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攻交流中心》 1、第一章 【你是路人攻】 【小世界里平平无奇阴暗扭曲,对主角受爱而不得垂涎觊觎的路人攻】 【你还在为得不到男神的青睐而伤心而悲愤而沮丧嫉妒吗?】 【那就加入我们,开启你的逆袭之旅,创造属于我们路人攻的奇迹吧!】 “这什么鬼?” 手机上突然弹出的垃圾广告,吓了沈长青一跳。六点七英寸的屏幕上,全被五颜六色的加粗字体所填满。 路人攻三个字更是花红柳绿地闪着耀眼的光。 沈长青重启,强制关机皆未果。 就在他拿开电脑打算刷机时,路人攻三个字瞬间爆炸在沈长青眼前,而霸占一整个屏幕的垃圾广告也终于淡下去。 与此同时,手机主页。 沈长青应用少得可怜的主屏幕上,蓦地多出了一款陌生软件——小四方块上朴实无华地写了一个路字。 长按下去,那小四方块迅速抖动起来,最上方出现一个减号。 “请问是否移除路人攻交流中心” 没有丝毫的犹豫,沈长青柔软地指腹直接触了上去。 他没有太过旺盛的好奇心,自己的手机非法强迫安装了一款流氓软件,他只想尽快把它从自己的手机上删除,然后顺便刷机杀杀毒。 然而不论沈长青触及那减号几次,该软件仍旧牢牢装在他手机的主页,恍惚间都让沈长青怀疑自己触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重启,无效。 强制关机,它仍在。 连接电脑清空手机所有数据,它从未消失。 ...... 沈长青气极反笑,这该死的软件,就好像在逼迫他点进去一般。 不,他偏不。 沈长青性子极倔,不想做的事天塌下来他也不会行动分毫。他直接把手机甩到一旁,洗澡去了。 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要不要把手机带去以旧换新,再更换个机子。 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沈长青不死心地又尝试了一次删除。哪知发梢滴落的水珠不偏不倚缓缓下落,正巧砸在了软件的正中央。 花里胡哨地弹窗瞬间再次侵占了沈长青的手机屏幕。 【恭喜您成功激活路人攻软件,激活时间共计四小时三十六分钟五十九秒,已成功打败全位面百分之二十三的用户。】 【已默认为您注册了论坛账户,原始昵称——路人234579】 【路人可以随意发言评论转帖,但只有软件认定的路人攻才有发帖资格】 【更多论坛守则请在我的页面自行查询】 【不文明上网,从你我开始】 【尽情享受吧,路人234579】 “......” 一头雾水莫名不爽的沈长青,反复用舌尖抵着自己的上牙膛。手机屏幕中央的弹窗散去,他的页面已然来到了“路人攻”软件首页。 该垃圾软件其主页的设计同广告一样流氓,各种花体字各种特效,像是不要钱一样地迸射于眼前。 就像生怕用户注意不到首页滚动的帖子内容有多炸裂一样,它们每一个字都使用着不同亮色进行着翻滚播放。 【小人得志分区:(高亮加粗荧光色)催眠!催眠了从小就和我不对付的死对头,现在他正像狗一样趴在我脚边......】 【趁火打劫专区:(彩虹特效斜体艺术字)家人们怎么办,好友说他有个地方涨涨的,我应该做点什么,用手还是用嘴?别误会别举报我说的是用手帮他打救护车电话,用嘴帮他高声呼救......】 【恩将仇报分区:(五颜六色的黑)谁给我分这个区里来了,说清楚我怎么恩将仇报了,明明是他先把我的阿贝贝给弄坏了好吗......】 ...... 太多特效太多艺术字应接不暇地闪现于沈长青的眼前,过于饱和的亮度让他在眨眼的时候,眼前也不受控制地烙印着大块大块光斑。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个个瞧着就像是上网时意外点进的流氓网页。 看得人小脸通黄。 沈长青下意识地就想要退出这垃圾软件。 不过…… 沈长青动作一顿,就这么退出会不会太武断了。 他瞄了眼房门上的锁,又核实了下舍友们大约会几点回来,十分钟后沈长青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点开了排在最上方的第一个帖子。 垃不垃圾,他心里有杆秤自能定夺。 他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想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且让他先看看再说。 ———— 小人得志分区: 主题:催眠了我一直看不惯的死对头 0816日最新更新(高亮加粗荧光色)催眠了从小就和我不对付的死对头,现在他正像狗一样趴在我脚边...... 发帖人:宇宙第一帅 主楼: 大家好,我是发帖人——宇宙第一帅,人如其名宇宙第一帅。 上个礼拜的晚上我刚下通告,正打算见缝插针举报一下我的黑帖,却发现手机页面里突然多出了一款软件——路人攻交流中心。 相信不少新用户在发现自己手机里,忽然多出一个软件的时候,想法都和我一样。 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手机是不是被别人监视了?又或者是否是中病毒了? 为什么论坛守则里写明的信息明明每个字我都认识,合起来却让人一头雾水呢? 当时我就是这样的。 路人攻是个什么鬼,我不清楚。 但路人是什么东西我再清楚不过。 我,路人? 开什么玩笑? 看到这里,请大家再看一下我的网名。我,宇宙第一帅。 自从小出道开始就梦女梦男无数的第一帅啊!怎么可能是路人呢?哪个天道这么没有审美?眼睛不要直接捐出去算了。 1l: 沙发 2l: 听说有新人可以发帖了?立刻赶来支持,首页的帖子都快看腻了,好耶! 3l: 闻味赶来,但楼主你身上的自恋味能收收吗? 4l: 看了眼分区,真觉得挺灵性的,楼主身上还真有种小人得志的劲。 5l: 裤子都脱了,你给我讲这个?主题里不是有催眠吗?你的催眠经过呢? 6l: 俗话说越炫耀什么越没有什么,虽然不知道楼主到底长什么样,但我还不知道路人长什么样吗?看我自己就知道了。还宇宙第一帅,我看你是宇宙第一普信男吧。 7l: 谁说路人没有好看的?我看楼上也是老用户了,难道还不知道小世界当中除了中心主角外,全员路人吗?你自己长得普,不代表所有人,ok?另外路人和路人攻能一样吗?白瞎你账号的等级了。 楼主: 谢谢七楼的仗义执言,但你们不要再为我争吵了,帅不帅的,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老实说,论坛突然轮到我发帖,一时间我还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到底该从何讲起。 想了想,我就先从人物介绍开始说起吧。 我宇宙第一帅,现实里的职业是演员,从小长得就粉雕玉琢冰雪可爱。还在穿纸尿裤的年纪,我就已经登上大荧幕开始为自己赚奶粉钱了。 稍微长大一些,更是片约商演不断。凭借着我的出色外形与得天独厚的演技,虽然有自夸的嫌疑,但我确实做到了小小年纪便在娱乐圈大红大紫,人送外号国民孙子。 年仅五岁,就成为了娱乐圈的顶流。当年有幸参演的那部电影,其票房至今二十年都无人打破。 毫不夸张,当年我火到什么程度呢?几乎家家户户的墙上都粘贴着我小时候的写真,不少新婚夫妇坦言说:希望能生出和我一样的孩子来。 再长大一些,我就更火了。当然了,在此我就不过多赘述。 总之说了这么多,你们只要记住我很帅很有名就可以了。 10l: ...我服了你也知道你说了很多啊,我们是乐子人不是来听你百度百科的。 11l: 孙子你好,孙子再见 12l: 好汉不提当年勇,众所周知很多童星都是越长越丑的,而且因为小时候行程很忙睡眠时间不足,所以长大后个子都矮矮的。 楼主: 回12l,多谢关心但本人净身高185.8谢谢。 14l: 不是说有催眠吗?催眠在哪儿呢?你自恋就自恋,管管我们死活行吗?谁问你多高了。 楼主: 简单介绍完自己后,请允许我再介绍下本帖的另一个主角。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用炮灰或者路人二字来介绍他,而不是用主角。毕竟主角只能有一个,那必须是我!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相提并论。 他也配?! 30l: 我嘞个超绝白磷型人格啊,怎么好好的,给自己说生气了。 31l: 楼主不是我说,你真是把路走窄了。现在时代已经变化了,什么叫只能有一个主角,你是不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双男主这种东西。 楼主: 回31l:知道,但我有番位癌。 另私信我的那些人,不好意思我不会爆照的。虽然看不到我的脸是你们的损失,但相信我,看到我之后你们一定会爱上我的,到时候爱而不得才是真正难过的事情。 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言归正传,让我来继续讲一下对方。 最开始我的确是用死对头一词来称呼他的,可今非昔比。 死对头这个词未免太过暧昧。 我在网上看到过不少以死对头为题材的小说,原本是想要借鉴一下要如何打败死对头。但看着看着我发现:好多死对头作作对,作着作着就做了。 吓得我阅读障碍都要犯了,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了对方的脸来,更是让人头皮发麻手指发痒。 如何是和对方的话,那...那未免也太惊悚了。 除此之外,死对头一词简直是把对方放在了和我平起平坐的地位上,一想到这儿我就要呕吐了,他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群演配和我平起平坐吗? 48l: 我受不了了,楼主你这是把“他也配”,当成标点符号来用吗? 49l: 据说人的潜意识是会撒谎的,你越反复提起对方不配,那么就说明你越在意对方。而且为什么看小说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出对方的脸来?楼主我劝你别挣扎了,弯了就弯了吧不丢人。 50l: 楼上说得对,你俩跳过作对这步,直接送进洞房吧!楼下替我随二百,让我们欢迎下一对嘉宾登场~ 51l: 埃及吧配不配的,谁替你随钱。 52l: 太好了,是法老!楼主你有救了! 53l: 给我看吐了都要,楼主明显是个不尊重人的反社会啊,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人都得得到发帖机会而我不行,我182-75-20-16到底差在哪里? 54l: 发的这是什么东西,电话号码吗? 55l: 回53l 大兄弟别自取其辱了,现在小世界主角攻人人胯-下长着火箭,不能缠在腰上的不配做主角攻。路人攻条件也许会稍微差一些,但你16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56l: 麦艾斯麦艾斯,我总因阅读速度太快而…后边忘了。真的有这么长吗?楼主你说句话啊,楼主!@楼主 楼主: 刚刚在忙。 大家不用给我打赏,我赚得还挺多的,五岁那年就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有条件的话,你们还是多对自己好一些吧。 思来想去,我还是打算用他姓氏的简拼来代替他,在这里就叫他g好了。 g算是我的同龄人,年纪比我稍微小上几个月。 我们俩像是磁铁的两级,南辕北辙很多东西都是两种极端。 最简单的一条,我富足他贫穷,完完全全的两个阶级。 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他这辈子都不配成为我的对手都无法在我身前蹦跶。 偏偏,老天就是那么无眼,总喜欢发动一些命不由天的改革。 让穷人乍富,让穷人一步步登高来到我面前,给我添堵。 他也配? 65l: 嘎嘎嘎,高频词再次出现“他也配?”,楼主你是被下载了什么插件吗?每天不说够多少多少次他也配就有惩罚是不是? 66l: 我真的很好奇,g他到底怎么你了让你对他这么不满。 再说我们穷人惹没惹到你,一口一个穷人就这素质还演员呢,我看让你有钱才是老天最大的无眼! 楼主: 我没用扫射其他人的意思。 我嘴里的穷人一直都是在特指他,希望大家不要继续对号入座了。 我和g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孤儿院。 六岁那年,我是政府派过去的爱心大使,而他是接受资助的孤儿。 时间已经太远了。 我早就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只记得他眼睛很大,皮肤很黑,额角有淤青个头也壮壮的。 孤儿院里吃的东西分明很差,可他仍旧长得像个小牛犊,闷不吭声从我手中接过爱心物资的时候,落在地上的阴影也大大的一团,几乎能完全覆盖住我的影子。 现在回忆起来,他果真从小时就让人觉得讨厌。 101l: ......楼主你别挣扎了算我求你,这还叫印象不深?你知不知道你一共用了九十三个字来形容对方?具体到对方的外貌皮肤体型,就连额角的伤口都历历在目。别太爱了大兄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痴汉专区才是你命中注定的家啊,回家吧你回家吧。 102l: 科科,我觉得分区没错啊,楼主确实一股小人得志的气焰。不过不是因可以把死对头踩在脚底而得志,而是因终于可以对男神为所欲为而得志。 103l: 呵呵呵就你这痴汉样真不愧被打成路人攻,滚去做你的舔狗吧,我们攻界不需要你这种废物,已自动与你割席收回你的攻籍。 104l: 楼上你收回他的攻籍有什么用,要收也是收他的作案工具呀,到时候我可以免费帮你保存。 105l: 楼上算盘打的也太响了,大馋小子or大馋丫头什么都想保存只会害了你。 106l: 大家不要歪楼可以吗? 从字里行间来看,我觉得楼主的确把对方当成了死对头(不做-爱只做恨版)。 107l: 啊啊啊啊啊啊big胆,你不怕楼主举报你扭曲事实啊。 108l: 哪里扭曲了?我觉得106楼说的没毛病啊,死对头不做恨做什么?斜眼狗头 109l: 这么看来帖子的另一个主角挺励志啊,小时候是孤儿长大之后能和楼主并入同一个阶级。 110l: 上边那位你也小心点,小心又触发楼主的关键词:他也配。 111l: 好奇,楼主怎么不出来回复了。 这是彻底陷入回忆里了是吗? 孩子醒醒啊,被催眠的是他不是你啊。《 》 2、第二章 扫了眼帖子下无意义的回复。 宇宙第一帅,又或者称他为应天,气得眉心都有些发胀。 不正常,论坛里的这些家伙都不正常! 他只是平常的论述,他们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对那个人抱有不同的感情? 呵呵,他也配? 那些家伙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怪不得被世界意识直接识别为路人。 要不是路人攻交流中心有着明确的规定,让他在有效期内完成帖子创建,记录下得到金手指后的全程。 他才不会巨细无比地在网络上分享自己的生活,让人品头论足呢。 烦心地捏了捏胀痛的眉心,应天斜了眼正规规矩矩跪在他脚边,一脸顺从又低眉顺目的男人。 “顾青云。”应天放下眉心上停留的指腹,忽意味不明地轻唤了对方一声。 已进入催眠状态的男人,表情略显呆滞。他偏棕眸子里涣散的视线缓缓聚焦着,整个人的动作都被放慢了似的,缓慢而又郑重地撩起自己的眼皮,直视向上方坐着的乖张青年。 对方无意识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本能一样,翕张着自己的嘴巴,似要回答应天的话。 然而没给他出声的机会,应天随手一巴扇向了对方蜜色的脸颊。 “我叫你的时候要及时应声知道吗?” 应天没有下死手,可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道再怎么说也小不到哪里去。 啪的脆响声尾韵都尚未消失呢,顾青云的右脸颊就印上几条指痕。 像是艳红色的纹身,为他那张乏善可陈的脸添了稍微的亮色。 “知…知道。”顾青云的动作仍旧透着股不协调地缓慢,声音更是像嗓子锈蚀了一样每个字吐出的都艰涩。 这是一级催眠的副作用,后续随着催眠的深入其影响也会逐步减少,最后乃至根深蒂固同往日无异。 应天附身向前,欣赏似的看向自己刚才的杰作。 刚刚因顾青云没有及时回复自己,他赏了对方一巴掌。现在对方回复了自己,心头的那股气焰也始终没有减小的迹象,反倒是愈演愈烈。 做的对了,正常来说是不应该受指摘的。 但他不同,现在对方唯自己是从,他说什么都当都得老老实实地应着。 他说对方不对,那么对方就不对。 真是奇怪啊,应天短暂地自省三秒。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心里扭曲的人,也不是个崇尚暴力的渣滓,更不是接触权利后就会迷失自我的失败者。 可一碰到顾青云,他所有的负向情绪就爆发了出来铺天盖地啃食着跳动心脏,发麻的指尖。 迫切地逼迫着他采取些行动来缓解身体里的焦灼。 也许压根不怪自己。 这全都是对方的错。 短短几瞬,应天脑子里接连蹦出了好几天值得大肆宣扬用力惩罚对方的指摘点。 “回答得太慢。” “没有感恩戴德。” “……” 应天每说一句话,巴掌就扬起一次。 最后,他钳起对方微肿起的脸掰着他的下巴,左右反反复复打量了好久,乌沉沉的视线暗了又暗,他薄唇微启再次挑剔,“真丑。” 他语气压得太低,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的气音,眼神挑剔到堪称露骨的刁难。 说老实话,顾青云长得并不丑。 应天大概是有些没事找事的。 一如应天自己在帖子里说的那样,他和顾青云是南北两极。应天长相精致美大于帅,冰山似常年冷下来的脸色,光是瞧着就让人无端生出只可远观难以接近的心思来。 而顾青云不同,他是很帅气的长相。 浓眉厚唇高鼻大眼。 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高不可攀,单边脸颊处若隐若现的酒窝更是为他增添了些许亲和力。 若是非要从他脸上挑出些瑕疵的话,其实倒也能违心说上两点。 偏偏他的身材,他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又很好的补齐了那微乎其微的不足。 丑完完全全是和他不搭边的词语。 可应天就是看他不顺眼,觉得他的每一根睫毛每一个毛孔脸上每一条蜂蜜色的年轻絮絮都丑得要命。 “......”应天话音刚落,跪在他脚边的顾青云,他那张英俊且泛红的脸上,后知后觉地染出几分委屈与受伤来。 催眠的指令只会改变催眠对象的认知,其催眠对象的真实性格会始终如一地保留下来。 顾青云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颤个不停,视线始终低垂着。 倒真像个做了错事,逃避主人视线的——狗。 看得应天的手又痒了。 但他没动。 整个身子往后靠了靠,应天交叉起自己的长腿,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看戏似地高高在上地挑三拣四。 “怎么不说话。” “哑巴了吗?” “刚刚打了你。” “难道都不知道说声谢谢吗?” “谢…谢谢。” “谢谢谁?”应天没放过他。 “谢谢……”顾青云变得迷茫。 应天啧了一声,连最基础的谢谢都需要他来教,果然是个胸大无脑的蠢货。 “要说谢谢……”应天猫儿一样的眼睛微微一转,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绝佳的想法来,他语气恶劣得如有实质,字字句句都透着戏谑。 “要说谢谢主人知道吗?” “知…知道。”顾青云笨拙地回。 “嗯?”察觉到应天不满地挑了挑眉。 顾青云赶忙慢吞吞地补了一句,“谢谢主人。”他此刻应该是典型的,脑速大于嘴巴说话的速度。几个字说得好似舌头打结般曲折,脸颊也因过度着急而涨得通红。 应天本就觉得顾青云长了副不入流的蠢相,眼下一瞧更是丑得没眼看,他冷嗤了声,也不顾那人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复。 直接将人晾到一边,拿出手机编辑起了刚才的帖子。 「楼主:没有陷入回忆,我只是有事需要处理。人物既然已经介绍完毕,那就从头说起吧。」 得到路人攻交流中心事出意外。 上周三的晚上,应天应邀参加完星光盛典。他手上还握着新鲜出炉的,年度最具影响力艺人奖杯。 这种没什么技术性含量的奖项,老实说应天是从来不会放在眼里的也懒得亲自到场。 他之所以会来,完全是因为同一个奖项提名的艺人里有顾青云。 对方什么身份,也配和自己平起平坐?光是把自己的名字和对方一起读出,应天就恶心得快要呕出来,那简直是对自己的亵渎。 事实证明,顾青云确实是不配。 他只是个陪跑的罢了。 奖杯预料之中,是属于应天的囊中之物。 应天握着奖杯意气风发地从顾青云面前掠过,瞧见对方微蹙着眉表情略有不爽,应天就觉得高兴。 他越发得意地握着奖杯,一路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其意外发生在回程的路上。 银白色的保姆车驶向老城区,应天的房子就坐落在老城区的某别墅小区。 那是他赚第一桶金时,家人替他购入的房产。至今他已经住了二十多年,那里边充着应天从小到大的记忆。不论多晚,只要还在c市,应天都会回那个房子。 跨海大桥上,应天的手机屏幕滑了又滑,社交软件的搜索框上并列着他和顾青云的花名,以及罗列着应天这一段时间的搜索记录。 #甜甜红土 #ytgqy #应-天顾/青云 #应甜甜顾红土 ...... 虽然把自己的名字和顾青云的排列在一起,应天不是很喜欢。 可只有两个名字一起搜,他才能搜得到更多的拉踩。 【哈哈甜甜今天又得奖了,是谁爽了我不说!之前老早就说过了吧红土的粉丝不要半路开香槟。】 应天冷淡着表情,甜甜是粉丝对他的昵称,从小叫到大。早就过了最佳矫正时期,他不是很喜欢却因太深入人心而只好视而不见。 至于后半句里的红土,则是顾青云的黑称。 青对红,云对土。 不得不说,顾青云的黑粉还是挺有才的。 应天轻哼了一声,接着往下刷新着广场。 就在这个时候,余光里一辆眼熟的保姆车一闪而过迅速超到了他们前边。 “那辆车看起来好像很熟悉。”驾驶座上的助理喃喃一句。 应天眯着眼睛,那辆车从颜色到型号再到车牌,他不能说熟,只能说稍微有点印象。 “追上去。”应天不假思索。 走在他们前边的那款老土黑色保姆车,归属者不是别人正是被应天粉丝屠了广场的顾青云。 “那是不是顾青云他们的车?”副驾驶座上的经纪人先是扭头看了应天一眼,然后道:“他怎么去了老城区,他住的地方不是在......” 车内后视镜里,紧盯着前方车辆的应天忽然斜了经纪人一眼。 副驾驶座上的胖子立马消了音。 银白色的保姆车一路尾随黑车进了破败肮脏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垃圾味的低矮居民区。 黑车缓缓停在某路灯下,几秒后一双长腿迈了下来,戴着口罩的顾青云快步走进了昏暗的小巷。 应天视力向来好,他一眼就瞧见了巷子最里路灯下站着的瘦伶伶人影。 有人在等着顾青云。 想也没想,应天也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后槽牙紧了又紧,修长的指头紧攥着手机,不知为什么心头的火烧得更为猛烈。 许是对顾青云的怒而不争吧。 他一个上升期的演员,竟在黑夜幽会他人?! 这种人怎么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不对,他从来都没有配过。 应天的呼吸沉重了起来,却又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巷子口他隐匿着自己的脚步,亲眼见到那两个人亲密地拉扯,未了顾青云还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披在了那人身上。 真是令人作呕啊。 应天不记得当时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应该是拍了照片的,也应该是无心打扰到了那两个人。 记忆当中,个子又矮又瘦的那位受惊了的老鼠一样,察觉到巷口传来的动静,飞快地扔下顾青云跑了。 而顾青云强撑着镇定,看到他的时候表情瞬间复杂,“怎么是你。” 他意外而又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你怎么在这儿?” 听听,这话。 他怎么在这儿。 应天玩味地用舌头顶了顶脸颊,他凭什么不能在这儿。 “你没听到什么吧。”顾青云忙不迭地追问。 怎么他也知道刚才他的动作他的话很见不得人吗? 应天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 只是阴恻恻地看向略显慌乱的男人。 顾青云同他一样皆是从大赏后台离开的,他没有卸妆,头发上缀着亮片,昏黄的路灯下一闪一闪的好比繁星。 他焦糖色的眼睛斥着紧张与忐忑,肉感十足的唇微微抿起。 上半身的肌肉也随着他的不安而逐渐隆起。 顾青云本是穿着蓝色西服来的,可他刚刚把自己的西服递给了那矮子。 上本身只剩下白衬衫。 小时候,应天就知道他长得壮。 在一群难民一样的孤儿里头,壮得像只小牛犊。 营养不良时尚且如此,后续被资助了营养跟上了,他的体型更是大了数倍。 常年健身堆砌锻炼出来的肌肉块,鼓鼓囊囊地撑起白色衬衣,他胸前的那两大坨饱满胸肌,更是几乎要把顾青云胸前的扣子给撑爆开。 在昏黄路灯,以及破旧小区似有若无的穷酸味下。应天的脑子有点眩晕,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他乃子原来这么大的吗?《 》 3、第三章 “你是不是往里边垫了东西?” 应天没顾对面那人脸上的一瞬僵硬,他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应天的世界里没有迂回二字。 毕竟自小就被家人娇惯着长大,又少年成名。金钱地位美名,他样样不缺。 几乎从出生就站在了,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他没必要拐弯抹角地委屈自己,他的视线笔直着紧盯着与他间隔着几步距离的顾青云。 真是奇怪啊。 刚才分明他还在巷子口,怎么不知不觉间俩人的距离拉近了这么多? 他一定是被顾青云的无耻气昏了头。 应天冷哼一声,“怎么不说话。” 是不是被他说中了? 顾青云那家伙兴许是真穿了硅胶衣也说不准。 应天的恶意不加掩饰,仔细想想,圈内也不是没人这样过。 为了强撑自己的好身材,拍戏的时候或者日常出行的时候,都往衣服里塞硅胶。 垫肩垫胸肌垫腹肌垫小鸡。 顾青云或许就是这样。 应天的视线一动未动,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那高鼓起的地方。 顾青云算得上是个保守的人,也或许是为了避免激凸造成的尴尬。 白衬衫底下他还衬了一件,过时而又老套的白色背心。 他自我感觉未免也太好了,就好像谁会故意盯着他那两坨肉看似的。 应天不屑,要不是他胸大得太夸张,自己才不会纡尊降贵地盯着那里看。 “你......” 大概是被自己说对了吧,顾青云脸上的表情堪称心虚,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地话来。 他的剑眉蹙了松,松了蹙。 应天却已不耐烦了,心里愈加觉得顾青云的胸有问题。 顾青云是个非常喜欢自证的人,网上有什么风波有什么关于他的谣言,他总是喜欢迎风自证。 这次怎么不了? 怕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他在弄虚作假。 应天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话,咄咄相逼:“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 他冷眼看向男人:“你到底垫了什么。” 理直气壮的,“把衣服脱给我看看。” 顾青云那边的表情已经完全愣住了。 他眼睛微微瞪圆,有种难以置信的骇然与不知所措。像是在怀疑这句话究竟是他出现了幻觉,还是真的从应天的嘴里说出。 对方面无血色的脸,惴惴不安的视线,是应天最好的消遣。他高扬起下巴,同往日一样不可一世地冷淡、骄傲。 但不知为何,流动的空气、晚风突然变得黏稠起来,几乎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迫使着应天反复舔过自己的唇瓣,喉结也不断地干渴下咽。 应天想,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好奇心太胜,探究心太强。 他没别的想法,只是想替不明真相的粉丝朋友们打打假罢了。 善良的他何罪之有? 分明全部都是顾青云的问题。 另外,不知为何,应天裤兜里的手机此刻热到发烫,让他的西装裤都变得紧绷起来。紧贴着的那一块皮肤,快要烙熟似的难受。 “应天。” “应天。” 顾青云仍旧是警惕而又傻眼的。 让他得以解脱的是应天经纪人的呼唤,微秃顶的胖子额头上全是汗,他小小声地呼唤着应天。 “干嘛?”应天很不高兴,紧逼向顾青云的脚步一顿,他不耐烦地回过头去。 “什么事?”没看到他正在忙吗? “不知谁把消息放出去了,现在有粉丝正在往这里赶,咱们快走吧。”经纪人是真的着急,之前被粉丝围堵追车的情况还历历在目,为保证应天的安全他们必须得尽快离开。 舌头在口腔里兜了个圈,应天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他偏头再次看向路灯下的身影,沉沉地目光像是黏腻的触手爬了数米,又极不甘心地全部收了回来。 他冷嗤一声,“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等着被粉丝围堵吗?” “笨死算了。” 应天的皮鞋毫不留恋地踏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银白的保姆车疾驰离开低矮的居民楼。 应天心不在焉地看向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不知过了过久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了已烫了许久的手机。 【就在那个时候,我发现手机上突然多出了一个陌生软件来。】 大写的路字紧贴着四方块,应天起初是诧异的。 他明确的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在手机上下载过这个软件。 它究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手机也不像是中了病毒的样子。 可能心情实在是无聊吧,应天就这样点了进去。 【软件里的帖子当时还不像现在这么多,寥寥几个标题直截而又了当,放在某些网站上估计全会变成口口字样。】 应天拧起眉头,心里已为这个软件定了性。 这大概就是一个以猎奇为噱头的一个论坛吧。 真够低级的这些家伙。 靠着一些低俗廉价的想象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应天不以为意,脑子里甚至还在纠结顾青云到底有没有穿硅胶衣。 他索然无味地上划想要离开软件,柔软的指腹却错触进了一篇以催眠为主题的帖子。 应天最开始并没有把那帖子太当回事,直到他意识到发帖人是同他一样,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短暂地来了些兴趣。 当应天看到帖子主人靠着催眠,一举拿下他厌恶讨厌的对象,让那人跪在他腿边,让那人对他言听计从时。 屏幕上的文字几乎活过来似的,拼命地塞进他的脑海。主角的简称也从帖主发的简写,变成了顾青云。应天的脑海里也相应出现了顾青云对自己卑躬屈膝谄媚讨好的模样。 这才对嘛。 应天只觉自己的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似得,杂乱无章的心也抽丝剥茧般,变得畅意起来。 他和贴主想的一样,顾青云那种人也就适合趴在自己的腿边仰望着他。 让他同自己站在同一高度,是对自己更是对他的羞辱。 可帖主说的催眠? 应天又有些嗤之以鼻,自己和对方总归是不一样的,发帖的人大概是个疯子。 正常情况下,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催眠术呢? 不过谁让帖主的性格很合自己的胃口呢?应天好心地给对方留了个精神病医院的地址。 贴主估计一直在窥屏,他秒回了应天,说出的文字透着股高高在上的故弄玄虚。 【你不懂。】 神经。 应天扯了扯嘴角,觉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不懂? 对,对他确实是不懂神经病的世界。 应天心里腹诽,可那帖子却是一字不落地追了下去。 有些时候,恍惚间帖子里的文字好像变成了他和顾青云。 又一次在潮湿的梦里醒来,应天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恭喜您已完成经验累积,正在为您进行筛选】 【186,72,24,24】 【小世界:年少有为】 【恭喜您完全符合路人攻筛选条件】 【现为您抽取您逆袭的有力金手指】 【检测到近日以来您的高频搜索词为催眠】 【现已为您加载催眠面板】 【愿您玩得开心】 【祝您逆袭愉快】 应天以为自己是梦魇了,这种情况以前也是有过的,专业一点的词汇好像是叫梦中梦。 也许他应该强迫自己醒来的。 可应天的手比脑子反应得要快速得多,他已经点开了面前的半透明蓝色面板。 并在催眠对象一栏,输入了顾青云的名字。《 》 4、第四章 应天迷迷糊糊的。 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待他瞧见输入对象,检索出来的介绍弹窗时。 他朦胧的睡意才褪下了大半。 应天难以置信的,带着莫名升起的焦躁。 直直用手触上了,那块仅他可见的淡蓝色光屏。 力道大的,让他指尖完全泛白。白皙的手背上,也生出数条隆起的青筋。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 应天神经质地啃咬着自己的嘴唇,他怎么敢? 顾青云怎么敢的! 在他的世界当中,他应天连个配角都算不上?只是个无名无姓的路人。 开什么玩笑?! 应天气极反笑,眼神彻底冷淡下来,俊脸染上显而易见的怒。 此时此刻,比起怨恨顾青云也配记不住自己。 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的应天,反倒是更怀疑这屏幕上简介的真实性。 乱七八糟,写的这都是些什么? 他是一个从顾青云全世界路过,却不被对方记住的路人攻。 杜撰,完完全全的杜撰。 因槽口太多,应天紊乱一瞬的心绪已不知具体他应该先反驳哪一条。 是他从顾青云的全世界路过,而不被对方记住姓名。 还是说,他会攻了顾青云? 应天用力往下抿着唇角,高昂起头,锋利的喉结往下一滚。 他强迫自己一字一句地看向屏幕上的介绍,倒要看看这瞎话编得到底有多夸张。 似为了检索人物的简介不出错,人物介绍弹窗的右上角,还粘贴着顾青云的证件照。 那照片拍得应该有些年头了。 至今起码有五六年,照片上的顾青云稚气未脱,明显是他刚进娱乐圈不久后拍摄的。 十八九岁的青年满目朝气,剪着寸头穿着白色的跨栏背心,天赋异禀的蜜色胸肌塞满小半个屏幕,砌起来的沟壑露出一个紧闭的v字,又深入进背心下。 焦糖色的眼直视向镜头,带着不安又透着勃勃的野心,其蓬勃的生命力不好惹的顽强跃然于相片之上。 偏偏他右脸颊若隐若现的单侧酒窝,打破他装模做样撑出来的气场,一览无余他私下的质朴傻气。 冷眼瞧了会儿,应天食指指尖从上至下轻滑过整张证件照,在图片的中下位置略一停顿。 随后像是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般,应天的呼吸滞了几秒,他张嘴就是几句挑剔。 “伤风败俗。” “不知检点。” “没有男德。” 应天的声音透着股刚醒来的模糊,喃喃低语咬牙切齿的,在舌尖饶了整整一圈才完整吐出句微乎其微的气音。 长睫压下眼底的晦暗,他按下心神垂眸继续看去。 人物简介上罗列了和顾青云相关的所有信息,其中还包括所谓的剧情介绍。 【姓名:顾青云】 【职业:演员】 【官配:xxx】 【身高:185】 【体重:82】 【对应小世界——年少有为,是小世界当中当之无愧的主角受,幼年丧父丧母,成年后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被圈内人百般刁难,后功成名就,与孤儿院的青梅竹马主角攻修成正果......】 应天起初只以为是他读得太快了,他耐着性子反反复复瞧了几遍,才终于确认,小世界的简介里的确没有他的名字。 唯一可能与他挂上点勾的,就是“圈内人”这三个字。 圈内人就圈内人吧,还偏要再后边加上一个“百般刁难”。 莫名其妙成了路人,应天心头本就不爽到了极点。 如今他还要被泼上一盆脏水,说的就好像他多么跋扈多么不讲理似的。 自己若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对不起百般刁难那四个大字? 应天舌尖微抵腮帮,沉沉目光又死死盯向简介介绍的最后一句话。 “并与孤儿院的青梅竹马修成成果。” 这竹马估计就是官配上显示的主角攻姓名了。 应天懒得去记对方的名,脑海却不受控制地想到前天晚上,他在巷子口瞧见的那个披着顾青云外套的小个子。 应天轻蔑地啧了声,“废物。”他冷冷吐出两个字来,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骂谁。 他抬起那不知为何,还停留在顾青云证件照上的指。应该是嫌弃对方长得太丑,身上的衣料太少,太过有伤风化了吧,所以他好心地用指腹覆盖其上,为他手动打了个码。 他慢条斯理的,转而向下。带着股森然的毫不犹豫,点向了弹窗最底部的确认键。 【请您再次确认是否绑定主角受顾青云为催眠对象,催眠时间共计二十天】 【注意:二十天时间当中,您共有三次发布指令修改常识的机会,以及三次催眠深度的百分比调整。】 【催眠结束时,一切将归于原位。不过若是在此期间对方对您的好感度增加至百分百,后续说不定有惊喜等着您哦~】 【另自发布第一条催眠指令的那一刻起,计时即刻生效,您需要巨细无比地记录下,得到路人攻软件后的一切事项,太过私密的床-上事宜,您可以有所保留。】 【关于论坛的更多规则,详细请参阅主页的论坛守则。】 【路人攻交流中心,一款励志于让所有路人攻都上桌吃饭的软件,您最好的伙伴】 【加油吧,路人攻42号!向着主角受,大胆地雄起吧!】 “啰嗦。” 应天哂笑一声,仔仔细细地扫过每一条。确认无误后,他点击了红色的确认二字。 眼前的简介弹窗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长条指令的发布行。 直至此刻,应天的神情已彻底褪去了最开始的那股阴恻狠戾。 他游刃有余地,指头虚虚蜷缩起来,眉目间冷淡着,倒是又恢复出以往云淡风轻的高高在上来。 应天并未太过着急输入指令。 指令下达的一瞬就会开始计时,共计二十天的时间。却只会在同被催眠对象面对面不超过三米距离时,指令才会真正生效。 应天勉强算是个勤俭而又节约的人。 他不想浪费太多。 所以,干脆直接关掉了弹窗,等待着不久后的再次开启。 关闭的浅蓝色光屏带走了,室内的最后一丝光亮,应天半阖着眼,平躺在床上无意识地咀嚼起“顾青云”的名字。 先前的怒气彻底褪去,应天后知后觉地完全清醒着毫无睡意。连带着以往每每想到顾青云时,那细细密密的痒也再度来袭,满斥着他的胸口,迫切的想让他给顾青云再找些不痛快。 扪心而论,他和顾青云大抵还是有些孽缘的。 许久未去公司大楼,第二日应天刚一下保姆车,他就在地下停车场,瞧见了顾青云的身影。 应天今日穿得仪式感颇足,以往来到公司,他总是敷衍着。他的脸就是他有恃无恐的资本,哪怕身上胡乱套着件麻袋,也有的是人歌颂他那张普度众生的脸。 【当然,再次申明我不是故意自恋,只是单纯地在陈述事实。】 “应天?应天!” “你慢些走噻。”副驾驶座上的经纪人,尚未拉开车门,瞧见的就是应天卡其色风衣摇曳出的残影。 今日也不晓得是出了啥子事,应天那祖宗竟罕见地提出要来公司瞧瞧,穿得还是顶光鲜亮丽,就算直接把他拉去拍杂志封面也绰绰有余了。 “我先走。”应天并未回头,惜字如金的话语从前头丢下。 他已经跨步走进了白色的铁门之中。 应天所在的半边天娱乐,是圈里最具盛名的老牌娱乐公司之一,可追溯到的最早创办日期源于一个世纪之前。 因此,公司的选址财大气粗。 内里的设施,却不同程度地透着股旧旧的年代感。 公司虽不定时地会进行些返修,可总归有些地方一时顾不上。 譬如地下停车场通往两处电梯的那一小块路。 打着补丁的水泥地面,惨不忍睹。它哒哒哒地发出皮鞋踩踏其上的清脆声响,远远的就昭示出来人那漫不经心的傲慢与嚣张。 “应...应老师?”略显激动而诧异的男声回荡在不大的空间内。 应天懒洋洋地往旁边分过去一个眼神,他才注意到顾青云旁边竟还站了个人。 二十岁上下,圆乎乎的一张饼脸,貌似是顾青云新招来的助理。 “你好。”应天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他天生就是吃娱乐圈这碗饭的。即使他很不喜顾青云,可对着顾青云身边的工作人员,他还是愿意给对方个好脸色。 他不经意道:“你是新来的?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是是。”顾青云那助理忙不迭道:“我前几天才过来的。” 他涨红了一张脸,似没想到应天会与他搭话,满腔的话匣子瞬间打开:“以前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看您演的那部电影。” “没想到今日瞧见您本尊了......” “小胖。”前方木头人一样呆站着的顾青云,微微偏过头,出声制止住他助理未说完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那圆乎乎的助理略有歉然地冲应天笑笑。 应天勾着唇角,难得没再次挑剔顾青云的不是。 他拆解起顾青云助理的话,“以前他们在孤儿院的时候。”这人应该是同顾青云从一个孤儿院出来的。 功成名就还不忘拉扯之前的同伴。 还真是好人吶。 应天不屑,黑黝黝的眸略停几秒后,又移至电梯口前方站着的那道人影。 同时,心情微妙的。因对方那句,他们先前总看自己的电影,而稍微感到些许的愉悦。 还算他有些眼光,应天冷哼一声,不至于无药可救。《 》 5、第五章 安全出口的灯光频繁闪烁地打在众人头顶,滋啦滋啦的光束时暗时明。 “这灯怎么坏了?” 通道口又两道脚步声渐近,应天用眼角瞥过去。一胖一瘦两道紧赶慢赶的身影,正是先前被他落在身后的经纪人和助理。 “喂,喂后勤部吗?” 应天的经纪人皱眉看向棚顶闪烁个不停的灯源,他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公司后勤,“停车场的灯坏了,找个时间过来修一下噻。” “别让艺人磕了碰了。” “....…” 应天看过一眼,不怎么感兴趣地收回视线。他那双乌沉沉的眼,照旧施施然地看向前方。 “对,就是地下三层,你们快些哈。”絮絮叨叨的中年男声嗯嗯两下后挂断了电话。 许是电话打得太过专心,待他瞧见应天斜前方站着的人时,圆溜溜的眼睛滑稽般瞪大。应天的经纪人下意识地瞥了瞥应天,眼睛又快速地眯回原本的样子,他强撑起表面的淡定。 内心却乱成一锅粥地浮想联翩。 怪不得今日应天非要来公司,怪不得刚才应天一改往日慢悠悠的性子,气势那么足地汹汹阔步。 原来...原来是顾青云来了吗? 应天的经纪人轻叹口气。 他知道应天与顾青云不对付,网络上两家粉丝互为对家,掐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可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呐。 俩人走得路线完全不同,根本构不成利益上的冲突。 应天也是的,入圈都快二十年了。实打实的业界“老前辈”,就算再不喜欢对方,也不至于撕破脸皮与顾青云作对吧。 太...太跌份了。 “张...张老师?”顾青云新请来的小助理,已经傻眼了。 他今天这是什么运气啊,短短几分钟竟接连瞧见了公司最出名的摇钱树——应天以及他的经纪人。 这可都是公司的大前辈,他和顾青云这俩刚入职场的小白,可不得瞻前顾后地问好吗?他不着痕迹地用手肘捅了捅前边的顾青云。 “青云青云。”他小声地冲顾青云使了个眼色。 可能是地下停车场久不见天日吧,这里的温度始终比地上的要冷一些。小助理自伸出手碰到顾青云后,他就一个冷颤接着一个冷颤,好似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了般胆寒。 但他左右看看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归根结底后续还是地下温度太低了。 “打个招呼啊。”小助理压低声音耳语。 顾青云不再沉默,笔直的身姿微微往后转了下,他回过头礼貌地道了声:“张哥。” 目光触及好整以暇,正不可一世地睥睨着他的应天时,顾青云视线一顿手微微握紧,他不卑不亢地轻点了点下巴。 随后,换来应天极为不满地一句冷嗤。 应天的眼神冷冽又透着股高高在上的挑剔,瞧瞧,他就说顾青云这种家伙不能得势吧。 遥想当初,顾青云刚进圈子刚入半边天娱乐的那段时间。 他就好像一只永远看不懂别人脸色,惯会故作亲热摇尾乞怜的狗。 每每见到应天,都会亲亲热热的左一口应哥,又一句应老师。 好话更像是不要钱地吐露,让应天不得不怀疑起顾青云背后的动机。 现在,他是觉得他的身份和自己齐平了? 哥不叫也就算了,老师也不喊,只是木着一张脸冲自己点点头。 糊弄鬼呢? 应天脸色冷凝着,揣在风衣口袋里的指尖接连不断地泛起刺刺的痒,迫使他反复摩挲过自己的指腹。 “电...电梯来了。” 瞧见层层递减的红色数字,顾青云的助理下意识地松下一口气。 他想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无法适应上位者强大的气场以及那令人大气不敢喘的氛围。 电梯一来,他便觉得到了解放。 当即捅了捅顾青云,示意道:“应老师你们先先上?” 地下三层的停车场,只有两个电梯。 右边那个今日正张贴着维修的标识,能正常运行的只有最左侧的那一辆。 老旧的电梯,空间不大。 五个成年男人挤在一起,势必会异常逼仄。 小助理福至心灵,总觉自己的情商在此刻达到了巅峰,“我们没啥事,等下一趟就行。” 顾青云没什么意见,短促地附和了一声。 “那多不好意思。”应天的经纪人——张源客套一笑,不置可否地看向应天。 应天眉锋微蹙却不低垂,他趾高气昂地扫向张源,眼神里隐隐透着警告。 张源一愣,话锋当即转道:“先来后到,先来后到。” 他略一思忖,“不然就让青云和应天先上去?” 张源摆摆手,“我们不着急。” “我们不着急哒。” “随你。”应天抬起长腿,皮鞋鞋跟撞击地面的清响步步紧逼向顾青云。 他擦着顾青云的肩膀而过,体温与彼此身上的香气短暂地交融着。 “反正......”应天已站进电梯之中,他正对向顾青云隐忍的脸色,拖着轻怠的语调,“我是无所谓。” 顾青云抿唇未动。 反倒是,他助理挠了挠头,“青云要不你...你也跟着去吧。” “你不是和老师约了时间吗?” 半边天娱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圈里高薪聘请演技老师,来为公司新人讲课。 顾青云非科班出身,他的天赋不足以支撑他参演的每个角色,所以每每开课顾青云总是一次不落地过来。 这次自然也是,只是路上碰到了堵车,他比平日要晚上个几十分钟才到公司。 “呀,那得快一些吧,我记得今天开课的时间好像是在九点钟?”张源添油加醋,不惜再加一把火。 “这电梯一升一降的,谁知道下一班得什么时候?” “要不,就先和我们应天一起上去吧。” 顾青云英气的眉眼里盛着几分意动,“我......” 他迎上电梯里应天的冷眼,是真打怵同应天乘上同一座电梯。 尤其...尤其...前天在巷子口还发生了那样算不上愉快的事。 顾青云微微收紧下颌,被电梯里那双漫不经心扫过来的眸,看得头皮都有些发麻。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青云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他冲电梯旁的几人点点头,迈步上了电梯之中。 冰冷的电梯门缓缓合并,狭小的空间里,两道清浅的呼吸此起彼伏。 身后的目光如有纸质像蛛丝一样紧黏过来,顾青云不得不紧绷起身上的每一块肌肉。现在说后悔的话太晚了,他只祈祷上升的这一分钟能尽快度过。 不要让自己再被应天挑出什么容易指摘,碍了他眼睛的点来。 可显然,老天没有站在他这一头。 电梯门刚一合上。 应天那轻飘飘,却透着不容忽视压迫感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今儿个怎么没穿你那个硅胶衣?” 电梯镜子里,顾青云的脸色已然阴沉下来。 顾青云今日的装扮偏休闲风,肥哒哒的卫衣外套配着一条宽松的黑色运动裤。 把他的好身材完全覆盖,就连他比旁人要肥软一些的胸膛也扁平了下去。 起码,就应天来看,就是这样的。 横看竖看,也愣是找不出一点前几日巷子口时的震撼。 他愈加地笃定,顾青云那日就是往胸前垫了什么不该垫的东西。 要不然怎么会相差如此之大呢? 他本不想刁难顾青云的,可谁让顾青云忘本忘得太厉害?为人又不诚实? 见到前辈不主动问好也就罢了。 竟然还搞一些歪门邪道,往胸膛上塞硅胶,企图“傲视群雄”。 他这才入行多长时间? 顶多也就四五年吧,怎么就被圈子给污染成这幅不讨喜的德行了? 还是说,他本就这样的人? 许是正义感作祟,应天觉得他有必要帮助一个误入歧途的青年回归到正途之上。 他步步往前逼近,呼出的热气已近在咫尺,着重喷洒在顾青云的鼻尖,嘴唇。 “什...什么硅胶衣?”顾青云眉头蹙了个结,眼里盛着不解。 他没搞懂,应天到底在说些什么? 趋利避害的本能,却已让他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的森然。 他稍稍往后退了步,手已经摸向一旁的电梯键。 那日巷子口也是如此,他正和朋友说话呢,突然就见应天沉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 他那张向来漠然的冷淡脸色,难看的几乎能滴下水来。 一本正经地命令着,让他把快些把衣服脱下去。 其口吻认真的同此刻一模一样。 应天睨着顾青云,不悦地冷冷道:“你心里清楚。” “......”顾青云张了张嘴百口莫辩,英俊的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应天的状态实在是不对劲,顾青云的手指快速按向电梯的按键。 他无意同应天发生矛盾。 若是对方实在不喜他,那他可以尽可能地避着些。 “又或者说是我冤枉你了?” 应天低哑地嘲弄声响起,他冰冷的手指手疾眼快地顺着顾青云的指缝,交叉覆盖而上。 似藤蔓禁锢着顾青云。《 》 6、第六章 应天长得白,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覆在蜜色的手背之上,反差如玉压住巧克力。 带着不容反抗地决绝,应天的指头沿着顾青云的指缝一路滑向最下,他用力地扣住对方手指之间的凹陷处。 每一根手指都牢牢插入其中,夹住对方那比他略宽一些带着明显厚茧的手。 那些掌心茧子的触感并不好,磨棱棱的硌人。 就像顾青云这个人一样,吃尽苦头千锤百炼却造就出一副讨厌的模样来。 “这还没到八楼。” “你做什么?”应天不咸不淡地开口,支-配提线木偶般。指头下压着,无情地带着顾青云的手,轻易地让那只手掌脱离电梯的按键。 “......”顾青云脑子晕乎乎的满是浆糊。 他已完全怔住了,猝不及防地整只手背都被应天握在掌心,让他大脑都短暂空白几秒。 那冰凉的触感像是在手背上贴放了块寒冰,又像是被某种生长着鳞片、信子的爬行动物紧密地缠绕过来。 他想要拼命甩开的同时,又被禁锢着一动不能动,高大的身子吓傻了似得缩成一团,好不可怜。 其实,这已不是应天头一回找他的麻烦了。 自他加入半边天娱乐开始,应天就对他横眉冷对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 讨厌他的方式也层出不穷,顾青云之前总觉得应天是大前辈,是他...不...是大家的偶像。 不论他做什么,好是好,坏也是好。 自己都是可以继续忍耐下去的。 哪怕是对他表面和煦背后不屑,又或者是直白地挑剔着他莫须有的不足,再又彻底撕开平和的假面隔三差五就给他找些麻烦...... 顾青云觉得自己都可以忍耐,他不想同应天闹出什么矛盾来。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 他的一次次退让,只换来了应天的变本加厉。 他对自己的印象没有丝毫的改善不说,折磨戏弄人的手段倒是愈发高明了起来。 ‘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顾青云不合时宜地生出一股奋起反抗的心。 他有种本能地感应,总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反抗。 估计就要被那紧紧缠绕的巨蟒囫囵吞下肚,连个骨头渣渣也不剩。 可都不等顾青云做出反抗,贴紧着扣向他指缝的指头就微一用力。 紧随其后应天温热泛着冷冷幽香的身子,也紧密无间地贴了过来。 身后人湿热的呼吸,次次不落地喷向顾青云的颈弯。 从电梯的镜子里来看,顾青云整个人就像是个大型玩偶,被应天别扭地满抱在怀。 触及镜中画面的瞬间,顾青云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他如梦方醒,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同时手肘垂直往后用力一怼。 顾青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同人打架在某一段时间里更是家常便饭。 他清楚要怎么用力,对方才会痛,但出手的瞬间,顾青云终究还是收了些力道。 他人长得高大,大多数时候性格却南辕北辙的软。他想自己只要逃开就行了,他不想伤到应天。 然而,应天躲闪的速度比顾青云想象得要快多了。 “打我?” 应天毫不狼狈地往后退了一步,卡其色的风衣下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苦口婆心地轻笑道:“这不对哦。”应天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笑意不达眼底透着股森然的狠劲。 顾青云肉眼可见地往后小退了半步,他仍不死心地想要中止电梯的上行。 此时此刻什么上课啊演技啊,通通被他抛在脑后,他就连视线也不敢同应天对上。 “要听我的话,知道吗?”低沉又好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在这连监控也坏掉了的狭小电梯之中。 顾青云如芒在背。 伴随着指尖对捻甩出来的脆响。 倏地,顾青云甩了甩脑袋。 他诡异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眩晕袭来之前的最后一秒。 铭记于眼前的——是应天居高临下、不加掩饰的得意嘲弄。 ------ 【恭喜您已发布催眠深度为百分之六十的催眠指令——顾青云要听好好听应天的话】 【您随时可以进行指令修改,或催眠深度的调节】 【目前剩余次数两次】 【温馨提示:百分之六十的催眠深度,刚刚好~既能让被催眠对象服从您的命令,又能保持他绝对的性格特点。】 【加油!路人攻42号,快些尝试一下您的金手指,另不要忘记,从今天开始您要在论坛上开贴记录,催眠先后发生的一切事宜哦~】 应天敛下眉,心中好大的不情愿。 若非顾青云对他动手,他又何必催眠顾青云呢? 他本都不想动用那劳什子的催眠功能。 一来,那催眠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完全不需要靠着催眠达到自己的目的。 二来,下达了指令后。自己各方面都要是受限于那论坛。 光是需要详细记录下自己生活的这点,就足以令应天讨厌了。 因职业的原因,应天从小就生活在镁光灯以及无数人的关注之下,他很是注重自己的个人隐私。 除非是工作要求,要不然应天向来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现在都怪顾青云,自己的隐私不保不说,他还要被迫记录下自己的生活。 他这下是真的有些不爽了。 连带着对地上瘫坐着的顾青云,也愈发不满起来。 应天反反复复地用舌尖舔过唇,好似一条正在找寻着角度,要用毒牙刺进猎物血管中的蛇。 他冷冷瞧着地上的人,忽恶劣地扯了扯嘴角,拿擦到反光的皮鞋用力,捻上顾青云结实的腿肉。 别说。 应天挑眉,顾青云这种人,他那滚烫的软烂肌肉也就只配给自己擦鞋了。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扫,挣扎间顾青云大开的卫衣拉链。 顾青云今日穿得实在是难以入目。 一身运动装外加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就这样灰扑扑地来到了公司。 