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侠的奇迹毛孩儿》
1. 斯塔克毛茸茸的小麻烦
中东的风,干得像磨砂纸,一遍遍打磨着托尼·斯塔克紧绷的神经,还有这具号称划时代杰作、却挡不住沙尘钻进关节缝隙的马克装甲。硝烟和焦土的气味浓得化不开,灌满他的头盔。这不是纽约,不是洛杉矶,也不是任何光鲜亮丽的科技展会后台。这里是格米拉,一个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点,现实中只剩下残垣断壁和绝望眼神的地方。他刚结束一场——用罗德的话说——“相当斯塔克风格”的武力演示,把一群盘踞在此、用他生产的武器作恶的武装分子送上了天。世界清净了,或者说,暂时被爆炸的余韵和飘散的尘埃填满了。
他降落在村外一片相对完整的空地,准备呼叫直升机。战靴踩在滚烫的沙砾和碎砖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就在他抬起手,准备激活通讯器时,一阵极其微弱、极其不和谐的窸窣声,穿过装甲的被动声学传感器,钻进了他的耳朵。
不是风声,不是碎石滑落,更不是那些惊魂未定、躲在远处废墟后偷窥的村民发出的声音。那声音……细弱,短促,带着一种生物本能的、小心翼翼的节奏。
托尼顿住了。面甲后的眉头拧起。
“Sir,”贾维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被动声纳检测到右前方十一米处,瓦砾堆下方有生命体征信号。非战斗人员体型特征,微弱,但稳定。环境扫描显示该区域无近期□□残留,热成像无异常武装人员聚集。”
“十一米,瓦砾下。”托尼低声重复,脚已经转向了那个方向。他走过去,厚重的金属靴子踢开几块碎水泥板。下面压着半截炸毁的土墙,墙根处,几块较大的石板歪斜地搭出一个勉强能称之为“空隙”的三角区。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他蹲下身——这个动作让马克装甲的关节发出轻微的液压嘶鸣——伸手,小心地移开最上面一块边缘锋利的石板。
光线漏进去的刹那,他对上了一双眼睛。
很大,圆溜溜的,嵌在一张脏得几乎看不出肤色的小脸上。睫毛又长又密,沾着灰,此刻因为突然的光亮而急促地颤动。眼睛的主人蜷缩在最里面,抱着膝盖,身上裹着一件对于他(或者她?托尼暂时无法判断)的体型来说过于宽大、布满破洞和污渍的成人外套,像只受惊后拼命把自己团起来的小动物。一头……呃,相当引人注目的卷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沾满尘土,但依旧能看出原本柔软蓬松的质地,在斜射的光线下泛着一点点栗色的微光。
一个孩子。最多三岁。在这种鬼地方。
孩子没哭,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或者更准确地说,看着他这副银红相间、泛着冷冽金属光泽、面甲眼部还亮着幽蓝光芒的铁壳子。那双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惧、茫然,还有一丝托尼读不懂的、近乎麻木的呆滞。
“哇哦。”托尼干巴巴地吐出一个词。他完全没预料到会挖出这个。麻烦,绝对的麻烦。他试着扯动嘴角,想做出一个(自认为)比较和善的表情,可惜隔着面甲,屁用没有。“嘿,小朋友,表演时间结束了,坏蛋被打跑了。你……”他顿了顿,扫了一眼周围除了废墟还是废墟的环境,“你家大人呢?”
孩子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小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往后缩了缩,尽管后面已经是冰冷的石壁。
托尼叹了口气,直起身,环顾四周。破碎的村庄死寂一片,只有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羊叫。没有跑过来的大人,没有焦急的呼喊。这孩子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在了这片废墟里。
“Sir,根据体征扫描,目标对象严重脱水,伴有轻微擦伤,精神状态评估为高度紧张。”贾维斯汇报道,“建议立即采取救助措施。”
“我知道,贾维斯,我知道。”托尼烦躁地挥了下手,“可我不是来做慈善领养孤儿的。”话虽这么说,他的视线又落回那个小小的身影上。让他把这孩子就这么丢在这里?见鬼。
他再次蹲下,这次动作更轻缓了些。他解除了一部分手臂装甲,露出自己的右手,尽量慢地伸过去:“听着,小家伙,这里不安全。跟我走,好吗?我给你弄点水喝,还有……吃的。”他试图回忆自己三岁时喜欢什么,“呃,奶酪汉堡?或者……糊状的婴儿食品?”
孩子依旧沉默,但那双大眼睛紧紧盯着他露出的、属于人类的手掌,恐惧似乎消退了一点点,变成了浓重的好奇。
托尼耐心地等着,手就悬在那里。几秒钟后,孩子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伸出一只同样脏兮兮的小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托尼的掌心。触感温热,带着沙土的粗糙。
就在托尼以为沟通奏效,准备握住那只小手时,一阵尖锐急促的“吱吱”声从废墟的另一侧响起。紧接着,一个灰扑扑的小影子闪电般窜了过来,目标明确,直扑三角空隙里的孩子。
托尼一惊,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差点条件反射启动掌心的脉冲炮。但贾维斯更快:“目标无害,生物识别为啮齿类,大概率是本地鼷鼠或仓鼠科动物。”
那小东西——一只胖墩墩、显然伙食不错(在这种地方简直是奇迹)的仓鼠——完全无视了旁边巨大的、极具威胁性的铁人,一头扎进了孩子怀里,蹭着他脏污的衣襟,发出满足的、细小的咕噜声。而那个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孩子,在看到仓鼠的瞬间,眼睛似乎亮了一点点。他小心地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仓鼠背上柔软的毛。
仓鼠惬意地眯起了小眼睛。
托尼:“……”这算什么?废墟里的迪士尼公主开场?
