵为太子,虽见识上相对受限,可在大明绝对是顶尖人才,要不然也不会稳坐二十来年的太子之位,所以他很容易看出限制文武官员经商的深意,唯独改善经商环境,和抑商明显存在对立,一时理解不了。 朱允熥面色古怪道:“朝廷都收取商人重税了,为何还要纵容他人打压商户?那谁还敢去经商,朝廷还怎么收税?” “父王,你心也太黑了吧!” “你说完吧!说完了就走,孤要静静。” 朱标稍微一想,就想通了里面的逻辑,刚有点尴尬,可听到朱允熥后面的话,脸又黑了,目光不善的盯着朱允熥,好好的话就不能好好说,一天不气我,你心里不舒服是吧! 我朱标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小王八蛋。 朱允熥不高兴了,我废了心思,给你提建议,不说什么赏赐,好话该有两句吧!就这么让我走,我上哪儿去? 好像工坊是我的吧! 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父王,你说我刚才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朱标一怔,有些咬牙切齿的盯着朱允熥,确定了,朱允熥就是来找他讨债的。 朱允熥笑呵呵道:“所以啊!父王,我建议你在制定新的重农抑商之策时,最好是多看看,多想想。尤其是前宋,人家只是半壁江山,为何还能苟活三百多年!” “还有吗?”朱标心一动,深深看了朱允熥一眼,面无表情道。 “还有…没了!” 朱允熥本想建议成立皇家集团,就像后世的国企一样,然后通过皇家集团,控制大明经济命脉,变相削藩等等,可想到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办,而且当前时机也不对,便忍了下来。 毕竟当前的重点,还是在朱标的身体上,不然再好的想法,没了朱标,一样没用。 “你确定没了?”朱标淡淡道。 朱允熥有些狐疑的看了眼朱标,摇了摇头:“暂时没了!” “没了就赶紧滚,今天,不,未来半个月,别让孤在看到你!”朱标火气突然一下子冒出来了,手指着门外。 朱允熥吓了一跳,看朱标那脸上怒色,心里不服气,但也没敢继续刺激:“好吧!儿臣告退!” 说着,行了礼,缓缓退出了房间。 朱标等朱允熥走后,房门关上,脸上怒色瞬间消失,反而露出了点笑,这混账东西,就不能给他好脸色看,不然只会蹬鼻子上脸,气死个人。 不过允熥的重农抑商之论,倒是高论。朝廷的重农抑商,也确实是有些缺陷,还需上奏给父皇,商议一二。 只是商议时,要朱允熥加入吗? 第五十三章 阳谋 东宫,内书房。 黄子澄一如既往督促朱允炆、朱允熞读书一个时辰后,看了眼时辰,又看了眼早已坐不住的朱允熞,眼底闪过一抹无语,同样是太子妃吕氏之子,哥哥朱允炆天资聪颖,性情温和,弟弟朱允熞却调皮捣蛋,不学无术。 在这么下去,怕是又是一个朱允熥。 好在东宫之主,怎么轮也轮不上朱允熞,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他不禁淡淡道:“四殿下,时辰已到,休息吧!” “好…先生,允熞告退!” 早就想逃课的朱允熞,乍一听到黄子澄的话,兴奋的跳了一下后,又觉得不妥,讪讪一笑的朝黄子澄行了弟子礼,便匆匆拿起书桌上的木盒,退出了书房。 读书的时候,半死不活。让休息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黄子澄看着朱允熞跑出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将视线移到,还在看书的朱允炆身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允炆,读书之道一张一弛,歇息会儿吧!” “是,先生!”朱允炆这才放下书,起身恭敬行礼。 黄子澄看了朱允炆片刻,忽然来到书房门前,唤亲信在门口把守后,东张西望的关上房门,来到朱允炆面前,开始行大礼。 “先生,你这是为何?”朱允炆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 黄子澄稍作挣扎,便顺势起身,请罪道:“允炆殿下,子澄有罪,子澄昨日将殿下你前些日子,和子澄说的话,告诉给了太子妃。” “先生,你…” 朱允炆脸色一会青一会儿白,心里更是恼怒不已,原以为他屈尊把黄子澄当朋友看待,黄子澄也会把他当朋友,没想到他前脚和黄子澄说的话,转头就被黄子澄卖的干干净净。 尤其还是在黄子澄亲口答应的情况下。 虽然黄子澄没把他卖给别人,而是卖给他母妃,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黄子澄的做法,还是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黄子澄一直在观察朱允炆的反应,瞧见朱允炆眼底恼怒,心里也暗暗叫苦,他其实真没想在这个小事上出卖朱允炆,只打算一些重要的事,背着朱允炆做。 奈何他昨日想在太子妃吕氏面前露个脸,表明知道朱允炆的处境,顺便试探下太子妃吕氏的下一步打算,没想到露脸不成,把屁股露出来了。 三言两语,就被吕氏套了话,露了朱允炆的底。 当时他到不觉得,可事后感觉有些对不住朱允炆,这才向朱允炆坦白。 想着,他以退为进道:“子澄有罪,请允炆殿下责罚!” “下不为例!”朱允炆沉默了片刻,才道。 “谢殿下不惩之恩!” 黄子澄诚恳行礼之下,嘴角不经意的勾了勾,他早就料到朱允炆心软,才主动坦白。否则他早就隐瞒了,而且还能瞒得住。 毕竟他也是为朱允炆好,并非害朱允炆。 朱允炆没搭理这茬,岔开话题道:“先生,你昨日还和母妃说了什么?” “回殿下,太子妃命子澄盯紧允熥殿下,一旦发现允熥殿下有逾越之处,便联络言官,弹劾允熥殿下!” 黄子澄本想隐瞒,可想了想还是选择告诉朱允炆,毕竟言官一旦弹劾朱允熥,朱允炆即便是当时不清楚,事后回过味来,一定知道是自己和太子妃做的。 要知道当前太子健在,朝廷风闻奏事的言官们,不会将目光盯上皇孙,只会盯上各地不法藩王。 尤其是当今皇上朱元璋重视亲情,对皇子皇孙们格外的偏袒,没有足够的动力,很少有言官敢上奏弹劾。 除了一些不谙世事的二愣子文官。 朱允炆一听,摇了摇头:“没用,父王和皇爷爷近些日子,最为宠信朱允熥。区区弹劾对他没什么用。除非能抓到朱允熥造 反的罪证!” 作为皇孙,他很清楚朱标和朱元璋对皇子皇孙的偏袒和爱护。 像二叔朱樉,明明在封地胡作非为,奴役欺压百姓,弄的怨声载道,可结果仅仅换来朱元璋的斥责。 虽然里面有他父王朱标求情的缘故,但根本原因,还是朱元璋没有杀朱樉的心思,否者凭朱樉在封地上的所作所为,被贬庶民,都是轻的。 所以区区弹劾,连给朱允熥挠痒痒,都算不上,反而有暴露他和吕氏的风险。 黄子澄自信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弹劾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而已。一来借弹劾,坏朱允熥的名声。二来,吸纳一些中立的文官。” “毕竟一个惹是生非,不学无术的皇孙,一个敏而好学,聪慧温和的皇孙,选谁,一目了然!” “当然,弹劾皇孙事大,我和东宫所属官员都不会出面,只会找机会暗示一两个年轻言官。” “先生高明,允炆受教了!”朱允炆眉头一挑,朝黄子澄行了一礼,本来他还担心弹劾朱允熥,会牵扯到他和他母妃身上,可听黄子澄说,仅仅是暗示一两个年轻言官弹劾,就彻底放下心了。 只要不牵扯到他和吕氏身上,还能出口恶气,顺带的给朱允熥添堵的事,他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黄子澄乐的够呛,面上连连谦虚两句后,想起刚刚跑掉的朱允熞,又道:“允炆殿下,有时间还是管管允熞殿下。他还年幼,正是读书的时候,万不可学朱允熥,荒废了学业,不学无术。” “允炆记下了!” 朱允炆有点小尴尬,心里埋怨朱允熞给他丢脸之余,忽然想起一件事,有点兴奋道:“对了,先生你不提,允炆差点忘了。” “前些日子朱允熥送了允熞一盒玻璃弹珠,供允熞嬉戏之用。现在不但让允熞沉迷玩玻璃弹珠,还把江 都她们拉下水,丝毫没了郡主仪态!” “你说能不能用这件事,让人弹劾朱允熥。” “允炆殿下,你是如何得知的?”黄子澄沉思着,答非所问道。 朱允炆忙道:“这几日允熞经常书也不读,往朱允熥寝宫跑,我专门问允熞,他失口说出来的。” “不行!” 黄子澄摇了摇头,解释道:“如果像允炆殿下,你说的那样,允熞殿下沉迷玻璃弹珠,应该是很秘密的事。” “如果用这件事弹劾朱允熥,很容易暴露我们。再者弹劾朱允熥,最好不要用宫里的事,以免弹劾不成,落下个刺探宫闱的罪。” “而且太子殿下尚在,弹劾的事,不必着急。要避免暴露为主。” “好吧!允炆明白!”朱允炆稍稍有点失望,但也能理解黄子澄的谨慎,点了点头。 黄子澄或许看出了朱允炆的失望,笑道:“不过可以弹劾朱允熥不务正业,与民争利,在宫外开工坊,经商。” “朱允熥在宫外开工坊了?”朱允炆一怔,惊愕道。 黄子澄更意外:“允炆殿下,你不知道吗?前两日,他送你和太子妃的衣冠镜、小镜子,就是他在宫外的工坊里烧制的。” “这事在宫外不是秘密,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大家都在观望,不敢轻易弹劾朱允熥。” “允熥殿下还未成年,这点小事,都还能容忍!” “弹劾,就用这件事弹劾!” 经黄子澄提醒,朱允炆反应过来之余,几乎想也不想的嫉妒道。 第五十四章 让他跪着反思 不说这些时日里,朱允熥对他的不敬,就是以往他才是朱标、朱元璋时常称赞的皇孙,甚至还常伴随朱标左右,接受朱标的教诲。 而现在他备受朱标、朱元璋冷落不说,还被朱允熥取代,常伴朱标左右。 最关键的是,朱允熥说出太多,做出太多,他眼里大逆不道的话和事,非但没受到半点处罚,还宠信有加。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之前他没办法,现在有机会了,自然不能错过。 黄子澄看着朱允炆脸上的兴奋,微微皱眉,但没多言,而是点点头:“殿下放心,子澄寻到时机,便联络言官弹劾!” “还要寻找时机?就不能快一点吗?”朱允炆稍微一愣,不解道。 黄子澄意味深长道:“殿下有所不知,朱允熥的工坊,日进斗金。不知有多少人眼红,若有人替我们出面弹劾,我们又何必沾手呢!” “好吧!那就在等等!” 朱允炆不傻,知道黄子澄的想法,虽然有点遗憾,没能第一时间弹劾朱允熥,稍稍恶心下朱允熥。但为了安全,也能接受。 黄子澄怕朱允炆心里有疙瘩,安抚道:“殿下,日子还长着呢!有时候遇事,不要着急,缓缓或许会更好!” “先生,不必担心,允炆明白!”朱允炆心里有数,微微点头道。 黄子澄没在多言,换了个话题,和朱允炆聊起了四书五经。 ……………… 乾清宫。 朱元璋顶着一对黑眼圈,随手从御案上拿起奏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翻阅着,看完后或是拿笔批阅,或是扔到另一边堆积,散乱的奏章里面。 在他又一次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后,拿着奏章的手,撑在御案上面,空着的手捏着鼻梁时,边上替他整理奏章的吉祥,看朱元璋太困了,轻声道:“皇上,要是困了,就去睡会儿。” “没事,咱还能坚持!” 朱元璋放下揉鼻梁的手,又打了哈欠:“唉,年纪大了。看点奏章都累得不行。哪像咱年轻打仗的时候,几天没合眼,照样精神抖擞!” “皇上,你现在也不老啊!你这些日子,每天才睡两个时辰,搁别人早就累趴了,你还是那么精神!”吉祥恭维道。 “你这老货,就知道拍咱马屁!” 朱元璋笑骂了一句,又道:“对了,最近咱标儿怎么样了?病情可有复发?” “回皇上,昨日戴太医还给太子殿下把脉,称太子殿下身体比生病前,还要健康呢!”吉祥浑然不在意朱元璋的笑骂,反而笑道。 朱元璋精神一震:“是吗?看来朱允熥那混小子的办法,还真不错。真让标儿把身体养好了!” “是呢!太子殿下每天早晚和允熥殿下一起跑步,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奴婢即便是不会医术,也能看出太子殿下身体康复!”吉祥附和道。 朱元璋乐的够呛,朱标的身体,一直是他一块心病。尤其是上次朱标和他争吵,晕倒后,更是愁的不行。 哪怕他平时再忙再累,宁愿自己硬挺着,都没让人唤朱标来帮忙分担。就怕朱标病情反复,又累倒了。 好在他这些日子的坚持,没有白费,总算让朱标把身体养好了。 这个消息,可比让他马上睡一觉,还让他高兴。 乐后,他看了下御案上的奏章,已经处理了大半,剩下的,很快就能处理完。即便是耽搁会儿时间,也不打紧,站起身,绕开御案,边走边道:“好了,奏章等会儿再看。摆驾东宫,咱去看看标儿!” “咱有些日子没见标儿了,还怪想的!” “皇上,太子殿下出宫了,这会儿不在东宫!”吉祥连忙放下手上的奏章,追上两步。 走在前面的朱元璋,又停了下来,转身道:“出宫?他出宫做什么?” “不清楚,但听东宫的人说,太子殿下出宫,基本上是去允熥殿下的工坊!”吉祥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实情。 他虽然知道朱标出没工坊,沉迷奇技淫巧,有失太子身份。更会把朱元璋气着。但他更知道隐瞒朱元璋的后果。 毕竟说出实情,可能会被牵连,治罪。可隐瞒,那就是掉脑袋的事。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 朱元璋不悦道:“标儿堂堂一太子,整日出没工坊,像什么话?对了,标儿去工坊做什么?” “奴婢不知!”吉祥摇头道。 朱元璋皱了皱眉,又道:“你去把工坊锦衣卫的奏报拿过来,咱要看!” 他在工坊安排锦衣卫暗桩,不是为了监视,而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安排暗桩。 换而言之,他可以不知道京城内外的消息,但他想知道的时候,就必须知道。 就像现在,他想知道工坊的消息,能随时调出锦衣卫暗桩,上报的消息。 “是,皇上!” 吉祥轻车熟路的出了内殿不久,又端着一个装着锦衣卫奏报的锦盒,来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由着吉祥端着锦盒,打开锦盒,取出一叠,工坊锦衣卫暗桩上奏纸条,依次从头翻了一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到最后更是气的大骂:“混账,咱在乾清宫累死累活的批阅奏章,他倒好,跑去学经商。这是太子该做的事吗?” “病好了,不思为咱分忧,反而…不对,咱标儿一向守规矩,肯定是被朱允熥那个小王八蛋蛊惑,才去学什么经商。” 吉祥将低着的头,又低了三分,好像这样,朱元璋就看不见了似的。 朱元璋一通火气发泄后,沉着脸道:“来人,传咱口谕,让标儿来乾清宫见咱…对了,把朱允熥那个小兔崽子也叫上!” “等他到了,让他乾清宫门口给咱跪在,让他好好反思反思。” “奴婢遵旨!” 下一刻,一个宦官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领了旨意后,又匆匆离去。 朱元璋气呼呼的将纸条重重的放回锦盒内,转身来到御案前,一屁股坐在御座上,随手拿起一本奏章,都没有翻阅,又一下子砸在御案上。 他气不过。 他本就对朱标寄予厚望,才顾忌朱标身体,让他安心静养。可他没想到朱标辜负他的厚望,居然从事贱业,跑去学什么经商,简直岂有此理。 也就是这会儿朱标没在他跟前,或者别说骂朱标,抽他一顿的心都有了。 “皇上息怒,太子殿下或许有其他想法,也说不定!”吉祥放好了锦盒,又回转到内殿,来到御案前,整理着案上的奏章。 朱元璋气道:“他能有什么想法?堂堂太子,治国安邦不学,学经商。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吉祥一听,闭上了嘴边,没敢继续搭话,怕越说越让朱元璋生气,还不如让朱元璋冷静冷静。或许能在朱标来乾清宫之前,平复下心情,恢复理智。 随后朱元璋没有继续批阅奏章,而是坐在御案后,等着。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左右,他才等到乾清宫外,传来朱标的声音。 第五十五章 幸灾乐祸 乾清宫外。 传口谕的宦官,看着和朱标同行的朱允熥,再次宣口谕:“允熥殿下,皇上口谕,让你到了以后,跪在乾清宫门口,好好反思反思!” “我反思什么?”朱允熥有些懵。 原本他和朱标在工坊,好好的交流,这两日朱标观察工坊的想法。被朱元璋一道口谕,唤到乾清宫外。 还以为朱元璋有什么重要的事,才让他和朱标进宫觐见。 结果让他跪在乾清宫门口,还要反思。 反思个毛啊! 他最近一直在皇宫、工坊两地跑,又没惹事,更没发生冲突,连看不上的朱允炆,有时碰上了,都没怼过,还反思什么? 反思自己太老实,没惹事? 宦官摇头道:“奴婢不知!” “你最近又惹什么事,让你皇爷爷知道了?”朱标看着朱允熥,微微皱眉道。 朱允熥惹事的本事,他是深有体会。尤其是朱允熥的那张嘴,该说的,不该说的,那是张口就来,毫无顾忌。 有时候犯了错,都不知道错在哪儿。 朱允熥茫然道:“我最近宫里、工坊两头跑,能惹什么事?” “你再想想,你皇爷爷那么忙,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罚你!”朱标也锁着眉。 朱允熥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件事,看了眼边上的乾清宫宦官,上前一步,凑到朱标面前,低声道:“父王,你说是不是工坊最近招人动静大了点,让皇爷爷不高兴了?” “你工坊招人,是得到你皇爷爷准许了的。再说孤也在工坊…”朱标摇了摇头,刚随口说着,忽然反应了过来,父皇会不会是因为我天天去工坊的缘故,才惩罚允熥的吧? 有可能,以父皇的习惯,工坊里十有八九有锦衣卫的暗桩。 也就是说,我在工坊的一切行动,都在父皇的眼皮底下。 而我最近又在学经商,父皇若是知道了,不生气才奇怪。 朱标越想越觉得猜中了朱元璋的心思,再次看向朱允熥的眼神多了点歉意。 朱允熥看朱标没在吭声,好奇道:“父王,你是不是想到皇爷爷罚我跪的原因了?” “那个…没猜到!” 朱标干咳一声,没敢看朱允熥的眼神,又岔开话题道:“好了,你先跪着吧!等孤进去问问你皇爷爷在说!” “啊…父王,可不可以不跪?或者你下个口谕,免了我罚跪!”朱允熥心思转动,嬉皮笑脸道。 让孤下口谕,免你罚跪,那不是让孤明火执仗,和你皇爷爷对着干? 你还真是孤的好大儿,这都能想到孤! 朱标扯了扯嘴角,原本他心里还有点愧疚,现在他只觉得朱允熥活该,就该好好罚朱允熥的跪,不禁道:“你还是乖乖跪着吧!对了,提醒你一句,这件事上别耍你的小聪明,挑战你皇爷爷的底线!” “真激怒你皇爷爷了,你得下大狱!” 音落,有些幸灾乐祸的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径直进了乾清宫。 刚刚父王好像是在笑话我吧? 有这么当爹的吗? 不帮我就算了,还笑话我,亏我费那么多心思,保他的命。 朱允熥愣了愣,心里虽然气鼓鼓的,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来到宫门前跪了起来,开玩笑,他皇爷爷口谕已下,那就是圣旨。 若是私下无人,还能耍混赖掉,现在口谕是当众宣布的,耍任何小聪明都是抗旨,是逼着他皇爷爷重处自己。 这种傻事,他才不干。 ………… “儿臣参见父皇!” 朱标进了乾清宫,乍一看到坐在御案后面,低头翻阅奏章的朱元璋,两三步上前,行礼道。 朱元璋抬头看到朱标,放下手上的奏章,从御案后走了出来:“标儿来了,快过来,让咱好好看看你!” “是,父王!”朱标恭恭敬敬来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看了看朱标脸色,又捏了捏朱标手臂,拍了拍他胸脯:“好,好啊!看到标儿你精神抖擞的样子,咱就放心了!” “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忧了!”朱标又道。 朱元璋摆了摆手:“不碍事,你好好把身体养好,就是对咱最大的孝!” “是,父皇!”朱标点头道。 朱元璋又和朱标拉了会家常后,语锋一转道:“标儿,咱听说你经常出宫?” 来了! 朱标心一动,更加印证他之前的猜测,笑道:“正要和父皇说呢!儿臣这些日子出宫,去了允熥的工坊,发现以前制定的重农抑商之策,存在不少缺陷。” “哦,什么缺陷?”朱元璋原本打算下一句引出朱标去工坊学经商的事,现在听朱标这么一说,注意力被转移,诧异道。 朱标回道:“父皇,我原本打算思考清楚后,在上奏父皇。既然父皇提起,那我就简单说说,有不当之处,还请父皇谅解!” 朱标将之前朱允熥指出的重农抑商缺陷,外加他自己的理解,尤其是在学习经商后,发现商行利益,收税潜力,以及收取商税,存在的问题等。 都一五一十的详细讲了一遍。 朱元璋听完,又惊又怒,惊得是他制定的重农抑商之策背后,居然有这么多缺陷,尤其是重农,却收重税。抑商,却收轻税。 这是重的哪门子农,抑的哪门子商。 而怒的是,他在制定重农抑商之策时,可不是闭门造车,而是召集群臣,进行多次商讨后,才制定的。 他承认,自己不懂商,不知道商业背后有那么大的利润。可他不懂,难道那些文武官员们也不懂吗? 最关键的是,直到现在都还有官员,上奏称商业经营艰难,请求减免商税,以资鼓励。 现在看来,那些王八犊子不是不懂,而是欺天,欺他不懂。 想着,他气笑了:“好,好啊!都是咱的好臣子,把咱当傻子耍啊!” “父皇息怒,文官们都是读圣贤书,耻于言利,未必了解商业。就算我,也是经允熥提醒,才知道的!” 朱标心里咯噔一下,深怕朱元璋一气之下,又掀起一波大案。 要知道朱元璋掀大案,可是有前例的,像洪武十三年的胡惟庸案,洪武十五年的空印案,以及洪武十八年的郭恒案。 每一个大案,都是杀的人头滚滚。 上上下下,数万人牵连其中,不知多少人被抄家灭族。 若再来一个大案,以朱元璋的脾气,能把朝廷杀空。 朱元璋冷笑道:“不了解?那些文武官员,哪家家里没有商铺,没有工坊产业?有些官员就算明面没有,私下肯定也有。” “再说了,就算他们不了解,难道满朝文武,整个大明士族,就没一个人知道?” “这…”朱标哑口无言,要说整个大明没一个人知道重农抑商的缺陷,他是不相信的。那些不知道的,也就罢了。可知道的,却无一人指出缺陷,那就不能用心怀叵测,来形容了。 朱元璋深知道当务之急,是纠正重农抑商国策,而不是追究谁在隐瞒,便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标儿,依你之见,如何纠正重农抑商之策?” “父皇,依儿臣之见,应该派人深入了解各行各业,摸清楚一些行业的具体利润,然后针对性制定商税。而不是一刀切,统一三十税一!” 朱标回答道:“另外商税的收取方式,也要因地而异,因行业而异,还有收取商税的人员等等,都要考虑在内。” “标儿,看来你是真下过功夫的!” 朱元璋愣了愣,感叹一声,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刚才说是允熥提醒你的?” 朱标点点头道:“没错,要不是允熥提醒,儿臣也没意识到重农抑商背后的缺陷!” “真的假的?他一小毛孩子,还知道这个?”朱元璋表示怀疑。 第五十六章 一叶障目 他承认最近朱允熥的变化很大,可这些变化,没一个是在学习,读书上的,依旧是不爱学习,不爱读书。 而且比以前更加顽劣。 这么一个半大小子,说他能看出很多人,包括他在内,都没看出的重农抑商背后的缺陷,甚至还提出纠正建议。 怎么听着,怎么有种梦幻的感觉? 朱标点了点头,感叹道:“可能真有人生而知之吧!不然凭允熥那不爱学习,不爱读书的劲儿,怎么解释这个?” “还生而知之?就不能是他背着咱们,努力读书,然后惊艳所有人?”朱元璋没好气道。 朱标几乎想也不想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允熥看书,没翻两页,不是睡着了,就是坐立不安,东张西望。” “他那是从骨子里讨厌看书,学习,怎么可能背着我们看书学习?” 朱元璋想了想,好像也是,上次朱允熥在乾清宫里看奏章,虽然最后说了一堆理由,把自己糊弄住,逃脱了惩罚。但他那聪明劲儿,真没放在看奏章本身上,全用在怎么偷懒上面。 以小见大,东宫先生说朱允熥,不学无术,顽劣不堪,还真没说错。 想着,他沉吟道:“允熥是在外面吧!让他进来,咱亲耳听听他的想法!” 朱标张了张嘴,想说朱允熥这会儿还罚着跪,但转念一想,什么时候都可以惩治,而正式在朱元璋面前露脸的机会却不多。 而且这个机会,还是朱允熥凭自己能力争取的。 他这个当爹的,没助力就算了,哪能扯后腿呢! 所以他最后没有出声,默认了宫内的宦官,出去宣朱允熥觐见。 很快,朱允熥揉着膝盖,一脸不高兴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敷衍似的行了礼:“孙儿参见皇爷爷!” 累了,毁灭吧! 朱标扶额,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要不是碍于朱元璋在场,他非得好好训斥朱允熥一番不可,不,训斥不管用,还是罚跪算了。 至少两个时辰起步。 朱元璋也不气恼,笑呵呵道:“怎么?咱罚了你的跪,你生咱的气了?” “孙儿不敢!”朱允熥嘴上说着不敢,脸上却写满了,我就是生气了。 朱元璋没好气道:“你还不敢?你脸上都写满了,你生气了!” “皇爷爷,难道我不该生气吗?你平白无故的罚我跪,我还不能生气了?”朱允熥不满道。 “咱是年纪大了,可咱还没昏庸到平白无故的罚人!” 