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 第376章 出笼1 .......... “嗯......硬要说的话,算是我的,‘前女友’吧。” 这个介绍让阿纳托尔挑了挑眉,提起了一丝兴趣。 芙兰则配合地微微侧头,对阿纳托尔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带着些许追忆与怅然的微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阿纳托尔的目光在诚司和芙兰之间来回扫视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 两人间的氛围倒符合这种描述。 “我的学生,你的私人生活,我并不想过多干涉。” 他语气平淡,但话语中的压力却悄然增加。 “你有多少个女伴,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 他的声音顿了顿,深色的眼眸紧紧锁定诚司。 “......小尤利娅那边,你得多上心。她是特殊的,是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必要的干扰,影响到她的‘成长’和‘回归’。” “当然,导师大人。” 诚司立刻回应,语气恭敬而肯定,没有任何犹豫。 “我明白尤利娅的重要性。我会处理好一切,确保她......顺利地走上既定的道路。” 他微微低下头,自己在导师这盘大棋中,并非不可替代的棋子。 “很好,以后她的部分,执行细节就交给你安排了。” 阿纳托尔似乎接受了他的表态,重新将目光投向下方正在逐渐恢复秩序、准备继续演出的歌剧院。 “享受接下来的演出吧,虽然......相比之下,会显得有些乏味了。” 诚司靠在椅背上,却再也无法将注意力投入到舞台上的歌声与表演中。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那场诡异电影的每一个细节,回响着导师那充满野心的话语,以及......尤利娅在拘束衣后,那双燃烧着恨意与决绝的纯黑眼眸。 他的剧本,跟导师的倒是有所出入,不过在很长的一部分阶段,倒是出奇的一致.... .......... .......... 时间在尤利娅被囚禁的方寸之地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如同滴落的冰冷水珠,敲打在她的神经上。 兰斯洛特,这个被诚司留下的“监视者”,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更像一具精致而无魂的人偶。 她几乎不眠不休,那双空洞的瞳孔始终锁定在尤利娅身上,除了偶尔有其他身着司法局制服、面色同样冷漠的守卫送来维持生命基本所需的简薄食物和清水时。 她会短暂地、无声地退至门外,但视线从未真正离开。 尤利娅尝试过几次突破,无论是言语上的试探,还是肢体上微小的挑衅,结果都如同石沉大海。 兰斯洛特只会用最简单直接的动作制止她,力量大得惊人,动作精准得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如同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仅有几次碎片化的交流,可只让尤利娅更加确信,这个少女的心智早已在长期的环境和对那个独眼扭曲的依恋中被彻底重塑,坚不可摧,且危险异常。 就在尤利娅几乎要放弃从内部寻找突破口,将希望寄托于那模糊而危险的“下周轮班”时,转机却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撬开了这僵死的局面。 那是在一次午夜时分,尤利娅几乎都要沉沉睡去,但身边的少女倒是不见一丝疲惫。 然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低沉的通报声。 兰斯洛特离开了一直待着的地方。 囚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尤利娅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她瞬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利用这难得的、无人监视的片刻,艰难地活动着被沉重镣铐束缚得麻木的四肢,试图保持肌肉的活性,为那渺茫的机会做准备。 就在这时,金属门外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却又与监狱守卫那种规律、沉重的脚步声截然不同的响动。 那是几种混杂在一起的、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急躁与小心翼翼的声响。 钥匙串被笨拙地、试探性地插入锁孔,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随之而来的,是压低的、兴奋又紧张的交谈。 “是这把吗?我父亲说过,最里面这间的锁具最特别,结构复杂......” “嘘!白痴!你想把那些‘哑巴’守卫都引来吗?” “怕什么,这个时间点,守卫交接班,其他人也因为‘意外’还在忙着......我计算过的!” “快点,那个吓人的家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尤利娅瞬间屏住了呼吸,身体如同猎豹般无声地蜷缩,慢慢挪回到床边最浓郁的阴影里,仅余一双在昏暗中闪烁着黑芒的眼睛,死死盯住房门。 不是守卫,不是熟悉的其他系统内人员的声音。 这些声音......年轻,充满了未被世事磨平的棱角,带着上层阶级子弟特有的、对禁忌事物不顾后果的好奇与鲁莽。 门锁终于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几双年轻的眼睛在门缝后闪烁,如同黑暗中窥探的幼兽,混杂着紧张、难以抑制的兴奋,以及一丝踏入未知领域的恐惧。 “看!我说过吧!父亲管理的这最底层,真的关着不得了的人!” 一个压低的、带着显着炫耀意味的少年嗓音的声音响起。 “她......她就是传言里那个?斯特拉瑟家的‘死神’......” ..........另一个声音,属于一个女孩,年龄不大,带着颤抖的恐惧。 “看起来好虚弱......真的是像怪物一样的人吗?” 斯特拉瑟家......“死神”......这些年轻人不仅知道她,似乎还知晓其他内情? 尤利娅的心脏在胸腔内沉重地撞击着。 机会,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门被完全推开了,四个年轻男女挤在门口,挡住了外面通道里微弱的光线。 ............ 喜欢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请大家收藏:()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7章 出笼2 .......... 他们衣着华贵,用料讲究,细节处透着家世的不凡,但举止间却充满了这个年龄段特有的青涩与幼稚的叛逆。 为首的那个少年,手里紧捏着一串造型复杂、显然属于高级权限的钥匙串,脸上是混合着冒险成功的得意与初次踏入禁地的紧张。 他身后,一个穿着暗红色天鹅绒裙子的女孩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较为文弱的少年则不断推着眼镜,似乎在努力分析眼前的一切。 还有一个身材高挑,表情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少年,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眼神却同样泄露出一丝好奇。 “你们是谁?” 尤利娅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缺水和之前的创伤而异常沙哑,但她刻意控制着声带的震动,让语调显得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历经沧桑后的淡漠,而非囚徒的虚弱。 她的突然出声如同在寂静的水面上投下石子,让这几个年轻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又往后缩了缩。 但很快,对神秘的好奇压倒了最初的恐惧。 “我......我们是‘集会’的成员!” 拿着钥匙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沉稳有力。 “我们听说了集会内部的一些......隐秘传言。关于司法局深层关押着一个与‘书页’密切相关的......最大秘密!” 书页。 这个词如同带着电流,瞬间穿透了尤利娅的四肢百骸。 但她没有闻到太多那东西的味道,不过情况倒是很明了。 这些年轻人,不仅是权贵子弟,更是书页的知情者,或者至少是密切的接触者、狂热的好奇追寻者。 难怪他们能突破层层守卫溜到这里,这个为首少年的父亲,恐怕就是这座监狱的管理者之一,才能轻易拿到这种核心区域的钥匙。 那个少女的离开,守卫交接班的空隙......这一切巧合,在此刻串联成了她唯一的生路。 “哦?” 尤利娅微微歪头,让几缕暗淡的黑发滑过额角,暗色的眼眸在昏暗中折射着难以捉摸的光泽,如同隐藏着古老知识的琥珀。 “你们对‘书页’......感兴趣?” 她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重量,敲打在年轻人躁动的心上。 “当然!” 天鹅绒裙子的女孩急切地接口,上前半步,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 “那是超越凡俗的知识!是通往世界真实面的唯一途径!虽然大人们一直不禁止我们接触,但我们一直在搜集相关的信息和......