他上衣的内里还搭了件,过度老土过时的跨栏背心。 也不知那白色的修身背心,到底是救过他的命,亦或者那才是顾青云的本体。 西装也好,运动服也罢。 顾青云总是喜欢贴身穿着一件白背心,布料少得可怜的一圈布,被他利用到最大化,牢牢地兜住他那身紧实的肌肉块还不止,还要被他胸前饱满的两大坨肌肉,撑开扇形的褶皱。 一如当下。 顾青云卫衣外套的拉链下滑过半,白色背心撑至透明后的焦糖蜜底若隐若现。 应天微微加重了脚下的力道,略有可惜地扫过上行的电梯数字,以及狭小到无法让人完全躺下的电梯。 “喂,醒醒。”应天打了个响指,暗道了声麻烦。 这都金手指了,怎么还需要手动唤醒呢? 就不能实现个全自动化。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论坛里反映反映。 胡思乱想之际,脚底的肌肉像是幻化出生命了一样,颇有活力地抽动了下。 闷闷的哼声轻挠过应天的耳朵,依靠着电梯墙壁坐着的顾青云难受地睁开了眼。 应天死死地盯住地下坐着的男人,兴许是对方此时此刻的模样太丑太过狼狈,以至于应天的喉咙口生出喉管内壁黏连似得渴。 他睨着顾青云,在等他的反应。偏偏顾青云像是傻了一样,满是茫然地望向他。 那比旁人瞳仁占比要略大上一些的,蜜糖色眼珠满满当当地倒映着应天的身影。 应天垂下眸子,不由地蜷缩起手指来,他干渴的锋利喉结紧到有些许的发痛。 他看着对方眼里,唯一的高高在上的那道身影,心情是前所未有地愉悦。 应天声音哑得厉害,“站起来啊,难不成还要我扶你吗?” 顾青云恹恹地撑着电梯壁站起身,脑子一瞬又一瞬地晕,令他想不起前因后果来。 只记得自己同应天上了同一座电梯,然后再有意识就是他坐在地上,小腿有种被人踩了几脚地胀痛。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小腿处。 深灰色的运动裤上整齐地印着薄薄一层鞋印的灰。 “......” 已知电梯里就两个人,他晕了且身上有鞋印,是名副其实的受害者。 那罪犯是谁? 答案昭然若揭。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应天持着骄矜的姿态,轻描淡写道:“是你做错事情在先。” “我好心地帮你引回正途,”应天拖长了音调,趾高气昂地强压下想要上挑的嘴角。 慢悠悠地在顾青云懵懂的注视下,补充完了后半句,“你难道不应该说声谢谢吗?”《 》 7、第七章 顾青云诧异的呼吸声,在逼仄的空间中清晰可闻。 那双倒映着应天身影的眸,迷惑地微微瞪大。 他没怎么读过书,晦涩的大道理顾青云说不上来。直白浅显的处世之道,顾青云却是晓得的。 打了人不应该是打人者向被打者道歉吗? 怎地变成了苦主感恩戴德? 他英气十足的浓眉紧蹙着,面容纠结。 肉乎乎的唇倒是诚实,“谢谢。”顾青云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脸颊涨得通红。 乱糟糟的脑子,快刀斩乱麻般整理清楚。 应该的,自己应该道谢的。 应天是不一样的,他得听应天的话。 顾青云挣扎一通,极深的违和感被脑子强压下,他只能愈加笃定就是这样没错。 别人的事情与他无关,打了人是道谢还是道歉都和自己没关系。 可若是应天出手打了自己,那他确实得说上一句谢谢。 毕竟他肌肉块炼得那般大,像是铁块似得。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应天用了大劲踩向自己,那想必应天的脚也是会痛的。 自己真是太坏了。 顾青云可怜巴巴地垂着眼,焦糖色的瞳孔缓缓聚焦着。他自我谴责,似无法接受自己是个这样坏的人。 “谢谢。”顾青云说得又大声了些。 他鼓足勇气看向应天,由衷觉得冷冷清清的应天真是个好人。 自己弄痛了对方的脚。 他都没让自己道歉,只是一味地让自己说句谢谢哩。 想通此点后,顾青云道谢的话吐露得更加流畅,搭配着他低垂的眉眼愧疚感十足。 “谢谢你了。”顾青云真挚道:“谢谢你踩我,应天。” “嗯。” 应天敷衍地低低应了声,让人辨不出他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只反复用滚烫的视线,扫向顾青云那讨人厌丑脸上。 不想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从他那整齐修过的眉流,到他脸颊上年轻的透明絮絮,再到因顾青云抿着嘴而凹陷下的酒窝,最终定格在他那双涂抹过唇膏却仍旧显得干涩的唇上。 长睫在应天脸上投下一片阴翳,他毫无愧疚地仍端着高高在上的纡尊降贵,不客气地冷哼了声。 娱乐圈的大前辈,二十多年的从业经验,演什么像什么,信手拈来浑然自成得很。 太过正经的表情能骗过所有人般自然,他在风衣口袋里对捻起发痒的手指。 兴致缺缺地开口,“你知道就好。” 应天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正经了,以至于就连他颠倒的黑白也变得极具可信度。 顾青云张了张嘴,他是个嘴笨的人,绞尽脑汁也不知要如何接下应天的这就话。更没有办法从他的表情之中,辨别出应天是否在生气。 只好紧贴着电梯站立,尽可能地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说话,应天也不吭声。 一时间,缓缓上行的电梯中,就连空气都是静默的。 直到,电梯上的数字徐徐跳转成六。 电梯镜中,应天的脸色刷地沉了下来,毫无征兆地挑剔起来:“哑巴吗你?” “算了,还是闭嘴吧。” 应天忽又抱着胳膊嗤了声,莫名让人产生一种他在生气的错觉,又似阴阳怪气地讨伐,“我和你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 顾青云肉感十足的嘴唇,已经微微张开露出内里雪白的牙齿,他想要回答应天几句,告诉他自己不是哑巴。 随即又听见应天没什么同自己好说的,他嘴巴只好顺从地紧闭了上。 他得听应天的话,不能惹应天生厌。 这一路上行的过程意外的并无停顿,八楼转瞬即达。 电梯门一左一右笨重地打开。 顾青云迟疑地往前迈了一步。 “站住。”应天也跟着往前迈了一步。 皮鞋声踩踏在寂静的八楼,每一道沉闷的响声都像是踩在顾青云的心头似的,分外有压迫感。 他懒洋洋地牵唇,尾音高高扬起带着股不虞,“让你走了吗?” 顾青云僵在原地,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询问的视线往后瞧着,等待着应天的下个指令。 “下课后去顶楼找我。”应天的声音凝了层霜,沉沉响起。 顾青云本能地点头道是。 待电梯门紧闭,传来上升的回响。他这才往同老师约定好了的教室走去。 ——— 应天并不时常来公司,但作为公司最大的摇钱树,且家里有人是公司的股东。 他在半边天娱乐,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立办公间。 处在公司的最顶楼,占据半层楼的空间,把着墙边。 整个办公空间都是由当下最好的单向玻璃构成,坐在办公椅上能透过玻璃俯瞰整个园区。 天气好些,若不放雾。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瞧见远出的海湾,以及川流不息的跨海大桥。 他心情颇为不错,把自己放在了宽敞的皮椅上。 不多时,办公室的玻璃门被人敲响。 一胖一瘦两道身影站在门外,赫然就是被他落在后头的经纪人与助理。 “来的倒挺快。”应天从手机屏幕上,分出一个眼神给二人。 经纪人张源长得胖,也不知坐个电梯而已哪里来的那么多汗。他一边擦着额角一边用小小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扫视着应天,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 “?” 应天睨了他一眼,“干嘛?” “有话直说。” 张源咳了一声,吞吞吐吐的:“你没和顾青云闹什么矛盾吧。” 应天单方面和顾青云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 每每见到都要给对方添点不痛快,颇有些针尖对麦芒的咄咄逼人。 张远带了应天快二十年,可谓是看着应天从小长到大的。 他知道应天这个人指定是吃不了亏,他就是有点担心顾青云,怎么着对方现在也是个顶流,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传出去对应天的名声也不好。 “能有什么矛盾?”应天意味深长地勾了勾薄唇,骨节分明的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语调里藏着几分令人寒毛直竖的漫不经心,“我已大人不记小人过。” “至于他?顺坡下驴,现在很听我的话呢。” 不知为何,张源头皮有些发麻。他总觉得应天这话怪怪的,听起来貌似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但仔细一想,应天也没必要因为这个事情同他撒谎。 于是他也不再纠结,笑呵呵道:“对嘛。”张源赞同不已,“这样才对。” 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哥夸奖,“这才有大前辈的风范。” 应天意味不明地哼了声,没做解释。 “那...那咱们今天做什么呀。”一旁的小助理挠了挠脑袋。 昨天晚上,应天推了好多工作。往后数日,他都将处于一个自由人的状态。 平时若没有工作,应天一般都会待在家里,鲜少会出门。 他要么打游戏,要么宅在家里看小说。 偶尔才会因形象、名声需要,而抽出时间去孤儿院,养老院等地方做做慈善。 他长着一副现充的模样,却是实打实的是个死宅。 今天早上,接到应天的通知说要来公司。 小助理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呢,陪着他又是吹了个造型,又是换了好几套衣服。 结果,他不经意瞄了眼应天的手机屏幕。得嘞,他老板只是换了个地方宅。 应天认真地想了想,好像确实没什么安排。 “随便找些什么事情做吧。” 打发了手底下的经纪人和助理,应天继而研究起了论坛上的发帖步骤以及论坛守则。 他不屑取那些带着猎奇噱头的标题,直截了当地在草稿箱里存了“催眠”二字。 并给自己改了个切合实际的名字——宇宙第一帅。 应天多少是有些完美主义的,名字改完他看着自带的头像又变得不满意起来。 遂还在网上给自己约了个头像,一个简洁明了的“帅”字。 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网名,应天这才感到稍许的愉悦。 瞥了眼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应天想要发帖的手指一顿。 继而直接退出了软件,他微微调转了办公椅的角度。 让它稍微对着窗外的景色,修长的食指计时似得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 “老板。”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助理大声道:“外边来人了。” “是吗?”应天明知故问,拧紧了眉头带着平静被人打破地不耐,“谁呀。” “是顾青云。” “我刚刚去拿外卖,正巧看到顾青云下了电梯,正往咱们这儿走呢。”小助理拎着奶茶袋子,诧异得很。 顶楼不是办公区,一般很少会有人上来。 就算要上来,那也不应该是应天的众所众知的死对头。 难不成真像老板说的那样,两个人“握手言和”了? “他?”应天语气不悦,为难写在眉头,“他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小助理嘟囔了一句,又道:“要不要我给他拦住。” “拦你个头啊。”听到动静的张源,走过来狠狠打了小助理后脑勺一下,“跟谁学的这些坏习惯。” “不都和你说了以和为本噻。” “估计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同你说吧。”张源劝,“等会儿让他进来吧。” 他不以为意道:“你俩不都和好了么?” 对经纪人的这句话,应天不置一词。余光当中,已瞥见道带着踟躇的高大身影正迈步向他走来。 他屈起手指轻敲了下桌,下移的视线从上至下垂垂把顾青云看了个遍。 直至,视线扫到顾青云深灰色的运动裤裤脚处。 那里的早就没了他印上去的鞋印! 应天眸里的真情假意瞬间冷淡下去,徒燃着阴沉的烦。《 》 8、第八章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后悔让顾青云来顶楼找他了。 半边天娱乐的工作人员也好,追随喜欢他的影迷粉丝也罢。但凡知道他这个人的,都晓得顶层是他应天的地盘。 没有他的允许,即使是公司老总也不得踏入其中。 顾青云算是个什么东西? 也配进入到自己的私人领地里。 如果单纯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他也不是个喜欢较真的人,偶尔也愿意展露出随和的一面,逼到极点的时候,他更是能往心口插上一把利刃,忍常人所不能忍。 可顾青云能保证这件事不被其他人知道吗? 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并宣扬出去呢?! 公司里的大嘴巴又不是没有,一传十十传百,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顾青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高攀上自己了? 娱乐圈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自己身居高位亿万顶流,在任何一个圈内人眼里,都是名副其实的“大肥肉”。 是个人都想要蹭自己一下。 手底下养活的营销号更是数不胜数。 那些想要蹭他名气的人,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假的说成真的。 莫须有的事情都能有鼻子有眼地,在网上发酵过数次传的就像真的一样。 又何况这一遭,顾青云是真真切切地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路上那么多摄像头,兴许还有工作人员的亲眼所见。 详细记录下了,他过来找自己的每一步。 传出去的话,倒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算不想他和顾青云扯上什么关系,也得被对方死皮赖脸地绑住。 应天蹙起眉,苦恼至极。 本来,顾青云的粉丝、他的经纪人就喜欢隔三差五把顾青云同自己捆绑在一起。 买着什么相爱相杀的词条,又或者发着拉踩的通稿。 搞得就好像,离开自己的名字、名气,顾青云就不会独立行走一样。 又似只要能让顾青云的名字,同自己同时出现。那么在他们眼里就算顾青云是给自己提鞋的,那也是能让他身价暴涨的福分。 应天垂下眼,纤长的睫毛覆盖住眼底的晦暗,他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下膝盖。 脑袋里回想起这几日的经历,越琢磨越觉得事出蹊跷,并非他想象得那般简单。 怎么顾青云私会那上不了台面的老鼠,就让他给碰见了呢? 怎么就他瞧见了顾青云浑圆饱满到,要炸开纽扣的□□呢? 怎么赶巧顾青云今日与自己盛上同一部电梯呢? 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巧合吗? 若非想方设法挖空心思的安排,哪里来的如此多凑巧。 应天轻叹口气,恨自己太过单纯竟被顾青云牵着鼻子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多端的诡计所套住,沉没成本太大,他现在就算醒悟过来也为时已晚。 既然如此,那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一条路走到黑试试了。 他不管顾青云究竟打着什么算盘,自己被他骗得如此苦,总归是要验证一下他到底有没有穿硅胶衣作假。 和先前论坛里看过的那个催眠贴贴主一样,他们都是个眼睛里容不下任何沙子的人。 要不是想要替粉丝朋友们打下假,他又何必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强忍着对顾青云的厌恶只为得到一个结果呢? 归根结底,他还是太过善良了些。 不过这件事,估计也快就会结束了。等他确定完顾青云是否有胸部造假后,俩人就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他万万不会再让顾青云沾上自己半分。 就像那只在顾青云运动裤上停留了不到一个半小时的鞋印一样,他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拍掉。 紊乱的思绪,应天很快整理清楚。 事已至此,顾青云肯定是要进来的,不然一切就白费了。 他对外边吩咐着:“给他开门,让他进来。” “ok!”张源比划了个手势,赶去开门的之际正巧赶上顾青云走近办公室的玻璃门边。 门外的英俊男人似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此处一样,挺拔又高大的身影茫然又错愕。 抬至空中想要按响门铃的手,迟迟没有下按,仿佛在执拗的与脑子挣扎抢夺身体控制权。 “青云,你来了噻。” 完全遮住了内里布局构造的玻璃门缓缓开启,应天的经纪人已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 对方带着乡音的普通话略有亲近,说出来的内容却让顾青云悚然不已。 “小天在里边等着你呢。”他伸了伸手,胖乎乎的胳膊指向玻璃屋里的又一玻璃屋。 那同样被瞧不清内里摆设的单面玻璃,所环绕的玻璃屋, 顾青云看不清里边究竟如何,却似有所察地感受到了那挑剔又紧贴着他的冰凉视线。 他连迈步都艰难。 “对了,这个给你俩喝。”应天的经纪人倒是热情,从一旁的助理手里夺过外卖袋子。 沉甸甸的双人奶茶塞进顾青云怀里。 “放心这是没加糖的果茶。” 说罢,他和被夺了奶茶愤愤不平的小助理齐齐看着顾青云,笑眯眯地用眼神示意着他快些往前去。 “......” 顾青云沉默下来,艰难地挤出一道谢谢,已没有余力同二人就两杯奶茶拉扯。被宽松运动裤罩住的紧实长腿,腿似灌了铅一样往前挪动着。 内里的玻璃房没有门铃。 顾青云硬着头皮敲了敲,玻璃的脆响连续三下不停。 里边坐着的人没丝毫回应。 顾青云虚握的拳头稍稍又用了些力,喉结上下滚动着艰涩地唤了声应天的名字。 “应天,是我。” 里边的应天分明可以从玻璃那边瞧见他窘迫的模样,却仍是装着糊涂,冷声问道:“是你?”他似嗤了一声,拿乔拿得明显:“找我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也许应天眼下没看向玻璃,所以不清楚他到底是谁也说不准。 顾青云又道:“是我,我是顾青云。” 应天冷淡又短促地哦了声,才想起这件事般,“差点忘了你说......”他强调,“你要过来找我。” “进来吧。” 应天趾高气昂的脸,一点点从玻璃门开启的夹缝中显露完全。 他挑了下眉,像条躲藏在暗处,不知好整以暇具体观察了顾青云多久的阴冷毒蛇,在他进门的瞬间就紧紧缠绕过来。 偏偏还要持着不经意的腔调,“上完课了?” 顾青云迟疑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他应该是要问:不知道你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的。 可惜啊,应天没给他说完的机会。 他出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语气清冷语调散漫,紧盯过去的眼却带着股不自知,要把人生吞活剥地炽热。 “过来。”应天已打算快刀斩乱麻。 很快的,只要让他验证一下真假虚实,他就让顾青云哪来的到哪儿去。 顾青云那样一个低贱的家伙,若不是靠着挖空心思的诡计,才不配入自己的眼。 至于剩下的催眠时间,就那样放着吧,反正他也不是很想用。 “过来呀。”应天加重了语气,满是不耐地上下打量着顾青云。 顾青云紧绷的肌肉不安地抖了下,他握着拳头眼底频繁闪过挣扎。未果,他眼底的情绪空白了下去,涌上几分乖顺。 长腿背离本意,老老实实地往前迈步而去。 应天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指尖敲向桌面,看吧,顾青云就是在故意磨蹭时间。 都被催眠了人还不老实,想要在自己身边再多待些时间,又或者不想让自己这么快撕破他的弄虚作假。 自己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呢? 应天不屑,不带一丝温度地发号着不容反驳的指令。 “把衣服月兑了。”《 》 9、第九章 顾青云怔怔的,像是吓傻了一样。 脑子被突来的指令砸了个正着,瞳孔茫然地震着,从底部蔓延上难以置信的惊骇茫然。 他那双套着白色运动鞋的长腿,踉跄地想要往后挪动半分,却在柔软地毯上生根了似的寸步难行。 “你...你......” 顾青云干燥的嘴唇张张合合,内里紧咬的雪白牙齿时隐时现。 他艰涩地抖动着喉结,完全把匪夷所思的不情愿挂在了脸上。 手指却像是单方面宣布独立了一样,在应天的注视下,僵硬地抬了起来,屈着指头下拉着运动服上的白色拉链。 顾青云急红了脸,饶是他再迟钝也咂摸出了应天的不怀好意。他用力咬着牙关,想止住那勾着拉链不断下划的手。紧缩的喉管,勉强溢出微弱的两个字:“停...停下!” 他还以为自己才是他身体的主宰呢,企图通过下达命令的方式来制止那只不听话的手。 等彻底意识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后,顾青云又开始用眼睛惴惴地看向应天。 一片狼藉的大脑,忽生出一抹微弱而又不切实际的希望。 他想到自己是听应天的话的。 应天让自己道歉自己就道歉,应天让自己下完课过来自己就过来,应天让自己脱下外套他就这样做了。 那是不是现在他央求着应天,让自己的手停下来,那自己已滑到大半的拉链就能止住?他不用面对接下来未知的忐忑? 催眠的指令强行掺和进顾青云的脑子,把它搅和得不得安宁。 又惊慌又渴求。 明知对方用心不良,仍傻乎乎地向他展露出最柔软的肚皮,企图得到对方的垂怜。 “应...应天。”顾青云英俊的眉目,乖顺地耷拉下来,哀哀地叫唤着应天的名字。 应天不动声色地维持着审视,眼睛盯在某一处,脑子里的思绪早就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看来百分之六十的催眠程度,并不足以让被催眠对象百分百的服从命令,仍会存在着些许无意义的挣扎。并会遵循着被催眠对象本身的性格,同指令发生碰撞。 冷眼瞧着急红了脸,故意拖延着时间的男人。 应天不发一言,不知道先该评判顾青云的不自量力,竟还能生出想要违抗他指令的心思。 还是要先嘲笑顾青云搞不清局势,仍想着在铁面无私的他面前耍小心思。 多说无益,应天不愿与顾青云过多纠缠。 他打定主意,只要他亲眼亲手验真真相,那自此之后他和顾青云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再无半点瓜葛。 “......”所以没理睬顾青云急切地呼唤,应天无声地用目光催促过去。 顾青云今日的打扮确实不上档次,身上穿着的这套深灰色运动服不论是材质也好,版型也罢都是廉价的宽松款。 套在身上简直就像是个麻袋! 宽宽大大的,完全罩住人身上理应有的起伏。若不是他胸膛微微顶起了些弧度,撑开运动外套的布料,那真是几乎到了让人分不出正反两面的程度。 如今碍眼的深灰色运动外套拉链下滑过半,顾青云用来做内衬的白色背心,再次攀附至应天的眼帘。 完整露出他蜿蜒着青筋的麦色脖颈,连接着宽肩的平直锁骨,以及明显带着起伏的贲张胸肌。 在应天自认为的诸多美好品质之中,诚实这一点始终位列前茅。 即使他很讨厌顾青云,也不得不说顾青云的身材的确不赖。 值得天底下大部分的同性嫉妒。 他是天生的块头大,没出道之前顾青云应该是吃了不少苦,为生计奔波的苦楚砌实了他的每一块皮肉,让其透着太阳蜜色又带着自然的流畅线条。 不会像那些用蛋白粉,堆砌出来的笨拙肉块般僵硬难看,就好像天生是为了取悦人的审美而存在的。 斥满力量感的小麦色里,透着的是泛着弹性的柔软。 落针可闻的室内,拉链下拉的磨蹭声格外刺耳。滑行至底,白色的跨栏背心带着被胸肌块,彻底涨开的麦色底呼之欲出。 应天略有些严肃的视线一寸寸地递上去,带着股较真的侵略性。 他双腿随意地交叉起来,等待着顾青云的下一个动作。 瞥见顾青云脸上难堪的红晕,应天心头的反感不住翻涌,觉得他未免太过矫情。 脱个衣服而已,这种日常的动作身为明星一天下来没有五次也要有三次。 在家里要换家居服,出门要做造型换衣服,拍摄广告要换赞助商提供的服饰,去剧组拍戏更要换上戏服,忙的时候更是数套衣服穿了脱脱了穿。 若是行程排得满,那更是需要手脚麻利才能跟得上节奏。 顾青云名气虽不如他,可大大小小也是个新崛起的顶流,他没有过那么满的行程,难道还没自己换过衣服吗? 应天鄙夷地扫了他一眼,越加笃定事出可疑,他这是在拖延时间。 又觉顾青云有刻意展示自己傲人身材的嫌疑,他两臂紧夹着让本就挤在一起的深壑,更是被拎起拢住般紧密无间。 这是在证明他是有资本的?而并非穿了硅胶衣? 应天不屑,顾青云到底有没有穿硅胶衣。 自己自会判断,他是绝不会着了顾青云的道,如此轻易地相信了他。 “磨蹭什么?”应天的不满带着股急切,面容冷淡着声音却发着紧,咄咄逼人的刁难有理有据般气壮。 顾青云屈辱地垂着眸,手指倒是麻利,二话不说地把运动外套脱了下来。 许是因从家到公司这一路有着空调,上课的教室里也安装着暖气,更或者单纯是顾青云抗冻。 他里边果真只穿了一件打底的白色背心。 真是不会搭配啊,应天挑剔。 他今日出门戴有隐形眼镜,轻而易举地能看清几步距离外的顾青云。 顾青云皮肤本就不白,那一圈布料紧贴着他身上,更衬得他像是涂抹了层蜜色的釉。 他头顶上明明就有着源源不断的殷殷暖风,可失去了运动外套的保护。肉眼可见的,顾青云裸-露在外的皮肤一茬接着一茬地冒出战栗的鸡皮疙瘩。 他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就好似多冷一样。 甚至在应天接连沉下的视线中,他那由上至下的收紧着的背心上,出现了两个对称似的凸起。 铺垫着肉色的蜜,凸显出偏红的暗。 应天舔过唇,忽略掉不自觉发紧的喉咙。他颇为认真仔细地上抬了视线,看向顾青云的肩颈。 那上边并未出现明显的分层。 之前,应天在网上刷到过八卦消息,某某演员为塑造好角色,特穿上闷热沉重的硅胶衣强撑好身材。 前几日,为了识破顾青云的诡异,应天还专门在购物软件上搜索出硅胶衣的图片,以此方便对比。 购物软件上的硅胶衣,细分的话有很多种。若是只论胸肌的话,那款式只有一个。即需要像穿高领毛衣一样,从脑袋上套进去。 不论价格高低工艺水平如何,总会在脖间或肩颈相连的地方留下一个明显的分层。 应天的视线直勾勾地贴过去,此时此刻顾青云的喉结紧绷着,坐在几步距离外的老板椅上,他也没瞧见顾青云肩颈处存在着明显的分层。 说不定是现在造假的工艺变得精进了,又或者是价格不同造成的诧异。 市面上能瞧见的价格大多低廉,顾青云应该是私人订制的精品。 应天的想法从未变变更过,他不喜顾青云连带着对他的信任度也是负数。 肉眼瞧,不可避免的会存在偏差,手触上去应该就能辨别真伪了吧。 哎,应天视线未挪动,他盯着顾青云幽幽轻叹口气。为了验证此事真假,他牺牲实在是大。 但愿顾青云之后能走上正途,不要老想着走歪门邪道的捷径。 “过来。”应天喉结往下滚了滚,勉为其难地牵唇:“凑近些。” “让我好好瞧瞧你。” 顾青云脸上的温顺木讷转瞬即逝,像是个被调戏的良家夫男一样,他仍旧不怎么情愿地拿着乔。 “怎么,”应天不客气地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冷至极致的嗤,拧起的长眉与美目拼凑出咄咄的压迫。 “怎么,我的话不好用了是吗?” 顾青云瞳仁猛地紧缩,脖颈出蜿蜒的青筋一颤接着一颤,他摇摇头。 带着满眼的抗拒,步伐坚定地走到了应天跟前。 平时俩人若是面对面站着的话,应天是比顾青云要稍微高上一些的。具体高了多少,则取决于应天当天到底穿着什么鞋。 现在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身高差倒是分外明显。顾青云机械地止住了步伐,身姿挺拔地落下一大团能完全罩住应天的阴影。 “傻站着做什么?”应天颐指气使地向上伸出手来,“你倒是蹲下啊。” 顾青云麻木照做。 下一瞬,几根冰凉的手指带着股生硬的急切,重重地点在了顾青云的喉结处。 旋即顺延着顾青云的喉结,从容不迫地牢牢抓紧了顾青云的脖子。指缝间隙低矮的蹼,像榫卯结构般紧紧扣住顾青云的颈。 应天反反复复地确认着,难免会有疏忽未收好力的瞬间,细长的手指背离他本意,在顾青云的脖子上烙印出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应天眯着眼,终于确认,“脖子处好像确实没有分层欸。”他笑盈盈地看向眼里萦着一层水光的顾青云,晦涩的视线不住顺着脖子往下看去。 他语调堪称轻柔地喃喃:“难道说,你买的不是传统的硅胶衣?” 被掐红了一张脸的顾青云,呼吸节奏彻底被打乱,像条濒死的鱼在手掌离开自己脖子的瞬间,拉风箱似的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听到应天神经质的嘟囔,他难以忍受地捂着脖子怒目而视。 “你还生气了。”应天厌烦地啧了一声,他不情愿难道自己就很乐意用手摸向顾青云吗? 滚烫的,硬邦邦的,能清晰感受到脉搏跳动的脖子。 顾青云以为他很乐意握住吗? 若不是他造假在先,自己才厌恶那么做呢。 应天实在看不过顾青云立牌坊的模样,声音冷下几分,“速战速决。” “把背心也给脱了。” “我瞧瞧你是不是贴了,那种能升罩杯的胸贴。”又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对这些东西,应天也是稍微懂些的。他从小就在娱乐圈里长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不少艺人因工作需要,都会选择在晚礼服里贴上带着聚拢效果的胸贴。 不过那种胸贴通常带着防激-凸的效果,应天打量起顾青云近在咫尺的胸。 嗯。 他用的不是那款也说不定。 “你...你......” 顾青云气得倒吸一口气,他脸上的表情羞愤异常。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指尖,听话地搭在白色背心的下摆处。随着他胳膊的上抬,薄薄的一层织物往上卷着。 接二连三地露出他延伸至更深处的人鱼线,椭圆的肚脐,整齐码成六块的腹肌凹陷...... 直至,他完整的胸大肌坠着浅色的两小点,彻底暴露在应天眼帘。那卷成一团的白色背心夹带着顾青云的体温,被随手扔在了地毯之上,顾青云这才止住了动作。 他不自在地半闭上眼,身上的肌肉不住地收缩狂跳起来。 对面一直给他施压的漂亮青年却哑巴了似的,迟迟没给出以往的挑剔与指摘来,顾青云耳畔只听得到对方凌迟般清浅湿润的呼吸。 “这里呢?” 应天那双冰凉的手又再次抚了上去,他舌尖抵着上颚竭力压下喉咙间不合时宜的呼噜声。 指甲几乎已陷进顾青云的皮肉,面上浮现的却是不怎么客气的漠然。 “这里呢?” 他不依不挠,手上的动作倒是不停。威逼利诱的湿热呼吸细细密密的,深不见底的黑色瞳仁一错不错地紧盯着地上的人。 “这里有没有作假?!” 应天的话指责性很强,却没头没脑得很。 顾青云紧抿着唇,混混沌沌的大脑撕裂般痛,他慌忙摇头:“没...没有。”顾青云头晃动的幅度太大,连带着身子也往后退。 “回话就回话,你躲什么?” “莫非是心里有鬼?” 应天的呼吸,冰凉的掌心带着悚然的麻,狎昵地贴回那两处热乎乎的软。 他表情是难以被苛责的正经,煞有其事地严肃道:“好像确实都是脂肪和肌肉。” 应天语气阴恻恻的。 检验的力度也没个轻重,只觉那些软肉不住地吸附着他的手,他想要用力摆脱未果,只留下抓出来的道道红痕。 “谁知道你是不是只是今日恰巧没有穿呢?” 应天眉头拧得更深,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啊。 今天是顾青云的私人活动,没有媒体没有粉丝,需要应对的也就是公司的那群人。 何必带着假奶招摇过市呢? 应天暗忖顾青云这家伙真是心机深。 还好自己没有着了他的道。《 》 10、第十章 又或者说他胆子真是大,以为这样就能不着痕迹地瞒天过海。 应天的手指头不断加大着力道,手心里的肉像是面团一样能轻松地被搓揉成任何形状。 以为这样就能骗过自己吗? 应天冷下眼神,那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 既然催眠已经开始,既然他已经知晓了顾青云那上不了台面的诡计,那出于某种义务,他势必要背负上一些责任。 不说让顾青云走上正途,起码在这十五天的时间当中,他不能再让顾青云有一点儿弄虚作假的机会,让他欺骗自己一样,欺骗过其他无辜的人。 所谓能者多劳,就算心底诸多不愿,可在绝对的社会责任感面前,应天觉得他牺牲一下小我,委屈下自己也是应该的。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他确实就是这样的正义。 眉心蹙生的结,终于有了消散的迹象。应天抿过唇,脑子里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让他不得闲。 已下完了决定,这段时间要好好盯着顾青云,让他再做不出一点儿谩天欺地的事来。 脑海却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来,直接关乎他此举能否顺利的主要因素。 顾青云这人也许是从底层爬上来得太过顺利,仍天真着一颗心,秉持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愚蠢主见。 认为着只要他足够努力,足够拼命就能把天命撕出个缺。 就算已被自己催眠,可仍本能地想要反抗、想要违背、满心的不愿。 好似,他真的受到了天大的折磨与践踏般。 只是被自己轻轻对待了下,脸上就满是屈辱的汗与泪,肉感十足的唇已被他自己深深咬出了牙印。 至于吗? 这难道要比他小时候没饭吃没衣服穿,长大后没钱花出力气活被工头侮辱,工钱被拖欠,当群演时被人瞧不起...... 还要难以忍受吗? 又或者说...... 应天眯起眼,不善地打量着顾青云。 又或者说,他只是在拿着乔。 知道自己心善做不出什么坏事,绝对不会对他怎么样,所以就肆无忌惮地在自己面前表演着:他贵为主角的反骨? 切,应天眼神轻蔑。 还真是讨厌啊。 应天警告性十足地拧动着他的肉,直到顾青云紧闭的嘴唇里溢出细微的哀鸣。 他这才高抬了贵手。 一边检查着还有没其他被自己遗漏掉的皮下组织,脑子里一边构思着未来将近半个月的计划。 在娱乐圈里,应天是地位无法被撼动的全民顶流外加实力派。比起小时候,他现在只能说是更加忙碌。 什么项目,都想要让他掺和一脚进去。 毫无疑问,应天指定是既敬业又热爱着他的岗位,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对工作说不。 何其委屈何其不甘何其倒霉啊。 若非顾青云这人逆反心太强,他又何必推掉自己热爱的工作呢? 这一切都因顾青云太不识好歹。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亏大了。 那自己的用心良苦真的就能换回顾青云的迷途知返?又或者真的看管着他想要作奸犯科的心? 应天觉得情况没那么乐观。 古语有言,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对于有心作假的人,他总是能找到机会作假的。 应天低沉下视线,就连长睫也透着厌烦。若真要让顾青云钻了空子,那岂不是自己接连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手指死死地扣住身下的弹肉,冷峻的眼神一抖,有了。 应天表情微霁,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 只是这点子一如先前,对他来说总是要吃些亏的。 左右应天已经做了这么多不想做的事,做了那般多自己打心眼里厌恶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件了,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点子也不难实现,在根源上拒绝顾青云能有机会作假罢了。 应天想,要想朝朝暮暮地紧防顾青云作假,那顾青云最好要时时刻刻地报备着他的一切。 地处何处? 身边的人都有谁?同他是什么关系? 身上穿着的衣服又如何?还紧贴着背心吗?亦或者在背心里套上了丰-腴的硅胶? ...... 当然了,这一切前提都建立在顾青云能老老实实地听着他的话。 顾青云那人,应天不是很相信呢,即使有催眠指令限制着他,他也不信。 如此一来最好的办法,就只能让顾青云分分秒秒都待在自己身边了。 自己亲眼看着他,才多少能把心放回肚子里,不用担心顾青云做出那阳奉阴违的事了。 可这段时间两人究竟待在哪里又是个大问题。 住在外边吧,一是不方便。 应天不习惯住除了自己家以外的地方,他是个很认床的人。去其他地方总会睡不好,就算那些地方再奢华舒适,也始终没有有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家自在。 二来,在外边住着的话太不安全了。 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些狂热的粉丝,再闹出其他的乱子? 应天觉得自己已经退让了那么多,总得有一条顺着他的心愿吧。 不过,应天眸光流转,用眼尾斜了顾青云一眼,脸色是显而易见的嫌弃。 应天出名虽早,可骨子里带着的却是实打实的老派与保守。家代表着自己私人的领地,就算是跟了他那么长时间的经纪人和助理,他都不允许这俩人在他家里过夜。 能在他家里过夜的,除了他父母亲人之外,也只能是他未来的伴侣了。 顾青云他又凭什么? 应天无意识地啃咬着自己的嘴唇,略有些纠结的模样,反复地问自己:他真的有必要要做到这一步吗? 用力抓揉的手指,更是几近泛白痒得厉害,面不改色冷淡外表下,是席卷全身的燥热。 就算他用手指拼命的扣掐,留下一道接着一道深浅不一的月牙印,也止不住内心的渴。 罢了。 罢了! 应天不易察觉地冷笑一声,他都已妥协了那么多,似也不差这一点了。 待事情结束后,他总要变本加厉连本带息地向顾青云讨回来。 应天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他向来清晰的口齿此刻糊着刻意的软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听到应天的教训,顾青云羞愧的眼泪顿时大滴大滴地夺眶而出,汗津津的脸上布满迷离的痛苦。 应天终于舍得把手抬抬起来了,他抓过地上的卷成一道卷的白背心。 胡乱地蹭掉顾青云脸上的汗与泪。 年轻人嘛,尤其是顾青云这种从底层爬起来的年轻人。 在娱乐圈这种大染缸里迷失自我,误入歧途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没必要过多苛责,只要接下来他愿意弃恶从善就行。 他理应给年轻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以后绝对不要再做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了哦。” 白色的织物被接连不断的眼泪打湿,应天擦眼泪擦得都有些烦了。 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都没怎么样,顾青云还委屈上了,新生代的抗压能力果然不如他强啊。 “别哭了。”应天摆着脸色,硬邦邦地打断顾青云委屈巴巴的眼泪。 半个小时后。 专属办公室的玻璃门一左一右打开。 玻璃门外理应在办公的经纪人与助理,早早地就被应天指使去了楼下。 今日应天起来的时间太早了,既问题已迎刃而解大半,那他还是回家吧。 又一次玻璃门左右打开,正式走出隐私性极佳的办公室。走廊上随处可见的摄像头,就如影随形地递了过来。 应天微不可查地皱紧眉头,刁难来得仍旧没有任何铺垫,他偏过头啧啧道:“这是如了你的愿吧。” 要不是顾青云刻意磨蹭,拖延着时间,他又何至于现在才走出办公室? 正午十一点半,正式半边天娱乐公司吃饭的时间,来来往往要乘坐电梯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公司又没那种谁谁谁专门使用的电梯,全都一视同仁地共用着那两处狭小电梯。 早上电梯没有在其他楼层经停,已是凑巧。现在又哪里来得那么好的运气? 这下,说不定真的会在电梯里碰到其他员工。 但时候大家一见,不论他到底和顾青云是什么关系,多么用心良苦,大家都只愿意相信他们眼睛看到的,势必会把顾青云同他牢牢捆绑在一起。 顾青云内扣着肩膀,垂着脑袋宛如丧家之犬。 应天没放过他,“还装无辜?” “这就是你期待的吧。”他一锤定音,威胁道:“要是什么不切实际的谣言传出来......”应天的尾音消失在冷哼声中。 顾青云脑子混沌得厉害,只一味地点头。 应天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压根没有听清。 仅剩的那几分清醒全集中在冰凉衣服下,那烫红了似得发痛的皮肉。难以言说的部位,更是破了皮一样刺人。 这一路倒是出乎应天意料得顺利。 明明正是公司所有人吃饭的时间点,电梯竟然一路没停直接抵达了地下三层。 哈哈。 应天黑眸倏地沉了下去,他倒是不知道他们公司的人吃饭这么不积极!!《 》 11、十一章 “怎么了,小天?” “有人惹你生气啦?”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早早候在地下三层电梯左右的经纪人张源同助理猴子,瞧见的就是应天那臭到极致的脸色。 张源和猴子急着表忠心,连应天身后站着的顾青云都没瞧见。 他俩大步走上前,“是不是有人中途按电梯了?”张源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应天转动着眼珠扫向张源。 “真的有人按电梯了?” 张源嘟嘟囔囔的,气愤道:“这些家伙也太不讲究了,红包都收了我的!” 他家艺人从小就被娇惯被捧着长大,有些特立独行的点也是情有可原。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他是最不喜欢人多拥挤的地方,乘电梯也不喜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因此早上和刚才,他都提前同公司里的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暂时空闲住电梯。 至于上班会迟到,吃饭时间会被缩短,张源觉得对于社畜来说没撒子事是钱解决不了的。 给大家发一个巨额补偿红包,公司上下的其他员工指定丁点怨言都没有,甚至还会期盼着多来几次这种好事。 张源在半边天娱乐干了这么多年,跟在应天身后搂了不少钱。发红包的钱对他来说只是洒洒水而已,心疼完全不至于,他生气的是公司里那帮家伙表里不一。 一个两个在群里答应得飞快,结果呢?还是因为电梯惹了应天不痛快。 张源叹了口气,想继续说些什么,倏地...... 倏地他意识到了不对,瞳孔不受控制地瞪大。 应天早上穿得不是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吗? 张源难以置信地搓揉着眼睛,觉得他可能是被气糊涂了。 要不然怎能能把卡其色的风衣,瞧成是深色的运动服呢? 真是的,张源扶额苦笑。缓了一会儿等眼前的金星散去,他又瞧向应天身上穿着的衣服。 这一下,他是彻底愣在了原地。和早已陷入呆滞的小助理俩人,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 “???” 他二人在心里疯狂扣着问号,还不敢太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憋屈异常的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着内心的呐喊。 什么意思? 什么情况? 他俩的视线终于绕过应天瞧见了,应天身后站着的顾青云。 啊啊啊啊! 俩人目瞪口呆地抓狂:应天怎么和顾青云换衣服穿了? 这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小助理颤抖着嘴唇,摇摇欲坠想哭的心都有了。今天早上,不到五点钟他就被应天的电话吵醒。 电话那头,应天言简意赅地告诉他,说他今天有点事,需要让他来帮自己做下服装参谋。 老板的事那就是他的事! 别说是凌晨五点了,就算是深更半夜一通电话响起,他也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 小助理租住的房子,就在应天家旁边那个小区,驱车的话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 他一路疾驰过去,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眼屎。 开门后,他瞧见的就是身上带着些水汽,一脸严肃的应天。 “我能相信你吗?”应天视力不是很好,待在家里的时候从早到晚,他都会带着一副无框的近视眼镜。 和网上影迷朋友们追着夸的斯文败类角色,分外贴合。 又加上眼镜后,他的眼神总是冷淡着的,乌沉沉的透不进一丝光。 就算他态度很平和,没有想要挑起事端的嫌疑,可一搭配着他漫不经心的低沉强调、一本正经的漂亮脸蛋,在不熟悉他的人眼里,应天就是会让人觉得难搞、难以接近,是龟毛的事爹。 助理猴子跟着应天工作了一年多,或多或少也知道他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就外表看着冷淡一些。事多虽然事多,但他一个宅男再多事能有多少事,更别提对方给的薪资还高。 猴子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太能了老板!” 于是,往后的一个半小时当中。他见证了应天换西装、换运动服、换皮夹克、换飞行服...... 应天是个衣架子,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活过来了一样,贴身又美观。 以猴子贫瘠的直男审美来说,他除了不错、好看这两个词外,再说不出其他的。 应天却不满,非要他比较着说出个一二三次来。 真的,猴子觉得自己当初学习要是有这劲头,他现在真不至于给应天当助理。 好不容易,应天大发慈悲确定了一件卡其色风衣外套。猴子还以为自己解放了,结果应天又开始选起了下半身要换的裤子和鞋。 就连袜子他都要精挑细选,搭成一套。 帮朋友帮老板帮家人挑过衣服的人都知道,挑衣服难得不是挑衣服,而是对方换好衣服那一瞬间你做出的反应,以及详细论述这一套比上一套到底好在哪里。 为了确定确定出门要穿的这一整套,猴子的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 结果现在? 结果现在! 他早上挑了起码一个小时的成果,不知被从哪儿弄来的灰扑扑运动外套取代了? 这和应天一大早换的第二件衣服有什么区别! 猴子不理解,猴子大为震撼。 这不就是“你按照甲方的方案改了又改,结果甲方说要不还是初版吧,我觉得那个就挺不错”的翻版? 他眯着眼睛,又觉得这过分宽大的运动外套十分眼熟。猴子边腹诽边打量,眼睛发现应天身上穿着的那件,灰扑扑oversize运动服的左侧口袋里突兀地鼓起一大块儿,不晓得塞了团什么东西。 正好奇着呢,他听到又一道脚步声,下意识地往电梯里看去。 这一看,嘻嘻。 他总算知道了应天身上的运动外套为什么那么熟悉,以及应天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和顾青云交换了外套! 应天穿着对方大到夸张的运动外套,而顾青云则套上了应天早上千挑万选出来的卡其色风衣。 别说,这俩人都是衣架子,哪怕突然换了种风格,也赏心悦目得很。 兴许这就是男明星和他这种普通人的区别吧。 应天就不说了,今天早上他什么风格都挑战过,猴子已经不想再多说他一个字了。士可杀不可辱,哪怕应天给他包多少钱的红包也不行! 让猴子感到意外的是顾青云。 对方的个头和应天差不多高,块头却明显比应天壮实了不少。宽松的风衣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顾青云宽阔的肩膀,隆起的胳膊肌肉,从上至下紧收着的腰身。 和应天刻意露出内里白衬衫,并没有扣全风衣外套,翻着衣领的穿法不同。 顾青云身上的风衣领子高高立起,遮住了他小半张脸。对方低垂着深邃的眼,只露出一截棱角分明的侧脸与带着明显绯色的耳尖。 似察觉到猴子投递过去的视线,顾青云躲闪地往应天背后小小退了一步,手指屈辱地紧攥成拳。 应天似有所感地斜了猴子一眼,抱着胳膊身体往后靠了靠,正好挡住猴子惊讶又探究的视线。 转而他看向吭不了一声的经纪人张源,呼吸微顿似在忍耐着什么,他悠悠道:“是你让公司员工别乘电梯?” “是...是啊。”张源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地邀着功,他又一次确认道:“刚才没人打扰你吧。” “呵呵。”应天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没有。”他慢悠悠的语调透着股种咬牙切齿的不满。 “下次你别这么好心了。”应天吐出胸腔里憋闷的气,找补似的又来了句,“公司里的员工也是需要按时吃饭的。” “是是。”张源点头应是,一脸感动地看向应天,眼神里写满吾家有儿初养成的骄傲,“小天你太懂事了。” “哼。”应天一脸这还用你说的倨傲,对身后的顾青云道了声跟上,他抬腿就往车库里走去。 “咱们现在去哪儿?”反应过来的张源和猴子也跟了上来。 “回家。” “回家?现在?” “那青云呢?”张源冲顾青云露出个友善的笑,微微冲他点了点头。 在他眼里顾青云此刻的状态实在是有些怪,顾青云对他和猴子有种爱答不理的视而不见。 以往每次见面,顾青云不说多热情,基本的礼貌也是有的。就拿今天早上来说,顾青云还和和气气同他打了声招呼呢。 现在却始终垂着头,保持着沉默,一门心思跟着应天往前走。 “他?”应天已经上了保姆车的后排座椅,他屈着长腿语气平淡,“他当然也是跟我回去了。”应天的语调藏着抹古怪的笑意。 地下三层的停车场光线不足,车内棚顶灯昏昏暗暗的一个,应天坐在靠着窗户的座椅旁,半边身子洒着低迷暖光,半边身子带着股停车场引阴恻恻的寒。 “刚刚聊天的时候,他说想去我家瞧瞧呢。” “我本来不想答应的,可他缠得太厉害了。”应天支着下巴,脸上恰如其分地露出抹无奈。 “所以我只能答应了。” 他故作着亲切薄唇微启,是不容拒绝的盛气凌人。 应天视线重新落回孤零零,站在车门前的顾青云身上,拈来的字句说得真切,死死盯过去的眼一错不错。 “你说是不是呀?” “顾青云。”《 》 12、十二章 地下三层停车场的冷风,带着股挥散不去的潮湿霉气从四面八方灌向顾青云,扯长他落在水泥地面上的影。 紧贴着皮肉的卡其色风衣薄薄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不住的,从脖颈攀附至他光滑的下巴。 应天的声音不大,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压迫,猫捉老鼠胜券在握似的戏弄。他半张脸都隐在车内的阴影里,只剩下一只微眯着的桃花眼,在昏黄车内灯的照射下泛着盈盈冷光。 顾青云眉眼里透着手足无措的茫然,他乖顺的身子不易察觉地颤了下。低沉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是。”他声音小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塞满近半个小时以来应天紧贴在他耳畔的低语。 “你想去我家是不是呀?”应天带着哄骗意味,下一瞬声音又陡然严肃起来,拧着顾青云胸腹出的肉,拖着长音,“你要说是哦。” “是你缠着我非要去我家的对不对?” “是,你得说是。” “就这样非去我家不可吗?不去好不好?”应天的嗓子里藏着咕噜咕噜的古怪笑意,一人分饰两角,把字字句句拆解咀嚼一通再喂给顾青云。 “说呀。”应天指点着笨拙不可雕的朽木,眼里带着催促的严厉。生怕顾青云听不清似的,他贴得距离极近。 那张形状姣好的薄唇紧贴在顾青云的耳廓处,唇瓣碾磨的力道让不经意的每一口湿热吐息,都能准确无误地喷射进顾青云的耳蜗深处。 翻来覆去的字句段落,通篇斥满只能有一个答案的柔声询问,与洗脑似的告诫。 是,对,好。 顾青云痛苦地眨着眼睛,是他死乞白赖缠着应天,是他非逼着应天让允许自己去他的家里,是他不要脸是他费尽心机是他活该...... “说了什么?”车后排坐着的男人轻笑一声,戏谑的语气冷到极致,“没有听清哦。” “是。”顾青云喉结动了动,绞在一起的指尖泛白地涨着红,“是我要去。” “看吧。”应天无奈地耸了下肩,嘴角微勾的弧度略有扩大。脸上带着抹得胜后的快意,他语调慵懒又随意,“都说了是他非要缠上来的。” “麻烦死了。”应天同经纪人和助理抱怨地囔囔几声,晦暗的视线盯向的却始终是车门口站着的顾青云。 “上来吧。”他移着视线语调随意,眼角睨过去的目光却警告味,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等人坐上来,身旁的软垫遭到重压往下一陷。应天立刻捂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困死了。” “往这里点,我要睡觉。”他动作极为自然地往顾青云那一边靠过去。 保姆车后排的空间大,即使是联排的座位也能留有一定的私人空间,顾青云上车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放得下一个紧握着的拳头。 此刻,随着应天强硬地贴近,那距离极具缩短。到最后体温与体温相贴都不止,应天还非得把自己腿边缘压在顾青云的腿肉之上。 感受到腿下绷紧的滚烫肌肉,他这才满意地把头靠在顾青云的颈弯里,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后上车的经纪人张源,一上车听到的就是应天嚷嚷着困,他深有所感地跟着附和了句,“今天你早上起来的确实太早了。” 应天平日没工作的时候,通常都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就算有工作,除了排戏需要,他也难有要早上三点钟就起床的时候。 这简直比他拍夜戏还要辛苦。 张源摇摇头,眼睛往后看着,想提醒他盖着件毯子小心着凉。 下一秒他就见应天一刻都等不及似的,直接把脸埋在顾青云的肩脖连接处,高挺的鼻尖轻耸着似在轻嗅又似撒娇般磨蹭。 “都给孩子困成撒子样了嘛?”在张源眼里,从小带到大的应天,不论多大年纪都是小孩。困到极点闹闹脾气也是正常的,他歉然地冲顾青云笑笑,倒是没让应天抬头坐正。 “盖个毯子噻。”他关切地伸手从副驾驶座后的口袋里,拿出张薄毯扔到应天身上。顺便让猴子升起了前后排之间的隐私隔板,生怕杂音吵到了应天的睡眠。 应天伸手接过毯子,胡乱地把毛茸茸的黑白格薄毯抖落开,脑袋重新靠在顾青云肩膀上的时候,不论他头怎么枕脸怎么滚。顾青云僵硬的肌肉块硬邦邦的骨头就像水泥注入钢筋一样,始终让他不痛快。 “放松一些啊。”借着毛绒薄毯的覆盖,毯下的手顺势往旁边轻抚而去。应天看不到毛毯里的光景,一切都是大约的估量,他也不清楚自己具体碰到了顾青云的哪里。 反正他只是像上午时轻轻一拧,顾青云却像是他做了滔天的罪恶般,紧咬着牙关,喉结和眉头狂震。 应天半边身子都攀在顾青云身上,眨着眼明知故问,“怎么啦?” 顾青云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座椅边缘,蜜色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往外凸起。 浑身有苦难言的可怜劲呐,真像只被蟒蛇紧紧缠绕,炸开了浑身的毛发时刻准备着挣扎逃脱的猎物。 应天兀自欣赏着顾青云脸上仅存的少许挣扎与绝望,不紧不慢的耳语赶在顾青云自我意识即将占据上风之前,直接宣判了它的死刑。 “不是和你说过吗?我问你话的时候,你要说话。” “你得听我的话呀。”应天清浅的呼吸接连拂过顾青云的鼻尖、人中、嘴唇。 带着香味的温热气息好似一把无形枷锁,难以逃脱的天罗地网,转瞬之间轻而易举地就能让顾青云被迫缴械投降。 他那双因过分屈辱而泛着亮色的眸,一点一点地褪去理应存在的反抗,扒皮抽筋般被完整地卸下他向来不服输不认命的精气神,徒留下勉强不讨人厌的透着些乖劲的顺从。 “对,对我得听你的话。”顾青云的喉管带着压抑地颤,他迟钝又缓慢地眨了下眼,眼皮里没裹住的水夺眶大滴砸下。 “没错。”应天唇角勾起抹理所当然的笑,冰凉的指尖点向顾青云脸上接连滚落的那一滴水。 柔软的指腹像蛇信子舔过皮肤,沿着它下滑的痕迹,一路抚至顾青云的下巴。 