朱元璋笑道:“你自己说说,你之前给咱讲,要你父王安心静养。结果你转头,就把你父王拐到你那工坊去,帮你做事。” “合着你父王帮咱处理朝政,就累。帮你工坊做事,就不累是吧!” 原来罚我跪,是因为这个啊! 朱允熥恍然大悟之余,很想说是,但话到嘴边,没敢说出口。怕把朱元璋激怒了,从罚跪变成挨板子。 最后狡辩道:“皇爷爷,那是父王在宫里太闷了,我让他出宫散散心。” “你猜咱信不信!”朱元璋翻个白眼。 朱允熥撇撇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朱允熥,说什么呢!好好跟你皇爷爷说话!”朱标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 朱允熥哼了声,没在继续搭话。 朱元璋笑了笑,也没纠结这些话茬,直奔主题道:“允熥,咱听你父王说,你看出了重农抑商之策的缺陷,还提了建议,是吧!” “是!”朱允熥点头道。 朱元璋又道:“那你能告诉咱,满朝文武都没看出来,而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朱标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眼巴巴的看着朱允熥,深怕朱允熥又出言不逊,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尤其是关于文武官员的。 “很简单,一叶障目!”朱允熥摊摊手道。 朱标和朱允熥就重农抑商的事,交流过不少,稍微皱了皱眉,就明白了朱允熥的话外之意,心里瞬间松了口气,还好允熥知道轻重,没趁机给文武官员上眼药,不然…。 倒是朱元璋一时不清楚,微微皱眉道:“什么意思?” “自秦汉以来,几乎历朝历代都制定重农抑商的国策。其原因在于,土地的粮食产量有限,而人口却在逐年增长,为防止农民抛荒,从事经商!” 朱允熥解释道:“所以历朝历代,包括大明上下都在无形中形成共识,土地不但不能荒废,还得鼓励农民开荒。” “而商业,自然要打压。” “另外读书人崇古,注重经验和传统。这也导致绝大部分人,不会去考虑重农抑商有没有缺陷。而少部分既得利益者,巴不得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主动揭穿!” “所以满朝文武,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既得利益者。” “而我能看出来,就更简单了,我不读书,不信先生讲的那些,不信书里记的那些!” 朱元璋和朱标还在琢磨琢磨朱允熥前面的话,结果听到朱允熥后面的话,都回了神,一阵无语,你不读书,还骄傲上了? 虽然听着有那么一点…道理个屁,尽是一些歪理。 你要真没读过书,不识字,你怕是连重农抑商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能看出其背后的缺陷? 现在倒好,偷懒就偷懒,还找那么多借口! 朱元璋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反而重视起朱允熥前面的话,神色凝重道:“允熥,你既然知道土地粮食产量有限,而且人口还在增长,那纠正重农抑商的意义在哪儿?” “税!”朱允熥吐出一个字。 朱元璋狐疑道:“就因为税?” “没错!” 朱允熥点了点头:“朝廷有银子,有粮食,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修路、赈灾、治理水患等等。可朝廷要是没银子,没粮食,那就什么也做不了。遇上天灾人祸,就只能看着。” “所以有而不用,跟没有,是两回事!” 他说的简单直白,朱元璋一下子明白了,那就是在重农抑商的侧重上,朱允熥选择将钱银、粮食,抓在朝廷手上。 朱允熥看了看朱元璋二人,继续道:“皇爷爷,父王,你们都博览群书,应该知道前宋之所以能依靠半壁江山,群狼环顾之下,延续国祚三百余年。” “靠的就是对内对外的贸易。” “前宋是靠贸易延续的国祚?” 朱元璋有些懵,在他印象里,不管是教他读书认字的李善长,还是朝廷的学士等,在点评前宋时,不是说土地兼并严重,就是武将贪生怕死。 连文臣党争,祸害无穷,都是他自己看书,领悟出来的。 前宋的商业贸易,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 朱标则皱了皱眉:“允熥,孤承认前宋的贸易很繁荣,但要说前宋靠贸易延续国祚,未免太绝对了吧!” “你把前宋文武官员,置于何地?” “呃,父王,要不你回去再看看书?” 第五十七章 爹,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呃,父王,要不你回去在看看书?”朱允熥迟疑道。 朱标黑着脸:“你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吗?允熥说你书读的多,就是没读精。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朱元璋幸灾乐祸的补刀道。 朱标扯了扯嘴角,怨幽的看着朱元璋,你可真是我亲爹啊!和你孙儿合起伙来嘲笑我是吧? 还有朱允熥这混账东西,我不敢说才高八斗,至少也是博览群书吧!你一个不学无术,才疏学浅的东西,还嘲笑起我来了? 朱允熥干咳道:“父王,这话是皇爷爷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你特么的,还不如不解释呢! 朱标瞪了眼朱允熥,才道:“那你解释解释,为何说前宋延续国祚,归功于贸易?” “很简单,看看前宋的税收就知道了!” 朱允熥淡然道:“前宋最富裕的时候,年度税收高达一亿六千万贯。最穷的时候,年度税收也有八九千万贯。” “咱大明一年税收才多少?有人家一半吗?” “前宋一年的税收有这么多?” 朱元璋有些迷糊,虽然他幼时放牛,读不起书,可他在功成名就后,一直没放弃看书学习,直到现在,有空时都会抱着书看。 但他还真不知道前宋的税收有这么多。 朱标深深看了眼朱允熥,大概猜到朱允熥想说什么了,又听到朱元璋询问,沉吟道:“有,但允熥是综合粮食、盐铁等物资计算。而前宋钱银税收,大概在六七千万贯左右。” “那也不少了,咱大明到现在,钱银税收才一千多万两,连前宋三分之一都没有!”朱元璋有些眼馋的感叹道。 朱允熥看了看朱标二人,继续道:“正是因为前宋的朝廷有钱,所以前宋推出了不少安抚老百姓的政策。比如赡养孤寡老人的养济院,鼓励生育的胎养令等等。” “同样因为这些惠民政策,导致前宋国祚三百余年期间,基本上没有成气候的造 反,不像盛唐,爆发的黄巢起义,都动摇了盛唐的统治根基。” “原来惠民政策,还能遏制老百姓起义造 反啊!”朱元璋乐的够呛,虽然他出于爱惜民力,重视民生的考虑,也制定了不少惠民政策,诸如免费养老,免费医院,甚至还考虑过福利房等等。 并没意识到惠民政策,还能遏制老百姓造 反这一层。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依旧让他很兴奋。 毕竟当皇帝的人,最怕的就是老百姓起义造 反。 朱标脸上也浮现了笑意,但他的笑意没持续多久,就被朱允熥无情打断:“皇爷爷,父王,前宋制定这些惠民政策,是因为前宋贸易繁荣,朝廷有银子。” “咱大明有银子,一直支撑这些惠民政策吗?有吗?毛都没有!” “按照我估算,咱大明的惠民政策,最多支撑几十年,就会因为缺银子,支撑不下去。最多遗留一些,惠及不了所有大明百姓。” 这话一出,朱元璋和朱标都像被捏住了脖子一样,脸上笑容消失,变得极为难看,有心说能支撑下去,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因为大明的年度税收,比前宋差了一大截,而且领土又比前宋多了一大半。 顺着朱允熥的思路,他们真没底气,敢说那些惠民政策能像前宋那样,支撑三百余年。 朱允熥又补充道:“还有那些惠民政策只是遏制老百姓造 反的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前宋贸易繁荣,老百姓即便是失去土地,也能靠着做小本买卖,养家糊口。” “咱大明能行吗?” 朱标和朱元璋都一下子破防了,虽然大明建立至今二十来年,各方面都在全面恢复,比起前元好的不是一点点。可他们真不敢说,老百姓土地被兼并后,还能养家糊口。 因为大明重农抑商,老百姓的粮食,朝廷的税收,全在土地上。少了土地,老百姓吃不上饭,朝廷更收不上来税。 而最让他们破防的是,大明经他们治理二十来年,居然比前宋差了那么多。 要知道前宋在他们眼里,可是弱宋,除了刚开国时期,其余时候都是挨打的那一个,周边随便一个国家,都能欺负前宋,索要岁币。 不像大明四处征战,不仅将异族驱赶出山海关,恢复汉家衣冠,更是威压四海。 随后朱标破防之下,口不择言道:“朱允熥,你把前宋说的那么好,那前宋为何还亡…” 话还没说完,他就后悔了,不仅是他知道前宋灭亡的原因,更是后悔又给朱允熥递上了话柄。 果不其然,朱允熥抓住了朱标的话柄,意味深长道:“父王,这就要说你之前提的前宋文武官员了。” “前宋就是被那些文武官员,不,前宋采取的是以文御武,所以应该说是被文官们玩死的。像皇帝,武将,放个屁,都得掂量再三。” “这样的朝廷,岂有不灭亡之理!” “允熥说得对,就不能对文官太好了,不然江山社稷堪忧!”朱元璋深以为然的附和道。 他为何对文官有那么大的成见,甚至将文官视为稻田里的杂草,就是因为他从过往经历中,看清了文官本质。 失去了对文官的滤镜,所以才对犯罪的文官,予以重惩。 当然,即便是如此,他依旧尊重,真正有学识,有本事的文官,并非一刀切的,看不上所有文官。 朱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沉默了下来。 倒是朱允熥没忘记系统书里记载的明朝时期,一些文官的丑恶嘴脸,肯定的点了点头:“皇爷爷圣明,那些文官都是贱皮子,要时常敲打才行…” “咳咳,父皇,还是说说重农抑商吧!”朱标是读圣贤书的,虽认同朱允熥的一些观点,可听到朱允熥如此贬低文官,且还是在乾清宫,朱元璋面前,心里有点慌,连忙岔开话题。 朱元璋摆了摆手:“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改,必须改掉重农抑商的缺陷。标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尽快拿出个方案,给咱上奏章!” “皇爷爷,孙儿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朱允熥一听,朱元璋要把纠正重农抑商的事,交给朱标去做,眼底闪过一抹忧虑,忍不住道。 他不反对朱标纠正重农抑商之策,而是朱元璋性子急,雷厉风行,过于催促朱标,影响到朱标的病情恢复。 朱元璋淡淡道:“讲!” “皇爷爷,父王病情尚未完全康复,且重农抑商国策已经实施二十余年,贸然纠正,容易引起动荡。因此孙儿建议,在纠正重农抑商国策之前,做足充分的准备工作…”朱允熥措词道。 朱元璋不耐烦道:“你不就是担心把你爹累着了吗?至于绕那么大个圈子吗?” “皇爷爷,目光如炬,孙儿佩服!”朱允熥嬉皮笑脸道。 朱元璋笑骂道:“滚蛋,拍马屁都不会,比你爹差远了!” 咦,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朱允熥眉头一挑,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朱标,好似在说原来爹你也会拍马屁啊! 朱标黑着脸道:“看什么看,这儿没你事了。赶紧滚蛋!” “皇爷爷,孙儿告退!” 朱允熥看朱元璋没反对,朝朱标撇撇嘴后,才朱元璋行了礼,退出了乾清宫。 等朱允熥走后,朱标才气道:“这混蛋玩意,一天天的,就知道气我!” “你不也一样,随你!”朱元璋心里偷笑,面上瞥了朱标一眼,淡淡道。 朱标脸一下子涨红了,叫屈道:“父皇,我什么时候气过你…父皇,我们还是说说重农抑商的事。” 他话刚说到一半,看到朱元璋甩过来的眼神,底气无限减弱,忙不迭的岔开了话题。 朱元璋哼了声,没纠结这茬,和朱标商量起正事,并全盘托出,称已经安排人商量征收商税一事后,和朱标合计起纠正重农抑商的具体实施想法。 ………… 朱允熥出了乾清宫,不用在继续跪,美滋滋的回到自己的寝宫。 刚到寝宫不久,忽然一个宦官,急匆匆而来:“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第五十八章 你拳头硬,你说了算!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朱允熥不悦的从里屋走了出来,看了眼匆匆而来的宦官,皱了皱眉:“你好像是允熞身边的宦官,叫四吉,是吧!” “允熥殿下,奴婢正是允熞殿下的贴身宦官四吉!”四吉点了点头,又请罪道:“允熥殿下,奴婢一时情急,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朱允熥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问道:“你慌慌忙忙的来找本王,是允熞出什么事了吗?” 四吉忙道:“回郡王殿下,允熞殿下和谷王殿下、岷王殿下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允熞和十八叔岷王朱楩、十九叔谷王朱橞打起来了? 不会吧!他们平时都很少见面,又没有过节,而且十八叔,十九叔都比允熞大几岁,怎么会以大欺小,打起来? 朱允熥一呆,眉头紧锁:“到底怎么回事?给本王仔细说说!” “回郡王殿下,今日允熞殿下被先生留堂,迟了来殿下你这儿的时间。所以允熞殿下放学后,就带上玻璃弹珠,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四吉压下焦急,忙道:“路上不小心撞了岷王殿下和谷王殿下,玻璃弹珠撒了一地。岷王殿下和谷王殿下帮忙捡弹珠时,看上了弹珠,向允熞殿下索要。允熞殿下不给,然后发生了口角冲突…” “他们现在在哪儿?算了,带本王过去吧。” 朱允熥扯了扯嘴角,一阵无语,允熞也真是的,都说过玻璃弹珠多得是,人家要就给呗,还能拉人一起玩,体会更多玩弹珠的乐趣,至于打起来吗? 四吉稍稍松口气,恭敬而又焦急的带着朱允熥,出了他寝宫,一路来到东宫和皇宫交界的月亮门前。 此时月亮门前的朱允熞和朱楩、朱橞没在扭打,而是气鼓鼓的对持着,但从他们身上沾染的灰尘,草屑,以及小脸上的乌痕,散乱的头发,能看出来三人打得很激烈。 不同的是,朱允熞身上的伤势明显比朱楩二人重一些。 不过这个重,是相对的,不是真的伤重。 毕竟三人都有两个随行宦官,不会真的看着三人打出重伤来。 “三哥,你来了!十八叔和十九叔抢我的玻璃弹珠,还打我!” 这个时候,众人也都发现了朱允熥,朱允熞更像是看到家长一样,一下子扑向了朱允熥,还哭了起来,委屈的告起状来。 “打你怎么了?拿你两颗弹珠,你还敢动手?简直是找揍!”谷王朱橞瞪着眼道。 他一直瞧不上东宫的侄子,不是读书读成书呆子,就是软弱的不像个男人。再就是像朱允熞这种年龄太小,玩不到一起。 今天要不是看上了朱允熞的玻璃弹珠,他连话都懒得和朱允熞说。但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当叔叔的,拿了朱允熞两颗玻璃弹珠。 他都还没计较,朱允熞慌慌忙忙撞了他,结果朱允熞就因为两颗玻璃弹珠,朝他动手,简直倒反天罡。 岷王朱楩也附和道:“就是,我们好歹是你叔叔,撞了我们,不道歉就算了,拿你两颗玻璃珠,还敢动手。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教的,一点都不懂长幼尊卑?” “你们…” “特么的,你们抢东西,还有理了?还长幼尊卑,你们有当叔叔的样子吗?” 朱允熥按住朱允熞肩膀,手指着谷王二人,破口大骂。 说起来,他原本想着一点玻璃弹珠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且朱楩二人再怎么说,也是叔叔辈,而且年龄也不大。 只要朱楩二人愿意主动道歉,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可他没想到,明明是朱楩二人抢玻璃弹珠,还把朱允熞打了。非但不道歉,反而说的好像朱允熞该挨打似的。 这分明没把朱允熞当回事,也没把他都没被当回事。 简直给脸不要脸。 “朱允熥,你敢骂我们?” 朱楩二人都是一呆,虽然最近宫里都在传朱允熥变化很大,连还没就藩的十七哥朱权,都在夸朱允熥气力惊人,放军队里面,妥妥的猛将苗子。但他们是一个字都不信。 很简单,他们曾和朱允熥一起在大本堂读过书,虽然在大本堂读书时间不长,大本堂就解散了,但朱允熥那怯弱形象,早就深入人心。 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变了,还变化的这么大? 朱允熥瞪眼道:“骂你们怎么了?亏允熞还喊你们一声十八叔,十九叔。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自己侄儿的?” “抢东西不成,就仗着年龄大点打人?” “来来来,你们这么喜欢打人,我们来练练!” “怕你不成?” 朱楩和朱橞二人也就十二岁,正是爱面子的时候,被朱允熥这么一说,瞬间上了头,也不管朱允熥比自己大两岁,都挥着拳头,朝朱允熥打了过来。 哎呦,还真敢动手! 朱允熥稍微一愣,就反应了过来,也不惯着,以更快速度,两脚踹在朱楩二人的肚子上。 下一刻,二人都向后倒飞,撞翻了后面的宦官们,摔了个人仰马翻,**声一片。 朱允熞看到这一幕,先是惊呆了,马上又兴奋道:“三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两脚就把十八叔,十九叔踹飞了。” 你就不能喊名字吗? 人家都打你了,你还喊叔,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继续动手了! 朱允熥无语的看了眼朱允熞,又看了看摔在宦官身上,捂着肚子的朱楩二人,有心上去补两脚,可看到他们那惨样,以及叔叔身份。 又忍了补两脚的冲动,走上前道:“就你们这点实力,还跟我动手?吃亏了吧!” “怎么样?要不要帮你们叫太医?” 朱楩和朱橞二人,即便是比一般的孩子成熟些,也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憋着眼泪,想说两句狠话。可肚子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们实在是忍不住。 都一下子哇哇大哭起来。 朱允熥一下子麻爪了,你们的硬气呢?哪儿去了? 朱楩二人的随行宦官,也都慌了神,先是慌忙的将朱楩二人扶了起来,一番检查后,开始七嘴八舌的哄了起来。 朱允熥看二人哭的伤心,没了斗气的心思,也跟着上前安抚着。只是不知是朱允熥开口的缘故,还是朱楩二人过于伤心的缘故,一直哭,都没停过。 最后朱允熥实在安抚不住,又忍不了二人哭声,烦躁道:“都别哭了,谁在哭,我揍谁!” “允熥殿下,你…”朱楩的贴身宦官不满道。 “多嘴!” 朱允熥看朱楩二人都没理自己,正愁找谁立威,听到朱楩贴身宦官的声音,几乎想也不想的猛地一脚踹出,重重的踹在朱楩的贴身宦官身上。 朱楩的贴身宦官根本没预料到朱允熥会突然动手,直接被踹飞五米远,重重砸在月亮门框上面,吐了一口血,又滑在地上,痛苦**着。 这一下,别说朱楩二人被吓得哭不出来,就是在场的宦官们都吓得直哆嗦,生怕触怒朱允熥,被踹个半死,喊冤都没地儿。 毕竟朱允熥是主子,就是打死他们,也是他们活该。 倒是朱允熥一个半大孩子,把一个成年人踹飞,所展现出的气力,让他们心里很震惊,没想到朱允熥的气力这么大,能把成年人踹飞五米。 朱允熥也是第一次把人踹飞,更是第一次见血,心里倒不意外自己力气变大了,只愧疚没收力,把人踹伤了。 沉默片刻,看其他宦官唯唯诺诺,都没人关心下朱楩的贴身宦官,板着脸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送太医院?” “是,允熥殿下!” 宦官们都不敢相信看了眼朱允熥,还以为朱楩的贴身宦官死定了,没想到朱允熥居然会好心让人送朱楩的贴身宦官去太医院。但他们都不敢多言,分出两人,匆匆搀扶着朱楩的贴身宦官,朝太医院而去。 朱允熥目送三人离开后,又看向了朱楩二人,板着脸道:“现在还哭吗?要不要让你们再哭一会儿?” 被吓住的朱楩二人几乎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开玩笑,我们可不想被踹飞出去,更不想被踹吐血。 这会儿你拳头硬,你说了算。 回头我就去找大哥,看你怎么给你爹交代! 第五十九章 玻璃弹珠,真香啊! 朱允熥嘴角勾了勾,又板着脸,继续道:“既然你们不哭了,那我们说正事。你们和允堅的冲突,源于你们以大欺小,抢允堅的玻璃弹珠,还动手打人,我说的没错吧?” “有…没错!”朱楩二人刚下意识吐出一个有字,看到朱允熥似笑非笑的模样,马上改了口。 朱允熥又道:“既然没错,那你们两个当叔叔的,是不是该把玻璃弹珠还给允堅,并给允堅道歉?” 朱楩二人脸色变了变,本来他们都没觉得自己有错,当叔叔的拿朱允熞两颗玻璃弹珠,能算个事?现在朱允熥不仅让他们道歉,还要把玻璃弹珠还回去。 那他们拿允堅的玻璃弹珠,图什么? 图挨揍? “怎么?不愿意?”朱允熥看朱楩二人没动,捏了捏拳头,活动了下胫骨。 “愿意,愿意,我们这就把玻璃弹珠还给允堅!” 朱楩二人脸色又是一变,连忙将各自拿走的玻璃弹珠取了出来,还给朱允熞不说,还匆匆的道了个歉。 朱允熞看到玻璃弹珠失而复得,小脸上立即洋溢起笑容,也不管朱楩二人道歉,没有半点诚意,很爽快的接受了道歉。 “允熥,我们可以走了吧!”朱楩看朱允熞接受了道歉,又看着朱允熥,小心翼翼道。 朱允熥板着的脸,换上了笑容:“十八叔,十九叔,别急嘛!事还没说完呢!” “朱允熥,我们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朱橞有些慌,色厉内荏道。 朱允熥没有搭话,转头看着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的朱允熞,心里很无语,面上却淡淡道:“允堅,你也给十八叔,十九叔道个歉。” “区区几颗玻璃弹珠而已,没了,你可以找三哥要,怎么能朝他们动手呢!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小叔叔。” 玻璃弹珠回来了,且又有朱允熥开口,朱允熞心里的气也就消了,老老实实的朝朱楩二人道歉,说了句对不起。 朱楩二人自然不敢过多计较,故作大方的接受了道歉,但心里却依旧记恨着朱允熥,没忘记刚刚被朱允熥踹了一脚,还被逼着道歉的事。 朱允熥最后道:“十八叔,十九叔,你们和允堅的事解决了,那就说说我们之间的事。” “刚刚打你们,是我不对,为了表示歉意,我送你们两盒玻璃弹珠。” “真的?” 朱楩二人听到前面的话,还以为朱允熥又要动手,都防备了起来。但听到后面的话,几乎想也不想,满怀期待的异口同声道。 他们为何拿朱允熞的玻璃弹珠,不就是因为喜欢玻璃弹珠吗? 但凡他们有玻璃弹珠,何至于去抢一个比自己更小的侄儿的。 朱允熥笑道:“区区一盒玻璃弹珠而已,算不了什么。对了,允熞手上的玻璃弹珠,就是我送的。” “没错,弹珠是三哥送我的,而且还教我了不少弹珠玩法,可好玩了!”朱允熞得意洋洋的附和道。 玻璃弹珠,还有玩法? 朱楩和朱橞对视一眼后,都心动了,既然朱允熥这么有诚意的道歉,原谅他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被他踹的那脚,现在不疼了。 而且玻璃弹珠,是真香啊! 想后,朱橞沉声道:“好,我们接受你的道歉,就不向大哥告状了!” 好家伙,合着我不道歉,你们还想去告我的状? 朱允熥忽然感觉脚痒了,又有种想要踹朱楩二人的冲动。好在他把这股冲动压了下来,还是那句话,朱楩二人不管如何,都是他叔叔辈。 甭管系统书里,记载二人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他们还只是十二岁的小孩子。 为一点小事,没必要闹得太难堪。 “允熥,你看那个玻璃弹珠,什么时候给我们?”朱楩迫不及待道。 “明天吧!我让人送你们寝宫去!” 朱允熥回神,爽快的说了一句,还不忘补充道:“现在你们可以和允堅一起玩玻璃弹珠。允堅,你来教十八叔,十九叔玩玻璃弹珠,可以吗?” “没问题!” 朱允熞点了点头,只要不是抢他的玻璃弹珠,他都没问题。更何况玩玻璃弹珠的人多了,更好玩,更有趣。 “那就说定了!” 朱允熥看着朱楩二人,询问道:“十八叔,十九叔,你们这会儿有事没有?没事的话,就去我那儿,和允堅一起玩玻璃弹珠!” “好!”朱楩二人兴致早就被勾起来了,甭说没事,就是有事,那也是没事。 随后朱允熥带着朱楩等人一起返回自己的寝宫。 一路上,因为玻璃弹珠的缘故,前面还在针锋相对,甚至打架的朱允熞和朱楩二人,瞬间又处在一堆,有说有笑,丝毫没有闹矛盾冲突的氛围。 到达朱允熥寝宫后,早就耐不住的朱允熞,直接领着朱楩二人一起去玩玻璃弹珠了,期间还当起了小老师,一边介绍玻璃弹珠的玩法,一边带二人玩。 至于朱楩二人,从没玩过玻璃弹珠,兴致更是高涨,和朱允熞玩的不亦乐乎。 到最后三人连午膳都顾不上吃,都还是朱允熥再三催促,在依依不舍的放下玻璃弹珠。但他们为了节约更多时间玩玻璃弹珠,用膳时更打仗似的,三下五除二吃完,就去玩了。 