实物!”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巧的、材质不明的挂坠。 “但那些老家伙,还有‘司书’们,” 戴眼镜的少年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不满。 “他们把持着核心的秘密,根本不愿意与我们分享,只让我们学习其他那些枯燥的无趣知识。” 尤利娅看着他们脸上那种对禁忌知识毫不掩饰的渴望,看着一群在悬崖边嬉戏的孩童,心中冷笑。 无知者无畏。 他们根本不明白,他们所追求的“捷径”,尽头是何等深邃的黑暗与疯狂。 他们被保护得太好了。 虽然她大不了他们几岁,但经历的一切远非时间所能衡量。 此刻,这群无知的孩童,会成为她撬开囚笼的工具。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注入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疲惫、优越与一丝怜悯的复杂情绪。 “捷径?孩子们,你们以为触碰书页的力量,是如同翻阅普通书籍一样简单的事情吗?那需要超越常人的理解力,需要灵魂层面的共鸣,需要......正确的引导和钥匙。” 她顿了顿,拘束面具后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几张年轻而充满渴望的脸庞,捕捉着他们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们所接触到的,恐怕只是冰山浮于水面的一角。比如,你们可知有关‘听觉’的书页真正影响的并非生物的听觉器官,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本体?‘腐朽’的关键也不在于简单的物质分解,而是时间上的加速.....” 她信口拈来一些从阿纳托尔那里耳濡目染的、夹杂着真实高阶理论与半真半假虚构概念的艰涩的鬼扯知识。 用她那种冷静而权威,仿佛在陈述真理般的语气说出。 这些零碎的、但无疑有效引起他们好奇的信息,对于这些渴望踏入神秘殿堂却又被拒之门外的年轻人来说。 无异于在沙漠中跋涉的旅人眼前展现的清泉幻影。 效果立竿见影。 他们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仿佛要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吸入脑海。 那个拿钥匙的少年激动得手指微微发抖。 “您......您真的理解!那些老家伙的讲述,从来没像您这样......清晰!” “这只是一些最基础的原理辨析。” 尤利娅故作淡然,但话语中的暗示性与诱惑力如同蛛丝般蔓延开来。 “真正的奥秘,如同浩瀚星海,远非言语可以尽述。而且,散落的书页之间存在着无形的联系,持有者之间......在一定条件下,亦能产生奇妙的共鸣与感应。” 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远古老的呢喃质感。 她开始调动那些深埋在记忆深处、源自父亲在她童年时为了掌控人心而运用的心理操控技巧。 不再是那个只相信证据和逻辑的法医,而是变成了一个高超的催眠师,一个引诱飞蛾的烛火。 她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少年首领对“核心知识”的渴望,女孩对“神秘共鸣”的向往,眼镜少年对“体系理论”的追求,以及那个倚门少年隐藏在无所谓下的“力量渴求”。 然后......精准地调整着语气、用词和讲述的侧重点,如同一个技艺精湛的琴师,拨动着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之弦。 .......... 喜欢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请大家收藏:()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8章 出笼3 .......... 充满说服力的话语,不再是简单的信息传递,而是化作了带着魔力的种子,悄无声息地落入他们躁动不安、充满叛逆的心田。 她回忆着阿纳托尔是如何用语言构建出令人信服的虚拟场景,如何用微妙的暗示引导对方的思维走向,如何用不容置疑的权威姿态压制潜在的质疑。 尤利娅学得很快,快得令她自己都感到一丝冰冷。 毕竟,她的学习能力和观察力,本就是她最锋利的本能之一。 只是从前的她,内心骄傲,秉持着某种偏执的道德准则,对这种操纵人心的、近乎于玩弄灵魂的卑劣伎俩,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渴望自由的本能如同燃烧的野火,复仇的欲望如同深埋地底的岩浆,它们灼烧着她的理智,重塑着她的灵魂。 她愿意拥抱黑暗,使用任何能够利用的手段,哪怕这手段本身就在侵蚀着她曾经坚守的一切。 她不再是那个冷眼旁观、只为寻求真相的法医斯特拉瑟,而是即将从深渊爬出、向那群人挥出刀刃的复仇的容器。 她看着这几个被她的话语撩拨得心驰神摇、几乎要将她视若神明引路人的年轻人。 黑色的眼眸深处,一丝属于掠食者的、冰冷而残酷的光芒,悄然闪烁,如同黑暗中磨砺的刀锋。 时机,正在成熟。 她能感觉到,那个拿着钥匙的少年,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皮质小包里,正隐隐散发着一股与这监狱冰冷绝望氛围格格不入的、微弱但清晰的扭曲波动。 她现在闻到了,那是一张书页的气息,尚未被完全激活,还没有主人,如同沉睡的毒蛇。 但只有一张,还不够。 兰斯洛特离开的时间不会太长。 她不能浪费这稍纵即逝的窗口。 “你们带了一张,不是么?” “您怎么知道?” “不用想那么多,回去按我的方法,尝试一下。” “下一次,带来更多的书页。” 种子已经播下,现在,需要的是用鲜血和恐惧来浇灌,让它破土而出,绽放出黑色的死亡之花。 .......... 又过了两天,或许是三天?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囚笼,时间的概念早已模糊。 尤利娅只能通过守卫极其规律的换班,以及兰斯洛特偶尔离开的短暂片刻,来大致估算时间的流逝。 她的身体在缓慢恢复,诚司留下的那几缕灾厄气息如同蛰伏的毒虫,在她体内与她的恨意交织,提供着微弱但持续的能量。 更重要的是,她的精神,在那次与“机会”的年轻人的接触后,暂时的希望让精神如淬炼过的钢铁,变得更加坚韧、冰冷,且充满了耐心的算计。 她反复推演着那几个年轻人的心理状态,模拟着他们再次到来的可能时机,以及自己该如何行动。 她甚至开始主动引导体内那微弱的力量,尝试去触碰、理解那几缕属于诚司的灾厄气息。 过程充满了痛苦与风险,脑海中时常充斥着疯狂的呓语和扭曲的幻象,但她的“容器”体质却展现了其可怕的一面。 ——她不是在对抗,而是在尝试“容纳”甚至“解析”这种痛苦,将其转化为某种可被感知、可被引导的东西。 她在练习,练习如何呼唤、如何引导那沉睡在她血脉深处,或者说,因这些东西的力量而苏醒的“本质”。 顺利地比本能还熟练。 机会,再次降临。 这一次,兰斯洛特是被诚司的信件直接唤走的。 外界好像是发生了什么需要她立刻处理的紧急事件。 兰斯洛特离开得毫不犹豫,甚至没有多看尤利娅一眼,应该是确认她已经放弃了徒劳的挣扎。 就在兰斯洛特离开后不久,那熟悉的、细微而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出现在门外。 这一次,他们似乎更加熟练,也更加大胆。 门被迅速打开,依旧是那四个年轻人。 只是这一次,他们脸上少了些许初次闯入的紧张,多了几分熟稔和急切。 为首的少年,钥匙串在他指尖晃动,目光灼灼地盯着尤利娅。 “斯特拉瑟小姐!” 他压低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们按照您上次提到的‘共鸣’理论尝试了一下......虽然很模糊,但似乎真的能感觉到和书页之间微弱的牵引!” “但其他人没有做到,我们这次把偷来的其他‘书页’带来了!” 尤利娅心中冷笑。 所谓的“共鸣理论”,不过是她对那个书页动了点手脚,降低了“适格”的难度罢了。 只是为了强化他们的信念,引诱他们再次前来,并放松警惕。 “感知到牵引,只是第一步。” 尤利娅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刻意带上了赞许和引导的意味。 “这说明你们具备一定的潜质。但真正的奥秘,在于如何建立‘通道’,如何让力量流动,而不仅仅是感知。” 她缓缓抬起被铐住的双手,指尖微微颤动,那几缕被她初步驯化、伪装过的黑色灾厄气息。 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般,极其微弱地在她指尖萦绕、探出,散发出一种伪装的、温和而神秘的引导波动。 “看......那就是......‘书页’的雏形吗?” 天鹅绒裙子的女孩惊呼,眼睛死死盯着尤利娅的指尖,充满了迷恋。 “放开你们的心神,不要抗拒,” 尤利娅的声音如同带着魔力的催眠曲,低沉而充满诱惑。 “尝试用你们带来的书页,去接触、去感受这股波动......或许,你们能借此窥见一丝真正的力量真谛,甚至......感受到书页渴望结合的‘欲望’。” 年轻人们被她的话语和这看似神奇的“展示”完全迷惑了。 对力量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放松了心神,尤其是那个已经初步融合了书页的少年。 他主动上前一步,从腰间解下那个皮质小包,小心翼翼地捧出另外几张泛着不祥暗黄色泽、上面用扭曲文字书写着难以名状内容的皮质书页。 .......... 喜欢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请大家收藏:()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9章 出笼4 .......... 