忽然,应天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瞧你嘴巴干的。”他整个人毫无征兆可言,直直贴到了顾青云面前,低垂的视线专注地看向顾青云抿紧的嘴唇。 网络上,对顾青云抱有好感的粉丝、路人总是喜欢用过多累赘的辞藻去堆砌去描述顾青云的五官,把他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就连他那张偏厚的、丰满的、肉感十足、而又颜色红艳的唇,都能被缀以之如性感、好看、想亲等数十个前缀。 有什么的呢? 应天不理解,那不就是两片稍厚一些的肉吗? 若经化妆师巧夺天工加以修饰,或许还能勉强入眼。如今它连个唇膏都没涂抹,本应平整的肉印着干涩的深壑,实在是丑陋到了碍眼的地步。 应天不计前嫌地给顾青云指明了条路,“你还不知道身体里的水也是能喝的吧。” 顾青云的嘴唇动了动,警惕地往后靠了靠,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身体里的水也是能喝的哦。”刻意放柔的尾音尚未消散,那抹带着咸味水珠的指腹就勾上了顾青云丰盈的唇肉。 从嘴角开始,大力地仔仔细细地点湿顾青云唇上的干燥纹路。 应天助人为乐之心过于急切,圆润的指尖不免刺破□□间隙,别开咬紧的牙齿,捣入湿-热的口腔-内里。(脖子以上的描写) “唔。”顾青云被紧按在座椅上,发麻的舌尖被没轻重的手指搅和得难受,升起的反胃感,让他本能地排斥着发凉的异-物。(脖子以上的描写) 他心太软,即使隐隐已经意识到了:牙齿或许才是他现在所能依赖的唯一武器。顾青云却仍旧没有选择合上牙齿咬住那根戏弄捣乱的指,只一味地用舌头推拒。(脖子以上的描写) 应天手背上的青筋毕露,脸上持着信手拈来的嫌恶,“咦,好恶心。”他声音带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疯劲,咄咄地逼向顾青云,“舔我指头做什么?” 顾青云无端经此一遭,又被恶人先告状,脸上的血色都快褪尽了。他抖着盈着一层水光一塌糊涂的唇,呐呐地解释:“没有...我没有。” 应天冷笑一声,连个正眼都没给顾青云。他奋力抽回自己的手,黏连携带出的银-丝缠绕住指头,被他反复碾压在顾青云的□□之上。 似乎只有这样,惹他生厌指尖发紧的触感才能短暂平息下来。 “这个你反驳得倒是快。”应天眼睛紧盯着那两片被搓-揉到发红的唇,嘴角用力往下撇着,翻旧账的速度快到迅雷不及掩耳。 刚才那事顾青云反驳得速度多快呀。应天磨着牙,他前脚才说完顾青云的不对。 后脚他凿凿的反驳就跟了上来。 那前几天呢?自己在巷子口问他是否穿了硅胶衣,让他脱下自证一下,他却推三阻四装作没听到? 果然被自己猜对了吧,他就是心里有鬼!《 》 13、十三章 应天不自觉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拇指和中指一左一右横跨顾青云两侧的颌角。 他大力地掰住了顾青云的下巴,萦着一层水光的湿润食指腹牢牢地贴合、按压在顾青云两片唇-肉骤降的角。 应天庆幸似的轻叹口气,他嘴角抖了下。竭力做着上扬的弧度,不达眼底的笑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叵测。 他低声自语着,却确保自己的每一个字每一次灼热湿润的呼吸,都能分毫不差地传递至顾青云的耳朵。 那接连张张合合的唇瓣,吐露着带有鄙夷的冷言冷语,表达着富有优越的痛心疾首。 他把自己架到道德最高点的指摘,并不妨碍他无限凑近向顾青云——那被弄得红肿的唇。 “还好,还好。”应天切齿的严肃指责,沾到湿湿的一层柔软。 他颜色偏浅的唇-肉止住了前行,突发的障碍截住了它的逼近。 应天眼底闪过的狠厉与嫌弃交织,鼻尖与鼻尖相触,唇瓣与唇瓣相接时。他被迫要与顾青云交融的鼻息,却烫到吓人的粗重。 “还好我没有轻信你。”应天翕张着也染上水光的唇瓣。 字字句句都不留情面地用力碾磨过,那令人生厌又丑陋的艳红唇-肉。带着恨不得将其拆之入骨的磅礴愤怒,应天重重地哼了一声。 顾青云这样子的人,果真和他想象的一样为人卑劣又不老实。 自己实在是太可怜些了吧。 被他如此戏耍着,几乎能称得上苦主了。却还要循循善诱把他引回正途,牺牲自己的时间耗费自己的心神,去时刻监督着他让他再难有图谋不轨的片刻。 就算是圣人也很难对这样一个,不停给自己施加布置了如此多麻烦事的惹祸精,好脸色看吧。 应天觉得自己脾气真是足够好了,下次说不定还能提名下诸如感动华国之类的奖项。 他垂着眼帘,反复舔过自己的唇瓣。 顾青云那个肮脏的家伙,嘴唇上湿漉漉的,连带着把他的唇=肉也缀满口水。 脏死了。 应天腾不出手来擦干,只好再次委屈自己。先是不断地用唇瓣磨蹭着顾青云的唇=肉,试图摆脱那甜到发腻的软。 又觉自己此刻的动作略有不妥,他绝对是可以保证自己不喜欢男人,不喜欢顾青云的。就算唇瓣再怎么摩挲,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两片死肉罢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教训顾青云而引发出的迫不得已。 若非顾青云的嘴唇丑陋得让他看不下去,若非顾青云躲躲闪闪故意隐瞒,他又何至于钳住顾青云,想要伸手去给他干涩的嘴唇补补水分?又何必凑得如此近,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用心良苦? 但顾青云呢? 他本来就是喜欢男人的,要不然后续也不会和那上不了台面的老鼠勾搭在一起。 所以他会不会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只因他的嘴唇无奈之下触碰到了顾青云的,就扯出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来? 觉得自己对他有意思,认为亲吻就是盖章,以后可以肆无忌惮地凭借这一点缠上自己? 甚至对外说出些古板的、封建的、恶心的话语。 “他吃了我的嘴哦。” “那是我留给我男朋友的,我保留得那么不易,入行这么多年连个吻戏都没拍。” “现在被他占了去。” “......” 恶心恶心。 一想到顾青云打着让自己负责的由头赖上自己,应天胸腔痒得就几度要炸开。 他只是想好好地看管着顾青云,让他少做讨人厌的事,可从未想过要把自己同对方牵扯在一起的呀! 这对他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应天动作微顿,喷在顾青云脸上的气息带着股急促的灼热。 他撩起爬上些许红血丝的眼,迟疑地扫向顾青云的脸。 只一瞬,应天的眉头就立刻紧皱起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从小,应天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对他动心的人不计其数不论性别。 应天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也不觉得有谁能配得上自己。 可他形形色色的剧本,看了那么多。即使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很多事应天都了然于胸。 身下的顾青云蹙紧着眉,黑睫沾着水光,一簇一簇地颤抖着,脸部涨红,光洁的额头生出细细密密的汗。 任谁来看,他都是一副苦苦忍耐到欲-火焚身的模样。 应天冷下脸色眯起眼,愈加笃定顾青云会借着这由头赖上自己。 不行? 不行的。 他紧握住顾青云脖颈处的指节,无意识地攥紧着,停留在顾青云棱角分明下颌角的手指,弯曲又伸直。 似已想到了自己被顾青云死死纠缠,无一刻空闲的惨状。 应天别无它法,只好停下了磨蹭的动作,转而舔过自己的唇瓣,企图覆盖住顾青云留在自己唇-肉上的眼泪与口水。 不过...自己会不会太武断了些。 应天嘴唇舔得用心,他唇每一处的角落,纹路都没放过。 终归他这个人还是太讲道理些。 知道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证据,像之前判断顾青云穿了硅胶衣却故作隐瞒,他都是比较过后才下的结论。 顾青云对自己抱有别样的想法,他或许也应该实践过再下结论才对。 “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欢我对不对?” “是不是非我不可?” “和我作对都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力,嗯?” 包括...... 应天几不可查地呼吸一滞,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可能。 会不会包括他刚才的一切举动,都是顾青云的刻意引导呢? 就为了他有理由可以名正言顺的赖上自己? 那太坏了吧。 应天生出是个人被欺骗后都会产生的不悦,他恶狠狠地拧向薄毯下顾青云紧实的腰线。 喉结上下耸动着,微沉的视线带着股想要将顾青云生吞活剥的不满,沙哑地质问道:“你就这么想赖上我?” “想让我看到你。” “费尽心机想给我做老婆?” 应天唾弃顾青云的别有用心,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却想要...也想要...... 应天紧咬着顾青云的嘴唇,说不出太过下-流的话。 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事情有可原。 毕竟喜欢上自己是人之常情。 唉。 应天短促地叹了口气,一转的话锋仍裹着同刚才如出一辙的趾高气昂。 “说话呀。”他挑剔着顾青云敢做不敢当的懦弱。 “......” 接连的质问下,顾青云就哑了一样,抖动着长睫嘴巴紧闭合在一起。 “对不对?” “是不是?” “你说呀!” 应天不达目的不罢休,四肢像蛇一样冰冷地缠绕上来。 顾青云垂低的眼帘几乎又要砸下水珠,他温顺的被掐红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的挣扎。 混混沌沌的脑子,本能地抓住了应天着重强调的关键词。 “是不是?对不对?” 他又一次地想起了先前在玻璃房时,应天洗脑似得告诫。 要说是要说对要说好。 他滚下艰涩的喉结,被撕咬被舔-舐的肉-唇又痛又肿。 顾青云冒着自己一张嘴,就会被“蛇信子”长-驱直-入的危险,硬着头皮又下意识地回道: “是。” “对。” “果然。”应天手上的力道没有减轻的迹象,他了然又轻蔑地从鼻腔里哼出声笑。 他就知道,顾青云喜欢自己。 小世界里顾青云最后同所谓的主角攻能够走到一起,向来是自己没回应顾青云的爱意,让这小心眼的家伙由爱生恨。 以为那样就会让他嫉妒?就会让他回心转意?就会让他不顾一切地答应顾青云所有不合理的要求吗? 他未免也太看得起他自己的魅力,以及对他应天的影响了吧。 切,他也配? 应天舌根麻得厉害,刚想说些什么。上衣口袋里便传来轻微的震动,不依不挠地泛着热气。 让应天不得不把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抽出几分余光瞥向亮个不停的手机屏幕。 应天成名很早,长得好。 为了防止他被各色无关紧要的人骚扰,过早地见识到娱乐圈里腌臜的一面。 从小到大,应天的都使用着两个号码。 一个是对外的工作号码,全权交给经纪人张源处理,应对找来的工作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而应天的私人号码从来没有公之于众过,除了他的家人以及少量的朋友外,就连诈骗电话都很少会拨进他的手机。 亮着冷光的屏幕,闪烁的号码归属地是当地。上边的备注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可以说应天就从没瞧见过这么老土的备注。 先是对方的外号——小胖,括号里带着对方的真实姓名——王小强,而后又夹带着四位数字(0223) 大概是那人的生日? 应天切了一声,嘴唇离开甜腻滚烫的软。 他把电话递给发愣的顾青云,“你助理打来的。” 离开玻璃房之前,应天和顾青云交换了外套。 【着重声明,我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应天只是觉得顾青云太过自不量力了些。 他什么条件啊,还学别人穿oversize。 也不瞧瞧自己的脸自己的身材适不适合。 应天是为了他好,更是为了这一路上可能见到顾青云的人好。 为了不玷污普罗大众的眼,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同顾青云互换一下外套吧。 反正自己受的委屈吃过的亏,也不差这一次了。《 》 14、十四章 “接吧。” 长方形的手机在应天掌心轻巧地绕了个圈,他随意地把手机甩向顾青云。如炬的视线非要带上几抹故作的轻描淡写,他冷冷瞥过顾青云。 空下的另一只手也不得闲。 手指上多余的水渍全被他急于摆脱地,大力抹在了顾青云滚烫的线条分明的侧脸。 从他那高挺的能在顶光照射下投出一片阴影的眉骨,到抖个不停被眼泪浸湿的眼皮,至泛着轻微热气像狗似湿漉漉的鼻尖,又一路下滑过他凹陷下去的人中。 手指像是在坐过山车,起起伏伏的。指腹处蜿蜒丛生的纹路,伴着细腻里带着些粗糙的皮肤质感,忽在顾青云脸上拐了个弯,直直戳向他脸颊单侧酒窝的洼陷。 “接啊。” 手机恼人的震动一直不停歇,顾青云迟迟没个动作。 应天挑高了眉,善解人意地:“把电话接了呀。” “怎么能让人等这么久?” “不礼貌的。” 顾青云不吭一声,眼皮下的珠子闻言轻轻转了转,胸膛仍剧烈的起伏着,却始终不见他下一步的动作。 好一会儿,应天才无声地勾了勾唇。他仿佛饱含歉意的声音悠悠响起,“看我差点就忘了。” 原来顾青云的手被自己绞着压在了身后啊。 他就说,顾青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不听他的话呢? 应天短促地笑了两声,胸腔由衷发出的愉悦震颤,把声音里裹挟的虚假歉意撕个粉碎,仅留下他昭然的满盈盈的恶。 他松开对顾青云的束缚,发烫的手机塞入顾青云因紧压而鼓胀着血管略显发肿的手心。 应天笑吟吟地重新靠了上去,声音低柔得近似蛊惑,吐出来的话却像竖起的蝎子长尾,时刻准备狠狠刺上顾青云一口。 “你知道要怎么说的,对不对?” 顾青云并未看向应天,只糊里糊涂地点着头。 “说吧,记得告诉他你和谁在一起,要去做什么,以及...”应天微妙地顿了下,他替顾青云理了理风衣的领子,语气加重了些,“以及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哦。” 他不再看向顾青云脸上的表情,全身心地投入到位顾青云整理领子这件事上。 他就说顾青云这个人很老土吧。 不晓得到底要怎么搭配衣服也就算了,现在有现成的公式递到他面前,他也不知要怎么往里套。 今天早上自己分明已示范了风衣的正确穿法,他却还是自成一派的邋里邋遢。 这么笨的家伙,怎么就是主角呢? 老天实在是太不开眼了,像他这样的人明明只配做配角做炮灰,只配卑躬屈膝地膜拜真正的主角,只配在真正主角面前低声下气地摇-尾乞怜。 没关系。 好在一切都还有矫正的机会。 应天嘴角微弯,善良如他,一定会帮助顾青云回到正确的位置上,让他之后只能仰仗着自己的鼻息生活。 该庆幸吧,多幸福呀。 顾青云真应当要边流泪边语无伦次地感谢自己一番。 应天轻轻挽下风衣立起的领,手指不经意间碰到的皮肤轻轻颤着。 带着些躲闪的意味。 “你怎么又不识好歹了呢?”应天头痛地轻叹了口气,不由分说地扣住顾青云的脖子,挽下风衣立起来的领。 虽然风衣的确是可以立着领子穿的,可顾青云穿的是他的衣服欸,难道不是自己要怎么说他就得怎么做吗? 尤其这卡其色的风衣是今天最流行的款式,应天喜欢得不行买到手后,他只穿过今日一早。借给顾青云穿,他本就老大的不乐意。 顾青云体型又那么大只,穿上风衣之后整个布料被塞满似的紧绷起来,时刻面临着被撑坏的不安。 如此好的衣服,为什么要被顾青云这么糟蹋? 难道就因为自己看不惯他先前穿的运动服?所以一切后果都要应天自己承担吗? 不对。 不对哦。 分明还是他心底善良。 毕竟应天明明可以让顾青云光着膀子出去的,可他没有这样做。 反而是冒着被大家发现他俩交换了衣服的风险,冒着热搜榜上词条可能会讨论过亿的风险,做出了如此伟大的舍己为人的选择。 牺牲如此之多,他只是给顾青云挽个领子罢了,凭什么又要被他所置喙呢? ———— 顾青云沉默地接过了应天强行塞过来的手机,掌心上震动个不停的手机短暂地熄了下,随后又更加剧烈地狂震起来。 他呆呆地按下通话键,抬起手下意识地想把手机凑到耳朵旁。 一只始终徘徊流连在他喉结脖颈处的手,蓦地紧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顾青云感到骨头被捏碎般的痛。 身旁坐着的青年,面色冷淡的先他一步点开了界面上的扬声器。 下一瞬,鼓噪嘈杂声明显的音节从听筒里蹦了出来。 “喂喂?” “青云,青云?” “你咋不说话嘞?”王小强疑惑地扯着嗓子大喊。 “我......” 顾青云应了声,闻讯电话那头的声音连环炮般攻击而来。 “青云你咋才接电话?” “我都在食堂吃饭了?你去哪儿了,啥时候回来啊。” “今儿下午俺还要去相亲哩,你可得快点。” “我...我不在公司。”顾青云喉结不受控地疯狂抖动了下。 “你离开公司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和我说一声,我还在等着你呢!” “抱歉。”顾青云嗫嚅着嘴唇,浆糊似糊成一团的脑子,他有千言万语想要求助,能顺利说出来的话却寥寥无几。 “我...救......”他眉头青筋直跳,懵懂的眼神挣扎处些许清明。 完全清醒之前,四方的手机被那只冰凉的手彻底夺走,“老实些哦。”与他紧贴着的青年,笑着警告。 “顾青云和我在一起呢。”应天关掉了手机的扬声器,杜绝了王小强声音再传入顾青云耳里的可能。 他敷衍地迎合着电话那头的问题,眯着眸把顾青云细微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瞧见他紧绷的肌肉瞬间松懈下去,眼底的惊慌不甘通通淡下变成心甘情愿的木然乖顺。 若他长着尾巴的话,应天想,顾青云此刻应是如丧家之犬一样,长尾耷拉着被两瓣肉牢牢夹住。 “嗯。” 应天拣着问题回答。 挂断电话后,手机屏很快熄灭。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青云,极度自然地又点亮顾青云的手机屏。认真地思忖一番,应天往屏幕上弹出的四位数密码里,自信十足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0825 屏幕上的数字颤了下,随后提示应天密码输入错误。 不以为然的应天,又输入了自己出演第一部电影的日期,达成百亿票房成就的当天,小时候去孤儿院做爱心大使的日期,顾青云在公司再度瞧见自己的时间...... 密码错误。 通通的,密码错误。 应天无奈地笑了声,妥协似的宣布自己耐心告罄,他值得被顾青云铭记的日子实在是太多了。 那么多细枝末节的纪念日,应天实在没有办法一个一个回忆起来,他把是手机递给顾青云,“解锁。” 顾青云乖乖地敲了四个数字,简单得过了分。 1234. 应天看了他一眼没作声,原来不是纪念日啊。1234代表着什么?他每天都要想念自己一千两百三十四次吗? 真是恶心的肉麻啊。 应天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闲适地翻弄起顾青云的通讯录。 和应天一下就能翻到底的通讯录不同,顾青云的通讯录二十六个字母占据得完全,从始至终都是非常老土的风格。 外号+姓名+生日或姓名+职位+生日 应天尝试按住y,又搜索了下s,x,a。 他从头翻到底,也没瞧见有关于自己的备注或号码。 “没我手机号?”应天厉声陈述着事实。 他想起顾青云刚进半边天娱乐的那段时间,似乎曾鼓足勇气想要同自己交换过联系方式,但因自己觉得他不知所谓,所以干净利落地拒绝了顾青云。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拥有自己的私人号码? 当时应天并没往深处去想,现在再想怕不是那个时候顾青云就已经对自己暗许了恶心的芳心? 讨厌的家伙啊。 应天摇摇头,实在不愿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对方。 可以后这么多天,他总不能真的时时刻刻都同顾青云待在一起吧,他们总需要有个能联系上的途径。 要不就告诉了他? 只要对顾青云施加一个不需把他私人号码外传的命令就好了。 可...... 应天不满地审视挑剔起顾青云,自己为了让顾青云变好,强忍着不适与不愿,受了那么多的挣扎与苦楚。 作为当事人,对方竟像个没事人一样,只傻乎乎地眨着眼,瞧不出丝毫的感激。 应天是真的很失望,觉得顾青云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他的认知。 罢了,罢了。 和他计较做什么。 他但凡要是懂些事,但凡是个正派的人,也不至于招摇撞骗往胸前塞着硅胶。 忍吧,忍吧。 除了一次次地宽容他的无知,他的愚蠢,他的卑劣,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圣父也并非这么好当的呀。 应天敛起嘴角的古怪笑意,掌心按在顾青云的脖后,扣掐着他脖颈后的软肉迫使顾青云整个人都无限贴近与他。 “要吧。”应天漂亮的脸蛋上是遮掩不住的兴奋,“现在向我要我的联系方式吧。” “我会考虑给你的。”《 》 15、十五章 接连的对照比较之下,应天发现百分之六十的催眠效果,只有在指令下达的前十几分钟是最合心意的。 顾青云不会反抗,乖巧的就像是个为谁谁量身定做的加大娃娃一样。 时间越往后,他的自主意识就越强烈。 如果话语、动作超过了顾青云所能容忍的阈值,那么就会激发出他的反抗心,让他从混沌里挣出清明。 该说他不愧是被老天认定的“假主角”吗? 就算某些特质缺失着,与真正的主角天壤之别,可还是会存在着让天命都产生混淆的以假乱真之点。 但那又如何? 应天不屑。 他势在必得的眼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天道弄错的,他可不会那么轻易被糊弄过去。 不仅如此,他还要扯下顾青云的假面,拨乱反正! 让他回到他应该待着的位置上。 再不能占据别人的命运分毫。 就算他应天心再软,也知道小偷就是应该被厉惩的。 千次万次都不够。 “说吧。”应天义正言辞地眉头紧锁。 他好整以暇地把身子靠在座椅靠背上,视线落在眼底清明逐渐被昏沉懵懂吞噬个干净的顾青云身上,慵懒的语调道着命令的话语:“现在,向我要我的联系方式。” 应天厌倦似的收回了视线,垂放在薄毯下的手却有一搭没一搭的带着催促,扣弄捏掐着顾青云腰线上紧实的滚烫的肉,与肌肉块堆砌挤出的壑。 “......” 下命令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确实是顾青云最为听话的时候。 不论他接收到的话语,感受到的动作,是否让原本的他无法接受,他都会乖乖地极度顺从地奉行。 他混沌的脑子还带着迷茫与无措,高大的身躯透着局促与瑟瑟地抖,可流露出的表情说出的话语表达出的动作,都符合着命令的假设。 顾青云轻轻嗯了声,脖颈微垂。他就连认真思考,也带着股笨手笨脚的傻气。 看得应天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气焰。 傻子。 他气到要用牙齿咬碎这两个字,手上掐弄的动作更是频繁了些,频繁到他懒得聚集捏拧的手指,只一味地用冰凉的手掌来回反复地摩挲着。 顾青云躲不开风衣下乱窜的手掌,应天的另一只手已死死扣住了他的腰。 他只能通过皱眉来表达着下意识地微弱反抗,身子却顺从得厉害,感觉到应天掌心的凉意,更是讨好似的把自己早就被掐弄到肥-肿不堪的软-肉献祭向对方。 他低低地喘-息着,声音带着哀求的苦,“可以…可以给我,你……” 顾青云咬着唇,就连身上的肌肉也细细微微地发着颤。他抬眸看向应天,昏昏沉沉地脑子还遵循着他自入圈以来的处事之道。他是小人物,要想在圈里站住脚,必须得放低姿态得有礼貌些得虚心谦逊,这样才能走得远。 “可以给我...您的联系方式吗?” 顾青云本只担心要不成联系方式的忐忑,但一对上应亮到吓人,似时刻准备着一举扑上撕咬猎物的黝黝眼神时。他声音不受控地哑了下,从头到脚都袭上一股凉意。 “之前是这么和我说的吗?” 应天狐疑地扫向顾青云脸上的每一处,只听声音的话他确实仍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不满。 “不对哦。”应天心生不悦,顿感寒心。 他轻慢道:“现在到底是你想要要我的联系方式,还是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啊。” 要不是应天从小记忆力就惊人,说不定还真的就被顾青云随便给糊弄过去了呢。 之前,他是这样同自己要联系方式的吗? 不对吧。 他记得顾青云当时嘴巴还挺甜的,站在他面前身上带着老土的肥皂香,不知洗了多少次的白色t恤,领口松松垮垮地袒露着锁骨与小半的胸膛。 顾青云面上染着绯色,哪怕是眼尾耳尖这两个部位都被熏得通红。裹上一层水光的眼亮晶晶的,带着年轻人不知死活的横冲直撞。 身后无形的透明长尾左甩一下右甩一下,满是活泼欣喜的狂热兴奋劲。 嘴也甜腻得要命,面上做着崇拜恭敬的蠢样,一口一个应哥,一口一个老师。 油嘴滑舌到,让应天不喜地烦躁。 像他这种人,应天遇得多了。 要是每个人的纠缠,都能让他们得到想要的结果。那他应天哪儿还有什么安宁日子可言? 怕不是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忙着拒绝拍打那些拼命向他扑来的虫子。 想想,就可怕啊。 理所当然的,应天冷眼打断了顾青云小心翼翼的恳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及时扼杀在摇篮里的好。 即使他们小时候曾经见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年末应天都会作为爱心大使去往顾青云所在的孤儿院。 可那又怎样呢? 应天并不觉得以上是什么值得他要记住顾青云的点,也不觉得对方可以凭借着上述情节站到他身旁。 然后被冠以所谓的朋友或者其他什么的称谓。 无稽之谈罢了。 当时应天没有深想,只把顾青云当成了他以往的狂热粉丝,又或者想要来同他攀扯关系蹭着他名气的“穷亲戚”。 现在既已知晓顾青云对他的居心不良,再回看以往的相处,应天越加觉得顾青云对他的喜欢有迹可循啊。 尤其再被自己拒绝后,他身后的尾巴不摇也就算了,那么大的一个男人委屈得脸上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下一秒好像就会哭出低低地呜咽来。 真是个没用窝囊到极致的可怜虫。 就这样喜欢自己?他也配吗? 应天不免挑剔地啧了声,他表情太过一本正经了些,话语间的审判也就变得可信度十足。 不似故意的玩笑,而是他当真打心眼里看不起顾青云一般,应天不容抗拒地斥责居高临下地砸落。 “你现在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是吧。” 顾青云以前多认真多上赶着呀,恨不得扑在他身上跪求他施舍下一串电话号码,哪儿像现在这样处处透着敷衍与不情愿? 果然男人的劣根性,在他身上也具现化了吗? 比如什么得到了就不珍惜,再比如吃着碗里看锅里的喜新厌旧。 他都没打算承认或改变两人现在的关系呢,只想着要一心将顾青云引回正途,顾青云却曲解着他二人的关系,并迫不及待地着手准备开始拿捏起自己。 谁给他的自信呀?! 应天不理解。 难不成就因为他们两个人嘴巴意外碰到了一起,在顾青云眼里这就属于彼此亲过嘴的关系?就需要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让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摆脱了他?! 只能忍受着他随随便便爬到自己头上耀武扬威,为非作歹? 这简直荒谬。 应天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顾青云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他蹙着眉头嗤笑,一个容易被哄骗被拿捏的恋爱脑吗? “好好想想你要叫我什么?” “问人要联系方式难道都没有称谓吗?” “你的教养你的礼貌都被狗吃进肚子里了?” “又或者说你本来就不成体统目无尊长出言无状?” 应天吐字清晰,不疾不徐的语速刻意折磨人似的造成恐慌。 他收尽顾青云脸上本能产生的羞愧与不安,语气放软了些,口吻却仍斥着不容置喙地强硬。 “说呀,你要怎么称呼我?”应天拧了顾青云一下。 顾青云眨了眨眼,他似真的把应天的话听进耳朵里了。无法接受自己如此糟糕般,他英俊的脸上涌现出歉疚,眼眶也再度泛起了轻微的红。 “应天...应天......”顾青云切切地唤,不知是急的还是痛的。 “应天?” 应天烦于应对的单侧撇下嘴角,下弯的弧度透着一目了然地不满。似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咬着他的心,麻酥酥的抽痛感过后唯独只剩下盎然的不爽。 “叫我名字做什么?” 顾青云心机还真是深呐,以为连名带姓地呼唤,就能让自己高抬贵手了? 他才不吃这一套呢。 应天气得捏了下顾青云的脸颊,板着脸训道:“别卖乖。” “再好好想想你要叫我什么?” “你嘴不是很甜吗?不是很会讨好人吗?” 应天切了声,“怎么?以为把我吃得死死的,现在觉得我没有讨好的必要了?” “所以想个称谓都推三阻四的?” 顾青云有口难言地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 应天看着他犯蠢,也不作声,手指计时似得敲击在顾青云的皮肤纹理上。 时间一敲一敲地过去。 终于顾青云抖着下唇,试探味十足地小小声挑高了尾调,惶惶的眼色是他也不自知的讨好。 “应...应老师。”顾青云搜肠刮肚万般不易,才翻找出一个相对不会出错的称呼。他自以为很小心地观察着,应天那张辨不出喜怒的漂亮脸蛋。 “可...可以给我您的联系方式吗?” 应天不语,装模作样地往下压着上翘的嘴角,仍是不近人情的苛刻样。 “应老师,应...应哥......” 要不怎么说,人的潜力都是无限呢? 如临大敌的顾青云,竟无师自通学会了求饶,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好话就先一步挣脱出因吸-吮而变得红-肿的唇。《 》 16、十六章 高度紧张下,顾青云的大脑陷入混乱。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盈着水光眼尾蔓上抹急红的下垂眼开始团团转。 “应老师,应天,应哥。” 顾青云磕磕绊绊的,从浆糊似的大脑里又翻寻出一个字眼来。 “前辈,前辈。” 他唤得仓促,焦糖色的眸想要试探地觑向应天脸上的表情。 又不由躲闪着,应天看似心不在焉淡然扫过他的视线。 那懒散的一瞥,明明疏离不感兴趣得很。 不知为何,顾青云却只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窒息。像紧密缠绕过来的蛛网,要密不透风严严实实地裹住他身体的每一处,让顾青云半点儿也呼吸不过来。 他因害怕而一声急过一声的哀唤,听在应天耳里却变了种味道。 顾青云的每一句,每个从顾青云盖着牙印微微肿胀唇里吐出的字,皆透着股和他故作熟稔的亲热劲。 自作多情的家伙。 应天用舌尖抵住牙齿,淡不可闻地呵了声,说的就跟他们都熟悉一样。 不过忽略掉对方刻意套近乎的语气,顾青云用的称谓倒是没错。 娱乐圈捧高踩低虚假惯了,称谓向来按照资历,只要够火哪怕是刚出道的新人,也能被人叫上一声老师。 年龄什么的就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出道的时间以及知名程度。 应天对圈内独特的称谓方式不予评论。 可就算不从娱乐圈的角度,他也是当得起顾青云的那两声前辈与哥的。 他入行比顾青云早了将近十八年,年岁也比顾青云微长了几个月。 顾青云如此称呼自己的确是情理之中。 应天也并非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好比现在,尽管顾青云语气亲昵得讨厌,但只要对方称谓对了诚意到了。 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他也能强捏着鼻子忍下。 就是...... 应天眯着眼,觉得他应该告诫顾青云几番。 若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无论顾青云愿意还是不愿,他都得要好好控制收敛住语气里那如潮的崇拜与汹涌的爱意。 毕竟,应天可不想惹得旁人误会。 就算他深知自己不会给予顾青云回应,连正眼都懒得搭理他。 可有心编排的人那般多,喜好拉郎的粉丝又不是没有。随随便便加个bgm,随随便便来个卡点的剪辑,以及可以放缓的动作。 天定之缘就非他和顾青云莫属。 到时候那些恐怖的磕学家们,说不定还会从顾青云行动的蛛丝马迹、话语的细微末节中里查出考究到顾青云如此苦恋着他。 这不是应天想要看到的,顾青云会怎么被大众讨论他不关心。 唯独一点,对方不能影响到自己。 他已经吃了那么多亏了,实在是不想再平白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然而,顾青云那么的蠢笨。 自己只告诫一次的话,他势必不会放在心里,而且现在他还得要自己的联系方式呢。 这件事怕不是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日后再徐徐图之耳提面命了。 应天不动声色地按下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手指把玩着顾青云颈后的那一块儿软肉,毛毯下的手又时不时敲击着顾青云肌肉线条堆积出的壑,他不紧不慢地睨了顾青云一眼。 脸上冷峻的表情一如之前见过的每一面,斥着辨不出喜怒的漠然。眸里藏着的压迫感却突破了刻意的遮掩,惊人得可怕,染上逼问似的催促。 应天在等顾青云的后半句话。 “......” 应天瞳仁的颜色比寻常人要深很多,冽厉的漆黑眼眸一错不错默不作声地盯向顾青云时。 顾青云浑身的寒毛都不受控地竖了起来,连带皮肤上的毛囊也涌现出星星点点的鸡皮疙瘩小点。 “拜托...拜托......”顾青云喉管紧得不受控地缩起发着颤,每个字都吐露得艰难。 “拜托...应老师和我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他迎合到自我怀疑起来。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合时宜的,顾青云本就因害怕狂跳起来的心脏,更是带着想要从嗓眼里跃出的激动,从头到脚让他发着软。 脑海里也多出一段,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找出的画面。 他垂着脑袋,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濒临缺氧的眩晕阵阵袭来。 耳里响起沉闷的尖锐耳鸣。 顾青云傻了一样,脱口而出重复起记忆里他曾说过的每一句话。 可怜巴巴的语调,像是一只湿漉漉的流浪狗。 “应天哥哥...我是青云啊,您还记得我吗?” “小时候每年您都来孤儿院看我们的。” “对,我现在也入行当演员了。” “没想到能在这儿瞧见您。” 他顿了几秒,真挚地咧出个腼腆的笑,绯色染红了耳尖,顾青云继续道: “可以...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 他紧张到仿佛周围的空气都拥有了生命一般,带着他剧烈地产生起颠簸,与他不安分的心脏一起狂颤起来。 混乱到,两段记忆重叠在一起,让顾青云不清今夕到底是何夕。 他只得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应天身上,无论结果如何,是否难以接受,他都要老老实实地等待对方的审判。 明明他要在意着应天的回复,明明他等待的就是对方的回复。 可睁大的眼,努力竖起的耳仍是未准确抓住应天的回复。 应天应该是说了句什么的,吐槽着他麻烦?烦人?又或者什么的。 他却只犹新着对方居高临下疲于应对的冷淡一瞥,三年前这样,三年后的今日他冰冷的视线里也没带有多少温度。 “知道了。” 应天不情不愿的脸色修炼到堪称炉火纯青,心里觉得顾青云这家伙还真是烦。 只是要个联系方式罢了,为什么要说起以往的事?想打感情牌吗? 以为那些记忆,自己会像他一样如数家珍,当成块宝一样整日回味吗? 啧。 无聊。 “知道了。”应天敷衍的话音轻飘飘地砸落,斜着顾青云的视线始终带着股不放心的戒备与警惕,他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紧到发涩。 应天三令五申地拉长声线:“就算拿到我的联系方式,也不代表着我们的关系发生了什么变化哦。” “没事的时候不能打扰我知不知道?” “更不能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别人。” 顾青云忙不迭地点头,没时间计较为何同样的不情愿,应天没像三年前一样拒绝自己。他脸上带着股如蒙大赦的松懈劲,只顾着高兴应天终于要网开一面放过了他。 可他错了,他错得离谱。 顾青云以为这一茬过去,他就彻底迎来了解放。不论是脖颈后的软肉,还是他肿到发涨的胸脯肉,都会免遭扣掐之苦。 实际上关关难过,应天迅速又找到了另一处值得督促的事来。 此刻如果顾青云的脑袋能解开浑浑噩噩的限制,也许他可以轻易地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 先前的刁难,步步的紧逼都是为了最终结果的层层铺垫。 可惜顾青云现在脑子乱糟糟的,他只有松了一口气的劫后余生,生不出半点未雨绸缪的忐忑来。 直到应天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输入进新创建的联系人,又把手机塞回顾青云掌心。 顾青云这才恍然应天裹得严实令人难以置信的真实意图。 “备注啊。”应天微抬起下巴,若无其事得很。他垂眸看着顾青云的手机屏幕,扫向屏幕中已显示出来的二十六键。 顾青云备注的方式过于老土,又有着一定的规律。 外号+人名+生日 人名+职位+生日 社会关系+人名+生日 ...... 从头翻到尾的连通讯录皆遵循着这一规则。 老套到应天并不好奇顾青云到底会怎么备注自己,无非就是些肉麻到令人恶心的话罢了。 什么最喜欢的人,什么暗恋的前辈,圈里最帅的...... 应天打了个寒颤,他为人保守不比顾青云那样肉麻,所以他也想不出太过做作的备注。 怎么备注自己都是他的自由。 按理说,应天是不该插手的,这东西就像日记,应是只自己仅知的秘密。 又担心顾青云这家伙太过疯魔,万一备注了什么不该备注的东西怎么办? 应天略有担忧。 信息时代,手机根本不安全。 万一呢? 万一哪一天顾青云手机的通讯录遭到曝光,网民们根据顾青云的备注,误以为了他二人的关系又如何? 一想到那个场景那个画面那个假设,即使是淡定如应天也不免心里烦躁地加速起来。 出于小心出于对自己名声的维护,应天只能强忍着不快。仔仔细细地盯着顾青云敲打在屏幕上的手指,以防他不切实际的小心思泄露半分,影响到自己。 顾青云手机屏幕不大,指甲修剪整齐的拇指用力地敲击向键盘上小小的字母。 笨拙得活像个才学会使用电子设备的原始人。 应天盯过去的眼神未吭一声,裹挟的昭然压迫却强烈得要把顾青云蚕食个干净。 眼瞧他手指抬起又落下,应天眉心几不可察地抖了下,他把屏幕上的备注念出声,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 语气截然相反,燃烧着森冷的刻意被压抑着的怒火,“同事?” “你把我当成同事啊?”《 》 17、十七章 应天面沉如水,接连变暗的眸光直压向顾青云。 使得顾青云正在打字的指腹微微一顿,他停在半空中的手肉眼可见地抖了下,慌张的拘谨已溢于言表。 “同事?” 应天声音冷得能结出冰碴,他呵了一声,持着阴晴不定的切齿腔调。 灼热的呼吸蓦地凑了上来,是湿漉漉的烫。 “我们算哪门子的同事?” “我们有共同参与过同一个项目吗?” “有坐在同一空间内办过工吗?” “有日日相见吗?” “都没有过吧,所以这备注不对哦。” 【评论区很多人都想岔了,觉得我生气的点是因为看到g把我备注成同事,没有符合我心里的期待。对此我不想解释太多,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懂的人自然会懂。】 应天真正生气的点,分明是顾青云无中生有。他们俩压根就不是同事的关系,顾青云却能厚着一张脸皮在备注上打出同事二字。 这未免太过不诚实,不诚实到应天难以忍受。 “你再好好想想,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 大度如应天,决定再给顾青云一次机会。 另外他隐约觉得,“同事”这个词可能是顾青云的有意为之,他也许是为了自己好,也说不准。 毕竟,“同事”这个词太安全了些,安全到让人生不出任何旖旎的心思。 想起来的时候率先涌现的,要么是半死不活中规中矩的客套,要么是相看两相厌想要将对方一脚踢出地球的人之常情。 后续就算顾青云手机的通讯录信息,不小心泄露出去。 网友们也顶多会诧异自己的手机号码竟存于顾青云的通讯里,而不会从备注上得出更多的信息,譬如他是如何如何的爱慕自己,如何如何的想要缠上自己...... 这算是他爱意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吗?暗戳戳地隐藏着真心,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 应天皱起的眉心松了又紧,顾青云如果真的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的话,何必这么迂回?但凡识一点相,当初他就应该离得自己远远的!那样也就不会牵扯出,这么多的脱离应天掌控令他生厌的事情来。 但再怎么说,顾青云刚才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于是,他伸出手掌嘉奖宠物做得好般,赏赐似地捏-揉着,顾青云脖颈后的那一块肉。冰凉的手指轻车熟路地拢上,附生在颈后软肉处的一颗小小黑痣。 强咽下喉咙里水解决不了的渴,应天眼神又恢复了一惯的沉稳,他语气是挑不出一点儿毛病的谆谆教诲,“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应天泛着一层湿冷的掌心,无一丝缝隙地紧紧贴合着顾青云的后颈,故作烦恼的语气带着没全收敛起的阴鸷,他轻叹道:“可是做人要诚实些呀。” “所以......” “所以,再想一个切合实际的称谓。” “嗯?” 应天嘴角微微上扬着,移过去与顾青云四目相对的眼,是令人脊背过电般的毛森骨立。 眼瞧着顾青云木呆呆着表情,举棋不定的指头迟迟没有落下。 应天掀起唇来宽慰,“担心信息被泄露,不知道要怎么写?” 身为一名演员,应天觉得自己应该是体验派中的一员。即使看不上顾青云,也能设身处地地感同着顾青云的想法。 只是个称谓而已,怎么能这么纠结呢? 怕不是又想切合实际给自己的称谓冠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词汇,所有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亲昵肉麻前缀。又担心着备注的内容太过详细,万一哪天信息泄露了会给他们两个造成的影响? 应天看不过顾青云瞻前顾后既要又要的蠢样,块头儿那么大胆子却如此小。 他抽出顾青云手上攥着的手机,哒哒哒几下删除了顾青云编辑好的内容,又把备注清空完全的单元行重递到顾青云眼前。 “写吧。”应天疏离的声音悠悠砸落。 他说:“不用担心太多。” “如果担心信息有泄露风险的话,那么就每天恭敬地把手机拿过来,让我好好替你检查一番吧。”应天入行将近二十年,大大小小的诡计不知识破了多少,他若愿意帮着顾青云检查手机里的隐私安全,那顾青云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按照你想备注的备注吧。”应天彻底烦了,不愿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他淡淡地看了顾青云一眼,心里的不适没减轻半分。 顾青云喜欢他,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现在他要眼睁睁地忍受着,一个对自己怀有异样感情的同事明目张胆地用“备注”意淫自己。 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感到浑身发麻般的不爽吧。 可应天终究还是有些心软,顾青云虽说是个喜欢作假的小人,但这件事怎么说也是他的隐私自由。 自己勉强再忍忍吧。 “打呀。”应天睨视着仍旧空白的单元格,身体微微前倾着。仍按在顾青云后颈黑痣上的指腹重力敲击了下,兴致不高的懒散样:“按照你最想备注的称谓编辑呀。” “什么你最爱的、最帅的、最喜欢的、朝思暮想的、恨不得分分秒秒都纠缠在一起的、前辈?师哥?” 应天皮笑肉不笑地强忍着,话说出口时的恶寒,他被肉麻到牙根都泛起了酸。生平第一次不想事事拔尖,果然术业有专攻,在论恶心肉麻的比赛中,他怕是永远都不敌顾青云。 “看我做什么?”应天沙哑着嗓音,语气是强压不下的反胃感,“你倒是编辑呀。”他眯眼望向始终空白着的单元格。 空气里瘆人的逼迫感,已经到了难以忽视的地步,顾青云的头皮阵阵发着紧促的涨麻感。 他颠三倒四地重复着应天的话,下按的指尖抖得不行,粗大的指腹总是控制不住地误触到旁边的字母。 “看你笨的。”应天满是挑剔地握住了顾青云的手指,带着他下按至数不清的顾青云从未想过的字母上。 最终那密密麻麻的一长串,渐渐拼凑成一眼望不到头的浓黑方块字。 乍一眼扫过,只看清了通篇黑到骇人的“最”字。 “生日呢?” “数字总归是能自己打的吧。” 应天嫌弃地松开手。 “可...可以。”顾青云不假思索地在那一长串的形容词后,添加了四个数字。 “记得这么熟?”应天挑了挑眉,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是他自己,突然要背出自己的出生日期也需要上几秒的考虑。 顾青云到底有多喜欢他啊。 喜欢到,能脱口而出的便是他的出生日期? 怕不是他私底下背了期待了想了无数次,这才能达到下意识的程度。 应天讥诮地撇了撇嘴角,嘲讽已成型在唇舌之间。 下一瞬惶惶不安的顾青云脸上露出个小小的笑来,他脸颊单侧的凹陷微微下塌着。 “嗯。”顾青云僵硬又迟钝地点着头,慢半拍地回应着应天的问题。 应天抬起的舌尖缓缓又落回原处,他视线交错过去,竭力忽略的干渴感瞬间变本加厉,以至于到了口干舌燥的地步。 “根本...根本忘不掉的。”顾青云垂着眼,一副陷入了回忆的呆样。 小时候,应天是天使孤儿院的爱心大使。每逢应天过生日的那天,应天大批的影迷朋友他家中的亲朋好友,都会异常大方地往天使孤儿院捐款送物资。 他们送得太多了,就连小小的顾青云也能跟着沾到些光,可以吃到平日里压根吃不到的糕点、糖块、水果。 可以说,每年除了年末那几天外,顾青云小时候最翘首以盼的就是应天的生日。 长大后,应天生日就变得更加让人难以忽略。每每他生日当天,市面上几乎所有能叫得出名字的软件,都会出现他的开屏广告。 中心广场的大屏上也会出现着应天粉丝自发性的投屏应援。 半边天娱乐就更夸张了,他们会提前几天就拉起横幅,恨不得昭告于天下,让路过的蚂蚁也要进来热烈庆祝一番应天的生日。 从小到大,整整贯彻了顾青云二十年的记忆,就算不刻意地去想他也能轻易地记起。 “忘不掉?” “忘不掉。” 应天来回咂摸着顾青云的话,他反复舔过自己的唇瓣,好一会儿应天薄唇里才挤出声极淡的轻哼。 像是觉得轻哼没表现出他的嫌恶般,他又恶狠狠地瞪了顾青云一眼,丢下一句:“恶心的家伙。” 应天一把从顾青云手里抽回手机,动作自然地揣回了他上衣的口袋里。 应天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手上拿着的是顾青云的手机。 身上穿着的又是顾青云的衣服。 让顾青云的手机重回顾青云的衣服,这不是顺理成章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大概是真的被顾青云突如其来的“表白”恶心到头晕目眩了吧,直到保姆车停稳时,应天都面朝窗外没再搭理顾青云一眼。 “应天,应天。” 前后两排升起的遮挡处,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经纪人张源的声音闷闷响起:“马上要到家了噻,要不要买些什么东西带回去吃?”《 》 18、十八章 应天位于老城区的别墅距离半边天娱乐,横跨了整座城市的南北。 银白色的保姆车顺着车流左拐右拐,历经一小时二十分,总算抵达了通往老城区的跨海大桥。 为保障应天的隐私安全,防止他家庭住址泄露被狂热粉丝和不良媒体蹲点缠上。 应天回家之前的准备往往略显繁琐,像是打游击一样,要回到他实际居住的房子。保姆车需先停靠驶进别墅区附近的一处高档小区,在其地下停车场更换一辆车后,再继续往应天所住的地方驾驶而去。 与此同时,诸如网购、跑腿、外卖到家之类的服务应天也尽可能地避免。 如果有需要,应天通常会选择网购到公司,又或者拜托经纪人和助理将他快递送过来。 吃饭的话,大多情况下要么干脆在外边解决,要么在回家之前囤好一大袋子的食物,以供未来几日的消耗。 “要不要买些什么东西带回去?”前排张源的声音微微提高了音量。 应天皱眉思忖着,他这个人物欲很低,对吃饭并不怎么热衷,食物吃进嘴巴能饱腹就是它的全部价值。 他思考一番也没翻找出,什么值得他带回去的东西。 “你要吃什么吗?” 被分割成独立空间的车后排,仅坐着他同顾青云两个人。 应天别过脸。 车窗映下的暗色光影投在他脸上,扑朔着他的表情。唯骨相的起伏,与锋利的颌线同白皙长颈夹出的锐角分明着。他话语的指向性明显得不能再明显,敛起的眉眼却没看向顾青云。 “没...没有。”顾青云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应天是在问自己。 他攥着风衣的衣袖,脑子里糊成一团的浆糊染上他紧绷的声线。顾青云断断续续的回复,听起来意外地透着股受宠若惊的坐立难安。 “直接回去吧。”应天话毕才慢悠悠地扫了顾青云一眼,继而又嫌无趣地收回了视线。 “行。” 坐在前排的张源也没过多强求,总归应天家里的冰箱前段时间才刚刚塞满,就算不买什么东西,也是饿不到应天俩人的,再不济到时候他还可以同猴子一起去给应天送餐嘛。 保姆车继续行驶了十分钟左右,一行人在某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又换了辆低调的suv。这才万分小心地,往应天真正居住的小区驶去。 隔着暗色的玻璃,窗外的一切皆蒙了层灰沉沉的阴。应天下车时还以为车外是高照的艳阳,都已做好了眯起眼抵抗的准备。 哪知,下车后凝结于周身的却是潮湿的水汽。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彻底阴了下来。压低的积雨云漆黑成片,几乎要压倒远处高低不平的建筑曲线。 “天呐,这天还真就说变就变。”经纪人张源拉开车门作势要下车。 应天手插着兜,漫不经意地阻止道:“没什么事,你俩就先回去吧。” 他快步走到粉刷着白漆的门口,手已按上了新装的指纹锁。 小区安保虽还算不错,可到底周围也是住了些人的,人多就会眼杂。应天是真的不想自己私底下的事,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所以当他瞧见腿扎根似,停在原地的顾青云时,应天的语气难免会有些不好。 “你是想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来我家了?” 顾青云费劲心思想要缠上自己这件事,应天是回程路上经顾青云亲口承认后,他才琢磨过味的。 不论是顾青云刚入行时每天的笑脸相迎,有事没事地凑到他面前来怒刷存在感。竭力迎合谈论的话题,眼睛嘴角弯起的弧度,似有若无地身体接触。 又或者是今日之前顾青云扯着维持距离的高冷假象,可做的却全是暗搓搓想要吸引他注意的事。 比起先前不知心机了多少倍! 明明不出现自己面前,明明避着些自己就好了。再又顺从,听话乖巧一些,让他瞧着不那么生厌也行啊。 顾青云偏不,出现在自己眼前也就算了,他还要装着不情不愿的反抗样。 怎么? 难道就为了自己能把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几瞬?为了自己能加深些对他的印象? 现在他如愿了,自己带着他回到常年居住的院落里。顾青云则又开始暗抬起自己的身价,拿腔作调,恨不得把事情闹大的广而告之。 这是不满足仅赖上自己,而想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傍上了自己?想逼迫着自己给他个名正理顺的身份? 想来也是了。 自己条件这么好,长得好看个子高家世好收入多,是那么多人梦寐以求的金龟婿与意中人。 顾青云这样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想要攀附些富家子少奋斗几十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 可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任由他算计呢?他也配? 是不是自己的脾气还是太好了些,乃至于让顾青云一次又一次地得寸进尺,装疯卖傻地测试着他的底线? 生气到了极点,应天的语气反而变淡了几分。 他拉开大门,室内的黑暗立马倾泻而出。应天一点儿也没有轻拿轻放的想法,顾青云从小野惯了没个人拘束着他,在其他地方自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现在他在自己身边,落脚地是自己家,顾青云一直这样没规矩是不行的。 应天无法忍受,厌恶至极到他喉咙口都干到发紧,“过来。” 他一声一声地加重语气,“想什么呢?” 应天喜欢昏暗的环境,屋子里总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拉着窗帘,比起自然的太阳光他更依赖昏黄的人造光晕。 天气晴朗的白日,紧拉的窗帘偶尔会从间隙透进些光,照清屋内摆设的轮廓,不至于乌漆嘛黑的一团。 然而太阳一旦西沉光线变暗,又或者面临着此时浓郁的阴天,不开灯的室内就全然没有精装过的温馨感。 挂在客厅的可爱摆件,立起的葱葱绿植,布局讲究的智能家居…… 所有一切落下的影都变得阴森可怕起来,就连那扇经过粉刷的白色大门也好似一张血盆大口。 叮铃铃的智能解锁音还未从耳畔消散,屋内的暖风就夹带着厚到呛人的冷香扑面袭来。 那香味同应天身上的淡香,如出一辙却浓厚得多。猛然袭入鼻腔时,就好像成百上千个应天密匝匝地围绕在身边,无数双黝黑的眼带着压迫的谴责,居高临下地冰冷注视着他。 顾青云拔腿就要跑的本能冲动,占据上位不到一瞬,又不堪一击地消散在应天从黑暗里砸落的字眼中。 “过来啊。” 带着穿透力的视线好似长钉,寸寸紧凿入顾青云的大脑、他的四肢。让他浑身就像锈蚀了一样,迟钝又僵硬地迈步向前。 直至咔哒一声,门拉开的角急速缩窄,阴沉的天色彻底被浓黑排除在外,顾青云才豁然回过神来。 应天的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粘稠到让人呼吸不过的黑,无声地亮了盏朦胧的光晕。 “……” 上一瞬湿热呼吸还紧贴在顾青云耳后的应天,下一秒已一步迈至顾青云面前。 他自顾自地脱下了运动服外套,又给自己换了双舒适的拖鞋。 拎着运动服外套的手抱着胳膊,应天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脱衣服啊。”他再自然不过地催着耷眉拉眼的顾青云。 应天眉心躁地跳了又跳,他是有些洁癖的。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必须是先脱去外衣,然后洗澡换上家居服。 别人的生活习惯如何应天不会过多的评价,顾青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也不会过多的纠结。 但眼下这是自己家,作为未来几日都将朝夕共处的“同居人”,顾青云就是要遵循着他的生活习惯呀。 再说,顾青云那么喜欢自己,自己对他严加要求他心里不知道还怎么透着乐呢。 只是,按照顾青云以往表现出来的性子。应天面无表情的脸扯出抹轻蔑的笑来,他估计顾青云又要装模作样地反抗几下。 真是令人无语啊。 都陷入百分之六十的催眠了,他还不忘记在自己面前立着能让他记忆犹新的新颖人设。 应天用舌头顶了顶腮,黑暗里斜过去的眼眸,在触及到手脚都不知要往哪里摆的顾青云时,他面上瞬间涌上股“你看吧”“我早就说了吧”的淡淡不屑。 顾青云果然又在佯装不愿意。 “脱了呀。”应天可以说是通情达理得很,他语重心长地同顾青云解释着:“在外边走了一圈,衣服很脏的。” 