这让朱允熥看了都摇头,但他也没阻止,毕竟朱允熞三人,身为皇子皇孙,平时遵守的规矩多,难得有兴致玩乐,他又何必做恶人,扫人兴致呢!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让朱楩二人加入玩玻璃弹珠行列,尤其是在第二天,他让人送了朱楩二人两盒玻璃弹珠后,玻璃弹珠,及玻璃弹珠的玩法,瞬间在众皇子中风靡起来。 隔三差五有皇子找朱允熥要玻璃弹珠,就连已经封王,暂时住在宫外,明年就藩的朱权,都进宫找朱允熥要玻璃弹珠。 朱允熥一看,也没藏着捏着,让常三统计宫里的皇子,甭管大小,都送上一盒玻璃弹珠。哪怕还是婴儿的皇子,都送了一盒。 只是把玻璃弹珠交给其母妃而已。 同时朱允熥的寝宫,也成了众皇子皇孙聚集,玩玻璃弹珠的场所。 倒不是他们不想去其他地方玩,而是宫里规矩森严,要注意仪态仪表,时时都有人管着,玩的不痛快。不像朱允熥的寝宫,没人管不说,来玩的人也多。 自然把朱允熥的寝宫,当成他们玩游戏的根据地。 朱允熥也趁机和众皇子皇孙,拉关系,攀交情,为以后当皇太孙做准备。 虽然留在宫里的皇子们,个个年幼,等以后封王就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对朱允熥当不当皇太孙的影响不大。但他们年幼,更有可塑性,更容易成为他的皇室铁杆支持者。 关键时候,能顶大用。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 这天,朱允熥陪着众小叔叔、朱允熞、江 都等三位郡主,玩了会儿玻璃弹珠,准备出宫时,熟悉的系统声音,终于再次在脑海里响起。 第六十章 被吓住了的朱允熥 【千里之足始于脚下,被圈禁的你,终于有了一点点根基。但成就大业前,还需小心谨慎,壮大根基,早日脱困!】 【任务3:壮大工坊,赚取银两,藏兵养兵(工坊每招募一百壮丁,可奖励一次,已完成三次)】 【请领取奖励!】 眼前的面板,也随之浮现一行行字迹。 朱允熥匆匆回到自己房间里,命人在外守着后,关上房间门,一目十行,将面板上的字迹看完,正准备领取奖励时,忽然又把目光放在任务那一行的最后,有些愕然,已完成三次?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次蓝五招的不是两百人,而是三百人? 想着,他查了查任务提示,发现蓝五果然是招够三百人,而是两百人,让他任务一次性完成了两次,获得两份奖励。 这让他喜出望外之余,又回忆下蓝五近期的禀报,才反应过来,蓝五曾禀报过,已安排人从南京周边开始收罗民间匠户。 当时他一心只想着蓝五招满两百人,领取一次任务奖励,到没注意收罗的匠户越多,完成的任务次数,也会增长。 最后他在心里夸奖了蓝五一次后,兴致勃勃的领取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家庭医疗宝箱(系统版)】 【人生在世,难免会生病,家庭医疗宝箱(系统版)内含各种应急特效药物,医疗器械,并附赠说明书一份。】 【恭喜宿主,获得兵书一本!】 【千里之足始于脚下,知兵用兵亦是积累根基,兵书内含古今练兵之道,妙算之道,经典战例解析,兵器变化历史等,可助你事半功倍。】 朱允熥听着脑海里的系统声音,看着眼前面板上浮现的字迹,尤其是奖励的家庭医疗宝箱,更是眼睛放光,心里大呼着:废物系统你终于硬气一回了,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废物了。 然后他满怀期待的领取了家庭医疗宝箱。 下一刻,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箱子出现在透明面板上后,化作一道光落在朱允熥不远处的桌子上,显现出实体木箱。 朱允熥连兵书都顾不上,兴致勃勃来到桌前,将木箱打开后,又是一拉,木箱里出现一层层装满药物,医疗器材的隔层。 同时在木箱最上方的一层,还放着一张说明书。 朱允熥一眼看到说明书,想也不想的拿起说明书,初步扫了一遍,找到药物名称行列后,开始迫不及待的寻找治疗朱标的特效药。 可惜他把说明书看过来,看过去,死活没找到治疗朱标心疾的特效药,只有什么感冒特效药,速效救心丸,安宫牛黄丸、特制纱布、酒精、创伤特效药、烧伤特效药等等。 倒是每种特效药的介绍,让他大开眼界。 像里面的感冒特效药,介绍称无论是什么感冒,一粒就痊愈。还有烧伤特效药,只要不是当场烧死,就能救治过来。 只是介绍中还备注了一条,此烧伤需要大量烧伤特效药,大量特制纱布,以及漫长时间治疗。 看完这个,朱允熥忍不住又暗骂系统废物了,因为烧伤特效药厉害是厉害,就是医疗宝箱中的烧伤特效药很少,只有两瓶。 这有什么用? 真遇上必须救治,且又是全身烧伤的人,还不是抓瞎? 朱允熥看完说明书,既兴奋医疗宝箱中特效药的神奇效果,又遗憾医疗宝箱里面,没有治疗朱标心疾的特效药。 好在他早已习惯了系统的废物,很快就调整了心绪,将说明书放回木箱后,看了看木箱一层层隔层上摆放的药物。 随手拿起木箱中间一层中,一个木制瓶子,看了看上面贴着的标签,感冒特效药。打开木制瓶盖,看了看里面一粒粒,小手指甲盖大小,不明材质的感冒特效药。 他倒出一粒,看了看,闻了闻,只觉得有一股淡淡药香后,其他什么也没看出,更不清楚感冒特效药的药效,是怎么这么厉害的。 至于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系统虽然废物了一些,但该说不说,系统给出的奖励,都是顶尖的好东西。 而这也是他一直乐于做系统任务的原因之一。 毕竟他有自知之明,若没有系统,就凭他的性子,就算是坐上了皇位,也未必能坐稳。更别说还不一定能坐上那个位置。 朱允熥将感冒特效药放回木箱子,把木箱子盖上,又将木箱子抱到房间里的储物箱里放好,挂上锁后,才抽空领取第二项奖励,兵书。 兵书,和之前的系统历史书一样,领取奖励后,化作一道光,进了朱允熥的脑海里面。 朱允熥在脑海里,像是翻书一样,初略将兵书翻了一遍,又是看到书后面,记载的一些未来武器,得出一个结论,谋略什么的,只适用于实力相当对手。 若是断层领先,还讲个屁的谋略,直接火力覆盖。 想打谁就打谁。 倒是书里的练兵之道,让他打开眼界之余,也弥补了他的短板之一。 有了这本兵书,他别的不敢说,成为一个理论性的军事专家,还是可以的。 不过他现在还年幼,只是皇孙,连皇太孙都不是,没有半点领兵权,兵书也只能作为备用,暂时还用不上。 朱允熥稍稍整理了下思绪后,便准备出宫,脑海里再次想起熟悉的系统声音,眼前面板又随之浮现一行行字迹。 【千里之足始于脚下,练兵之道博大精深,被圈禁的你,有心腹工坊有壮丁,可训练一支小股精兵,作为你成就大业的种子。】 【任务4:训练工坊壮丁(每训练一千壮丁,可奖励一次)】 朱允熥被吓了一个激灵,倒不是因为突然出现的任务,而是任务本身,居然让他练兵,还要训练工坊一千壮丁。 不说工坊目前还没一千壮丁,就是有了,他敢出面练兵吗? 他只要敢训练壮丁,那就是真的练兵谋 反了,到时别说他亲爹朱标保不住他,就是他亲爹朱标知道了,怕是第一时间把他捆了,拎到乾清宫去请罪。 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废物系统现在能出任务,让他去练兵。后面还会不会出任务,让他来一次大明版本的玄武门之变? 想到这个,朱允熥就冒冷汗,都不敢想象到了那一天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有一点,他很肯定,那就是绝对不能造 反。 开玩笑,大明才立国二十余年,建国将领虽然被杀了不少,但还是有很多建在,而且兵卒全都是敢战,能战之兵,数量高达上百万。 而他若是造 反,既无大义,兵丁数量也不够,别说一本兵书,就是一捆兵书,最后也得被人群殴至死。 只是群殴至死的时间长短而已。 朱允熥摇了摇头,将脑子里杂乱思绪扔掉,开始暗骂废物系统,变成坑货系统,还是坑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一通骂完,朱允熥立即转移注意力,匆匆出了寝宫,带着常三出宫了,不在、也不敢在想系统任务的事。 不久,当他再次来到工坊时,思绪平稳了下来后,在蓝五的陪同下,见了见工坊新招的匠户们,并习惯性用真实之眼,查了查新招匠户们的底细。 一番查探下来,结果还是让朱允熥很满意,这次新招的匠户们,可能是因为全都是从南京周边,和其他县城招募的,里面并没有锦衣卫等其他势力的暗桩,都是老实本分的匠户。 然而当他准备离去时,无意间用真实之眼,看到一个匠户时,不禁呆住了。 第六十一章 弹劾 【赵五六,男,四十岁,匠户,忠诚度六十!】 这是什么情况?我记得上次用真实之眼,看赵五六时,他的忠诚度好像才四十吧!现在怎么变成忠诚度六十了? 难道匠户们在工坊做工,甭管和我熟不熟,都能涨忠诚度? 朱允熥看着忙碌的匠户,心底闪过一抹疑惑之余,来了兴致,又开始用真实之眼,将来工坊时间长的匠户们,一一看了一遍。 果然发现来工坊时间长的老匠户们的忠诚度,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增长。而最开始招的匠户,忠诚度涨幅最大,其次是前顾家工坊的匠户。 最后连锦衣卫安插在工坊的暗桩,化名王小二的郑辰,从最初的忠诚度零,涨到忠诚度十。 而这也是朱允熥断定,在工坊的人,会增长忠诚度的重要因素。 毕竟锦衣卫暗桩郑辰,是他皇爷爷的人,而他平时和郑辰没什么来往,更谈不上施恩之类的。这种情况下,还能增长忠诚度,除了工坊的原因之外,他想不出别的原因。 至于为何在工坊的人,能增长忠诚度,他就不得而知了。 真要究其根源,只能说废物系统给力了。 不过有了如此重大发现,朱允熥意识到工坊真的成为他的藏兵养兵之地时,不禁联想到工坊的人,忠诚度都达到六十,及以上时,是否能偷偷训练工坊的人,完成系统新任务。 毕竟忠诚度达到六十,及以上的人,出现背叛他的几率很小,偶尔训练两次,完成系统任务,是不是能依靠忠诚度,瞒天过海呢? 只是这个念头,在朱允熥脑海里盘旋了片刻,又被他摁下去了,再小的几率,也有可能出现背叛,一旦让他父王,皇爷爷察觉到,那他和他父王、皇爷爷之间,必定出现裂痕。 即便是他父王、皇爷爷不追究,但裂痕依旧存在,关键时刻会很致命。 更何况他明明有资格拿下皇太孙之位,又何必冒险呢! 等等,皇太孙!!! 朱允熥忽的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没封王就藩的皇子皇孙,不能掌军,但皇太孙可以啊! 只要被立为皇太孙,就可以组建皇太孙卫队。 到时完成系统任务,不过是洒洒水而已。 至于后面废物系统会不会发癫,让他来一场大明版的玄武门之变,到时候在说,他不做,废物系统总不能强迫他做任务吧! 先把眼前的任务完成在说。 想通这一点,朱允熥心情大好,走在工坊里面,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让工坊众人都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之余,又涨了点儿对朱允熥的忠诚度。 出了工坊,朱允熥回宫的路上,又开始琢磨起怎么争皇太孙之位,琢磨来琢磨去,始终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在他皇爷爷和他父王没有流露出要立皇太孙的意思之前,任何办法都是徒劳的,尤其是他父王春秋正盛的情况下。 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最后他心一横,若是他皇爷爷和他父王一直没有立皇太孙的意思,那他就伸手去要。 从系统书里对他皇爷爷的介绍来看,他皇爷爷一生,从不怕子孙能力强,就怕子孙太废物。伸手要皇太孙之位,固然犯忌讳,至少展现出他舍我其谁的胆气,魄力。 再者他还未成年,还有些优势。 同样一句话,未成年说,和成年人说,是不一样的。 打定主意,朱允熥收敛着心神,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允熥殿下,你可算回来了,太子殿下找你都找着急了!” 朱允熥回到东宫,刚从马车上下来,一位等候多时,年约四十来岁的老宦官,迈着和他年龄不符的快步,迎了上来。 朱允熥愣了愣,才想起来今天朱标没有去工坊,随口道:“父王找我什么事?” “奴婢不知,不过…”老宦官有心提点两句,可左右看了看,人来人往的,没敢往下说。 朱允熥会意,命随行的常三,将四周过往的人赶到一边,又命人分散警戒后,才看着老宦官。 老宦官依旧警惕的四下环顾,低声快速道:“奴婢听闻朝廷有人上奏弹劾殿下,皇上批阅奏折时还骂了人,奴婢猜想太子殿下找殿下你,或许和这事有关!” 朱允熥一呆,弹劾我?我一没欺行霸市,二没强抢民女,就连开工坊,都是挂在凉国公府名下的,弹劾我什么? 难道又是东宫那帮先生,告我的状? 可告状也不至于上奏章弹劾吧!以前也没这个先例啊! “殿下,你快去文华殿,别让太子殿下等太久了!”老宦官看朱允熥没出声,催促道。 “行,我知道了!” 朱允熥回神,点了点头,又示意常三掏了三十两宝钞,赏赐给老宦官,感谢他的提点后,一边前往文华殿,一边听着系统提示完成任务,奖励六十两银子的声音。 很快,他来到文华殿外,都不等候着殿外宦官通报,径直走了进去,看了一眼坐在桌案后,俯身写着什么的朱标,大大咧咧道:“父王,你找我?” “知道孤为什么找你吗?”朱标又写了会儿,才放下手上毛笔,看着朱允熥道。 朱允熥讪笑道:“听说了,有人上奏章弹劾我!” “你消息倒是挺灵通啊!孤都是你皇爷爷派人通知,才知道的!”朱标眉头微皱,意有所指道。 朱允熥摊摊手,一副欠揍的表情:“没办法,人缘好!” “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刺探宫闱消息,可是重罪!” 朱标翻了白眼,没在这个事上过多纠结,敲打一句后,转移话题:“不过孤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孤是听说工坊又招了两百人,而且还在继续招?” “嗯,现在有三百人了!”朱允熥点了点头:“父王,你是知道的,玻璃制品供不应求,要提高玻璃制品的产量,只能多招人,多开新的窑口。” “这个孤都知道,孤只是想提醒你,招人要有个限度,总不能把民间的匠户,都收罗到你的工坊去吧!在说了,他们还要服役呢!你把人招走了,谁去服役?”朱标又道。 朱允熥眉头挑了挑,试探道:“父王,弹劾我的事,不会和工坊招人有关吧?” “没错,有人说你工坊位居京畿要地,又大肆招募壮丁,有谋反之嫌。这是弹劾你的奏章,你拿去看看吧!”朱标随手拿起桌案上,放在书堆上面的一本奏章,朝朱允熥扔了过去。 朱允熥眼疾手快,上前两步,一把接过奏章,翻了翻,上面除了说工坊招人的事,还大肆指责朱允熥身为皇孙与民争利之类的,言词犀利,就差说他朱允熥恶贯满盈,不处置不足以平民愤了。 让朱允熥看的火冒三丈,将奏章重重摔在桌案边缘上:“污蔑,纯粹是污蔑。父王,我建议你查查写奏章的狗官。他十有八九有问题。” “弹劾你的人,叫何巡,是一名言官。有风闻奏事之权!”朱标也不气恼,淡淡道。 朱允熥不爽道:“就因为他是言官,就可以随意污蔑我?谁定的这么脑残的规矩?” “咱定的,你朱允熥有意见?” 第六十二章 提醒 “咱定的,你朱允熥有意见?” 就在这时,朱元璋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黑着脸,眼神不善的盯着朱允熥,原本他还担心朱允熥年幼,且久居深宫,突然被人弹劾,会被吓着。 好嘛,朱允熥哪有半点被吓着的迹象,都有胆子抨击起他制定的言官制度了。 枉费他一片忧心。 “皇爷爷,孙儿哪敢有意见,孙儿只是气急,信口胡说的!” 朱允熥转身一看到朱元璋,脸上露出一点尴尬之色,不停地朝朱标使眼色,让朱标帮忙。 朱标本就因朱允熥肆意抨击言官制度,格外恼怒,有心视而不见,又怕朱允熥口无遮拦,惹朱元璋生气,连忙站起身,从桌案后走出来:“父皇,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你差人儿臣便是!” “咱有点事,找你合计合计。顺便看看某个小兔崽子,会不会被吓得哭鼻子!”朱元璋脸色缓和不少,瞥了眼朱允熥,故意道。 朱标秒懂,也笑呵呵的附和起来:“父皇,你这就有杞人忧天了,某些人胆子大,脸皮还厚,怎么会哭鼻子?” 朱允熥脸一黑,目光不善的盯着朱标和朱元璋,你们阴阳怪气的说谁呢?谁脸皮厚…等等,他们貌似都没指名道姓,我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做什么? 找骂啊? 想着,他又恢复了平静,好似朱标二人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朱标和朱元璋本来看朱允熥生气的样子,还挺可乐的,但看到朱允熥很快恢复了平静,又有些索然无味,相视一眼后,朱标干咳着:“允熥,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父王,我还有事,那个叫何巡的言官,平白污蔑我,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不然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以为我朱允熥要谋反呢!”朱允熥刚下意识行礼,准备离开,忽然想起被弹劾的事,忙道。 朱标皱了皱眉:“刚才不是给你说了吗?言官有风闻奏章之权,无须确凿证据,只要发现不妥之处,皆可上奏,而且言则无罪。” “虽然这个何巡措辞不当,但他是履行自己的职责,有何罪过之有?” “可是…”朱允熥刚要争辩时。 朱标又道:“还有何巡的弹劾奏章,被你皇爷爷留中不发。至于你说的,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自己不说不出去,没人会知道!” “没人会知道?不见得吧!万一这个何巡不甘心,又上奏弹劾,或者联络其他言官弹劾呢?”朱允熥表示怀疑。 甭管是他自己了解的,还是从系统书里了解的,他都知道言官最擅长博取名声的群体,一旦被言官盯上,不说什么不死不休,可也相差不远。 他可不想被言官,以及言官群体拿着放大镜照。 而这也是他想要一个说法的原因。 朱标语塞,倒不是认为朱允熥说得对,而是他不认识何巡,更不清楚何巡的为人,无法保证何巡会不会像朱允熥说的那样,继续上奏弹劾,或者联络其他言官弹劾。 倒是朱元璋冷眼旁观,看出朱允熥话里有话,淡淡道:“那你想怎么办?报复何巡?” “孙儿不敢!” 朱允熥又道:“不过言官的风闻奏事之权,是不是应该加以限制?毕竟风闻奏事,是鼓励言官积极进言,而不是让他们颠倒黑白,肆意污蔑。” “就以这次弹劾我为例,但凡这个何巡认真履行职责,调查过工坊,就说不出我会谋反的话,更不会出现什么与民争利之类的。” 朱元璋眉头一挑,虽然朱允熥这番话,有打击报复的嫌疑,但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一点点道理。毕竟风闻奏章,可没要求必须提供相关的证据,极有可能出现断章取义,颠倒黑白的现象。 但要不要限制言官的一些特权,那都是后话,当前他可不想表露出任何态度,更不会为朱允熥做主什么的。 免得朱允熥没有半点敬畏心。 他不由道:“限制就不必了,言官就是要广开言路,若是过于干涉,限制,以后谁还敢说话?谁还敢履行职责?” “皇爷爷…”朱允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朱元璋打断:“好了,咱还有事和你父王商议,你退下吧!” “是,皇爷爷!” 朱允熥蠕动下嘴唇,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朝朱标二人行了礼,退出了文华殿。 朱元璋目送朱允熥离开后,偏头道:“标儿,回头你让人盯着点他,免得这小兔崽子私下去打击报复。” 朱标一愣,还真是,刚刚朱允熥看似说不敢报复何巡,实际上他谏言限制言官风闻奏事之权,就是在报复何巡,只是没有直接报复而已。 还有朱允熥胆大包天,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出来。 不禁点了点头:“父皇,儿臣明白了。” “不过允熥这小子的谏言,还是有几分道理。言官的风闻奏事之权,确实太大了!” 说起这个,朱元璋脸上浮现一抹不悦。 别看他没有治罪何巡,实际上他心里对何巡的弹劾,是相当的不满。 要知道朱允熥才十四五岁,都还是个娃娃,再者朱允熥的工坊,也就名义上是朱允熥的而已,实质上工坊所有收益,都进了宫。 算是他朱元璋的工坊。 而何巡却弹劾朱允熥,还是以谋反等重罪名义弹劾,说他滥用职权,颠倒黑白,都是轻的。 只是碍于他自己定的制度,授予言官的特权,不能治何巡的罪而已。 朱标心念一动:“父皇,可是要限制言官特权?” “等等再看!” 朱元璋既没确认,也没否认,看了眼朱标,又道:“对了,锦衣卫查何巡的事,有结果了,他此次的弹劾,不是他人授意的。” 朱标一听,稍稍松了口气,其实他和朱元璋在看到弹劾奏章时,第一个反应,并非是怀疑朱允熥,而是怀疑何巡弹劾的动机,尤其是怀疑何巡是受人指使的。 毕竟朱允熥未成年,还一直住在宫里,和外面联系不多,平时很难引人注目。 而在这种情况下,还被人弹劾,想不怀疑何巡是受人指使的都难。 朱元璋看朱标反应,调侃道:“现在可以松口气了吧!” “让父皇见笑了!”朱标有点尴尬,讪笑道。 朱元璋笑了笑,又认真道:“不过咱得给你提个醒,允熥和允炆之间,你也该做打算了。早点断人念想,免得留下后患。” “儿臣明白!” 说起这个,朱标就心塞,以前朱允熥胆小怯弱,还文不成武不就。且朱允熥和朱允炆年龄都小,他还真没考虑过,立皇太孙的事。 可现在朱允熥变化极大,又不懂隐忍,张口闭口就是嫡子庶出,大有夺皇太孙之位的势头。一下子把立皇太孙的事,摆到明面上了。 他想拖下去,都有点不敢拖太久,生怕拖久了,让朱允熥和朱允炆反目成仇,兄弟相残。 朱元璋微微颔首:“你心里有数就好,咱就不过多干涉了。” “父皇,若是让你选,你选谁?” 第六十三章 暗卫 “父皇,若是让你选,你选谁?”朱标看着朱元璋,忽然道。 朱元璋一愣,笑呵呵道:“选谁都行,都是咱的孙子。” 开玩笑,他要是知道立谁当皇太孙,也就不会让朱标去选,而是选出一个皇孙,然后在征求朱标的意见。 就目前而言,他很难在朱允炆和朱允熥之间做出选择。 倒不是两人太优秀的缘故,而是两人的优点、缺点都很突出,都有他看不上的地方。好在朱标还健在,不用那么迫切选出皇太孙,可以慢慢看,慢慢选。 朱标既无语又无奈,原本想从朱元璋那儿摸摸底,作为参考,谁知得到这么个答案。看来还得自己选。 这一刻,他无比思念已故的大儿子朱雄英。 若是朱雄英还在,他何至于在朱允炆和朱允熥之间挑选,不但能直接立皇太孙,还能得到满朝文武的支持,奈何,奈何! 朱元璋看朱标那样子,有点幸灾乐祸道:“行了,你慢慢挑选吧!咱回去了!” “恭送父皇!” 朱标一怔,便知道朱元璋此行,就是为了告诉他,弹劾朱允熥的人,并非出自东宫,宽他的心,心里稍稍有点小感动,恭敬行礼道。 朱元璋刚朝殿外走了两步,忽的想起什么事,停下脚步:“对了,咱之前命人重新写的新商税征收方略,已经递奏章给咱了。” “咱看了,感觉太温和了。回头让人给你送来,做个参考!” “儿臣遵旨!”朱标又是一愣,行礼道。 朱元璋没在多言,点了点头,径直出了文华殿。 ………… 朱允熥从文华殿出来后,一路黑着脸,回到自己寝宫里面,稍作犹豫,便唤来贴身宦官常三,吩咐道:“常三,你出宫去找人查查都察院御史何巡,所需银两从工坊的账上支。” “二爷,难道是这个何巡,弹劾的你?”常三心里一动,询问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就是他!”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出宫找人查他!”常三眼底闪过一抹愤怒,匆匆说了句,便转身离开。 朱允熥看着常三背影,想起一件事,唤道:“等下,你找人查可以,但不许通过常府和蓝府。还有不许打击报复,只能暗中调查!” “为何?”常三停下脚步,不解道。 所谓君辱臣死,他在得知有人弹劾朱允熥时,就恨不得掐死对方。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了名字,且朱允熥还要调查对方,摆明了要报复。 结果朱允熥又给出这么多限定条件,让他一时不明其意。 朱允熥翻个白眼:“这还用问?要是让舅舅、舅姥爷知道何巡弹劾我,还不得杀了他。到时皇爷爷、父王、以及朝廷众臣怎么看我?” “我还不得被人群起而攻之?” 常三恍然,这倒是,凉国公和开国公都是武将出身,尤其是凉国公蓝玉,更是火爆脾气。以他们对朱允熥的疼爱,若是让他们知道何巡弹劾朱允熥的事,怕是会直接打上门去。 他们可不管何巡是不是履行职责,只知道何巡弹劾朱允熥,就是在欺负朱允熥。 等等,既然不是为了打击报复,那二爷为何还要查何巡? 难道…? 想到这,他精神一震,点了点头:“二爷,奴婢明白了。” “去吧!”朱允熥点了点头。 “是,二爷!” 常三从朱允熥的账上支了银子,就匆匆出宫,找人调查御史言官何巡。 转眼间,三天过去。 常三还没查清何巡的底细,弹劾朱允熥的奏章,又一次到了朱元璋的案头。而且这次弹劾奏章,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十来位言官。 有都察院的御史,也有六科给事中。 同时因为弹劾奏章多,朱允熥被弹劾一事,没能压住,在朝廷闹得沸沸扬扬。 