他甩甩头,把这荒谬的联想抛开。无论如何,这孩子必须带走。他不再犹豫,用尽量轻柔的动作,小心地把孩子从瓦砾堆里整个抱了出来。孩子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只是身体僵硬得像块小木头。那只仓鼠居然也没跑,就赖在孩子胸前,扒着他的衣服。
托尼抱着孩子,启动推进器,低空飞回临时营地——一片由几个军用帐篷和几辆悍马车组成的区域。几个留守的士兵和罗德上校看到托尼抱着个脏兮兮的小孩降落,下巴差点砸到脚面上。
“托尼?这是什么情况?你从哪儿……挖出来的?”罗德走上前,满脸不可思议。
“纪念品。”托尼没好气地说,把孩子放在一张折叠行军椅上,“路上捡的。有干净的水吗?还有,毛巾。”
孩子坐在椅子上,小手紧紧抓着椅子的金属边,仓鼠则灵活地爬到了他肩膀上,小鼻子一耸一耸。罗德和其他士兵好奇地围过来,但都保持着距离。孩子似乎对人多感到不安,又开始往后缩。
一个士兵拿了瓶水和一块干净(相对而言)的毛巾过来。托尼拧开瓶盖,把水倒了一点在毛巾上,试图给孩子擦擦脸。孩子偏头躲了一下,但没太大反抗。温湿的毛巾擦过脸颊,露出底下虽然仍有污痕、但明显细腻得多的皮肤。那双大眼睛在稍微干净点的脸庞衬托下,显得更大了。
“他好像吓坏了。”罗德低声说,看着孩子警惕的眼神。
“换你经历刚才那些,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托尼嘟囔着,擦了几下,放弃了彻底弄干净的打算。他把水瓶递到孩子嘴边:“喝点水。”
孩子看看水瓶,又看看托尼,迟疑了几秒,才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喝水的样子倒是很乖。
就在这时,营地边缘传来几声猫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三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悄无声息地靠近,绿莹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行军椅上的孩子。它们看起来野性未驯,其中一只甚至断了半截尾巴,此刻却显得异常……温顺?它们慢慢走过来,不是扑向可能有的食物,而是凑到椅子边,用脑袋蹭孩子的腿,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孩子喝水动作停了。他低下头,看着脚边的猫,然后慢慢地、试探地伸出还沾着水渍的小手,碰了碰其中一只花猫的耳朵。那猫不仅没躲,反而把脑袋凑得更近,眯起眼睛,呼噜声更响了。
托尼和罗德交换了一个眼神。罗德挑挑眉,意思是:“你看到了吗?”
托尼翻了个白眼,意思是:“我看到了,但我拒绝解释。”
然而事情还没完。附近帐篷里,一个战地记者闻声探出头,看到这情景,惊呼一声:“我的天,汉斯莫尔顿!你怎么跑出来了?”只见他肩膀上,一只肥硕的、一看就被照顾得很好的宠物仓鼠正拼命想往那个孩子的方向窜,记者手忙脚乱地才把它按住。
托尼按了按太阳穴:“贾维斯,分析一下。这孩子是不是喷了什么猫薄荷和仓鼠信息素混合香水?”
“未检测到异常化学物质散发,Sir。”贾维斯回答,“生物行为模式异常,现有数据库无法匹配合理解释。”
“哈。魔法。”托尼干笑一声。
孩子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点,至少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了。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被猫围着,仓鼠蹲在肩头,小口喝着托尼递过去的水,眼神依然有些空茫,但偶尔会闪过一丝极细微的好奇,打量着周围这些奇怪的大人和他们身上的装备。
运输直升机到了。巨大的旋翼声和气流让营地一阵忙乱。孩子显然被吓到了,猛地瑟缩,肩膀上的仓鼠“吱”一声钻进了他破外套的兜帽里,脚边的猫也四散跑开几步,但没跑远,只是躲到车底或帐篷边,依旧朝这边望着。
托尼抱起孩子上了直升机。罗德也跟了上来。机舱内噪音更大,孩子紧紧抓着托尼装甲上一处不硌手的凸起,把脸埋在他胸前冰凉的金属上,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托尼犹豫了一下,笨拙地调整了一下抱姿,让孩子能靠得更舒服点。
直升机将他们送到最近的美军基地。转移过程乏善可陈,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惊醒,睁着茫然的大眼睛看看四周,然后又闭上眼睛。那只仓鼠一直跟着,顽固地待在孩子身上或附近,赶都赶不走。基地的军医给孩子做了简单检查,除了脱水和轻微皮外伤,以及严重的营养不良和心理创伤迹象,没发现其他问题。医生也注意到了那些对这孩子异常亲昵的小动物,啧啧称奇。
托尼租用了一架私人飞机,直飞纽约。机舱宽敞奢华,孩子被安置在一张柔软的长沙发上,身上盖着托尼从基地商店随手买来的、尺码明显过大的儿童T恤和毛毯。他醒着,但很安静,只是睁眼看着舷窗外流动的云海,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毛毯边上的绒毛。那只一路跟来的仓鼠趴在他腿边,抱着不知谁给的一小块饼干啃。
托尼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面前摊着平板,上面是贾维斯搜集的关于格米拉地区近期平民伤亡和失踪儿童的报告,杂乱,不全,毫无头绪。他烦躁地划拉着屏幕,目光却时不时飘向沙发上的小不点。
孩子似乎对云很感兴趣,看了很久。然后,他转过头,视线落在托尼身上。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长时间地直视托尼。
托尼迎上他的目光。
孩子看了他几秒,然后,非常非常慢地,动了一下嘴唇。没发出声音,但口型很清楚,是一个词,或者说,一个名字的尝试。带着某种奇异的、生疏的调子:
“东尼?”