应天皱了皱鼻子,哪怕顾青云身上穿着的是他才剪下吊牌干洗过的新衣服,他也嫌弃得很。 外边人那么多,空气里又到处都是灰尘,说不定还带着什么交不上名字的病菌,给他家弄脏了可怎么办? 应天急得伸出了手,“这是为了你好哦。”他万分关切地道。 “……” 顾青云眨了眨眼,好似在努力消化理解着应天的说辞。 迎着对面投递而来的狂热到渗人的视线,他不由低垂着脑袋,缓缓解开了卡其色风衣的扣。《 》 19、十九章 滴答。 滴答。 滴答。 …… 过于安静的昏黄室内,除了某道刻意压缓的急促呼吸声外,每个家居特有的细微声响都在黑暗中无限地放大着。 时钟指针拖曳出的滴答声催命符似的,一下又一下督促着顾青云的动作。每一声的咔咔脆响都像在给顾青云拧紧发条,让他化身提线木偶,用僵硬的手指接连下滑,松开紧别着的圆形纽扣。 顾青云低垂着脑袋,他意识兴许仍是混沌的,还在纠结着“进入家门之前要脱下外衣”这一条例。身体却本能地察觉到威胁,感觉到窘迫的不自在。 他轮廓分明的双耳已彻底烧红,轻颤着的指尖迟疑明显,似挣扎又在犹豫。 可完全没有能让他充分思考的时间,垂坠感颇好的风衣,就连解扣这一步都省力异常。 指腹只是轻触上去,硬币大小的卡其色圆扣就迫不及待地,钻出末端带着小尾巴的凤眼(扣眼)。 完全控制不住的走向,顾青云轻轻一碰,连续三颗纽扣就彻底散开。 他时常贴身穿着,作为打底的工字白背心,鼓鼓地揣在别人的口袋里。失去庇护的胴-体,就这样明晃晃地大半暴-露在幽暗的光晕下,吞噬于一步之遥攀附来的视线上。 “……” 那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难以被人察觉的沉了下。 应天随意交叉而起的小臂,加速涌进的血液膨胀起他手臂、手腕、手背处颜色发青的细管。 粗-胀隆起的分叉从沉睡中苏醒了般,鲜活到一跳一跳的,光是瞧着就能感同到对方难耐憋胀到极致的隐忍。(审核这是血管) 偏偏血管的主人视若无睹,没事人一样,面色仍端着惯例的睥睨轻视,甚至语气也是一味的冷淡,唯有尾音带着难压下去的喘。 应天挑高了眉,凝滞的呼吸灼热得他喉间发紧,喉咙口更是堵住了一团棉花,渴的直直逼迫着他要用力往下吞咽而去,“看着我做什么?” 应天觉得顾青云瑟瑟抬起,又迅速躲闪低垂的焦糖色眼眸,真是讨厌得要命。 看过来的时候,像数支不断挠着他心口的羽毛,除了让应天不受控制地激起层层鸡皮疙瘩、加重口腔里的干渴感外,再别无一点好的作用。 这应该就是网络上常说的,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吧。因磁场不合,所以他和顾青云天生的不对付。 就算顾青云什么都没做,现在只是蔫蔫地站在那里,全无以往的风光全无以往受人追捧的得意样,他的心头也能滋生出,恨不得把顾青云吞噬掉的滔天火焰。 铺天盖地的,让他有种难以压抑的,想要把顾青云压在身下,狠狠揍上对方一拳的冲动。 不。 不! 只是揍上一拳的话,未免太不解气了。他要手脚并用,四肢五官一个不落。要啃咬着他,要钳制着他,要扣掐着他,要撕扯抓挠冲撞着他。 ‘对不喜欢的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没缘由的,应天脑子里突然想起这样的一句话。 这可吓了应天一跳。 要知道在他二十四将近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应天奉行的向来都是以和为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真理。 就像之前。 他那么讨厌顾青云,也没说在背后给他使什么绊子,又或抢夺他身上自己看不上眼的资源,没有让人雪藏封杀给他泼过脏水。 应天顶多也就在见面时,脸色臭上一些,偶尔冷嘲热讽“踩”他一下罢了。若不是顾青云死缠烂打地非要凑到他眼前,应天说不准连个眼神都欠奉。 这么一想顾青云,还真不是个东西啊。 自己都已经对他如此忍让了,说是当代忍人也不过分。他却一点感恩戴德的想法都没有,死缠烂打地赖着自己,贪得无厌的步步紧逼。 应天压下心头的烦躁,凸起的喉结微滚,“怎么光解扣子?” 他心中的底线仍是在的。 纵然再怎么讨厌顾青云,他也不至于折磨起对方,至多也就是语气差点罢了。 应天的视线微微下移着,落在顾青云风衣散开的缝隙上。本该彻底袒-露的胸膛,光晕下两侧立起的风衣影打在其上。 让本就深一度的蜜色铺着绰绰的黑影,一度让他胸肌自然砌出的沟壑与圆润饱满的上翘弧度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你倒是把外套脱下来啊。” “难不成真的打算让我帮你吗?” 应天似笑非笑的口吻,听着让人头皮发麻。他的玩笑不似玩笑,真打算那样做似的嫌恶又认真。 他脚下绣着兔子长耳的拖鞋,还适时地往前抬了抬。 顾青云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了。 他憋着长长的一股气,胸膛却呼吸般不断地起伏着。 卡其色的布料顺滑易脱,沿着他宽阔的肩线嗖得垂到顾青云的臂弯。 他像相册里、屏幕中撕开了次元壁的角色,整个人又或者说他的整个胸膛终于□□地立体起来。 立体到他上半身的每一处肌肉曲线,都在光下投出深深浅浅的影。 立体到他胸腹处被指尖层层叠加扣弄出的月牙痕也清晰可见。 立体到能看到他浑-圆鼓-起的汝肉,把下胸线撑起一个上-翘的脂肪弧线来。 顾青云羞窘地低着脑袋,发抖的长睫半阖着眼。始终没有勇气对上前方吃人般的黑眸,他不安地把卡其色长风衣,搭在绷起的结实小臂上。像任何一个耻于发-育的人,不自觉地弓起背含着腰。 企图隐藏起,让那两块遍布着扣痕淤青掐记的软肉凹陷平复下去。 应天眯起眼,他度数精准的隐形眼镜分不出什么是他想要看的,什么是他不愿瞧的。 只一味地把视野之中的人与物,统一映在他的视网膜之上。 让他被迫接受赤-裸裸的肉-色。 详尽无遗地看清顾青云隆起的胳膊线条,紧实收窄的腰线,贴合着他小腹生长的肌肉块儿、延伸进入裤腰的人鱼线,外加怎么也忽略不掉的——奈子。 那儿可真是所谓的重灾区了。 因担心顾青云走上歧途,弄虚作假欺骗广大群众,应天在半边天娱乐的顶楼,替大家仔仔细细的检查过,确认顾青云当下确实是没穿硅胶衣的。 检查嘛,总是要较真一些,总是要负责任一点。 因此在顾青云的胸脯肉上,留下些痕迹也是不可避免的。 应天的记性时好时差的,只能记得住自己想要记住的事物。对他有利的,能帮助到他的,关于他工作上的一切...... 至于那些细枝末节的,应天往往会选择性的遗忘。 就好像他记得今天上午,自己帮助顾青云做了检查。但他具体做了哪些内容,现在猛然回想起来脑海竟是惊人的一片空白。 若非瞧见,顾青云胸膛处挺-拔的那两个圆-盘,布满着青青紫紫的手指抓痕。 以及他位居圆盘斜偏上,哪怕已经过去了两小时也仍突兀挺-起的,被扣掐到红-肿-肥-烂的,晕着淡肉-色底的小小两点。 应天还真就想不起来,他到底都做了哪些具体的检查。 唔,等等,应天不确定。 他真的有检查过吗? 顾青云身上的痕迹是自己留下的吗? 感觉不太像呢。 应天扯了下嘴角,持着存疑的态度,不重要的事情被他忘得彻底,他是真不记得具体过程了。 他郑重地扫视着那一片重灾区,愈加觉得现实和他的记忆有所出入。 怎么看也不像单单被扣掐抓拧过。 反倒是…… 反倒是像被细细咀嚼过。 咦。 应天嫌弃地皱起,泛着不正常-潮红的漂亮脸蛋。 光是想想,他就恶心得受不了。 所以这大概率和他无关。 那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 应天用舌尖舔了舔自己尖锐的犬齿,心头好不容易消退的火气闷闷地发酵起来。 他一步步地紧逼过去。 “会吗?” “是谁?是我吗?” “老实回答哦,不要骗我。” “要听我的话。” “你要自尊自爱知不知道?” 顾青云被应天一连串的指责,问的头昏脑涨。他本能地往后退去,直到无路可退。 同他所差无几的身高,带着比他嚣张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强硬气焰,直直地把顾青云抵在了冰凉的白漆大门上。 应天潮热的吐息,顺其而然地再次缠了上来。 “怎么不说话了?” 他呢喃着,唇瓣张开微弱的起合弧度。《 》 20、二十章 “......” 顾青云颇具肉感的下嘴唇轻抖了下,他后背紧贴着白漆木门。低垂的眼帘不止一次,试图躲避开应天的视线。 可那道灼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叠加在他身上。 昏沉的台灯光下,几乎要把顾青云整个人都盯穿般寸步不离。 “说话呀。” 应天爬行动物鳞片似的,又凉又滑的指腹攀上顾青云的下巴,他用力往上掰着,让顾青云同他四目相对。 语气是故作的自然天真,手上的力道却是,与之相反恨不得把顾青云下巴捏碎的无声胁迫。 “你也忘了吗?” “你也忘了?” “对不对?” “......” 类似蛇蜿蜒爬行的簌簌低语声,摩挲喘息着顺着顾青云的耳廓脖颈逐渐往下。 顾青云早就陷入宕机状态的脑子,连支配着他伸手推拒都万分艰难。 唯一双深褐色的瞳仁无力地紧缩着,妄图在混乱中挣扎出一丝清明来。 如果催眠的程度再低上一些,或是应天不用陈述的语调表达着询问。 顾青云兴许还能抓住脑海里的只言片语,辩上一句:“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别人! 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呢? 为什么不相信他? 顾青云的脑子,已被应天喘出的热气熏坏了。 率先想要反驳的,竟然不是气愤于应天的血口喷人。 而是,对应天话里话外的将信将疑感到委屈。 应天为什么要这么问他?他难道还不够听话吗?明明应天都是知道的呀。 上午的时候,应天让自己下完课去顶楼找他,他去了。 顶楼里,应天用了那么多下作的手段刁难折辱他,他忍了。 后续应天反复勒令自己去他家住着,他也答应了。 从公司回应天家中的这一路,除了应天外,他拢共就遇到了两个人。应天的经纪人和助理,那两个人自从上了车,就拉上了前后排的隔断,他们话都没有说上两句。 应天全程都在的呀,为什么要这样问他? 顾青云急迫地张着嘴巴,发出的声音又轻又抖,小得让人听不见。 “没...我没......” 应天口吻太过强硬,上头又压着催眠的指令。顾青云空白的大脑,挣不开连贯的字句,只急得拳头反反复复地紧攥着。 他是想要解释想要反驳的,却支支吾吾地不知究竟要从哪里反驳而起。 始终蒙着一层雾的脑子,本就搜罗不出什么妙语连珠。偏偏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又热烘烘的,精细打理过带着香味的刺刺发茬,拱在他的颈弯他的下巴处,让顾青云好不容易专注的心神再次分散开。 他懵懵地看着埋在他胸口处的脑袋。鸦羽般光滑柔顺的发丝,紧贴着他的胸-肉。 应天的脑袋此刻分明比他矮上很大一块距离,皮肉相接含糊不清的话却仍透着股居高临下的气定神闲。 不慌不忙飘落下来,就仿佛来自遥远云端的审判。 “哦。”应天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漫不经心地简单哦了一句,“你说你没有啊。”他好说话到,根本不似往常。 不由让顾青云猜测起,他话语背后那叵测的诡异感。 应天其实就没想着得到顾青云的回复,这人嘴巴笨得要命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顾青云这么喜欢他,说不定会选择铤而走险,冒着解释不清的风险也要拖延和他面对面相处的时间。 就算他脑海里已经找出了相关的证据,也会故意地避而不谈。 为了能延长和自己接触的时间,这个心思深沉的坏家伙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应天啧啧两声,心头被羽毛拂过的发痒愤恨,让他张开了嘴。 带着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的不满,应天一点也没惯着顾青云。 他尖锐的犬齿,嗷呜一口就印在了顾青云笔直的锁骨处,并接连咬合着,留下数枚透着淤血与水痕的牙印。 他心头叫嚣的气焰这才轻微地熄灭了些许。 继而,应天又撩起眼皮,打算和顾青云好好掰扯掰扯。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吧,顾青云说没有就是没有嘛? 总不能对方是天定瞎了眼定下来的主角,就可以随心所欲吧。 这也太不讲理了些。 他皱着眉头,质疑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微微上扬的脸蛋忽感到了细微的湿润。 应天诧异地定睛瞧去,光亮不足的玄关处——原来是被他顶在门上,抱住的顾青云在哭。 顾青云垂着眼帘,默不作声地紧咬住嘴唇。夺眶而出成线的澄澈水珠,徐徐划过他的脸颊、嘴唇、下巴,又在应天的脸上轻砸成几瓣。 应天躲闪不及,数滴不停歇的眼泪落了他满脸。 打湿他的长睫,冰凉地落在晕在他的隐形眼镜之上,见缝插针地浸入他薄唇微张的缝隙。 那咸到发苦的水珠。 应天缓慢地眨了两下眼,才意识到顺着他喉咙融进他身体的水分究竟是什么。 是顾青云委屈到哭泣的泪。 他吃了顾青云的眼泪? 应天舔了舔唇,阴沉沉冷得能结出冰碴的语调,照例没什么起伏。 “你知道我有洁癖吧。” 他想这一瞬间萦绕在他心头的,应该是气愤吧。 因为难以接受的匪夷气愤,所以他愤怒到头皮发麻,愤怒连到裤子都变得紧绷起来。 应天忍无可忍地掐着顾青云的脸颊,把他往下拽着,两个人的位置彻底颠倒过来。 借着微乎其微的身高优势,应天再一次地睥睨起顾青云。他不怎么满意地扯住顾青云极短的发岔让他扬起脸,彻底与他拉开些许的距离。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应天不相信顾青云这么容易掉眼泪。 网上不都说,他是新生代最阳刚的男子汉吗? 上能上刀山,下能下火海。 身材、性格、长相都能吊打同他一批出道的,或先他一步出道的小白脸鲜肉。 是男人中的男人,alpha中的alpha。 什么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天塌下来也有他撑着胳膊顶着。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哭出眼泪? 在他这个老前辈面前狂飙演技是吗? 是想把自己哭得心软,还是本就抱着让自己吃他眼泪的心思? 如果是前者,应天是十足的看不上眼。虽说流眼泪自由,可顾青云挺大一个男人,说哭就哭还好意思在网上标榜什么“宇宙最攻”“顶级alpha”的词条? 要知道在演戏或工作需要之外的现实生活中,五岁之后应天就没有再哭过了。 如果顾青云不是泪失禁的话,那就是想要喂自己吃他的眼泪喽? 应天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面上的镇定几乎要维持不住。他攥着顾青云头发、抵着他胸膛的两只手,痒得要命。 他知道顾青云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没人帮扶着他,像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一样,之前谁都能踹上他一脚。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学习礼仪,把自己顺顺利利地养大就是年幼顾青云的首要任务。 而物以类聚,在他最需要被教导、人格最容易被塑造的年龄阶段。他所处的圈子当中,没人能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无礼,什么是规矩。 他仗着自己年轻,仗着自己块头大,仗着自己长了张勉强还算不错的皮相,肆意妄为地野蛮生长着。 不但一跃成为了演员,成为了家喻户晓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还成为了差点就要和自己平起平坐的“顶流”。 是不是好日子过得太久过得太顺了,所以理所当然地忘记之前谨小慎微察言观色的日常? 又或者是不是周围人的吹捧让他飘飘然起来,以为所有人都会和那些家伙一样惯着他容忍着他的一切毛病? 甚至是无所顾忌让自己吃他的眼泪? 这完完全全可以算得上是侮辱了。 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底线。 旁的亏,应天想自己都是可以吃,都是可以竭尽忍耐的。 可但凡涉及到自己的底线,哪怕应天委屈了一分,他都要让对方千倍百分地偿还回来。 尤其...尤其...... 尤其那发涩发凉发咸的眼泪,似乎还停留在他的口腔般让他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就算喉结往下滚动着,那如蛆附骨独属于液体的冰凉圆润感也难以消散。 “你这样是不对的。”顾青云的眼泪还在往下淌,瞳仁装模作样地做出一副又惊又俱的可怜样。 应天不理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啊,他一个加害人表现得这么害怕做什么? 是吃定了自己心会软?会像先前一样,一次又一次地退让,再给他一次机会? 应天心寒得很,顾青云的性子已经长成了,被他的那些粉丝给哄坏了,未来二十天他真的可能把对方引回正途吗? 他心灰意冷地叹着气,钳住顾青云下巴的动作倒是利索得连贯。 应天的拇指指腹刺入顾青云的肉-唇之中,让他紧闭的嘴唇翕出大开的弧度来,能露出内里不安分的红-舌以及雪白又整齐的牙齿 他冰凉的指节抚弄在,顾青云下唇被咬出的泛白牙印上。 应天缓缓俯下身,“把嘴巴张好。” 他距离越贴越近,扑出来的热息迫不得已的与顾青云急促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薄唇差不多要贴上□□之际,应天看着顾青云下意识闭紧的上下眼皮,倏地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 “以为我要亲你吗?”应天凑近的唇带着沙哑的嘲弄蓦地拉远,他掰着顾青云的下巴力道未轻。 在顾青云颤抖着试图睁开的视线中,他薄唇微动。持着高高在上的不耐。 “要全咽下去哦。” 应天不觉得这有什么,一报还一报而已,他都吃了顾青云的眼泪,顾青云就理应吃自己的口水。《 》 21、二十一 如果他觉得屈辱的话,那想必就能理解明白自己刚才骤变的情绪了。 他真的会感到屈辱吗? 应天的长睫低下,刷子一样磨蹭过顾青云被泪打湿变得漉漉的脸颊。 他微抬起下巴,顾青云乖顺得过了分。 正常人遭此侮辱理应像他一样感到恶心,感到愤怒,感到生气吧。 自己故意刺对方的话,顾青云居真的老实照做了。 他眨着英气十足的一双眼,不宽不窄的眼皮褶皱溢着苦涩的水珠。被泪水口水打湿的□□,听话地紧闭起来。顾青云皱着平平无奇的五官,凸起的喉结微微往下滚动着。 清浅的呼吸声中,甚至能听得到他扬起头颅发出地吞咽咕咚声。 多平常啊。 平常的就好像,他吞咽下去的,不过是他日常需要补充的水分。 应天恶心得叹为观止,匪夷所思到太阳穴都开始一跳一跳地战栗。 怎么会这样呢? 他扑出的气急促了些,手撑在顾青云饶有弹性的胸膛处,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明显凸-起模棱着他的掌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应天的思忖,须臾功夫终于被他破解了原因。 为什么顾青云表现得如此平常? 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顾青云是喜欢自己的呀! 应天指尖都在发着颤。 因为太过喜欢自己了,所以自己对他做的一切都是恩赐。 辱骂,指摘,抨击,搓揉掐拧嘬咬皆是源自他喜欢的人——也就是自己的赏赐。 哪怕就算自己是嫌恶、厌恶地往他嘴里唾口水,顾青云也兴高采烈地摇着尾巴。 但也许是为了,不让自己觉得他太过下贱了吧。他发自内心心甘情愿的同时,面上却还要装着难以察觉的震怒与耻辱。 该说他不愧是新生代中,演技还算不错的明星吗? 表达震惊不置信的难受和憋屈时,他就连眉心的震颤,睫毛抖动的频率,用力捏到指尖发白的拳…… 这一系列微表情、微动作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好似真的受了万般侮辱,真像是被反派炮灰欺凌的主角一样,恨不得高声喊上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旁的人,此时或许已经被顾青云给糊弄过去了。 然而,此刻面对面贴在他身上的人是应天。 应天演了那么多年戏了,顾青云是不是在装,是不是在表演,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再精细再具体的伪装,也还是逃不过应天的火眼金睛啊。 应天鄙弃地冷呵一声,愈发觉得顾青云表里不一。他心里大概率高兴得欢天喜地、心花怒放。 却竭尽全力地用微表情,表达着他假意的痛不欲生。 应天扯了扯嘴角,他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着了顾青云的道。 他分明是想要惩罚着顾青云,让他能设身处地地感受到噬心之苦。哪知无形之中,他反倒是给了顾青云奖励。 这个恶心的家伙! 应天掐着顾青云脸颊,压在他胸前软肉处的手,一下子收回了全部的力道。 他生怕自己的无意之举,又给顾青云暗爽起来的机会。 应天受挫地紧抿着嘴,尖锐的犬齿无意识地唇=肉上刺出偏白的咬痕。 几秒后,应天低低地嗤了一声。经此一事,他也逐渐意识到了。 自己很大可能是想岔了。 纵然他不喜欢顾青云,也深知顾青云是个爱好弄虚作假、是个外表憨厚实际包藏祸心的小人。 这样的一个人爱他爱得要命。 那为自己守身如玉,也就是他的本分和职责喽。 “我是不是冤枉你了呀。”应天心里不是滋味,表情也显得复杂起来,秉持着微弱的歉意,他身子重新紧密无间地贴了上去。 应天低蹙着眉头,自认自己是个讲道理的好人。 顾青云做错了事,他需要苛责,尝试帮对方补齐过往十几年缺失的教诲。 假如是自己做错了事,是自己误会了顾青云,那他也是会利落道歉的。 凡事一码归一码。 应天心里即使还埋怨着,顾青云叫自己吃了他的眼泪,怎么说刚才他也还回去了自己的口水。 这件事也算有始有终地被他终结掉,是可以暂时抛在脑后的,再重回到最初引发二人矛盾的事件上。 他到底对顾青云做了哪些事,为什么“模模糊糊”地想不起来呢?顾青云又是个笨嘴拙舌的人,不管自己怎么问他,他也只是涨红了脸有口难言的羞赧样。 害得自己总是疑神疑鬼地怀疑,顾青云身上的淤青指痕牙印究竟是不是他留下的呢? 应天一筹莫展,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他不会再继续追究。 但未来数日的检查要怎么办? 他趴在顾青云的身上,愁得直叹气。 应天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这样过来的,因需要他记住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于是大脑自动开始进行了筛选。 重要的事,会被他深刻地烙印在脑海之中。 而那些杂七杂八,不甚重要的事则如同砂砾滤过滤网,丝毫不往脑子里进。 反正,应天身边总不缺帮他记住这些琐事的人。 譬如他的一日三餐,譬如他休息日的行程安排...... 类似不重要的事,应天可以毫无顾忌地说给他的经纪人,他的助理听。 他们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帮助应天处理日常琐事本就是他们的职责之一,是白纸黑字写在合同之中的。 应天付了对方高额的薪水,使唤起对方来也就没有太过的心里负担。 要不让他们帮着自己,记一下日后的例行检查? 应天游移不定,饶是他也觉得这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先不提,这件事涉及到了顾青云的隐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且论他已经决定要给顾青云改过自新的机会,答应了会替他进行保密。被经纪人和助理俩人知道了,那岂不是自己言而无信? 另外那俩人万一再误会了,他同顾青云的关系又要如何? 应天沉默地看着顾青云,古井无波透不进一丝光线的黝黝瞳仁,蓦地闪了一下。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有什么东西能完美替代人类大脑的一部分功能。能保证一定的隐私性,还能做到自由地回档查看。 “是什么东西呢?”应天那张完美无瑕的漂亮脸蛋,缓缓勾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他脑子里想起了顶楼走上里随处见的,冒着猩红色灯光的监控摄像头。 应天懊恼,他怎么就忘了这个东西呢? 作为一名艺人,应天私底下其实并不喜欢被过多的关注,连带着讨厌着一切带有镜头能记录、监控着他一举一动的手机、摄影机、监控…… 只是现在属于特殊情况,总得特殊着对待。 既然他的大脑记不住这些琐事,那就用监控器巨细无比地录制下来吧。 这样也就不会造成,诸如今日的误会了。 应天彻底从顾青云的胸口处,抬起头来。 唇角处挂着的可-疑水光,被他伸出的一小-截殷-红舌尖毫不在意地卷席-舔舐干净。 似嫌视野之中,无端肿-大几倍的肉桂晕碍眼。 应天伸出手来拨动遮挡着,他顶着脸颊处蔓上的病态红晕低声道: “我在家里装上监控好不好?” “你说话也不利索,我记性又不好。” “只要装了监控器,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对不对。” “我很聪明是不是?” “笑,”应天抬手勾着顾青云的嘴角,率先做出微笑的模样,语气轻柔得阴森,“你现在应该笑了哦。” “该为我的提议感到欣喜了。” “顾青云,你说是不是?” 应天甜甜地笑着,脑子里都已经计划好了。家里的其他地方自然是不需要装监控器的,只要在顾青云居住的那间客房装上监控就好。 这样自己每次检查完,顾青云到底有没有背着他穿硅胶衣后。还可以调动监控录像,清晰地证实他到底都对顾青云做了些什么。 怎么会这么聪明呢? 应天有些小自得,不愧是他啊。 他洋洋的视线触及到貌似听不懂他话,仍苦着一张脸的顾青云时,微往下沉了沉,“还在生我气?” 他往前凑了凑,语调真挚:“如果是我错了的话,我会道歉的。” 可惜啊,从小到大他还就没做过错事。 顾青云若是觉得他做错了,那就拿出证据反驳他,总不能含沙射影地诬陷他,摆着脸色给他看吧。 应天不是记仇的人,不涉及底线,偶尔也会原谅顾青云的无礼。 他弯着眉眼,一副心头大患已解决的轻快样。撑着顾青云站直了身体时,语气仍是先前高不可攀地嫌弃。 “走吧,耽误这么久了,赶快去换个衣服洗个澡。” “身上都要脏死了。” 他和顾青云贴得近,对方滚烫的体温如胶似漆地缠着他,像只热烘烘的带着阳光味的狗。 伴着他身上传来的轻颤,透过应天身上穿着的那一层薄薄白衬衫,难舍难分地灼烧着他,坏心眼地想要蒸发掉应天身体里的水分。 自己也是被顾青云逼急了,竟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凑了上去,完全忘记了顾青云到底有多脏 他随手拎起被丢在地上的外套,又捡起顾青云脚边的长款风衣,他先一步地带路。 “上楼吧。” 应天居住的别墅,是二十多年前买的了。前几年刚重新装修了一遍,把红木风的老派装修,改成了现代化的简约款。 整体的布局却没有变更过。 一楼没有卧室,客厅、厨房、餐厅、电影厅、储物间,外加一间小小的厕所,就是它的全部构成。 那间逼仄的厕所小得可怜,装下智能马桶与洗手台就已耗尽了它的全部空间,想要淋浴必须前往二楼。 二楼带着露台,看起来比一楼要空旷得多,却更有生活气息。 铺了一地的毛绒地毯一路蔓延至楼梯边缘,入脚便是绵绵厚重的软。 可以居住的屋子照例不多,拢共就四间。带着独立卫生间的主卧,是应天的卧室。 剩下三间客房,一间已改成了储物间,一间则有备无患地留给了未来可能会进他家里居住的家人?或朋友? 虽不保准,自己会不会让他们在这里过夜,但态度总还是要端正些的。 “那就只剩这一间房了啊。”应天不怎么乐意地拉开了他卧室隔壁的白色木门,“你就住这儿吧。” “里边有个卫生间,你直接去洗澡就行。” 言毕,他斜睨了顾青云一眼,警告道,“可千万别把我屋子弄脏了啊。” 确认顾青云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应天这才不怎么放心地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可能今天早上他选择的裤子尺码有些不对吧,某些地方实在是紧绷得厉害。 应天视而不见裤子顶起的弧度,只一心想着这裤子不好,以后他尽量少穿几次。《 》 22、二十二 脑子完全清醒时,顾青云绝对是会拔腿就跑的。不论是直接从二楼的窗口一跃而下,又或者是趁着应天背过身的瞬间大步跑向一楼。 他总归不会这样的坐以待毙。 这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的状态,在应天沉沉的警告注视下,顾青云稀里糊涂地跟着应天上了二楼。 他自主意识有限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尚且没有完全消化、理解完应天话里全部的意思。 就听应天不怎么耐烦地开了口,“你就住这间屋子吧。”他语气里伴生出的短促叹息,带着无奈妥协似的退让。 无端,听得顾青云一阵羞愧。他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整张脸烧红了得烫,灵魂都仿佛撕裂成两半。 一半因着对方的语气,觉得自己给应天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没听到应天都在叹息吗?他一定是哪里做的不对。 顾青云难为情地垂着脑袋,视线偷偷瞄向应天。他刻在骨子里的讨好,是二十多年人生塑造结成的果,无法矫正难以避免。 而他另一半灵魂又忍不住顺着应天的话去想,住在这间屋子? 他以后就要住在这儿了吗? 顾青云脑子突然变得很痛,这是他的新家吗?他又搬家了? 现在他要听新房东应天的话,在新家里洗个澡? 顾青云踟躇地站在半开的门口,升起几分想要退缩的心。 拉着窗帘黑漆漆的屋子,总让顾青云怀疑门后是否有个恶作剧在等着他。 就像早些年他参加的恶搞综艺。 半开的门顶上,夹着的永远都是满满一盆凉水,交叉着飞舞过来的始终都是扑满粉笔灰的黑板檫。 他看着应天离开的方向,抖动着喉结却连出声都倍感困难。 顾青云压抑着自己仓惶的呼吸,比起应天厌烦的口吻与目光,反倒是门后未知的“恶作剧”更好接受些。 他抬手轻推开房门。 宽厚的肩膀下,顾青云的肩胛骨透过紧实的蜜色肌肉若隐若现地起伏着,像蝴蝶狂震的翅,又像两块并拢的盾牌。 他微不可察地抖了下。 门后比顾青云想象的要安全得多。 没有倾盆而下扣在身上,把衣服弄得贴身紧绷又湿漉漉的凉水,没有需要他躲避的尘粉飞扬的黑板檫,更没有无处可逃的哄堂大笑。 顾青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是了,这是应天的房子,是他的新家呀。 怎么可能会有那些戏弄人的恶作剧呢? 顾青云眉骨高耸的俊脸上,露出同他长相并不怎么相称的憨厚傻笑,他歉疚地看了应天一眼,在心里反复地道着歉。 是他不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太坏了。 应天好心地把屋子租借给他住,他却怀疑着应天心怀叵测。 顾青云高高提起的心,都不等完全落回鼓噪的胸腔。 大开的白木门对面墙角处,黑洞洞的镜头就伴着不断闪烁的猩红灯光嗡嗡地移了过来,死死地聚焦在顾青云瞬时惨白的脸。 浑身的血液都静止了般,顾青云吓傻了地僵硬转过头来,他生生咽下喉咙口涌上的铁锈味,惊愕地哀哀唤着:“应…应天。” 宛如没听到他的声音,应天仍维持着开门的动作。他被女娲精细雕琢过的修长指节,轻按在门把上,似乎下一秒钟就要推门而入,把顾青云一个人留在走廊。 这逼的顾青云不得不加大了音量,他无助的声音染着明显地颤,“应天,应天!” 昏沉到闷痛的脑子,应天在玄关处说的话还犹在耳畔。 咂摸着自己皮肉发出的低沉咕哝声,有商有量地自说自话。 没有给他反驳的意思,应天就已经拍板了事情的结果。 他要在二楼的客房装上监控。 这样,应该也是好的? 顾青云迟钝地想要跟上应天的节奏。 未果,他只能跟紧应天的步伐。 慢半拍的大脑,自然而然地认为应天的客房里还没有装监控,毕竟才同他商量过的不是吗? 就算应天做事的效率再快,起码也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安装好监控器吧。 顾青云理所当然地认为。 可对上静静悬挂在墙角的黑色镜头,看到镜头深处若隐若现的小红点时。 顾青云登时生出一种,濒临窒息的混乱。 不知道今天到底今夕是何夕的紊乱感。 应着应天以往批评过他的言辞,自己这是把日子过到狗肚子里了? 是真的像应天说的那样,是个只长个头不长脑子的家伙? 所以才混淆了记忆吗? 今天到底是什么时候? 应天什么时候把监控器装上去的?他是不是遗忘了哪些内容。 顾青云惊恐地呼吸都停了下来,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那样的不熟悉。 他四下环顾着的黑暗里,唯一能给到他回应的竟然是应天。 竟然只有应天。 顾青云几近祈求地看向几米距离外的应天,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勉强地挤出个笑脸来。 说些什么吧,应天。 不论说什么都好,哪怕掀起的薄唇吐露的仍是指摘,是责备,是挑剔。 什么都好。 只要能把他从不真切的恍惚感里解救出来。 说什么…说什么,他都认了。 “叫我做什么?”应天按住门把的动作渐停,撩起眼帘不解道:“怎么了?” “监…监控。” 顾青云往前迎了应天几步,笔直的长腿踉跄着,告状似的指着墙角跟着他动作嗡鸣不止的监控摄像头。 “什么?”应天蹙了下眉头,声音软和的像是安慰,他循着顾青云的视线,望向墙角处嵌着的监控器。 昏暗的环境里,那投射过来的猩红光点格外刺目。应天从容地欣赏地默默看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幡然转过头来。 脸上挂出几抹笑意,应天盯着顾青云求助的眼不以为意道:“哦,”他拖着平缓的语调,“你说这个啊。” “怪我,这事怎么都忘了。” 应天嘟嘟囔囔地笑着:“最近事情太多。” “都说了,我杂七杂八的事情记得不牢靠。” “不知道什么时候装好的监控器。” 他莫名变得礼貌起来,肩膀挤着顾青云的肩膀,应天劝着:“虽说要给你装新的监控器,但家里有现成的。” “你就将就着用用吧。” “……” 没等到顾青云的回复。 应天歪着脑袋,扑出的热气全打在了顾青云酒窝的位置,“担心监控器被人用过?” “不想用二手的?” “放心好了,这个房间之前没有住过别人哦~” 他拿出顾青云应该感恩的架势,“你是第一个用的人呢。” 应天口吻轻松,眼里闪着猫捉老鼠的戏谑,“很幸运吧。” 他刻意凑近了看顾青云的表情,几乎要把鼻尖戳进顾青云脸颊侧的凹陷里。 “好啦。” 应天用看到小朋友闹脾气时的伟大耐心,低低地安抚:“现在赶快进去洗澡吧。” 他揽在顾青云肩膀处的手,下滑至顾青云的后背,猛地推了顾青云一把。 在顾青云眼底的光亮彻底黯淡下去后,应天勾着嘴角,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愉快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伸手把外套放进门口的脏衣篓,准备从衣柜里那换洗衣服的手稍稍一顿。 应天恍然想起,自己貌似还没有给顾青云准备换洗的衣服,就连拖鞋也没有给对方一双。 这太不合规矩了。 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应天头痛地摇摇头,拖鞋倒是好说,家里未拆封的拖鞋随便拿给顾青云一双就好了,他们个子差不多高,脚上的尺码估计也是相似的。 衣服就不行了。 顾青云块头比自己大,他穿上刚刚好的家居服套在顾青云身上势必紧绷绷的勒人。 内裤之类的,又都是自己的贴身衣物,把那东西给顾青云穿? 应天恶心得发抖。 他逐渐冷漠下来的视线,在触及到衣柜角落放着的未拆封礼盒时,微微往上抬了抬。 抽出礼盒,礼盒上龙飞凤舞的字母,是国外出了名的内衣品牌。 应天同他家没有合作,但品牌方每个季度都会给应天寄来当季的最新款。包含着该内衣品牌涉猎的全年龄段,也不分男女款。 合适的,应天可以自留。不合适的,应天可以送人。 这礼盒大概是半个月前到的? 应天还没有拆开过,也就不知道对方到底邮寄了些什么款式。 抽开系紧的蝴蝶结,他才惊觉里边装着的竟是连体款的女士蕾丝内-衣。 纯白色的手工蕾丝网,比市面上常见蕾丝质感要更厚重些,尺码也更大。胸前是抹胸的款式,用偏硬的材质勾勒出胸形的大概轮廓,从下胸线开始骤然收紧着,束腰似的几根白色硬条支撑接连着最下方的蕾丝裙摆。《 》 23-30 第二十三章 应天淡淡地打量着, 随即注意到礼盒底部还有一封手写信。 刻意修剪成心形的卡片上,标注着的日期来自半个月之前的情人节。 这礼盒是品牌方送给他的情人节礼物? 应天拧着眉头觉得这个品牌方还真是不知所谓,以往的确也会有这样的情况, 很多想要同他合作的品牌方都会在各大节日积极地给他邮寄礼物。 鞋子、玩偶、衣服、家居…… 多数都是应天日常生活当中会用到的。 至于女士内衣? 应天难得语塞,情人节送他女士内衣做什么? 让他留着送女朋友吗?还是留着他自己穿? 款式若寻常一些,或许还可以像往常一样送给亲朋或好友。 然而这内衣的款式已是昭然的大胆。 不论送给认识的哪位异性, 关系是否亲密, 都过分的唐突。不止给对方增加了负担, 保不齐还会给自己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送给长辈就更不行了, 应天有预感他可能前脚刚把礼盒带回家,后脚他爸就会沉着脸把他赶出家门。 那就是没用喽? 应天在脑子里搜罗了一圈,也没找到这礼盒合适的去处。 他手勾着抹胸-胸托凹陷处, 绣上去的白色蝴蝶结。 等等。 怎么说这衣服也是品牌方的心意呀, 随意这样扔掉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呢? 不如就给顾青云穿吧。 应天舔过唇,反正顾青云也没有换洗的内衣不是吗? 而且这衣服是多么的一目了然啊! 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细细密密的白色网格, 能隐隐约约地透出内里的肉色底。 只要稍稍扫上一眼,就能基本判定出顾青云有没有背着他, 又往胸前塞着什么多余的硅胶。 可谓是一石三鸟。 让品牌方送来的衣服有了归宿, 解决了顾青云没有换洗衣服的窘境, 还清晰着顾青云胸口前的两坨肉, 大大降低了他施展诡计的几率。 应天满意地攥紧胸托处的硬条, 不免又细细打量起手中的连体内衣。越瞧越觉得连体内衣的下摆有些多余, 又或者说它实在是太短了。 短到, 不如把那一圈蕾丝彻底剪裁下来, 横竖这点布料也起不到什么遮盖的作用。 起码就顾青云的体型来说, 勾着褶子的蕾丝下摆是遮不住什么的,估计只能堪堪盖住他的“囤”-线罢了。 如此想着,应天的脑海被迫浮现出顾青云那两团肥硕的胖-屁鼓来。 顾青云是个热衷于健身的人,他似乎试图着要把身上所有的肉块都锻炼成硬邦邦的肌肉。 长期健身的效果还是挺明显的,他身上的脂肪也随着他的心意转变成肌肉块。 可不知是天赋异禀的软绵,还是天生的缺陷。饶是他再怎么挥汗如雨,……都始终是浑圆的饱满。 仿佛能轻易地掐出汁水来,又仿若能轻而易举地塑造成任何形状。 无缘由的,让物欲极低的应天产生了些许的旺盛食欲。 他总会联想起,室温里发好的滚烫又柔软的面团,用勺子轻拍下去会duangduang直颤的布丁,又或者是熟过了劲只裹着一层薄皮,能轻易溢出甜腻汁水的水蜜桃。(这只是比喻啊) 掌心曲折的纹路轻拍上去,不甚用力地掂上一掂,风拂过湖面似的脂肪一层一层地波动。 Lang得没边了 活像天生就是让自己掌掴的。 应天虚虚握住拳头,至于顾青云的皮鼓。 他没直接接触过,可应天长着一双慧眼。外加顾青云的那些狂热粉丝们,偶尔会四分成几个流派。 其中有一支,在应天看来简直就到了疯狂的地步。TA们胡言乱语到,就连是不喜欢顾青云的自己,也觉得那帮粉丝实在是太过可恶! 那些家伙动辄就会在网上,吹捧着顾青云肥-软的屁鼓。把评论区当成了无人区,裤子乱飞。 有人说他是当代的翘屁嫩男非顾青云莫属,有人说想mai(二声),还有人说他屁股大能生儿子。 光是想想肆无忌惮的那些发言,应天就难以名状地泛着恶心。 在某些时刻,应天其实还是挺同情顾青云的。也发自内心地感谢着支持着自己的粉丝,虽然偶尔TA们的脑回路也难以理解,但谢谢了。 谢谢在TA们的世界当中,自己不用像顾青云一样生孩子。 可话又说回来了,顾青云被粉丝这样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谁让他真的长了个大屁鼓呢? 顺着腿根蜿蜒向上拔地而起的圆润弧度,不论穿在身上的是什么裤子,都能满满当当地撑起个紧绷的上翘轮廓来。 “啧啧。” 应天嫌弃地扯了扯束腰下的蕾丝裙摆,喉结干渴吞咽着,这点布料他总觉得可能连顾青云的“囤”丘也盖不住。 套在他身上会不会太有伤风化了些? 要不干脆把蕾丝边全去掉。 应天扯了扯轻盈的布料,连体内衣是从上到下的款式。强行分离的话,衣服的整个版型就会被破坏掉,束腰也会炸开。 虽然这衣服他是免费得到的,送给他的也不是他中意的东西,但再怎么说也是品牌方的心意呀。 既然已经决心接受,还是不要损坏的好。 实在不行…… 应天想了个法子,实在不行就让顾青云在裙子下摆处,再套上他那条丑陋的深色运动裤吧。 貌似还是现在很流行的叠穿搭配呢。 应天捏着过分柔软,又带着蕾丝粗粗沙沙触感的布料。他微微欠身从柜子下翻找出一双从未拆过封的新拖鞋。 显而易见,这双挂着奶黄色圆耳熊的拖鞋,和应天脚上穿着的长耳兔来自同一个品牌,均是童真的卡通版。 左手拿着拖鞋,右手拎着抹胸前的蝴蝶结,应天不紧不慢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去到某些地方,用指头扣响房门是为人处世必须的礼仪。 应天一直都是这样遵循的,自从小时候他撞破过剧组副导演和某明星的恋情后,他更加不会有一刻的松懈。 不过这是他的房子,是他从小住到大的家呀,每个角落每块地砖都见证了他成长拔高的痕迹。 这么多年了,应天就没听说过谁回自己家还要端着小心,还要见外地用手叩响房门。 天经地义的熟稔,他握着蕾丝内衣,一把按下了房门的把手。 漆黑室内紧拉着的奶茶色窗帘已彻底被人打了开,悬挂在玻璃窗前的百叶窗也卷了起来。 泼墨般阴沉浓黑的天,终于酝酿出了雨。 雷声大雨点小的,细细密密地敲击在窗户玻璃上,扭曲而下数道模糊的水痕。 其簌簌爬行坠落的声响,与浴室里哗哗不止的水声交汇在一起。 一时让应天头晕目眩的,有些分不清,滴答滴答压在他心头,让心脏突突直跳的到底是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还是途径过顾青云身体徐徐吞噬滚落下坠的淋浴响。 人总是要抱有一定的求知欲。 因分不清,应天径直往前走了几步。跨过双人大床的床尾,路过整面前的衣柜,穿过圆形拱门下极短的几步走廊。 直到浴室的磨砂玻璃距他咫尺之遥,耳畔的雨声彻底被哗哗的流水声取而代之。 应天发抖的指尖抚上心脏,拧紧的漂亮长眉骤然一松。刚才还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这一霎诡异地归于平静。 果然呐,应天的眸黑得幽深。 他没猜错,他只是一如既往地讨厌下雨天罢了。 讨厌到肾上腺激素不受控制地飙升。 当然,他也讨厌顾青云。 所以两者混在一起时,他心中的焦躁感才前所未有地强烈。 “顾青云。”应天紧抓着胸托的钢圈,轻喊出声。 磨砂玻璃上深一度的人形轮廓未动,涓涓流水声不止,浴室里的顾青云显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应天抱怨了句,“麻烦。”他随手推开了磨砂玻璃门。 门轴无声转动着,夹杂着薄荷沐浴露香的热气扑面而来,鼻息间冷调的潮湿水汽,浓稠到水生动物也能自在游动的程度。 穿过腾腾而起的水雾,应天的视线落在了背对着门的顾青云身上。 他笔直地站着,蜜色的肌肤被从上倾斜而下的热水柱熏打得泛起了红。 密密麻麻的水珠顺着他宽阔的肩头,滚落至他修长的脊柱线条,一路下滑又在“囤”丘处鼓起弧度,最终隐入瓷地上大大小小的水洼。 “顾青云。” 黏稠的水汽粘住应天的薄唇,他困难地发出艰涩的音节。闷热潮湿的环境应天很不喜欢,没过几秒钟,就令他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背对着门口,任凭水流冲刷着身体的顾青云仍是未听到那低语的喃喃。 可热气里交织进来的凉空气,源自背后难以忽略掉的压迫,心惊肉跳地从脚底蔓延而上一股森森凉意。 顾青云似有所察地转过头去,他瞳仁骤缩着,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身后不作一声的应天,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隔着水雾的视线,笑眯眯得湿哒哒黏糊糊。 “……” “你那是什么表情?”应天弯起的眉眼不满地微瞪,觉得他真是真心错付。 一颗赤诚的好心被顾青云当成了驴肝肺。 洁癖如他,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就赶来给顾青云送换洗的贴身内衣。 顾青云非但没千恩万谢,反而一副半死不活的惊惶样,把自己当成登徒子一般苍白着脸色,宽厚的手掌都慌乱地遮掩着身上的重点部位。 应天轻轻地笑着,转念又能理解顾青云的不安。 也是了,长得又没有自己大。 他理应躲躲闪闪地自卑。 【作者有话要说】 错字非我本意555,晚上可能还有一更,目前更新稳定,大家别养肥QRQ,抢先看未锁版 第二十四章 诚然能理解顾青云身为男人躲闪的不自在, 应天的心里却仍是不舒服的。 这完全就是顾青云的错,谁让他不适应了? 可恶的是,他表露出来的外在情绪还牵连到了自己。 让自己被迫瞧见他的身子不止, 还要被动接受着他那副不安的惊惧样。 搞得就像自己很乐意看着他洗澡一样。 拜托,他才没有看别人洗澡的癖好,好吗? 应天不爽地环抱起胳膊, 视线落在顾青云的身上完全是无奈之举。 浴室里地方也就这么大, 淋浴头又正对着磨砂玻璃。他进来后, 视线可不就直对着顾青云的脖颈、脊背、屁鼓而去吗? 这怎么能怪他呢? 这完全算得上是诬赖了呀。 眼睛遭遇飞来横祸, 心灵也要受到无辜的池鱼之殃。 好人多么难做? 应天受屈般,森森目光上下扫过黏在顾青云身上的水珠。又见他颔首低眉地耷拉着肩膀,试图把自己蜷缩起来。 没自知之明到有些搞笑了。 顾青云难道不晓得自他长得很大只吗? 傻子一样。 就算难堪地佝偻起来, 他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垂着脑袋做什么?” “为什么不敢看我。” “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哦, 你都已经是大人了。” “别人帮了你是需要道谢的喔。” “说谢谢。” 应天压下心头被冒犯般的不满,竭力温和下来的声音,在流水声中变了调也不自知。 他往前迈了几步,头顶着暖黄的光晕, 话里的温度却降得极低,循循善诱哄宠物又或是“小孩儿”的语气, 说的却是平铺直叙的命令, “和我说谢谢。” “说呀顾青云。”似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 应天晃了晃手中的连体内衣, 笑眯眯的:“你看, 我都把换洗的内衣给你带过来了。” 捏于指尖, 又从指缝溢出来的轻-薄布料, 在水汽的蒸腾和暖光的折射下泛着柔和的光。 “还是当季的新品呢。”应天嘀咕着。 手工编的白色蕾丝内衣, 其品牌对于顾青云来说算得上短时间内难以企及的高奢, 品牌方估计都懒得搭理他,自然不会给顾青云送什么新品。 顾青云又是个节省的人,大概是小时候过惯了苦日子,现在就算是有钱了,他也目光短浅的不懂“挥霍”。 葛朗台一样,把赚到的所有钱都存了起来。 身上穿的衣服也通通平价得很,就连运动裤里紧包裹着他“囤”肉的黑色布料,也不带有任何LOGO,四角的款式过时到看一眼都是对眼睛的凌迟。 收起眼底掠过的暗芒,应天的视线幽幽又转回到顾青云身上。 他想要把顾青云引回正途,让他学会礼义廉耻的心太过急切。浑然不觉,顾青云已经被自己逼到了墙角。 待他发觉,顾青云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墙上。 可能是因墙上的瓷砖滚着水珠,温度太低,顾青云冻得微微发着颤,战战兢兢抬起的眼也雾蒙蒙的。 明明块头很大,却色厉内荏虚有其表的,一笔一划地描摹着可怜相。 “这是做什么?” “我在和你说正事呢。” “又打算做出一副可怜样,让我心软吗?” 应天最讨厌他讳莫如深的沉默。 当初闹得人尽皆知,恬不知耻地追在他身后,甜言蜜语信手拈来,看不懂脸色话多到惹人生厌。 怎么突然就变成高冷的哑巴了? 怕又不是什么追求自己,想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手段吧。 包括现在也是,跟着自己的话道一声谢谢就好了嘛,就能得到他的一声夸奖,偏偏要和自己对着干。 自己对他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应天不懂,应天大受震撼。 他黑着脸,距离的拉近让他难以避免的,也受到了旺盛水流的波及。 细针一样刺过薄衬衫敲在他身体上的水丝,很快便打湿了应天的半边肩膀。 淋过雨的人大抵都知道湿衣服黏在身上到底有多难受,紧贴着皮肤的毛孔是沉甸甸的湿。 应天颇为烦躁地叹了口气,衣服湿成这样。他还要耐着性子继续让顾青云道谢,等下说不定还要穿着湿的能拧出水的衣服,再回到自己的屋子。 一来一回,一冷一热,他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要不然索性就在这儿把澡洗了吧,这是每一个正常人都会产生的自然而然的念头。 想也没想,应天动作自然地解开了白色衬衫的第一道扣。 但他终究还是太过嫌弃顾青云了。不知是顾青云身上的味道,还是顾青云滚烫的体温,亦或者是他身上带着的什么病菌。 弄得应天鼻腔痒痒的,流鼻涕又想要打喷嚏。 应天难受得搓了搓鼻子,直到精致的鼻尖微微泛起了红,他才停住了动作。 可哒哒的热流却失控地鼻腔里滑落,铁锈味流过他的人中薄唇。 “一定是你太脏了。” 应天随意地抹了把脸,强咽下口腔里的血腥味,他凿凿地看着顾青云,万分笃定。 一定是顾青云太脏了。 他的抵抗力向来都是好的,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感到难受呢? 一定是顾青云身上携带者什么与他相冲的病菌。 就像他之前参与救助的流浪狗,长时间流浪骨瘦嶙峋的大型犬,无人打理的毛发和着淤泥、跳蚤、野草、粪便……拧成股股难以梳开的死结。 好心抱住它梳洗,它却只一味地惊恐嚎叫,露出锋利的牙齿拼命挣扎。 末了还恶狠狠地咬了应天一口。 回去的当天应天就发起了高烧,伤口火烧火燎的痛,打了狂犬疫苗的肩膀也坠坠的难受。 可应天不会去怪,咬了他的那只狗。 他知道打小的流浪动物,警惕的野性是它们活下去的首要,没感受过人的关怀,它们也就不懂得如何亲近人类。 一如现在,他同样不会怨,害自己生病了一样难受的顾青云。 因为他明白,从来都没有人教导过顾青云,要如何干净的洗去身上的脏污。 和那只可怜的流浪狗一样,他们都需要自己的谆谆善诱啊。 应天嘶哑着声音,嘴角努力往上弯着,凸显着自己亲和的一面。 “血…血……”缩在墙角,上一秒还惊魂未定的顾青云,惴惴的目光触及到应天下巴处成串的血珠时,下一瞬他手忙脚乱地四下环顾起来。 试图找个东西来帮应天擦擦身上的血。 应天没让他动,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你都脏得我流鼻血了。” 他眼神透着鼓励,“所以,要把自己洗得干净些知不知道?” “身体的很多部位,缝隙都是藏污纳垢的。”应天意有所指。 “你要掰开,剥开,翻开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清洗干净,知不知道?” “既然来到了我的家里,就要听我的话,我知道以前没人像我这么有耐心地教导你,所以你误入了歧途。” “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会摒弃前嫌暂时放下我们俩的私人恩怨,好好地教你。” “一定把你教好的。” 应天言笑晏晏地哄着,“你说好不好呀,顾青云。” “好不好?”漂亮青年衣襟下巴处的血,烧红了顾青云的眼眶,他顺从地重复着应天的话,头痛欲裂地点了点头。 “只是点头?”应天眉梢微微蹙起,他上挑着音调,不满的嗯声带着窒息透过水汽。 “……” 半晌后,顾青云僵直的舌头发木的嘴巴,不易地为应天拼凑挤出一声“好”。 “乖啊。”应天惬意地眯起眼,舌尖舔过唇,又持起高不可攀的姿态,不容拒绝的:“现在可以向我道谢了噢。” ——— 人所共知的一件事——同样的内容,教学的时长,与学生笨拙的程度相关。 学生聪颖,教学时间自然就短。 学生愚笨一如顾青云,那可真是令人感到绝望的漫长。 等彻底完成教学,那已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彼时应天身上的衣服找不到一处干燥,从上到下就连他的发丝都染上漉漉的水汽。 “下次自己就要这么洗了啊。” 应天一本正经地睨着,跌坐在地上的顾青云。 他顺手抄起顾青云放在置物架上的两条裤子,又嫌弃似的啧了声,“等会脏衣服就不要穿了,直接穿我给你带的新衣服。” “和你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应天抱怨着,“我澡都还没洗呢。”他推开门,和先前悄无声息地踏入不同,离开时他餍足地把派头摆得十足。 “我走了哦,顾青云。” 应天有洁癖,洗澡所需的时间自然很长。 将近两个小时,应天这才从放满水的浴缸里站了起来。 他赤着脚踩在水淋淋的地砖上,脚边随处可见被热水打湿的衣物。 皱皱巴巴的白黑两件,乱糟糟地凝着类似沐浴露的胶质。 应天目不斜视地迈腿跨过,那依稀能辨出是背心和平角裤的两团。他站在镜子前捞起浴巾,随意地擦了擦身上的水珠。 刚洗完澡的身体总是神清气爽的,应天换好家居服步伐轻盈地走出浴室,瞥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应天伸出被热水泡得发白,指腹带着皱感的长指,轻点着屏幕上的数字。 作为主人,他或许是有些失礼的。竟让客人独自在客房,待了快两个小时, 应天惭愧不已,麻利地切换起手机里安装好的与监控对接的APP,想要看看顾青云在做什么。 【很多人都误会我是早有预谋,我承认大家的想象力都很丰富,但我身歪不怕影子正。】 【还要我重申多少遍,我是才想起来的呢?】 【希望论坛的各路网友们对记忆力不好的我,多些关爱。】 【不许再说我变态了哦。】 手机呈现的监控画面,多少是有些失真的。褪了色一样的黯淡,轮廓模糊着略显卡顿。 “顾青云。” 应天从未用过软件里的双向语音功能,他不免好奇地对着麦克风喊了句顾青云的名字。 瞅见手机屏幕里,吓了一跳忙左看右看的人影,应天兴奋地咯咯笑出了声。 屏幕里的人像触手可及,就好像在玩什么养成或模拟人生的小游戏。 顾青云就是独属于他,是由自己创建的,只听自己命令的小角色。 “我在你头顶呀。” 应天好心地提醒着,这不太合自己心意,过于蠢笨的角色。 备受宠爱的青少年时期,应天实际上没有什么自由的时间,他的行程总是被家里人安排得满登登,玩耍、游戏的时间一个月凑不出一刻钟。 此刻,他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隔着屏幕对上顾青云的视线也不满足,还要要求对方时时刻刻地应答着他每一声的呼唤。 “顾青云。” “顾青云。” “顾青云。” “顾青云。” “顾青云。” “……” “顾青云为什么不说话?我看到你在翻身了哦。” “要听我的话知不知道。” “顾青云。” “顾青云。” “……” 透过监控器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得失真,伴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一刻不停歇。 哪怕顾青云累的,已经蜷缩在床上沉沉睡去,那声音也如影随行地砸在他耳畔。 掺着热气,居高临下的慵懒语调仿佛,应天真的贴在自己耳畔般真实。 顾青云拧紧着眉头,好脾气的人就算是陷在梦里,也不会随心所欲地发脾气。 他闷闷地应了声,连被吵醒的起床气都没有,只裹着被子轻轻地翻了个身。 直到眼前落下黑影,有灼灼热气打在他脸上。 顾青云这才猛然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梦。 应天是真的就站在他床边,定定地看着他。 梦游似的,嘴里喃喃地叫着“顾青云”三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被人举报了,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先忏悔,对不起,原谅我只是一个XP阴间的小女孩。