朱允熥又气又怒,连工坊都没去,再次将常三唤来:“常三,查的怎么样了?” “奴婢办事不力,请二爷责罚!”常三一脸惭愧,请罪道。 朱允熥皱眉道:“这么久?你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查出来?” “只查出一点皮毛,但未查出是何人指使何巡弹劾的!”常三有些无奈,若是借助凉国公、开国公的力量查何巡,早就查出来了。 奈何只能靠他自己,还得防备被发现,短时间内,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他也没料到,短短三天内风云突变,一下子有那么多言官,上奏弹劾朱允熥。 让他措手不及。 朱允熥有些不高兴,但没有责怪常三,只是在心里下定决心,这次弹劾后,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要学他皇爷爷,组建一支类似锦衣卫的暗卫。 作为他的眼睛,盯着京城,乃至于整个大明。 像这次被动弹劾的局面,着实让他有些憋屈。 想着,他看了看常三,沉吟道:“这次就算了,但以后不能在出现这种局面了!” “二爷,奴婢明白!”常三感激道。 朱允熥微微颔首:“还有借着这次契机,你让常十二去宫外招募精干人手,必要时,可以找蓝玉,从军中抽调些人手。” “组建一支类似于锦衣卫的暗卫,作为我的眼睛,收集京城内外的情报。” “是,二爷!”常三又惊又失望,惊的是,组建暗卫一事,非同小可。一经发现,和造 反相当。而失望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没交给他去办,而是给了常十三。 朱允熥顿了顿,看了眼常三,安抚道:“你不要多想,我没把这事交给你,是因为你是我身边人,太显眼了。很容易被发现。” “常十三不一样,平时很少随我出宫,相对而言,没那么显眼。” “二爷言重了,不管二爷做任何决定,奴婢都心无怨言!”常三忙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暗卫的重要性,就不多说了。务必让常十三小心谨慎,任何人都不得透露,更不能让皇爷爷的锦衣卫发现。” “二爷,奴婢明白!”常三郑重其事道。 咚咚! 朱允熥又要叮嘱时,屋外忽的响起了敲门声。 常三看了眼朱允熥,得到眼神示意,便转身匆匆来到门前,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的宦官:“什么事?” “常公公,太子殿下命人传话,让殿下去文华殿一趟!”宦官忙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常三又关上了房门,回身来到朱允熥面前,将宦官的话复述了一遍。 朱允熥也不意外,又交代了常三两句,还从他屋里的大箱子里,搬出一个装满银子的小箱子,交给常三,由他转交给常十三,作为组建暗卫的初始资金。 常三打开小箱子,看了看里面重叠的银锭,虽疑惑朱允熥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现银,但没有多问,将小木箱盖上,抱着木箱离开了。 朱允熥则转身来到大木箱前,又从系统取了些银子,放在大木箱后,盖上盖子,上了锁,便匆匆离开了自己寝宫,径直来到朱标的文华殿。 进了文华殿,朱允熥还没来得及行礼,朱标的声音响起:“朱允熥,你派人查何巡了?” “是!”朱允熥抬头看了眼,坐在殿内书案后的朱标,也不意外,稍作犹豫后,点头承认了。 朱标面无表情:“为何?” “儿臣就想知道,是他何巡弹劾我,还是受宫里,或者宫外的人指使的!”朱允熥又犹豫了片刻,坦然道。 朱标眼皮一颤,紧紧盯着朱允熥:“宫里?你怀疑你二哥允炆?” “父王,那是三弟!” 朱允熥本能的纠正了一句,才道:“我不止怀疑朱允炆,还怀疑吕氏。” 朱标没计较朱允熥的纠正,追问道:“如果是他们做的,你当如何?” 第六十四章 敲打 “父王,真是他们做的?”朱允熥惊讶道。 他不意外被吕氏、朱允炆针对,但意外这么快被针对,毕竟朱标还健在,现在争皇太孙之位,为时尚早。 连他都只是口头上,沾沾便宜,实质性动作,一点都没有。 朱标瞪眼道:“孤都说了,是如果!!!” “不是就不是,生哪门子气啊!”朱允熥缩了缩头,嘟囔着。 朱标气的牙痒痒,但没多言,只是用怒目就那么看着朱允熥,后者或许察觉到朱标的怒气,没敢继续撩拨朱标,一本正经道:“如果真是他们做的,我就把朱允炆拎过来,暴揍一顿。” 这是他心里话,但不是全部。 他想揍朱允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什么机会。若朝廷组团弹劾他的事,真是朱允炆做的,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先揍朱允炆一顿再说。 至于后续,则等等在说。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不管他和朱允炆怎么争皇太孙之位,都不会痛下杀手。 再怎么说,朱允炆都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不想手上沾自家人的血。 当然后续皇太孙之争,连朱元璋和朱标都压不住,激烈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被逼之下,他也不会束手就擒。 朱标一呆,惊愕道:“就揍一顿?” “不然呢?”朱允熥反问道。 朱标眼神复杂的看着朱允熥,一时不知朱允熥说的是真是假,但不管如何,朱允熥没有动坏心思,就是好的。 至于揍一顿…若朱允炆、吕氏,真的利用宫外力量,对付朱允熥,他都要动手,更别说朱允熥了。 朱允熥看朱标没出声,意有所指道:“怎么?父王,你担心我对三弟和吕氏不利?那你太小瞧我了。” “我要皇太孙之位,但那不是因为我想要那个位置,而是我不得不要那个位置。” “父王,要不你和皇爷爷说说,直接立我当皇太孙算了,免得你担心我和三弟,反目成仇。” 说到最后,他忽然语锋一转,嬉皮笑脸的要起了皇太孙之位。 朱标本来还有点意动,尤其是想起朱允熥以前的分析,可听到朱允熥后面的话,直接伸手要皇太孙之位,翻遍史书,可谓是开天辟地第一人。 直接气笑了:“难道只能立你当皇太孙?就不能立允炆当皇太孙?” “别忘了,允炆也是嫡子,还比你大一岁。” “朱允炆是庶出,我才是…”朱允熥争辩道。 朱标早就听腻了朱允熥的论调,摆手制止:“行了,这里没你事了,退下吧!” “父王,哪有你这样的,让我来的是你,话都不让我说完,就让我走,合适吗?”朱允熥被噎了下,埋怨道。 朱标瞪着眼:“说什么?又说你那些陈词滥调?你不烦,孤都烦了。还有允炆是嫡子,任你怎么说,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这么说,只要吕氏被废了,朱允炆的嫡子身份就没了?”朱允熥眼珠一转,嬉皮笑脸道。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朱标一呆,火气一下子上来了,站起身四下环顾,似乎在寻找趁手的东西。 “父王,儿臣告退!” 朱允熥一看,哪能留着挨揍,匆匆行了礼,退出了文华殿。 气死我了! 这混账东西,一天天不气我,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下次别让我逮到机会,非得打你顿板子,出口恶气不可! 朱标看朱允熥走了,心里气呼呼的嘀咕着,刚回到书案后椅子上坐下,不经意看到朱允熥站在殿门外,偷偷摸摸的朝里面张望着。 脸一黑:“朱允熥,你还敢回来?” 说话间,他又站起身,随手抓起桌案上的一本书,就要朝朱允熥扔过来。 “父王,别冲动,我只是想问问那些言官组团弹劾我,是谁在幕后指使?和他们有关系没有!”朱允熥忙道。 朱标手一顿,才想起被朱允熥气糊涂了,沉着脸道:“弹劾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皇爷爷自有圣断。” “另外言官们的弹劾,只是履行职责,并无黑手!” 言外之意,言官们的弹劾和朱允炆、吕氏无关。 “履行职责?他们不会是想拿我立威,刷名望吧?”朱允熥又道。 朱标不悦道:“都说了,不用你操心,你皇爷爷自有圣断!” “是,父王!” 朱允熥这次彻底退出了文华殿。 等他走后,朱标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了良久,才唤人去将吕氏,请到了文华殿。 “殿下,这是臣妾亲手熬制的银耳莲子羹,你尝尝怎么样!” 吕氏来到文华殿后,随手从身后宫女端着的托盘上,取下一碗银耳莲子羹,端到朱标面前的桌案上放下,还拿着汤勺搅拌了下银耳莲子羹。 朱标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吕氏,不用忙活了,孤有事和你说!” “殿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吕氏放下汤勺,狐疑道。 朱标抬头盯着吕氏的俏脸,一字一句道:“吕氏,你做了什么,你不清楚?”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黄子澄在外联络言官,弹劾朱允熥的事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 黄子澄不是说他没有露面,只是让人去何巡府上,带了句话吗?而且带话那人,都还是从外面找的陌生人。 吕氏心里一惊,但面上却无辜道:“殿下,臣妾做什么了?” “吕氏你非要孤把话说清吗?父皇的锦衣卫有多厉害,你不知道?谁给何巡带的话,要不要孤请父皇下旨,命锦衣卫把那人找出来,当面指认?”朱标猛地站起身,朝吕氏走了过去。 真被发现了?还是太子殿下在诈我?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承认,打死都不能认! 吕氏心里又埋怨黄子澄,又暗暗叫苦,却没表现出来,反而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殿下,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带话,什么指认?臣妾怎么听不懂啊!” “吕氏,不管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的,念在你为孤生儿育女,操劳东宫事物多年的份上。这次暂且饶你一次,再有下次,别怪孤不客气!” 朱标深深看了眼吕氏,冷冰冰道:“另外,立谁当皇太孙,是孤和父皇的事。你若再在背后针对允熥,孤就断了你的念想!” “明白吗?” 知道了,太子殿下真的知道了! 黄子澄你个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吕氏心里怒骂,面上依旧做出茫然道:“殿下,臣妾真的…” “行了,你下去吧!记住孤的话,别到时候后悔莫及!”朱标不想听吕氏的狡辩,摆手打断后,看了眼桌案上的银耳莲子羹,又道:“还有,把这碗银耳莲子羹端下去,孤不喜欢!” “是…太子殿下!” 吕氏浑身一颤,意识到朱标刚才一番话,真没开玩笑,露出一个强颜欢笑,默默上前端走了桌案上的银耳莲子羹,又朝朱标行了个礼,才退出文华殿。 吕氏啊吕氏,允炆的前途就在你一念之间,但愿你能把孤的话听进去,否则…。 看着吕氏离去背影,朱标心里暗叹了一下,其实他还真不是诈吕氏,而是黄子澄随便找的个递话的陌生人,正巧是锦衣卫暗桩。 话虽然递了,但事却记录了下来,上奏到朱元璋的御案上。 只不过牵扯到皇室丑闻,被压了下来。 他把朱允熥和吕氏找来,一个是试探,一个是敲打,最重要的是划红线,绝不能出现兄弟反目的局面。 出了文华殿,返回自己寝宫的吕氏,压抑了一路的火气彻底爆发,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砸在地上,碎片四溅开来。 宫内候着的宫女们都吓得一哆嗦,死死低着头,好像这样就不会被看见了一样。 片刻之后,吕氏恢复了平静,沉声道:“去把黄子澄给本宫找来,本宫有事吩咐!” 第六十五章 黄子澄破防 不久,黄子澄随宫女匆匆来到吕氏寝宫的客堂外面,在宫女的通报后,才进了客堂,一眼看到坐在圆桌前的吕氏,行礼道:“臣黄子澄,参见太子妃娘娘。” “黄子澄,本宫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吕氏面无表情道。 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 黄子澄有些迷糊,不解,但还是老实道:“太子妃待臣不薄,臣心存感激。” “那你为何要害本宫,害本宫的孩儿?”吕氏猛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朝黄子澄走去,质问道。 “太子妃,你何出此言啊!” 黄子澄彻底懵了,不说他是朱允炆的伴读,先生,铁杆支持者,就是朱允炆的皇孙身份,他都不敢有半点不敬,更别说害朱允炆了。 吕氏冷冷道:“那你告诉本宫,为何一个小小的传话,你都能办砸?“ 传话?办砸? 黄子澄正迷糊间,听到这两个词,心思一动,有些不确定道:“太子妃,你的意思是…?” “托你的福,你传话给何巡的事已经被皇上,太子殿下知道了。本宫还被太子殿下严厉警告,禁止背后针对朱允熥。” 说起这个,吕氏恨不得把黄子澄掐死,原本她没打算在何巡弹劾时,推波助澜,因为她知道朱允熥的工坊,不但得到皇上和太子朱标的支持,工坊所赚的银子,还都入了东宫账上和皇宫内帑。 所谓的弹劾,最后势必会无疾而终。 是黄子澄谏言,给何巡传个话,推波助澜一下,即便是伤不了朱允熥,也能恶心下他,最关键的是把朱允熥推到明处,受百官监督。 她想着只是传个话,又不是她起的头,且弹劾的人也不是她,也就答应了,还交给黄子澄去办。 谁知这么点小事,被黄子澄办砸了不说,还背上串联言官,针对弹劾朱允熥的黑锅,喊冤都没地方喊。 “怎么可能?” 黄子澄的猜想被证实,有些难以置信道:“不说我是在外面随便找的人传话,就是何巡住的地方,也就他和一个老仆,又没有锦衣卫,皇上和太子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妃,会不会是太子殿下在诈你?” “你怀疑本宫?”吕氏一脸不高兴,你一个连小事都办不好的废物,还有脸怀疑本宫? 黄子澄忙道:“太子妃,子澄不是这个意思,子澄只是很费解,皇上和太子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这还用想,何巡的那个老仆,十有八九是锦衣卫暗桩。”吕氏理所当然道。 她虽久居深宫,但对宫外的事,并非一无所知,尤其是已经走向前台,替朱元璋监视天下的锦衣卫。 很清楚文武百官家里,或多或少,都有锦衣卫暗桩。 何巡家里也不例外。 黄子澄摇头道:“不会,子澄查过何巡,他是山东人氏,洪武二十一年的进士。他那老仆是他从老家带来的,据说在他家为仆,已有二十余年了。不可能背叛何巡,被锦衣卫收买。” “那你说皇上和太子殿下是如何知道的?”吕氏皱了皱眉。 难道替我传话那人是锦衣卫暗桩? 不会这么倒霉吧? 黄子澄冥思苦想后,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有些不敢相信。又将传话前后复盘了下,最后脸都绿了,他发现泄漏他传话的事,还真是出在那个传话的人身上。 也就是说,他花银子,找了个锦衣卫暗桩替自己传话,还是传针对皇孙的话。 这简直…。 “怎么?想到原因了?”吕氏看黄子澄脸色不对,询问道。 “没…没有!” 黄子澄强颜欢笑着,心里却打定主意,宁愿被人骂废物,也绝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找锦衣卫暗桩传话的事。 吕氏看了黄子澄片刻,没有深问,摆了摆手:“算了,这次就当教训了。以后更加谨慎就行了。还有短时间内,不要有任何针对朱允熥的举动。” “不然本宫都保不住你!” “这么严重?”黄子澄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道。 吕氏点了点头:“太子殿下说了,如果我们继续在背后针对朱允熥,他就会断了我们的念想。” 黄子澄吓了一大跳,难怪太子妃这么生气,自己办砸的事虽小,却差点坏了允炆殿下的前途…等等,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提这个? 难道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在里面? 想着,他神色凝重道:“太子妃,能否把太子殿下的原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一遍?” “怎么了?”吕氏一愣,不明所以道。 黄子澄沉声道:“子澄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想听听太子殿下的原话!” 吕氏还是不明所以,看了看黄子澄,虽然他办事不力,但忠心却不需要怀疑,稍作思索后,便将之前朱标在文华殿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讲了一遍。 “坏了,太子殿下在考虑立皇太孙了!”黄子澄听完,反复揣摩后,忽然惊呼道。 吕氏惊愕道:“你说太子殿下在考虑立皇太孙?不可能吧!太子殿下正春秋鼎盛,怎么会这么快想立皇太孙?” “子澄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这次太子殿下的反应,还有他的警告,无不说明太子殿下有立皇太孙之意。”黄子澄苦涩道。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这次的推波助澜,有可能弄巧成拙,让太子殿下察觉到朱允炆在争皇太孙之位。 为防止出现兄弟相残的情况,极有可能促使太子殿下立皇太孙的时间。 吕氏回想片刻,冷汗冒了出来,之前在文华殿,她只顾着狡辩,还真没意识到。现在想来,她以前没少针对朱允熥,甚至做的事,比给何巡传话,推动朝堂弹劾朱允熥还过分。 朱标别说警告,就连训斥都很少,而现在,不止是警告,甚至还拿朱允炆威胁她。 如此一来,朱标即便没有立皇太孙之心,那他对朱允熥的感官,一样到了和朱允炆同等的地步。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越想她心里越慌,再次看向黄子澄,连称呼都变了:“黄先生,那现在怎么办?” “太子妃,你先别慌,皇上立下祖训,立嫡立长。允炆殿下乃嫡长子,皇太孙之位非允炆殿下莫属!”黄子澄嘴上安抚着,心里却有些不确定,如果太子殿下真如他猜测那样,有立皇太孙的心思,那为何没有直接立朱允炆? 而是在犹豫,衡量。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太子殿下心里,朱允熥也有继承皇位的资格,甚至有心立朱允熥当皇太孙。 吕氏先是一喜,后又迟疑:“话是没错,可朱允熥同样是嫡子,同样有资格被立皇太孙…” “太子妃,长幼有序,允熥殿下虽是嫡子,但到底是弟弟。太子殿下要立皇太孙,怎么都不会绕过允炆殿下的!”黄子澄宽慰道:“再说了,太子殿下即便是要立皇太孙,还是会和群臣商议的。我们都会支持允炆殿下的!” “对对对,长幼有序,允炆才是嫡长子,允炆才是最应该被立皇太孙的人!” 吕氏附和的点了点头,看着黄子澄,又道:“黄先生,既然太子殿下有立皇太孙的心思,那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增加允炆的胜算?” “这个…” 黄子澄琢磨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父王,你得谢谢我! 半响,黄子澄才道:“太子妃,子澄思来想去,当前还是装着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意立皇太孙为好。然后子澄在组织几场文会,邀请允炆殿下参加,让允炆殿下历练历练!” 他想过了,先不说太子朱标已经警告过太子妃吕氏,不准背后针对朱允熥,就是当前的局面,也不适合针对朱允熥。 要知道朱标并没有明着立皇太孙,朱允炆和朱允熥暂时还不是敌对关系,继续针对朱允熥,只会吃力不讨好。再者与其继续针对朱允熥,还不如将精力放在笼络群臣上面。 毕竟朱标要立皇太孙,怎么都绕不开群臣,还要征求群臣意见,若朱允炆以东宫嫡长子身份,在群臣面前刷足了好感,等朱标正式议论立皇太孙一事时,群臣自然会成为朱允炆上位的支持者。 “这个好,就按黄先生你的意思办!” 吕氏本就出身士族,知道文会是什么,听黄子澄一说,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连连点头:“另外办文会所需的银子,都从本宫这儿支。” “正好朱允熥那兔崽子的工坊,给东宫送了不少银子。拿他的银子,办咱们的事。” “太子妃所言甚是!”黄子澄知道内幕,附和道。 吕氏笑了笑,又道:“对了,朱允熥那边…” “太子妃,依子澄之意,暂时不要针对允熥殿下。毕竟我们在太子殿下那儿已经失了先机,不妨等事情明朗后在说!”黄子澄打断道。 吕氏脸色变了变,最后叹道:“也罢!暂时先放他一马。” “对了,太子妃,这事要不要告诉允炆殿下!”黄子澄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道。 吕氏想了想:“暂时先瞒着允炆吧!他还小,本宫怕他失言,走漏了风声。” “太子妃,子澄认为还是告诉允炆殿下为好,一来,办文会的目的,就是为了笼络群臣,需要允炆殿下的配合。” 黄子澄想了想,摇头道:“二来,也能利用此事,让允炆殿下得到历练。毕竟争皇太孙之位,我们也只是辅助,主要还是看允炆殿下本人,能否得到皇上,太子殿下,以及群臣的认可!” “这…好吧!就以你的意思办!” 吕氏原意是想替朱允炆安排好一切,不让朱允炆沾上这些琐事,但黄子澄的话,也有道理,允炆自己不能立起来,任凭他们怎么推,也没用。 最关键的是,当前这个关口,她不确定还有没有时间,替朱允炆安排一切。 黄子澄点了点头:“太子妃,若无其他事,子澄现在就去安排了!” “允炆的事,就拜托黄先生你了!”吕氏郑重其事道。 黄子澄没在多言,只是郑重其事的行了礼,就转身离开了。 吕氏目送黄子澄离开后,稍作停留,又唤人去请东宫,其他看好朱允炆的先生,属官,联络感情,寻求支持。 虽然她信任黄子澄,但黄子澄的办事能力,让她有所怀疑。再者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还得多做安排才行。 ……………… 相比起吕氏和黄子澄谋划皇太孙之位,朱允熥则没想那么多,也没意识到朱标已经考虑立皇太孙了,心思还是放在工坊,和朝廷的弹劾上面。 工坊方面,除了新建窑口,扩大工坊规模之外,还在他有意识的引导,开始了水泥烧制,并且烧制的很顺利,估摸着很快,就能烧制出合格的普通水泥。 而弹劾方面,还真像他父王朱标所言,一点都没让他操心。 他皇爷爷朱元璋将所有弹劾奏章留中三天后,在上早朝期间,借着以何巡为首的言官们,不满弹劾奏章留中,当众弹劾时,一边宣布何巡等人弹劾不实,涉嫌污蔑皇孙。一边又挑了两个有问题的言官。 打了三十大板,罢官免职,杀鸡儆猴。 群臣心里怎么想的,朱允熥不知道。但他知道,在朱元璋一通组合拳下,所有弹劾他的声音消失殆尽了。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让他很过意不去,那就是他舅姥爷和舅舅,在早朝上,听到何巡等言官的当众弹劾,当场为他出头,将何巡和都察院的一个叫郭茂的正四品右佥都御史,给打了。 而且打得老惨了。 当即气的朱元璋罢了他舅姥爷蓝玉和舅舅常升所有官职,并勒令二人闭门思过,不许任何人探望不说,还没有定时间。导致他得到消息,想去探望蓝玉二人都不行。 好在朱元璋气归气,还是给东宫留了面子,没有夺蓝玉二人的爵位。不然以他们在朝堂上,冒犯圣颜,违抗圣旨,殴打言官,以及过往黑历史,罢官免爵都是轻的。 而这也是何巡这个,最先弹劾他,却没有事,反倒其他两个,跟他弹劾的言官被罢官免职的原因。 这日,在朱允熥的督促下,工坊的匠户们终于将水泥烧制了出来,并进行简单的验证,浇灌出一大块,水泥板。 朱允熥看水泥板硬化了,让人用大锤,使劲砸水泥板,仅仅只是少量水泥渣四溅,一点点被砸印记,确定水泥达标,便让蓝五安排人继续烧制水泥,并看好水泥板后,就匆匆回宫,向朱标和朱元璋报喜,请功。 要知道水泥可广泛应用在修路、建房子、修筑堤坝等地方,而且成本十分低廉,比当前应用的三合土,便宜了一大截,对大明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为大明做出这么大贡献,他必须第一时间让朱标和朱元璋知道。并顺便朝朱标和朱元璋,索要些好处。 比如新建工坊,招募更多的人,或者组建工坊护卫队等等。 要是能直接索要到皇太孙之位,那就更好了。 很快,朱允熥回到皇宫,但他没直接去找朱元璋,而是径直来到东宫文华殿外面。 “允熥殿下,太子殿下正和六部大臣议事,你不能进去!” 当朱允熥习惯性闯文华殿时,被候在殿外的宦官,拦了下来。 朱允熥一怔,才知道朱标今天没去工坊的原因,不悦道:“父王他不知道他身体是什么样吗?怎么又开始理政了?” “他们今天议什么事?” “奴婢不知!”宦官摇了摇头。 朱允熥皱眉道:“那他们什么时候结束,你总该知道吧?” “奴婢不知!”宦官依旧摇头。 