书页暴露在空气中,那股扭曲的波动顿时明显了几分,与尤利娅指尖伪装的灾厄气息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相互吸引的共鸣。 尤利娅眼中那丝一直潜藏的冰冷黑芒瞬间闪起。 被铐住的双手不再是缓慢引导,而是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猛地向前一探。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几缕原本温和伪装的黑色气息瞬间撕去所有伪装,变得狂暴、狰狞而充满侵略性,如同饥饿了千百年的怨魂。 发出无声的尖啸,狠狠地扎入了双手捧着书页、心神完全开放的少年胸口! “呃啊啊啊——!” 少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身体就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球瞬间上翻,失去了意识。 他体内的那张暗黄色书页仿佛活了过来,挣脱了他的掌控,悬浮在半空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上面的扭曲文字如同蝌蚪般疯狂游动。 然后整张书页化作一道浓郁的、带着绝望与恐惧气息的暗黄流光,如同归巢的倦鸟,瞬间被尤利娅握在了手中。 “砰!” 少年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的惊恐。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剩下的三个年轻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短暂而诡异的变故彻底惊呆了。 他们脸上的兴奋和渴望瞬间冻结,转化为极致的恐惧和茫然,身体僵硬在原地,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尤利娅闭着眼,身体微微颤抖,并非因为痛苦,而是在全力“操控”这股力量的洪流。 远比之前的浓度更加浓郁、阴冷、充满了疯狂低语和恐惧意象的力量。 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冲击着她的意识边缘。 不过她不准备吸收这东西,引导就足够了。 “容器”的体质此刻展现出了其真正可怕的一面——没有寻常性格不合的不适格者可能出现的排斥、崩溃甚至异化,只有一种近乎贪婪的、高效的容纳与吸收。 脑海中涌现出无数混乱的、属于这张“恐惧之页”的碎片。 ——各种生物的惊惧面孔,绝望的呐喊,心灵防线崩溃的脆响,以及如何引动、放大、乃至吞噬生灵内心最深层恐惧的原始知识...... 几秒钟后,她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暗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暗黄色的、如同裂纹般的纹路一闪而逝,随即隐没,但眼中的冰冷与疏离感却愈发浓重。 她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重新在体内充盈,虽然还远远未及巅峰,但已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状态。 精神的感知范围骤然扩大,她能清晰地“听”到门外远处通道里守卫平稳的呼吸声,甚至能隐约捕捉到更远处监狱结构的雏形。 她看向剩下三个吓得面无人色、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尖叫逃跑的年轻人,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的弧度。 “很遗憾,” 她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却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 “你们见证了不该见证的过程。” 黑色的灾厄气息再次从她身上涌动而出,这一次,不再需要伪装,它们如同具有生命的死亡阴影,带着刚刚吸收的“恐惧”特质,瞬间笼罩了剩下的三人。 没有激烈的打斗,没有华丽的特效,只有恐惧在脑海中的扩张。 他们甚至连有效的惨叫都无法发出,只是身体剧烈地痉挛了几下,眼中神采迅速黯淡,最终软软地瘫倒在地,清醒意识如同被吹熄的烛火般消逝。 尤利娅没有浪费。 她走上前,动作麻利地将他们身上所有可能蕴含信息的物品搜刮一空——包括另外两张品阶明显较低、似乎只是残片的书页,以及一些带有微弱波动的护身符和饰品。 控制的过程直接而粗暴,如同进行一场冷酷的、对资源的掠夺性收割。 那两张残片化作细微的光流,补充着消耗,虽然效果远不如之前的“恐惧之页”,但积少成多。 她扯下那个最初倒下少年那个相对干净、质料尚可的外套,裹住自己破烂的囚服,遮掩住身体。 然后,她伸出刚刚获得力量滋养的手指,指尖萦绕着微弱的黑色能量,轻轻触碰手腕上那副曾经坚不可摧的精钢手铐。 锁芯内部的结构在她强化后的感知和能量渗透下变得清晰,伴随着几声细微的“咔哒”声,手铐应声弹开,重重掉落在地。 自由! 久违的、掌控自身命运的感觉混合着灾厄气息特有的阴冷与暴戾,在她体内汹涌流淌。 她深吸了一口这囚室里浑浊、却不再令人绝望的空气。 但她没有立刻冲动地向外冲杀。 真正的复仇需要理智,需要信息,需要......制造混乱,掩盖行踪。 她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滑出囚室,凭借着吸收书页后强化的感知和对建筑结构的了解,她换了一条路线。 身影在阴影中穿梭,巧妙地避开了几队巡逻的守卫。 她没有再选择通往地面的主通道,那里守卫必然依旧森严。 她的目标明确——监狱内部一个废弃的、堆放过期文书和杂物的废弃储存室。 那里,有她需要的东西和方向。 地上还有干净的司法局的制服,她找了一件勉强合身的换上,虽然有些课宽大,但也正好遮掩了她的身形。 做完这一切,她侧耳倾听着监狱深处的动静。 兰斯洛特随时可能返回,大规模的搜查很快会展开。 她必须立刻离开。 尤利娅的目光投向了囚室附近那条通往地下排污系统的、被厚重钢铁栅栏封死的检修通道。 以前,以她正常女性的力量和状态,绝无可能撼动那沉重的障碍。 但现在...... 尤利娅走到栅栏前,双手握住那冰冷潮湿的钢条。 .......... 喜欢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请大家收藏:()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0章 出笼5 .......... 体内融合了自身恨意与新书页的力量奔涌而出,集中在双臂。 黑色的气息让肌肉微微贲张,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 那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钢铁栅栏,在她逐渐增加的力量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连接处的混凝土开始出现裂纹。 “嘿!那边什么人?!” 远处通道尽头,终于有守卫发现了异常,厉声喝问,脚步声迅速逼近。 尤利娅眼中厉色一闪,最后猛地发力! “轰隆!” 厚重的钢铁栅栏被她硬生生从墙体中扯脱,露出了后面散发着浓烈腐臭和潮湿气味的、黑暗的洞口。 她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那一片漆黑、污秽的下水道网络中。 身后,是守卫们惊怒的吼叫和逐渐远去的、属于司法局的、令人窒息的已经被“污染”世界。 复仇的帷幕,由这污秽的逃生之路,正式拉开。 .......... 乌尔姆城的下水道系统,如同这座光鲜城市体内盘根错节的黑暗血管,庞大、复杂、充满了腐朽的气息。 冰冷污浊的废水在脚下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味、废弃物发酵的酸臭,以及某种更深沉的、属于城市阴暗面的绝望。 这里并非毫无生机,偶尔能看到闪烁的幽绿瞳光,是变异的老鼠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听到它们窸窣的爬行声。 但对于刚刚从绝境中逃脱的尤利娅而言,这里却带着一种扭曲的自由。 她凭借着强化后的方向感和对城市布局的记忆,在迷宫般的隧道中艰难前行。 污秽沾染了她顺来的外套,但她毫不在意。 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在灾厄力量持续的滋养下缓慢恢复,更重要的是,她的精神处于一种高度敏锐和冷静的状态。 她需要找到一个临时的落脚点,一个能让她稍微喘息、规划下一步行动的地方。 她的第一个目标,并非是盲目地逃离乌尔姆,而是指向了一个特定的名字——弗雷德里克·冯·艾森伯格,一个曾经落魄的、独身的贵族。 她曾因一桩与他有关的、被上层强行压下的丑闻案件与他有过交集。 当时,作为法医官的尤利娅掌握了他某些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可能被秘密处决的罪证,但出于某种复杂的考量,她并没有将全部证据上交,而是以此作为筹码,让弗雷德里克欠下了一个巨大的人情。 他是一个胆小、贪婪、沉迷于享乐和维持表面体面的家伙,她想起来那罪证的不正常,再加上上层并未伸出援手,他绝对是集会的人之一,只是较为边缘。 但正因为其边缘和恐惧,他才可能提供帮助,也更容易控制。 .......... 几天后,乌尔姆城外围,一座虽然依旧维持着贵族气派,但难掩颓败与冷清的府邸内。 