谢谢。[爆哭][爆哭][爆哭] 第二十五章 “顾青云。” “顾青云。” “顾青云。” “顾青云。” “顾青云。” “……” 不见五指的室内, 空气具象化地浓成一团黑。 睁着眼适应了几秒,顾青云才勉强瞧清趴在他床头的模糊人形轮廓。 带着冷香,吐着热息, 叠叠唤着“顾青云”的,赫然是梦里也戏弄地喊着他名字,要他字字句句都立刻回应的应天。 可能是真的睡糊涂了, 脑子仅存的那点理智也荡然无存。又或许是应天这一下午的训练真的出了成效。 顾青云喉咙间又惊又悸的恐慌, 被痉挛仓促地咽下。 快速收缩的喉管挤压起嗓间的空气, 他带着睡意的声音比下午时低哑上许多, 千次万次排练般熟练。 “我在。” “应天,我在。” “我…我在。” “……” 空白着的大脑,堪称条件反射地应着声。重复地表达着应天强烈要求过的忠心, 无意识透露出腰眼都在发着颤的乖顺讨好。 那被他强行吞咽而下的恐慌, 同应天一样记仇的小心眼。 让顾青云那被抹胸半束缚着的,强塞也塞不进的,边缘总会有丰-腴-脂肪袒-露在外的大半胸膛,小幅度地上下起伏着。 明明已经足够小心翼翼的呼吸, 却敌不过刻意买小的内衣尺码。 板直的鱼骨裹上蕾丝闷闷地箍住,顾青云胸腹肉“囤”前后的每一处软肉每一道肌肉线条。 那薄薄的蕾丝花边撑得太开, 勒得太紧。柔软的面料, 也能化身将顾青云五花大绑的细绳, 留下深浅不一的红痕, 紧绷地勒陷于隐入黑暗的蜜色肌肤之上。 最终令顾青云的每一口呼吸, 都伴着难以被忽略掉的束缚痛感。 顾青云小小地倒吸了一口气, 即将被应天的视线压得呼吸不畅之际, 头上方炙热的薄唇忽下压了来。 “原来你还没睡呀。” “那怎么不一早就应声。” “不都和你说过了吗?” 应天的轮廓好像变得清晰了些, 鼻尖几乎要戳上顾青云的脸颊。 他垂着那张漂亮到无可挑剔的脸, 既没有半夜闯进别人卧室上演怀民亦未寝的愧疚,也没有喊人家名字被抓包的尴尬,反倒是噙着清浅的笑。 迫使着顾青云吸进嘴里的每一口氧气,都渗入他温热的吐息。 【以防评论再次误会,我不得不再提前说明一下。】 【毕竟总删大家评论,总禁言你们的账户,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不是故意要离顾青云这么近的。】 【近到,丧失了社交的安全距离,这是多么失礼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这只是我没戴眼镜的不得已而为之,请大家不要误会。】 【双手合十祈祷.jpg】 应天近视的程度不低,三百度。 摘下眼镜,世界一片模糊。 他又需要看清顾青云的脸,书上说微表情才能真实地反映一个人的内心。 他不放心。 百分之六十的催眠程度还是太低了些,顾青云那讨他厌的家伙,说不定又会口不应心。 表面故作着温顺,嘴巴里假意低声应答着来迷惑自己,实际的心里却又在钻研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 又想着违抗着他的话,挖空心思地想要吸引着自己的注意。 太讨厌太不知时务太自私自利了吧。 只顾着表达着自己的痴心,丝毫不顾他这苦主是否愿意接受? 世界上还有会像自己这样大度宽容的人吗? 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忍让原谅着顾青云? 没有了吧。 所以,他合该着更爱自己喽? 应天锁着眉头,不快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顾青云微微扬起的脸。 屋子太黑了些,面对面的凑近也看不怎么清顾青云的脸,只能用唇-瓣摩擦描绘着他冷峻的侧脸。 饶是模糊至此,也让应天恨到牙痒的厌恶。 讨人厌的家伙,怎么就能这么喜欢自己呢? “你不能这么坏,知不知道?” “这个世界不是以你为中心的,你也要听听旁人的想法啊。” “我没愿意之前,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缠着我了哦。” “让大家都说我们的小话,让他们都怀疑起我们的关系。” “听见没有。” 应天气息不稳地嘟囔着,泄愤般他一口咬住了顾青云的嘴唇。尖锐的犬齿磨了又磨,生涩地勾着顾青云湿-滑的舌尖。 这个不听话的讨厌鬼! 势必要让顾青云知道,他应天也并非一个没有脾气的人。 惹到他多少也是要受到些惩罚的。 应天手似铁钳,牢牢掐住顾青云的脸颊,冷脸嘬着他那不知被自己渡过去多少口水的舌尖,又毫无章法地吮着他口腔里的嫩肉。 【这是惩罚,又不是什么甜腻的亲吻。】 【所以我要时刻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毕竟G那么喜欢我,我得防止他误会,防止他为我意-乱-神-迷】 应天最开始瞄准的,其实是顾青云的下巴,顾青云的脸颊肉,顾青云的耳朵,又或者顾青云高挺的鼻背。 虽然他五官每一个单拎出来,又或者组合在一起,都是那么的生厌可恶。 随便咬上那一处都可以。 但身为艺人,应天再清楚不过镜头会有多么高清,脸部又不似胸腹有衣服做遮挡。 牙齿咬在上述的任何一处,都能留下再清晰不过的咬痕。 嗯。 顾青云的名气的确没有他大,也没有他更受大众喜欢。可怎么说,他也是个艺人,偶尔需要承受的流言蜚语与猜忌不比自己少。 应天是很讨厌他没错,却也自认自己没有卑劣到,要毁了对方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事业。 他对顾青云的惩罚,视顾青云是否听话而定。 据他对顾青云的了解,这人多半不会老实。 所以大概率,他的惩罚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若是可以,倒也可以让顾青云始终待在自己的家里,哪儿也不去,直到自己完完全全教导好了顾青云,让他听话得不能再听话。 但那不现实。 他催眠的只是部分的顾青云,又不是全世界。 所以要承受他撕咬,捻磨,横冲直撞扫荡惩罚的,只能是他口腔里的嫩肉,只能是顾青云滑溜溜的舌。 【听起来很恶心吧。】 【可没办法,谁让我对他的讨厌大过了恶心呢?】 【忍常人所不能忍,这就是我——宇宙第一帅。】 ————— 嘴-巴被人吃着,双手被交握着举过头顶,腰腹处被长腿夹-紧着,比成年男人略轻一些的重量跨-坐其上,压死了顾青云最后一丝因过于意外而本能涌起地反抗。 他被迫地大张着嘴巴,任由自己的舌尖被大力吸吮至发麻,更无暇顾及顺着他唇边流下的涎水。 直到张开的嘴巴明显感受到了僵硬的酸涨感,那张伏于他脸上,始终看不清太多情绪波动的漂亮脸蛋才终于收回牙齿唇舌,勉为其难地放过了顾青云。 应天似也因嘴巴张的时间太长而感到苦恼,他轻揉了揉右侧的嘴角,下巴倦怠地放于顾青云锁骨上窝的凹陷处。 虽然……但是…… 那儿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下巴套子。 带着滚烫的体温、大小、深度都完美契合着应天偏尖的下巴。 应天抿过沾着湿漉漉水痕的唇,万分嫌弃的,用指腹蹭掉嘴角上挂着的津液,又一丝不落地全蹭到顾青云的脸上。 他裹着黏-湿口水音的要挟,猫儿撒娇般不轻不重的,伴着微微的喘。 “舌头被我咬得很痛是不是?” “知道惹恼我的下场了吧,顾青云。” “以后还敢不敢惹我了?” “是。”顾青云愣愣地眨着眼,发麻的口腔大着舌头地附和着应天的话,“痛?”他声音发飘,自己也不确定。 顾青云没被人吃过舌头,自然也不晓得应天咬得够不够痛。他苦恼地低蹙着眉头,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回答又惹了应天的不满。 他努力地咂吧吞咽着,感受着嘴唇、舌头、两颊的嫩肉处依稀还残留着的,那被应天咬过的痛麻触感。 “痛……痛的。”顾青云终于确认。 “痛?” 应天嘶了一声,半眯起眼不满意又有些丢脸的模样,嘴里却不以为意地哼了声,“痛就对了。” 他拍了拍顾青云的脸,没用多大力,“你以为这是亲吻嘛?这是惩罚,就是让你痛的,知不知道?” 顾青云点头,脸颊烫得厉害。盖着一层薄毯的身上,已被应天磨出了些汗。 他顺着应天的话,“知…知道。” “那你……”应天的脸再次逼近,心头处的痒狂跳起来。 “那你以后还敢不敢……” 他近视的度数太大,黑暗中看不清顾青云眼底的情绪。 那要如何判断顾青云,有没有在说谎呢? 应天伸手覆盖其上,簌簌睫毛颤抖刷过掌心的痒,几乎与狂跳起的心脏同频。 调笑的语气,道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 “还敢不敢再招惹我?” “还敢不敢再喜欢我?” “还敢不敢只看着我?” 视野里模模糊糊的光亮被彻底剥夺,顾青云摇头,濒临失声。 他不敢同应天公然唱着反调,片刻犹豫都没,泛着水光的唇就张张合合,小兽般讨好的乖。 顾青云颠三倒四地重复,“我不敢的。” 他低哑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不喜欢你,不看你。” “不敢了,我不敢了应天。” “……” 顾青云求饶的话音已落了很久,压在他身上的重量、盖在他眼睛上的掌心仍在。 提问的人却迟迟没有应声,只沉重着呼气,刻意放缓的鼻息一砸一砸地扑打在顾青云的脸上。 “骗子。” “骗子。” 应天才不会相信顾青云的话呢。 他又趴回了顾青云的锁骨处,手脚脱力地搭在顾青云滚烫的体温上。 要把自己嵌进-顾青云身体-里一样,他紧紧环抱住顾青云,脑袋埋进抹胸勒出的深-沟中。 顾青云惯会骗人,他才不会相信呢。 之前不也说不会喜欢自己了吗? 可还不是又重新赖上了自己 ?还住到了自己的家里来! 他就是在骗自己的。 只是在同自己唱反调。 【一定是这样,对吧。】 【对吧?】 【对吧!】 第二十六章 日子过去。 和顾青云朝夕相对的时间越长, 应天就越能从对方身上,轻易找出那些值得挑剔的点来。 他吃饭吃得太快饿极似的,毫无优雅的吃相把两颊塞得鼓鼓; 他喝水喝得太慢, 水总是一滴不落地被他包裹住肉=唇之中,从嘴角溢不出分毫; 他洗澡洗得不彻底,明明自己灵活的手指已经教导了他数次, 他却仍旧听不懂人话似的推推阻阻; 他睡觉的时候不懂分享自己的被子, 冻得自己只能压在顾青云身上, 被迫与他相拥取暖; 他上厕所总爱关门, 背对着自己站在马桶之前…… 【以上并非我故意刁难于他,和人同居过的网友应该都知道。】 【哦,等等不好意思, 我差点忘了, 你们没和人同居过,所以也就无法理解我心中逐日累积的不满?】 【那你们就听我说吧,和生活习惯差的人一起生活,真是折磨呐】 【但若是认真说起来, 这些情况也算是我预料之中的了。】 【毕竟G本就是坏透了呀,所以我才要巨细无比地教导着他, 告诉他要如何吃饭, 如何喝水, 如何穿衣, 如何洗澡如何睡觉如何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 【困难是困难了些, 可谁让他现在和我同居呢?为了我的生活质量, 我捏着鼻子强忍下了。】 【哎呀, 算了和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 【又和你们说不清楚。】 【高处总是不胜寒的, 而我早已习惯。】 【猫猫叹气.GIF】 顾青云生活习惯差, 这的确在应天的意料之中。 认真想想,小时候顾青云好像就已展露出些许讨人厌的本质来了。 他总是脏兮兮的,新衣服没穿上一会儿就弄得到处是灰,脸上手上隔三差五也会出现同人打架弄出的淤青,挂在那张灰扑扑的丑脸上更是令人难以忍受。 恨不得耳提面命,告诉他什么叫“乖孩子”又或者“乖孩子”应该要怎么做。 应天小时候同现在毫无二致的正义,实在是看不惯顾青云那副讨嫌的模样,撸起袖子就想要训上对方几句。 要他干净要他不穿旧衣要他不与他人打架。 应天确实也是这样做的。可他每年有时间去孤儿院的日子,只固定在年末那一天。 其余三百多天,应天要么在父母给他报的兴趣班里上课,要么奔波辗转在多个行程之中。 一年仅一次的警告? 到底要如何延长分配至其余的三百六十四天?! 顾青云又不是听话的性格。 他该是脏兮兮还是脏兮兮,该是脸上带伤还是脸上带伤。 应天看不惯他出于好心用心良苦的警告,就这样被顾青云不识好歹地抛在脑后。 这让他如何能忍得? 从有记忆开始,除了没有太多的自由外,应天便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被人如此撂过面子? 自然而然的,他要同那讨人厌的顾青云较劲。 记忆当中,因咽不下顾青云把他话当成耳旁风这口气。 这么讨厌的一个人留在孤儿院也是给孤儿院增加负担。 应天还曾和父母提议过,要不干脆就把顾青云领回家里? 这样自己就可以更好地教他了呀。 应天没想父母会拒绝他。 他最近得了新的奖项,给父母挣了很多面子,他们都答应了自己要让自己选上一条小狗做宠物的呀。 小狗脏兮兮,顾青云也脏兮兮; 小狗会汪汪叫,顾青云也会汪汪叫; 小狗会飞快地跑,顾青云也敏捷得好像一只年幼却矫健的小豹子; 以上种种的相同处。 所以…顾青云为什么不能做他的小狗?! 他理应就是每天趴在自己脚边,用热鼻头不断拱着他,冲着自己甩尾巴不停汪汪叫的小土狗啊。 父母当时怎么说的呢? 他们说人和狗不一样。 又说领养小孩的手续太过复杂,花销也大,家中现阶段的经济情况并不能支撑新的成员进家门。 应天眨着眼,淋漓的水光缓缓滚下,赶在他爸阴沉着脸责骂之前,应天又本能地辩上一句,他没哭只是突然对哭戏又有了新的感触。 “天呐,那咱们小天真是太努力了。” “下次爸爸妈妈给你接哭戏多一些的剧本好不好?” “我觉得可以啊,那个剧听说郑导要拍,咱儿子说不准又要得奖了。” “到时候你一定要争气呀,知不知道?” 直到又重被父母和颜悦色地抱在怀里,应天这才松下口气“破涕而笑”。 他倒是怀疑过父母是在诓骗他,随便找的借口。他几乎是无间断地进组不停歇地拍摄广告,家里怎么会缺钱呢? 小孩子对钱总是没什么概念的,七岁的应天已足够早慧,可却也不知他陀螺似的忙里忙外,究竟具体赚了多少钱。 也许所谓的名气大,只是不切实际的误解。得到的片酬远远比他想象得要少,要不然为什么他都这么累了 却连顾青云那种,只吃一块饼干也能满足眯眼笑的家伙都养不起? 十六岁那年,应天开始尝试独揽“财政大权”,并非他不信任父母。从小到大,他都是父母掌心里的宝贝,他们从来没有缺过自己的衣食用度,也费尽心思想要帮自己培养成材。 对自己千般万般的好。 他应该满足应该感恩的。 他只是好奇,只是…有一点点的好奇。 他需要父母代签的每一次合同,参演的每一出戏拍摄的每一场广告…… 他到底能拿到多少钱。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原来有这么多吗? 原来五岁那年,他就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吗? 那为什么足够普通人挥霍好几辈子的钱,却不够…不够他去…… 也许那个时候应天就应该去顾青云身边,好好教导顾青云一番的。 这样对方也就不会走上歧途。 变成今日这幅更加讨人嫌的模样。 【纠结已知的事实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徒增杞人忧天的恼。】 该是自己的东西,总归是自己的东西。 这是应天从小就被家里灌输,并学以致用的道理。 没想到对于“麻烦”也适用。 他小时候就嫌弃的顾青云,不告而辞辍学离开孤儿院的顾青云,兜兜转转这么久竟又恬不知耻地来到自己的面前。 需要自己帮他修除掉他身上多余的树杈,需要让自己帮他改正掉那些不端,需要帮他引上正途。 【该说我不愧是命苦吗?(扶额苦笑)】 人越长大毛病就越多,经年累月形成的习惯,并非一日两日三日四日就能改变的。 速成的背后,必定砌着严苛的条例以及日日不停歇的努力。 时间有限,顾青云又过分愚笨。 不得已之下,应天只能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矩,详细地把日常的每一件小事都囊括在内。 吃饭、睡觉、洗澡、如厕、穿衣自是不必多提。 应天勉强算个好老师,为了叛逆又蠢笨的学生,他几乎做到了同吃同住同洗的地步。 早中晚三次的例行检查是明确写在条例中的,应天一连几天一次不落。 闲暇时间若是足够,应天还会临时兴起搞几次突袭。 好比现在,顾青云刚从外边参加完活动回来。 百分之六十的催眠指令,只要在催眠时间不做太超过顾青云认知的行为,顾青云是挣不出自助意识的。 仍把老老实实听应天的话放在首位。 让他回家他就回家,绝不会在外边多逗留一秒。 顾青云返回别墅区的方式,同应天一样迂回,需要先去附近的小区,伪装一通后再前往应天的实际住所。 最近几日,应天实在没什么工作。连带着他手下的助理猴子也闲得要命,索性就让他负责去接送顾青云了。 以防顾青云手底下的工作员工,过于大大咧咧,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家庭住址给暴露了出去。 冷香幽幽的室内,窗帘拉起了大半。只是最近天气实在是不好,阴沉沉的潮湿。 才下午三点不过,就需要在家中亮起灯照明。 应天坐在沙发上,蠕蠕的视线攀爬到玄关口站着的人身上。 顾青云已在他家住了三日。 整日只着着一件连体蕾丝内衣的话,在家里应天忍忍也就过去了。可万万不能让他穿成这样出门啊,又不是所有人都同他一样有着绝佳的包容与忍耐力。 因此第二天,在应天的首肯下,顾青云就“主动”拿着手机,让他那个助理把行李打包送了过来。 应天让张源去做的监工,但他估计顾青云只会在这儿短住几日吧。人去了半天,最后只拿回来两箱行李。 不知者无罪,应天向来大度。 顾青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算是正式在应天家里住了下来。 他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是为了他好的,故而对自己的话对自己立出的规矩言听计从。 这不?一进门他就规规矩矩地脱了西装外套。 顾青云审美不行,身边的工作人员也都是他的狐朋狗友,没一个专业的。 给顾青云挑的衣服、配饰要多土就多土,要多丑就多丑。 应天其实并不想插手的,但顾青云今日参加的采访还是比较重要的。 顾青云也是个可怜人。 平日里多风光? 人缘好得在网络上都赫赫有名,都说他朋友遍布娱乐圈,无事时那么多人叽叽喳喳地围在他身边。 可到最后,他能依赖的能真正帮助到他的还不是只有自己? 是了。 自己这么好。 也不怪顾青云会如此死心塌地地喜欢自己。 怪他,怪他魅力实在太大了些。 顾青云今天参加的采访还算正式,应天给他挑的是,长款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内里套了件算不得厚的米色高领毛衣。 剪裁精良的长款大衣一经脱掉,内里高领毛衣的版型就一览无遗。 抬眼望过去,透过薄薄一层紧身布料的,终于不再是工字背心大大咧咧的线条。 而是蜿蜒着曲折的浅红花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定在晚上九点! 第二十七章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前两天, 顾青云从家里打包了两箱行李过来。 应天又没有翻别人行李的爱好,也就无从得知那两大箱行李之中到底有些什么,而顾青云又有没有偷渡些硅胶过来。 也许顾青云只是明面上同他装着温顺、夹着尾巴装着老实、本本分分地与他认错, 背地里各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不断,仍想着靠一些歪门邪道出圈,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我不得不防啊。】 尤其今日顾青云久违地出现在大众眼前, 说不定他又会为了人前显贵, 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来。 譬如继续往胸前垫着硅胶, 哄骗着那么多喜欢他的粉丝朋友。 如此防不胜防的情况下, 应天也只能让顾青云穿着一目了然的文胸,每隔半个小时就给他拨过来一通视频电话喽。 应天是真心觉得这方法太浪费时间了。 他虽然待在家里,可他也并非什么都不做呀。他需要看剧本, 需要揣摩演技, 需要看最新上映的影片充实自己…… 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又哪有空闲去接听顾青云的报备视频? 理所当然的,应天先是挂断了两次。 后续实在不堪其扰,他才万分不愿地点了接听键。 顾青云的采访, 地处C市电视台。人多眼杂,每隔半小时的间断时间又少得可怜。 为躲避摄像头与监控器, 无奈之下, 顾青云每次打电话来的地方都像偷-情似的躲藏在厕所隔间。 顾青云高举着摄像头, 按照应天的要求从上到下地俯拍着自己。 这还真需要一定的摄影技巧, 狭小的屏幕又要装下他紧咬着衣服下摆的嘴唇, 低垂眼帘染上绯色的耳尖, 又要完整地呈现出他此刻略有憋屈的姿势。 站在墙角是可以的, 坐在马桶盖子上也是勉强过关的。 应天真不是个多严苛的人。 只要高高举起的手机屏幕, 能按要求装下顾青云的半边脸与被红色蕾丝文胸束缚住的麦色柰子就可以了。 【我还是挺随和的, 对吧?】 顾青云应是不习惯的,又或者说他本就太过笨拙。 视频电话接通后,顾青云手足无措地僵着身子,前置摄像头低低地对着他的下巴,仰视着他眼底的慌乱。 “我很忙的。” 经过麦克风录制又从耳机里悠悠响起的冷色音调,滋滋啦啦地伴着电流声听起来并不真切。 就同顾青云慌忙扫了眼的手机屏幕一致。 被镜头框柱的青年带着被打扰的不满,他从纸质书上抬起了眼皮,懒洋洋把视线斜着睨了过来,又嫌扫兴地施施然垂下。 那张分不清到底是精心打扮过的,还是天生丽质的漂亮脸蛋占满镜头的三分之二。 他脸色并不多难看,语气也并不是很重,偏偏无视人的模样每一秒钟都是带刺的凌迟,在顾青云的眼底模糊成一个影。 “你若只是想念我,只是想让我看你那张丑脸的话,赶快把电话挂断了吧。” “忙着呢。” 视频里响起书页翻开的挲挲声,应天已不不再搭理顾青云。 “应…应天。”顾青云小小声地唤着应天的名字,温驯地撩开了米白色毛衣的底。 他露出自己无意识收紧的蜜色小腹。 这几日下来,饶是顾青云脑子再过浑噩,在应天高强度的训练下,他也已习惯了应天的寻常反复。 不算聪明的脑子,已然分析出——应天的话多数情况下,都是需要反着听的。 此刻如果他真的按照应天话里的内容,如蒙大赦飞快挂断了电话。 那回家后,一定没他好果子吃。想到应天定下的那些惩罚,顾青云顿住呼吸,眉头胶着起来,两侧的脸颊也涌出极淡的红晕。 多亏他皮肤黑,今日为了上镜化妆师扑得粉也厚,潮红色并不足以清晰暴露在应天的眼皮底下。 顾青云挤出个恳求到濒近讨好的笑,他演戏的功夫仍是不到家。嘴角竭力地往上提着,眼底却泛着与之不相称的局促苦涩。 完完全全可以算得上,笑比哭还难看的了。 “新一代的演员啊。” 应天表情微冷,略有无力地轻吐口气。八月下旬出生的完美主义,贯穿了他二十五年的人生。 对顾青云蹩脚的演技,应天看不顺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演戏这个东西,应天一直觉得天赋的灵气大于后天的努力。 顾青云的戏虽还没到药石罔效的那一步,但仍是让应天懒得再看第二眼的拙劣。 他别过眼,余光里,顾青云英俊的眉眼敛得极低。 勾出僵硬弧度的嘴角,也被逐渐卷起的米白毛衣边所覆盖 。 那缀了层裸色口红的唇,狗叼骨头似的一口含住了上拉到嘴边的毛衣。 “应天你看,你看我撩起来了。”含糊不清的小声吐息。 顾青云这又是试图在他的面前,耍些小聪明了?企图用线条分明的光洁小腹来挽留镜头对面的自己? 应天眉心一点点的皱起,那悬浮在视频通话右上角小窗中。一抹艳红随着毛衣的拉高,忽地横在了顾青云的下胸线处。 凹凸起伏并不规则的蕾丝边,紧托着顾青云浑圆的软肉,因尺码实在是小,所以哪怕是不带聚拢效果的法式三角内衣,也仍是被顾青云穿出了紧勒的束缚之感。 透过层叠红蕾丝间隙,印着手痕牙印吸=嘬到发紫的淤青,赫然跃于眼前。 “嗯。”应天不动声色地撩起眼帘,端坐在沙发上的腿交叉着换了个姿势。 悬浮窗里的顾青云便持着镜头,发抖地往下移动着。 他真是个不称职的摄像,好好的,让镜头内外的事物皆跟着战栗起来。 顾青云匈前肥=软的脂肪太盛,随意的一个动作都会被他做出故意摇晃着奈子的lang荡感。 法式内衣并无钢圈,全靠松紧不怎么明显的蕾丝细带充当软肉的承托。 半透的红色三角杯装着两坨盈盈颤颤的,肿胀的、饱满上=翘的,会跟随着每一次呼吸起伏而微微摇动的肉。 火上浇油地助长着应天本就旺盛的不满气焰。 只想着快些结束名义上检查的顾青云,哪里有闲心去关注应天沉下的脸色? 他兀自地调整着镜头的角度,冷不丁瞥见应天发青的完全贴上屏幕的漂亮脸蛋。本就发抖的手,更是直接让手机脱落而下。 整个镜头都砸到了他丰腴的软=肉之上,漆黑透着些光的前置摄像更是重重碾压过——那本被泡=软了咀=嚼过头的充血中心,疼得令顾青云小小地抽吸了口气。 然而饶是如此,他还是片刻都不敢耽搁。顾不上痛,顾青云手忙脚乱地抬起手机,让自己半边的脸颊也挤进满是蜜与红色交织的镜头中。 “抱歉,应天。” 顾青云面不改容,习以为常地道着歉。 显然应天定下的规矩,已经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下,潜移默化着让顾青云变得习惯,真正意义上把顾青云教养出了“礼貌”。 他瞥过应天那不怎么高兴的脸蛋,本能地转移起对方的注意力。 顾青云脑子里还记着早上他临出门时,应天泛着浓厚睡意的反复告诫。 “不放心你,等你去了之后每隔半个小时就要给我报备知不知道。” “发消息我不一定看到,我虽然很烦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隔着一个小时就给我打个视频电话吧。” “一定要让我接通哦。” 应天倚着门,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无害,却无端让顾青云腿根发颤。 他眯眼扫过,“可不能因为我不在你身边就敷衍了事啊。” “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翻来覆去地揉捏检查几番,才算过关知道吗?” “对了,现在好像视频也能作假了哦?” 应天苦恼地把身子挂在顾青云身上,想起了前两天才在法制频道上瞧见的新闻。 不少不法分子打着网恋的旗号,在视频通话时播放着早已录制好的美女或帅哥视频,把镜头对面急色攻心的受害者钓成了翘嘴。 应天自觉他没有傻到,分不清同他对话的人究竟是提前录制好的视频,还是真实的顾青云。 可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灵机一动,应天倏地又想到了同样在网上瞧见的新闻。 辅导员统计签到时,会让学生们在特定地点做出指定的动作,多重保证才算稳妥。 因此想都没想,应天直接就道:“那你到时候就咬着毛衣下卷,一边搓揉着一边看镜头喃喃叫我的名字吧。” 他说得坦荡,丝毫不觉得这有多强人所难。 这应该还蛮正常的吧。 没看顾青云都已经乖乖点头应是了吗? “应天。” “应天。” “应天。” “应天。” …… “应天。” 屏幕那头叠叠带着轻喘的哀唤,恍然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啊,你回来了?” 应天膝头放着的纸质书,半天也都没有翻一页。他巴掌大的脸上未戴平日宅在家中的老套框架眼镜,直至今日仍“奢侈”地用着日抛隐形,完整地露着他那双自带眼线的猫儿眼。 对顾青云识时务地脱下衣服这点,应天充分表达了肯定,“还算听话哦。” 旋即,他又冲顾青云抬了抬下巴,冷淡的声音拖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过来。”唤狗一般,应天对顾青云勾了勾手。 半个小时以前,顾青云已在车上同他发过来了视频报备。可谁又知这半个小时里有没有发生过其他事? 顾不得顾青云刚从外边回来,身上一身污垢,应天就舍己为人地伸出手去,把半蹲下来的顾青云彻底按在他的膝盖间。 第二十八章 冰凉的手攥得太紧太急, 顾青云无法站稳。 穿着阔腿西裤的膝盖猛地,叩在铺了一层奶油色薄毛毯的地板上。 咚的一声,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前倾倒而去。 直直栽到了应天微敞的腿间。 出门在外, 应天会把个人素质放在首位。因他代表的不只是自己,更是他的粉丝,以及所谓的家族脸面。 坐有坐相, 站有站相。 这是他曾被严苛要求过的。 毫不顾忌着旁人, 支着膝盖叉着腿的坐法, 是首当其冲的错误典范。 不过应天此时此刻待着的, 总归是他自己的家。坐着的也是他高金购入的柔软沙发,左右又没有旁的人。 稍稍叉开些腿坐,也没什么吧。 他只是想在喘不过气的日常压力中, 找到些能让他放松下来的法子罢了。 谁能想到顾青云别有用心到了这种地步, 见缝插针地找寻着占着他便宜的机会。 他高挺的鼻尖,涂着自然裸色调口红的滚烫肉=唇直直奔着自己的关键-部位而来。 一时让应天都为顾青云找不出开脱的话来。 他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 【感觉就是目标明确的,有意为之啊。】 【你们能懂我的恶心我的忐忑我的无奈吗?!】 【你们不懂。】 应天难得吓了一跳, 他盯着顾青云呆住的脸。 又垂眸扫向自己那好似被顾青云吻住的敌方。 隔着薄薄一层的家居睡裤,又透过浅薄的布料。 顾青云湿热的呼吸旖旎得久久不散, 似乎就连他的磕碰时的嘴唇轮廓都清晰可感。(似乎的意思就是没有亲上啊, 为啥要锁) 这实在是太超过应天的认知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合拢膝盖。 却哪知前倾的身体把顾青云的脑袋扣了个正着, 反倒是让他贴得更为紧密了些。 【唉, 真是不好意思了。】 应天露出些许歉意, 可惜顾青云并未看到。 他英俊的脸已完全面朝下地埋着。 “顾青云。”应天怕得声音发抖。 他真的不愿把人想得太坏, 即使证据已经确凿, 那双唇印上来的触感还分明着。但他在心里还是忍不住去想, 顾青云或许并不是有意的。 可现在呢? 顾青云明明可以起来的, 他却做出一副深陷泥潭无力自拔的怯懦样。 装什么?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的。 怎么说,这都属于顾青云对他的骚扰了吧。 他怎么能这么坏呢? 应天沉浊着呼吸,没好气地又唤了一声顾青云的名字。 从哪里学来的坏习惯? 应天没谈过朋友,男的女的都没有。他对男女之情男男之情的了解,有且仅限于剧本、电视、电影、采访,外加网络小说这几种渠道。 为丰富自己,为了不让自己在关于这一话题上言之无物,有段时间应天还特地搜罗了形形色色的读物。 其中有一词,似还挺符合顾青云此时的痴样。 叫什么来着? 应天看着顾青云脑袋后的发旋,微锁起眉沉思。 哦,他想起来了。 应天薄唇轻撩,手摸上顾青云的发旋,几近自语:“原来是阳句崇拜啊。” 他有些了然,自己长的这么大被顾青云崇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本就喜欢着自己。 然而,就算再怎么崇拜,再怎么喜欢,也不能崇拜到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场合不分主角吧。 他只是在沙发上好好坐着的呀,为什么要受顾青云无端地牵连? 尤其顾青云还先声夺人,他烫熟了一张脸,像是触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哆哆嗦嗦着两片厚唇,挣扎着总算抬起的脸也净是难堪的屈辱。 “你还真是会倒打一耙啊。”应天失望地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是你撞到了我,主动用嘴巴鼻子吻了上来知不知道?” “同为男人,你也知那处有多脆弱吧。” “真把你自己当成我老婆了?” “觉得我这儿是你的所有物啦?” “你万一把我亲坏了怎么办?” 应天抱起胳膊,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傻看着我做什么?” “之前和你怎么说来着?” “做错了事情要道歉。” 他才不是追随着顾青云的那帮粉丝又或是朋友,什么事都愿意迁就着顾青云捧着顾青云。 人总要为做错的事道歉。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应天语调低缓,视线往下看了看,触及到自己微隆起的睡裤。他一脸认真,冷淡的语气诠释着逼迫,“你看,它都气得站起来了。” 那始终按在顾青云发旋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暗暗施压,“顾青云你不是说了只听我的话吗?” “现在你做错了事,夺走了它的初吻,不理应向它好好道歉的吗?” “你难道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了?”应天质问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 “做错了事情要道歉?” 顾青云怔怔地重复起应天的话,侧脸已碾上应天的“当”部,灼热的鼻息攒动着,闷闷的声音一顿一顿地传来:“对不起,对不起。” 他愧疚地反复喃喃,承认下莫须有的罪名,“不应该用嘴巴亲你的。” “还有鼻子。”应天在一旁矫正。 顾青云嗫嚅地跟着应,“对不起,鼻子也不该亲的。” 修长又白皙的手按于他颅顶,摸狗似的,又一路顺着顾青云的后脑勺拢住他颈上的皮肉。 “对不起。” “对不起。” “……” 这厢顾青云还在道着歉,有重力施压,他的每一口吐息都沉沉扑在应天的腿间。 刚从访谈节目上下来,尚未来得及卸去的裸色系口红也磨来磨去,在蓝白色的棉质睡衣上亲昵地留下一个又一个唇印。 那边应天已经喊了停,“行了。”他也并非一个爱为难人的人,道歉嘛只要对方诚意到了就好。 这事也不能全怪顾青云,他也只是忍不住罢了。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欲念最重的时候,自己是他喜欢的人。 他和自己同吃同住了三日,才露出狐狸尾巴,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算是为难了顾青云。 思及此,应天道:“你这个还有可能改吗?” 网络上看到的阳“句”崇拜的那些人,一个两个疯魔了一样。 应天讨厌顾青云,却也从未想过让对方自甘堕落。 顾青云茫然眨眼。 应天紧皱着眉头,沉吟道:“听说过脱敏治疗吗?” “你现在想吃,说不定是因为从没吃过。等你吃的次数多了,后续想来也就厌倦了。” “所以……”应天捏着顾青云脖颈的手用了几分力,好言相劝,放软了声音,“我借给你含含,帮你治病好不好?” “也不收你别的利息,你只要听我话改过自新就好了。”应天自觉自己做了极大的让步,难免想要快些得到顾青云的回复,总不能让他的好意落空了吧。 那未免太不识抬举了些。 “好不好?”应天又问。 “好…好。”顾青云后颈的皮肉已被捏的有些痛了,他乖乖地点头,脸颊仍趴在应天的身上。 小狗一样,眷恋又讨好地蹭。 “怎么答应得这么快?”应天失笑,“服了你了。” “你就这么喜欢吗?” 意料之中的,应天落下的话没有得到回音。 他倒也不在意,毕竟顾青云现在一颗心都扑在别的地方,分不出心神来回复也是正常的。 既已决定为顾青云治病,那应天也就没制止顾青云黏在他腿间各种小动作。 只是顾青云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刺鼻的难闻。 最初应天还以为是他闻错了,故而紧环抱起顾青云的肩膀,脑袋下压着轻耸起鼻尖,嗅着顾青云明晃晃裸#露在外的耳肉与后颈。 那儿上已闻不到,应天早上特地为顾青云喷洒的冷香。 外头的灰尘味,尾气味,烟味别的什么香水味…… 已稀释了顾青云原本的味道。 “臭死了。”应天对味道严苛到刻薄。 在他家中,顾青云自然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听从他的安排。 吃进嘴里的东西,顺着喉咙蜿蜒而下的液体,穿的什么衣服用的什么香,自是通通都需要得到他的首肯。 应天偏好冷调的香,家中无论是香水香薰又或者是牙膏沐浴露,首选的都必须是这个。 为了自己的鼻子考虑,与他同住的顾青云,自然而然也要染上他所熟悉的香。 但人与人的体质不同,可能是顾青云体温总是比他高的缘故,在自己身上很容易留下的冷香,在顾青云身上没一会儿就彻底挥发去。 仅剩的淡淡一层,也透着股与冷调不相称的阳光味。 暖暖的,完全讨厌。 应天空出只手,不厌其烦地用留香的手腕蹭过顾青云的耳后。 那处比较容易沾染上气味,直到顾青云耳后的皮=肉已被他蹭到发烫发红,闻起来隐隐又带上了股自己身上,不,又带上了股他喜欢的味道。 应天这才收回了手,鼻尖蹭过,满足地叹了口气,“勉勉强强。” 仍没得到回音,他看向顾青云,略有疑惑,“这句也不答?” “哦,”应天流转的眼波垂睨着埋在他夸下的顾青云,轻声笑道:“原来还是没时间。” 第二十九章 应天捋了捋顾青云脑后短短的头发茬, 鼓舞又似惊讶,完全没想到顾青云适应得这么快。 他上一秒还僵硬的脊背像是被抽取了支撑的筋骨,蓦地塌下了腰, 认命似的妥协。 那分明的眉骨、鼻背、唇形就这么不见外地磨蹭起来。 隔靴搔痒,热烘烘湿乎乎的又麻又痒。 应天手按在顾青云的头顶,百无聊赖仰直了锋利的喉结。 他抬眼盯向频繁闪过白光, 震荡到仿若产生漩涡的暖色天花板。 耳畔含糊不清呼吸不过的呜咽, 喉结坠落不断地吞咽, 皮肤被迫蹭过布料的摩挲, 躁动不安到宛若自己宣布了独立的心脏…… 太多杂音影响着应天,最终让薄唇无奈吐出声低低的喘。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堪称纵容地抚摸着那紧凑过来包裹向他的头颅。 牢牢贴合着自己掌心的弧度, 被自己完全掌控住的体温, 带着硬朗的刺麻感。 今日去电视台做采访,顾青云从上到下的精致妆造,发丝也没被放过,来回地喷着胶。 按在掌心, 硬得厉害。(这里指的是头发) 鬼使神差的,掌心里磨来磨去的发丝, 让应天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着了顾青云的道? 顾青云没有回家之前, 他分明计划得合理。一进家门就要检查顾青云, 把他唤在自己腿边, 从上到下地核实着。 他的胸是否有造假过的痕迹。 可现在呢? 它被动的被顾青云埋在脸下, 无私地奉献着自己, 去满足顾青云那不足外人道也的不良癖好。 怎么会这样呢?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光环? 像幻想类小说里曾提到过的那样, 只要靠近主角就会被光环冲晕。 短暂地迷失自我几秒钟? 应该是了。 应天想想都有些后怕, 顾青云进入家门这么长时间他正事都还没做呢。 时间可贵。 尤其对于他这种大忙人来说, 时间是万万不能这样平白无故地浪费掉的。 要一心二用,要争分夺秒,要连轴转个不停…… 少时养成的优良习惯,没那么容易被顾青云带坏。 几乎在意识到自己被顾青云的主角光环迷惑了的瞬间,应天按在顾青云脑后的手,就穿插进他的头发丝。 应天用力往后拽着,让顾青云仰起他那张被热气熏得发红,已磨出了零星泪花的脸。 印在顾青云唇瓣上的裸色系口红,此刻已彻底晕开,混着他濒临窒息时狂吐出的热息。被人掴了一掌般,艳红着顾青云嘴边的那一廓。 “差点被你迷惑了。”应天垂眸轻叹,难掩不甘。 怪不得顾青云这么急切,合着又想着拖延时间。 他倒是也想要不要全心全意地去相信顾青云,去相信他正在变好。 可每一次的关键顾青云就会给他致命一击。 告诉他,自己所信非人。 应天揪起顾青云的领,把瘫在地上大口呼吸个不停的顾青云一把捞上自己微敞的腿间。 “坐上来。”感受到腿间的重量,应天下意识地揽住顾青云紧实的腰线。 柔软的指腹形成肌肉记忆了般,隔着软和的毛衣,重叠在顾青云腰间,那经过数次烙印才得以清晰留下的淤痕上。 看吧。 应天环抱住顾青云,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处。 他总是能想出些一举多得的好方法来。 只要变换一下两人之间的位置、姿势。 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坐在自己的腿上,顾青云照例可以进行着他的崇拜。 能感受自己颇有分量部位的,又并不单单只有顾青云那肉=感十足的嘴。 其他地方想来也是可以的。 应天在小说,在电影里看到过的,骗不得人。 除此之外,顾青云坐在他腿间,只要前倾起身子,就能方便接下来的检查。 只是米白色的毛衣太过碍事。 不薄不厚地阻挡着理应存在的手感,妨碍着应天穿透性十足的视线。 这要怎么办呢? 应天看着呆了一样,呼吸都透着笨拙的顾青云。 他不疾不徐地勾起嘴角,戏弄的玩味明显。 应天的手抚上顾青云的胸膛,感受到毛衣下弹性十足的软。 他低哑的嗓音透着神闲气定的揶揄哄骗,“和在厕所里一样,把衣服撩起来咬住。” “我要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听我的话。” —————————— 检查顾青云有没有使坏,有没有作假,并不能单单只能检查顾青云的胸肌。 这还是应天最近才慢慢回过味来的。 所谓有一就有二。 暂时的无人拆穿,说不定早就扩充了顾青云的贪婪。 让他得意洋洋地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戏弄,自是也不只局限于往胸前垫硅胶。 其他的部位,肩膀皮鼓…… 或许铤而走险也要全部安排上。 不清楚旁的人怎么想,反正应天觉得还挺正常的。 一个能想出这样坏念头的人,还能奢望他有多少节操呢? 大概率,他那被无数粉丝瞄准,戏称能生孩子的肥皮鼓多多少少也是做了假的。 要不然不可能丰腴的那么夸张。 想到这种可能,应天就觉得他这几日真是亏了。 无缘无故浪费了多久的时间? 被顾青云又钻了多少空子。 他每日几回的例行检查在顾青云的眼里,说不定就跟个笑话一样。 顾青云那家伙,保不准还会在心里嘲笑着他的傻。 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可能呢? 应天深觉自己或许大意。 不过今日应该也算不得晚吧。 应天顺其自然地顺着顾青云的腰线往下而去,扒去他多余的皮食着他丰盈的肉。 —————— 隐隐…… 顾青云隐隐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 这是在哪里? 他回到了应天的家? 唔,最近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打包着行李去到了应天的家。 可他怎么会去应天的家? 应天不是最讨厌他了吗?两个人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 另外,他怎么突然坐在了应天的腿上? 嘴里还叼着件毛茸茸的布料,袒露着小腹与胸膛。 视线下移。 勒在他胸间的红色布料薄薄的一层,算不上舒适,泛起的毛边直戳在充了血,过分肿+大已呈shu红色的位置上。 不算疼。 却无以名状,有种让小腹发紧的麻。 让他恨不得抬起腰,左右晃荡着,被扣掐撕咬,又或者被能消毒的口水泡上一泡。 顾青云浑浑噩噩的脑子,一下子涌入太多不属于他的想法。 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只看见应天笑着往他胸前扇了一巴掌。 嘲弄的声音隐在他匈前的皮肉,nianshi的口水音响在耳畔,薄唇连同布料一起咬住。 “都说了这只是检查?” “往后你若是形成习惯,一天不被我含在嘴里可怎么办?” 应天似轻叹了口气,又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 他亮得惊人的黑眸,看得顾青云想要打颤,“那你岂不是真的赖上我了?” “不论天南海北,都要找到我都要赖上我都要……” 他声音低了下,停顿的时间太长。 就在顾青云以为应天的话到此为止时,他直勾勾的视线从下而上地扫来,死死盯着顾青云的眼。 轻描淡写地补完了后半句,“都要喜欢上我,都要爱上我?” “是不是?” “对不对?” “好不好?” 他一字一顿地问。 “好……” 顾青云听见自己在应是。 “那……” 许是想到了什么,应天眼睛在笑,眉头却煞有其事地皱在一起。他紧按在顾青云背后地手微微用着力,发号施令让顾青云前后摆动着腰肢。 “那可真是太麻烦了。”应天小声地嘟哝了句,抱紧的力道却没有半分的松懈。 顾青云块头太大,意识到自己坐在应天身上后。他尽可能地想要减轻些重量,又找不到着力点,无奈之下只好无意识地抱紧距离他最近的人,讨巧地唤着对方的名字。 好让应天小些禁锢,冲撞他的力道。 可直到顾青云再度跌进浑浑噩噩的昏沉不定里,那拱在他匈前的脑袋,近乎要把他颠散架的力道也未消散,反倒是因他切切的唤愈发过火。 “折磨”着他,让他嘴里接连泄出不成调的闷哼,无能为力地蜷缩起双腿。 “顾青云,你这是怎么回事?”应天额上生了些汗,晦暗的目光带着谴责,他垂眼扫过顾青云腿间。 讨人厌的家伙啊。 自己分明什么都还没做呢,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次检查而已,他怎就不分场合的发Q了呢。 这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应天应该去生气的。 可顾青云怯怯的眼神,无端让他想到自己曾经救助过的流浪狗。 那是一只灰色的小泰迪,一岁大小性格温顺身体健康。 被主人抛弃的原因,可怜到让人气极反笑。 因它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整日日天日地,主人不堪其扰,索性将它"放归自然"。 每每想到这儿,应天就控制不住骂人的心。 真是该死啊。 那些决心给宠物一个家,又因为各种懦弱的理由放弃对方的人。 既然已决定照顾它,已决定让对方成为自己的责任。 为什么要半途而废?! 做主人的,学会宽恕难道不是必修吗? “我……”顾青云无助地捂着小腹。 他眼神中惊疑的恐慌太甚。 让应天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太过严厉了些。 他略有头痛地安抚了句,“没事,没事。” “这是正常情况。” “不过总归你不是我的狗,这样对待我,是很失礼的行为哦。” “所以喊我的名字道歉吧。” 应天笑着建议,“你一边解决,一边喊我的名字道歉吧?” “你觉得怎么样?” 第三十章 “……” “对了。” 应天才没在乎顾青云的脸色有多惨白, 呆愣住的模样有多可怜。 他语气淡淡的,手甚至还捏在顾青云的胸膛,状似无意地提起, “你手机呢?”应天沉声问。 他脑子里已做了一番权衡与比较,左右现在时间也比较空闲。他自己还能空出一只手来,索性就检查一下顾青云的手机吧。 【还是那句话, 效率最重要。】 能同一时刻一起处理的事情, 就不要分散开, 不要往后拖延。 “怎么不说话, 磨口磨傻了?” 应天声音里带着浅淡的笑音,是上位者明知故问的恶意嘲弄。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顾青云扭腰的动作那么大,裹在他身上多余的皮又胡乱地散在脚边。 凉陀蜜色相连凹下的壑。 毫无缝隙的亲密贴合, 前后左右移动地夹击。 偶尔, 因力道和角度。深壑的封西时不时被错开,被一村寸的挤入。 毫无防备的,把利刃吞向紧闭的蜇皱。 应天看不到战况究竟如何。 可从顾青云微张着露出些许嫩肉的嘴,半阖着冷汗涔涔的狗狗眼, 又湿鹿鹿到一塌糊涂的瓣。 他不难看出,顾青云脑子已磨成了一滩浆糊。 同二人相贴的皮肉一样, 早就被搅和到发烫发热。 吃下拥有, 就耗尽了顾青云的心神, 让他再分不出一点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应天觉得自己此时说的话, 听在对方耳朵里, 估计都缥缈得很。 顾青云多半只是无意识地讷讷眨着眼, 实际上却什么话也没往心里去。 同之前很多回一样。 自己对他的警告, 告诫, 逆耳的忠言一样, 仅仅在他耳朵里兜了圈。 傻成这样可怎么办呢? 应天轻嗤着往前凑了凑,拧正着顾青云微颔着的下巴,嫌弃地咬住顾青云沾着口红苦味的唇。 “是不是脑子又绕不开弯了?”应天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夹出咬在顾青云嘴边的毛衣。 他强调的话音交换在彼此相接的唇瓣间。 应天孜孜不懈,“需要你做的也就三件事啊。” “怎么会记不住呢?”他拿出这辈子唯二,只对幼儿和狗产生过的耐心。 前者,他日常生活中能接触到的。也就是圈内的童星,和他十六岁时父母二胎生下的弟弟。 应天行程太忙,弟弟反倒是不常见面。童星拍戏时,遇到过不少。 年龄大的年龄小的,什么性格,什么资质的都有。 演戏的天赋同镜头感一样,多半都是与生俱来的,后天的努力极难超越。 应天过多的完美主义不会对着小孩,因为偶尔…偶尔他们会让应天想到小时候的自己。 所以耐心总是有的。 而后者。 人天生高于狗一等,强者对于弱者理应带着无限的包容。 虽然顾青云是个完完全全的人,现在也还不是他的狗。 【但狗是一种感觉。】 有些时候你厌恶它们的顽皮,听不懂人话的不识好歹,分不清大小王试图爬到你头顶撒欢的胡作非为…… 如此看来,顾青云和狗的相似之处太多太多。 因此纵然存在着种种偏差,也并不妨碍,应天把顾青云当成他暂时收养的流浪狗。 应天也不怕顾青云知道,自己在心里千次万次地编排着他,连狗也不如,又或者只能同狗相提并论。 他那么喜欢自己,就算知道了也应该去庆幸。 毕竟流浪狗可以得到自己的垂怜,至于顾青云? 他配吗? 如若也想要得到相同的待遇,那就主动露出自己修长的脖颈,戴上止咬器,亲嘴叼着项圈爬到他脚边。 变成依赖他崇拜他离不开他的——狗。 应天顿住的声音变得和煦,“第一件。” 他视线往下垂去,锁定夹在他二人小腹之间跳着筋,生命力顽强的桂色。 “解决它的同时,喊我的名字向我道歉。”应天不觉自己的要求有多无理,本就是顾青云失礼在前,向自己道歉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他手按上顾青云的脖颈。 轻车熟路地捏揉着印在顾青云后颈处微微凸起的小小黑痣, “另一件,”应天的语气骤然变慢,是不怎么看得上顾青云的调侃,“我观你还蛮喜欢它的。” 他五指完全拢住顾青云的颈后的皮肉,闷闷笑道:“怎么说我这也是为了帮你进行脱敏治疗。” “所以你无需顾虑到我。” “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他自认为牺牲很多地讨要,“我对你很好吧。” “是不是爱死我了?” 应天笑着撞向顾青云,让他上半身彻底同自己贴合在一起,清冷的声线理直气壮,“再一件就是把手机拿给我,很简单的吧。” 顾青云没作声。 汪洋里颠簸起伏的一艘小船般,他战战兢兢地抚上了肉桂色,杂乱无章地搓揉起来。 脑袋趴在应天肩膀上,含糊着哭腔,慢半拍地道着歉,“对…对不起应天。” 他已经尽他的可能去哄着应天了。可应天仍能摘出顾青云的错处。 “挺大一人了,又冲我撒娇?” “以为我会吃你这套吗?”应天惩罚地用手堵住冒水的钻眼。 拢共也就五个字而已,顾青云却说得颠三倒四断断续续,注入了不知多少娇气。 估计他粉丝就吃他那套所谓的反萌差,哄得顾青云飘飘然不知道自己实际几斤几两。 挺大一男人,还做着能靠撒娇就哄骗自己让自己心软的美梦。 真是没出息呀。 应天略有不悦,“道歉就道歉,你撒娇做什么?”他指甲抠陷进顾青云的肉里。 “还是说?” “你是在转移话题?” “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和别人说起我了?” “说到我的家庭住址了?” “你忍不住炫耀了?” “说话呀顾青云!” 这可犯了应天的忌讳了。 应天是多么注重隐私的一个人呐,为了防止家庭住址泄露,他回一次家都要折腾上好久。 平时休息也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辛辛苦苦维护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怎么能暴露在顾青云的手中? 尤其,顾青云那臭不要脸的家伙还在手机上给他备注了如此一长串的前缀。 如果顾青云放在社交媒体上呢?如果私底下透露给狗仔记者呢? 大众会怎么想? 到时候就算自己负隅顽抗(贬义词),力争清白,恐怕也百口莫辩,只能任由一众网民添油加醋地臆想他和顾青云的关系。 不行。 不能这样。 应天捏着顾青云“心不甘情不愿”递上来,屏幕还带着水痕的方块机。 他上下滑动着解锁,屏幕上的四位数密码,不知什么时候已彻底从1234,变更成了0825。 哦,应天记起来。 原来是顾青云刚来自己家的那个下午,他纠正的呀。 0825怎么着也要比每日想念他一千二百三十四次更平常一些吧。 一千二百三十四怎么着都太过肉麻了。 要查顾青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应天首点的就是他常用的几个社交媒体。 和他不一样,顾青云这人憨傻的可以。向来不懂拒绝似的,社交媒体里通讯录的好友,接连翻了几次也翻不到底。 什么牛鬼蛇神,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和顾青云说上几句哈,看着都关系不错的样子。 朋友在精不在多,顾青云一看就不晓得这个道理,才交了这么多狐朋狗友,有什么用呢? 不过没关系,自己以后会教他的。 应天腹诽着往下滑动手机屏幕。 也是赶巧了,应天这头刚切换到聊天的页面,下一瞬就有个消息弹了出来。 应天微挑眉,看到屏幕上的备注:XXX 好熟悉的名字啊。 这谁? 他随口念出屏幕发过来的消息:“青云你说的事,我已经考虑好了。” “青云,你最近在哪儿呢?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什么时候出来聚一下呀。” 青云? 应天扯了扯嘴角,叫得倒是亲密。 “我不认识诶。”他薅起顾青云的发茬,把手机屏幕举到顾青云的面前。 黑得幽深的眸一错不错地,“这是陌生人吗?” “他为什么叫你青云呀?”应天低低地笑。 手机屏幕的蓝光打在他漂亮的脸蛋上,宛如鬼魅。 “你们很熟吗?” 顾青云迷迷蒙蒙地觑向屏幕,涣散的眼睛聚焦出轻微的光亮,“XXX?” 他五官凑出股放松的怀念劲,“是孤儿院的朋友。” “朋友?” “你们聊天的还算频繁哦。” 什么朋友? 会高强度的聊天。 应天反正是想象不到。 你看他和顾青云的聊天记录,都是空白着的。 也就最近才增加了不少,顾青云总是给他打视频电话,又或者发一些坦胸漏乳的报备视频。 他断言里边必定有隐情。 “他是不是总缠着你呀?” 应天随手往上一番,密密麻麻的消息映入眼帘。 吃饭了吗? 睡觉了吗? 出来聚吗? 在做什么? …… 应天是受过私生饭,以及自以为是追求者骚扰的。 他一眼就辨出那人的苦苦纠缠。 恶心。 恶心! 他同情地扫了顾青云一眼,“你没被人追过,不知道怎么拒绝对方是不是?” “你听我的,这事我很有经验。” “你不搭理他就行了,或者直接说让他别来找你。” “再不济…再不济?” “再不济你给他删了怎么样?” “这样他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不过平白无故删人是不是不好呀?”应天故作沉思,手撩起顾青云毛衣的下摆,整个头头拱进顾青云的心口。 他咀嚼着充血的地方,淡淡完善着自己的计划,“得事出有因呐。” “这样吧,你发条语音告诉他,你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然后给他删了,让他别来烦你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XXX其实是有名字的,只是楼主懒得记而已。《 》 30-40 第三十一章 事实证明, 应天好心为顾青云指点的迷津,果然好用得很。 那天顾青云发过去一条语音,着重声明自己有了男朋友之后。 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意料之中地安静了下来。 “你看吧。”应天持着胜利者的姿态,轻拍了拍顾青云汗津津的脸颊。 “有些家伙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故意笑出声来,嘲弄:“就和你一样。” 都说了这都是他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 顾青云还要犹豫, 犹豫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要应他的话? 同他看齐, 比他小上几个月的顾青云, 在为人处世的方面还真是有的学啊。 不过这也没关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应天紧抱住顾青云, 泛着蓝光嗡嗡嗡响个不停的手机,早就被应天不知甩到哪里去了。 他想:顾青云就算是天生的愚笨那又如何呢?只要他长时间地同自己待在一起。 不说把自己的伶俐劲学个百分百,五六成总归也是有的。 这样看来, 顾青云还真是赚大发了啊。一丝一毫的学费未付, 却享受着匪浅的益处,如此运气还真是让人不服不行。 但怎么说呢? 换个人估计就不是这样了。 也就是应天。 “也只有我。” 应天沾着口列口液的食指,顺着顾青云的脸颊往侧滑过,他用力夹住顾青云厚厚的耳垂。 