托尼愣住了。不是“斯塔克先生”,不是“铁人”,甚至不是完整的“托尼”。是这个有点走音、含混不清,却莫名精准指向他核心的称呼。一股极其陌生的暖流,混着一丝酸涩,猝不及防地撞了他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看向平板,手指无意义地在上面敲了两下。“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飞机降落在斯塔克私人机场。佩珀·波茨已经等在跑道边,看到托尼抱着个裹在过大T恤里的孩子走下舷梯,身边还亦步亦趋跟着一只仓鼠时,她完美无瑕的职业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托尼……解释。”她走上前,目光在孩子脏兮兮的小脸、乱糟糟的卷发和那双过于安静的大眼睛上停留。
“中东纪念品,附带毛茸茸的赠品。”托尼言简意赅,把孩子往佩珀面前递了递,“佩珀,这是……呃,我们得给他想个名字。暂时先叫他‘小麻烦’。”他说着,自己都觉得这临时绰号烂透了。
孩子看看佩珀,又看看托尼,没说话,只是把怀里的毛毯抱紧了些。
佩珀瞪了托尼一眼,但看向孩子时,眼神立刻柔软下来。她伸出手,语气是托尼从未听过的温柔:“嗨,甜心。欢迎来到纽约。我是佩珀。”
孩子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把一只小手放进佩珀的掌心。
接下来的几天,斯塔克大厦顶层的生活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孩子——他们暂时叫他“莱克”,因为托尼某次顺口说了句“他像个小湖(lake)一样安静”——对环境表现出了惊人的适应性,或者说,是一种麻木的顺从。他不吵不闹,给什么吃什么,让睡就睡,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待在给他安排的房间里,玩着佩珀买来的、堆满角落的玩具,或者看着窗外发呆。
但他身边,永远少不了毛茸茸的小客人。
曼哈顿的流浪猫似乎嗅到了某种信号,开始神秘地出现在大厦附近的高楼天台,甚至有几只胆大的,不知怎么突破了贾维斯监控和安保,直接出现在顶层生活区的露台上,隔着玻璃门往里看。莱克看到它们,就会走过去,隔着玻璃,把小手掌贴上去。猫也会凑过来,用脑袋蹭玻璃。
佩珀订购的、据说最适合儿童陪伴的宠物——一只金毛幼犬——到货了。那小家伙一见到莱克,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疯狂摇尾巴,扑上来舔他的脸,晚上一定要挤在莱克的小床边上睡。莱克对它的热情起初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就会在没人看见的时候,轻轻抚摸小狗金黄色的背毛,把脸埋进它暖烘烘的脖颈里。
他甚至能和落地鱼缸里那些色彩斑斓、据说毫无“感情”可言的观赏鱼进行某种……互动?托尼不止一次看到,莱克只是安静地站在鱼缸前,那些鱼就会聚集到他面前的区域,缓慢地游动,仿佛在表演。
“动物磁铁,”托尼对佩珀说,试图用科学解释,“可能是某种特殊的、人类还未充分了解的费洛蒙,或者极低频率的次声波。贾维斯正在分析。”
佩珀只是白他一眼,继续给莱克读绘本,或者试图教他一些简单的英文单词。莱克学得很慢,发音含糊,但很认真。他的眼神,似乎比刚来时多了那么一丝极淡的活气。
打破平静的是一个周末的午后。托尼难得没有钻进实验室,而是瘫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新闻。佩珀带莱克和小狗在露台上晒太阳。突然,佩珀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托尼瞬间弹起来,冲了出去。
露台上,莱克不见了。佩珀脸色发白,指着栏杆外:“他……他爬到下面那个维修平台去了!为了那只鸟!”
托尼冲到栏杆边,低头看去。下面大概三层楼的高度,有一个狭窄的金属维修平台。莱克小小的身影正蹲在上面,背对着他们。平台边缘,一只羽毛凌乱、明显是撞到玻璃幕墙受伤的鸽子,正扑腾着。而更让托尼心脏骤停的是,那只傻狗,居然也跟着莱克跳了下去(天知道它怎么做到的),此刻正焦急地在莱克身边转圈,对着那只鸽子低吠。
“莱克!别动!”托尼吼道,马克装甲的召唤指令已经在大脑中形成。
但莱克好像没听见。他伸出小手,不是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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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非常轻柔地,接近那只惊恐挣扎的鸽子。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缓慢的韵律。鸽子起初躲闪,翅膀拍打得更厉害,但渐渐地,它的动作慢了下来,黑豆似的眼睛盯着莱克的手。莱克的手指终于碰到了鸽子凌乱的羽毛,极轻地拂过。
奇迹般地,鸽子不再挣扎,而是瘫在平台上,胸脯剧烈起伏,但不再试图攻击或逃跑。莱克就这么蹲在那里,小手一下下,轻轻地抚摸着鸽子的背。
托尼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但怒火和恐惧的后劲上来了。他顾不得惊世骇俗,直接启动手部装甲的局部助推,翻过栏杆,稳稳落在维修平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他一把将莱克拉起来,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小狗围着他脚边兴奋地叫。
莱克被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他,大眼睛里瞬间又漫上了那种熟悉的、被吓到的茫然,还有一丝来不及褪去的、对鸽子的关切。他扁了扁嘴,没哭,但眼眶迅速红了。
托尼看到他这个样子,心头的火像被戳破的气球,噗一下泄了大半,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后怕和无奈。他看了看那只鸽子,它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正试图站起来。
“贾维斯,联系兽医,鸟类专家,立刻到家里来。”他闷声说,然后抱起莱克,另一只手小心地拢起那只鸽子,“还有你,”他瞪了一眼脚边摇尾巴的小狗,“回去再跟你算账。”
回到客厅,佩珀已经急得快哭了,一把接过莱克,上下检查。兽医很快赶到,带走了鸽子。莱克的注意力一直跟着鸽子,直到它被带走,才收回目光,低着头,不安地绞着手指。
“他想帮那只鸟。”佩珀抱着莱克,对托尼说,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心疼。
“我知道。”托尼抹了把脸,在沙发上坐下,“但方法太蠢了。下次,直接叫大人,明白吗?”他看向莱克。
莱克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轻轻点了点头。