朱允熥扯了扯嘴角,耐着性子道:“那你去替本王通报一声,就说本王有重要的事禀报。” “太子殿下吩咐了,议事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扰!”宦官再次摇头道。 “嘿…” 朱允熥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手指着宦官,正想说些什么时,转念一想,为难一个宦官,平白掉了自己身份。 再者人家也只是执行他父王的命令,并非故意针对他,又何必去为难人家。 最后他语锋一转:“那你去找人,给本王把桌子凳子搬过来,并给本王泡杯茶,拿点点心,本王就在这儿等。” “这…是,郡王殿下!”宦官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想到朱允熥过往名头,没敢阻拦,立即唤人按照朱允熥的吩咐去办。 不久,文华殿外支起了桌椅,朱允熥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慢慢的喝着,等着。 只是他一杯茶都还没喝完,文华殿内的议事结束,殿内议事官员们随朱标鱼贯而出。 朱允熥!!! 朱标一眼看到殿外坐着的朱允熥,先是有些意外,后看到他那悠闲模样,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混账东西,还有没有点规矩?人家来文华殿外候着,都是规规矩矩站着,或跪着。就你要特立独行,搬来桌子椅子喝茶就算了,还吃上点心了,把孤的文华殿当什么了? 你寝宫吗? 但朱标碍于身后的六部官员,并没有表现出来,转身道:“孤还有点事,你们先各自去忙吧!” “臣等告退!” 六部官员们也都看到了朱允熥,脸上皆浮现惊愕,以及一点点厌恶,但都没出声,等到朱标吩咐后,才行礼离开。 路过朱允熥时,还不忘朝朱允熥行礼,问安。 “来人,把这混账东西给孤…”等官员们走后,朱标火气上来了,手指着朱允熥,怒道。 朱允熥没在意朱标的怒火,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嬉皮笑脸道:“父王,你先别生气,我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你但凡知道了,还得谢谢我!” “喜事?什么喜事?” 第六十七章 这就是你知道的错? “喜事?什么喜事?”朱标眉头一挑,知道朱允熥在岔开话题,企图逃避惩罚,但他还是从善如流的询问起来。 倒不是他要放朱允熥一马,而是他想知道水泥的事,是不是成了。 他没少去工坊,对于工坊烧制水泥一事,甚至连水泥的重要性,都知道。只是没见过实物,所以保持怀疑态度。 至于惩罚,等朱允熥说完再惩罚也不迟。反正他已经下定决心,这次非得新帐旧账一起算,好好治治朱允熥身上的臭毛病。 朱允熥看周围被朱标唤来的四个侍卫,都停了下来,便做出一副兴奋的模样:“父王,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提过的水泥吧!现在水泥已经烧制出来了,而且还浇筑了一块水泥板,用铁锤都敲不坏,硬度达到预期!” “真烧制出来了?成本多少?”朱标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是一阵兴奋,以前朱允熥给他介绍时,曾说过水泥是取代糯米砂浆,三合土等黏合剂的材料。 黏合效果强,应用范围广,最关键是成本十分低廉,就像玻璃一样。 朱允熥笑道:“父王放心,水泥的成本比起三合土等黏合材料,和预计的一样,微不足道。” “当真?”朱标期待道。 朱允熥又道:“千真万确,父王,若是不信,大可召来工坊匠户询问,便知我有没有骗你!” “这倒不必,你虽然平时不着调,身上臭毛病又多,但在大事上,你从没掉过链子!” 朱标摆了摆手,又看着朱允熥,意味深长道:“水泥的事,等会儿你和孤一起向你皇爷爷禀报后,在赏赐于你。现在先把正事办了!” 什么正事? 朱允熥有些狐疑,正纳闷时,就看见朱标一声令下,周围之前唤来的侍卫,纷纷上前,将自己押了起来,摁在朱标面前跪下。 “父王,你这是何意?”朱允熥到现在都还有些懵,我让人烧制出水泥,为大明立下大功,你不赏赐我就算了,竟然还让人把我拿下? 不就是犯忌讳,在文华殿前喝点茶,吃点点心,至于吗? “你还有脸问?” 说起这个,朱标就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着朱允熥,数落道:“你说说你还有没有半点规矩?远的不说,就刚刚,孤这文华殿外,是你喝茶吃点心的地方吗?” “更不要说类似的事,你犯的数不甚数。” “今儿孤新帐旧账一起给你算,治治你身上的臭毛病。” “拖下去,重打***板!” “父王…”朱允熥看朱标来真的,想想那***板,猛地起身,三两下挣脱了押着他的侍卫手臂,还将左右身后的侍卫撞了人仰马翻。 “放肆,朱允熥,你再敢违抗孤的旨意,孤就夺了你嫡子的身份!” 朱标一看,即便是知道朱允熥力大无穷,但看到他这么轻而易举的从侍卫们手下挣脱,心里依旧有些吃惊,但面上却怒目而视,威胁道。 朱允熥被抓住了软肋,气呼呼道:“父王,你过河拆桥…” “功是功,过是过。你立的功劳,孤都给你记着,但不代表可以抵消你的过!” 朱标深怕朱允熥口无遮拦,又冒出什么让人下不来台的话,连忙打断后,朝侍卫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押下去!” “是,太子殿下!” 侍卫们慌忙行礼后,就伸手去抓朱允熥的手臂,而且还是四个侍卫一起,没办法,刚才朱允熥挣脱瞬间所展现的气力,让他们有点发憷。 他们可不想再被朱允熥挣脱开,到时丢脸事小,被太子朱标怀疑能力事大。 朱允熥依旧气不过,但朱标把话说到这份上,若继续顶撞,真让朱标夺了他嫡子之位,那就亏大了。 他可不想自己做了这么多努力,又让历史回到原点,让朱允炆当皇太孙。 舍弃自己,成全朱允炆的蠢事,他是不会做的。 最后,他在被侍卫擒拿之前,硬气道:“别动本王,本王自己走。” 音落,他转身离开。 四个侍卫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朱标,得到朱标的示意后,没在继续擒拿朱允熥,而是让人搬来一张长凳子,摆在文华殿外不远处,又引导朱允熥来到长凳子前趴下。 朱允熥还没被打过板子,心里有些慌,但面上却表现的很硬气,大大方方的按照侍卫引导,趴在长凳子上。 “允熥郡王,得罪了!” 等朱允熥趴好,四个侍卫中分出两人扒开朱允熥裤子,露出白白嫩嫩的屁股,另外两人一人拿到一根宦官送来的木杖,朝朱允熥低声告罪一番后,便看向朱标,等候下一道命令。 朱标让人搬来椅子,坐在文华殿门口,看着趴在长凳子上的朱允熥,淡淡道:“打!” 两个行刑的侍卫,高高举起木杖,就朝朱允熥屁股打了下去。 朱允熥咬紧牙关,等候着板子打下来,可当他以为板子打在身上,会很痛时,结果发现板子打在身上的痛感一点都不强,比想象中,差远了。 导致他接连挨了四板子后,连叫都没叫一声。 “允熥郡王,你倒是叫两声啊!就算不疼,也要面上过得去,好让属下交差啊!” 两个行刑的侍卫,一边继续打板子,一边低声提醒着。 老实说,他们最怕的就是打皇子皇孙的板子,打重了,打轻了,都不合适。 打轻了,要被太子、或皇上训斥。打重了更惨,不止得罪被打的皇子皇孙,还得被心疼的太子,或皇上训斥,搞不好还得丢官罢职。 所以他们练就一套,看着打得很重,实则不怎么疼的打板子技能,只是需要当事人配合而已。 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朱允熥一点都不配合,硬是硬挺着,让他们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朱允熥一听,就知道侍卫们在放水,很配合的嗷嗷的叫了起来。 行刑的侍卫松了口气,接连挥舞着木杖,打在朱允熥的屁股上。 直到最后两板子,还没打下时,朱标忽然叫停,从椅子上起身,来到朱允熥前面,看了眼朱允熥的屁股,印着一个个木杖的痕迹,既没有皮开肉绽,又没有伤到胫骨。 那儿不知道侍卫们偷偷摸摸的放水。 不禁瞪了行刑侍卫一眼,后者都不敢看朱标,将头垂下,还将木杖挡在身前,好像这么做就不被人发现了一样。 好在朱标没有责怪侍卫,又看向了朱允熥:“朱允熥,知道错了没有?” “父王,儿臣知错了!”朱允熥老老实实的认了错,但改不改,那就不知道了。 “好,既然你知道错了,最后两板子给你长个记性,避免你以后继续犯错!” 朱标可没被朱允熥表象瞒过去,眉头挑了挑,轻咳一声,等两个行刑侍卫抬头,又给了两个侍卫一个警告眼神,好似在说你们要是再敢放水,孤就治你们的罪。 两个行刑侍卫心里叫苦,但最后两板子则收了技能,正常的打了下去。 “卧槽,你们来真的啊!” 两板子下去,朱允熥本来还在失望朱标没免了剩下的板子,马上感受到一阵剧痛,几乎本能腾地一下从长凳子上,跳了起来,怒视着两个行刑侍卫。 朱标:“……” 侍卫们:“……” 第六十八章 常十三进宫 朱允熥振振有词:“父王,你就说如果是我大哥朱雄英今天犯忌讳,没规矩,你会打他板子吗?” 朱标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朱雄英是嫡长子,皇太孙名分已定,除非是犯下谋逆造 反的大罪,寻常一些小错小罪,最多也就训斥两句,不能也不会打板子。 毕竟储君的颜面,还是要维护的。 “父王,儿臣知道今天这顿板子的深意。” 朱允熥看朱标没出声,自嘲道:“但儿臣始终觉得不是皇太孙,才是原罪嘛!” “冥顽不灵,难道皇太孙就能为所欲为?皇太孙更应该以身作则,维护纲常法纪!” 朱标沉默片刻,呵斥一句,又道:“剩下的板子,给孤狠狠的打!让这混账东西长长记性。” 音落,他没有动,就站在那儿看着。 朱允熥脸色一变,从心:“父王,儿臣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不必当真。你们还是按照刚才打的来!” “别理他,快打!”朱标不经意扯了扯嘴角,冷着脸道。 原本还在琢磨要不要放水的行刑侍卫,听朱标这么说,且在朱标眼皮底下,哪还敢放水,纷纷举起木杖,用力的打了下来。 啪啪! 木杖落在朱允熥的屁股上,瞬间皮开肉绽。 朱允熥嘴上习惯性,嗷的叫了两声,心里却有点纳闷,侍卫们真的重打了吗?怎么感觉比刚才放水,疼了一些,也不是很疼的样子。 “带他回去治伤吧!”朱标亲眼看着朱允熥屁股皮开肉绽,既于心不忍,又恨铁不成钢,最后转身朝乾清宫而去。 刚走两步,他身形稍微停顿:“还有,工坊交给蓝五打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没必要天天去。有空还是多读读书,多关心下朝局!” 话音一落,人走了。 “是,太子殿下!” 侍卫们没管那么多,连忙将木杖交给宦官后,分散长凳子四边,准备蹲下抓长凳子四脚,就这么用长凳子,将朱允熥抬回寝宫。 朱允熥原本还在琢磨朱标话里意思,一看到侍卫们动作,立即抛之脑后,慌忙道:“不用你们抬,本王自己走!” 开玩笑,他又不是言官,靠廷杖博名声。被打板子就够丢人了,还光着屁股招摇过市,他不要面子的吗? “殿下放心,我们是专业的,不止会替你遮住受伤部位,还不会沾染伤口!”其中一侍卫知道皇孙都好面子,体贴道。 “那也不行!” 朱允熥一个翻身,都没给侍卫们反应机会,一下子从长凳子上下来,顺势将裤子穿好。忍着裤子沾上伤口,带来的轻微疼痛。 又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本王自己回去!” “这…是,殿下!” 众侍卫面面相觑,还有点犹豫,可没等他们出声,却看见朱允熥自己走了,最后无奈应承着。 回寝宫的路上,朱允熥和以往一样,遇到问安的宦官、宫女,还是会温和的点了点头,一点看不出刚刚挨了板子的样子。 可当他回到宫里,立马变了脸色,匆匆道:“常三,快进寝宫,给本王敷药!” “是,二爷!” 后面的常三,一直跟着朱允熥,自然知道朱允熥挨板子的事,没有丝毫怠慢。快步随朱允熥进了寝宫,刚要说让人备药,就看见先进寝宫的朱允熥进了里屋片刻后,抱着一个眼熟而又陌生的木箱子走了出来。 眼熟,是他在朱允熥寝宫见过这个木箱子。而陌生则是他不知道木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毕竟没有朱允熥的允许,他不敢,也不会动朱允熥寝宫的任何物件。 “来,用这个药,给本王敷药!” 朱允熥没等常三询问,匆匆打开木箱子,取出里面治外伤的特效药,拧开盖子,教了常三一遍,如何敷药后,便返回里屋,来到床榻前,脱了裤子,老老实实趴在床上。 常三这才知道朱允熥的木箱子,居然是个药箱,里面还有不少木质药瓶。但他没多问,只是频频扫了几眼,才拿着外伤特效药。 来到里屋床榻前,按照朱允熥的吩咐,拿着药瓶对着朱允熥挨板子的屁股,准备倒药粉时,忽然道:“二爷,你这伤口好像不用敷药啊!” “为何?”朱允熥不解道。 常三回道:“二爷,你的伤口已经没流血了,而且伤口不大,都要愈合了!” 原来刚才最后两大板,没感觉到那么痛,是身体加点的原因。而且伤口愈合也要快了不少。 朱允熥这才反应过来,试探的伸手摸了摸伤口,又感受了下,确实没那么疼不说,还有种伤口长新肉的痒痒感。 但他却没表现出来,坚持道:“你看错了,还是给我敷点药吧!” 我没看错啊! 而且距离这么近,还看的清清楚楚! 常三心里一阵疑惑,但他很自觉的没多问,老老实实的按照朱允熥吩咐,将外伤特效药的粉末,均匀的洒在朱允熥屁股的伤口上:“好了,二爷,药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洒在伤口处了!” “把药给我,你就出去候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我要休息会儿!”朱允熥微微点头。 “是,二爷!” 常三将药瓶盖盖上,递给朱允熥后,就转身出了寝宫。 朱允熥等常三关上房门后,一下子从床上起来,来到寝宫里的衣冠镜前,扭着脖子看了看伤口位置,确定和感觉的差不多,且特效药粉粘在伤口处,才缓缓地穿上裤子。 把外伤特效药放回木箱子,又把木箱子放了回去。 咚咚! 当他刚把木箱子放回去时,房间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朱允熥皱了皱眉:“谁啊!” “二爷,常十三有要事禀报!”常三的声音响起。 朱允熥一阵诧异,自从让常十三出宫组建暗卫后,就一直没有进宫。也没禀报过暗卫的组建情况。现在常十三突然进宫,要么是暗卫组建有了成果,要么是探听到什么消息。 但不管那一种,都是他需要知道的。 不禁道:“让他进来吧!” 说话间,他整理了下衣服,来到正堂站着。 下一刻,房间门开了,常十三从外面匆匆进来,行礼道:“奴婢参见二爷!” “你找我何事?可是暗卫组建好了?”朱允熥笑道。 说起这个,常十三惭愧道:“奴婢无能,刚把暗卫人手招募完,还没把人分出去。” “没事,慢慢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朱允熥摆了摆手,又道:“说吧!你这么急着进宫,找我什么事?” “二爷,奴婢虽然才把暗卫人手招齐,但在这期间,奴婢一直派人盯着弹劾过二爷的何巡,以及朝廷的动向。” 常十三认真道:“奴婢发现,允炆殿下昨日出宫,参加了一场文会。奴婢担心对二爷你不利,特进宫禀报!” 朱允熥一怔,不在意道:“朱允炆自誉读书人,出宫参加一场文会,很正常!” 他的十一叔蜀王朱椿,被朱元璋称为蜀秀才,就喜爱读书。未就藩,还在南京时,就喜欢出宫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文会。 而朱允炆跟朱椿一样,喜好舞文弄墨,出宫参加场文会,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那文会,参加的人,不全是民间读书人,大部分是六部、御史台的文官。” 常十三担忧道:“而且文会发起的人,是允炆殿下的伴读,黄子澄黄先生!” “你是说朱允炆借文会之名,结交朝臣?”朱允熥听出话外音,皱眉道。 常十三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二爷,最近宫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动静?” 朱允熥琢磨片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第六十九章 来不了 “动静?” 朱允熥琢磨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难道父王已经知道朱允炆在宫外的动作,所以刚才他去乾清宫时,提醒自己不要把心思过多的放在工坊上,而是放在宫里。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阻止朱允炆,而是提醒自己? 难道父王看自己和朱允炆的年龄大了,在考虑皇太孙了?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不然朱允炆怎么会突然出宫参加文会,结交文臣,肯定是他母妃和父王朝夕相伴,揣摩出父王的心思后,才行动的。 还有自己这些日子嚷嚷着要当皇太孙,也有可能让父王意识到立皇太孙的迫切。 “二爷,可是想到了什么?”常十三看朱允熥脸色阴晴不定,试探道。 朱允熥回神,下意识想隐瞒猜测。但在看到常十三后,又放弃隐瞒,不止是因为常十三对他的忠诚度达百分百,更是因为常十三是他暂时选定的暗卫负责人。 以后还需暗卫辅助,瞒谁都不会瞒常十三,不禁道:“我估计父王在琢磨皇太孙的事了!” “嗯,极有可能,不然久居深宫的允炆殿下,不会这么迫切的联络文官!” 常十三想了想,点头又道:“不过二爷,允炆殿下都开始行动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找找开国公和凉国公,联络下武将勋贵?”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朱允熥的基本盘在武将勋贵。 若朱允熥要和朱允炆争皇太孙之位,必先联络,拉拢武将勋贵,毕竟朱允熥久居深宫,和武将勋贵之间有情义,但走动不多,还需联络感情。 就像朱允炆出宫参加文会一样。 都知道朱允炆的母族出至江南吕氏士族,天然和读书人、文官亲近,却依旧需要出面联络感情,寻求支持一样。 朱允熥摆了摆手:“不必,父王和皇爷爷都是英明果决之人,选谁当皇太孙自有计较。不是靠拉拢朝臣就能改变的。” “更何况新朝刚立不过二十余年,最忌讳搞党争,搞兄弟相残,拉拢朝臣,只会适得其反。” “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允炆殿下拉拢文官吧!”常十三微微皱眉。 虽然他认同朱允熥的说法,也知道朱元璋刚建国,就立下嫡长子继承制的祖训,为的就是避免皇室兄弟相残,父子相残。但任由朱允炆拉拢朝臣,却什么都不做,还是让他很担心。 毕竟朝廷立太子,或是皇太孙,都要询问朝臣的意见,尤其是在当前,东宫有两位有资格立皇太孙的情况下。 他怕丧失先机,让朱允熥一败涂地。 “怎么可能?任由朱允炆拉拢文官,就是把自己命运交给别人来抉择,这种蠢事,我怎么能做!” 朱允熥摇了摇头:“不过我不会像朱允炆那么蠢,利用文会来拉拢朝臣,更不会犯忌讳,私下去联络朝臣。” “要做,就要堂堂正正的去做,让谁也挑不出毛病!” “奴婢愚钝,还请二爷示下!”常十三想来想去,都不知道朱允熥要怎么做,索性不在多想,直接请示。 朱允熥神秘的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常十三看朱允熥不说,也就不在多问,转而说起了暗卫组建的一些情况。 朱允熥也不懂组建暗卫的细节,只能结合系统书里的后世相关记载,给出指导方向,以及琐碎的建议,具体还是要常十三去实施,验证。 同一时间,朱标来到了乾清宫外,但他没有像朱允熥那么没规矩,直接闯,而是让宦官通禀,得到允许后,才进了乾清宫内殿。 “儿臣参见父皇!” 进了内殿,朱标看了眼正在御案前,批阅奏折的朱元璋,行礼道。 “来人,给太子看座!” 朱元璋抬眼看了眼朱标,吩咐道:“标儿,咱马上就看完了,稍等!“ “是,父皇!”朱标又行了礼,等宦官端来椅子后,直接坐下。 很快,朱元璋将奏折批阅完,伸了个懒腰后,才边起身从御案后走出来,边道:“标儿,你怎么过来了?商税试点的事,谈出结果了?” “快了!” 朱标没说商税试点的阻碍,语锋一转道:“父皇,儿臣此次过来,是向你报喜来了!” “报喜?喜从何来?”朱元璋来了兴致。 朱标笑道:“允熥的工坊,烧制出一种名为水泥的黏合材料,比三合土、糯米等材料的成本更低,应用更广泛。” “据允熥说,这个水泥可以修桥铺路,还能修筑堤坝。不说百年不坏,少说也能撑个几十年。” “当真?”朱元璋震惊道。 朱标稍稍有点迟疑:“应该是真的,现在那个水泥就在工坊里。据说还弄出了个水泥板,用锤敲都敲不坏!” “哪还等什么?咱们去工坊看看!” 朱元璋刚招呼朱标去工坊,朝外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对了,允熥那兔崽子呢?咱们去工坊,他这个工坊主人,也不出来带路?” “这个…允熥,来不了!”说起这个,朱标有点点尴尬。 朱元璋微微皱眉:“为何?” “他刚被儿臣惩罚,打了***板。儿臣没好意思让他一起过来!”朱标尴尬道。 朱元璋惊愕道:“标儿你居然舍得打允熥了***板?” 他不意外朱允熥挨板子,因为朱允熥胆大妄为,说话做事又毫无顾忌,挨板子是早晚的事。唯独意外朱标舍得打朱允熥板子。 自从前面,朱允熥持剑闯宫后,朱标出于对朱允熥的愧疚,对朱允熥的一些胆大妄为,颇为维护。即使朱标自己常常被气的火冒三丈,都没说打朱允熥的板子。 而现在朱标竟然打了朱允熥***板,这如何让他不意外。 他一直以为,朱允熥以后挨板子,是他自己下令呢! “父皇,你不知道允熥这混账东西做了什么?儿臣和六部官员在文华殿内谈事,他文华殿外让人搬来座椅,喝茶吃点心。还让六部官员们看见了!” 说起这个,朱标不禁抱怨起来:“你说儿臣不惩罚他,能行吗?” “标儿,你用心良苦啊!”朱元璋一怔,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朱标的心意,意味深长道。 朱标苦笑道:“但愿允熥能明白儿臣的心思!” “标儿,你这就小瞧允熥了,他啊!精明着呢!”朱元璋笑道。 “是精明,就是不把心思用在正事上!” 朱标说着,看了眼朱元璋,又道:“父皇,皇太孙还是你定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儿臣实在不好选!” “那是你的事,咱不选!”朱元璋一口回绝。 朱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只能叹息了一声。 “对了,咱得提醒你。要选得尽快定,允炆那孩子,已经有人替他谋划了。再拖下去,你就不怕他们兄弟相残吗?”朱元璋又有点幸灾乐祸的提醒道。 朱标怨幽的看着朱元璋,你还好意思说,你要是选了,我能这么愁吗? “走啦!” 朱元璋刚露出点笑意,看到朱标怨幽神色,又收敛了笑容,径直朝宫外走去。 朱标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不多时,朱元璋二人轻车简从,出了宫,径直来到城外工坊。 到了工坊,朱元璋二人没过多停留,径直让工坊管事蓝五,带他们来到烧制水泥的窑口外面,并听从蓝五对水泥的介绍。 最后朱元璋二人才来到浇筑水泥板的院子里。 朱元璋来到浇筑的水泥板前,伸手敲了敲水泥板,听着沉闷声音后,抬头道:“给咱拿把刀过来!” 第七十章 上眼药 “是,皇上!” 候着的蓝五不敢怠慢,连忙唤人取来一柄钢刀,转递给了朱元璋。 叮! 朱元璋接过刀,下意识的挽了个刀花后,猛地一刀劈在水泥板上,溅起零星火花,以及水泥碎渣,仅仅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 不禁大喜不已,又接连猛劈了两刀,虽震的手腕疼,却觉得不过瘾,又让人取来一柄大锤,抡圆了大锤,砸在水泥板上。 零星火花四射,水泥碎渣四溅,还留下浅浅的锤印。 连续砸了两锤,朱元璋手被震疼,但脸上却露出笑容,连说三个好字后,一边将大锤交给蓝五,一边问道:“蓝五,这个水泥板,真是水泥做的?加其他东西没有?” “回皇上,这个水泥板,真是水泥做的。但允熥殿下说过,水泥用在修桥铺路、筑堤坝等地方,还需混合泥沙、铁渣等材料。” 蓝五接过大锤,转递给身后的匠户后,恭敬道:“据说,可以增加硬度,增长使用时间等等。” “此言当真?”朱元璋眼睛一亮,水泥板的硬度,他是见识过。但他没想到水泥混合其他材料,还能增加硬度,增长使用时间。 蓝五点了点头:“虽然我们还没有按照允熥殿下说的,进行验证。但水泥烧制,从无到有,都有允熥殿下指点的功劳,想来是不会错的!” “真的假的?烧制水泥还有允熥的事?”朱元璋和朱标对视一眼,表示怀疑。 蓝五肯定道:“小的不敢隐瞒,工坊烧制水泥的匠户们,可以作证!” “允熥这兔崽子读书不怎么样,奇技淫巧倒是很擅长。”朱元璋凝视蓝五片刻,又看了看周围不远处的匠户,凉蓝五不敢当这么多人面撒谎,不禁笑了起来。 朱标也在笑,但笑容中多了几分无奈,别看蓝五是在夸赞朱允熥,为朱允熥请功,可听到他耳朵里,却格外的刺耳。 要知道朱允熥可是东宫嫡皇孙,不好好读书,沉迷奇技淫巧,传出去都让人笑话。更不要说朱允熥还有被立皇太孙,未来当皇帝的资格。 蓝五跟着笑了笑,又道:“皇上,允熥殿下还让我们重新准备了份水泥,还没浇筑。