指腹对捻着顾青云先前做模特时, 被要求手扎进去的耳洞。 微不可察的小小一甬道,即使常年不戴耳饰, 也未重新生长出血肉。 指腹搓上去存在感颇强, 应天指甲大力扣弄着耳洞, 大相径庭的尺寸, 颇让他有种自己使使劲就会把那小洞捅穿的错觉。(这是耳洞啊QAQ) 他揉夹着大力地碾磨着那一块儿的肉, 最后做出一个拎着顾青云耳朵往上提起的动作。 应天居高临下地, 耳提面命地故作亲昵, 低沉的嗓音意味深长:“只有我。” “只有我。” 只有他才愿意摒弃前嫌, 毫无芥蒂地帮扶着向来讨厌的后辈, 为急功近利的“宿敌”出谋划策。 “只有我,帮你摆脱他了哦。”应天目不转睛地,对着顾青云努力皱起故作思索的眉,“你要怎么感谢我?顾青云?” 他玩心大起,嘴角笑意更深,提醒道:“是不是得同我说一句——” “谢谢应天呢?” 他再度摸上那洞。 —————— 【之前提过无数遍,我最不起眼的优点之一那就是诚实。】 【结果几天前为了帮顾青云,我难得撒了个谎。】 【如果是习惯撒谎的人,那么谎言对他来说或许完全不值一提,就像是呼吸,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自然,说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心理负担。】 【可我不是。】 【我很少撒谎,字字句句皆是真心。】 【这是幼时就被培养出的优良品德。】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对谎言几乎过敏般,在答应“成为”顾青云的男朋友,与他同流合污欺骗XXX之后,我就时常感到阵阵心悸。】 【每一个埋在顾青云胸口醒来的夜,每一个与他紧密相贴,膝盖顶着他膝弯的早上,都是从未有过的四肢发软,另一月支发石更。】 【我知道这是老天对我撒谎的惩罚。】 可木已成舟。 说出去的话如何能收回呢? 这又不是社交媒体里的语音条,未超过两分钟的,所有不好的话任何错误的决定,都可以尝试撤回。 然后若无其事地粉饰着太平,故作轻松地转移着话题。 【现实往往只能是,你要一条路走到黑。】 男子汉大丈夫,掷地有声。 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字字句句,分岔路口做下的每一个选择所负责。 哪怕一个谎言出现,就必须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应天也要强压下心头的不愿,捏着鼻子认下他“圣父心”发作的苦果。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戳破了顾青云的谎,撕下他俩互为男男朋友的假面。 同纠缠着顾青云的XXX说上一句,顾青云是在撒谎,他只是不想继续遭受着XXX的纠缠罢了,那是针对XXX的特地哄骗,是不作数的假话。 真的这么说出口的话,未免太过让顾青云尴尬,几度到了把他推陷于不忠不仁不义的境地之中。 【这…这也太坏了。】 应天仍是接受不了,他的心安理得是建立在顾青云的困窘中。 别无他法了啊。 为了增加谎言的可信度,应天不得不,同顾青云暂时扮演起家家酒的游戏。 要尽力地把一切落实,让XXX彻底地相信。 ———— 纵然截止目前,应天的演技生涯中并未演过明确的爱情线,少年时多数只是扮演着大家心中的白月光,又或者带着朦胧的感情戏码。 成年后为了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蹭上他的热度,应天挑选的剧本也多是独美的大男主,又或是非爱情为主打的其他影片。 可应前辈,毕竟实打实二十多年的演戏经验。只是装成顾青云的男朋友而已,这还并不足以难倒他。 真正应该担心的,真正可能拿捏不好角色的,估计也就顾青云一人了。 应天倒也不是担心顾青云不入戏,而是担心这非科班出身全无任何感情经验的家伙,太过入戏。 本就毫无避讳恨不得昭告天下地喜欢着自己。 全身心入戏之后,真把自己当成他男朋友?当成他老公当成一生一世的伴侣,又要怎么办? 顾青云这种人想来是最会蹬鼻子上脸,趁热打铁的借坡下驴。 要怎么拿捏住俩人相处时的度呢? 应天苦恼地戳了戳顾青云的酒窝,要时刻提醒他吗?要循序渐进地徐徐图之吗?还是不需考虑那么多,只一味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行事呢? 反正,自己这是在帮顾青云呀,好的坏的,顾青云理应通通照单全收地接受呀。 想通这一点之后,应天倒也没了其他顾忌。 他同顾青云顺理成章地亲吻,理所当然地拥抱,顺其自然地躺在一张床上。 顾青云妄想自己身边这个位置,怕不是已经很久了。面对猝不及防的身份改变,他适应得良好。 好到让应天摘不出他丝毫的不对来,好到毫无演技全是谢露的真情。 他似真的把自己代入成了应天男朋友的角色,又或者是什么肉麻的老婆称呼。 许是最大的心愿已经满足了,顾青云规规矩矩的,不再去搞那些上不了台面,只为吸引应天注意而存在的幺蛾子。 百分之六十的催眠,偶尔会被顾青云被挣出了几分清醒。 顾青云也一改往日,不会再去发起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反抗。 他整个人强抽掉逆骨般,丧失了支撑麻木地软下。 又像已彻底习惯了应天的雷霆手段,顾青云开始学着安安静静地任着应天为所欲为。 一如,他之前大多数时间所忍耐的那般。 顾青云顶着满身极难消肿的烙印似的指痕咬痕,他竭力避免着,与应天一切明面上的冲突。 至于,应天。 他始终不觉自己做得有多过火。 只一门心思地扮演着顾青云名义上的“男朋友”。 俩人皆是没谈过恋爱的童子鸡,但应天对角色入戏得还算快。 可是不知为何,和之前演过的所有角色都不同,这一次应天一直有种隔着玻璃的望梅止渴感。 是他没揣摩好,这个角色?还是太过欠缺的亲密关系,让他存在隔阂? 应天尝试去参考身边的恋爱关系,然而人以类聚。应天周围的人,能为他提供灵感的情侣,少得可怜。 每一对都不符合他同顾青云的现状。 实在没吃过猪肉,应天只好尝试在书里、电视电脑里瞧见猪跑。 【曾几何时,我对所谓的宿敌小说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觉得宿敌就是宿敌,发生了再多的意外、冲突也无济于事。】 【只是作者强行让他们搞在一起的手段罢了】 【从逻辑上压根说不过去,恨就是恨,讨厌就是讨厌,怎么可能掺杂着所谓的爱呢?】 应天是绝对的不理解。 苍天作证,好久好久之前,他甚至因过于讨厌、厌恶、嫌弃、不满、憎恶……顾青云。 而在初步尝试宿敌小说,看到那俩人抱着脖子互啃的瞬间,惊得手机都跌到了地上,无语良久。 让他无法继续再代入下去,并且震惊得整夜整夜睡不好觉,翻来覆去都是那些活=色=生=香的画面。 【吓人得很。】 这次却不同。 以往嗤之以鼻的,应天要逐字学习。就算这只是演戏,以他的性格也要尽善尽美地不留任何供人挑剔的地方。 他严以待己,同时也严以待顾青云。 早起的唤醒服务,更是被是应天写在所谓的什么“男友守则”中。 要求顾青云强烈背诵的,一步不落照做的。 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顾青云天赋不佳,后天的努力就格外重要。 一次学不会的,那就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 时间有限,那就压缩在一天的时间之中。 就像大胃王吃东西一样,吃的次数多了,顾青云的舌头,嘴巴,骤缩的喉管总是会习以为常的。 ——— “应天…应天……” 没工作的日子,应天起不了太早。 九点是他最早的期限,半梦半醒的状态,耳边传来理应如此的小声呼唤。 窸窸窣窣的伴随着被子掀开的动作。 下一瞬脚底的被子里拱进来热烘烘的一大团,虚压他身上的重量明显。 “应天…应天。” 扰人清梦的家伙还在喋喋地唤着,似久久不见应天有醒来的迹象,他含糊着淡淡的鼻音,声音小的像是虫子在发声。 “应……”他语调都染上紧绷的红,改起口来,“老公?” 顾青云问候一声。 应天醒来的瞬间,感受到的就是拱动在他小“复”处略带硬=挺的发茬。 以及唇舌炙热的package(直译)。 第三十二章 “做什么?” 应天蕴着睡意的声线, 嘟囔着响起。 他起床气算是比较严重的。 可抛开这点不谈,任谁平白无故被打扰了睡眠,重要的部位还被人叼在嘴里, 心情都不会太美丽吧。 应天觉得顾青云,最近真是无法无天惯了。 为了帮顾青云婉拒缠着他的麻烦,自己尽心尽力地同顾青云演着戏, 退让了不知多么多。 他允许顾青云吃他的舌头, 允许顾青云舌忝舌氏口及=口允他的手指, 偶尔也允许顾青云跪在他腿边闻着他衣服上的冷香, 像狗一样小小的?曾。 这完全算是额外开恩的程度了。 顾青云却拎不清地不依不挠,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忍辱负重,只换来了对方毫无节制的索求。 【G一大早起来, 不安安静静地去做自己的事也就罢了, 反倒是钅占进了我的被窝?还偷偷摸摸喊什么老公?】 【我几时这样要求过他了?】 应天一把掀开被子,对上的就是顾青云那双被热气熏红的眼,润润地蒙上一层水光。 他肉感十足的嘴,贪婪地张出夸张的弧度。 塞满了盘着青=筋的桂, 合都合不上。 他似是想要同应天问好的。 呜呜咽咽地发着支离破碎的颤音,来不及吞咽下的涎水就这样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滑落。 又蠢又滑稽。 垂眸看下去, 却也让应天心头有种指缝都被顾青云含住, 舔舌允的痒感。 “在同我打招呼吗?”应天索然地收回视线, 重新仰倒在床上, 喉咙里无意识地发出满足地喟叹。 “欸?” “刚刚你是不是叫了我老公?” 应天像是才意识到不对, 语调散漫。他手按上顾青云的后脑勺, 修长的指抓起顾青云的发茬。 制止他吞口因动作般, 薅着他的脑袋高高往上提起。 眼见着顾青云鼓鼓囊囊的脸颊, 瞬间干瘪下去。大张的嘴角果真发红似的, 如他预想中的一样合也合不起。 他松开对顾青云的桎梏,受重力影响,那沾着透明口口囗液的唇=瓣又一次重重吻了下来。 应天不满地挑剔,显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顾青云,说出来的口吻却腻得惊人,“那也是你能叫的吗?” “没……”顾青云迟钝地辩驳,不,说是辩驳也不太对。 他已丧失了同应天直面叫嚣的勇气,谁知道应天又会想出什么折腾他的法子来呢? 他只是小小声地提醒,“没有,是你昨天晚上……”顾青云话音未落,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的迷茫。 不对,不对。 他急红了一双眼,应天好像真的从来都没有让自己这样叫过他。 是他先遭不住应天的日凿夜凿,拖着沙哑的闷哼走投无路地求饶。 脑子已经被顶撞成了一团乱麻,语言组织能力也差得要命,胡言乱语一通想起什么称呼就唤什么称呼。 应老师,应天哥哥,应前辈,应天,小天…… 顾青云不论怎么唤,应天都像是没听到一样。汗珠勤勤恳恳地砸在他身上。 人在危急时刻总能爆发出无限潜能。 顾青云就是这样,鬼使神差地他想到应天这几天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想让我做你老公啊。” “把我当成你老公啊?” “怎么?这么想给我做老婆?” “你真是……” 他紧抓着这最后一根稻草。 焦糖色的眸坠着泪珠,顾青云失神地看着不断耸动着的天花板,“老……老公?” 他本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把这两个字说出口,直到他察觉应天骤雨狂风的动作停了下来。 俯在他身上的漂亮青年,迟疑地歪着脑袋,垂眼紧盯向自己。 应天的脸色说不上难看,也谈不上什么心花怒放,偏向他往日面无表情的冷淡。可睨过来的视线,透着股令人遍体生寒的古怪悚然。 “叫我老公啊?”他慵懒的语调,要笑不笑的表情同此刻如出一辙。 相近到,顾青云都记不清他昨日的求饶到底有没有打动应天,换来他的高抬贵手。 在唇=肉被重重压向那滚烫的肉,并顺着他反驳时嘴巴微微张开的缝,再度把它塞满的刹那。 顾青云汗毛倒竖地想起。 哦,怪不得他记不清。 原来叫完那句“老公”后不久,他就彻底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我昨天怎么了?”应天振振有词,“我昨天可没让你这样叫我。”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分明是你脱口而出的。” “都叫我老公了。”应天忍不住提起旧账,觉得顾青云这家伙还真是不老实,还真是惯会惺惺作态。 前几天还言之凿凿,哭得个不停,说什么不会再喜欢他了不会再招惹他了,甚至连看都不会再看他。 结果怎样? 结果还不是骗他的。 无意之间把真心话说出口了吧? 应天手摸上顾青云的颈后。 “骗子。” “嘴里没一句实话的坏狗。” “还敢说不喜欢我?”应天用着劲,塞得顾青云几度干呕,“还敢说你不会缠着我?” “还敢以后不会再看我?” “嗯?”他反复确认的,讨要着答案的话带着抹歇斯底里。 “还敢不敢骗我了?” 顾青云红着眼摇头,“不敢。”他含糊不清地答,动作幅度太大,导致微撅起的那两团浑圆也跟着颤。 【看吧,他那天果然是在骗我。】 【前几天那些同我叫嚣的网友呢?你们哪儿去了?】 【这几日我光顾着驯顾青云,倒忘了反驳你们。】 【事实证于雄辩。】 【他就是爱我呀。】 【你们……(嗤笑)如何呢?】 “这还差不多。” 得了饶人处且饶人,一大早的,应天才没什么把顾青云弄哭的兴致,也没有兴师问罪的爱好。 某些人知道错了就好。 应天向来如此宽容,他奖励似的摸了摸顾青云的头,“不同你计较了。” 话语里却仍匿着威胁,“以后别骗我了知不知道?” “再有一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晓不晓得?” “否则受罪的就是……”应天顿了几秒,手指旁敲侧击地点过顾青云的额头。 他想一路往下扫过去的,奈何顾青云的眉骨、口鼻乃至下巴全紧贴住他的口口,丁点儿缝隙也不留。 害得应天只好收回手,把掌心重新贴在顾青云颈后的痣上。 他屈尊俯就退而求其次,“好了~” 这话细听还带着些哄,“现在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按照要求,帮我吸出来吧。” “你也知我有洁癖,所以注意不要漏出来一丝一毫哦。” 【以防评论区里的人再次骂我,我先提前解释下?】 【我这并不是强人所难。】 【G早就吃惯了的,你们忘了他都练习过好多次了吗?】 【而且我是他喜欢的人,他理应甘之如饴不是吗?】 眼见着顾青云垂头耷脑的,咽下嘴里的东西。应天这才移开一错不错的视线,掀开被子彻底下了床。 今天是应天的外出日,提前一个月就写明在了他的行程表上。 和工作无关,却也是应酬。 只不过需要应付的人,是他的家人。 他爷爷的八十岁寿宴,早在半个月前就声势浩大地宣扬出去,通稿里遍布着他爷爷七十多年累积的全部“成就”。 不知道的人,唯有钦羡。 羡慕他出身名门,羡慕他事业有成,羡慕他做出的贡献,羡慕他家庭和睦,羡慕他儿孙满堂…… 至于那些不好的事,全都闭口不提。 就算有人不识趣地提起,年轻时他曾闹出来的那些荒唐至极的风流韵事。 评论里立刻就会有人跟着帮腔,说什么男人都这样,说什么时代不一样了,还说什么积点口德吧老爷子都多大岁数了? 看得应天想笑。 若不是他确认那几个人并非水军,他还真就怀疑那些一味帮着他爷爷说话的家伙,是收了钱才如此兢兢业业。 合着只是为爱发电吗? 不得不说,这做得可比他这个真孙子好上太多了。 要知道,应天可是连他的寿宴都不想去。 他们家的人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师承一脉的感情淡薄利益至上。 即使是血缘至亲,也要靠着价值二字来维系。提供不了价值时,有多远滚多远;能提供价值时,欢天喜地的所有人都开始围着你转。 应天以前倒是无所谓,可能也没意识到这一点,长大成人后却只觉得他们假惺惺的让人反胃。 若不是,他家人买通稿的时候,把应天也算在其中,铺天盖地宣传着应天会去参加应XX的寿宴,又说你们知道应天的家庭背景吗?你们知道应天成名家里人帮着出了多少力…… 把应天架在高处,没一条台阶可迈下。 不去不露面的话,他就罪该万死,就要受广大热心网友的笔诛墨伐。 若非不想再节外生枝麻烦缠身,应天是真想待在家里。 哪怕什么都不做,又哪怕做的也都是消磨时光百无聊赖的小事。 也是好的。 何况,顾青云还在这儿呢。 他总归能从这讨人厌的顾青云身上,找到些许的乐趣。 揉他的软肉,咬他的骨头,扯他的衣服,看他又羞又急的手足无措,支支吾吾憋红了一张脸的妥协…… 什么都比同那些人虚与委蛇来得好。 他爷爷的寿宴定在晚上的六点钟,勉强考虑到老人家的作息时间。 应天和经纪人张源说好,下午四点左□□车过来接他。此时不过上午十一点,时间还早得很。 胡闹了一早上,精华都被顾青云口及走了,应天自然而然地感到饥饿。 饿到他久违地感到头晕,需要抱住些什么东西才能勉强站稳。 【当时我身边再没有别的人了。】 【别无他法,我只能选择抱住顾青云。】 第三十三章 应天胃口向来不是很好, 吃饭也只以不让自己饿死为主。 有工作的时候,他的早餐是助理猴子帮忙去订购的。 通常会有一杯用来消肿的冰美式,外加用全麦面包叠成的三明治。内里夹着生菜、西红柿、牛肉、鸡蛋维持日常所需。 自己在家时, 应天懒得洗洗涮涮又切叠。 少得可怜,能心血来潮特地吃早餐的清晨,他仅会啃上一个苹果, 喝上一杯蜂蜜水, 又或塞上一片全麦面包。 至于一天之中剩下的其他两餐, 若没出行计划, 应天同样也只是将就。 饿了就胡乱往嘴里塞些东西,又或者慢慢等待饥饿感消失。 因此他冰箱里囤积的食材,往往过了赏味期也不见有消耗。 久而久之应天也就懒得去采购, 额外往冰箱里放什么食材 , 反正到最后也没人会去吃。 就算冰箱偶尔会被家人,助理、经纪人所填满。可没过两天,应天就会腾空着冰箱,把里边的东西四分下去。 这些东西与其放在他冰箱里, 等着腐坏等着浪费,还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 之前, 确实一直都是这样的。 但最近顾青云住了进来, 顾青云是个能吃的。 【我并非不是一个不考虑同居人诉求的专制者。】 【我不怎么喜欢吃东西, 不过G应该和我不同?】 【因细数起来, 他似一直都处于饥饿期。】 【幼时食欲尚未填饱的人, 即使后续长大成人, 他内心对食欲的渴望也始终旺盛得彭拜。】 【再加上G块头不小, 若是他不喜欢吃东西的话, 又哪里能锻炼出这么大块的肌肉来?】 【想来他就是个贪吃的。】 于是, 冰箱里那些总是等不到人吃的昂贵食材,也终于有了消耗下去的迹象。 “做什么呢?”应天带着漉漉的水汽靠近,小复紧贴在顾青云的腰眼处。 他轻轻耸动起鼻尖,冲了一通凉水澡,此刻还泛着些许凉意的双臂,有意无意地搭在顾青云紧实的腰线上。 相差无几的身高让应天能轻易能把鼻子贴在顾青云的颈弯处,“今天吃什么?” 他精致的鼻头嗅个不停。 棉质的睡衣已完全压上了,顾青云身上套着的紫色调蕾丝胸衣。 应天来回地闻着,翻来覆去,鼻尖点在顾青云颈弯的皮肉上,表情坦然。 虽也说不上来,他到底在嗅着什么。 是在闻锅内沸腾白水散发出的滚烫潮气?还是在闻顾青云身上始终保留不下来的,淡到不能再淡的薄荷味? 但总之,应天紧抿的唇跟着轻嗅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密密麻麻地印在顾青云的颈后。 潮热的吐息打在脖颈边缘,顾青云觉得痒,又不敢过分躲避。他有些闷闷地回道:“面…面条。” “又吃面条?” 应天随口嘟囔了一句。 似嫌压在他棉质睡衣下的那层蕾丝带子,以及束腰的鱼骨硌得慌。 应天动作自然地摆弄起顾青云身上穿着的那套连体睡衣。 说是睡衣也不太准确。 毕竟没人平常会在家里穿成这样? 又是短到夸张,会被浑=圆=弧线撑到空荡的蕾丝裙摆,又是聚拢的钢托、鱼骨…… 那少得可怜的布料,只能勉强算作内衣。 还是瞧着就不大正经的那种,摆明了带着几分勾=引的意味在其中。 动作幅度稍微大上一些,隐在轻薄蕾丝下的肉感,健壮的肌肉轮廓,尚未消肿仍充着血往上=翘起的地方 ,就全一览无遗地映入眼帘。 让人不看都不行。 “面条好吃。”被应天摩挲过的皮肉裹上一层电似的,让顾青云抖了下。 “那也不能总吃面条啊。”应天还以顾青云是冷得发抖。 他极为顺手地用手掌心绕着顾青云的胸围往前丈量而去,树袋熊一样紧趴在顾青云的身上,指甲时不时地扣捏着。 “冰箱里那么多好吃的,又不是不给你吃。” 顾青云在应天家里住的这十天,其日常的三餐都是顾青云自己准备的。 应天从没想过苛责顾青云的吃食。 冰箱里的东西给谁吃不是吃呢? 身为房子的主人,他倒也想着给客人露上一手来,思忖须臾又觉算了。 顾青云这家伙虽然讨厌,但自己没必要用歹毒的厨艺去谋害他的性命 。 所以一连几天,食物方面都是顾青云“自作主张”。 许是顾青云不是个吃独食的人;又或许是觉得干啃全麦面包的应天着实可怜。 他会准备双份的食物。 顾青云的厨艺还算不错。 当年他从孤儿院离开,辍学去打拼的那几年,并非一帆风顺直接被星探看重挖进了娱乐圈。 没成年之前工作并不好找,就连去做群演也费劲得很。顾青云用来维持生计的工作,往往都是需要出力气的。 搬砖、卸货、刷盘子、送快递…… 他也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帮厨,得益于那段时间的经历,顾青云做出来的东西有模有样。 起码总爱挑剔着他的应天,在食物吃进嘴里的那一段时间,不会说上太多话。 “吃面条就够了。”顾青云含起胸,被拧过的位置破皮般蜇蜇的痛,即使咬牙竭力忍耐着,痛得也会让腿根跟着一起发颤。 “躲什么?”应天察觉到顾青云的躲避,紧贴上来的身子隔绝住顾青云的退路,他道:“你没发现吗?” 才睡醒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应天故作玄虚卖起了关子。 “发现…发现什么?”顾青云困惑地偏过头,用力攥着蕾丝裙摆企图让它不被磨蹭开的动作略有僵硬。 应天拂开顾青云虚握着的拳头,力道或许大了一些,再加应天一时没注意。 他掴上圆滚屯丘的掌轻飘飘地伴着脆响,撩起了工艺复杂的裙摆,顺势掐了下蜜色的肉。 应天短促地笑了声,恶趣味被极大的满足,他拖着长音“发现你最近——” “……” 高高提起顾青云胃口后,应天又转移起话题,他敛起谈笑的心思,冷淡地提醒道:“水开了哦。” “现在是要下面了吧。” “你看,”应天得意地笑,“我都看会了。”他猫儿一样略有上扬圆溜溜的眼,幽幽扫过顾青云的偏过的侧脸,等待着什么般不发一言。 “你…你厉害。”顾青云学乖了,笨拙地夸了起来。 应天切了声流转着眼波,手却始终没有收回来,他神情自若道:“那还用得着你说?” 现成的速食拉面,算上水烧开的时间,煮个七八分钟就可出锅。 吃饭的时候,大抵是应天最为安静的时刻。 这也是,顾青云难得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时间 。 哪怕应天放着那么多位置不坐,偏偏和他挤在同一张长条椅子上,拖鞋也踩在他的脚丫上。 但归根结底,已好上太多。 应天吃饭并不专心,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咀嚼两口,食指就快速地刷过手机屏幕。 偶尔遇到好玩的新闻,应天会随口念出来。 起初迟钝的顾青云还没意识到,应天是在同他说话。 他只觉得应天怪怪的,自言自语的话音未落,就突然看向自己。 灼灼的目光不善地盯过来,待自己汗毛倒竖,迟缓地附和了一声干笑又或随便的一句话后。 他才会嫌看自己一眼都多余一样,施施然地移开视线。 今天也是这样,正专注吃面的顾青云,又一次注意到了那令他头皮发麻的渗人眼神。 顾青云忙咽下嘴里的东西,“应……应天?” 怎……怎么了吗? 顾青云心头一紧,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漏听了应天的话。 “没什么啊。”应天碗里的东西仍是没有减少,清淡的表情起伏着风雨欲来的压迫。 他对着手机读出屏幕上看到的消息。 “后台花絮,采访新晋流量——顾青云,他的胸肌是怎么练得这么大的?能不能让我们摸上一下。” 每说一个字,应天的脸色就冷上一分。 直到最后那张漂亮的脸蛋,已一寸寸完全沉了下来。 “你让别人摸了?”应天毫无征兆地问。 第三十四章 肉眼可见的, 顾青云被问得发愣。 空白的脑子,缓过神来后讷讷的就是一句:“没……没有。” “大家好,我们是芭蕉娱乐……” 听筒里传出的声音, 顾青云并不陌生。 那是访谈节目结束后,他在后台接受的其他媒体采访。 视频里的记者只是在同他开玩笑。 标题估计也仅是为了吸引大众眼球,而抛出的噱头。 对方的提问, 实际上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远没有标题展露的这么劲爆。 “……” 心里越是着急解释, 脑子就越是迟钝。顾青云蠕动着嘴唇, 后脑勺宛若是压了一块巨石, 堵住他一切辩解的词汇。 “……” 看在应天眼里,顾青云的不言不语,顾左右而言他, 那就是心虚的表现。 他嗤了声, 手指敲击着餐桌。像真的对这个采访感兴趣般,应天移着视线不再看向顾青云,反倒是专心地盯着手机屏幕。 一来一回的快节奏问答,仅持续了几分钟。 可对大气不敢喘的顾青云来说, 它漫长的却仿佛一个世纪。 良久后,应天这才慢条斯理地覆过手机屏, 冷淡的声音辨不出喜怒。 他漂亮的脸蛋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刻薄笑意, “确实没有, 是我误会你了啊。” “……” 顾青云闻讯眼睛一亮, 整个人都松下股劲。 他紧绷起的上本身泄出口气, 轻抖着贴赖住木质擦桌。 那颇具质感的长条直线, 受压后扁平地挤住顾青云的下胸线, 代替钢托托起他饱满的two团。 从任何角度来看, 都几度呼之蕾丝胸衣欲出。 以为警报解除的顾青云, 身后若是有尾巴,现在指不定怎么兴高采烈地甩起来。 应天的视线,在遍布着牙印指痕的乍现春光里略有停留。 似是瞧不得顾青云傻呵呵的蠢样,他指尖痒得厉害,脸上的神情也无法保证完全愉悦。 他冷冷吐出一句:“虽然没有真的碰到你,但你难道不会拒绝对方吗?”仔细想想,顾青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讨好这个讨好那个。 语焉不详,对谁都有好脸色。 这也不怪有些家伙,毫无分寸地把玩笑开在他身上吧。 应天向来是不喜欢把话说得太清楚,只是他觉得依照着顾青云那蠢笨的脑子。 他若是不点开来说,这人或许永远也意识不到,不明确的拒绝在很多时候就代表着纵容。 不过? 顾青云是故意这样的,也说不准呐。 应天挑剔扫了顾青云一眼,脑子里想的东西,格外得有理有据。顾青云也许就是故意的,他在片场的时候就喜欢这样。 利用着皮相吊着那些喜欢他人的胃口,哄着大家围着他团团转,应用着同现在一样无害的表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坏。 真是坏透了。 应天舔过唇,暗下的眸色还是无法忽略,眼前明晃晃抖个不停的蜜色。 他二话不说的。 细长的手指借着敞开的领,攀着砌出来的壑,直直地伸出手去。 刚才他就觉得了。 在他家住了这么多天,可能是营养跟上了又或者是自己的功劳,顾青云仿佛二次发育般,貌似长得更大了。 看在眼里掂在手心颇为可观。 比起他先前弄虚作假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 应天用力张开自己的手,五指做出爪柔的动作。 果真一只手拢都龙不住。 疲于锻炼的肌肉,几日释成了软绵绵的劲。丰盈的脂肪,抓上一把便会从指缝间隙里漏出。 胖得要命。 顾青云似痛的闷哼了一声,脸上憨厚的傻气也凝滞地僵硬起来。 迅速蓄上一层水光的眸,又开始无声地哀求,偶尔从唇齿间溢出来的呼喘,痛极似的像是幼狗被踩住尾巴发出的凄厉悲啼。 “装什么可怜样子?”应天啧了声,“我这是在帮你啊。” 顾青云不就是喜欢大女乃吗? 所以才想方设法地给自己加料。 扪心而论他本钱还算不错,但怎么着,上限就摆在那里,要想突破只能走走歪门邪道了。 若非自己的日凿夜凿,尽心尽力地为他详细检查,一个部位一块皮下组织都要翻来覆去地捏上好久。 它怎地会成长得这么快? 短短几日就焕然一新,抛开充血的月中月长不提,也月巴美得软乎乎,颤巍巍地挺拔。 如此的恩同再造妙手回春,说是再生父母也不足为过了吧。 自己给予了顾青云这么多帮助,这肉这脂肪哪一处没被自己摸透? 作为身体主人的顾青云都没做到的事,自己替他做到了。 这样说来,手里的丰=腴软=肉怎么看,都算是打上了自己烙印的所有物了吧。 常言有道:打狗还需看主人。 那想要看他的所有物、摸他的所有物、开他所有物的玩笑。 出于礼貌,是不是也要跳过它那个无能的旧主人,来问问自己这个新主人呢? 是不是也要问上一问,他这个对它们恩重如山的再生父母呢? 行不行?可不可以?好不好呢? 应天捻上肉桂色的尖。 他不想太过为难顾青云。 丧失了女乃子的主动权,估计已够让顾青云伤心的了。 身为一个好人,自己理应不去火上浇油,命令他对每个人说上一句: “你们别看我了,这是应天的。” “不可以动,不能摸不能碰!” “这是应天的东西。” “只有他能看他能摸他能咬。” “你们得问应天,我做不了…做不主的。” 窝囊至极的顾青云,说不定说着说着又会掉下眼泪,卖着乖讨着巧。 含混不清地表示,他要听应天的命令。像条忠诚的狗一般,义正言辞地捂着胸膛替应天捍卫,他所有物的所有权。 “你也觉得这样太过为难你了吧。” 应天一副替顾青云着想的模样,薄唇轻语,手上的力道却宛若要把什么东西给扯掉一样,大力得让人挣脱都挣脱不开。 他故作天真的黑眸,是遮掩不住的恶劣盎然。空闲的另一只手贴合住顾青云的脖颈,指尖抓着两侧的皮肉,感受着顾青云紧张到加速的脉搏跳动。 应天柔声:“你说,我在上边给它穿个洞。” “挂上写着我名字的铁环、铁钉、铁坠?你觉得怎么样?” “不喜欢铁的,我们还可以换成金银,珠宝也是可以的。”应天从来都不是个吝啬的人。 他有商有量地笑着,一点也不专横武断。 说出来的每一字,却宛若带着冰碴,冻得顾青云脑子都没法打转。 他愣愣地眨着睫毛,有些消化不了应天说的穿洞穿的是哪个部位? 脖子吗? 耳朵吗? 嘴唇吗? 鼻子吗? 舌头吗? …… 直到月匈口传来刺痛,他抬起的凝滞视线对上应天似笑非笑的眼。 顾青云悚然地滚动着喉结。 “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何时,脸上挂着浅浅一层笑意的漂亮青年已完全贴了过来。 被对方捏住的部位,疼痛的同时还带着腰眼发酸的难以忽略的酉禾麻感。 它像是橡皮泥一样被高高扯起拉出一条短促的嫩=红直线。 簌簌的鸡皮疙瘩几乎瞬间就爬满了顾青云的脊背,让他连痛呼、惊呼都喘不出来。 只屏气凝神地,傻了一样地看着一厘之隔的应天。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应天扬着的尾音口吻发腻,真要即刻落实这件事似的,他长臂捞起桌上倒扣着的手机。 轻车熟路地切换着紫色的购物软件。 俨然已开始认真地挑起了款式。 他两只手都不停歇,上下滑动,左右捏揉。 嘴里也嚷嚷着:“我这个想法很不错吧,不用你说一个字,只要看到了那上边标注的名字,大家就都知道那儿是我的专属。” “再也不会有人借着玩笑去占你便宜了。” “一举多得呢。” “我很聪明是不是?” “是不是呀,顾青云——” 顾青云被唤的蓦然回过神来,月匈前的刺痛已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月长到有些发木发麻了。 他是打过耳洞的。 刚入圈的那段时间,他被人忽悠着去做了一段时间的内衣模特。 当时的摄影师说他耳朵缺少着修饰,挂上些饰品才好看。 经纪人把话听了进去,转头就带着顾青云去路边的店里扎了个耳洞。 当时就是这样,整片耳垂被用力地捏揉着,起初是烫后续是发麻的月长,直到最后那一块肉已经到了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紧随其后那涂抹着红霉素软膏,被削到尖锐的耳钉噗嗤一声刺进了压薄的肉里。 宛若在进行着慢动作,明明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却能清楚地感知针头刺过表皮,穿过血肉,捅出个带着血的洞来。 耳垂尚且痛到如此,换个部位呢?顾青云恐慌地目眩。 应天却还在自顾自地讲述着,其残忍的具体过程。 “担心痛?”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带着猜测:“应该不痛的吧。” “我看网上都说和打耳洞差不多痛啊。” “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穿孔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嗯?” “不过这里的操作空间可比耳垂小多了。”应天垂眸往手拢住的位置扫了眼,额前散落的碎发半遮住他眼底不正常的亢奋。 “这么小的一块儿。”应天语气怜悯,觉得顾青云还真是不给力。 他都已经费了那么大的劲,某些地方效果显著着,这部位却仍旧小得可怜。 很小很小的一小块儿,就算已把它搓得充血,用力地往上拽去,竖直穿过一个铁钉的可能微乎其微。 用的力道稍稍大上一些,保不准还会头首分离。 血淋淋的可怕。 【好可怜呐,都要被玩出血了。】 应天伸手用手按住,不知为何莫名开始打哆嗦的顾青云。 “脸怎么这么白?”他笑倒在顾青云的怀里,全然不顾顾青云的躲闪。蛇一样狗皮膏药已一样紧紧紧紧贴着对方,他道:“我和你开玩笑的啊。” 应天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玩笑的意外,他黝黑的眸透过额前的碎发死死地扫过来,掀唇又道:“穿孔太痛了的话,纹身你觉得怎么样?” “刺青也很不错啊。”他一唱一和。 【而且更一目了然呢。】 不像穿孔,小小的一点儿就算带上链子带上吊坠,上边刻上应天的名字,也要费尽心思地辨认。 一点也不方便。 明明它就是有主的呀,直说就是了,干嘛搞得这么迂回,就像见不得人似的。 还是刺青好,顾青云块头那么大,能刺上他名字的地方也有很多。 “唯独一点,”应天的关切带着疯劲,“纹身之后,你是不是就不能再拍赤=裸上身的戏份了?” 估计是不能了。 为了不带坏屏幕外的未成年,很多明星在出境的时候,都需全力遮挡着身上的刺青。 可以用遮瑕膏,不过遮瑕膏的遮瑕能力有限,遮挡不住的话,后期会帮忙。 在电影、电视剧之中,出于角色的需要倒是不必遮瞒。 可对于顾青云来说,他的戏份总归是要受限的。 毕竟同他合作的那些导演那些制片,似知道顾青云有一副好身材,总是爱设计些从来都不必要的桥段。 让他月兑掉上衣,光着膀子,坦胸漏乳的,又或者只让他穿着一层单薄的棉麻背心,往他身上浇着水。 在大屏幕上,浸透他身上堆砌的每一条肌肉线条。 就好像恐怖片里,一定要有女人洗澡。 堪称恶俗的程度。 【至于明目张胆地标榜着那地方是我的,清清楚楚地印着我的名字,会给我带来多大的影响,会在娱乐圈掀起多高的惊涛巨浪,我倒是无所谓。】 【一个字名字罢了。】 【而且这是事实啊。】 【那里是我一手催熟的,本来就属于我的呀。】 【我仅仅只是实话实说。】 【若实在担心那位置太肆无忌惮,为我惹火上身。】 【G那家伙就应该有些自知之明呐,别轻易被旁的人瞧了去。】 “又或者不刻在你胸膛,”应天手劲未减轻,目光顺势往下移动而去,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反正还有很多隐秘的不足被大众发现的部位哦。” “你觉得怎么样?” “顾青云。” “……” 那一小块肉痛得已经失去了知觉,顾青云下意识地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 “不要不要。” “应天,不要。” “不要。” “……” 顾青云痛得,吓得语无伦次地求饶。 他听得出,应天没有在同他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打算往自己身上穿上几个洞,挂上刻着他名字的吊坠。是真的计划着在自己的月匈前纹上——应天专属这四个字。 他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否则迟早有一天他会从里到外,每一种器官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都变成应天的所有物。 需要承受着来自应天的一切的把玩戏弄。 到时候应天让他向东,他就要向东。 应天让他向西,他就要向西。 他肯定会被调=教成应天最得心应手的引以为傲的狗。 应天肯定会耐不住性子,向周围人显摆的。 那大家都会知道他这么大的一个男人,是应天的套子,是应天的娃娃,是已经被应天吃干抹净的狗? 早就被应天,摸过、舔过,捏过,揉过,掐过,啃过? 无数次。 不! 不。 顾青云浑身的毛发都要炸开,他得离开这儿。 虽然应天说这是他的新家,他已经在这儿住了好多天。 但他得离开,他必须得离开这儿。 不然,他就要成为应天的所有物了?比现在还变本加厉的,时时刻刻的被对方管着,再也没有了自由。 月匈前的皮肉已要被掐烂了,顾青云求饶的动静也越来越哑。 偏偏,直到应天收回手之前,他都不得动弹分毫。 还要在对方一本正经说上一句,“你看,我又帮你弄大了很多”时,竭力往上提着痛到蹙起的浓眉,说上一句:“谢谢…谢谢应天。” “谢谢主人,帮我。” “乖啊。”应天笑吟吟地又往顾青云惨白的脸颊上又咬了一大口,他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十足地得意瞥着自己扣掐出来比之前大上几倍的成果。 “保持这个动作,再给你拍张照片好不好?”应天话音抛下的瞬间,手机的摄像头已开始了运作。 咔嚓一声,顾青云的月匈与他泫然若泣的丑脸被框在图像之中。 应天欣赏之际,一不小心切换成相册。密密麻麻的内里,竟全是各种角度各种穿搭各种部位的顾青云。 “我拍得还算不错吧,比先前给你拍照的摄影师也不差到哪里去吧。”应天笑问,失神的顾青云,略有得意。 “是不是?” “对不对?” “说话呀顾青云。” “是…是是。”顾青云闷声地应,他边说边有水珠接连不断砸在木质餐桌上。 “高兴哭了?”应天感慨顾青云还真是喜欢演戏,日常生活也不忘持之以恒地锻炼哭戏。 眼泪流下的速度够快,感染力也够强,可惜哭起来太丑了些。 双眼皮都肿成厚厚一层,不晓得还以为他受了多大委屈呢。 “高兴的哭不是这样子哦。”应天用食指揩去眼泪,难免提点顾青云一句。 “眼睛在流泪,嘴巴却是要笑的呀。” 顾青云的勤勉好学,许是真的打动了应天。身为娱乐圈的前辈,他很高兴看到新一代的小生能如此上进。 他湿乎乎的舌头吃走顾青云脸颊的泪,又理所当然地品尝起了顾青云的嘴唇。 顾青云这么喜欢他,最近也还算听话,这些勉强算是对顾青云的嘉奖。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坏人,有惩有罚才能更好的拿捏住顾青云那种家伙。 一直到临近出发前的这几个小时,应天的心情都还算是不错。 顾青云老实听话,没做任何忤逆他的事,乖巧得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应天难得正眼打量起顾青云,觉得对方一下子变得孺子可教。 【都说了我不是吝啬的人】 【做得不好,要受到惩罚。】 【那么做得好,同样就得接受嘉奖。】 【俗话里是不是有一句?要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足草?】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饶是顾青云并非是马,但吃草这一点倒是可以借鉴一下。 吃草好啊。 顾青云吃他的草就不错。 心里惦记着回来给顾青云做嘉赏,寿宴的全程应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反正,家里也只是需要他露个脸,好让他们有话题接着炒作。 履行完自己的职责,应天同父母简单说了一声就提前驱车离开了老宅。 满打满算他只待了不到半个小时。 回程的途中,应天还特地去了趟药店,用黑色塑料袋拎出一大包顾青云吃草的辅助工具,他没什么经验都是跟着网上的教学入手的工具。 坐会车内。 “什么东西还非得你自己下去买?”副驾驶上坐着的张源说,“直接让猴子去买呗。” “是啊,应哥。”猴子跟着帮腔,反正跑腿也算是他工作的内容之一,以往应天也没少让他去跑腿,他都熟得很。 应天并未作声,心情倒是好得离谱,他手一敲一敲地点着膝盖,嘴里还哼着他出演第一部电影时的主题曲。 那回往老城区的路,应天走了没有上万趟,也有八千次。窗外的景色,他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 像是为了锻炼他的记忆力,又或许想给他找些乐子。 窗外擦肩而过的车流中,一辆眼熟的黑色保姆车扬长而去,逃难般加速驶过车畔,又在斑驳的雨幕里拐进前方的加油站。 “好强的既视感啊,这车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张源摸了摸濒临全秃的光亮头顶,不由发出感叹,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挺眼熟的。”猴子盯着后视镜,也道。 应天嘴角的笑还保留着先前的弧度,黑眸里的笑意却已一点一点的淡去,显得冰冷异常,“跟上去。” 他轻俏到发飘的声音,落在车厢中莫名恐怖。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两辆保姆车一前一后地驶向前方的加油站。 “顾青云。”应天的手机监控里,早就没了哀哀的答声。 他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冷不丁嗤了句,亲昵地抱怨着,优越感十足地宽容大度:“不都说了,不要把我家里的地址告诉别人吗?”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他一寸寸地按下车窗,那张隐在阴影里的漂亮脸蛋,一点点露出,应天沉沉地笑了起来。 车尚未挺稳,他便掀开车门径直迈步走向那老土的保姆车。 伴随着鞋跟哒在水泥地上的声响,应天一步步地逼近。 “你——不——听——话——哦。” 他手已攀向车把。 第三十五章 “应天?” “应天!” “……” 经纪人张源压根没想到应天会突然打开车门冲下去, 反应过来后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他忙指挥着猴子找个僻静地停稳车,自己则胡乱从车里抓了个帽子和口罩戴在头上,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 八点左右的加油站, 来来往往的车流量大到恐怖。再加上他们从寿宴现场离开,身后保不齐还跟着狗仔又或者记者。 张源太了解应天了,他是真的害怕应天一个不察, 直接把自己送上热搜。 “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张源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转得飞快的脑子已经在设想稍后的公关方案了。 大不了…大不了就是当众爆发冲突, 然后被各大网友顺藤摸瓜摸出应天和顾青云同居, 从而无痛出柜嘛? 这有什么的? 张源捂着嘴,恨不得飞扑过去抱住应天的大腿,“千万!别冲动噻。” “好好说说嘛。” 张源急得快哭出来了, 两只腿倒腾得飞快。 与之相比, 应天倒是闲庭信步得很。像是在出演什么夜间偶像剧似的,他屈着食指叩了扣暗色的玻璃窗。 体贴隔着一层玻璃外加天色昏暗,车后排坐着的顾青云许会看不清站在车门外的人到底是谁。 应天饶有礼貌地表明了身份,“顾青云。” “开门。” “我是应天啊。” 他凸起的锋利喉结往下滚动着, 挤出来的声音带着几分轻轻浅浅的笑音,听起来却反倒是阴森到了令人发怵的程度。 应天拽了下门把手, 预料之中的他并未一下拽开。 车内的情况, 估计乱成了一团。 发动机轰鸣着, 盖住车内的一切声响。 聪明如应天, 他并不难猜出, 车里的人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商讨。 【到底是要打开车门?】 【还是一脚油门直接溜之大吉。】 【很傻不是吗?】 【这种情况, 跑又能跑到哪儿呢?】 【倒不如赶快下车, 识趣地跪在我脚边, 祈祷我不同G计较他犯下的错。】 【而且…而且很令人不爽啊。】 后排坐着的顾青云明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却一字不应。 应天不屑地嗤笑出声,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读懂蠢狗的心理。 这家伙恐怕真就和犯了错的犬类相似,因深知自己罪孽深重,自觉自己没脸应他的声,所以装作哑巴。 瑟瑟发抖,宛若直接被吓破了胆。 【搞什么嘛?】 好脾气如应天也难免感到些许的不快,顾青云做出这一遭,搞得就好像他很可怕一样。 搞得就好像,自己多么不近人情,多么生气一般。 完完全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明摆着,是看自己好欺负。于是,就肆无忌惮地往自己身上泼莫须有的脏水。 自己若是不真的如他所愿生上一场气,岂不是…岂不是对不起顾青云的期待了? 应天骤然升起一股无力感,十天了,已经十天了。 顾青云和他朝夕相处了整整十天了,他怎么还是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自己允许他,好好的待在自己家里,供他吃供他住,教导他礼仪,引导他走上正途。 他出门也有自己的金牌经纪人外加助理相随,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也许……也许…… 事已至今,应天仍是愿意去相信顾青云那个坏家伙的。 他觉得也许这件事顾青云不是主谋也说不准呐。 顾青云那么傻,那么笨,又那么没有主见。 可能就是他身边的人蛊惑了他,哄骗了他,逼他诱他,从顾青云嘴里套出了自己的家庭住址。 应该就是这样的。 那些家伙欺骗了顾青云,又渐渐被顾青云意识到不对,他们没有其他办法收场,只好连带着把顾青云一起“套”走。 但凡不在法治社会,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杀人灭口”“死无对证”了吧。 【好可怕。】 “好可怕。” 【现如今这个世道,怎么还有人这样不讲道理呢?】 应天实在是担心顾青云的安危,下手不免又急又重。 车门打不开,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他只好摒弃掉多年来的洁癖,随手在路边捡起了个石块。 “没关系的,顾青云。”应天喃喃,“我会把你救出来的。” 他举着石头对准车窗,觉得顾青云真应该好好感谢自己一番。 若非自己即时发现不对,顾青云此时说不准已经被别有用心的人给骗走了。 他帮了顾青云这么大的忙,顾青云要如何感谢自己呢? 像以往一样给自己做饭,为自己擦背,简单地替自己梳解谷欠望,是不可以了哦。 毕竟有句俗语怎么说来着? 叫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应天苦恼啧了一声,顾青云本来就想要赖上自己,本就喜欢自己。 这次自己救了他的命,他或许要更对自己死心塌地了,真要把成为自己男朋友这件事落实到底? 到时候是不是会全天候地黏着自己,塌下精壮的腰拱晃起浑圆的two团,抓过自己的手掌又厚着脸皮哀哀唤着自己——老公? 自己甩也甩不开,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段关系? 被他拿捏住? 唉,这就是做好人的下场。 未免也太苦命了吧。 “……” 应天手中的石头就要砸到车玻璃窗时,暗色的玻璃降了下来。 一道极为陌生的声音从车后座里传来,陌生的一张脸挡在顾青云面前,窄小的身子做出保护状。 怒目圆瞪:“你要做什么?!” 应天歪了歪头,像是才发现这个人一样,目光从垂着眼半蜷缩着的顾青云身上慢慢移了过去。 “哦,原来是你啊。”应天轻轻皱起眉头,薄唇微启。 这人叫什么来着? 小耗子? 算了,应天摇摇头。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估计也只是个路人罢了。 他自认为自己还是蛮有礼貌的,面对对方的尖酸诋毁,应天还能保持着理智,“你是之前追求顾青云的那个人吧。” “不都和你说了,顾青云有男朋友了吗?” “怎么还要纠缠他呢?” 应天话没说完,车里坐着的那只耗子就失礼地打断他,“你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他举着手机振振有词,“你信不信我把你曝光出去。” 话真多,应天听得都有些烦了,他懒得搭理对方喋喋不休毫无逻辑的话。 直勾勾的目光游走,在耗子身后那压根挡不住的大块头上。 “顾青云。”应天扔下手中的石头,努力勾起嘴角,挤出个笑来,“别害怕。” “我来救你了。” 许是自己戳破了那只老鼠的诡计,他脸黑得要命,小小的身板竟爆发出巨大的声音,他提着嗓子质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 应天荒唐得笑出声来,明明该问想做什么的,是自己吧。 这人拐走他好不容易驯服的狗,怎么反倒还咬了自己一口? 太不识好歹了。 天理何在? 总不能看自己脾气好,就这么欺负自己吧。 又或者仗着什么所谓的主角光环就这样为所欲为。 这种人也配成为主角吗? 凭什么呢?他差在哪里了呢? 应天叹息一声,实在懒得搭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家伙,沉沉的视线打量向怕到发抖的顾青云。 心里觉得顾青云还真是不乖啊。 他不是都说过了吗?出门在外要多穿一些? 现在还没给顾青云打上钉,还没有在他胸口印上自己的名字。 万一有有心之人觊觎他的所有物怎么办? 到时候顾青云要怎么赔偿自己? 应天舔了舔自己的犬齿,“顾青云。”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已伸手解开了保姆车内的锁。 “过来。” “不是说要听我的话吗?” 应天无视掉周围的窃窃私语,无视掉闪在他眼前的骤亮灯光。 “不是说你最喜欢的就是我了嘛?”他盯着神情恹恹宛如惊弓之鸟的顾青云,不合时宜地抬手打起了响指。 “过来啊。” “我允许你过来。” “怎么?”应天拖着漫不经心的语调,“我的话不好用了吗?” 第三十六章 “青云, 别担心。” “他不敢乱来的。” “……” 车后排坐着的XXX,伸出胳膊挡在顾青云面前,一边安慰, 一边如临大敌地瞪向应天。 心里又有些埋怨顾青云的助理,来之前为什么不把车油加满。 乃至于,现在平白无故多出这么多事来。 “不自量力啊。”应天不屑地嗤了声。 【不做无用功, 我几岁时就懂得的道理了。】 【这人几岁?还这样幼稚?】 【他难道还没有认清顾青云非我不可的事实吗?】 【怪不得他之前能和顾青云玩在一起, 关系貌似也还不错, 合着智商处在同一盆地。】 【啧啧, 很可怜呢。】 这种没眼力见的家伙,应天实在无法把他的阻拦,放在眼里。 【天命在我。】 【也许所谓的路人, 只是论坛同我开的玩笑。】 【毕竟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 我都轻易地碾压了他。】 【明明,我才更符合大众对主角的定义呀。】 【所以,我才是真正的主角吧。】 【而这位是盗取了我气运的贼。】 【抢占了属于我的官配?】 【嗯……】 【虽然我对G成为我官配这件事并不是很满意,想要吐槽的点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可欠了我的就要还, 拿了我的就要道歉。】 【该属于我的,就算旁人再多阻挠再多拆散, 也都改变不了天定的事实。】 【我和G是官配。】 【G是我的……】 【是我的呀原来】 想通此点, 应天宛如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他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还有闲情逸致同围观的群众, 挥了挥手。 “晚上好啊。”应天笑着招呼了一声, 幽深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后排坐着的顾青云。 “……” 那自始至终垂着脑袋, 一声不吭却存在感十足的家伙。 眼见着, 他紧攥着的拳头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不过几秒钟, 顾青云蒙了层恐慌的眼眸, 慢慢褪去胆怯,他抬起眼帘。 车内昏暗不定的光晕,把顾青云那双焦糖色的眸照得格外亮。 它丧失聚焦一秒,而后顾青云推开了挡在他前边的胳膊,“应天。” “应天。”顾青云眸里带着不正常的痴迷,乳燕投林般扑到应天跟前。 丰腴饱满的唇=肉翕张着,他反反复复地重复道:“我最喜欢应天。” “最喜欢应天。” 他陡然加大了音量,“你们都回去吧。” “别管我了。” 顾青云心甘情愿地呢喃着:“我要和应天在一起。” 他声音低得只有应天能听见,美梦成真似的飘到发颤 :“我嘴巴已经被应天吃过了,月匈也被应天摸过了,皮鼓也被应天弄过了。” 他亮晶晶的眸欢喜又崇拜地看向应天,嘴巴却向下撇着:“应天好厉害的。” “我要给应天做老婆的哦。” 顾青云喜极而泣,眼泪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地,“你们…你们都别再管我了。” 他挽住应天的胳膊,不知在对谁央求:“就让我和应天在一起吧。” “就让我跟他回去吧。” 【看吧。】 “看吧。” 应天嘴角的弧度更深,他弯着眼睛持着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怜悯又挑衅地看向 XXX。 【我都说了天命在我。】 他屈高就下地抬手,细长的指节如毒蛇,贴着顾青云颈后的皮肉蜿蜒而行。 发凉的指腹准确无误地敲击在顾青云颈后的黑痣上。 “走吧。”应天难得纵容,“回家。” “好,好,回…回家。”顾青云全身心依赖地靠着应天,紧跟着应天一起,登上了停在一旁的银白保姆车。 与此同时,应天脑里那慢了好几拍的电子音终于徐徐响起。 【恭喜您已发布催眠深度为百分之百的催眠指令——此指令叠加上条指令一起使用。】 【顾青云要好好听应天的话】 【顾青云要永远最爱应天。】 【您随时可以进行指令修改,或催眠深度的调节】 【目前剩余次数一次。】 【温馨提示:百分之百的催眠深度,将完美覆盖被催眠对象的认知,非特殊情况下不存在被催眠对象挣出清明的可能。】 【但百分百催眠程度太深,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出于对被催眠对象的保护。】 【您的催眠指令,将在催眠对象受到伤害的一瞬间解除。】 【请您把握好相应的度。】 【注意不要让催眠对象流血哦~】 【……】 “现在回…回家吗?” 副驾驶座上的张源欲言又止,不断借着车内后视镜,偷瞄向后排坐着的应天二人。 至今他也没想明白,好好的这俩人闹这么一出,图个什么? 真奔着那点曝光和讨论度去的? 不能吧。 张源愁得直叹气,他庆幸自己家族没有心脏病史。 要不然此时此刻看着撤了又上的热搜,看着热搜下的讨论,张源觉得自己很可能直接升天呐。 不就是朋友之间吵个架吗?谁还没和朋友闹过矛盾?至于这样上纲上线吗? 怎么还有人上升到应天是法制咖呐? 太可怕了。 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什么样,他还能不清楚吗? 应天哪是那种人? 这帮人净会瞎分析瞎揣摩。 一看屁股就歪得很,不是黑粉就是对家粉。 举报!通通举报了。 “回吧。”应天略有疲惫地倒在顾青云腿上,抬起的手把玩着顾青云指节间的硬茧。 可能是应天捏揉的力道太重,顾青云抖了下,被紧捏住的掌作势就要抽离而去。 应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从下方伸上去的手慢慢悠悠地往顾青云的脸上扇了一下,“躲什么?” 他睨了眼副驾驶上发愣的张源:“后边跟着的车都甩掉了?” 张源迅速回神答:“差…差不多了。”他们沿着这条路都饶了好几圈了,跟在身后的车所剩无几。估计再走一段就能完全甩下去。 “那就回去吧。”应天撇撇嘴,他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原本嘛,他都计划好了今天晚上的安排。 早早地回到家,然后给顾青云些嘉奖,表彰他近日以来的识趣。 又是配合他检查,又是老实听话竭力控制着其卑劣的本能。 奖励的过程,应天都提前查好了。 指定能让顾青云意犹未尽。 天大的恩赐啊。 可是呢? 自己提前的离场,悉心的准备等来的却是顾青云的得寸进尺。 顾青云不单单把自己的家庭住址,说给无关紧要的人听。 还把他俩的关系闹得人尽皆知。 搞得热搜现在都在猜,他们俩个平日里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是怎么出现在同一地点,还似掺和着爱恨痴嗔? 反反复复探究着他们到底是不是一对。 烦人得很。 应天向来都是低调的人,不喜网民过分探究他的私生活。 