风波暂时平息。但托尼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那孩子眼里的东西,不只是害怕,还有一种……纯粹的东西。为了一个脆弱的小生命,不顾自身危险的纯粹。
几天后,佩珀决定带莱克去一次长岛,拜访她一个朋友经营的、环境极好的私人动物救助农场,算是散心,也让他接触更多“正常的、安全的”动物。托尼本来不想去,但佩珀一句“你是他现在最熟悉的人”把他堵了回去。
农场很大,绿草如茵,阳光和煦,和纽约的钢铁丛林截然不同。莱克一下车,眼睛就亮了起来。他看到了远处的马,近处的羊,还有悠闲踱步的鸡鸭。农场主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介绍着各种动物。
他们来到一片围栏前,里面是十几只绵羊,正在安静地吃草。农场主说:“这些都是从各地救助来的,有些受过伤,有些受过惊吓,但在这里都恢复得不错。”
就在这时,远处公路上,一辆重型卡车突然爆胎,发出“砰”一声巨响,如同小型的爆炸。紧接着,刺耳的喇叭声和急刹车的噪音远远传来。
围栏里的羊群瞬间炸了锅!它们惊跳起来,嘶叫着,毫无头绪地在围栏里横冲直撞,互相践踏,尘土飞扬。农场主和工作人员立刻试图安抚,但受惊的羊群根本听不进去。
一片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莱克自己拉开了围栏那扇没锁紧的小门,走了进去。
“莱克!”佩珀尖叫。
托尼已经冲了过去,但隔着一段距离,羊群又乱跑,他一时过不去。
莱克小小的身影,就站在疯狂冲撞的羊群边缘,显得那么脆弱,随时可能被撞倒、踩踏。托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他看到莱克蹲了下来,不是害怕地抱头,而是就那样,蹲在草地上,伸出小手,按在了地面上。
什么也没发生。
不,托尼想,发生了什么。
莱克闭上了眼睛。他的小胸膛起伏着,嘴唇轻轻动着,像是在哼唱,又像是在念诵什么根本没有音节的东西。那是一种极其轻柔的、几乎与环境噪音融为一体的气息。
奇迹发生了。
离他最近的一只正埋头乱冲的母羊,突然刹住了脚步,喘着粗气,转动头颅,看向地上的小人儿。它眼中的惊恐,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变成了一种茫然的平静。它慢慢地、试探性地,向莱克走了两步,低下头,鼻子凑近莱克按在地上的小手。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仿佛无形的涟漪荡开,疯狂的羊群以莱克为中心,迅速安静下来。它们停止了冲撞,停止了嘶叫,只是站在原地,喘着气,目光投向那个小小的身影。一些羊甚至慢慢跪卧下来。
不到一分钟,刚才还如同地狱的围栏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一片奇异的、笼罩一切的宁静。阳光洒在草地、羊群和中间那个闭着眼睛的孩子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微光。
托尼僵在原地,隔着围栏,看着这一幕。他听不到莱克发出的任何具体声音,但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而强大的抚慰力量。这力量穿透了动物的惊惧,也穿透了他自己胸膛里某种坚硬的、常年堆积的东西。
农场主和工作人员都目瞪口呆,看看羊群,又看看莱克,说不出话来。
莱克睁开了眼睛。他似乎有些疲惫,小脸微微发白。他看了看周围安静的羊群,又抬起头,目光穿过围栏,准确地找到了托尼。
那双大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茫然,也没有得意或炫耀。那里只有一片清澈的、疲惫的平静,还有一种极其微小的、询问似的情绪,仿佛在问:“我做得对吗?”
托尼走过去,打开围栏门,走进去。羊群温顺地给他让开一条路。他走到莱克面前,蹲下,平视着他。
许久,他伸出手,不是去抱,而是有点笨拙地,揉了揉莱克那一头即使在农场阳光下也依旧乱糟糟、却柔软得出奇的卷发。
“干得不错,小麻烦。”他说,声音有点哑。
莱克看着他,然后,慢慢地,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完整的笑容,只是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但在托尼眼里,那比任何一次武器测试成功、任何一笔巨额合同签订、任何一场万众瞩目的派对,都要清晰,都要……重要。
他站起身,把莱克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臂弯里。莱克很自然地靠在他肩膀上,小手抓住了他衬衫的领子。
托尼抱着他,走出围栏,走向等在不远处、眼圈发红的佩珀。阳光很好,草场上的风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这个轻飘飘的、带着一身谜团和“毛茸茸小问题”的孩子,又抬头看了看纽约方向,那片属于他的、由玻璃、钢铁和数字构成的冰冷森林。
一个念头,清晰而坚定地,在他脑海中成形,沉甸甸地落下。
这不是一个需要处理的麻烦。
这是一个需要被理解、被引导、被守护的……可能性。
一个属于他的,小小的,温暖的,毛茸茸的奇迹。
而他,托尼·斯塔克,或许,不,是肯定,要为此做点什么了。比如,先回家给这孩子弄个真正像样的房间,再比如,让贾维斯开始建立一个新的分析协议,主题就叫——“莱克与不可解现象”。
他收紧手臂,感受着怀里那份真实的、带着体温的重量,走向他们的车。小狗欢快地跟在脚边,远处的羊群已经重新开始悠闲地吃草。
纽约的喧嚣似乎还很遥远,此处的宁静,像一层薄而坚韧的膜,包裹着他们。
2. 斯塔克家的非人类外交事件
托尼·斯塔克,亿万富翁,花花公子,慈善家(偶尔),钢铁侠,目前正面临着他辉煌人生中最诡异、最难以用任何已知物理或化学定律解释的困境。
他站在斯塔克大厦顶层,自己那间可以俯瞰半个纽约、充满未来主义冰冷光泽的客厅里,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目光呆滞地投向落地窗外。
清晨七点,曼哈顿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然而,在斯塔克大厦对面那栋稍矮一些的写字楼楼顶,一场违背松鼠天性的集体活动正在上演。大约二十几只松鼠,毛色从深灰到红棕不等,整齐划一地排成三排,正对着斯塔克大厦的方向,抬起前爪,放下,扭动毛茸茸的臀部,再抬起前爪……动作谈不上标准,但那股子诡异的认真劲儿,让托尼怀疑是不是某个动物星球频道的摄制组在搞隐藏拍摄。
“贾维斯,”托尼的声音带着宿醉般的沙哑,虽然他昨晚滴酒未沾——光顾着研究莱克的“费洛蒙波动异常报告”了,“告诉我,对面楼顶那些毛球是在做……第七套广播体操松鼠改编版吗?”
“经过动作轨迹比对,Sir,”贾维斯平稳的英伦腔在空气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也许是托尼的错觉)困惑,“它们的动作模式与任何已知的松鼠行为数据库均不匹配。更接近……人类晨间健身视频‘帕梅拉有氧操’前五分钟的热身部分,当然,是极度简化和扭曲的版本。需要我调取监控分析领头松鼠的指挥信号吗?”