准备给皇上您和太子殿下演示,您看…” “哪还等什么?给咱演示看看!”朱元璋没见过水泥浇筑,且对水泥的兴趣正浓,催促道。 “是,皇上!” 蓝五转身拍了拍手,发出了信号。 下一刻,就有三五个匠户走了出来,又是拎水,又是平整坑道等等,忙活的热火朝天。 朱元璋和朱标二人都没那么多讲究,尤其是朱元璋,是个苦出身,没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念头,不但和朱标一起凑到匠户们跟前,仔细看着匠户们搅拌水泥,浇筑水泥板的流程,甚至还亲自动手参与到水泥搅拌,水泥板浇筑上面,时而还会问上两句。 只是水泥刚烧制出来不久,有些问题,匠户们能回答,而有些问题则回答不上来。 好在朱元璋也就随口问问,并没有刨根问底,让本就紧张的要死的匠户们,心里松了口气,继续埋头苦干。 不多时,新的水泥板浇筑成型,但因为还没有干,看上去湿漉漉的。 “咱是真没想到,那么硬的水泥板,刚浇筑时,这么软。”朱元璋看着成型的水泥板,伸手在水泥板上摁了摁,摁出指印后,又轻轻摸了摸,感叹道。 朱标也点了点头:“是啊!谁能想到烧制出的水泥,和面粉一样细腻。经水搅拌,晒干,会变成石头一样坚硬。” “允熥为朝廷立了大功啊!” 朱元璋感叹了一声,想到朱允熥今天挨了板子,偏头看了眼朱标,有点埋怨道:“标儿,允熥立下这么大功劳,你还打他板子,有些过了啊!” “儿臣…”朱标苦笑连连,刚要解释。 朱元璋又道:“你可以先记下来,事后再打嘛!” 父皇,不愧是你! 只是儿臣真的做不到,像你一样,喜欢在背后记账,然后清算啊! 朱标扯了扯嘴角,也不觉得意外,讪讪一笑:“这个…” “行了,咱们回宫商量商量这个水泥怎么用!” 朱元璋没在这个事上纠结,将蓝五唤到跟前,让他组织工坊匠户大肆烧制水泥以后,就和朱标一道返回皇宫。 进了宫,朱元璋就唤人去请朱允熥,想到朱允熥挨了板子,不适合长时间走路,还把自己的御辇派了出去,让朱允熥乘坐御辇来乾清宫。 这个安排当场得到朱标反对,口称不合礼制,实际上担心朱元璋的安排,传递出错误的信号。尤其是在他琢磨皇太孙的关口。奈何朱元璋一意孤行,让他的反对无疾而终。 随后朱标和朱元璋一道去了乾清宫等候。 当朱元璋和朱标到达乾清宫不久,朱允熥则乘坐着,或者说趴在朱元璋的御辇,在宫里招摇过市的,来到乾清宫外面。 朱允熥从御辇上下来,没经通报,装着重伤模样,一瘸一拐的走进乾清宫,看到宫内的朱元璋和朱标,就开始给朱标上眼药:“皇爷爷,请恕孙儿身体不适,不能给你行礼了!” “这儿又没外人,不必多礼!”朱元璋扯扯嘴角,下意识的看了眼朱标,才摆手道。 朱标则眉头挑了挑,面色不善的盯着朱元璋,混账东西,居然还敢给你皇爷爷告孤的状,今天的板子打轻了,是吧! 朱允熥有点傻眼,皇爷爷你也太偏袒你儿子了吧!装都不装一下啊!别忘了水泥是我烧制的,工坊也是我的,你就不怕…咳咳,算了,看在你是皇上,权力在你手上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想着,他怨念满满的看了眼朱元璋,才收拾了心绪,明知故问道:“皇爷爷,不知唤孙儿前来,有什么事吗?” “允熥啊!咱和你父王去你工坊看了水泥,确实很神奇,你为朝廷立下了大功!” 朱元璋装着没看见朱允熥的怨念,笑道:“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咱无有不准!”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朱允熥眉头一挑,故作惊喜道。 朱元璋大包大揽道: “咱金口玉言…” “你想要皇太孙的事,就别开口了。挑选皇太孙的事,你皇爷爷已经交给孤办了,你皇爷爷说了不算!” 朱标一看朱允熥那反应,就知道他又要趁机索要皇太孙之位,即便知道打断朱元璋的话,是冒犯朱元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倒不是他不想让朱允熥当皇太孙,而是不想皇太孙就这么儿戏的承诺出去。 朱元璋一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允熥这孩子会这么直白的索要皇太孙?不对,看标儿那样子,允熥这孩子该不会朝他要过皇太孙之位了吧? 朱允熥则很失望,看了眼朱标,不甘心道:“父王,皇爷爷都说了无有不准…” “那也不行!”朱标打断道。 朱元璋看了看朱标,又看了看朱允熥,不管朱标有何打算,都没有拆朱标的台,笑道:“皇太孙的事,咱做不了主,你还是换一个吧!” “既然如此,那孙儿想向皇爷爷讨一道圣旨!”朱允熥看事不可违,便退而求其次道。 第七十一章 争取 “朱允熥,你又想干什么?”朱标眼皮一跳,忍不住道。 朱允熥摊摊手:“儿臣不想做什么,儿臣只是遵从皇爷爷的旨意,说出想要的奖励而已!” “你…”朱标瞪着眼。 朱元璋摆手打断:“行了,让允熥说。允熥都这么大了,咱相信他知道分寸。” 允熥是知道分寸的人吗? 他要是知道分寸,就不会张口闭口自称嫡长孙,朝我索要皇太孙之位了。 朱标扯了扯嘴角,有心说些什么,可想想说什么都免不了拆朱元璋台的嫌疑,便忍了下来。 朱允熥装着不知朱元璋话中的提醒,笑呵呵的竖起大拇指:“还是皇爷爷有眼光,不像父王有偏见,就觉得我是那种…” “咳…还是说正事吧!你要咱下什么旨意?”朱元璋听不下去了,连忙制止。 说起这个,朱允熥郑重其事道:“皇爷爷,孙儿想集诸子百家之书,编纂一本适用于各行各业的百科全书,所以想请皇爷爷下旨,任命孙儿主持百科全书的编纂,总领百科全书编纂的一切事务。并命朝廷文武百官,配合孙儿行事!” 没错,这就是朱允熥针对朱允炆办文会,拉拢文武百官的反击手段。 办文会拉拢文官,那有利诱来的实在。 他可知道编纂百科全书,尤其是奉旨编纂百科全书,对文官们的吸引力有多大,真正意义上的青史留名的机会。 他不信那些文官们,会放着青史留名的机会不要,依旧站队朱允炆。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那些文官们宁愿站队朱允炆,也不愿来编纂全书,那也没关系,大明建国二十余年,考取进士功名的士子不多,但读书人却不少。 尤其是民间还有很多,不愿为官的儒家大儒。 朝廷里找不到文官来编纂全书,那就从民间找人,跟他编纂全书。搞不好还能借机,建立自己的文臣班底。 “你要编纂类书?” 朱元璋和朱标面面相觑,他们以为朱允熥讨圣旨,又要做什么过分的事。甚至都在想朱允熥提出类似于索要皇太孙之类的过分要求,该怎么婉拒。 结果朱允熥一个连书都不读的人,居然要编纂类书。 虽然类书不是什么经书集注,可那也是书啊! 编纂类书四个字,从朱允熥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有种违和的感觉。 朱允熥点了点头:“孙儿经营工坊这些日子,发现民间有很多技术,因为战乱、敝帚自珍等原因,导致技术不是断代,就是止步不前。就像工坊烧制的水泥、玻璃技术一样。” “听上去很神秘,实际上很多匠户掌握的技术,足以把它们烧制出来,只是缺乏引导,缺乏研究而已。所以孙儿想借助朝廷之力,收集民间各行各业的书,或者人,通过口述、抄写等方式整理,并研究出更多类似水泥,玻璃一样的技术。” 他的这个想法,从得到系统书籍后,尤其是从系统书里得知,大明各项技术均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哪怕一两百年后,到了明末,依旧是世界第一。 只是缺乏人引领,未能形成规模、体系,才导致各项技术落后于外国后,就想牵头组织人手编纂一部百科全书。 但考虑到种种原因,他准备等自己当上皇太孙后,才着手办这件事。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他既没料到朱标会这么快有选皇太孙的想法,也没料到朱允炆这么迫切的拉拢文官,争皇太孙之位。 而他无论是母族背景,还是后天表现,都和文官亲近不起来,所以干脆计划提前,既能利诱,拉拢文官,又能早日整理出大明专属类书,开启科技树,还能组建自己的文臣班底。 最关键的还能刷一波声望,好处多多。 至于朱元璋和朱标会不会同意,他觉得大概率会。 毕竟编纂类书,也是他皇爷爷朱元璋文治武功中,文治的一种表现。 “好,难得孙儿你有这片心意,咱不成全你,都说不过去了!” 朱元璋眼睛一亮,想也不想道:“而且咱不但要命你主持编纂你说的百科全书,咱还得送你一员大将!” 早在洪武二十一年,解缙就曾向他谏言,新编纂一本高质量的类书。当时他也答应了,只是后来出于种种原因,暂时搁置。 现在朱允熥再度谏言,编纂类书,且讲的有理有据,他又怎能不同意。 更何况朱允熥还拿水泥和玻璃举例,更令他心痒难耐。 倒是朱标在短暂震惊后,意识到朱允熥编纂类书背后的深意,顿感头疼,连阻止的心都生不起。不说编纂类书,对大明有利,就是朱允熥想借故拉拢文臣,组建文臣班底,他也没理由阻止。 毕竟朱允炆搞小动作在先,没道理默认朱允炆的小动作,反过头来压制朱允熥的小动作吧! “皇爷爷说的大将,可是解缙?”朱允熥心念一动,试探道。 朱元璋意外道:“你知道解缙?” “咱大明有名的神童,孙儿又岂能不知!”朱允熥笑呵呵道。 其实他并非是听说解缙的事迹,从而知道的解缙,而是系统书里,有解缙的相关记载。 最关键的是,最初谏言编纂类书的解缙,最后主持编纂类书永乐大典的,还是解缙。 所以朱元璋一提,他就猜到是解缙。 朱元璋恍然道:“他的神童名声,传遍京城。你知道也不奇怪。不过解缙这个人年少成名,狂妄自大,能不能用好,就看你本事了!” “是,皇爷爷!” 朱允熥当然知道解缙的狂妄,更知道后面解缙死,就死在他那张嘴上面。但解缙有才,那是真有才。 只要用好了,用对地方了,能成大事。 “好了,奖励说完了,咱们说说水泥的事吧!” 朱元璋点了点头,语锋一转道:“咱去你工坊看了,水泥确实是比三合土等黏合材料好,而且成本很低,很适合大范围的修桥铺路。” “不过你那工坊规模太小了,每天烧制水泥量虽不少,但比起整个大明而言,还是太少了。所以咱想由工部来统一烧制水泥,允熥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当然觉得不妥了。 我还指着建水泥工坊,招募更多的人,来完成系统任务,赚系统奖励呢! 你老嘴一张,就把水泥技术拿走了,我的工坊怎么办?我的任务怎么办? 朱允熥心里嘀咕着,面上却认真道:“全凭皇爷爷做主。不过…” “好,那就…不过什么?”朱元璋刚大笑一声,听到朱允熥后面的话,脸上笑容又收敛了几分。 朱允熥看到朱元璋脸色变了,但还是想争取一下,措了措词道:“不过孙儿以为水泥技术,还是留在工坊为好。” “朱允熥…” “理由呢!” 朱标脸色微变,刚呵斥一句,就被朱元璋摆手制止,淡淡道。 第七十二章 让他说 “这个…” 朱允熥看了看朱元璋二人,故作犹豫。 朱元璋秒懂,挥手让殿内候着的宦官退下后,才道:“这儿没外人了,就咱们三个,你大可畅所欲言,说错了,也不打紧!” “那孙儿就畅所欲言了!”朱允熥眉头一挑,也不管朱元璋是真心实意,还是客套,准备着畅所欲言。 倒是朱标一看朱允熥那架势,就知道他又要大放厥词,连忙假装咳嗽,提示朱允熥,让他收敛点,不要傻乎乎的什么话都往外掏,既不沉稳,还得罪人。 奈何朱允熥无视了朱标的咳嗽,直言不讳道:“皇爷爷,孙儿之所以想把水泥技术,留在工坊。是涉及到孙儿最初建工坊的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朱元璋诧异道。 朱允熥认真道:“孙儿想以工坊为基础,建立一个整个大明里面,规模最大,业务最全的皇家商号。只要不是朝廷禁止的行业,都在皇家商号里经营。” “朱允熥,你是掉进钱眼了是吧!别忘了你的身份!” 朱元璋还没说话,朱标先急了,别看他还没在朱允炆和朱允熥之间选出皇太孙,事实上在他心底,对朱允熥,还是有一定的偏向性,不然他大可以朱允炆嫡长为由,立朱允炆为皇太孙,而不是在犹豫。 结果他还在考虑要不要选朱允熥当皇太孙,而朱允熥不老老实实当他的皇孙就算了,竟然在离经叛道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暗中经营工坊不说,还要做大做强,做成大明最大的商号。 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朱允熥从事贱业,是吧! 还有文武百官怎么可能容忍沾满铜臭气的皇孙,当皇太孙? 这不是自绝前程吗? “标儿,别急嘛!听听允熥怎么说!” 朱元璋乍一听,也和朱标一样,十分生气,但他看朱允熥神色淡然,丝毫不为朱标的指责动容,心里泛起了嘀咕,拍了拍朱标肩膀,言不由衷道:“咱相信,允熥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皇爷爷圣明!”朱允熥拍了一记马屁,又看了眼朱标,才道:“孙儿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大明的未来。” “继续!”朱元璋和朱标面面相觑,眼底都闪过一丝不悦,但没有直接反对,选择了沉默。 “在孙儿的预想中,大明商号,是对朝廷治理大明外的一种补充!” 朱允熥看了看朱元璋二人,想了想,措词道:“比如某地发生水患,急需粮食、盐等物资救灾,而朝廷储备不足,民间有物资的奸商趁火打劫,抬高物价,怎么办?” “这还用问?抄了奸商的家,拿奸商的物资赈灾!”朱元璋一听,想也不想的杀气腾腾道。 呃,这答案很朱元璋! 朱允熥扯了扯嘴角,追问道:“如果奸商很多,而且那些奸商和朝廷不少大臣,地方士绅大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还要杀吗?” 朱元璋一下子被噎住了,虽然他喜欢用杀来解决问题,但他每次大开杀戒,都不是乱杀。像以前他要废除传承千年的相位,就没有直接杀,而是巧妙的将胡惟庸提拔至宰相位置上,然后纵容胡惟庸独断专行,培植党羽,打压异己后,才一举拿下胡惟庸,及党羽,顺势废除相位。 如果胡惟庸自己没有作死,他不一定会动胡惟庸。 同样如果水患期间,哄抬物价的奸商,背后牵连甚广的情况下,他还真不敢直接抄家灭族,拿走奸商物资赈灾。 想着,他沉默片刻道:“那就选一个跳的最凶的奸商,杀一儆百。” “那如果杀了一个奸商,非但没有达到杀一儆百的目的,反而吓得众奸商恐慌,关门闭户,或是阳奉阴违,只挂平常价格,却不供应物资呢?”朱允熥又道。 朱元璋麻了,一时想不出解决方法,恼怒道:“哪有那么多如果?咱大明朗朗乾坤,哪有这么黑的地方?” “现在没有?难道以后就没有吗?” 说起这个,朱允熥也气了,皇爷爷你也不看看你制定的那些政策,哪一件不是在滋生我说的那些可能? 大明的灭亡,就是从皇爷爷你制定的那些政策开始的。 “朝谁吼呢?” 朱元璋怒目一瞪:“你们要是争气,哪会出现这种情况?” “皇爷爷,孙儿承认刚才声音是大了点,但孙儿不认同你的说法,会不会出现孙儿说的那种可能,和后世皇帝争不争气,没关系!”朱允熥被吓了一跳,刚从心的小声说了一句,声音又逐渐大了点。 “父皇…” “标儿,你先等会儿!” 朱标怕朱元璋和朱允熥吵起来,两头为难,刚出声。就被朱元璋摆手制止后,又瞪着朱允熥:“那你说,你刚刚说的那种可能,和谁有关系?” “这个…” 经朱标这么一打岔,朱允熥冷静不少,有些不敢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不仅抨击朱元璋制定的那些政策,还得把黑锅扣在他头上。 他只是想保住工坊的水泥烧制技术而已,没想和朱元璋刚正面啊! 而且朱元璋遗留的这些问题,他也是打算等自己上位后,才开始处理的。现在他连皇太孙都不是,真怕把朱元璋惹急眼了,剥夺了他嫡孙的身份。 朱元璋却不依不饶,瞪着眼:“快说!” “这个…”朱允熥迟疑着,朝朱标甩了个求助眼神。 朱标本就怕朱元璋和朱允熥两人上头,争吵起来,收到朱允熥的求助眼神,再次开口道:“父皇…” “咱没让你说,咱让他说!” 朱元璋再次摆手制止,又一次直勾勾的盯着朱允熥,他知道朱允熥又要大放厥词,口出狂言。但他乘机想听一听,朱允熥的真实想法。 尤其是朱允熥近期的变化,让他感觉朱允熥身上始终有层迷雾,看不清,琢磨不透。 现在正好给他了一个机会,让他好好地了解了解朱允熥。 朱允熥看了眼朱元璋,又看了看朱标,心一横,管他呢!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顶着,父王顶不住,还有系统,怕个屁啊! 不禁道:“皇爷爷,依孙儿之见,出现孙儿说的那种情况,和皇爷爷制定的优待读书人,优待藩王有关系!” “朱允熥…”朱标脸色微变,喝止道。 “让他说!” 朱元璋瞪了朱标一眼后,又看着朱允熥:“继续!” “先说优待读书人!” 朱允熥目不斜视,继续道:“皇爷爷当初为了拉拢读书人,制定不少优待读书人的政策,比如见官不拜,穿专用衣服、免劳役等等。” “其中最坑就是免读书人的赋税!” “免读书人劳役赋税,让他们安心读书,早日成才,报效朝廷,有什么问题吗?”朱元璋反问道。 朱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而赞同的点了点头,因为朱元璋在建立大明之初,制定的这个优待政策,才收拢读书人的心,让不少读书人入朝为官。也才让大明如今的文治盛况。 朱允熥答非所问:“政策本身没问题,但人心难测。时间长了,政策就变了!”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敢违背咱的旨意?”朱元璋皱了皱眉道。 第七十三章 恶果 这还用问吗? 别说你的圣旨,就是你辛辛苦苦琢磨出的皇明祖训,明明是为了巩固皇权,对后世子孙的训诫,不一样成了文官集团制衡皇权的利器? 朱允熥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淡笑道:“不一定是违背皇爷爷的圣旨,也可能是曲解,断章取义。” “比如皇爷爷你规定贫寒秀才,才能申请减免赋税,但在执行层面,却容易变成秀才免劳役赋税,或者替他人的土地免税等等。” “从而导致好的政策,变成恶政!” “朱允熥,是不是有人给你说了什么?”朱元璋脸色变了变,忽的直勾勾的盯着朱允熥,怀疑朱允熥是不是经常出宫时,在外面听到了什么传言。 毕竟朱允熥久居深宫,也就这段时间,才经常出宫。若是没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他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都没想到,朱允熥能想到? 朱允熥摇了摇头:“皇爷爷,没人给孙儿说什么,这些都是孙儿想到的!” “不可能,你又没深入民间,没人给你说,你不可能想到这些!”朱元璋想也不想道。 朱标也神色凝重道:“允熥,孤不知道你为何对读书人有那么大的成见,但大明在你皇爷爷的治理下,吏治清明,且读书人都饱读诗书,不可能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噗嗤! 朱允熥正要回朱元璋的话时,听到朱标的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不为别的,就为朱标那句吏治清明。 如果洪武年间,真的吏治清明,又怎么会出现洪武四大案。 别看他皇爷爷朱元璋习惯用杀解决问题,事实上洪武四大案中,只有蓝玉案,是为了给朱允炆铺路,怕朱允炆登基后,镇不住淮西勋贵那帮娇兵悍将,才掀起大案,清洗武将勋贵。 除此之外,其余三大案,都是文臣自己作死,一步步打破朱元璋的文臣滤镜,从最初的敬仰,变成最后的杂草,再加下文臣自己犯事,才形成的。 “你笑什么?难道孤说的不对?”朱标皱了皱眉。 朱元璋瞥了眼朱允熥,眼底也闪过一抹不悦,怎么?你笑你爹说的不对,还是笑咱没治理好大明? “父王,儿臣只是想到了一点好笑的事而已!” 朱允熥干咳两声,马上岔开话题道:“皇爷爷,父王,不是有人告诉我什么,而是我联想的。” “联想?”朱元璋和朱标相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朱允熥点了点头:“我虽然久居深宫,但也听过不少宫内宫外的事。还记得皇爷爷以前下旨,修改大明律,称贪污六十两,剥皮实草。” “当时很多官员上疏反对,还说什么官不聊生。后来皇爷爷又下旨,称贪污六十两以下,也要严惩不贷。孙儿很疑惑…” “不用说了,咱知道了。但咱很好奇你为何说免读书人赋税,最坑了!”朱元璋老脸一红,忍不住打断了。 没办法,他是亲身经历者,远比朱允熥了解的多。 当初他下旨,贪污六十两,剥皮实草后,下面那些当官的大聪明们,觉得贪污六十两剥皮实草,那是不是贪污六十两以下,就没事了。 于是乎,出现不少官员贪污六十两以下,而且贪污的人数还不少,他一看不对,又下了一道圣旨,这才称贪污六十两以下,依旧严惩不贷,才遏制住那股风气。 虽然事已经发生,并且过去了许久,现在听朱允熥提起,还是让他有些尴尬,不自在。 不过他听朱允熥这么一说,倒也知道朱允熥想说的是,政策制定的再好,到了下面,也会被一些大聪明们曲解。 朱允熥笑道:“皇爷爷,那些文官连贪污六十两,剥皮实草,都能想招破解。那为何不能利用读书人免税,为自己牟利呢?” “还有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但凡有一个读书人借故牟利,你猜其他读书人,还有那些老百姓,会不会有样学样?” “长此以往,大家都免税了,朝廷还有税收吗?” 朱标和朱元璋都是精明强悍的人,朱允熥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尤其是那句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都被吓着了,不止想到让读书人免税的缺陷,甚至还让他们联想到分封出去的藩王。 藩王可都是免赋税的,会不会促使读书人想到借免税牟利? 想到这,两人都后背发凉,怎么都没想到,明明是一个鼓励读书人学习的好政策,居然会有这样的恶果。 好半响,朱标才勉强道:“允熥,会不会是你太过杞人忧天了。毕竟读书人都是读圣贤…” “父王,你别天真了,要是读圣贤书,就不会做坏事。世上就没那么多贪官了!”朱允熥打断道。 朱标张了张嘴,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来,沉默了下来。 倒是边上的朱元璋,缓过劲来,声音带着点嘶哑道:“行了,咱知道了,你下去吧!” 呃,这是什么情况?事还没说完呢! 水泥还要不要留工坊了啊! 朱允熥一阵惊愕,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看朱元璋和朱标二人脸色不对,估摸着被自己的话吓着了,需要冷静下。 便忍了下来,分别行礼道:“皇爷爷,孙儿告退。父王,儿臣告退!” 音落,转身朝乾清宫外走去。 等朱允熥出去良久,朱元璋才咬牙切齿道:“标儿,咱被骗的好惨啊!” 朱标一阵沉默,他知道朱元璋说的被骗是什么。 当初虽说是朱元璋下旨优待读书人,却是当时的李善长、刘伯温等文臣提出的建议。而且当时的朱元璋读书不多,不止对文臣极为尊敬,还认可文臣辅佐他建立大明,立下大功。 所以对优待读书人,并无意见,反而极力赞成。 然而现在被朱允熥戳穿,且朱元璋又对读书人失去滤镜,立即认为是被骗了。 平心而论,他并不认为朱元璋是被骗了,反而认为当时的李善长等人,并未预料到会有这么严重的恶果。 想着,他宽慰道:“父皇,李善长他们可能也没想到,免读书人的劳役赋税,会有这么严重的恶果!” “就是我们,要不是允熥刚刚说起,也预料不到。” “是啊!还好允熥这孩子聪明,想到了咱们想不到的地方,不然一错再错,后患无穷。”说起朱允熥,朱元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朱标微微点头,有些忧心道:“父皇,那现在怎么办?读书人免徭役赋税已有十余年,现在突然取消,恐怕会出乱子啊!” “取消的事先不急,咱先看看民间有没有允熥说的这种情况!”朱元璋摆了摆手,沉稳道。 朱标恍然:“是儿臣孟浪了,是应该好好查查。” “标儿,你对藩王怎么看?”朱元璋语锋一转,看向了朱标。 第七十四章 朱允熥的办法 深夜,朱标寝宫。 寝宫内烛火通明,朱标穿着中衣,手拿着书,坐在桌前,但他眼睛却没在书上,思绪更是飘到白天在乾清宫,和朱元璋的交谈上面。 “标儿,以前咱担心允熥性子怯弱,又沉默寡言,容易被人欺负。想着给他选一块好一点,近一点的封地,让他安享富贵,方便照顾。” “现在倒好,咱反倒是担心他颖悟绝伦,志存高远,偏偏又不爱读书,还多有胆大妄为,肆无忌惮之举。最关键的是,咱还发现他有革故鼎新之意。” “就以今天之议为例,看似在说优待读书人的缺陷,实则对咱制定的诸多政策,多有不满。若他有颠倒乾坤的本事倒也罢了,可他喜形于色,胸无城府,如何能压得住朝廷文武百官。” “父皇,儿臣暂无立允熥皇太孙之意!” “你有别的选择吗?允炆还不如允熥,至少允熥不为他人意见左右,有自己的主见。” “父皇,儿臣惭愧!” “行了,咱说这些,不是贬低咱孙儿。咱是想告诉你,要么你和允熥好好沟通,把他藏着捏着的想法掏出来,趁着咱们还在,替他荡平障碍。要么你好好教教允熥。” “是,父皇!” ………… 唉! 朱标思罢,长叹了一声,一直以来,他认为朱元璋让他自己选皇太孙,是尊重他这个太子,也是不想当那个坏人,甚至还以为朱元璋倾向朱允熥,怕自己不同意,才不选的。 直到今天,他终于明白朱元璋为何让他挑选皇太孙,尊重他这个太子是一方面,最重要却是没看上他那两个有资格当皇太孙的儿子。 也就是今天,朱允熥的表现入了朱元璋的眼,但朱允熥的一身缺点,又让朱元璋担忧,故而才提点上两句,否则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任由他选择。 