这分明都是可以避免的。 都怪顾青云。 他要是聪明一些,若是没有被那些人哄骗走,大概也就不会闹出这么多幺蛾子了。 要不是顾青云,事情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地步。 应天自是知道顾青云一直是个麻烦,笨也不是他的错,可影响到了自己,那顾青云真是十恶不赦到罪该万死了。 应天向来都是很讲道理的,做对了接受表扬做错了就要惩罚。 对人,和对狗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高度一致的。 因为,狗会犯贱。 而人,具有贱骨头。 就好比顾青云,自己想对他好点吧,他偏要惹是生非。 被惩罚一顿,才能勉强老实,永远记吃不记打。 【这样可不行】 【我这也是为了G好】 【离了宽容大度的我,还有谁会这样包容他?】 【先前暂且不说,以后他若是也这样,指定会得罪很多人。】 【这么行呢?】 【我都教了他这么长时间,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顾青云继续误入歧途呢?】 【这不是往我脸上抹黑呢嘛?】 【所以我的手段有必要强硬起来。】 【贱骨头就是这样,你强他弱。你给他好脸色,他蹬鼻子上脸骑在你头上,而你越不给他好脸色,他越是厚着脸皮腆着脸来讨好你。】 【我知道我一说这句话,评论区肯定又会有人杠我,说我精神有问题,说我切身实践出来的道理狗屁不通。】 【更说我性格阴晴不定,好的时候扶着G过马路,不好的时候骑着G过马路。】 【呵呵,我和你们根本说不通。】 【路人又怎会懂得我作为一名“官配是G”主角的心酸?】 不管论坛上的人说什么,质疑还是抨击,应天通通不屑一顾。 因他知道他的法子是好用的。 故而,应天绝不能像以前一样和煦,他只好逼着自己使用起雷霆手段,来惩罚顾青云,帮帮傻乎乎的他长长记性。 那原本打算给他的“吃草”奖励,自是提都不会提起。 吃,他不配。 他只配,挨他的*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几天下来,应天轻车熟路地马奇跨在顾青云的月匈膛。 下拉的松紧带,活过来似的月中月长,烫到难以舔=舐吞咽。 什么时候顾青云能长记性,能明白天命不可违,清楚认知他们是密不可分逃也逃不开的官配,应天才会高抬贵手。 挺=腰抽出。 堪堪放过顾青云一段时间,让他能自在的呼吸,殷红的唇也能自由的闭合。 他抚摸着干呕到憋红了一张脸的顾青云,“本就应如此啊。” 自己这样一个不喜欢顾青云的人,就因那劳什子官配论,后半生几乎都搭在了顾青云身上,要去认那所谓的命。 他尚且都还没去反抗呢,顾青云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自己配他,明明绰绰有余了呀。 第三十七章 偶尔, 顾青云会迸发出微弱的反抗。 他会蹬着绷紧的矫健双腿,又或者干脆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去。 【还真是让人感到难以理解啊。】 应天纳闷,顾青云不都说了最喜欢他的吗?要老老实实听他的话? 那怎地? 一直生出反抗他的心, 再次一次次地挑战着他的底线。 装得心不甘情不愿,却抖到*都发紧。 “又装什么不喜欢?” 应天的耐心是有限的。 抛开他不谈,任何人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挑衅, 好涵养都要告罄了吧。 他也是人。 【感到不耐这是人之常情。】 “不要——不要, 痛。” 听到顾青云含糊不清的回复, 应天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他单手按握在顾青云明显模糊了不少的腰线上。 又拎着顾青云的小腿,彻底把人拽了回来。 重新按在原地。 【还是百分百的喜欢啊。】应天实在不解,顾青云也是亲口承认过的, 怎么会逃跑呢? 应天紧蹙着眉, 好一会儿,他才道:“哦,我知道了。” 应天略有嫌弃,“顾青云, 你是不是喜欢玩这种欲拒还迎的戏码?” “想到得到更粗暴一些的对待?” “是有受虐倾向吗?” 他显得很纠结,“要不要满足你呢?” 罢了罢了。 应天再一次妥协。 既已是官配, 那就勉强应付顾青云几分吧。 总归是天定的缘分, 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就算是给老天几分薄面。 “那我就勉强陪你玩玩吧。” 应天话音已落, 风光霁月的漂亮脸蛋陡然沉了下来。 那双搭在顾青云腰窝处, 用力下按方便他用力的手, 徐徐往上伸去, 掠过顾青云月匈前夹着的钉, 他张开五指掐处顾青云浸了一层薄汗的脖子。 轻描淡写地道:“躲?” “往哪里躲?” “你知道网络上现在是怎么说我们的吗?” “说我是苦主欸。” 有些时候那些网友虽然很讨厌, 但这一次却意外的敏锐欸。 就连挑剔的应天,都不得不为他们明辨的真理而抚手称好。 “竟然还有所谓的圈内人爆料,说你多么多么喜欢我?” “说你是为了我才进入的娱乐圈,说你之前总爱偷看我?” “还有人扒出了你刚入圈时的访谈呢,说我是你的偶像?” “特别喜欢的一位前辈?” “啧啧。”应天受不了地打了个寒颤,心里想着顾青云还真是没皮没脸啊,有些话私底下说说也就算了,当着记者的面胡咧咧些什么。 即使应天一早就知道,顾青云对他抱有下贱的心思,可看着不论怎么修复画质仍模糊的影像,应天仍不免受到一阵冲击。 “最喜欢的前辈?” “很崇拜的偶像?” “指路明灯?” “把我当成你的玩伴?朋友?老师?” “……” 应天记性很好,没看过几遍的视频也能轻而易举地背出顾青云曾说过的话。 甚至他每说一句话,脑海里都会相应浮现出那影像中顾青云的模样。 剪着毛茸茸寸头,看着很不好惹的大块头,却拘谨地坐在沙发一角,紧张又认真地看向摄像头。 聚精会神地倾听,开口前小心翼翼紧张地吞咽,时不时露出一口大白牙腼腆地笑…… “这算是什么访谈?”应天扯了扯嘴角,觉得网友们说得很有道理,“这摆明了就是表白啊。” 【字字皆真心的表白。】 【这就是命定的爱吗?】 【过了这么多年也不曾更改。】 别的不说,应天都有点被顾青云感动了。 可他还在陪着顾青云演着强迫的戏码,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呢? 所以,他掐着顾青云的脖子,阴恻恻到完全称得上是威胁又或强人所难的语气,“再说一遍我听听?” “说啊,顾青云。” “说你最喜欢我,最想要和我在一起。” “我……”顾青云痛苦地抻长了脖子,他呼吸不畅地涨红着脸颊。 脑子稀里糊涂的,一半是疼痛,一半频频的快==感。 两种过度掺和在一起的时候,接连闪过白光的脑子记得住的,只有应天按在他身上的手,以及刺入身体的凶器。 他没有办法思考太多,学舌般一味地对着应天的话重复。 顾青云沙哑地应:“喜欢,喜欢,我最喜欢应天。”他脸上不自知地露出个讨好的笑来,不存在的长尾带着屁鼓微微摇晃着。 明明顺着应天的话继续说下去就好了,应天就会嫌无趣,从而高抬贵手地放过他。 为什么他说完之后。 还要被迫仰起下巴,张开嘴巴变本加厉地接受着应天的啃咬? 被他吃着嘴唇,吃着舌头,吃着脸颊处的嫩肉? 还要一滴不落地吞咽下他渡过来的涎水? “好累,好累啊。”顾青云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却只敢小声呢喃着表达着微弱的不满。 他高大的身躯被强按在床上。 发酸的腿根已遭不住的阵阵痉挛起来。 顾青云能感知到,压在他身上的重量算不得沉,依稀可见的男人轮廓也不属于肌肉扎实的那一类。 只覆盖着一层薄肌,是所谓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体型。 可再怎么说。 对方的力气都大到离谱了。 竟能把他这么壮实的一个人轻易掀翻在床上。还弄得顾青云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 他不禁想起来,自己上一次下床是什么时候? 十二个小时之前? 还是一天前? 可能是脖子上挂着的项圈分量太重,乃至于顾青云的脑子也沉甸甸的,竟也想不出个具体的时间来。 角度原因,顾青云看不清那项圈上雕刻着的具体字母。下垂的视线,倒是偶尔能扫到他自己月匈前一左一右坠着的银白色夹子。 其尾端坠着一条细细的链条,要把他整个人大卸八块一样,紧密地捆绑着他,让每一个部位的存在都分外明显。 左胸是左胸。 右胸是右胸。 肋骨是肋骨。 腹肌是腹肌。 腿根是腿根。 屯半是屯半。 汇因是汇因。 口口是口口。 …… 顾青云感觉自己仿佛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被捆绑束缚住的每一处都备受打量,需要承受着程度不一的痛。 胸口是捏=揉到发月长的麻; 腿根是被掰到极致,合都合不上的酸; 似被掐肿了的脖子是吞咽困难的哑; 肚子更是被搅个不停已被铜川的月长…… 原来喜欢一个人要做到如此吗?顾青云迷迷糊糊地想,隐隐觉得这是不对的。 即使他再喜欢应天,也不能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呀。 他的就是他的,怎么能真的像应天在他身上用油性笔写明的黑字,成为应天的**器?成为应天的所有物? 这…这就是爱? 顾青云晕乎乎产生的念头不到一秒,就被颠散在应天的撞击下。 这也许就是爱吧。 要不然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身体已不由自主地习惯起应天的所有命令。 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 让它喷就喷;让它当着应天的面学小狗翘着脚撒尿他就学;让它胡言乱语口申口今爽到极致的舒服,他就要应;让他爬到应天脚边,他就要爬? 这是爱?这是喜欢?! 如果不应呢?‘如果我不应呢’。 不行不行! 不能不应的。 他都已经是应天的老婆了啊,那么多网友都知道了他暗恋应天,又同应天住在一起。 顾青云捂着肚子上不老实的要把他五脏六腑全搅碎的凸起。 木已成舟,不能…不能更改了呀。 顾青云被**彻底焯傻了。 他翻来覆去的,“原来这就是喜欢。” 原来他发愤图强,力争人上人,千辛万苦终于站在了对方身边。 只是为了更好地跪在对方的脚边? 原来这就是他暗恋多年苦求多年的果? “喜欢。”顾青云沙哑艰涩地再度重复,“最喜欢你了。”他带着股巴结劲,冲应天挤出个笑容,生理性的眼泪却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黑暗里,顾青云好像看到应天勾起了嘴角,他附身过来身上那股好闻的冷香逼近着,应天冷哼了声:“这么小声?” “比这个更没皮没脸的事情都做过了,这个时候装什么害羞?” “上次当着大众媒体和我一起走,说喜欢我的勇气哪里去了。” 应天皱着眉心,不满地捏了捏顾青云的脸颊,却摸了一手湿漉漉的水痕。 他动作一滞,话语里已带上了嫌恶。应天胡乱地从一旁的床垫上捞起一条他的内裤盖在顾青云的脸上,“脏死了赶快擦擦。” “嗯。”顾青云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传来,听话用脸蛋小幅度地摩擦着那一层布料。 “为什么要哭?”应天还是不明白,爽的吗? “高…高兴的。”顿了会儿后,顾青云才回。 “哦,那你确实应该高兴。” 【他确实应该高兴。】 【有个人愿意如此尽心尽力地教导着他。】 【常言都说二十一天养成一个好习惯。】 【我对此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应天小时候经历过那样的日子,深刻知道只要足够刻苦,很多时候都事在人为。 【我不知道G有没有意识到】 【现在的他,同半个多月前已经有了很大不同。】 【他有礼貌多了,起码不会只给前辈一个爱答不理极度忘本小人得志的背影。】 【可有些时候过犹不及。】 【矫正过枉,G让我很难为情】 【他似彻底已从宿敌身份转变成了妻子。】 【会在我回家时,自然而然地牵着我的手往他的月匈上磨蹭而去】 【皮鼓自是也要摇晃的。】 【他傻里傻气的脸上是故作的朝红,嗯嗯啊啊地吐露着堪称银宕的音节。】 【我不是一个重欲的人,甚至算得上是清心寡欲洁身自好。】 【可G这家伙真是太过分了,毫无节制。】 【你越不想搭理他,他越是起劲,我一个不察,他已双眼发直地贴上了我的腿间】 【边蹭边语无伦次道:“辛苦XX(打码的是我的名字)了。】 【感谢老公】 【好喜欢,好喜欢。】 【想吃大口口】 【缠人得很,搞得我不得不一心二用。】 【一边应付他,一边抽空编辑着我的帖子。】 【好在G尚且看不出我的敷衍】 他嗯嗯啊啊地叫唤着,每一个上扬停顿的语调都需要严格按照应天的要求。 他捧着自己的奈,恳求应天帮他捏捏。 顾青云仿佛一个促销员,而那越发肥烂的肉就是正在打折促销的商品。他要在赏味期之前,找到中意它的食客。 可不论怎么央求,应天都兴致缺缺,目光只聚焦在泛着亮光的手机屏幕上。 两只手也飞快地在敲击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迷迷瞪瞪之间,顾青云感觉自己像是在乘船。 前后晃荡个不停,papa传来顶撞感。 他眨了眨眼,略有些难以启齿的,身下的一整团肉都带着被撞木撞麻的痛。 室内实在是太暗了。 昏黄不定间,借着窄窄的一道淡光,他眯着眼意识到他大开的腿间跪了一个人。 自己的腿一左一右地架在他的腰间。 那人没在瞧他,顾青云小动物般的本能却有种被对方紧盯着的错觉。 他一个激灵,昏沉的脑袋意识到不对,他唔了声,张嘴却是发飘的音调,已被熏得又哑又软。 仔细听,还带着些臊味。 顾青云挣扎着撑起上半身,不可置信地抖着声音,“应…应天?” “啊。”赤=裸的臂膀往前倾了倾,那双亮晶晶的黑眸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 被他叫做应天的青年,他轻笑了声,视线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时间到了?” 第三十八章 “应天?!” 顾青云瞳仁猛缩, 额头的热汗顺着血色迅速褪去的脸徐徐滑落。 他眼底匪夷所思的迷茫,瞬间被震惊所代替,脑海如潮水般难以控制地浮现出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记忆中最为深刻的, 先是应天在电梯里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随后是他警告自己去楼上找他;让自己脱掉上衣供他翻来覆去的亵=玩;紧随其后又前往他家中彻底住下…… 五脏六腑都有种被火灼烧的痛感,顾青云捂住嘴巴。 身上某处难以言喻的酸麻,房间里四溢到令人作呕的石楠花味, 就算没有那不断浮上来的画面, 也不难让顾青云想象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应天!”他后知后觉地猛地推开身上的应天。 生着腱子肉的胳膊似因刚清醒的缘故, 软绵绵的使不出全部的力气, 顾青云咬着牙也无法把人彻底推开,只能勉勉强强将应天推个踉跄。 他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仔仔细细地磨过,因太过荒诞顾青云连火都发不出来, 只一味抖得厉害, “你…你……” 话没说完,顾青云一顿。只听到“啵”的一声,好似酒塞拔出红酒瓶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正抽离开自己的身体。 他难以置信地垂下视线, 跌落在床上逐渐变得黯淡的手机光彻底让他看清。 汩汩的浊液正透过那扩到极致一时无法恢复的学,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出。 “……” 顾青云彻底失语, 瞪大着猩红的眼傻了般一动不动。 他先前虚张起来的声势, 一下子丧失了唬人的怒气。瞧起来不但不会让人感到害怕, 反而更让人确定他就是一只纸糊的老虎。 随便戳上一戳, 他就碎得厉害。 “行了。”应天舔了舔自己的干涩的唇, 声音里透着颇为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劲:“推我做什么?” “又装什么不乐意?” 虽心里已决定原谅顾青云推他那一下, 可心里应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嫌, 顾青云太过无理取闹了。 自己都应了他那么多事, 他怎么还装得整个世界都要崩溃般痛苦? 应天费了些劲头, 重新把顾青云按在床上。 他胡乱地擦了擦无穷无尽流个不停的浊液,借着舜华,他再次查进学历。 【搞不懂他啊】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被我女干透了。】 【又装什么不情愿?立着什么牌坊?】 顾青云装得就好像不喜欢他一样,反抗得格外激烈。 【要不是我从小就学习格斗,比G的花架子不知道高超了多少,说不定还叫他推开了。】 【不过他认真反抗起来的力气还真蛮大的。】 【搞得活像是我要弓虽女干他一样。】 【让人一点也不高兴。】 【非常十分的不高兴!】 应天之前确实委屈过自己,陪着顾青云玩着什么强制的戏码。 一次两次勉强算作情趣,多了难免让人感到厌烦。 尤其顾青云眼下要求,还已经超过他的底线。 【我根本做不到啊。】 【用脑子想想我也不是那么强制的人。】 【G也真是的,明明就是他情他愿的事,却要演出不情不愿的反抗来。】 搞得应天很难做,只能一次次地让顾青云认清楚现实。 “是你先喜欢我的知不知道?” “是你恬不知耻地追着我,当着媒体大众暗戳戳地向我表白。” “又费尽心思的给我下套,找着借口让我注意到你。” “把我引上歧途。”应天掷地有声。 “我本来都想好了,这辈子做好独身打算的。” “不和任何人结婚,不和任何人谈恋爱。” “等我退休之后,就养上一条狗过着不被任何人打扰的生活,彻底远离世俗远离乱哄哄的闹市。” “是你把它毁了啊。”应天居高临下地残忍,他当着顾青云的面捏揉着他因过度害怕而颤巍巍的尖,应天用指头弹了弹那上边夹着的宝石钉。 声音冷得像是冰:“自己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不说,还诱导我也加入你的行列。” “让我摸你的奈吃你的嘴焯你的学。” “还要一遍遍听你说爱我,恶心死了知不知道?” 顾青云一次接着一次被掀翻在床上,结实的米色身躯好像是条跃出水面被网兜住的鱼,他一跃一跃地想要挣脱束缚。 可惜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脸上接连吓出来的冷汗,又因过分的耸动而藏着热意。 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脑门,躺在床上大口呼吸着,木呆呆地看向耸动在他身上的青年。 对方的脸蛋漂亮的一如既往,不明真相的人总会第一时间被他迷住。 可他脸上带着的那股几近癫狂的狠劲却让人不住的心惊。 顾青云没办法顾及太多,只先澄清着应天向他泼来的脏水。 “不是的,不是的。”他挣扎着大喊,“你误会了。” 他想是不是自己只要澄清了,应天就会放过他。 他没喜欢过应天啊。 只是把对方当成恩人,当成偶像。 不光光是他,他们孤儿院的很多人都把应天当成了恩人,当成了偶像。 很难让人不印象深刻。 在缺衣少食的填不饱肚子的时候,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一个小孩儿,像天使一样出现,带着物资来到孤儿院,让孩子们吃饱穿暖,让更多人注意到孤儿院的窘迫,让院子里充满欢声笑语。 人要知恩。 他一直很感谢应天,崇拜应天,也想成为应天。 要像他一样耀眼,要像他一样成功,要像他一样帮助很多很多的人。 顾青云始终都记得这一点,好不容易他终于实现了少时的梦想,终于闯出了一点点成绩,终于在同一家公司碰到了上少时的偶像。 他总算可以鼓起勇气,同对方打声招呼。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顾青云慌忙地摇着头,努力地辩驳,“我不喜欢你的。” “真不喜欢你。” “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 也许是被应天吓怕了,又或顾青云一向不是个什么硬茬子,和他健壮的身子相反,他性格软乎得过了分。 他绝望地恳求起来,“应天,我们好好说可以吗?” “我可以和你解释的。” “如果我有不对的地方,我道歉。” “别这样行吗?” “我真没喜欢你。” “别火卓我了。” 顾青云呜咽起来,疼痛难耐地捂着丁页出形状的肚子。 “好痛。” “真的好痛。” “求求你了,应天。” “别弄我了。” “……” “又骗我?”应天是丁点儿都不相信顾青云的话,认定了顾青云又在搞什么把戏,他嗤了声算是彻底怕了这个肮脏的家伙。 他凑到顾青云的耳畔,显得倒是有几分亲昵,应天问:“你还没放弃?” “真的要搞弓虽女干的戏码?” 应天歪着脑袋沉默了会儿,像是在认真思考。 须臾的功夫,他叹了口气好似拿顾青云没办法。 “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陪你玩这一次吧。” “只有一次哦。”应天警告。 “下次你就要情愿知不知道?” “不许再装成害怕到不行的模样,也不许再说不喜欢我了知不知道?” “我们是官配呀,是命定的爱。” “你看你口及得我多紧,” 应天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一瞬,他悠悠喟叹一声,强压下头皮发紧的爽。 转而继续对着不听话的顾青云解释起来:“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什么叫官配?” “所谓官配。” “就是不可逆不可拆的,知道吗?” “不管我对你如何,不管我是否喜欢你,不管我觉得你是否配得上我。” “你都要爱我。” “都要一直一直一直锲而不舍的爱我,知不知道?” 应天流畅到宛若在心里背了千遍万遍,已达到洗脑的程度他颐指气使,“不能半途而废,不能转换目标更不能欺骗我口是心非。” “要爱我,要喜欢我。” “旁的人都要是路人。” “只有我,唯独是我,只能是我知不知道?!” “你只能喜欢我。” 顾青云嘴唇动了动,“BU……”他吃力地一个音节都尚未说出口。 热乎乎的掌心蓦地捂了上来,早已失去耐心的应天截住他的话茬,“你想说你知道了是吧。” “对。”他甜甜地笑起来,“这样才对。” “这样才乖。” “好了。”应天忙着赶时间一样,呼吸都错了频,“好了,已经回答了就不用再出声了。” “留着动静说舒服。” “说爽就可以了。” “你看你多省劲。”应天又嗤嗤地笑,调侃起顾青云,“只要身尚着不动就好了。” “但也很累吧。”应天突如其来的体贴渗人得很,“敏感脆弱的内臂要承受着我横冲直撞的抽查。” “还要被我社米青。” “所以…所以你还是别说话了。” “老老实实地埃焯就好了。” 口头上应天尽然说着,让顾青云留着声音口申口今。 但他捂在顾青云唇上的手,始终未曾离开过。 一方面,他想让顾青云省着点力气。有句话说得好,什么什么要用在刀刃上,体力也是一样不能随便浪费的。 另一方面,顾青云现在的声音哑得很,哼哼唧唧勉强能入耳,再多的话就刺耳了。 饶是天定的CP,饶是他们是在玩顾青云要求的弓虽女干的戏码,应天也会感到不喜。 也会觉得烦躁。 可手也不能总压在顾青云的嘴巴上啊,让掌心被他呼出来的热气搞得热烘烘湿漉漉得烦人。 因此,一感受到——一感受到有东西从顾青云身体里口贲出来。 应天就挑眉挪开了手,他贴过去明知故问,“哇,你被我弄得朝口欠了呀?” 顾青云胸膛剧烈起伏着,能够呼吸到的氧气微乎其微,他茫然地眨着眼,身子不受控地打起颤。 又怕又气。 竟是——竟是在蛇精之后,滴滴答答不住地往外淌着水,直接被肝到漏尿了。 应天觉得有趣,他摸过手机把它擎起来照明,“啧啧你是几岁的小孩吗?” “还是说你其实是一只随地撒尿的狗?” “脏死了。” “你都不会提前说一声吗?” 应天咄咄逼人地问:“又或者真的有这么舒服?舒服到都失禁了?” 顾青云没吭声,眼睛被手机屏发出的蓝光晃得想要流泪。 他觑着眼,缓了好久,什么乱七八糟的尾韵都从身体里消失不见,他才撩起眼皮总算看清那一直对着他晃个不停的照片,到底是什么。 他端坐在应天身边,身上穿着不知从哪里搞了套尺码明显偏小的纯白婚纱。 他戴着皮质项圈,被束腰勒紧的月匈溢着丰=盈的脂肪。 隐隐,隐隐还能看到那蜜色肥肉上,被一笔一划地写着四个字——应天专有。 —————分割线————— 【G这人还算有点记性】 【也还算能听得进建议】 【上次同他说过,我不喜欢玩什么强制游戏后,他果然识趣了多。】 【明显安分了不少。】 【不会佯装着反抗,也不会嚷着闹着说什么只把我当成前辈当成偶像当成老师】 【说什么昧着良心的话,讲不喜欢我,从没喜欢过我,是我多想了】 【怎么可能呢?】 【宇宙第一帅就是这样人见人爱呀。】 【他估计是害羞?拿乔?又或者什么的,反正就是不讲实话】 【分明老早就喜欢上了,是一见钟情的啊。】 【要不然世界这么大,他饶了一个圈从孤儿院离开,又怎么会凑巧出现在我签约的那家公司?】 【谁不知道那公司和我有关系,我在那公司里头?】 【他就是故意的。】 【绝对】 【绝对】 【绝对】 【……】 【你们说是这样的吧,我没想错,也没会错意。】 【他对我就是命定的爱】 应天觉得自己还真是被顾青云传染了,都变得有些优柔寡断,分明一眼就能看出来就能确定的事,还在论坛上问起了别人。 TA们就算回复了又如何? 一群不晓得全貌的家伙,有什么资格置喙顾青云对他的爱,对他的喜欢? 只要自己确定了,不就行吗? 压根用不着旁人揣测。 “你说对吧顾青云?”应天熟稔地扯了扯顾青云脖子上栓着的项圈。 最近几日,顾青云的确变得听话了很多,但细挑起来他仍是小毛病不断。 为人很极端,先前叽叽喳喳爱说话到讨人厌,现在沉默得好似个哑巴问他几声他才呐呐地态度不端地嗯上一声。 让搞得像自己一厢情愿,在逼迫他似的。 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自己爱不爱顾青云那些甜言蜜语,那些花言巧语先不提。 老天既给予了顾青云说话的能力,那就是要让他对自己诉说喜欢的呀。 勤俭节约是传统美德呀,怎么可以像现在这样,白白浪费掉老天的美意? 故而应天道:“舌头若是没用的话,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 他自是知道舌头这东西不能像眼角膜,不能像心脏又或其他器官,可以捐给旁人,就算换一个主人也能照常的运作。 应天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调解一下气氛罢了。 哪知,顾青云却毫无幽默感可言,他似当了真。 白白浪费了应天难得的幽默。 他身子抖得像在筛糠,跪也跪不安稳。 把自己当成什么攻击力伤害性极高的神经病一般,害怕到了极点。 【任谁好好一个人,被他这样如临大敌的对待,都会感到生气,都会感到伤心吧。】 【若非官配无法分离,要一生一世地在一起才对,完全拘束着我的选择。】 【我是真的不愿忍受】 【人人都道主角好,可从来也没人说主角都是人前显贵,人后受罪呀】 【这么想来,那在网上同我叫嚣,说我精神有问题呼吁大家抵抗我的“原主角”,还真应好好感谢我一番】 【毕竟,他偷了我的气运我没同他计较,还替他承受了如此多。】 【他不体谅我也就算了,又好比老婆被抢走一样恨透了我,动辄就在网上造些莫须有的谣。】 【我自是不会同那种人计较,只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没记错的话,G先前同他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 【同一家孤儿院出来的,大赏那天结束还去小巷里私会对方?对方一问他就不加隐瞒地把我家的地址说了出去,还笨得要命轻易相信了对方的哄骗,差点就被人卸磨杀驴了。】 【自然而然的,我会担心起G。】 【觉得G也会不识好歹,更别提他本就有不识好歹的前科】 【谁知道他现在安安分分的沉默,脑子里又在憋着什么坏呢?】 应天实在是懒得应对了。 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方法呢? 除了让顾青云每天发毒誓保证外,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要不然直接把污染了顾青云思想的源头去除怎么样? 法治社会,应天自是不至于做出什么太过过火的事。但也是有一些方法,让XXX没办法再联系顾青云的,扰乱顾青云好不容易被自己教好的“道心”。 “他是学土木的是不是?你说我把他送到x国去修路去搞基建怎么样?” “总比他现在无所事事,在网上当职业黑粉来得体面。” “旁人想要这种机会还得不到呢?” 【我还是太心软,这么好的机会,外边的应届生都争着抢着要呢,我却平白无故送给了一个拼命黑我,几度要把顾青云带上歧途的人】 “说话呀,又装什么哑巴?”应天勾着嘴角,凉到让人发惊的黑眸里却没有丁点儿开玩笑的意味。 顾青云怔愣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应天在说真的,他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脖子上带着淤青的喉结发不出太大的声,顾青云硬着头皮对上应天那简直要吃人的视线。 他往应天的腿边贴了贴,顺从地让对方垂下的手掌能轻易地摸上自己穿了环又套上蕾丝布料的月匈。 “这…这么好的机会,”他顺着应天的话,忐忑地哀求,“干嘛给他?” 第三十九章 终章 接连几次失败的计划出逃, 已让顾青云认清了不小的现实。 他脑子里甚至无端生出一个念头来。 只要应天不愿,他似乎永远都没办法离开应天身边。 真要像应天反复小声嘟囔的那样。 要挨他一辈子的米造, 活该被他口乞奈摸学, 得永永远远上赶着黏着他,做他老婆。 又惊又吓。 顾青云身上与生俱来的,那种不服输的乐天已消磨去大半。 他被调教得太过识时务, 所呈现出妥协似的软弱, 乖顺的瑟缩, 与顾青云高大英俊的模样截然相反。 跪趴在应天腿间, 予取予求。倒真应了应天日凿夜凿时,半开玩笑半认真提起的那句夸奖——乖狗。 他仍穿着应天为他挑选的贴身内衣,只是布料越来越少。有时竟只有几根交错的细绳, 连遮挡都做不到。 明显带着侮辱人的意味在, 顾青云却只能选择顺从。 他想不到自己拒绝之后,应天又会想些什么折磨人的手段。 是倒打一耙反咬一口,要在网上哭诉自己的月庄学破了他的除男又鸟吧。 还是什么其他的? 顾青云完全想象不出。 更何况在大众眼里,他早就同应天捆绑在一起了。 他是觊觎应天又得逞的小人, 是走了狗屎运站到男神身旁的痴汉,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故作矜持的伪君子。 以卵击石, 螳臂当车, 以指挠沸。 顾青云并非情愿, 也并不是没有骨气。 他试过了的。 他试过了的! 只是没有办法啊。 为什么一切都是白费?都是自己亲手递到应天手里的, 让他能名正言顺惩罚自己的证据?! 他被要求屈居人下, 见到应天就要摇晃着他那对颇具肉感的挺*翘饱*满的柰。 供应天啃咬滑@腻的软肉。 得穿上应天递来的细绳, 勉强盖住重点部位, 打着易解的蝴蝶结, 好似一个等待着拆封捅入的礼物。 又似一个*里淌着米青夜, 塞着红色细绳做堵的破布娃娃。 今天还好些,久经“教育”顾青云觉得自己也许应对应天说声谢谢。 谢谢他给了自己一套勉强能蔽体的衣服。 但时机不对,如果是今天之前的自己,顾青云想他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可眼下,他忙着卖力讨好应天。 薄薄的一层布料就是隔靴搔痒,无法让应天莫得尽兴的原罪。 顾青云拱了拱腰,扭动着紧勒着细线又盖住一层薄纱的肉豚。 他低低地喘了两声,就好像真的从应天恶劣地捏柔中找到了趣味般,声音带颤的臊。 顾青云摒弃羞耻,用手掌敞开那层兜着肥软烂肉的碍事布料。 “啊——”他声音哑得不像话,顾青云怯怯地喊,“柰又被莫了。” “喜欢,好喜欢。” “谢谢老公,谢谢应天。” “谢谢主人。”顾青云胡乱地叫着。 “要口贲了。” “……” 他呜咽起来,脖子上的淤青跟着颤,胸口嵌进去的钉也当当地响。 顾青云有些害怕,可他不能连累自己的朋友,不能让对方遭受无妄之灾,他只能低声下气地去求应天。 求人的法子有很多,应天却软硬不吃,疑心病又强。 他本就笃定自己与朋友不清不楚,总是在不经意间冷着脸质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有时顾青云累极,迷迷糊糊陷入睡梦中。 也会被对方叫醒,他自有一套歪理,说什么神志不清醒的时候,下意识的时候吐露的才会是真心。 应天一遍又一遍地问,几乎到了让顾青云叫苦的地步。 “他是什么人?” “你把他当成什么角色?” “顾青云,说话。” “说话呀顾青云。” 可能是真的没有睡清醒吧,顾青云竟觉得应天色厉内荏矛盾得很。 分明是语气不耐地质问,眼底的情绪却不安到让人察觉出一丝委屈。 和自己从小长大的朋友,于自己而言是什么样的角色?顾青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这并不妨碍他回答应天说,是发小。 “不是。”应天板着脸。 “朋友?”顾青云浑身使不上力,偏偏应天还总喜欢严实地趴在他身上。 “不对。”应天伸出了手,怒气掺杂着急迫,他扣住顾青云的手掌,冰凉的指头一点点地挤入顾青云的指缝中。牙齿和嘴巴也不得闲,胡乱就张口咬在了,早就被他宣誓过主权的所有物上。 顾青云被他捏咬得痛极,又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他脑子迟钝地转着。 “同学?” “认识的人?” “……”他几乎把相符的所有关系都说了出来,应天还是不满意。 他突然一口咬在顾青云的嘴巴上,叼着对方的舌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地恨,“是路人。” “他是路人,你知不知道?” “只是一个路人。” “你的发小你的朋友不是他,不是他啊。” 理所当然的,应天会讨厌XXX。顾青云想,毕竟朋友为了帮自己的忙,总在网上同应天叫板,还尝试着解救出自己来。 奈何仅仅只是蜉蝣撼树,同自己一样,都是不自量力而已。 他已为自己做了这么多,顾青云不想让对方真的陷入险境。 去x国也许是一个好的工作机会,可那里不比国内安全,各方的势力争个不断打个不停。 趁乱杀个人放把火似也不是很难。 顾青云就是知道应天恨屋及乌,讨厌XXX,所以他连拒绝求情都是暗戳戳的察言观色。 先把口子奉献出去。 让对方扣弄一通,石更邦邦的肿米立,再被对方的口水泡上一泡细细嚼烂。 等应天面无表情的脸色稍霁,顾青云再假装自己被他摸到糕朝,搜刮着脑子里被应天强行塞满的污言秽语。 他哀哀地喘个不停,一开始真的只是假意的附和。 他都计划好了的。 然而这副熟透了的身子,里里外外都被应天摸王完个透。 每一处都习惯了应天。 好的坏的,石更的更石更的。 不过被应天随意地弄了两下,它就痒得不行,软乎乎的嫩肉更是翕弓长个不停。 穿孔的位置,被舌抬重重碾过时,更是刺激得顾青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怕应天觉察出不对,他装得和应天现在同一战线,言不由衷,“干嘛给他?” 顾青云心里发苦,“这么好的机会。” 应天的手掌蓦地收紧,被打湿的蕾丝布料下小小的金属钉扯得顾青云生疼。 他不敢挣扎,把尚未出口的痛呼习以为常地咽下肚。 应天没说话,半眯的眼,狐疑地瞅向顾青云,似想要把顾青云看透。 半晌,他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背靠在沙发上,应天半阖起眼,“也是。” 他握住顾青云的腰,把顾青云整个人都紧紧揽在怀里。 像幼儿抱着心爱的玩具。 “也是,”应天勾起紧勒住顾青云口缝的细绳。 他轻道:“确实不应该给他。” “反正不过只是个路人而已。” 他微眯的眼,忽灼灼看向顾青云,不咸不淡地语气砸落,“你说对吧?” “……对。” 应天未置可否地弯了弯嘴角,修长的指把顾青云月殳间,黏腻的透明前洌月泉液涂抹均匀。 他满意地感受着自己的杰作,可能隔着一层裤子的原因,这个时候应天的洁癖倒是没犯。 他戏耍地拧了下肥皮鼓上的肉。 湿漉漉的一层水痕出乎了应天的意料,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好心地帮顾青云止了止。 因水量太大,应天又不得已地掐着顾青云的腰,让他那混圆的靓团肉在自己的小月复、腿间完全挤压得变换了形状。 应天觉得自己或许没有治水的天赋,越治顾青云的水越多,泪水汗水口水糊成一团,脏得应天难以继续,又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帮人总要帮到底。 他催着顾青云自己想想办法,塞得更满一些?夹得更牢固一些?或许有点用处。 应天的话容不得顾青云拒绝。他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甚至还有闲心摸过一旁的手机,编辑起日日都不曾落下的帖子。 【我读书的时候通篇背过一篇文言文】 【至今也零星记得其中的至理名言】 【亲贤臣,远小人】 【我虽不是顾青云的臣,可XXX却是实打实的小人。】 【截止目前,也算是皆大欢喜?】 【在我的谆谆善诱下,G总算走上正途,过往的一切我已经懒得追究了。就现在来说,我倒是不用再怀疑他会往月匈前增添什么硅胶。】 【毕竟,那东西已被我口乞大了许多。】 【傲人得很。】 【光是这一点,他怎么感谢我都不过分。】 【同时,G也亲口保证,会远离小人。这样以后我也可以稍微放下些心】 【不用再担心G会被小人煽动着去弄虚作假。】 【帖子到此,也算是有始有终地记录完毕。】 【但我总觉得G这人没什么自制力,他改好了一处而已,谁又能保证他以后不会故态重演,再弄出别的东西来?】 【还是得有人24小时全天候看着他呀。】 【身为主角,舍我其谁?!】 【还是那句话,我吃些亏就吃些亏吧。】 【谁让我是主角?】 【而他是老天硬塞过来,钦定给我的官配?】 【我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呐。】 【别无他法,认命吧。】 应天敷衍地编辑了帖子的最终段,随口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汁水被捣得飞溅的顾青云。 “以后我们24小时都在一起好不好?” 应天轻飘飘地恶意揣测着:“你现在被教导得还算乖哦。” “但我还是不太放心。” 谁知道顾青云会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他总归是要做些打算的,不能让自己先前的努力白白浪费。 应天没有和顾青云商量地打算,一字一顿地已拍了板。 他的视线在顾青云的脸上打量了好几圈,顾青云高兴到极点的样子显得有些呆。他眼里痛苦的情谷欠尚未褪去,看不出明显潮红的蜜色俊脸褪去了些许的血色。 应天觉得很奇怪,顾青云明明感到高兴他为什么不笑呢? 稍微一想,应天又很快释然,据他所了解顾青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呀,总喜欢同他唱着反调,用以来拿乔,应天早就习惯了。 习惯是习惯了,可这并不代表应天要一直纵容顾青云这点。 他提着顾青云的嘴角,冷淡下脸色,“高兴就要笑啊。” 顾青云嘴角滑稽地被一左一右地提高,被咬破了皮的下唇高高也被迫高高弯起。 好一会儿,他看向应天,略有些发木的焦糖色眼眸,才慢半拍地弯了下。 “这才对嘛。”应天松开手,自然而然地口乞起了顾青云那被他扯红的嘴,“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高兴?” 顾青云呜呜地摇着头,嘴里的空气一点一点被应天舔舐夺走。 自然是说不出——他想到一个月前乘坐电梯时。 他脑子里响起的电子音。 “请问是否接受来自路人攻(应天)的催眠?” 第四十章 番外1——否 “是否接受来自路人攻(应天)的催眠?” 顾青云慌忙按向电梯按键的手一顿, 他紧绷起牙关,油然而生一股悚然。 焦糖色的眼眸,难以置信地仓促回头看向应天。 谁……谁在说话? 为什么提及了应天的名字? 所谓的催眠以及路人攻又是什么? 没由来的, 顾青云想要逃跑的心更甚。 乃至于生出一种自己若是没有立刻逃脱,这辈子恐怕都要陷进去的荒诞恐慌。 他想起自己一进电梯门,应天就找了他的麻烦。 不晓得是哪根筋搭得不对, 应天顶着那张漠然到极致的漂亮脸蛋, 猛地出声。 他张口就是, 顾青云云里雾里的指责。 “今儿个怎么没穿你那个硅胶衣?” 硅……硅胶衣? 顾青云脑袋茫然到都有些卡顿, 他不解地眨了下眼。 什么硅胶衣? 他没听懂应天到底在说些什么。 却已莫名觉得应天此刻的状态不对,他阴沉沉的黑眸直勾勾地盯住自己,像极了一条聚精会神狩猎的巨蟒。 仿佛自己一个不察, 那硕大的三角蛇头就会立刻扑上来, 绞缠住自己,夺去他胸腔里全部的空气,把他连皮带肉连骨带渣的全都吞进肚子里。 类似无端的刁难,没原因的指责, 顾青云遇到的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想自己应该去习惯的。 毕竟, 应天本来就不是多好相处的人, 更别提他还格外讨厌自己, 其恶意已昭然到不加掩饰。 每次碰面遇上, 他都沉着脸。要么看自己一眼都欠奉, 要么便是一本正经地指摘。 摘他太过碍眼, 责他块头太大, 怪他居心不良。 顾青云猝不及防地, 被他从头贬低到尾。饶是再好的脾气, 顾青云也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深知自己惹不起对方,也不想与应天硬碰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则是完全冷静下来后,顾青云心中还记挂着。 应天小时候,对他们一孤儿院的恩情。 自己青春期仅剩下的,那些朦朦胧胧的崇拜感,也还没有完全消失殆尽。 再怎么说,应天都当了自己好长时间的一段英雄?一段偶像?一段精神支柱? 顾青云强忍着心头针扎似的失魂落魄,下定决定他能躲着就躲些吧。 应天讨厌他,他就减少出现在对方面前的次数,不喜欢自己笑着同他打招呼,那自己就板着脸尽量不在他面前出声…… 他改了一处,频繁的下次偶遇,对方又能挑出另一处称不上错的错来。 次数多了,顾青云是真的害怕碰到应天。 老鼠见了猫似的发怵。 他叫苦不迭的同时,也觉得诧异。 顾青云自认他已经足够小心了,却耐不住他和应天的“孽缘”极深。 就算刻意躲避过,也会同应天隔三差五地巧遇。 就连星光大赏的提名,也要排在同一项,座位更是相近的,就在咫尺的身旁。 顾青云一整晚的坐立难安,只觉有视线阴恻恻地落在他身上,打量得他头皮止不住地发麻。 好不容易挨到典礼结束,回程的半路,顾青云接到了好友温明礼的电话。 他都不等放松一秒,电话那头的声音染上焦急之色,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顾青云暗道不好,一问果然——是温明礼最近租住的房子出了问题。 本着节俭实惠,刚参加工作的好友,选择在老城区租房。 他挑挑选选最终选定的房子,房龄比他们俩个加在一起的年龄还要大。 顾青云看过对方发来的照片,装修还算新,周遭的环境不错,距离地铁站也近,房租更是惊人得便宜,一个月只需不到五百块。 在快节奏的C市,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然而等好友实打实住进去之后,俩人才晓得这房租究竟为何如此便宜。 同一间屋子里住着的房东,事情意外得多。 完全到了刁难的地步。 每日都要跪在地上,用钢丝球擦蹭着地板保持整洁;不能在屋子里吃任何东西;说话的声音不能超过四十分贝;洗澡时的用水量也要控制好,为节省水的用量,最好是同房东同洗…… 这摆明了已是骚扰。 若不是好友舍不得押下的三个月租金,又死活不愿接受自己的帮助。 顾青云说不定早就帮对方换了个住处,又或让对方暂住在自己家中。 实在没法,他只道:“有需要帮忙的,你就说话。” 他和温明礼认识了这么多年,关系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对方有难他是绝对不会做事不管的。 因此一接到对方的电话,顾青云就赶忙让助理加大油门,把他送到好友租住的房子那儿。 电话那头,温明礼已简要地说明了事情的经过。租的房子漏了水,把下边的住户淹了个彻底。 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好友与房东共用同一间厕所,他白日又不在家中。 就算需要负责,也不至于赔付楼下几家住户的全责吧? 可恨那房东把自己摘的倒是干净,只一味地找温明礼的茬。别无他发,温明礼只能磨开面子,求助到顾青云这儿。 黑色的保姆车急哄哄地驶进小巷里,远远的,顾青云就瞧见了站在路灯下瘦伶伶的身影。 温明礼好像已经哭过了一通,眼眶红得不行,摇摇欲坠宛如地里的小白菜。 顾青云向来最讲义气的人,见不得周遭的朋友过得不好,他一直都是能拉对方一把就拉对方一把。 他挠了挠脑袋,安慰了对方几句,又告诉温明礼别担心,他已经帮对方找好了律师。 见对方穿得少,冻得只打哆嗦,顾青云不假思索地脱下了外套,给对方披上。 变故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 俩人正商量着等会儿要怎么办,巷子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惊慌地抬起眼,只见巷口应天冷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他步子迈得极大,手上还举着正在录像的手机,活像是来捉奸的原配。漂亮的脸蛋带着显而易见的狠厉,他冷声质问向自己,一字一顿地逼近,“他——是——谁?” 顾青云护着好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应天脸色太难看,这是他发难的前奏 。 “你怎么在这儿?”顾青云催着好友先一步离开,他蹙着眉头望向巷口想不明白应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应天咄咄的态度不减,他对顾青云的话避而不谈,反倒是死死地盯住顾青云的月匈? 哑着嗓子,话锋一转:“你奈子一直这么大吗?” “里边是不是垫了什么东西?” “把衣服月兑了我看看。” 顾青云惊得吐不出一个字,好似现在,电梯镜里的应天冷淡着脸色,语气强硬地让自己脱下外套。 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算他是帮助过自己的人,他是自己先前的偶像,也掩盖不了这是无理的要求。 自然而然的,顾青云要拒绝。 他觉得自己或许就是脾气太好了,一次又一次的忍让,所以应天对他越来越过分。 现在竟然还搞出了什么催眠? 顾青云无端感到一阵后怕,不免又有几分伤心。 怎么说应天也是自己的偶像啊,很长一段时间当中,他都以正面角色都充当着自己人生的指明灯。 他真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他要催眠自己做什么? 为非作歹?杀人放火? 顾青云不想把应天想得太坏,可寒毛直竖的情况下他想不出其他的情况。 跑,他必须得跑! “是否接受来自路人攻(应天)的催眠?”仓皇中,顾青云推了应天一下,脑海里的电子音再度响起。 询问他是否接受。 否。 否。 否。 顾青云一颗心狂跳起来,连带着手上的按键动作也点不准。 身后的应天止住了动作,脑内的电子音也消失不见。 顾青云以为自己拒绝生效了,哪知道下一秒,那声音嗤嗤地笑了起来,嘲笑的口吻和应天居高临下扫过来的嘲弄同时响起:“不好意思哦。” “这不对哦。”应天的声音同时响起。 “反抗——” “你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无效。” “反抗无效~” 就好像他现在。 顾青云被迫跪坐在应天的腿边,满身的咬痕惨不忍睹。 他额头抵在冰凉的地板上,努力撅起湿鹿鹿的尾巴。 那是应天为嘉奖他,表扬他赠送给他的仿真长尾。 应天夸他,说穿上之后更像一条,被驯到服帖的狗。 顾青云弯了下眼睛,紧贴在地板上的脸是遮不住的苦涩。 他似一只等待、催促着主人爱抚的大型犬。 被冰凉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从头摸到尾。 又被手掌纠缠着玩弄着,硬塞进的毛绒长尾。 就好像他现在,反抗…反抗无效。《 》 40-45 第四十一章 番外 是 (受人设颠覆正文认知) 1. 顾青云从小就知道要如何讨好别人。 这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不光光是他,他们一整个孤儿院的伙伴皆是如此。 格外的会察言观色。 顾青云头脑灵活,更是熟能生巧, 可以通过对方的表情,判断出TA此刻的情绪。 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话?又或者说他应该怎样“讨好”对方,得到更多的利益。 让自己能够吃到更多的食物, 能穿得暖不挨打不挨骂。 他长期以往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 是有用的。 但顾青云的年纪毕竟摆在那儿, 心眼再多的孩子也是孩子。 在大人面前, 一眼就看破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顾青云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孤儿院里的不少老师都觉得他太过市侩, 小小年纪就八百个心眼。 所以和他的关系, 反倒并不是很亲密。 同一孤儿院的其他孩子,自也有看不上他的。 市里爱心代表来到孤儿院的这天,顾青云就正和同他不对付的孩子刚打完一架。 具体原因顾青云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天孤儿院里呼啦啦来了好多人。 被众星捧月, 簇拥围在中间的小孩儿漂亮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白的简直要发光。 顾青云一眼就认出, 他是电视里总会出现的大明星。 饶是顾青云, 也知道他可火了。 院里的阿姨, 怀了孕的老师偶尔会看着电视感慨, 以后生出来的孩子要是也这么漂亮, 也这么有本事就好了。 他记得这孩子叫应天? 没由来的, 顾青云突然想起电视里循环播放奶粉广告里, 他的台词。 “XX的味道我知道。” 2. 洋娃娃一样的小人, 穿着志愿者统一的红色马甲, 他面对数不清的陌生面孔,一点也不怯场。 流畅的演讲完,便帮着志愿者分发着送来的物资。 顾青云排在对方面前的那支队伍中,靠得近了鼻息间仿佛还能闻得到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气。 冷冷的,带着些奶香。 让人相形见绌得很。 生出向往的同时又带着些许的嫉妒与自卑。 从对方手里接过物资,顾青云理应该笑的,他知道大家都喜欢爱笑会说话的小孩儿,他也一直都表现成这样。 可看着对方白净的脸蛋,纤尘不染的鞋面,顾青云喉咙堵得厉害,他瞥见自己黑糙糙的手,已看不出版型的鞋子。 一个字也说不出。 只木木地道了声谢。 那孩子不满似的打量着他,声音小道仿佛是顾青云的错觉,他听到对方切了声。 可再看向他时,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却满是让人顿感亲切的笑。 那是顾青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察言观色的功夫尚未到家,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心口不一。 3. 再次见面是在年末,来的人比上次要少上很多。 但领头的应天还是到了的。 他蹙着眉头,视线在院子里环顾一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顾青云对他难免好奇,又或者说整个院子的人都对这小孩儿好奇得很。 他挤开想要围过去的同伴,自己第一个凑上去。 顾青云今天特地换了套没那么旧的衣服,被肥皂搓洗的每一处都泛着干燥的香,他总算可以昂首挺胸又自信地靠近。 “干嘛?” 自己突然地凑近,许是吓到了应天,他猫儿似的黑瞳怔了下,漂亮的五官紧皱起明显刻着讨厌二字,但身子却没半分的躲闪,任由顾青云堪称飞奔般紧靠过来。 顾青云挠了挠头,他说:“我叫顾青云。” “你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 那孩子不置可否地哼了声,倒是没说拒绝的话。 4. 应天来孤儿院的次数,意外地很频繁,频繁到让孤儿院的阿姨都开始了碎碎念。 这孩子心还真是善,一有机会就往咱们这儿来。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他只会在最开始露面。 顾青云倒不觉得应天来得频,他貌似很忙,抽空过来的时候眼下总是有一层淡淡的青。 顾青云在电视上看到过,那是睡不好的外在表现。 原来大明星,也会有他的不顺心吗? 顾青云微乎其微的嫉妒,理所当然地转化成怜悯。 他们也许并没什么不同。 5. 还是有的。 应天富裕,自己贫穷,光这一点就足以拉开两人间的差距,成为无法跨越的壑。 那要怎么才能站到对方身边,真正意义上毫无芥蒂地成为对方的朋友? 顾青云受到应天主演的某部电影启发,也许他可以选择和对方相同的职业,然后竭尽全力地往上爬。 等爬得够高了,自然而然地他也就有了说平等的资格。 6. 往上攀爬的过程比顾青云想象的时间要长,也要更困难。 但好在他做到了。 他永远记得那天,他在公司楼下碰见了好久好久好久没见的应天。 说是好久没见,其实也只是单方面。 毕竟自己私下看过很多关于应天的物料。 离开孤儿院后的那段日子,他不是没想过联系应天。 最开始是他没有通讯设备,好不容易攒钱买上了手机,应天留给他的号码却怎么也打不通,就算接通了说话的中年男人喂喂两声后,又会了然地吐槽一句:“又是骚扰电话?” “打这个电话的人,每个都说自己认识应天,”他警告道:“行了你别再打了啊。” 为什么应天亲口告诉他的电话号码,是另外的人接的?为什么打通了之后,恳求了之后,他仍是被拒绝呢? 应天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还记得不记得自己? 7. 顾青云鼓足勇气,堪称小跑地赶到应天跟前,紧张得心脏都仿佛要跃出嗓子眼。 他长高了很多,比照片上看到的还要好看。 顾青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称谓也叫得一塌糊涂。 一会儿是小时候一样的应天哥哥,一会儿是符合职场的前辈,老师,一会儿又是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应天。 他看向对方的眼,知道应天也认出了自己。 顾青云高兴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升起这是意料之中的得意。他俩小时候那样熟,应天还提起要把自己带回家里当弟弟,他能够一眼认出自己也并不稀奇的呀。 顾青云挤出个故作腼腆的笑,顺其自然地提出想要同应天交换手机号码的请求。 亲口问过的,他总不至于再联系不上应天了吧。 然后…然后他等到了应天居高临下的一声:“抱歉。” 他秀气的长眉微蹙着,环抱着胳膊打量的神色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 他拒绝了自己。 8. 不止一次。 9. 应天嫌自己话太多,一眼洞悉了自己的别有用心,嫌恶地睨视着他宛若在看一块垃圾。 顾青云理应感到伤心感到难过,感到自尊受损严重受挫的。 可应天斜过来的视线,反倒是让他愈挫愈勇起来。 他知道应天从小就是一个喜欢口是心非的人。 这样对自己,说不定是因为自己当初的不告而别赌的气。 顾青云装作备受打击,暗戳戳地更改了方针。 他开始与应天保持距离,向他说的那样不出现应天身旁,减少开口的次数,连笑都不笑一下。 和自己预料的一样,他越这样应天投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就越多。 10. 但也不能总这样啊,欲拒还迎也要有个度,超过了就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他找上自己在孤儿院时的朋友,对方缺钱,他缺幌子。 这是一笔互惠互利的生意,尤其是当顾青云瞥见银白色的保姆车,加大油门地追来。 而应天沉着脸逼近,质问朋友是谁时,顾青云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应天果然是口是心非,心里其实对他在意得很。 11. 在公司的地下三层遇到应天,这倒是超过了顾青云的意料。 应天并不经常来到公司,自己手中他的行程也缺失这一项。 顾青云暗自腹诽着,脸上的表情却做的僵硬。 他与应天乘上同一座电梯,对方好毫无征兆地开口。 不提往事,只提那晚他盯了许久的匈。 顾青云面上惶恐,心里觉得好笑。 他吓坏了一样的,不知所措。 