弗雷德里克·冯·艾森伯格紧张地搓着手,在他那间堆满了各种华而不实收藏品的书房里来回踱步。 他脸色苍白,眼袋深重,原本合体的礼服似乎也显得有些空荡。 当披着粗糙斗篷、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尤利娅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差点吓得瘫软在地。 “斯......斯特拉瑟小姐?!” 他声音颤抖,几乎无法成言。 “您......您怎么会......外面都在传您已经......” “我需要一些东西,弗雷德里克。” 尤利娅直接打断了他,黑色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在看一件物品。 “一套不引人注目的衣物,足够的现金,一些基础的伪装用品,还有......一张离开乌尔姆核心区域的、不记录在案的通行凭证。以你残余的人脉和那些见不得光的渠道,弄到这些不难。” 她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弗雷德里克额头渗出冷汗,他想起了那些被对方掌握的、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证据。 他没有选择,但或许,他能向其他人“汇报”? 不过对方的气息与之前完全不同,让他充满了恐惧.... 先保命要紧,把这个人送走再说。 “好......好的,斯特拉瑟小姐,我会尽快......” 他忙不迭地答应,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尤利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闪而逝的犹豫,以及......他身上那股极其微弱,但与她体内力量隐隐共鸣的、熟悉的扭曲感。 确实书页的味道,虽然很淡,似乎只是长期接触留下的残留,或者他持有的是不太重要的碎片,但这足以说明,他与书页并非毫无瓜葛。 而且,这气息中带着一种“依赖”和“维系”的感觉,如同某种......支撑? 她没有点破,只是举起斗篷下的火铳冷冷地补充道。 “别耍花样,弗雷德里克。记住,你的命运,还捏在我手里。” 弗雷德里克身体一颤,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半天,弗雷德里克在电话里动用了他的关系网,效率出乎意料地高。 他为尤利娅准备好了一切所需:一套质地普通但合身的黑色旅行长裙,一顶可以遮挡面容的宽檐帽,一袋沉甸甸的金币,基础的易容材料,以及一张伪造得几乎可以乱真的、前往边境城市的商队通行证。 然而,就在他将这些东西交给尤利娅,并看似恭敬地表示会安排她秘密离开府邸时。 尤利娅却从他眼神深处看到了一丝隐藏不住的、即将摆脱控制的窃喜,以及......一种无法掩盖的贪婪。 他身上的那股书页残留气息,也在他情绪波动时,变得清晰了一瞬——那是一种如同强心剂般、维系着他某种“机能”的力量。 他在计划着什么,在她放松警惕后。 或许是向司法局,或许是向那个集会的其他高层,以此换取赦免或是奖赏。 在尤利娅转身准备离去。 弗雷德里克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书桌下一个隐蔽的报警铃的刹那—— .......... 喜欢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请大家收藏:()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1章 出笼6 .......... 尤利娅动了。 她的动作快如鬼魅,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伸出手指,隔空对着弗雷德里克的后心,虚虚一抓。 “唔!” 弗雷德里克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刺穿。 他感到心脏一阵剧烈的、仿佛被生生撕裂的绞痛,一股冰冷的、带着无数负面情绪的力量强行侵入他的体内。 目标明确地锁定了他灵魂深处某个与书页碎片紧密相连的区域。 不同于诚司那种将书页力量从外部“切割”剥离的可疑方式,尤利娅的做法更加诡异,更加......专注于内在。 她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准的“抽取”手术,利用自身作为完美容器的特性,直接共鸣、牵引、然后将那维系着弗雷德里克生命某部分机能的书页碎片。 从他身体的本源中,硬生生地“抽”了出来。 一道极其细微、但本质凝实的暗色流光,伴随着弗雷德里克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到极致的闷哼,从他胸口被强行扯出,没入尤利娅的掌心。 那碎片蕴含的力量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其上附带的、关于“生命”的扭曲应用方式,却让尤利娅瞬间明了。 这种相对适格者,依旧会付出代价,书页的代价一直是掏空活力。 ——这个弗雷德里克,恐怕早就只是一具空壳,只是靠着这枚书页碎片,以一种饮鸩止渴,苟延残喘的方式,强行吊住了性命,维持着表面的“身体”。 碎片被抽离,弗雷德里克并没有立刻死亡,但那股支撑他的力量瞬间消失。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皮肤变得灰败,深重的眼袋和皱纹如同刀刻般浮现,整个人仿佛在几秒钟内苍老了二十岁,原本还算挺拔的身躯也佝偻了下去。 他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眼中充满了痛苦、恐惧以及对生命流逝的绝望。 “你......你......”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尤利娅,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尤利娅冷漠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失败的实验品。 “我刚刚提到的......你的命运捏在我手里,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既然你不想拥有后续。” “我只好拿回了你本就不该拥有的东西。”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至于你能活多久,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她不再多看地上那个瞬间被代价和衰老吞噬的贵族一眼,拿起准备好的物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在书房通往侧门的走廊里。 府邸外,乌尔姆宏大的人流如同往常一样涌动,喧嚣而麻木。 尤利娅戴上宽檐帽,将那张冰冷而美丽的面孔隐藏在阴影下,如同滴水入海,瞬间消失在了这繁华而冷漠的都市背景之中。 她并没有立刻使用那张通行证离开,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乌尔姆外围的卫星般的城镇,以及她已经联系起来的,那个集会权力结构中,处于更底层、力量也更弱的书页使用者。 狩猎,开始了。 .......... 接下来的整整一周,乌尔姆及其周边地区,被一层逐渐弥漫开来的恐慌阴影所笼罩。 起初,只是一些小范围的、令人不安的流言。 几个家世不错、平日里喜欢钻研“神秘学”、甚至组建了小圈子的年轻人,被发现在自己的住所或秘密聚会点离奇死亡。 死状并非血腥,却更加诡异——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活力与水分,变得干瘪苍老,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表情,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 现场没有任何强行闯入的痕迹,也没有财物损失,只在某些角落,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气息。 一些小报开始用耸人听闻的标题报道。 “‘死神’再现?神秘的枯萎事件接连发生!” 由于尤利娅的越狱被司法局高层严格封锁了消息,外界无人将这些死亡与深层监狱的逃脱者直接联系起来。 但恐惧的种子一旦播下,就会自行生根发芽。 然后,恐慌开始升级,矛头指向了更高处。 一位以收藏各种“奇异艺术品”,在其中不乏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的、与神秘侧相关的物品而闻名的、排名靠后的贵族。 其位于城郊的豪华宅邸在一个暴雨之夜遭到了袭击。 次日清晨,仆人们发现宅邸内所有的守卫都如同梦游般昏倒在岗位上,宅邸本身设置的、据说能抵御低级超凡力量入侵的防护法阵如同虚设。 而那位贵族本人,则在他那布满收藏品的密室里,变成了植物人般的状态。 珍藏的几件蕴含着特殊性质的“艺术品”不翼而飞。 现场光洁的大理石墙壁上,被人用不知名的黑色颜料,画上了一个与流言中相似的、扭曲而简易的象征符号。 .......... 又是一周的时间,在乌尔姆外围区域的暗流涌动与不断发酵的恐慌中流逝。 当流言从最初的“神秘死亡”升级到“贵族遇袭”,并且袭击频率在短短数日内变得令人心惊肉跳时,即便是再迟钝的红月集会成员,也感受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 没有人能准确描述袭击者的样貌,所有目击者或被害者似乎都陷入了某种精神创伤性的失语或疯狂。 只留下一些碎片化的、关于“深色眼睛”、“黑色气息”、“冰冷死亡”的恐怖描述。 