托尼把凉咖啡一口灌下去,苦涩的液体也没能冲淡他内心的荒谬感。“不用了。我大概知道指挥中心在哪儿。”
他的视线平移,落在客厅另一侧的开放式小游乐区。莱克,那个“指挥中心”本人,正坐在地毯上,穿着印有卡通钢铁侠头盔(佩珀买的,托尼坚决否认自己曾流露出半点欣赏)的连体睡衣,专注地试图把一块圆形积木塞进方形孔里,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阳光透过玻璃,给他那头永远乱翘的栗色卷发镀上了一层柔光。那只从中东跟来的、被佩珀命名为“面包屑”(因为它总在吃)的仓鼠,正懒洋洋地摊在他腿边,露出柔软的肚皮。而那只金毛幼犬,现在有个正式名字叫“星期五”(托尼起的,为了报复佩珀给仓鼠起名不征求他意见),正用鼻子把一只橡胶骨头玩具拱到莱克手边,尾巴摇得像直升机螺旋桨。
一派温馨、无害、充满童趣的景象。
如果忽略窗外那些正在为莱克(托尼确信)进行晨间“朝拜”的松鼠的话。
“变种人GPS,”托尼喃喃自语,走回他的工作台,上面摊满了各种传感器数据和生物频谱图,“还是毛茸茸限定版的。贾维斯,新理论:他不是散发信息素,他根本就是个活的、行走的、针对哺乳动物和部分鸟类的Wi-Fi热点,密码是‘快来rua我’。”
“一个有趣的假设,Sir。”贾维斯回答,“但‘面包屑’和‘星期五’表现出的依赖性与愉悦反应,更接近多巴胺奖励机制,而非简单的网络连接。此外,露台红外传感器显示,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有超过十五只不同种类的鸟类试图降落在玻璃上,其中三次撞击事件与莱克在露台活动的时间完全吻合。今早五时十七分,一只游隼差点成功扒住栏杆,直到自动防御系统启动了温和驱离电流。”
托尼按了按太阳穴。游隼。那可是天空的霸主,不是你家后院咕咕叫的鸽子。“它想干嘛?送信?还是准备抓走我的‘小麻烦’当储备粮?”
“从姿态分析,更像是……试图亲近,Sir。尽管该行为对其物种而言极不典型。”
托尼还没来得及消化“不典型的游隼亲近行为”,佩珀·波茨踩着高跟鞋,以一种优雅中透着杀气的步伐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眉头紧锁,直接把屏幕怼到托尼眼前。
“托尼,看看这个。仓库管理系统的警报。第三次了!”
屏幕上显示着斯塔克工业某个高端材料仓库的库存清单,其中一个条目被标红闪烁:【Mark XVII 微型弧形反应堆原型(装饰/教学用) - 状态:缺失。最后记录位置:A-7货架。监控记录:高空俯冲掠取,疑似大型猛禽。】
配图是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截图,一个带钩状喙和锐利眼神的鸟头影子,正叼着一个闪着幽蓝光芒的圆形物体冲天而起。
“你的‘大型猛禽’,”佩珀指着图片,又指了指窗外,“是不是刚好有一只,最近对我们家阳台情有独钟?”
托尼张了张嘴。
“而且,”佩珀没给他狡辩的机会,划到下一张图片,是斯塔克大厦顶层露台的清洁报告,“这是本周‘非计划性动物访客’造成的额外清洁费用清单:鸽子羽毛(大量)、疑似猫毛团(三处)、松鼠遗留的松果壳(无法解释来源)、某种猛禽的脱落羽片(实验室已确认,游隼),以及,”她深吸一口气,“今天早上,六只加拿大雁在露台玻璃上留下的……‘飞行编队纪念品’。保洁主管问我,我们是不是在顶层偷偷开了一个野生动物救助站,并且没有取得相关执照。”
托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们可以申请一个?也许还能抵税……”
“托尼!”佩珀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
莱克似乎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抬起头,看看托尼,又看看佩珀,大眼睛眨巴了两下。他放下怎么也塞不进去的积木,爬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小手拽了拽佩珀的裤腿,然后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另一块(三角形的)积木递给她,仿佛这能解决一切问题。
佩珀瞬间破功,脸上严厉的表情像冰雪遇到阳光般融化。她蹲下身,接过积木,语气柔和下来:“谢谢宝贝。但是甜心,我们不能让大鸟随便拿走托尼叔叔的……玩具,好吗?”她艰难地把“价值数十万的反反应堆原型模型”替换成了“玩具”。
莱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转向托尼,伸出双手,做了一个类似鸟儿扇动翅膀的动作,嘴里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飞……亮!”