毕竟选谁,对朱元璋而言,都一样。 当然,对朱元璋而言,也没得选。 “殿下,出什么事了,唉声叹气的?” 就在这时,朱标忽然感觉身上一沉,耳边响起了吕氏的声音。 朱标微微偏头,先看了眼肩上吕氏的玉手后,才偏头抬眼看着给自己披上披风的吕氏,收敛思绪,淡笑道:“爱妃,不是让你先睡吗?怎么还没睡?” “臣妾瞧殿下从父皇的乾清宫回来后,就一直心绪不佳。臣妾心忧殿下,睡不着!”吕氏俏脸上浮现忧色。 朱标安慰似的伸手拍了拍肩上吕氏的玉手,微笑道:“去睡吧!孤没事!” “没有殿下在身边,臣妾睡不着!”吕氏忽的弯腰,趴在朱标背上,双手环着朱标脖子上,撒娇道。 “听话,去睡吧!孤在坐会儿!” 朱标伸手拍了拍环在胸前的吕氏手臂,轻声道。 吕氏作为朱标的枕边人,一听朱标这么说,就知道朱标主意已定,没在继续撒娇,很懂事的点了点头:“殿下,你也早点休息,臣妾先去歇着了!” “去吧!”朱标微微点头。 吕氏又亲昵的和朱标贴了贴脸颊,便从朱标背上离开,转身走了。 朱标看了眼吕氏妙曼背影,笑了笑,又把思绪放回今天朱元璋的那番话上面,尤其是话中的两个选项,是教导朱允熥,还是摸摸朱允熥的真实想法。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和朱允熥谈谈再定。 次日,朱标一如既往的和朱允熥跑了步,还活动了下胫骨,琢磨着如何开口时,朱允熥先一步询问道:“父王,你昨日和皇爷爷谈什么了?皇爷爷要不要纠正读书人的优待?” “纠正是要纠正,但事关重大,怎么纠正,还得再商议!”朱标心念一动,还考虑什么,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朱允熥撇撇嘴:“这有什么可商议的?直接让锦衣卫找出一个例子,立个典型,然后演一出勃然大怒的戏码,顺势以读书人辜负圣恩为由,下旨取缔免税优待。” “你说的轻巧,你是一点都不考虑天下读书人的反应是吧!你就不怕闹出大乱子?”朱标脸一黑,瞪着眼道。 朱允熥自信满满道:“出乱子怕什么?派兵镇压呗!” “我让你镇压,我让你镇压!”朱标更气了,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个稳妥的办法。难怪你皇爷爷瞧不上你,不禁伸手连续敲了朱允熥脑袋两下。 朱允熥哪能料到朱标会突然出手,硬是挨了两下,才反应过来,一边快速躲开,一边伸手揉着被敲的位置,有些懵道:“父王,你做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你过来,孤保证不打死你!”朱标又追了两下,奈何朱允熥眼疾身快,愣是没追上,气呼呼道。 朱允熥站在距离朱标较远的安全位置:“我又不傻,过去让你打!” “你这会儿倒是聪明了,那你刚才说什么混账话呢?你要知道你是治国,你当你玩过家家,这么肆意妄为!”朱标恨铁不成钢道。 朱允熥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父王你是不满意我的办法,你不早说。我还有其他办法!” “说!”朱标心一动,又有了点期待,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朱允熥警惕的盯着朱标,继续道:“父王,你可以一边派人在大明各地摸摸底,查查有多少读书人,借免税优待牟利,或兼并土地。一边派人适当的放出风声,看看群臣反应,然后分化拉拢一批支持者,待时机成熟了,再取缔免税优待,或用其他优待替换!” “这还像点话!” 朱标稍稍露出点笑:“虽然你这个方法,还是有点粗糙,但比你刚才说的那个方法,稳妥了不少!” “稳妥是稳妥了些,就是耗时比较长,至少半年起步!”朱允熥松了口气,稍微有点不满道。 朱标一摆手:“耗时算什么?治大国如烹小鲜,宁可慢一点,缓一点,也不能急躁,瞎做乱做。” “父王所言极是,儿臣受教了!”朱允熥敷衍似的行礼,言不由衷道。 朱标微微皱眉:“怎么?你不同意孤说的?” “同意,坚决同意!”朱允熥一本正经道。 朱标看了看朱允熥,听出朱允熥言不由衷,在敷衍自己,心里后悔刚才的冲动,应该耐住性子,让朱允熥说完,摸清朱允熥的真实想法才行。 现在倒好,朱允熥有了防备,继续问下去,也只有敷衍之词。好好地机会,白白浪费了。 “对了,父王,我那个奖励,皇爷爷什么时候给我?”朱允熥看朱标没吭声,等了会儿,忍不住询问道。 “奖励?什么…哦,你要编纂类书的事吧!” 朱标一怔,反应了过来道:“你皇爷爷答应你的事,又岂会反悔。等着吧!说不定今天就有旨意下达!” “那水泥的事呢?”朱允熥眼睛一亮,又道。 朱标微微颔首:“也答应了,留在你的工坊。但你的工坊需要配合工部行动!”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朱允熥兴奋不已,只要水泥技术留在工坊,配合工部算什么?说不定能借工部的手,将水泥工坊开遍大明,然后大量招募人手,任务奖励源源不断…。 “嘿,你乐什么呢?有那么高兴吗?” 朱标看朱允熥笑容怪怪的,唤了两声,居然没唤醒朱允熥,扯了扯嘴角,伸手推了下朱允熥,黑着脸道。 朱允熥回神,兴奋笑容不减:“那当然,我的计划正式起航了,能不开心吗?” “孤对你那计划挺感兴趣的,能给孤详细说说吗?”朱标以为朱允熥说的是他的大明商号计划,正好想了解一二,询问道。 “呃…” 朱允熥笑容凝固。 第七十五章 邀请 “呃…” 朱允熥笑容凝固,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怎么就当真了呢?再说了,即便是真有计划,那也是和废物系统有关,那是能说的吗? 朱标看朱允熥神色不对,微微皱眉:“怎么?不能说吗?” “父王,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朱允熥搓了搓手。 朱允熥越这么说,朱标越是好奇,还让他抓住了解朱允熥真实想法的机会,不禁故作不悦道:“怎么?不相信孤,怕孤泄密?” “这…好吧!那我只告诉父王你一个人,但请父王为儿臣保密!”朱允熥一看躲不过去,眼珠转了转,故作神秘道。 朱标心里一喜,左右看了看,挥手让身后远远跟着的宦官,又后退了不少不说,还让他们拦住了路过的宦官、宫女后,才道:“说吧!你的计划打算怎么实施!?” “父王,儿臣计划的第一步,当上皇太孙…”朱允熥也看到了朱标的安排,老老实实道。 你确定你是在说计划,而不是趁机索要皇太孙之位? 朱标扯了扯嘴角,目光怪异的看了眼朱允熥,但他这次压住了脾气,没有出声,静静的等待着。 朱允熥偷偷看了眼朱标,发现朱标竟然沉默了,心里有些郁闷,继续胡编道:“当上皇太孙后,我就是君,有资格组建皇太孙卫队。也有资格插手朝政。我一边以皇太孙卫队为根基,开始练兵,为以后掌军权做准备。” “我一边从朝廷调拨各类资源,做大工坊,建立大明商号。不求垄断各行业,至少要在各行业掌握一定的话语权,便于以后登基后,可以直接调动资源治理大明。” “同时还要培养自己的文官,尤其是认同自己观念的文官,逐步安插在朝廷各个关键衙门。便于登基后落实我的旨意。” 这虽然是朱允熥胡编乱造的,但他心里还是有这方面的想法。 只是他的当务之急,是保证朱标不死,能活下去。不然他再好的计划,都没时间实施,都只能是空中楼阁。 朱标听得瞠目结舌,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才道:“这…这就是你的计划?” “对,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朱允熥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不会藏着捏着,坦然道。 朱标一听,眼神复杂的看着朱允熥,没听到朱允熥计划的时候,他想知道。现在听到了,他反而害怕了。 因为朱允熥计划里的每个字,都在说野心两个字。 他直到现在才知道,朱允熥心里藏着何等庞大的野心。而且朱允熥还把这个野心,列成了计划,甚至都开始实施了。 工坊、编纂类书…。 这也就是朱允熥是他儿子,还是他比较疼爱的儿子,换个人,哪怕是换个皇子皇孙,别说什么计划,就是有这个想法,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打下去。 “父王,你现在知道儿臣的计划了,你不会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吧!”朱允熥看朱标久久不语,开玩笑道。 朱标回神,瞪着朱允熥,故意冷冰冰道:“对,孤就是要过河拆桥,杀人灭口。” 朱允熥:“………” “怎么样?怕了吧!”朱标冷笑道。 朱允熥摇了摇头:“我知道父王不会害我,不然我也不会告诉父王,我的真实想法!” “伶牙俐齿!” 朱标能感觉到朱允熥的赤子之心,稍稍有点动容,但面上还是冷冷道:“以后这些话都给孤,藏在心里。最好是忘了。不然惹出事端,别怪孤没提醒你。” “这是自然,要不是父王你问起,我会一直藏在心里!” 朱允熥笑了笑,又道:“父王,你看你也知道我的计划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立我当皇太孙?” 朱标扯了扯嘴角,如果不知道朱允熥的计划,他还不清楚朱允熥为何这么执着索要皇太孙。现在知道了朱允熥的计划,才知道朱允熥执着的原因。 很简单,朱允熥只有当上皇太孙,才能实施他的计划。 毕竟皇太孙是君。皇孙是臣。皇太孙能做的事情,皇孙别说碰,就是想都不能想。 当然朱允熥计划里,也有不少犯忌讳的事,比如触摸军权、培养文官等,但他不在乎,如果朱允熥真能当上皇太孙,他愿意支持朱允熥。 奈何朱允熥现在能不能当上皇太孙,他说了不算,还得过朱元璋那一关。 想着,他瞪着眼:“你懂不懂规矩?哪有像你这般索要皇太孙之位的?” “再说了你能不能当皇太孙,还得看你表现!” “我倒是想表现,没机会啊!”朱允熥撇撇嘴。 朱标心念一动,对啊!与其自己纠结选谁当皇太孙,不妨分一些事情,让允炆、允熥去做。谁做的好,表现的优秀,就选谁当皇太孙。 而且这么选出来,允熥允炆没话说,父皇那儿想必也无话可说。 想着,他决定和朱元璋商议一番后,再做定夺,但他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行了,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是,父王!” 朱允熥点了点头,和朱标一道,习惯性的朝自己寝宫而去。 刚走上两步,朱标忽然想起一件事,边走边暗示:“允熥,你的计划,已经实施的就算了。还没实施的,就不要碰了。” “父王,儿臣明白!”朱允熥秒懂,点了点头。 “但愿你真的明白!” 朱标稍稍驻步,看了眼朱允熥后,没在多言,和朱允熥一起返回他的寝宫,用过早膳后,就各自分开了。 朱允熥今天没有出宫,而是在宫里等朱元璋的圣旨。 只可惜,他在宫里等了三天,都没等来朱元璋的圣旨,反而等来了他十七叔朱权、十八叔朱楩两人的拜访。 朱允熥按耐住去找朱元璋问问的冲动,热情的将朱权、朱楩二人引到寝宫客堂,相继坐下,又命人端茶倒水,寒暄上两句后,才询问道:“十七叔,十八叔,你们今儿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看天气不错,想问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城打猎。”朱权放下手上的茶杯,笑呵呵道。 他突然找朱允熥,当然是有事。 只是他辈分高,年龄又比朱允熥大,平时接触不多,感情自然不深。所以他打算在说事之前,先联络联络感情。 朱允熥眼睛一亮,自从每天跑步,身体一直加点后,他虽能感觉身体变得越来越强壮,力气也越来越大,但一直没有发挥的余地。 而废物系统,也没个数据量化,导致他到现在对自己实力如何,不清不楚的。 正好借出城打猎的契机,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强。 不禁欢喜道:“行啊!明天什么时候出宫?” “明天辰时出宫,明晚在外住一晚,后天回宫。” 朱权又道:“对了,你要不要给你父王说一声,别到时候不让你出宫,就麻烦了!” “没事,我父王没限制我出宫。大不了出宫后,派人给父王知会一声便是!”朱允熥来了兴致,哪能轻言放弃,摆了摆手道。 朱权眉头一挑,知道朱允熥经常出宫,便信了他的话,没在多言。换了个话题道:“允熥,你有没有趁手弓箭,或兵器?要不要我帮你准备?” “这个我还真没有。就麻烦十八叔,替我准备一副了!”朱允熥稍稍有点尴尬道。 朱权摆了摆手:“没事,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兵器,十八叔送你一件!” “双锤吧!我力气比较大,用锤,正合适!”朱允熥想了想道。 双锤? 朱权一脸惊愕,他知道朱允熥力气不小,还曾在他面前玩过石狮。但玩石狮和耍双锤,是不一样的。手上没点力气,或者力气小了点,是耍不转双锤的,而且杀伤力还不如其他兵器。 若真的力气大,倒是很适合用双锤,就像号称大明第一锤的义兄沐英,擅长使用双锤,单个擂鼓瓮金锤,足有一百多斤。 一锤下去,等闲的人,压根就扛不住。 只是朱允熥有这么大力气吗? 第七十六章 金锤 朱楩也愕然道:“双锤?你有那么大力气吗?” “应该有吧!” 朱允熥看了看朱楩,有些不确定道:“十八叔,十七叔,你们那儿有双锤吗?让我先试试!” 对啊!朱允熥有没有那么大力气,试试不就知道了。 要是拎不动双锤,还可以用换其他兵器! 朱权回神,深深看了眼朱允熥,自信满满道:“允熥,你十七叔我可是号称文武双全,别的不多,就是书多,兵器多。我那儿正好收藏了一对擂鼓瓮金锤,比西平侯沐英的那对金锤,还要重三分!” “你只要能拎得动,那对金锤就送你了。” “十七哥,你下血本了啊!” 朱楩眼睛一亮,怂恿道:“允熥,你有福了。你十七叔的那对金锤,可是你皇爷爷赏赐给他的。一直被他珍藏,旁人连摸都不让摸,也只能看看。” “你若能拎得动,那可就是你的了!” 他虽然不认为朱允熥能拎得动朱权珍藏的那对金锤,但拎得动,不是要舞的动,还是有那么一线希望。 只要朱允熥能拎动金锤,朱权的宝贝可就易主了。 这等喜闻乐见的事,他岂有不助力之理。 “十七叔,此言当真!”朱允熥本就有意试试朱权珍藏的金锤,现在经朱楩这么一提醒,对朱权的金锤更是兴趣大增。 朱权爽快道:“咱爷们言出必行,只要你拎得动,金锤双手奉上。” 他今天本就抱着和朱允熥联络感情而来,也有送朱允熥兵器的心里预案。虽意外朱允熥选双锤,但提前有了心里预案,倒也能接受。 不然他也不会说拎动,而不是舞动。 至于金锤的珍贵,确实很珍贵,但有舍有得。 朱允熥收他这份礼,自然要承这份情,感情自然而然的处出来了。 “好,金锤在哪儿?拿来,我试试!”朱允熥跃跃欲试。 朱权笑道:“金锤在我宫外的府里,你要是没事,可随我出宫,去府上一试!” “这…” 朱允熥想到奖励的事,稍作迟疑,琢磨他皇爷爷的圣旨,接连三天都没下,不会这么巧,自己刚出宫,旨意就到了。 不禁道:“十七叔,十八叔,容我安排一二,便随你出宫!” “去吧!不必管我们。我和你十八叔在这儿等着便是!”朱权摆了摆手。 朱楩也附和道:“你去安排吧!都是自家人,不必过多讲虚礼!” 朱允熥点了点头,也没和朱权二人客气,径直出了客套,唤来一位宦官,将等候圣旨的事,以及宫内一些琐事安排下去后。 又折返回客堂,和朱权二人一道出了宫,径直来到朱权在宫外修建的宁王府外面。 “十七叔,你这府邸修的气派啊!” 朱允熥站在宁王府外面,稍微驻步,扫了眼王府外的巨大石狮,大理石梯步等,美观而又气派,不禁称赞道。 噗嗤! 朱楩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朱权更是有点小尴尬,瞪了眼朱楩后,才道:“都是些面子活,我这宁王府,也就外面看着气派,里面却不怎么样。” “比起你二叔、三叔他们的王府,差了一大截!” “一会儿到了王府里,可别笑话你十七叔啊!” “哪能呢!我笑话谁也不会笑话十七叔你啊!”朱允熥狐疑的看了眼朱楩,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后,看着朱权,权当朱权说笑,也跟着笑道。 “里面请!” 朱权没有多言,做了个请手势,带着朱允熥、朱楩二人一道来到大门前,从正门进了王府。 走进王府,朱允熥终于明白朱楩笑什么,更知道朱权那句里面不怎么样的含义,相比起外面石狮,大理石梯步、高大围墙等的气派,府内的一草一木,装潢等却显得寒酸。 当然这个寒酸,是相对而言,搁在一般官宦家里,算得上奢华,可放在王爷府里,就显得寒酸了。 “允熥,很意外吧!是不是觉得很寒酸?”朱权看到朱允熥脸上的诧异,自嘲道。 “是有点!” 朱允熥点了点头,有些狐疑道:“十七叔,我记得你很受皇爷爷宠爱啊!可你的府邸…” 后面的话,他没好意思说下去了。 老实说,他看到宁王府内部,心里是真的很震惊。 要知道他十七叔朱权,在他众叔叔辈的王爷中,不敢说是最受宠的王爷,可也相差不远。不然也不会把大宁封给朱权,并且将朵颜三卫,数万兵马一并赐给朱权。 这等宠爱程度,在众王爷中,也是不多见的。 可就是这么一位受宠的王爷,府里居然这么寒酸,要不是他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敢相信。 “受宠有什么用?你皇爷爷没银子,我的封地又是边关重镇,收的银子少的可怜。” 朱权无奈道:“就是建这座府邸,花的银子,都还是我母妃,变卖了不少平时攒的赏赐,才勉强建起来的。” “不过我这儿算不错了,你去看看你十八叔的府邸,比我这儿还惨。” 说话间,他眼神还瞥了眼朱楩,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让你笑话我,你比我还惨,你知道吗? 朱楩脸一黑,瞪了眼朱权,把头扭到一边,装着没听见。 朱允熥一看到朱楩反应,就知道朱权所言不差,心里恍然,原来不止东宫缺银子,连十七叔,十八叔这些王爷,也缺银子。 对了,十七叔今儿找我,处处释放善意,怕也是在图我的银子吧! 不过图银子好啊!你要不图点啥,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还心慌呢! “咳咳,走吧!带你去我的藏宝室,看看金锤!” 朱权看朱允熥没接话茬,稍稍有点失落,但也不意外,径直领着朱允熥二人一起来到王府中院西边厢房外面,命人打开了厢房门,进了厢房。 厢房里面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放着书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另一部分则相对空旷不少,或立,或挂等,摆放着刀叉剑戟斧钺等十八般兵器。 而朱权说的那对,重大数百斤的金锤就放在厢房角落,定制小木架上面。 “十七叔,这就是你说的金锤吧!” 朱允熥对朱权的藏书不感兴趣,仅仅扫了一眼,就将目光放在放兵器的房间里,一一将朱权收藏的兵器看了一遍后,目光落在角落的金锤上,上前两步,有点惊喜道。 “对,就是这对金锤。” 朱权点了点头:“这对金锤,和西平侯沐英的金锤,算得上同宗同源,都是那一批匠人打造而成。” “我听闻沐英用金锤立下赫赫战功,心生仰慕,便寻了个时机,向你皇爷爷讨要了这对金锤。可惜金锤太重,我能拎动,但舞不动,只能放在藏宝室里,当做观赏用!” “允熥,你去试试,能不能拎动金锤!”朱楩早已等的不耐烦了,金锤就在眼跟前,终于忍不住催促道。 “我试试!” 朱允熥也有点迫切,三两步上前,看了眼金锤,便伸手去拿。 就在这时,朱权提醒道:“允熥,拎不动没关系,但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磕着碰着。” 说完,他还是不放心,生怕朱允熥没拿稳,伤着人了,不由得让朱允熥暂停,匆匆出了厢房,唤来了五个侍卫,守在朱允熥周围相对较近的位置。 让他们护卫朱允熥周全,察觉不对,及时出手稳住金锤。 等他安排好一切后,才道:“现在你拎一下试试!” 朱允熥被朱权这一通操作,搞得紧张了起来,连连深呼吸,平复了下心绪,才再次伸手抓住一柄金锤的把手处。 又深吸了一口气,才用力提起了金锤。 “小心!!!” 第七十七章 以理服人 “小心!!!” 朱权和朱楩二人看到朱允熥用力过猛,拎起金锤之余,身体被带着连连倒退,金锤更是他身后倒了过去,都顾不上惊讶朱允熥居然能拎起金锤,纷纷惊呼之下,身体情不自禁的朝朱允熥走了过去。 被朱权唤来的护卫更是吓了半死,匆忙上前,伸手欲接住金锤。 “你们别动!” 这会儿朱允熥回过神,匆匆喝止众人后,才稳住了身形,手腕一转,将朝后倒去的金锤,又抡正了,就那么抓住金锤锤柄,将金锤拎在手里。 呼! 众人一看,几乎同时长长呼出一口气,朱允熥可是东宫嫡皇孙,最近还极为受太子、皇上的宠爱,若是在他们眼跟前磕着碰着,甭管什么原因,都没法向太子和皇上交代。 其中五个侍卫,更是有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朱允熥在眼前受伤了,宁王、岷王或许是挨顿训斥,而自己等人至少都是半条命。搞不好还得掉脑袋。 幸好老天保佑,允熥郡王毫发无损。 “十七叔,你这金锤真有几百斤?不会被皇爷爷糊弄了吧?”朱允熥掂了掂金锤,有点分量,但不多,有些怀疑道。 朱权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朱允熥轻描淡写的拎着金锤,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允熥,你就这么拎着金锤?不重吗?” “重吗?不重啊!”朱允熥狐疑的转动着手腕,手里金锤随之转动。 “十七哥,你这金锤,不会被人掉包了吧?” 朱楩也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允熥那么随意的转动金锤,咽了咽唾沫,偏头道。 相比起相信朱允熥天生神力,他更愿意相信朱权收藏的金锤被人掉包了。 很简单,他曾和朱允熥一起在大本堂读过书。若朱允熥真是天生神力,没道理他一点迹象都没发现。 而且当时的朱允熥,性格孤僻,怯弱,没少被一同在大本堂读书的皇子皇孙们欺负,若朱允熥是天生神力,怎么可能不反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这藏宝室除了我之外,没其他人进来过,怎么会掉包!” 朱权瞪了眼朱楩后,又看向了朱允熥,眼底闪过一抹惊异:“我倒是觉得,允熥是天生神力,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拎起金锤。” 相比起朱楩,他更相信朱允熥是天生神力。 因为他曾在演武场见过朱允熥,随随便便将重达数十斤的石墩,拎在手里玩,而且还是很轻松的那种。 当时他只觉得朱允熥力气不小,却没想到朱允熥的力气这么大,竟然能将几百斤的金锤,同样这么轻松的拎在手里。 “我不信!” 朱楩皱了皱眉,还是不相信,朝朱允熥道:“允熥,你把金锤放在地上,我来试试!” “好!” 朱允熥也有点怀疑,没有犹豫,径直将金锤的锤身放在地上,手扶着锤柄。 朱楩走到朱允熥面前,伸手抓住金锤锤柄尾端,朝朱允熥努努嘴:“允熥,你可以松手了!” “十八叔,你小心点,这金锤虽然不重,但到底是利器,别伤着自己!”朱允熥一边轻轻放手,一边叮嘱道。 朱楩自信满满道:“放心,你十八叔我平时也在打熬身体,气力还是有的!” 说话间,朱允熥已经松开了手,他扶着金锤锤柄的手,顺势向下滑过,抓住之前朱允熥抓锤柄的位置,抬头朝朱允熥笑了笑:“看你十八叔如何拿起金锤,给我起…” 音落,他吸了一口气,鼓足气力,使劲将金锤拎起来。 奈何无论他怎么使劲,脸都涨红了,没把金锤拎起来不说,反而因为金锤倾斜,带动了身体,用出了吃奶的劲儿,才稳住金锤。 心里一阵震惊,怎么回事?难道这金锤没被掉包,真有数百斤?而且朱允熥是真的天生神力?怎么可能?朱允熥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气了? 那他小时候被人欺负,怎么一点都没反抗?任人欺负? 朱权看到这一幕,一阵无语,老十八,你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看你使劲使得脖子青筋都出来了,金锤动了吗? 也亏得这儿没外人,传出去都丢人。 但他无语归无语,却主动替朱楩解围:“行了,老十八,你就别费劲了,把金锤交给允熥吧!” “十八叔,金锤给我吧!” 朱允熥笑了笑,上前接过金锤,相比朱权,他离朱楩更近,更能看出朱楩用了多大的劲儿,却没能拎动金锤。 他心里高兴之余,又有些慌,这才多长时间,系统给身体加点,就让自己身体气力出现跨越式的增长,几百斤的金锤都能拎着玩。 以后时间长了,自己的气力又会达到什么程度,还是人吗? 还有那废物系统,也没说个加点上限,更没个加点后的提醒,真特么的废物。 好想换个系统。 朱楩等朱允熥抓住金锤后,才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再次看到朱允熥轻松的拎起金锤,不禁伸出大拇指:“允熥,我服了。就你这身神力,再配上金锤,上了战场,那就是战神啊!” “我估摸着很少有人能抗住你一锤!” “这话不假,西平候沐英就是事例。据说他在战场上,一锤一个,无人能挡,闯下赫赫威名!”朱权点了点头,附和道。 朱允熥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拎着金锤转了转:“话是这么说,可惜我没有上战场的机会。更何况…” 他刚想说火器才是未来战场的主流,个人再勇武也挡不住火器。