不过“柱石”们依旧无所谓地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反抗从未熄灭,但从来成不了什么气候,他们拥有的不仅是制度给予的权力,书页给予的力量也不容忽视。 时间是接近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天地间万籁俱寂,连惯常的夜行生物都仿佛蛰伏了起来,只有冰冷的夜风拂过乌尔姆远郊一座奢华庄园外围精心修剪的灌木,发出沙沙的轻响。 .......... 喜欢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请大家收藏:()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2章 出笼7 .......... 这座庄园属于埃克哈特·冯·霍恩海姆,“暴食”之柱石,在红月集会的十三柱石中排名最末。 与那些热衷于权力斗争或追求更深奥隐秘的同僚不同,埃克哈特的欲望直接而原始——对“品尝”极致体验的无尽渴求。 这种渴求不仅体现在他对美食、美酒、艺术品的穷奢极欲上,更体现在他对各种蕴含奇异能量的“物品”的收集与“消化”上。 他通过吞噬这些蕴含力量的东西,来满足他那永远无法填满的欲望,并维系着他作为柱石的力量。 然而,岁月不饶人,年龄的增长如同无法摆脱的诅咒,让他的身体日渐腐朽,味蕾麻木,感知迟钝。 能够让他产生新鲜刺激感的东西越来越少,他的力量也因此不可避免地日益衰微。 这让他陷入了更深的焦虑和更疯狂的寻觅之中,在光鲜的外表下,是一个即将溺毙的人,拼命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庄园的大门被无声地推开,又轻轻合上。 值夜的老仆人本该在门厅旁的矮凳上打盹,此刻却不见踪影。 埃克哈特皱了皱眉,花白的眉毛下,那双曾经闪烁着贪婪光芒的眼睛如今显得有些浑浊和疲惫。 “该死的懒鬼......明天一定得辞退他......” 他低声嘟囔着,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和不满。 他并没有察觉到空气中那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庄园日常氛围格格不入的冰冷气息。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铺着厚实地毯的宽阔楼梯,缓缓走向二楼的主卧室。 只有那里极致奢华的环境和他多年来收集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珍品”,才能让他感到一丝虚假的慰藉和安全。 推开沉重的、镶嵌着象牙和玳瑁的卧室房门,内部一片昏暗。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严密地遮挡着窗户,只有壁炉里还有几点将熄未熄的余烬,散发着微弱的光和热。 埃克哈特习惯性地走向床头柜,那里摆放着一盏造型古雅、用某种深海巨鲸油脂作为燃料的烛灯。他摸索着打亮了火石。 “噗——” 柔和的、带着奇异香气的烛光亮起,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也照亮了站在窗边的那个人影。 埃克哈特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僵在原地,手中的烛台微微颤抖,烛光随之晃动,在那个人影身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那是一个女子。 曾经常留的利落短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夜色瀑布般流淌而下的黑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衬托得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她穿着一袭样式简单却异常合体的黑色长裙,裙摆如同融化的阴影,覆盖着她修长的身躯。 她的面容依稀能看出过去的轮廓,但那份熟悉的、带着偏执道德感的冷峻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疏离与平静,仿佛俯瞰尘世的幽冥主宰。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那双黑色的眼眸,里面不再是认真或偏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虚无。 而在她身后,一对完全由浓郁黑色灾厄气息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如同蝠翼又似阴影般的巨大翅膀。 在她身后隐隐若现,缓缓飘动,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谁......谁在那里?!” 埃克哈特强自镇定,厉声喝道,但声音末尾那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认出了这张脸,但无法将眼前这个散发着令人窒息威压、如同从灾厄中诞生的存在,与记忆中那个冷硬、固执、带着令人讨厌的道德洁癖的斯特拉瑟家的唯一一个女儿联系起来。 尤利娅缓缓转过身,黑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这位老迈的柱石。 她的姿态优雅而从容,仿佛这里不是他人的卧室,而是她自己的殿堂。 与她身后那对彰显着非人力量的黑色双翼相反,可那对翅膀完全没有展现出任何攻击或防御的意图。 只是安静地合拢在她身后,仅仅只是宣告某种身份的象征。 “埃克哈特大人,” 她的声音响起,冰冷的玉石相互轻击,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许久不见。” “尤利娅......斯特拉瑟......” 埃克哈特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心脏狂跳,最近那些令人不安的传言瞬间涌入脑海。 “是你......最近的那些事情......是你做的?你来干什么?是来杀我的吗?” 他试图让自己显得强硬,但衰老的身体和对未知的恐惧让他显得色厉内荏。 那对翅膀所蕴含的浓度,超出了他的预期。 尤利娅微微偏头,仿佛在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 “杀你?” 她重复了一遍,然后轻轻摇头。 “不。不需要战斗,你就会满足我的要求,‘暴食’。” 她的语气是如此肯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未来。 “什么意思?!” 埃克哈特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窜起。 她不仅知道他的柱石代号“暴食”,而且那语气中的笃定,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那个令人恐惧的....“导师”的模样,在他的眼前与尤利娅缓缓交叠。 尤利娅向前缓缓迈出一步,烛光在她黑色的长裙和长发上流淌,她身后的阴影之翼也随之微微舒展。 “作为排名最后的‘柱石’,你很痛苦吧,埃克哈特。” 她的话语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剖开了他试图隐藏的脆弱。 “年龄带来的影响无法避免,时间的流逝正在剥夺你最后的乐趣。能满足你饕餮欲望的新鲜‘东西’越来越少了,你的力量也因此日益衰微,如同沙漏中即将流尽的沙砾。” 埃克哈特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无法反驳。 力量仍存,但已经经不住消耗。 他早就明白这一切,但没有多少人知晓。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 喜欢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请大家收藏:()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3章 出笼8 .......... “而你比我更清楚,” 尤利娅继续,声音如同命运的判词。 “红月集会,或者说,你的‘导师’,我的‘父亲’——阿纳托尔,他需要的是有用的工具,是能够承载他野心的基石。” “当一块石头失去了其价值,甚至开始风化崩碎时,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她的黑色眼眸凝视着埃克哈特惊恐的双眼。 “他会把你最后一点可利用的价值都压榨出来,然后将你......‘回收’掉。你见过那些失败的作品,那些被他的实验和野心摧毁,最终变得人不像人、鬼不鬼的东西。” “那就是你注定的结局,当你的力量再也无法维持身为柱石体面的时候。”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埃克哈特失声叫道,声音尖锐。 这些都是集会最核心的隐秘,关于导师对那些失去价值,无法再积累欲望的成员的处理方式! “我怎么知道?” 尤利娅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弧度,但那弧度里没有任何笑意,只有无尽的冰冷。 “我当然知道。我比你们任何人,甚至比那个‘导师’,都更接近那份‘真实’,同时,也更了解我的‘父亲’。” 她将“父亲”这个词咬得极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她再次向前一步,距离埃克哈特只有数尺之遥。 