托尼和佩珀对视一眼。
“他想说,‘鸟,亮晶晶’?”托尼猜测。
“显然,那只游隼对你的‘亮晶晶玩具’感兴趣,而莱克……可能在尝试解释,或者,只是觉得好玩。”佩珀揉了揉额角。
“贾维斯,”托尼严肃地转向空中,“启动‘毛茸茸(及带羽毛)外交协议’草案。重点分析:一,莱克对动物的吸引力是否存在主动意识控制?二,动物们的异常行为是单纯被吸引,还是存在某种程度的‘意图’或‘策反’风险?三,如何建立有效的、非杀伤性的空中及露台防御系统,重点防范具有抓取能力的猛禽,同时避免伤害到那些可能只是来‘朝圣’的松鼠和鸽子?四,计算申请私人野生动物救助站执照的可行性及潜在公关影响。”
“正在处理,Sir。”贾维斯回答,“需要提醒您,三分钟前,大厦外部清洁无人机编队报告,在东南侧外墙发现一个由树枝和……呃,彩色电线(疑似来自您废弃的马克V早期电路测试线)搭建的、结构松散的鸟巢雏形,位置正对主卧室窗户。建筑无人机已待命,等待是否清除的指令。”
托尼沉默了两秒,目光落在正努力试图把“星期五”的狗耳朵翻过来又折回去的莱克身上。
“……暂时保留,持续观察。但记录下,任何试图往里面添加金属片或发光物体的行为,立即温和驱离。”
“记录完毕。”
日子在一种热闹非凡、鸡飞狗跳(有时是真的有“鸡”——某次附近社区农场展示逃跑的结果)、充满毛茸茸意外的节奏中继续。
托尼的实验室多了好几个屏幕,专门显示大厦周围动物活动热力图、莱克的实时生物数据(在无数次保证绝对无害无痛后,佩珀才允许他给莱克戴上一个萌萌的、能监测心率和小范围生物场波动的手环),以及贾维斯模拟的各种“动物行为动机模型”。结论一如既往:数据异常,模式无法归类,建议持续观察。
莱克的词汇量在缓慢增长,虽然发音依旧像含着一颗永远化不完的糖。他能清楚地叫“佩珀”(比“托尼”标准多了,这令斯塔克先生有点耿耿于怀),会说“要”、“不要”、“狗狗”、“猫猫”、“鸟鸟”,以及一个让托尼莫名得意的“铁人”(发音类似“踢嗯”)。
他的“能力”似乎也在随着安全感和熟悉度的增加而微妙变化。不再是完全被动地吸引,偶尔,当他特别专注于某只动物时——比如试图安慰打雷时吓到的“星期五”,或者跟露台外某只坚持每天来“打卡”的玳瑁猫进行长时间的“对视交流”——托尼监测到他的手环会传来一阵轻微而特殊的生物场波动,类似那次在农场安抚羊群,但强度低得多,范围也小。
当然,大部分时候,情况依旧混乱得令人扶额。
比如现在。
托尼刚结束一个漫长的全息投影会议,内容是反驳一群死脑筋的参议员关于“钢铁侠装备是否应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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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提案(他赢了,用数据和一点小小的、关于他们各自丑闻的“提醒”)。他揉着眉心走出会议室,打算去厨房找点咖啡因续命,却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莱克坐在地毯上,面前摊着佩珀给他买的儿童认知平板,上面正播放着海底世界的视频,五彩斑斓的鱼儿在珊瑚间穿梭。这没什么。
问题是,那只常来的、尾巴尖带点白的虎斑猫,此刻端庄地蹲在平板旁边,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里游动的鱼,脑袋随着鱼儿的转向而小幅度转动,胡子微微颤动。更诡异的是,莱克一边看着猫,一边用小手指着平板,用他那种特有的、认真又含糊的语调,对着猫说话:
“看……鱼鱼。水,里。游。”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更复杂的词,然后抬头,对着空气(他知道贾维斯无处不在)清晰地说:“贾维斯,说‘鱼’。”
天花板某个隐藏的扬声器里,立刻传出贾维斯平静无波、但用词极其简单的合成音:“鱼。水生脊椎动物。拥有鳃和鳍。”
莱克满意地点点头,又指向平板里的一条小丑鱼:“鱼。尼莫。”
虎斑猫的耳朵动了动,目光从小丑鱼身上移开,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又淡定地转回屏幕,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爪子,仿佛在说:“知道了,继续。”
托尼:“……”
他靠在门框上,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莱克试图给一只猫进行人工智能启蒙教育而大笑,还是该为贾维斯——他创造的、足以管理全球情报网络和马克装甲阵列的超级AI——如此配合地扮演“儿童+猫科动物语音词典”而感到一丝荒诞的悲哀。
“Sir,”贾维斯的声音直接在他耳内的微型接收器响起,音量很低,仿佛怕打扰了那边的“教学现场”,“需要指出,这是过去一小时内,莱克第三次要求我为‘面包屑’、‘星期五’或来访的猫解释平板电脑上的图像内容。他对‘信息共享’表现出持续的兴趣,对象包括非人类生物。目前,‘面包屑’在听到‘向日葵种子,富含油脂’的解释后睡着了,‘星期五’对‘飞盘,投掷玩具’的讲解反应是试图啃食平板电脑边缘。猫类的注意力持续时间最长,但对词汇量的要求似乎最低。”
托尼看着莱克又指着一条鳐鱼,对猫说:“大……翅膀。飞。”然后期待地看向天花板。
贾维斯:“鳐鱼。软骨鱼类。胸鳍宽大,状似翅膀。于水中滑翔。”
虎斑猫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露出尖尖的牙齿,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屏幕,尾巴尖轻轻摆动。
托尼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他走过去,在莱克旁边盘腿坐下,揉了揉他的卷发。“嘿,小教授,你的学生好像有点走神。”
莱克抬起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把自己往托尼怀里靠了靠,然后指着屏幕里一群闪闪发光的小鱼,说:“亮!多!”又指了指旁边的猫,很认真地告诉托尼:“猫猫,学。”
托尼搂住这个小火炉般温暖又神奇的身体,看着那只假装对“教学”毫不在意、实则尾巴尖泄露了专注的虎斑猫,还有地板上睡得四脚朝天的“面包屑”,以及听到动静跑过来、把湿乎乎的鼻子凑到他手边的“星期五”。
窗外,纽约的天际线在夕阳下勾勒出坚硬的轮廓。但在这个玻璃与钢铁堡垒的顶层,却充斥着一种柔软、蓬松、偶尔带点羽毛和爪子的生机勃勃的混乱。
他的“毛茸茸非人类外交事件”远未结束,游隼可能还在惦记他的反应堆模型,松鼠的早操可能明天会升级成团体操,佩珀的清洁费用清单肯定还在增加。
但托尼·斯塔克觉得,也许,只是也许,他渐渐开始理解,并且有点享受这份独特的、无法用任何技术手段复制的“麻烦”。
“贾维斯,”他轻声说,看着莱克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去摸虎斑猫的后背,而那只骄傲的猫居然没有躲开,只是尾巴摆动的幅度大了点,“把‘毛茸茸外交协议’的优先级稍微调低一点。顺便,给我们的‘猫学员’订购一点它可能喜欢的、真正的鱼味零食。要最高级的那种。”