但想到此时的火器,虽然犀利,但受到的限制不少,远远比不上系统书里记载的后世火器。 即使说了,朱权二人也未必相信,反而还要废口舌解释,也就忍了下来。 朱权和朱楩则面面相觑,没听说东宫立允熥当皇太孙啊?那他怎么这么笃定自己没上战场的机会? “对了,十七叔,能否让人在这对金锤上刻两个字?”朱允熥语锋一转,忽然道。 朱权稍微一愣,笑道:“行啊!金锤现在是你的了,你想刻什么字都行。你想刻什么字?” “这对金锤,一个金锤上刻一个德字,另一个金锤上刻一个理字!”朱允熥想起了系统书里的一些记载,饶有兴致道。 朱权愕然道:“这两个字,有什么含义吗?” “以后我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朱允熥理所当然道。 朱权等人都有些懵,我们读书少,你别骗我。你说的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和我们理解的,是一个意思吗? “十七叔,怎么样?可以吗?”朱允熥看朱权没出声,又道。 朱权回神,深深看了眼朱允熥,笑道:“行,我等会就找府上的匠人,来给你的金锤刻字。尽量不耽误你明天使用!” “那有劳十七叔了!” 朱允熥道了谢,挥舞了下金锤后,将金锤放回原位上。 “走吧!你难得来我府上一趟,带你去府上逛逛!” 朱权将室内的侍卫唤到跟前,把刻字的事交代下去后,又带着朱允熥、朱楩二人出了藏宝室,在府里游玩了起来。 朱允熥一直在宁王府待到下午申时三刻,和朱权、朱楩二人一起用过晚膳,才和朱楩一道离开宁王府,返回皇宫。 回到宫里,朱允熥虽然从今天没有宫里的人找自己,猜到朱元璋的圣旨又没来,但他还是将早上叮嘱的宦官唤来,做最后的确认,询问道:“今天可有皇爷爷的旨意,找我?” “回殿下,今天并无乾清宫的旨意!”宦官回道。 奇怪,圣旨怎么还没来?皇爷爷该不会反悔了吧? 不行,我得去找父王问个清楚才行! 朱允熥皱了皱眉,挥手让宦官退下后,急匆匆来到文华殿外,看殿内已经点上灯了,又看朱标身边宦官守在宫门前,便不顾宦官的阻拦,径直闯进了殿内。 抬眼一扫,殿内的朱标正和朱允炆谈事,心底有些疑惑,但没多想,嚷嚷道:“父王…” “给孤出去!”朱标被突然闯进来的朱允熥吓了一跳,继而黑着脸,手指着殿外道。 第七十八章 我有药 “父王…” “出去!” 朱允熥看朱标脸色难看,讪讪一笑,刚要解释,又被呵斥一句。只能乖乖的退出了文华殿。 殿内,朱允炆看朱允熥被呵斥,心里乐的够呛,就喜欢看到朱允熥这般毛躁,激怒朱标的画面。但他面上却未表现出来,反而说情道:“父王消消气,允熥不是有意闯殿。可能有什么急事,才着急点!”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朱标虽然在气头上,但还是一眼看到朱允炆嘴角不经意间勾起的笑意,显然是言不由衷,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连话都不想多说,淡淡道:“还有刚才说的让你去户部观政,只是让你带耳朵去听,带眼睛去看。有任何想法,可写到奏章,上呈给孤。但不得依仗皇孙身份,对户部的事,指手画脚。” “另外你在户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有专人记录。好好把握机会,莫让孤失望!” “是,父王!”朱允炆微微垂头,眼底闪过一抹兴奋,郑重其事道。 朱标微微点头:“去吧!” “父王,儿臣告退!” 朱允炆垂着头,压抑着兴奋,又一次行了礼,缓缓的退出了文华殿。 刚退到文华殿外,转身的那一刻,他的兴奋终于没压抑住,脸上露出了笑容,还举着拳头挥舞了两下,好似在发泄兴奋一样。 “三弟,什么事这么兴奋,给二哥说说!” 就在这时,朱允熥的声音突然响起。 朱允炆这才发现刚刚被朱标赶出来的朱允熥,脸上兴奋嘎然而止,收拾了下心绪:“你管不着。还有你不要张口闭口就喊我三弟,不管你喊多少次,都改变不了我是东宫嫡次子的事实。” 哎呦,他还敢还嘴? 他以前不都是怕我揍他,不闻不问,装着没听见吗?今儿怎么有胆子了? 难道刚刚父王给他说什么了? 朱允熥眉头挑了挑,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走上前两步,凑到朱允炆跟前,一手还搭在朱允炆肩上,还没来得及说话。 朱允炆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色厉内荏道:“朱允熥,我警告你,这儿可是父王的文华殿。你敢打我,我就敢喊救命。请父王治你的罪!”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你可不要污蔑我!我只是想和我亲爱的三弟你,亲近亲近!” 朱允熥扯了扯嘴角,一边露出个笑容,一边搭在朱允炆肩上的手,挽着朱允炆的脖子,用力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来,告诉二哥,父王刚刚和你说什么了?” “没…没说什么?”朱允炆抓住朱允熥卡主自己脖子的手臂,又是用力往外拉,又是扭动脖子挣扎,却依旧没能挣脱,但依旧不放弃的挣扎着。 朱允熥再次用力勒紧朱允炆的脖子,笑嘻嘻道:“你再好好想想。” “父王…”朱允炆被勒的脖子疼,心里更是一肚子气,心一横,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张口大喊起来。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识趣呢!跟你开个玩笑,你急什么!” 朱允熥吓了一跳,一下子将朱允炆松开,没敢真的在文华殿外揍朱允炆,尤其是朱标还在文华殿的情况下,反而替朱允炆整理着衣服,埋怨道。 “你们在干什么?” 朱允炆还没说话,身后传来朱标的声音。 朱允熥转头看见文华殿门口,黑着脸的朱标,反应极快,一把搂着朱允炆的脖子,一起转身,故作亲密道:“没干什么,三弟衣服皱了,我替他整理整理。” “你说是吧!三弟!” 说话间,他搂住朱允炆脖子的手臂,用了一下力,马上又松开。 朱允炆感受到朱允熥的警告,愤怒之下,怒了一下后,有点怂道:“没错,三弟在帮我整理衣服!” 音落,他心里自我安慰着,我不是怕朱允熥这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我是读书人,不和他一般见识而已。 朱标看着怂怂的朱允炆,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其实刚才朱允熥和朱允炆说的话,包括朱允熥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 只是他没想到朱允炆单独面对朱允熥的时候怂就算了,当他的面,还是那么怂,连争辩两句都不敢。 哪怕告朱允熥一状,他还高看一眼,结果…。 他没有多言,淡淡道:“行了,允炆,回去歇着吧!” “是,父王!”朱允炆顺势脱离了朱允熥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恭敬的行了礼,转身离开了。 “你跟孤进来!” 朱标没管朱允炆,看了眼朱允熥,转身进了文华殿。 朱允熥屁颠屁颠跟在朱标身后,进了文华殿:“父王…” “你这么晚来孤这儿,所为何事?”朱标冷淡道。 朱允熥讪讪一笑:“父王,儿臣想问问,皇爷爷的奖励圣旨,什么时候下。我这儿还等着呢!” “你很着急吗?”朱标脸一黑,还以为朱允熥有什么急事,结果就这? 朱允熥带着点埋怨道:“父王,不是你说皇爷爷圣旨会很快下来,这都…。” “你在宫里,就没听见点什么?”朱标扯扯嘴角,意外道。 朱允熥有些茫然:“听见什么?” “你身为皇孙,难道连朝廷的事,一点都不关心?就你这没心没肺的,还想当皇太孙?”朱标黑着脸,手指着朱允熥,生气道。 朱允熥辩解道:“谁说我没关注朝廷的事了,我只是不知道父王你说的哪一件事而已!” “西平候沐英!”朱标提示道。 “他怎么…” 朱允熥刚下意识吐出三个字,看朱标脸色变了,尴尬的搓了搓手,说不下去了。 亲生的,亲生的…。 朱标深吸了一口气,将怒气压了下去,才沉声道:“西平候沐英之子沐春上奏,称沐英前些日子感染风寒,久治不愈。请求朝廷派遣御医前往云南诊治。” “你皇爷爷挂念沐英病情,都停朝一日,你居然不知道…” 朱允熥一听,自知理亏,没有辩驳之余,心里又一阵纳闷,按照系统书里记载,沐英明明是因朱标病逝,深受打击之下患病,然后才中风暴毙的。 如今朱标在他的努力下,还活的好好地,沐英怎么就病了,还病的这么重呢? 但想归想,他等朱标说完,安慰道:“父王,你且放宽心,西平候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说起这个,朱标顾不上生气,叹息道。 他和沐英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极为深厚,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如今沐英病重,尤其是到了向朝廷求援的地步,他都不敢想象沐英的病情到底有多重。 这让他如何不担心。 朱允熥看了看朱标,犹豫了片刻,才弱弱道:“父王,朝廷派御医去云南了吗?还有沐英只是感染风寒,可有其他病症?” “你问这个作甚?”朱标一愣,皱眉道。 朱允熥犹豫再三:“儿臣手里有一款治疗风寒的特效药,一粒就见效。若沐英只是感染风寒,特效药或许能治好他!” 他也不想暴露特效药,但沐英是坚定的太子党,又是朝廷有名的战将,还坐镇云南边境,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利益。他都想救下沐英,并施恩于沐英,以及示好于和沐英一样,具有他皇爷爷养子背景的武勋。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私下派人送药,只是私下派人送药,一样瞒不住有心人,一样会暴露。他又何必去折腾。 “特效药?是什么药?” 第七十九章 机会 “特效药?是什么药?” 朱标有些茫然,为何他每个字都认识,可组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朱允熥一怔,笑着解释道:“父王,你可以把特效药,理解为具有特殊效果的药物。就以儿臣手里这款治疗风寒的特效药。感染风寒的人服用后,可以快速缓解,治疗风寒。” “哪儿来的?孤怎么从未听说过?”朱标似懂非懂的询问道。 朱允熥稍微停顿,心里措了措词:“这是儿臣花重金从一个胡商那儿买来的。已找人验过真伪,确实对治疗风寒有奇效。原本儿臣想留着,以后父王感染风寒时再拿出来。” “现在看父王如此忧心西平候的病情,只好提前拿出来,为父王分忧!” 没办法,他也不想借胡商之名献上特效药,往胡商脸上贴金。奈何南京城内最好的大夫,在宫里。而他又没出过南京城,假借城内大夫之名,献上特效药的漏洞太大。 最关键的是,他怕朱标让他请来制作特效药的大夫,他连城里的大夫都不认识,上哪儿去请人? 而胡商则不同,朝廷对胡商的了解有限,且胡商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即便朱标让他找人,说一句人已经走了,也说得过去。 “胡商真有这等奇药?”朱标表示怀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连宫里都没治疗风寒的特效药,区区胡商居然有这等奇药,谁信啊! 朱允熥无奈道:“父王,那药就在儿臣手里,自然是真的!” “那胡商人呢?”朱标有点尴尬,岔开话题道。 “走了!” 朱允熥不想让朱标追问下去,跟着岔开了话题:“父王,你看是不是派人把药给西平候送去?” “不行,西平候是何等身份,岂能用番邦药物。”朱标摇了摇头。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治病讲究辨证。 番邦药物治疗风寒或许有奇效,但卖朱允熥药物的胡商不在,万一药不对症,吃出问题了,怎么办? 谁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再者沐英不止是西平候,更是他的义兄,朱元璋的义子,若因他送去的药,让沐英吃出问题,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朱允熥急忙道:“父王,你管它是不是番邦药物,只要能治病,为何不用?难道你忍心看着西平候,忍受病患之苦?” “行了,不行就是不行,多说无益!” 朱标稍微有点犹豫,但想到后果,又坚定了态度,摆了摆手:“还是说正事吧!正好你来了,也省的孤去找你。” “父王,什么事?”朱允熥心里有点郁闷,但没有死心,朱标这边的路走不通,那就私下派人送药。只要治好了沐英的病,任朱标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当然要是没能治病,反而让沐英病重…那一定是送药的人的问题,和他没一文钱的关系。 朱标收拾了心绪:“你不是想要皇太孙之位吗?孤给你一个和允炆竞争的机会…” “竞争?父王你偏心,那皇太孙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我何须和人竞争?”朱允熥不悦道:“还有皇爷爷立下的嫡长子继承制,还要不要遵守了。” “今儿开了让皇孙竞争的先例,那以后立皇太孙,立太子,是不是都要竞争?” 朱标淡淡道:“谁说开了皇孙竞争的先例了?孤只是想考校你和允炆的学问而已。还有孤要是偏心,大可立允炆为皇太孙,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别忘了,在吕氏被封太子妃的那一刻,允炆就是嫡长子。” 他自然知道有些先例是不能开的,就像唐朝的玄武门之变,甭管李世民当皇帝后如何的勤政爱民,都没能改变他弑兄夺位的本质。 以至于大唐自李世民之后,出现多次储位之争。 而这也是他父皇朱元璋,选择嫡长子继承制的根本原因。 只是朱允炆和朱允熥的情况特殊,两者都是嫡子,论身份,自然是朱允熥稍胜一筹。论年龄,却是朱允炆大一岁。 论起来,谁都有资格被立皇太孙,而且谁后面都有一堆支持者,这就导致他只能从中选优。 “哼,要不是你选吕氏扶正,又何来今天的祸事?”朱允熥撇撇嘴,小声嘀咕着。 朱允熥的声音随小,可夜深了,文华殿又很空旷,还是进了朱标的耳朵里,瞬间让朱标脸黑如墨,手有些痒了。 好在他接连深呼吸,压住了怒气:“孤不管你怎么想,你要么抓住机会,要么放弃机会。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父王,皇太孙之位,我志在必得!”朱允熥认真道。 朱标深深看了眼朱允熥,才道:“你不是喜欢奇技淫巧吗?那你就去工部观政,了解工部的一切事务。但你不得以皇孙身份,干涉工部任何事务。” “发现问题,或对工部的事有任何想法,都可上奏章给孤。” “观政能体现什么能力?要不父王你让儿臣执掌工部,负责工部一切事务。”朱允熥心一动,知道朱标心思之余,发散思维,产生利用工部,来扩大自己工坊,甚至创办更多工坊的念头。 朱标瞪着眼:“孤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是让你跟孤讨价还价。” 朱允熥撇撇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没在多言。 朱标又道:“观政时间,就从明天开始…” “明天?能不能晚两天?”朱允熥皱眉道。 朱标不悦道:“为何?” “我和十七叔、十八叔约好明天出城打猎。后天才回来。父王你让我明天去工部观政,那我岂不是要失信于人?”朱允熥忙道。 朱标皱了皱眉:“既然如此,那你就三日后再去工部观政吧!还有去工部观政后,每逢工部遇重要事务,你也要针对性写实施方法。” “然后交给孤来评判。若能采纳,将会作为立你当皇太孙的依据。” “父王,你这个评判标准是什么?是看实施方法的实用性,还是文章?” 朱允熥刚松了口气,听到朱标后面的话,心又提了起来,他虽觉得朱允炆废材,看不上朱允炆,但在文章上面,他还是有自知之明,写不出什么锦绣文章。 若以文章评判,他必输无疑。 朱标稍微一愣,就知道朱允熥的顾虑,想笑话朱允熥两句,又自持身份,忍了下来:“以实用为主。” “那我就放心了!” 朱允熥松了口气,又道:“对了,父王,三弟允炆去那一部观政?” “允炆去户部!”朱标翻了白眼,无视朱允熥对朱允炆的称呼,淡淡道。 “户部?父王你…” 朱允熥又气了,朝廷六部中,吏部掌管人员升迁,含金量最重。其次就是户部,管钱粮。相比而言,工部含金量最低,搁在后世,那就是个工程头子。 虽然他有心利用工部,为自己工坊谋划,可不代表他对朱标的区别对待,熟视无睹。 朱标早料到朱允熥的反应,都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行了,就这么定了,孤乏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父王,那我的奖励呢?”朱允熥差点被憋出内伤,看到朱标的反应,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深吸一口气道。 朱标摆手道:“等着吧!过两日,你皇爷爷圣旨就会下达!” “好吧!那儿臣先行告退!” 朱允熥想了想,也不好在当前这个时节去找朱元璋问奖励的事,便点了点头,朝朱标行了礼,退出了文华殿。 次日。 朱允熥跑完步,用过早膳后,把常三唤道面前,将提前准备好的,装在木盒里的治疗风寒的特效药,交给常三,让他从东宫选一个宦官,快马加鞭送去云南。 并且再三叮嘱,药要等御医为沐英治疗无效,且确定是风寒后,才能给西平候府。若御医能治好沐英,就将特效药带回。 除此之外,他还将预料到,可能发生的状况,以及应对方法一并交代了下去。 常三接过药,在朱允熥叮嘱完,就去安排了。 而朱允熥本人则换了身衣服,等常三回来后,带上一队侍卫,一起出了宫,直奔宁王府。 第八十章 打猎 不多时,朱允熥一行人来到宁王府外面。 “奴婢参加郡王殿下!” 此时,正在宁王府外忙碌,为野外打猎做准备的侍卫、宫女等人,看见了朱允熥一行人,纷纷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 朱允熥一个翻身从马上下来,虚手一扶后,看向了众人中,一位身穿六品宦官袍服的宦官,询问道:“十八叔到了吗?” “岷王殿下已经到了,正和王爷在府内恭候郡王殿下大驾。”宦官忙道。 “你们也去帮帮忙吧!” 朱允熥点了点头,朝随行宦官、侍卫吩咐了一句,随手将缰绳扔给身边不远处的侍卫,朝六品宦官道:“前面带路!” “郡王殿下,这边请!” 六品宦官也唤来一个小宦官,令其招待朱允熥的随行人员后,才领着朱允熥一路进了宁王府,来到府里中院。 正指挥侍卫抬着金锤的宁王朱权,不经意间看到进来的朱允熥,唤道:“允熥,你来的正好,你来看看金锤上的刻字,满不满意!” “字刻好了?我来看看!” 朱允熥即使猜到金锤的字已经刻好了,可当听到朱权的话,还是忍不住一阵兴奋,大步来到朱权面前,看了看他身后,四个侍卫抬着木架,以及被绳索固定在木架上的金锤。 兴致勃勃道:“你们把金锤放下,解开金锤上的绳索!” 四个抬木架的侍卫,都没有按照朱允熥的吩咐做,而是看向了朱权。 朱权心里很满意侍卫的反应,但面上却板着脸:“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按照咱大侄子的吩咐做!” “是,王爷!” 四个侍卫凝神静气,小心翼翼的将抬着的木架,一点点的下放,直到在地面上放稳后,才呼出一口气,上前将金锤上捆着的绳索解开。 朱允熥没在意侍卫的反应,一直盯着侍卫解开绳索后,一步上前,一手抓住捶柄,就那么轻松的拎了起来,还在手上转了转后,找到刻字的位置,一个黑色的,大大的,铁画银钩般的德字,引入眼帘。 不禁伸出空着的一手,在字上面摸了一下:“好,刻的好!” “大侄子,你满意就好!”宁王朱权与有荣焉,大笑道。 倒是四个抬木架的侍卫,看着朱允熥这么轻易拎着金锤,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原本府里传朱允熥天生神力,能轻易拿起金锤,他们还不相信。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四人费力才抬走的金锤。 在朱允熥手里,真的如同普通兵器一样,拎着玩。 最关键的是,朱允熥才十三四岁啊! 这么小的年纪,拎着数百斤的金锤,跟拎着玩一样,要说不是天生神力,怕是都没人信。 朱允熥满意的看了眼手里金锤,又看向了后面四个同样抬着捆着另一个金锤的木架的侍卫,尤其是他们涨红了脸,额头冷汗直冒,显然在很吃力的承受金锤的分量。 笑道:“你们也别撑着了,把金锤放地上吧!” “对,把金锤放下。有咱大侄子在,不用你们抬金锤了!”朱权附和道。 那四个抬金锤的侍卫一听,心里松了口气,但没敢怠慢,依旧小心翼翼的把放着金锤的木架放在地上,并将绑着金锤的绳索解开,稍稍扶住金锤锤柄。 朱允熥上前伸出另一手,抓起金锤锤柄,拎起来转了转,看了看上面和德字锤一样,刻着的理字。想想系统书里记载的后世,一些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的趣谈具体化,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大侄子,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就在这时,朱楩的声音响起。 朱允熥抬眼看了下,人群最后面的朱楩,笑道:“想到一些开心的事。十八叔你怎么走最后面了,刚刚都没看到你人!” “你说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搬你的金锤。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几百斤的金锤拎着玩?不得小心谨慎的盯着点啊!”朱楩没好气道。 朱允熥恍然:“十八叔,有劳了!” “行了,你十七叔送了你一对金锤,我也不能落后于人。我送你三匹上等的蒙古马,就在府外等着,供你拎锤打猎的时候,换着用!”朱楩摆了摆手道。 朱允熥眼睛一亮,原本他还在想金锤有了,骑什么马合适,没想到打瞌睡碰上送枕头的。朱楩居然送他三匹蒙古马。 虽然上等蒙古马也负重不起,拎着金锤的他,但短时间内,还是能骑一骑。估摸着这也是朱楩送他三匹马,轮换着骑的原因。 不由得感谢道:“谢谢十八叔。”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我也就是手上没什么好马,你将就着用。回头寻摸上好马,再送你!”朱楩看朱允熥领了情,脸上笑容浓郁,但嘴上却谦逊道。 朱允熥摇头道:“这已经很好了。小侄儿感激不尽!” “王爷,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看什么时候出发?” 他话音刚落,宁王府的内务总管,带朱允熥进王府的六品宦官,接到一个小宦官禀报后,来到朱权身侧,声音不大不小道。 朱权点了点头,看向朱允熥、朱楩二人:“十八弟,大侄子,打猎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就现在出发吧!” “行!” 朱允熥和朱楩都点了点头。 朱权向六品宦官下令马上出发后,便和朱允熥二人一道,说笑间出了宁王府,来到王府外面,候着的马队前,相继上了府里备下的马匹。 同时宁王府的人,也把朱楩送朱允熥的三匹蒙古马,牵到朱允熥面前,让他过了一眼后,分出一匹马,供朱允熥骑着出城。 另外两匹则分别驮着朱允熥的金锤。 因为金锤是朱允熥亲自拎着,在宦官的指引下,捆绑在蒙古马身上,没浪费多少时间。所以朱权一行人的马队,很快便浩浩荡荡的出城,朝城外紫金山而去。 半个时辰后,朱权一行人到达紫金山外围,避开了中山陵入口,从另外一处,相对较远的入口上山。 因为随行人多,且外出打猎的目的,重在联络感情,而非打猎本身。所以朱权没有选择深入紫金山,而是在山外围深处,选择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带,安营扎寨。 当然安营扎寨的具体事物,自然不用朱权、朱楩、朱允熥三位皇子皇孙操心,自有随行宦官等人负责,而他们三人则兴致勃勃的带上各自的兵器,弓箭,随行护卫,沿着安营扎寨的位置上山,一边观察地理位置,一边寻找猎物。 也不知是他们一行人的出现,惊扰了外围的猎物,还是安营扎寨的位置不对,直到营地派人通知他们用午膳,他们连只野鸡都没看到,更不要说其他猎物了。 无奈之下,朱权等人只能先行返回营地用膳。 用膳后,朱权等人趁着时间还早,换了个方向再次上山,且因为上午没寻到猎物的缘故,还有意深入山脉。 咻! 时间渐渐流逝着,朱允熥正随朱权等人一边向山上走去,一边寻找猎物时,忽然看到朱权拉开了弓,还没反应过来,箭矢飞了出去。 紧接着朱权快步走了过去。 朱允熥心下好奇,跟了上去,一眼看到朱权喜笑颜开,举着一只脑袋被箭矢射穿的野鸡,有点点羡慕道:“十七叔,还得是你啊!我们连猎物都没发现,你都打到猎物了!” “运气,运气而已!”朱权嘴上谦虚着,脸上笑容却怎么都压不住。 “王爷,小心!” 朱允熥正要说话时,忽然随行侍卫或是拔出了刀,或是拉开了弓,迅速分散在他和朱权、朱楩二人身前,都警惕的盯着不远处的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