老人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磅礴力量的气息,这气息让他体内的、源于书卷的力量都感到了本能的战栗。 “不过,这不重要。” 尤利娅打断了他的惊恐思绪。 “我跟你做一个交易。一个让你至少还能多活几年的交易。” “......交易?” 埃克哈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尽管他知道这稻草可能来自恶魔。 “把你体内的书卷,” 尤利娅的声音不容置疑。 “献给我。” 埃克哈特瞳孔骤缩。 “献给你?那我会立刻......” “你不会死。” 尤利娅打断他。 “至少不会立刻死。失去了书页的力量,你或许会变得虚弱,会重新感受到衰老和疾病带来的所有痛苦,但你至少还能作为一个普通的、衰老的凡人,再苟延残喘几年。” “这比被导师‘回收’,灵魂被束缚于残肢上,遭受无尽的折磨.....或者变成非人的怪物,要好得多,不是吗?” 埃克哈特剧烈地喘息着,内心在天人交战。 他深知尤利娅说的都是事实。 那个人的冷酷无情,他比谁都清楚。 他自己也曾是那些“回收”命令的执行者之一。 而尤利娅......他回忆起过去与她有限的几次交集,那个固执得令人讨厌的年轻法医官,虽然冷酷,但似乎有着某种偏执的、近乎愚蠢的道德准则。 虽然现在有所改变... 但她或许......真的会信守承诺? 至少,这看起来是唯一可能活命的机会。 而且,如果没有了书卷力量,导师大概率会对他失去兴趣,视他如无物,这反而是一种变相的安全。 享受了数十年极致的欲望,他其实早已疲惫不堪,只是被力量和对消亡的恐惧捆绑着。 如今,一个看似能“安度晚年”的选项摆在面前,尽管需要付出未知的代价...... “......真的吗?” 他最终嘶哑地问道,眼中充满了挣扎和对生存的渴望。 “我从不轻易许诺,我向我的神明发誓,我可以做到,抽离你的书卷,而不造成任何伤害。” 尤利娅的回答依旧冰冷。 “......好。” 埃克哈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佝偻的身躯更加弯曲。 “我同意。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 尤利娅抬起一只手,她的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样式普通、却闪烁着冰冷寒光的解剖刀——那是她身为法医官时最熟悉的工具。 “现在,放出你的‘领域’,然后,放弃所有抵抗。将你的力量,完全向我敞开。” 埃克哈特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 随着他的意念,一股带着贪婪、吮吸意味的、暗红色的能量场以他为中心缓缓展开,但又极其温顺,没有带着任何攻击性。 他彻底放开了对自身书卷力量的控制,如同卸下了所有的铠甲。 就在他领域完全展开,心神彻底放松的刹那—— 尤利娅手腕微动,那把解剖刀如同拥有生命般脱手飞出,划过一道精准而优雅的弧线,轻轻擦过了埃克哈特满是褶皱的脖颈肌肤。 没有深可见骨的伤口,只有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血痕。 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创口,却仿佛打开了一个无形的闸门。 埃克哈特身体猛地一震!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维系了他数十年力量、欲望乃至庞杂的书页本源,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通过那道细微的“创口”。 汹涌而出,化作一股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的、夹杂着无数贪婪虚影的能量流,疯狂地涌向尤利娅。 尤利娅站在原地,平静地控制着这股力量,另一对翅膀的虚影缓缓成型。 她仿佛一个无底深渊,贪婪地吞噬着这源自“暴食”的灾厄。 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她身后的阴影之翼变得更加凝实,边缘处似乎有暗红色的纹路一闪而逝。 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力量本质的转移与容纳。 埃克哈特瘫软在了地上,如同一个被放了气的人偶。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 同时,那些曾经被书页力量强行压制、忽略的衰老带来的病痛——关节的酸疼,心脏的无力,呼吸的困难,以及各种器官衰竭的征兆——如同潮水般瞬间涌现,将他淹没。 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让他蜷缩起来,发出痛苦的呻吟。 .......... 喜欢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请大家收藏:()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4章 出笼9 .......... “呃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尤利娅!帮帮我......好痛......” 他向那个如同女神....或者说死神般矗立的身影伸出颤抖的手,眼中充满了哀求。 尤利娅低下头,黑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痛苦的挣扎。 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在看实验室里一只即将死去的实验动物。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只说让你多活几年,” 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冰冷地陈述着事实。 “可没有保证过你......会以什么样的状态活下去。” 她不再理会地上那个因为痛苦和衰老而蜷缩、呻吟的昔日柱石,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仿佛看向了窗外。 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的曙光,黎明即将来临。 “看,天快亮了。” 她轻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某个无形的存在宣告。 “但总有一天,埃克哈特,总有一天,在那里升起与落下的,将不再是太阳......” 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一种预言般的决绝。 “......只会是你们......不,是我们所有人,所犯下的、无可饶恕的罪孽。” “啊......” 她的声音传至埃克哈特已经开始失聪的耳朵,模糊的语句恍若隔世。 带着一丝玩味的、仿佛来自幽冥的冰冷。 “我记得你们曾经,喜欢叫我‘死神斯特拉瑟’。” 她缓缓抬起手,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灾厄气息在她掌心汇聚、盘旋,如一个准备吞噬一切的小型黑洞,散发出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以前我蛮讨厌这个名字的,” 她轻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趣闻。 “它代表着你们对我工作的恐惧和排斥。” 魅惑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冰冷的弧度。 “不过现在......” 掌心的黑洞骤然扩大,将她笼罩。 “我很喜欢。”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融化的墨迹,连同那对黑色的阴影之翼,一起消散在卧室逐渐被晨曦驱散的黑暗之中。 窗边,只余下冰冷的空气,以及地上那个在痛苦与衰老中挣扎、等待着那注定黯淡结局的老人。 .......... .......... 乌尔姆终于被我甩在了身后。 最后一丝下水道特有的、混杂着腐烂与铁锈的浊气,也被旷野的风吹散了。 我没有回头,一眼也没有。 我就这样走着,只是一滴固执的墨,沿着城市早已废弃的排泄脉络,悄无声息地漂流。 当我终于从一个半塌的河岸排水口爬出来时,冰冷的空气呛进肺里,带着泥土和杂草的味道。 天是那种将亮未亮的脏污的灰蓝色,像一块没洗净的旧布,勉强兜着远处地平线下挣扎的微光。 薄雾贴着荒野蔓延,一切都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正合我意。 身上裹着的那件宽大外套,沾满了难以言说的气味和污渍。 它完成了最后的,遮掩的使命。 我走到浑浊的河边,没有丝毫犹豫,将它扯下,任由缓慢的水流将它卷走、吞没,沉向漆黑的河底。 下面露出一身为了迎合某个场合而被设计的华丽长裙,此刻显得突兀又讽刺。 我抬手将面纱又往下压了压,几乎遮住整张脸。 然后,在黑色翅膀笼罩的阴影中,我迅速换上了一套早就备好的皮质装束,利落,中性,便于在乡野间行走和隐匿。 腿脚有些僵硬,那段牢狱之灾对我健康和体力的消磨还未完全恢复,新生的力量过于轻松也让我很少在大地上跋涉。 但我强迫自己继续走。 几英里的土路,靴子沾满泥泞,直到看见一个破败得几乎要散架的乡村驿站。 用从那些虫豸处“收回”的金币,我换来一匹温顺但显然已过了盛年的老马。 它喘着粗气,载着我,慢吞吞地继续向南。 我没有明确的地图,只有一个比罗盘指针更加固执的明确方向:远离那里,远离所有属于阿纳托尔、属于那肮脏城市的空气。