“记录完毕,Sir。”贾维斯的声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极微妙的暖意,“已下单‘北欧深海鳕鱼冻干猫零食’。预计明早送达。需要附上使用说明书吗?用词限定在五个字以内的那种。”
托尼翻了个白眼,但嘴角的弧度却压不下去。
“随你便。”
3. 当X教授敲响斯塔克的门铃
星期五上午十点,托尼·斯塔克正身处他的地下实验室——一个通常连佩珀都需要提前预约才能进入的圣地。空气中悬浮着十几个全息投影界面,上面流淌着复杂的数据流、分子结构图和马克装甲下一代涂装的配色方案(目前领先的是“低调奢华哑光深空灰”和“亮瞎眼复古初代红金”之间的激烈角逐)。背景音是轻柔的爵士乐,以及“星期五”在楼上客厅跑动时爪子敲打地板的闷响,还有莱克偶尔传来的、模糊但欢快的咿呀声——通过无处不在的音频传感器传来,音量被贾维斯贴心调低至“背景白噪音”级别。
一切都很和谐,很斯塔克,很……可控。
直到贾维斯的声音以一种比平时快0.3秒的、近乎急促的语调切入了音乐:“Sir,外部访问请求。前厅大门。”
托尼头也没抬,手指划过一个装甲关节应力分析图:“谁?快递?跟他说放门口,扫描一下,不是炸弹就签收。如果是佩珀定的有机西兰花婴儿辅食,直接扔给楼下研发部做材料抗压测试。”
“并非快递,Sir。”贾维斯停顿了半秒,似乎在整合更复杂的信息,“来访者身份: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教授。识别特征:男性,坐于一部特制电动轮椅中,无可见随行人员。生物扫描显示其生命体征平稳,无武装迹象。但……”
“但是什么?”托尼终于从全息图中抬起眼皮,一丝警惕爬了上来。泽维尔?这名字有点耳熟。
“但是,大厦外围所有被动扫描系统,包括广谱电磁、热能及生物波动探测,均未在其抵达前五十米范围内检测到任何车辆、飞行器或步行接近信号。他……似乎是在扫描盲区切换的瞬间,直接出现在前厅门口的。此外,”贾维斯的语气里罕见地掺杂了人类般的困惑,“根据纽约州特殊教育机构备案及非公开的学术圈资料,泽维尔教授是‘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创始人和校长,该校在官方记录中致力于为‘有特殊需求’的青少年提供教育。非官方传闻……则与‘变种人’相关。”
变种人。
这个词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托尼表面平静的思维湖泊,激起一圈迅速扩大的涟漪。他最近的午夜阅读清单(在莱克、动物行为学和马克装甲升级方案之间艰难切换)里,确实扫到过一些神盾局加密等级不高不低的简报,提到过这个群体,以及一个据说位于威彻斯特郡的、有点神秘的学校。
而“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校长,一个坐着轮椅、能凭空出现在他戒备森严(他自认为)大厦门口的人,现在要找他谈谈。
谈什么?慈善捐款?特殊教育合作?
托尼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漂向实验室一角那个较小的监控屏幕,上面显示着客厅的画面。莱克正坐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把一根胡萝卜条递给“面包屑”,而仓鼠则用两只前爪抱住,小口啃着,胡须颤动。金毛犬“星期五”趴在一旁,脑袋枕在莱克腿上,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露台的玻璃门外,两只鸽子正悠闲地踱步,偶尔歪头看看里面。
“对啮齿类和部分猛禽有异常吸引力”。贾维斯刚才的用词闪过脑海。
托尼的后颈汗毛悄悄立起了一些。
“他具体说了什么?原话。”托尼关掉了爵士乐和大部分全息界面,实验室瞬间安静得能听到他自己略显加速的心跳。
贾维斯播放了一段清晰的音频,一个温和、沉稳、带着英国口音(但不是贾维斯那种标准伦敦腔,更偏牛津一些)的男声响起,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上午好,贾维斯。请转告斯塔克先生,查尔斯·泽维尔冒昧来访,希望占用他一点时间,谈谈关于他那位……嗯,让我们说,对啮齿类、部分猛禽以及偶蹄目动物表现出异常吸引力的小朋友。我带来了些关于格米拉当地‘羊群’的有趣信息,相信他会感兴趣。”
格米拉。羊群。
托尼的瞳孔微微收缩。农场里那件事,除了佩珀、农场主和几个工作人员,没人知道细节。神盾局或许能从卫星图像猜到点什么,但绝不可能知道羊群瞬间平静的诡异细节,更不会用“有趣信息”这种措辞。
“启动‘反不受欢迎心灵访客协议’测试版,能量盾集中在生活区,特别是莱克周围,最低可见度模式。”托尼快速下令,同时大步走向电梯,“保持对他的全面扫描,任何脑波异常——我是指超出正常人类范围哪怕一纳瓦特的异常——立刻警报。另外,给佩珀发消息,用最隐晦的方式,就说……家里来了个教育界的客人,关于莱克的‘早教问题’。”
“协议已启动,扫描持续中。消息已发送。泽维尔教授的心跳、体温等生理指标始终处于普通人类老年男性标准范围,但……他的脑波活动,Sir,”贾维斯的声音带着高度精密仪器特有的确定性,“从出现伊始,就呈现出一种极其稳定、高度有序且……能量密度显著高于平均值的模式。目前未检测到任何针对性的精神投射或侵入尝试。”
“高于平均值?高多少?”托尼走进电梯,金属门无声合拢。
“保守估计,稳定状态下是爱因斯坦的3.7倍,进入专注思考时可达7倍以上。并且波动形态与已知的任何脑疾病或异常状态均不匹配。更像是一种……强化版本的健康人类思维活动。”
托尼吹了声口哨,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好吧,至少他不是靠念力驱动轮椅——我猜。让他在前厅等着,上点……茶?咖啡?他看起来像喝茶的。别用那个印着‘天才·亿万富翁·慈善家·铁人’的马克杯,用普通白瓷的。”
“已安排。”
当前厅的电梯门打开时,托尼已经切换到了“斯塔克式接待”模式——略微凌乱但时髦的便装(看上去像随手抓起,实则精心搭配),恰到好处的慵懒步伐,脸上挂着那种“我很忙但勉强抽空见你”的混合表情。
然后,他看到了查尔斯·泽维尔。
教授坐在一部线条流畅、明显是高科技定制产品的轮椅里,穿着一件熨帖的浅灰色羊绒开衫,膝盖上搭着一条薄毯。他看起来比托尼想象的年纪要大些,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温和,眼神睿智而平静,带着一种历经世事后的从容。他手里端着贾维斯准备的白瓷茶杯,正小口啜饮,姿态优雅得仿佛身处某个古典沙龙,而非斯塔克大厦充满未来感、光可鉴人的前厅。
“泽维尔教授?”托尼走过去,伸出手,语气是惯常的漫不经心,“托尼·斯塔克。听说你对我的……呃,被监护人感兴趣?”他刻意用了“被监护人”这个模糊的法律词汇。
泽维尔教授放下茶杯,与托尼握手。他的手温暖干燥,力度适中。“斯塔克先生,感谢你拨冗见面。直接叫我查尔斯就好。”他的目光在托尼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双蓝色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至于‘被监护人’……是的,我确实为那个孩子而来。我们或许可以叫他‘莱克’?”