直到,他听见脑海里响起的电子音——“是否接受来自路人攻(应天)的催眠?” 顾青云佯装慌忙,按向电梯按键的手一顿。 假惶恐,变成了真不安。 他紧绷起的牙关,一鼓一鼓地松开。 那双盛着害怕、胆怯的焦糖色的眼眸,强撑着镇定,它难以置信地仓促瞥了应天一眼。 谁……谁在说话? 为什么提及了应天的名字? 催眠和路人攻又是什么? 来自应天的催眠? 顾青云心狂跳起来,应天要催眠他做什么? 紧攥的拳头,指甲深陷入皮肉。 他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是 。” 是。 第四十二章 领养(但也不太正常) 1. 应天做了个梦。 梦到的内容, 让人又羞又气。 2. 他梦到自己家领养的小弟弟——顾青云,是个给三分颜色他就开染坊,分不清大小王, 直接爬到他脑袋上为非作歹的坏蛋。 梦里的自己和他皆长大了很多。 面对不听话的成人版顾青云,自己总是被气得牙痒痒。 恨不得张牙舞爪对着顾青云蜜色的脖子、对着他的脸颊咔咔咬上几口来泄愤。 梦里的情绪太过真实,小应天也感同身受。 气得他在床上烙饼似的翻身, 怎么能这么坏?! 实在气不过, 应天鼓着脸颊爬下床, 他踩着拖鞋就要去教训顾青云。 自己把他从孤儿院里带了出来, 让他能吃饱能穿暖还有书读,他不感激自己也就算了。 怎么能和自己作对,把自己气成那样呢? 真是太坏了! 应天从小就听他爸妈说, 什么什么要从孩子抓起。 要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不能看孩子小就松懈下对他的教育,一时的严厉是能让他受益终身的事。 以自己的优秀为例。 应天更是理直气壮了起来,他想他做的一切都是本着要对顾青云负责的呀。 这是他在领顾青云进门之前,就保证过的。 3. 几个月前, 应天的童星视野又达高峰。为他引以为豪的父母,答应了应天一个请求。 应天原本是想要领养一只小狗的。 但后续, 他想到了顾青云。 应天又觉得顾青云和狗应该差不多? 都大大的一只, 都笨笨的, 都是活的, 开心的时候又都会甩尾巴。 有什么不同的呢? 根本就没有。 顾青云就是他的狗啊。 理所当然的, 应天把这件事给父母说了, 他说他不要养狗了, 他想要养顾青云。 过程并不顺利, 应天磨了父母几日, 又是绝食又是哭着闹着说自己再也不演戏了,挨了骂也挨了打,好不容易他爸妈终于松开了嘴。 顺理成章的,顾青云被应天带回了家里。 4. 应天没有丝毫的养宠经验,他只能在网络上学习。 像给小狗准备狗窝一样,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又安装了一小块地垫,打算留给顾青云睡。 又购入了诸多的衣服与零食。 他在努力学习如何做一名合格的狗主人。 可应天,万万没想到每个狗的性格都不一样,有温顺听话的,就有闹腾个不停的坏蛋! 显而易见的,顾青云是后者。 要不然他怎么会把梦里的自己气成那样呢? 应天鼓着脸颊,用手捅了捅顾青云睡得红扑扑的脸蛋。 他一屁股坐在顾青云的床头。 起初他确实只给顾青云准备了一个垫子,他看小狗都要睡这个,都得依偎在主人的脚边。 应天自觉自己贴心,为了防止顾青云尿床,他还特地在上边铺了一层尿垫。 可惜后续,他妈妈说不能给人睡这个,万一传出去会给他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 她非常强硬的,把那垫子扔了出去。退而求其次般,把垫子换成了一张窄窄的,紧贴着应天床尾的小床。 让应天一起身,就能瞧见趟在他床尾的顾青云。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应天迈步靠近顾青云。 昨天他去参加了一个节目,回来得太晚,早上被梦气醒得又太早。 现在身体挨着柔软的床垫,感受到身旁人身上同他如出一辙的香味,以及暖洋洋的体温,应天的小身子立刻懈下劲来。 他毫不芥蒂主人同狗狗睡在同一张床,应天挤上了床依偎过去,迷迷糊糊又要睡着之际。 可能那能真的很颠覆他的认知吧,应天忽然嘟囔了句:“顾青云,你要听我的话知不知道啊?” 5. 彻底清醒过来后,梦里的细节更加鲜明。 应天注意到:梦里的顾青云和自己,明显长大了不少,年纪大概和爸爸妈妈差不多? 已经是大人了呀。 但顾青云现在还是小孩儿。 应该还有改正的空间吧,应天想只要自己教得勤一些,只要自己看得严一点。 顾青云总归不能走了梦里的老路,与自己作对,把自己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气得自己食不下咽。 应天是个说到就做到的人,执行力很强。 第二天一早,去往片场的途中,他就磕磕绊绊地用拼音写下了初版的计划。 就得这样执行呀! 从娃娃抓起,才能保证顾青云听自己的话。 应天振振有词,已迫不及待地赶回家中实验。 他让张源叔叔替顾青云挑了个手机,自己也要有一个的,不然顾青云没办法联系上他。 除了手机外,还要有手机号码。 嗯,对了,社交软件也要有的。 他现在字都认不全,更别提还没有上过学的顾青云了,估计他连拼音都不认识。 应天知道有个叫威信的软件,可以随时随地发送语音消息,还能视频通话,正好合适顾青云那没文化的家伙。 省得他不知道要怎么发消息给自己报备,省得他看不懂自己发过去的文字。 应天小小的脑袋煞有其事地点了又点,心已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6. 年复一年。 顾青云还算听话。 起码比梦里的要好上不少,从不与自己作对,他让顾青云做什么顾青云就做什么。 对此应天还挺满意的,大概顾青云也知道自己这是为了他好? 所以顾青云从不会迟疑,满心满眼地坚定地回应着他每一条,不论是否合理的要求与命令。 7. 大概是年纪越大,记忆力越好? 渐渐的,应天能回忆起越来越多梦里有关的情节。 按照梦里?顾青云大概是辍学了,然后进入娱乐圈打拼? 这家伙竟然也喜欢演戏? 应天略有些吃惊。 不过很快又觉得很有可能是自己起到了一个好的表率,让顾青云也向往起这个职业。 哎,果真还是小孩子啊。 十几岁的应天颇有前辈范,他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个行业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光鲜的呀。” “你不能因为我,就盲目崇拜一个行业知不知道?” 顾青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乖啊。”应天摸狗似的,呼噜着他头顶的头茬又一路摸向顾青云的后颈。 心中还是有些小得意的,你看他养的顾青云就比梦里的好多了。 和梦里一点儿也不一样。 应天越发坚信是他的严加管教起了效果。 然而,越是这样,应天就觉得他不能放松。 尤其随着顾青云越长越大,相貌也同梦里的一模一样。 应天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想法,他承认他有些生性多疑,看到相同的脸,不免担心怀疑顾青云包藏祸心。 老实了这么多年的顾青云,可不能就这样坏了啊。 自然而然的,应天要加强看管。 没有办法让顾青云不出门,那就让他勤快一些报备吧。 隔上半个小时就给自己发来一条消息,又或者打个视频电话。 应天工作比较忙,再加上最近要为考大学做准备,很多时候顾青云发过来的消息,他不一定能够看到。 但看不看是他的事,顾青云发不发又是另一回事。 这是绝对不能混淆的。 8. 等应天终于完成高考,以优异的成绩亮瞎黑粉的眼,他总算能够放松下来。 久违的,应天再次做了整个青春期回忆过无数次的梦。 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生动,就连自己的气愤也倍感真实。 什么? 顾青云竟然会往胸前塞东西? 谁呀? 顾青云吗? 天呐! 应天觉得自己的认知被颠覆了,他衣食难安,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顾青云的模样。 好像是有些不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又联想到顾青云那凸起的两团。 天…天呐。 应天形容不上来是气顾青云弄虚作假多一些,还是伤心他都这样严防死守了,走向竟然还和梦里差不多了多少。 这到底得怎么办? 应天暂时没想出什么方法,可他知道绝不能接着这样放任下去了。 他必须得矫正顾青云的错,就像梦里的他做的那样。 他必须把顾青云领上正途,这是他发过誓的,是他作为主人作为哥哥作为顾青云最依赖的人的责任。 他可以做到的,他也相信顾青云会迷途知返。 不用长得很大呀,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怎么会突然这样做呢? 应天想不明白,或许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他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因工作而忽略了顾青云。 唉,应天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顺其自然的,他把刚从学校回来的顾青云叫去了书房。 9. “哥?” 顾青云慢半拍地意识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他哀哀地叫了声,不明白应天为什么沉着脸色。 他不安地拽着外套的下摆,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这段时间来的表现。 他应该没惹应天生气吧。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秒回应天的消息,又或者是自己缺了一次报备? 顾青云挤出个讨好的笑,不等说话迎面就是一盆冷水泼来,应天漂亮的脸蛋冷得可怕。 他薄唇微掀,张嘴就是一句笃定:“你最近好像不太乖。” 应天黑眸扫过来,“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第四十三章 番外:周围人的视角外加少量论坛体(不是很甜) 番外:周围人的视角外加少量论坛体(不是很甜) 写在前边:此番外独立存在, 仅与开放式结局挂钩。 经纪人篇 1. 我叫张源。 是圈里的金牌经纪人。 大家熟知我,并非我能力有多强,而是因我是童星应天的经纪人。 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 显然我就是跟着应天一起,飞升的鸡犬。 第一次和应天见面,他尚在襁褓, 经由我师父介绍。 老实说, 头一回见面我是比较懵的。 怎么也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富商应家, 会让自己还在穿纸尿裤的小孙子进圈, 寒冬腊月光着腿去拍奶粉广告。 这叫什么? 出名要趁早? 又或者是网络上众多网友一直讨伐的一点,资本家的丑孩子又开始祸祸观众眼睛了? 2. 前者,我是和应天的父母接触了一段时间后才慢慢确认的。 他俩确实是想要让孩子出名。 搞不懂这群富二代的心理, 都这么有钱了又何必为难一个小孩儿? 后者, 见应天的第一面我就确认了,他不是资本家的丑孩子。 相反,入行这么久,我还是头一回看到长得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小孩儿。 好看到让人语塞。 磨合一段时间之后, 顺理成章的我成为了应天的经纪人。 说是经纪人,其实自由度并不高。 很多剧本, 广告都需要应天的监护人首肯之后, 才能继续下去。 唯一一次例外, 是应天成为孤儿院的爱心大使, 那是上头点明让应天去的。 直接绕过了他那对控制欲, 在我看起来非常强的父母。 起初, 我还担心他俩会不同意。后续证明, 是我想多了。 俩人得知这是上头点明要应天去的, 欢天喜地了好一阵儿, 抱着应天又是亲又是夸,还带着叮嘱,让应天一定要好好表现。 再为他们争些光。 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隐隐意识到这对富二代,在家里其实并不受宠。 兄弟姐妹众多,老爹又不靠谱,想要得到更多的关注想要谋划更多的财产,只能另辟蹊径。 大人卷不过,那就卷孩子。 索性,应天很争气,还真让他们赌对了。 3. 去孤儿院的那次,我应当去的,但那段日子不巧肾结石犯了。 疼得遍地打滚,这机会只能让给旁人。 从市面上能搜罗到的报道来看,应天那天表现得很不错,是意料之中的人见人爱,发往我邮箱的剧本又多了很多。 但总归我没有亲身跟着去,应天那孩子又不是爱说话的性格,自然我也不知道当天的情况究竟如何。 可看应天后续的反应,应该还算不错? 他总算有了点小孩儿的模样,背着父母问我:张叔叔,我下次再什么时候过去? 这让我没法回答,小孩儿黑黝黝的眼澄澈得很,让人说不出违背良心的假话,又道不出违背他意愿不中听的实话。 爱心大使,其实只要去露一次面就行了。以往都是这样的,那只是一个噱头,并不是成为了爱心大使,就真的需要把爱心奉献出去,日日夜夜做着好事。 那其实就和应天以前拍摄过的广告一样,起的只是广而告之的作用。 让大家注意到那些孤儿的现状,从而让更多的人“慷慨解囊”。 应天饶是再早熟,也不过六岁。 他已经提前迈入了属于成人的名利场,丧失作为小孩儿的童趣。 我不想打击他,更不想让他失望。 所以,折中说了句:以后有机会的。 4.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机会来的如此快。 几乎就在年末,应天已带着一大批物资去到了孤儿院。 得到媒体消息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堪称连滚带爬地去到了那所孤儿院。 又惊又吓。 怕应天出意外,又担心应天的父母知道这件事炒我鱿鱼。 好在,有惊无险。 待我赶过去,应天正笑眯眯的和孤儿院的孩子们包饺子。 不合时宜的,我脑海里忽然想到一句老套的台词,“少爷…少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显然,应天在孤儿院交到了好朋友。 那是个脸上带着淤青,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他长得比应天要高,也壮实不少,人极开朗。 和应天坐在一块,不晓得在说些什么,他单方面的叽叽喳喳。 应天蹙着眉头,貌似不满。 但实际上,应天如果真的不满,他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 那孩子有主意得很,认定的事就不会回头,谁惹了他是真的能记一辈子,然后伺机报复回来。 看到我来,应天吓了一跳,当时并没说什么,回程的路上却挤出两滴眼泪,同我道歉。 说他觉得常来孤儿院,更有助于他形象人设的树立。 只来一次的话,半途而废,往后说不定还会落了别人的口舌。 小孩儿哭得真心,如果不时不时瞥一眼我的表情就更好了。 6. 我看得好笑,不过没有拆穿他。 不得不说,应天找出来的借口还真是歪打正着 。 接连来过几次,应天的话题讨论度更是水涨船高,人们都道他人美心善,也有更多的人积极响应起孤儿领养。 7. 忘了具体哪一年了,应天突然捧着个储钱罐跑来找我。 他兴高采烈地说:他爸妈允许他养一条小狗,不知道他罐里的钱够不够。 我仔细地看了眼那价值明显不菲的储钱罐,心里想着别说一条狗了,就是养上三条四条。只要应天乐意,他包下一个狗场都绰绰有余。 谁不知道,这小孩儿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虽钱都在他父母手上把着,可随便漏下一点也足够了的。 “当然了。”我斩钉截铁地回他。 应天笑得更开心,捧着小猪咯咯地笑个不停,半晌他又小大人似的,苦恼地叹了口气,“可是小狗还要上学啊。” 他掰着手指,“还要培养兴趣爱好,上各种辅导班的呀。” “张叔叔,我的钱真的够吗?” “万一不够怎么办?” “小狗会不会嫌弃我啊。” “不会吧。” 应天头一遭这么多话,让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我没想到这么点的小孩儿,能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 养条狗而已,又是想要让狗上学,又是想培养它的兴趣爱好。这哪是养狗啊,养孩子还差不多。 我告诉他:“用不着这么复杂,你只要让它吃饱饭,陪它玩就好。” “狗不嫌家贫,一辈子只有一个主人,放心好了,小狗是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应天眨眨眼,好像听进去了。开始满心满意地期待着小狗进门,我问他打算给小狗起个什么名字。 他说小狗原本就有名字的,叫青云。 不知为何,这名字莫名地耳熟。可能因为太像人类的名字了? 我心下有些纳闷,倒没问出来。毕竟送人礼物这件事总归是要保密的,为了庆祝应天领养人生中的第一条狗,伙同工作室的全体员工,一起出钱打了条印着“青云”二字的金项圈。 8. 然而后续,那项圈并未送出去。 应天的狗没领养成,因为他要领养的那位不是狗,而是和他同岁的孤儿。 对我也算不上陌生,正是我前几次碰到的,总是和应天在一起说话嬉闹的小孩。 怪不得我就觉得这名字耳熟,合着那就不是狗啊。 理所当然的,应天遭到了父母的拒绝。 听闻,他又哭又闹地绝食几天。 我赶过去看他,他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小猪存钱罐被砸了个稀碎,十块二十块零星的钢镚掉了满地。 看到是我,应天背过身,他说你骗我。 这么多钱根本不够养小狗。 我不知道要如何回他,谁知道他养的狗根本就不是狗? 领养一个孤儿,可比领养一条狗要费事多了。 应家父母不同意,我能理解。 可他们找出来的借口,实在是漏洞百出。 钱不够?经济条件不允许? 我有些头痛,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你们身上最新款的高定、珠宝首饰摘下来再说? 也就只能糊弄糊弄几岁的小孩儿了。 偏偏,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还得顺着他们的话说。 应天将信将疑,连续饿了几天小孩儿摇摇欲坠,“那你以后帮我多接一些戏。” “应天不会觉得累。” 我张了张嘴,于心不忍,不等开口。他父母抢先一步替我答道:“好。” “放心啊。” 9. 我怀疑应天拼命三郎的称呼,就是那段时间广为流传被大众所知的。 接戏频繁,完成度又好。 人人都道他是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也有人质疑应天的父母利用孩子赚钱,痛批他们让一个未成年养家。 应天可能是看到了什么,又或者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想明白了。整个人愈发沉默,配着他那张顶漂亮的脸蛋,显得越来越阴翳。 彻底意识到,我们在骗他。是在应天上初中的年纪,他难以置信地指着报道,发了好大一通火。 眼尾气得通红。 “你们骗我?!”他声嘶力竭,“为什么要骗我说没钱?” “我明明养得起的。” 家庭纷争,我不方便插话。应天的父母也知家丑不可外扬,开门暗示我先出去。 自然我也就不知道往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只知道,应天开始尝试逃离掌控,尝试重新掌握他赚的那些钱。 而应天的父母,则开始计划着要二胎。 10. 多年过去。 应天再一次提起他要养狗。 我坐在副驾驶上,大气不敢喘,不知他这次说的狗。 究竟是真的狗?又或者是他多年未见的好朋友? 那叫青云的小孩儿,只留下一句他要好好赚钱的话,就人间蒸发似的从孤儿院里离开。 这么多年,我也尝试找过对方。可总是不得消息,应天工作专用的手机号码上,倒是收到过类似的骚扰电话。 不晓得,他们是从哪里得到我们在找顾青云的这条消息。 来回换着手机号码地骚扰。 搞得我有一阵苦不堪言。 11. 再次见到对方。 我比应天要激动,他竟然就在公司楼下,看起来貌似是公司新签约的艺人? 几年前帮凶似得欺骗了应天,心中一直有愧,我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走过去。 出人意料的,一直暗戳戳打听顾青云消息的应天,却拦住了我。 “过去做什么?”他半眯起眼眸,瞧不见几步距离外高大的身影般,“老实待着。”他不紧不慢地在一楼大厅点了杯咖啡,气定神闲地道给他多些冰。 我欲言又止,怀疑应天是没认出顾青云? 不。 不。 低头瞥见应天另一只紧攥到暴露青筋的手,我才恍然原来只是在忍耐。 不清楚应天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或许就像是他前几日开玩笑时提起的那样,他要养狗。 挺好的,少时的愿望,总要有成真的一天。 挺好的? 只是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些慌,觉得自己往后的工作量可能会翻倍增加? 【悲允】 ——————分割线———— 助理篇 1. 大学毕业后,经小舅的关系,我来给顶流应天做助理。 和网上谣传的信息不一样,应天并没有仗势凌人嚣张跋扈。 但难接触是真的。 他私底下话很少,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宅男。 他没什么爱好,慈善?算其中一条? 有事没事就会去参加流浪狗救助。 奇怪的是,他救助那么多狗却从未养过一只。大多都连同狗粮狗窝等宠物用品,一同送养给粉丝,又或其他爱心人士。 就连我,都被他撺掇的领养了一只小型犬。 我原以为他是有洁癖?没办法忍受宠物动辄掉下的毛。 可看到他不计脏污地给流浪狗洗澡,梳毛,又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网上都说我们这一代九零后,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什么话从不过夜。 我怎么好奇的,就怎么问出了口。 惊得副驾驶上的张源大张起下巴,低呼让我闭嘴。 这有啥的。 我不以为意,并不认为应天会因为这件事而为难我,大不了就是不回答呗。 能有啥的。 果不其然,应天真没生气,愣了会儿后,他颇为认真道:“我有狗了啊。” 什么时候有的? 我心下好奇,我咋一点不知道。我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张源,对方半秃的头顶已冒出了汗。 “好久之前。”后排传来的声音有些缥缈,我还要再问,张源却强硬地打断了我,扭转了话题,喋喋不休地讲起应天接下来的行程。 我识趣的没有再问。 往后再去应天家的时候,倒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动静。 再安静的狗,也不至于一声不叫吧。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此狗非彼狗。 也是天真。 2. 成为明星的助理,和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我原本以为,自己成为半个圈内人,总可以吃瓜吃到爽吧。 实际上,大家嘴巴都紧得很,不为人知的八卦少得可怜。 最近我们在吃的,就是公司新签约艺人——顾青云的瓜。 网上几乎已扒烂了,从他的出身,他入圈的经历,再到他同我老板——应天的关系。 网络上人人多说,他们王不见王,应天这人小肚鸡肠看不惯后起之秀,担心自己的地位被对方瓜分,严防死守地防爆对方。 又说,应天最最讨厌对方,分明是一个公司的前后辈,却总是不搭理对方,还传出私底下不和的传闻来。 还有人猜测,这俩其实是一对,表面不和只是为了避嫌。 3. 嗯。 俩人都正是火的时候,私底下不少人都跟着我打听,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他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统一回复我不清楚。 他们都说我是签了保密协议,殊不知我是真的不清楚啊。 说应天讨厌顾青云吧。 好多次顾青云上了黑热搜,还是应天掏钱帮忙撤的,我说用不用把发票传给顾青云的工作室。 应天没说话。 张源看傻子似得看了我一眼。 搞得我人心惶惶。 可说应天喜欢顾青云吧,这更不可能了。 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应天最看不惯顾青云,总喜欢挑对方的毛病,对着顾青云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挑剔。 也就这群爱拉郎的腐女,听风就是雨,又是竹马又是天降,又是天降竟是我竹马的。搞什么两情相悦破镜重圆,又搞什么强制爱。 搞来搞去,搞得被两边的反黑站日日鞭尸天天挂主页。 也不晓得图个什么。 4. 是人就没法做到中立,就我而言是这样的。上述三种广为流传的谣言,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二种。 没有诽谤我老板性格不好的意思,我只单方面认为应天不喜欢顾青云。 虽然我并不是当事人,但我谈过恋爱啊。 谁家的喜欢是那样子的? 阴沉沉地把对方推拒到千里之外,次次见面次次冷言冷语相向? 哪儿有这样的喜欢? 太变态一些了吧。 5. 我之前一直是这样想的,只是最近有些不确定,还有些怀疑起人生。 都怪一个月之前的凌晨。 老板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有重要的事交代我。 我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披星戴月地赶去了他家。 结果好几个小时过去,他竟只是让我为他挑出一套衣服来?! 古怪的事还不止这一件,向来讨厌顾青云的老板,竟同他坐了同一辆电梯,且对方还来到顶楼找我老板? 怎么个意思? 之前对我老板爱答不理的,现在迷途知返?想要攀高枝了? 这怎么能行? 向来都只有我们占别人便宜,哪儿能让别人占我老板便宜? 光冲我老板给我的工资,我都不能让他得逞。 其实怀疑对方想蹭我老板热度,这只是其一的原因。 再一个就是,泥人还有三分尿性,顾青云脸上的表情不算情愿,我担心他会一拳揍上我老板的脸。 想想顾青云那个块头,我心里不免就替我老板点香。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谁让我老板不爱去健身房,也不爱吃饭的? 我还想挣扎挣扎,别看我长得瘦,也是能挨住几拳的,大不了就当沙包呗。 然而不能我发力,张源直接把我拽走了,还让我别管闲事。 我去,我现在是真觉得这秃子不是个好人哇! 早上我就看出来了,我老板只身涉险同顾青云乘同一辆电梯,他不担心也就罢了。还来来回回告诉公司的员工,在这一时间段不允许按电梯键。 生怕我老板不遭意外似的。 心很坏呐! 现在又拽着我离开,我一人微言轻的小辈能说什么呢?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定的奶茶,被他拿走,又被他拽着离开了办公室。 6. 不过我预想之中的,男子互博并未发生。 老板全头全尾地下了楼,顾青云也跟在后头。 都不等震惊这俩人关系竟然能这么好,我忽然发现老板身上的衣服貌似不太对? 他怎么穿着品如……不对,他怎么穿着顾青云的衣服? 我早上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挑出来的风衣呢? 啊,穿在顾青云身上了啊。 什么?! 怎么能穿在顾青云身上。 这件事匪夷所思到令我难以置信,然而此后让我震惊的事远不至于这一件。 老板带着顾青云回家了; 俩人同居了; 老板让我负责接送顾青云上下班; 开始明目张胆给顾青云递资源了,俩人好像在一起了? 完了,竟真的让那群拉郎党磕到真的了?! 震撼之余,我问张源以后要怎么办? 张源点烟的手颤个不停,还故作镇定:“没事,大不了退圈呗。” “谈个恋爱又不是死罪。” “风头过过就好了,又不像那些法制咖身上背着官司。” 我一时无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张源兴许还不晓得,现在爱豆谈恋爱就是死罪啊! 虽然我老板不是爱豆,但他梦男梦女粉也蛮多,后续一旦反噬遭到回踩,其影响也不容小觑啊。 但让我没想到的事,谈恋爱这件事还没被曝出去,张源反倒是一语成谶,我老板真的差点就成了法制咖。 网上有人实名举报他,非法囚禁,说他利用了某种不可说的手段蛊惑了顾青云,让顾青云失去自我迷恋上他。 有人相信,自也有人觉得胡扯。 建国后就不允许成精,还能有这种手段呢? 我围观了全程,也觉得对方的话未免太超前了,总有种CP粉磕疯了,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的癫。 还是那句话,我虽然不是当事人。可我谈过恋爱啊,顾青云看我老板的眼神可不清白。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事情过去没多久俩人就在国外注册了结婚。 自此顾青云正式成为我的老板娘? 就在我一头雾水,不知道要随多少礼的时候。 张源一反常态,先我一步送上礼物。用盒子包裹的密实,让人瞧不清他到底送了个什么东西。 不过,经我多方打听,终于确定他送的是金子,还是刻着我老板娘名字的金子。 这秃子恐怖如斯啊! 怎么着我都不能被比下去。 马上,我就要参加老板和老板娘的婚礼了。 # 急急急请问我应该送些什么?才能讨双方的欢心? 7. 应天和顾青云的婚礼定在几天后,似为了打破顾青云不愿的谣言,该婚礼开创了网上直播的先锋。 我坐在座位上,一边见证,一边刷着论坛。 很忙呐。 这头婚礼在网上直播,另一头论坛也在现场直播着关于婚礼的吐槽。 —————分割线————— 主贴: 【直播楼】今日大婚,来的都是客,大家先别吵了可以吗? 1L:你&*&¥#! 2L:刚开始就这么激烈吗?很好奇楼上到底什么属性啊?是破防的娘家人?还是挑剔的婆家客? 3L:我嘞个老天爷啊,这对癫公有完没完了?杀人不过诛心,怎么还直播上了?收敛点可以吗?我们都知道你要结婚了,别嘚瑟了行吗?求放过啊…… 4L: 结婚? 怎么还结婚了,不是说G不情愿的吗? 我就两天没上网,进展怎么这么快啊,不会是奉子成婚吧,补药啊,男人补药生子。 5L: 为什么总有人爱恶意揣测啊,过程怎么样很重要吗?我只知道蓝天白云99,小情侣天生一对。 6L: 楼上的那位,我只用一秒就猜出了你的属性,猜你过往的发言有: 假装路人:【天呐这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腐蟑螂闻着味就来了。】 实则安利:【早在六岁那年就认识了,自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欢迎姐妹来我们‘蓝天白云’超话,更多糖等着你哦】 【……】 大家也来试试吧。 7L: 吵架是人之常情,挨骂是他们活该的呀。 法治咖配娇妻,不骂人难道我还要祝福吗? 心疼前几天在网络上为G说话的自己,难道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滚! 8L: @半边天娱乐 9L: 别吵了行吗?我们都理性一点,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要骂一起骂好吗? 10L: 滚!楼上这屁股歪的,搞什么共沉沦?如果不是小乌,G现在估计都进组了,搞什么世纪婚礼?你知道上个办世纪婚礼的,什么下场吗?有时候真的很恨你。 11L: 以防大家看不清楚,在此解释一下黑话,“小鸟”是应天的黑称。因“应”同音“鹰”,指代为鸟。而应天向来被骂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穿的衣服没有审美,不如瞎子,故而没有那一点,称为小乌。 12L: 啊啊啊啊啊我和你们拼了,不过这个称呼,没有审美。楼上的楼上,那名G粉岂不是误伤了蒸煮? 13L: 你也滚。 14L: 竟然真的结婚了?我还以为只是谣言呢,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就闭关考了场试,求课代表啊。 15L: 没有课代表,课代表也吃不明白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 只能帮你到:一个月前,小乌被骂法制咖,G好友网上实名举报。 而后几天,好友直接销号了。 小乌乘胜追击搞了场求婚,G捂着脸惊呼一声含泪答应。 16L: 我现在越来越怀疑那好朋友,也是这对癫公花钱雇的人,就为了让人把事情闹大,让大家都知道他们有一腿。 17L: 也不是不可能,但我请问图什么呢?图挨的骂还不够多是吗? 18L: 小乌从小被黑粉骂到大的,我觉得他已学会了过滤不好的话,这么一想,小乌这个称呼有些不恰当啊,不如叫小马算了,直接把耳朵也给去掉。 19L: 楼上甜菜啊 20L: 我们甜粉只是保持沉默,不是死了,再抹黑一个试试呢? 21L: 按住楼上的应唯,求别走!真的好奇你们是怎么看今天这场婚礼的。 22L: 在手机上看 23L: ……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还没被伤透心。 24L: 有什么好伤心的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真爱粉都很开心的好吗?毕竟大家都知道应天之前有多消极,我们一度怀疑他精神出问题了,现在挺好的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 25L: 孩子在哪儿?别自我代入行吗? 26L: 靠杯了我真是,有病就治病,别嚯嚯良家大奈男可以吗?我还说我有病了?谁给我送个大奈男?! 27L: 怎么都在讨伐小马,我听说G挺乐意的啊。 28L: 楼上展开说说 29L: 他那么大一个人了,如果真的不乐意不会跑吗?不会给小马一拳吗?看小马那样也不像能打过他的样子。 30L: 服了,造谣的话张嘴就来。如果天龙人看上你了,利用权势逼迫你,你能不愿意吗?你敢不愿意吗? 31L: 我再说一次,首先大家别给天龙人这个词抹黑,其次甜甜算什么天龙人你告诉我,哪个天龙人从小拍戏?一天二十四小时最多赶三个行程?!说话! 32L: 楼上演都不演了,直接扯开皮,好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小马的粉丝了。 33L: 这么看来顶流老前辈的战斗力还是强啊,这么大的打击还有这么多死忠,相反红土……天可怜见的,以后不会真的就在家相夫教子吧。 34L: 楼上,我请你去spa可以吗?用得着你挑拨离间?与其关心G不如关心关心你们家小马,要怎么解决有关法制咖的词条。 35L: 都结婚了,说这些。 36L: 结婚是什么免死金牌吗?结了婚就能掩盖他俩之前做的所有事?! 37L: 那不然呢? 38L: 来了来了,法制咖的粉丝真的来了。 39L: 楼上不用阴阳怪气,法制咖这三个字,你蒸煮一个九漏鱼能完整写出来吗?还有脸笑。 40L: …… 41L: 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法制咖和九漏鱼是绝配? 42L: 六百六十六 43L: 爹了个蛋的,有些人实在太招笑了,除了法制咖三个字你们还会说什么?用不用我把某九漏鱼中学,写的日记甩到你们脸上? 让你们看看什么叫自小暗恋? 44L: OMG,求一个私信啊,什么自小暗恋,我又又又缺课了? 45L: 呵呵你也说了我们G上过初中,这算什么九漏鱼?43  L欠我们一个道歉。 46L: 急得我像地里的猹,谁来放一个证据?求投喂啊。 47L: 你们不要再打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天过去你们哥哥真要睡一起了,别这样,握手言和行吗? 48L: 妈呀,巴黎圣母院的圣母怎么跑出来了?管天管地,还管我们打架?呵呵。 49L: 打归打,但大家能不能别提法制咖这三个字啊,感觉过段时间法制小马就要手举身份证实名举报了。 50L: 脏水泼个没够是吧?甜甜清清白白的,什么时候举报过你们? 51L: 我嘞个男宝妈呀,穿件衣服吧你。怎么寻思打出清清白白这四个字的,不是小马举报的,还能是九漏小红替亲亲老公举报的吗? 52L: 楼上闭嘴吧,无形之中又给了新的磕点,求求你别说了,就当为了我。 53L: 不明白双方的破防点到底在哪里啊。应的,我还能理解?脱粉的都是梦男梦女,G呢? 他的梦男梦女也这么多? 54L: 看不起谁呢? 梦男梦女当然多啊,小马不就是最大的梦男,呵呵也是让他吃到好的了。 55L: 我有权保持沉默,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什么叫也是让他吃到好的了?某些粉丝别太恨。 56L: 弱弱问一句,为啥是应吃啊?不是G吃。 57L: 你最好是真不知道。 58L: 看剧透和视频啊 g脖子下都是吻痕(猜测) 而且他腰总难受,走路一看就能看出来了。 59L: 看出来什么? 60L: 看出来你要和33L一起去spa 61L: 看不懂了,已彻底分不清大家都是些什么属性,感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打了啊,新郎&新郎都出场了哇。 第四十四章 番外 长久 注:此番外与否结局挂钩, 是强制后的混乱产物。 1. 三十五岁那年,顾青云的事业再度迎来巅峰,甚至一跃超过他二十多岁取得的成就。 时隔五年重返影坛, 他一举拿下响彻国际的奖项,上一个拿走它的。 还是应天。 顾青云名义上的,被大众所熟知的老公、丈夫、初恋、前辈、老师以及不论过了多久仍让他无法流畅叫出口的“哥”。 能够顺利获得该奖项, 并一朝重回巅峰, 这完全超过了顾青云的想象。 毕竟他已经整整五年没有拍戏了, 在他看来他现在的形象, 又远不如二十多岁的时候耀眼,这次影片选择的题材又是小众的类目。 他没奔着拿奖去的,也没奔着让大众叫好, 拍这部戏只是单纯因他想要拍戏而已, 单纯只因他想出来工作罢了。 顾青云没想太多。 他已经三十五岁了。 早就过了叫嚣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年纪,脑子也不会再去想什么不切实际的挣脱、逃跑、反抗。 他得知足。 得对他的男人、老公、初恋、前辈、老师、恩人、应天哥说上一句谢谢。 谢谢对方不与他计较,多谢应天愿意高抬贵手,实现自己这算不上愿望的愿望。 这么想来, 当初退圈其实也不怪应天,反倒是自己的态度不坚决, 因遭到了网暴而选择淡圈逃避。 这个想法产生的瞬间, 顾青云自己都有些咂舌了。 他浑身都冒出冷汗, 有种自己大脑也被应天入侵过的恐慌。 就好像他在床上的言不由衷, 脑袋浆糊似的一样五脏六腑搅射成一团, 呜呜咽咽的学舌的鹦鹉似的, 什么爱呀, 喜欢呀, 无意识地就嘟囔出来了。 口齿不清地念着应天要求的称呼。 有些时候让顾青云自己都分不清, 这是无意识的真心?还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他脑袋一向乱糟糟的,想事情想不明白,好比现在。 顾青云就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为应天说话? 这算什么?他产生了奴性?产生了所谓的斯德哥尔摩依赖? 又或者他只是单纯的年纪大了,变得懒怠,把事情看开,学会了与自己和解? 顾青云仍旧没读太多的书,琢磨出来的道理也不知是真是假,有用无用。 他手捧着奖杯,在颁奖台上略有空白的脑子紧绷得直到现在。 直到,打开车门。 2. 他瞧见气定神闲也出现在保姆车后座的应天。 紧绷的那根弦,才略有松动。 尽管不愿,可不得不承认,在看见应天的刹那,他竟也会感到安定的放松。 “老公你怎么来了?”顾青云适当地露出惊喜,脑袋里想着今天是礼拜三,按照应天定下的规矩,他得称应天叫老公。 即使车前排还坐着工作人员,这也并没什么说不出口的,千千万万遍顾青云早就轻车熟路,熟能生巧了。 他迈步上车,讨好般把奖杯递给应天瞧。焦糖色的眼惴惴不安地揣着,应天脸上算不上愉快的表情。 顾青云知道,应天的脾气向来都算不上好。 年轻的时候自负傲娇,年纪稍涨他略微懂得了谦虚二字的构造,却还是同样的难以相处。 甚至变得越发多疑起来。 像是个时刻得讨奶吃的小孩儿,必须时时刻刻黏着顾青云。 半个小时的报备已经不够用了,不在顾青云身旁的时间,他每隔几分钟就得发过来一条消息。 询问顾青云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在暗戳戳地想他。 顾青云必须秒回,必须道是。 然而就算是这样,应天也不放心,也信不了他口中有前科,会骗人会糊弄人会口是心非阳奉阴违的家伙。 他说他必须得分分秒秒地看着顾青云。谁知道顾青云的贼心有没有死,还会不会早上出门晚上直接逃跑不回家里来? 又会不会认识除了XXX之外的XX,XXXX? 应天信不过顾青云。 这是摆明了的事。 哪怕顾青云会一遍又一遍地小声安抚,他又不是什么香饽饽,都三十五岁啦,再过几年就奔四去了。 他自嘲道:谁会喜欢他这样的一个中年男人呢?根本就没有人。 他又不是应天,驻颜似的一直貌美,同年轻时不差丝毫,又莫名带着股让人憧憬的成熟迷人。 即使好久已没有出现在大众眼前,也会时不时地上个热搜。 成为人还活着,就已被圈里招魂千千万万次的存在。 3. 可自己呢? 有珠玉在前,顾青云不可避免地感到相形见绌。 他看了看自己模糊的腰线,日渐丰腴到可以轻松捏起的脂肪软肉,眼角的细纹,一夜未刮就会冒出的胡茬。 妥妥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中年男人。 应天与其担心自己会被不三不四的男人拐跑,倒不如关心关心未来哪一天他要是厌恶了的话,他们俩的婚姻又当如何? 之前所谓的世纪婚礼,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个礼拜也没消停,直至今日也仍会被无数人猜忌、讨论、好奇。 甚至还衍生出一个打卡博主,顶着‘应天顾青云今天离婚了吗?’的名字,天天打卡‘没有’。 要是真离婚了的话,恐怕要比结婚当天热闹很多吧。 顾青云不得不提前做好打算,毕竟他和应天又不是因爱才结合在的一起,又哪里会长长久久呢? 应天对他是恨?他是别无他法。 等恨意渐消,也许他俩就真的走到尽头。 别管后续到底是一别两宽,还是又一度闹得人尽皆知。 但总归应天的恨消除了,顾青云也终于要荣获自由。 人都是没定性的,顾青云私底下不止一次地自我安慰着:要不了多久。 他已总结出来了,又或者是看透:应天只是觉得有趣,越反抗他越兴奋,享受着教训人的快感。可真当随着他的心意,变乖变顺从变得予取予求时,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感到厌烦。 顾青云确实是这样想的。 但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六年、七年、八年、九年…… 截止今日,已过去了十年,他都三十五岁了,仰卧起坐般退圈又重新入行。 应天的恨也丝毫没有减轻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已经到了要紧紧把顾青云掌握在手心寸步不离的程度,就连他来参加颁奖晚会,应天也要跟着。 顾青云扣好安全带,顺着应天的低垂的视线看向他的手机屏幕。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扮演者知心角色,自打知道自己逃不开应天的掌控,顾青云就变得听话起来,起码表面看就是这样的。 他做着感化应天的美梦,更准确来说是顺着应天,直到让他感到无趣,消弭着他的恨。 4. “网友太过分了。”应天抿紧了薄唇,脸上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不快。 早在他答应顾青云出去拍戏的时候,应天就做足了面对网上风言风语的准备。 但他没想到有些人能这么疯,他和顾青云结婚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不要脸的想要拆散他们这对命定的爱。 【我总算知道YT到底为什么不让G出去拍戏了。】 【色色色色色(表情包)】 【已经熟透了啊已经熟透了】 【大奈瘾犯了,借我埋一下可以吗@应天】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G比二十多岁的时候还要吸引人,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父性光辉】 【父性光辉是什么?楼上是想要说母性光辉吧。】 【这么多年怎么做到的,身材还维持的这么好?】 【有肉的地方有肉,没肉的地方紧实,啊啊啊啊啊啊夺夫之恨,XX我和你亲了】 【??楼上你到底什么属性】 【打错了,是XX我和你拼了】 【其实G身材也是有些变化的,电影已刷三遍,我发现他那个好像大了不少,而且貌似很软得说,不像刚出道时是纯硬的肌肉。】 【细说不差这点流量】 【就连皮鼓好像也软和了很多,一看就被人捏柔过很多次】 【年轻时不是G的粉丝,但感觉他年纪越长越有那种人夫味啊,已舔屏(色)】 顾青云瞳仁一缩,拿到奖杯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看过手机,没想到网上的评论这么大胆。 他瞥向应天的脸色,把握不准应天到底为什么生气,是不喜欢自己出风头?不是,应天没这么小气,再说他的人气一直都在自己之上,没必要因这个不开心。 是讨厌网友的口嗨?也不至于吧,应天有时候说的话,可比他们过分多了。 思来想去,顾青云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让他汗毛直立的念头:应天该不会……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恨也会让人吃醋吗? 顾青云自己都不相信。 5. 回到家里,老老实实地吐出小半截殷红的舌尖,供应天玩着吃嘴游戏。 被制服在床垫上,让应天弄过几遭,顾青云瘫平着四肢,双目失神地望向天花板,他觉得日渐肥沃的脂肪被应天口嚼起来,不用看也知道那儿出红肿到破了皮。 顾青云还是有些想不出,应天为什么不高兴,算了,顾青云翻了个身。 不甚在意。 他不高兴的次数多了去了,自己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猜得这么准呢? 顾青云捂着肚子悠悠叹了口气。 心底难免有些埋怨起应天来,弄给他这么多东西,排也排不干净,都三十五岁了又不是什么毛头小子,至于冲动成这样吗? 顾青云闭上眼,真不知道应天的恨还要持续多久,他也说不上来心中是期待多一些还是惶恐多一些。 他看向应天半阖着的睫毛。 不会真的应了那句老话? 顾青云狠狠打了个冷颤:恨比爱长久吧?《 》 【全文完】 第四十五章 番外 颠倒(本番外基于否结局) 1 应天睁开眼的时候, 还有些怔愣。 只是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很快便被盎然的兴味所代替。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要不然他为什么一睁眼抬头看到的,就是孤儿院的天花板呢? 他甚至还躺在小小的格子床上。 周围闹哄哄的, 有说话的动静又啜泣声还有呢喃的呓语。 多熟悉又陌生啊。 这明摆着是顾青云曾生活的地方。 他抬了抬手,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瘦到包骨的苍白小手。 根据脑子里的记忆, 他和顾青云的身份与社会背景发生了变化, 颠倒起来。 他变成父母双亡的孤儿。 而顾青云则扶摇直上, 一跃成为了现如今最火的童星。 应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猫儿一样的眼眸深深浅浅让人看得并不分明。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睡前看的那条黑热搜吗? 自从他和顾青云官宣之后,总会有一些看不懂形势又故作正义的人出来跳脚,讨伐他的一切。 说他之所以能为非作歹, 能和顾青云走到一起, 全得益于他有一个好的家世,又有好的社会地位。 如果顾青云是他,自小享受着和他如出一辙的资源,两个人指定八竿子打不倒一起。走在路上顾青云说不准都懒得看他一眼。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难听。 偏偏热搜下还有很多人附和, 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应天的黑粉与顾青云的毒唯。 应天自知自己人见人爱,又晓得顾青云苦恋他多年。 他自是不会把那热搜下的内容放在心上。 可惜, 那么爱他的顾青云总喜欢患得患失。 他举着手机擎到顾青云的眼前时, 顾青云那张乏陈可善又低眉顺目的脸闪过异色, 就好似在为他俩地位颠倒后无法在一起而感到失落一样。 啧。 应天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大抵是觉得顾青云烦的。 他苦缠着自己一辈子还不肯消停, 既然还奢望起下辈子?上辈子?他们互换颠倒……的每一辈子? 应天被他恶心得够呛, 胸腹灼烧着被羽毛挠过的痒, 连同他的手指、手掌也都备受牵连。 宛如千千万万只蚂蚁在啃咬, 总要捏着些拧着些什么东西, 才能偃旗息鼓。 他不满地睨着顾青云, 黑黝黝的眸此刻亮得已有些吓人。 应天持着冷淡的骄矜,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顾青云大开的领口,带着几分晦涩。 无需他开口,顾青云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整个人乖乖地凑了上去,大型犬寻找依偎时的刻意讨好。 献祭般挺着日渐丰盈的软肉,任由着应天抓来覆去。他本就不分明的骨气被磨得软极,精神胜利般拿捏起精确的度。 要让饱满的脂肪一跳一跳地吸引应天的注意,贴合着他冰凉的掌心弧度。 又不要太过殷勤,免得让应天曲解起他的意思,被他当成*玩具,被他当成飞*杯。 黏黏糊糊地横冲直撞整整一夜。 乖些。 他一定要乖些。 应天可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嫌无趣地抓了几下自己的所有物。 嘴巴又觉寡淡。 所以又抓又啃的,直到迷迷糊糊睡着,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切小号在热搜下舌战群“黑”了。 当然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毕竟就算他和顾青云背景颠倒过来,以顾青云那没出息的痴汉样,也指定会在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被他深深迷住。 然后像之前那般,千方百计地靠近他,不择手段地勾引他,挖空心思地讨好他。 应天那带着又要被顾青云纠缠的烦躁自信,让他并未在入梦的瞬间选择醒来。 而是放任其发展的。 以我见犹怜的“下位者”身份,等待起顾青云的到来。 怎么说他们也是天定的爱。 不知道在梦里,顾青云是不是又要对他“一见钟情”? 又要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又想把全世界都奉献到自己面前? 应天颇为头痛地夹在排队的孩子中央,灼灼的目光盯向院外的街口。 同想象中发展的一样,银色的保姆车打头,白色的面包车紧随其后。 然而从来到走,顾青云那既呆又蠢的粗壮身影也没曾出现过。 2 这难免让应天挑剔起来。 他倒是不曾想过,顾青云不在他的梦里,又或是顾青云不愿来孤儿院。 他只觉顾青云实在没用,难道是他没有争取到“爱心大使”的这个称呼? 可面包车上分明印着顾青云的图片。 他生病了? 不堪重用临阵脱逃了? 还是他又赖在床上睡懒觉了? 应天啃咬着指头,寡白的小脸紧凝起冷色。 不对。 不对! 怎么能这样发展呢? 他和顾青云是天定的,是命定的爱?这是他们的初相遇呀! 是以后要让顾青云以喜上眉梢的口吻,说上千遍百遍的天赐呀! 怎么能就这样消失?! 这不是平白让顾青云少了很多乐趣与回忆吗? 应天始终以好人来标榜自己,自是不愿看到顾青云大失所望。 因此,他稍微动了点小小的手段。 谁让…这是在他的梦里呢? 3 应天控制起了梦境。 这不是什么难事,就好像总会有人在梦里飞行。 他只是纡尊降贵,给顾青云个见他的机会。 于是毫不合理的。 顾青云凭空出现,他真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毛茸茸地套着小熊睡衣,剃得极短的栗子头刺刺得黑。 他像是傻了,瞪大着眼四下回看起来。 印着红印的嘟嘟脸蛋,几乎是在瞧见对面站着的应天瞬间,它惊疑地抖了下,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尽。 应天却并未用正眼瞧他,凡事都讲究个过犹不及。 顾青云本就是个贪婪的性格,允许他见自己一面已是恩赐,要多让他看上几眼,应天是真的怀疑顾青云会不依不挠地缠着自己同他回家。 那未免也给了顾青云太多好处了吧。 日日朝夕共处着,说不准顾青云向他表白的时间会更早,刚一成年估计就要跪在他的脚边。 摇晃着他的所有物,扯着自己的手哀求自己的垂怜。 实在是缠人到讨厌了些。 不过也许从小一起长大的话,顾青云说不定能改掉不少毛病? 有自己的耳提面命,他也许会“ 改邪归正”,不再把那恶心的心思放在自己的心上,也省得无所不用其极地来勾引着自己。 应天来回权衡着,一边是自由,一边又是劳什子命定的爱。 他轻叹一声,不知第多少次感慨起身为主角的不易。 总要背负人所不知的心酸。 4 综合考虑,回程的路上,他跟着面包车去了顾家。 也许是和顾青云相处的时间太长,就连他也沾染了几分命不由天的豪情壮志。 应天打定主意,好好地教导顾青云,免得他以后再不分时宜纠缠着自己,用那沉甸甸的车欠肉左右磨蹭着他的口鼻。 应天往车外看去,景物意外得清晰,顾家住的地方也实在是眼熟。 甚至出场的顾父顾母也不是外人,俩人就是应天现实世界中的爸妈。 瞧见跟着过来的陌生小孩应天,以及身穿睡衣的顾青云,两个人也没有表现出多惊讶的模样。 开了门就让他们进来。 应天对此满意又不满。 满意的自是他们的态度,不满的却是他要以什么身份生活在顾家? 哪怕这是梦里,也要稍微讲究一些逻辑。 没名没分地指定是不可以。 成为他们的养子?顾青云的兄弟? 想也没想,应天直接就否了这点。 他总归要给自己留个退路,万一顾青云过于顽劣,梦里不听话得很,朝夕共处爱他爱得不行? 非要和自己在一起呢? 一个户口本上的兄弟什么,就不合适了吧。 那要怎么办呢? 自己一个小孩子突然出现在顾家? 又不能成为顾家夫妻的养子? 那要以什么身份存在呢? 应天忽然福至心灵,头皮都发着紧,他斜着睨向一旁自始至终都呆得要命的顾青云。 挑剔的眼神令其悚然。 语气照例是不轻不重的清淡,“童养夫你觉得怎么样?” 5 忘了顾青云是点头还是摇头,也忘了他是抗拒还是微张着嘴巴一脸呆滞。 总归他是要感到荣幸的,为了他,自己都愿意放下身段来做他的童养夫。 但顾青云这人,他总是分不清好赖。 絮絮叨叨的“不要”。 纵使自己一切都是想要他变得更好,他也毫无同理心地张口就是拒绝。 这可不是应天挑起事端。 梦中的世界,时间过得总是很快。 几个模糊的场景过去,小小的顾青云就扯高成多汁的青年。 胸脯大的比现实世界中还要傲人惹眼。 这可犯了应天的忌讳。 没有自己的帮忙,他是怎么长成这么大的? 怕不是贼心不死,又走了什么歪门邪道。 应天沉下脸色,感叹顾青云还真是没救了,现实世界他是少了自己的约束才误入歧途。 梦里他俩几乎称得上,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一起长大? 是因为梦里的时间变化太快,让他没有认真遵从自己的教诲吗? 所以殊途同归的,他又开始了弄虚作假? 应天气极反笑,咄咄逼问起来:“你到底垫了什么?”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福利番外拖了这么久实在抱歉ORZ,新文还没开始存稿,估计还得往后延ORZ[爆哭][爆哭] 补充: 实际上顾青云也入梦了,妄图逃脱所以第一次见面刻意没出现,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梦里应天直接让他闪现到了孤儿院,后续也尝试拜摆脱几次,可有一次算一次一点用都没有,仍是被应天吃得死死的。[害怕][害怕] 再补充:因为操作错误,本来是免费的福利番外被误设成番外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活人微死中,等我抽时间再发一个免费的!有想看的梗吗?如果没有我自由发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