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绝对安全的地方,来处理我这外在愈发容光焕发,内在却已经有些一团糟的脆弱躯体。 是的,毫无疑问是一团糟,但我又不能将自己剖开。 或者可以,只是还不是那么做的时候。 那些碎片让我本来的理智流逝了一些,不过没什么影响。 用我那高高在上的,“父亲”的话来说。 “啊,尤利娅,这些不适,这些苦痛,是力量的代价。” 我在心中模仿着他的语调。 真是令人发笑,力量不就是为了避免苦痛,或者将苦痛施加给下位者吗? 我还是无法认可他的本末倒置,我也不想重述那些“怪物”的无意义的话语。 它们和我,水火不容。 但体内灼烧的碎片,又让我开始有些理解“他”。 是哪个“他”,我不太清楚....... 毕竟,我在避免脑海中浮现那个人的幻影。 想起他,会让那最底下的东西浮现,那暴虐的力量....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我必须忍耐。 那强行控制的“恐惧”和“暴食”的碎片...... 像两块烧红又形状各异的铁水,在我的羽翼中横冲直撞。 还有从那些肮脏贵族身上掠来的零碎能量,它们搅和在一起,不同颜色、不同质地的毒。 在我这个被精心打造、据说“完美”的容器外翻滚、嘶鸣。 那不算简单的神经性疼痛,是灵魂深处的一阵阵晕眩,和皮肤隐隐被灼烧的无间刺痛。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随之而来的“声音”。 每一份力量,都沾着曾经数任原主最深的印记。 “恐惧”里是无数叠加的、濒死的尖啸,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暴食”则是永无止境的咀嚼和吞咽的回响,空洞又贪婪。 .......... 喜欢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请大家收藏:()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5章 出笼10 .......... 那些纨绔子弟留下的,则是更令人作呕的东西——幼稚的狂妄,浅薄的野心,还有被溺爱浇灌出的、理所应当的占有欲和简陋的欲望。 这些声音、画面、情绪的碎片,像狂欢节后满地肮脏的彩纸和油污,塞满我意识的角落。 我知道,直接消化它们能让我更快地强大,但代价呢? 我会不会也慢慢染上那些我恨之入骨的颜色,长出和他们一样扭曲的面孔? 不,不可能,就算我清楚那消化没有什么代价,不会再有无间的低语,但我也不想直接接触那种东西。 不,我绝不接受这种方法。 可能是精神上的洁癖作祟? 亦或是反抗这种“便捷”和更接近于我自身“功能”的路线,能让我维持住自我? 无所谓,只是会麻烦一些。 复仇需要力量,但我需要的是干净的力量,至少,是尽可能干净的。 .......... 这是旅程的第七天,我躲进了城市边境山脉深处一座几乎被遗忘的猎人小屋。 外面下着冰冷的雨,敲打着朽坏的木檐。 我点燃壁炉里半湿的木头,守着那点艰难腾起的、带着浓烟的火苗。 火光摇曳,映亮了我始终贴身藏着的几页羊皮纸——从一个书房深处带出来的、关于过去本身的东西。 这是更古老的遗存,某个早已湮灭的教团试图研究或对抗那本编年史而留下的残篇。 字句佶屈聱牙,插图诡谲难明。 我逐字逐句地啃着。 一页上画着环形的仪式场,中心一个点,周围环绕着七个小点,线条复杂地连接着它们,旁边标注着“祭品”、“代价”、“代谢”、“提纯”......还有“提炼”的字样。 另一页,则是一幅阴森的图画:黑色湖水中央,孤零零矗立着一座旅馆,每一扇窗都亮着灯,可投在水里的倒影,却是张牙舞爪的阴影。 旁边的笔记写着:“......锚定于寂静之水......宾客自愿赴宴......” 地上的积水倒映着黑色眼瞳里跳动的火苗。 一个冰冷、精密,却又带着些疯狂美感的计划,像藤蔓一样从这些古老的字句和我沸腾的恨意里攀爬出来,逐渐清晰,缠绕成一座牢不可破的囚笼。 我何必去“吞食”,“消化”他们? 那太便宜,也太肮脏。 我需要一个解剖台,一个只属于,只适用于我的仪式。 把这些柱石——红月集会的中坚,阿纳托尔权力的基石,乌尔姆所有噩梦的共犯——统统扔进去,当作最好的“原材料”。 七天,用他们自己永无止境的欲望作柴薪,让他们的力量在精心设计的循环里。 慢慢“代谢”掉那些独属于个人的、肮脏的灵魂杂质,最后,萃取出相对纯净的灾厄之力。 而我,将是这个仪式的中心,成为主持一切的“容器”。 那些被剥离出来的、令人作呕的欲望残渣和杂质......或许可以有个去处。 我微微偏头,抚摸感受着肩胛骨附近那对自吸收“暴食”后便时隐时现的、由纯粹黑雾构成的羽翼轮廓。 如果一次性获得的力量充足,它们,或许可以成型为真正的“羽翼”。 只有一个人例外。 诚司。 那个独眼。 他对这种力量的使用截然不同,反而类似于冰冷的“切割”与绝对的“支配”,里面应该还混杂着一丝对我而言异常“熟悉”的扭曲执着。 这种气息......我不抗拒。 它像一根早就扎进心里的刺,拔出来会带出血,留着却能时刻提醒我疼痛的来源,让仇恨的火焰永不熄灭。 他的力量,我要留到最后,真正地、彻底地“吃掉”,作为这场漫长盛宴的终曲。 .......... 那么,地方呢?必须绝对隐秘。 湖心、寂静之水......这些词反复敲打着我。 记忆深处,某次翻阅陈旧卷宗时扫过一眼的信息浮了上来:边境以南,“遗忘之泽”,大片沼泽湖泊中,似乎有一个湖心岛,几十年前曾有人试图建造疗养地。 工程进行完毕,但因为周边开始沼泽化,最终荒废,只存在于十分久远的地图绘制之中。 就是它了。 我用那些无主的“古董”和失去主人的金币,在边境黑市换来了必需品。 ——堆积如山的蜡烛,气味奇特的香料,几种闪着暗光的金属粉末,坚韧的绳索,效力强劲的麻醉与致幻药剂,还有一大批品质上乘的食材——仪式需要“贡品”,我会严格按照古卷的模式来准备。 然后,是一条旧的小机动船,引擎声沉闷不堪的,但够用。 接下去的日子,是难以想象的繁琐。 绘制可以覆盖整个旅馆核心区域与地下室的复杂符文,计算每一股力量可能流转的路径,反复推演每一个细节,不容许任何差错。 我甚至根据古卷残片和自身对灾厄气息的微妙感应,成功调配出一种“粉尘”。 它能最大程度地抑制书页力量引发的波动,把即将燃起的熊熊大火,伪装成深水下的点点余烬。 三周后,一切就绪。 我站在湖边,望着远处被浓雾包裹的湖心岛。 岛上的建筑只是一个沉默的巨影,蹲伏在铁灰色的水面上。 天空低垂,云层是铅块的颜色,湖面平滑如镜,死寂无声。 完美的“寂静之水”。 “人总是讨厌鼠类。” 这念头毫无征兆地冒出来,轻得像一声叹息,混在掠过湖面的风里。 我记得是在童年时期的哪本书里偶然瞥见?或者是绘本? 不过不重要,只是那低语不受控制,不合时宜地在我依然混乱的思绪中浮现。 “他们恐惧又厌恶它们。因为它们太小了,移动得快,不易捕捉,一张不适合的长脸,牙齿和尾巴,是沾染污秽和死亡的代名词。或者吞食粮食?可如今,它们早已没多少损害,这些......我都可以理解。” .......... 喜欢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请大家收藏:()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6章 宴会1 .......... 我踏上船,引擎“突突”地响起来,慢慢地划开凝滞的水面,驶向那片浓雾。 很快,来时的水面就被乳白色的混沌吞没了。 “可狗呢?狗也可以很小,移动飞快,一张长脸。狗也有它们的牙齿和尾巴,也有病毒和感染的风险。它们甚至远比鼠类更有可能伤害你,更有可能危害你,伤人的概率远比鼠类大的多......” 岛屿的轮廓在雾中渐渐清晰。 那果然是一座颇具规模的旅馆,带着上一个时代笨重的华丽风格。 如今却被藤蔓和深色的霉斑爬满,窗户大多破损,像被挖掉眼珠的空洞眼眶。 内部看得出来,保持得还算不错。 “但人就是喜欢狗。没什么道理,只是一种......顽固的偏见。人类总是觉得,狗天生就比老鼠高贵。” 船身轻轻撞上腐朽的木码头。 我踏上潮湿的泥土,腐烂落叶的气味扑面而来。 旅馆正门的招牌锈蚀得厉害,只能勉强认出“湖景”两个字。 “但真的是这样吗?” 我缓缓说出脑海中的低语,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门轴发出漫长而痛苦的“吱呀——”声,灰尘簌簌落下。 里面比我想象的完好,高大的厅堂,蜿蜒的楼梯,深不见底的走廊,结构依然坚固,只是被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统治着。 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留下一种空洞的、等待被填满的寂静。 “可我......” 我的手指划过前台的蒙尘大理石,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不会把那些东西,称作鼠类。” 我开始工作。 进行最低限度的清理,在关键处放好隐匿与抑制的符文,调配药剂,布置七间“客房”。 特制的香料混合金属粉末,在墙壁、地板、天花板上勾勒出无声的脉络。 “粉尘”被仔细撒在岛屿边缘和建筑外围,形成一道无形的隔膜。 “那是对鼠类的侮辱。” 最后,我站在宴会厅的中央。 这里已经彻底完成了改造。 长条橡木餐桌,七把高背椅,银烛台上插满未燃的黑蜡烛,厚重的暗红色帷幕遮住了一切破败的痕迹。 奢华,古典,秩序井然,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 “他们暴戾,易怒,怯懦,自私,浑身燃烧着永不满足的欲望之火......” 我继续喃喃自语,目光掠过那七把空椅,仿佛已经看到人影坐在上面,推杯换盏。 “他们才是真正的虫豸。” 我的视线最终落在主位旁那个不起眼的侍者立柜上。 那将是我未来七天的位置。 不是审判者,不是女主人,只会是一个沉默的、观察一切的侍者。 为宾客们呈上他们同类的血肉,引导他们走向我精心谱写的终章。 “好了,” 我对自己低语,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微微回响。 “该准备请柬了。” 临时改造成工坊的房间内,桌上摊着七份邀请函。 纸张厚重,边缘有暗金纹路,用古老的字体书写。 虽然有的未曾见面,但信息绰绰有余。 每一份内容都不同,却都精准地瞄准了他们最深的渴望:关于力量本源的奥秘,关于攫取更大权柄的捷径,一场仅限于顶尖人物的、回报丰厚的秘密聚会。 地点,就是这座雾中孤岛上的旅馆。 每一封信笺,都浸透了一缕微不可察、却绝对诱人的灾厄气息,是针对收信人独家定制的、无法抗拒的香饵。 我不需要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确切行踪。 集会自有其隐秘的联系方式,而贪婪和野心,会是最好的向导。 阿纳托尔不会感兴趣,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阻止,那扭曲的好奇会阻止他,甚至会推动他伸出“援手”。 一切安排妥当。 我换上了最终的行头:纯黑长裙,样式简单得像修女袍,外面系着雪白的亚麻围裙。 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看向镜子,镜中之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如同旅馆窗外那片深不见底、波澜不兴的湖水。 现在,我是这里唯一的工作人员了。 等待开始。 窗外的雾,似乎比刚才更浓了一些,缓缓流动,吞没了一切声响。 .......... 海因里希正在他位于乌尔姆上城区的宅邸画廊里,欣赏一幅新购入的、据说出自某个湮没文明末代大师之手的壁画残片。 画中描绘着神灵奴役巨人的场景,力量与服从的美感让他沉醉。 他是“傲慢”之柱石,坚信力量与血统带来的天然支配权,对“导师”阿纳托尔保持着表面恭敬,内心却视其为暂时领先的竞争对手。 他享受着其他柱石或明或暗的敬畏,认为集会终将由他这样真正高贵者领导。 管家悄无声息地送来一个没有邮戳的黑色信封,质地非凡。 海因里希皱眉拆开,迅速浏览了内容。 邀请函上的字迹古老而有力,提及“揭示力量本源的真谛,为真正有资格者铺路”,末尾那丝若有若无的、挑动他掌控欲的气息,让他心跳微微加速。 他怀疑过是陷阱,但对自己实力和智慧的极度自信让他并不在意。 就算是那个导师,也不一定能拿他怎么样。 “呵,终于有人意识到,该换个更合适的领头人了么?” 他轻蔑地笑了笑,将邀请函靠近烛火,看着边缘的暗金纹路在热力下微微发光。 “有意思。就去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又能拿出什么‘价值’。如果是骗局......我不介意让这里少一个不安分的蠢货。” 他告知仆从将进行一次短暂的“旅行”,不容打扰。 然后独自驾驶着他那辆豪华轿车,按照邀请函上附带的、只有他能看懂的符号指引,驶向城市边境的角落。 他完全没注意到,窗外渐浓的雾气带着多么反常的凝滞。 .......... 船。 已经略显破旧的木船,在浓雾中划开水面,像一头垂死野兽的游弋。 .......... 喜欢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请大家收藏:()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7章 宴会2 .......... 它从雾中来,载着第一位客人,靠近那座就看还要腐朽的码头。 船上没有船夫,只有一个人影立在船头,身姿挺拔,即使在浓得化不开的灰白雾气中,也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正确”姿态。 海因里希·冯·瓦尔德克——或者说,此刻更适合称他为“鸟面具”——踏上了吱呀作响的木制码头。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旅行装,手上戴着鹿皮手套,脸上覆盖着一张精心打造的、覆盖上半张脸的面具。 面具是暗金色的,勾勒出猛禽般的喙与锐利的眼部轮廓,羽毛纹理细腻得仿佛真实。 这是他品味的一部分,也是他“身份”的宣告。 ——高于凡俗,目光锐利,俯视众生。 他抬头,看向雾中那栋建筑的轮廓。 旅馆沉默地蹲伏着,窗户黑洞洞的。 空气潮湿冰冷,带着湖水特有的腥气和植物腐败的味道。 他不喜欢这种粗粝的、未经雕琢的环境,但邀请函上那缕挑动他掌控欲的气息,以及“为真正有资格者铺路”的暗示,像羽毛搔刮着他傲慢的心尖。 他迈步向前,靴子敲打着潮湿的木板。 雾气在他身后合拢,吞没了来路,也吞没了那艘自动离去的船。 他没有回头。 回头意味着不确定,而海因里希来都不允许自己表现出不确定的脆弱。 .......... 旅馆大门虚掩着。 鸟面具推开它时,门轴发出悠长而刺耳的呻吟,在异常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惊心。 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材、灰尘,以及某种清冷香料的气味扑面而来。 大厅里光线昏暗,几盏壁灯燃着稳定的、偏黄的光,刚好照亮脚下打磨过却依旧老旧的地板,和通往深处的幽暗走廊。 一切都显得......过于整洁了,整洁得却不像是荒废已久的地方,反而像一座精心维护的陵墓。 没有前台,没有侍者。 只有一片刻意营造的、等待被填满的寂静。 “装神弄鬼。” 鸟面具低哼一声,声音在大厅里空洞地回荡。 他习惯于掌控环境,而非被环境包围。 这种被动的感觉让他很是不悦。 可紧接着,其他人也陆续到来。 第二个人是从侧门进来的,几乎悄无声息。 她身形纤细,披着带有复杂暗纹的斗篷,脸上戴着一张硕大的“猫头鹰面具”。 面具由某种哑光的深色木材与黄铜制成,眼睛部位是两片可以转动的、嵌着细小晶片的镜片,此刻正微微转动,扫视着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壁灯和墙上的纹路。 她的身份并不特殊,少有人了解,只明白她被称为.....“嫉妒”。 却并非嫉妒他人,而是对一切蕴含“特殊知识”的事物有着病态的妒意。 邀请函上提到的“珍宝”让她寝食难安,即使察觉到不对劲,那灼烧的嫉妒也推着她前来。 她必须亲眼看看,必须得到、了解、复刻、然后摧毁这种东西。 第三个出现的是个肥胖的身影,几乎是被一个神情恍惚的仆从半拖半扶进来的。 他脸上覆盖着一张简陋的、仿佛用油腻皮革随意缝制的“猪面具”,只露出肥厚的下半张脸和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 克劳斯·勃兰特,乌尔姆场现任局长,“懒惰”之柱石。 他抱怨着湿气和旅途劳顿,一进来就寻了张看起来最结实的椅子瘫坐下去,仆从战战兢兢地为他擦汗。 他对什么力量本源兴趣不大,但邀请函附赠的那一小瓶琥珀色液体带来的舒适感,以及“无需劳顿即可享受”的承诺,打动了他。 第四个客人脚步很轻,目光锐利如锥。 他戴着一张“狐狸面具”,金属打造,透着冰冷的狡黠感。 维克多·克朗,“贪婪”之柱石。 他默默观察着先到的三人,他们几人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聚在一起的机会了,不过他们现在对他没什么价值,只是评估着他们的现在的状态,警惕着可能的陷阱。 他不相信信里那过于离谱的许诺,不过只要有可能性,他也不介意过来赌一把。 第五位,也是最后一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楼梯的阴影处,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他戴着一张毫无特色的“白面具”,光滑,空白,没有任何表情。 “暴怒”,一个资历最久的柱石之一,但从很久之前,就再没有人见过他。 可与名讳的印象完全不同,他的身材却瘦弱矮小。 五个人,五张面具,齐聚在这座空旷、诡异、寂静得可怕的旅馆大厅。 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寒暄,只有与之前聚会时一致的,警惕的打量和冰冷的距离感。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是被单独邀请的,此刻的碰面让心中最初的设想出现了裂痕,不安在沉默中滋长。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响起了。 平静,清晰,中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从墙壁、地板、天花板本身渗透出来,无处不在,又无法定位。 “欢迎各位尊贵的客人,光临湖中旅馆。” 所有面具后的目光瞬间锐利,扫视四周。 “请原谅接待不周。旅馆目前由我代为管理。” 声音顿了顿,似乎给予他们消化信息的时间。 “各位的房间已经准备好,钥匙在各位右侧的柜台上。房间号与钥匙上的数字对应。请各自取用,入住对应房间。今日旅途劳顿,请先休息。晚餐将于一小时后,在一楼宴会厅开始。届时,将有‘惊喜’奉上。” 话语内容平常,但那绝对的平静和与书页类似的传播方式,让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 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金属般的寒意。 “请务必遵守旅馆的宁静。不要试图探究您不该探究的,不要离开您的房间区域在非用餐时间随意走动,更不要......” 短暂的停顿,像冰锥悬停。 “......想着那位导师,或是其他可能‘打扰’这次聚会的人。” .......... 喜欢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请大家收藏:()病娇公主的家庭教师是缚命司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