托尼脸上的轻松表情僵了一瞬。莱克的名字,除了佩珀、罗德和极少数绝对核心的安全人员,外界绝无可能知道。神盾局档案里用的也是代号。
“看来你的‘特殊教育学校’情报工作做得不错。”托尼收回手,姿势随意地靠在一旁的金属雕塑上,但肌肉微微绷紧,“咖啡?还是再来点茶?我们斯塔克工业对教育一向慷慨,尤其是那些……嗯,有真正‘特殊需求’的孩子。”他加重了“特殊需求”几个字。
查尔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理解,也有不容错辨的坚持。“茶很好,谢谢。至于情报……不如说,当某些‘天赋’开始辐射其影响时,就像水面的涟漪,总会被关注水波的人注意到。”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前厅角落一盆茂盛的绿植,那里,一片叶子极其轻微地、违背空气流动方向地颤动了一下。“尤其是在纽约这样的地方,动物们的行为模式突然发生集群性、指向性明确的改变时。”
来了。托尼心中警铃轻响,但面上不动声色。“动物?哦,你说莱克喜欢小动物?孩子嘛,天真烂漫,招猫逗狗很正常。我们还在考虑给他申请个动物园年卡。”
“确实天真烂漫,”查尔斯温和地附和,但话锋随即一转,“但能同时让曼哈顿下城区的流浪猫活动轨迹向心偏移37%,导致中央公园松鼠在非储备季频繁进行无意义‘晨间集会’,并吸引一只原本栖息在布朗克斯区的成年游隼每周跨越二十公里进行‘巡逻’……这就超出了‘招猫逗狗’的范畴,斯塔克先生。更不用说,那只游隼似乎对某些闪着蓝光的小玩意儿有特别的收集癖好。”
托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强行维持镇定:“纽约生态多样,动物行为学是个复杂领域,教授。也许只是巧合,或者……气候变化?”
查尔斯没有直接反驳,只是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瓷器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叮一声。“那么,我们聊聊不那么‘巧合’的事情。关于格米拉,斯塔克先生。关于你带走莱克的那片废墟,以及附近那个……遭受了惊吓的羊群。”
托尼的眼神锐利起来。
“当地传言,有个铁甲人带走了一个被诅咒或者被祝福的孩子,这取决于讲故事的人。”查尔斯的声音平稳如初,“但我的信息渠道稍微……深入一些。我知道羊群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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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惊,也知道它们是如何在极短时间内平静下来的。更重要的是,我知道,在那群羊里,有两只……比较特别的个体。”
他抬起眼,直视托尼:“他们是一对兄妹,在当地躲藏了多年。哥哥能让自己周身的空气轻微电离,情绪激动时会产生吓人的静电火花和嗡鸣;妹妹的皮肤在极端情绪下会变得如同粗砺的砂石。他们被当地人畏惧,称为‘雷鬼’和‘石女’,大多数时间离群索居,靠放羊为生,竭力控制自己,但恐惧和孤立让他们的情绪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炮火惊扰了羊群,也几乎引爆了他们自己。”
托尼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雕塑冰冷的表面。
“然而,根据我得到的信息,”查尔斯继续说,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惊叹,“在羊群平静下来的同时,那对兄妹也陷入了长达数小时的、前所未有的深度平静睡眠。醒来后,哥哥表示他‘很久没感觉脑子这么安静了’,妹妹则说皮肤‘像被温水泡过一样柔软’。这种状态持续了将近一周,直到他们不得不再次转移躲藏地点。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混乱中,似乎看到一个很小很小的身影……”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实验室里那些异常的生物波动数据,农场里那奇迹般的安抚场景,莱克对动物那种不可思议的影响力……所有的碎片,在这个坐着轮椅的教授平静的叙述中,开始拼凑成一幅托尼无法再轻易用“巧合”或“特殊费洛蒙”来解释的图景。
变种人。心灵能力。无意识的大范围情绪抚慰。
托尼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认知被强行刷新的冲击感。他捡回来的不止是个有“毛茸茸小问题”的孩子,很可能是一个拥有罕见甚至未知变种能力、且能力正在不断成长的幼年变种人。
“所以,”托尼终于开口,声音比他自己预期的要干涩一些,“你的‘天赋少年学校’,是专门接收……像莱克这样的孩子的?”
“是的,”查尔斯坦然承认,“我们提供安全的环境,专业的指导(不仅是控制能力,更是理解并与之共处),以及同类之间的陪伴与支持。对于像莱克这样年幼、能力又如此特殊的孩子来说,孤立和误解可能是最大的伤害。他无意识散发的安抚波,对动物效果显著,但对情绪敏感或能力不稳定的变种人同胞,影响可能更为深远——无论是好是坏,都需要引导。”
“而你认为,我这里不够安全?不够专业?”托尼挑起眉,斯塔克式的骄傲开始冒头。
“你这里非常安全,斯塔克先生,以人类的标准而言,堪称堡垒。”查尔斯诚恳地说,“你也无疑是个天才,能在许多领域提供最好的资源。但对于变种人天赋的本质、成长中的挑战、以及如何在一个并非为我们设计的世界中定位自己……这些经验,或许我的学校能提供一些不同的视角。我并非要求你现在就做出决定,也不是要带走莱克。”
他推动轮椅,稍稍靠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也更严肃:“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提醒你,斯塔克先生。莱克的能力像一盏越来越亮的灯,吸引的不仅仅是可爱的动物和需要安慰的灵魂。某些……不那么友善的视线,可能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涟漪’。此外,他无意识的行为正在轻微扰乱本地动物生态,虽然目前看来无害,但长期来看需要观察。我们需要为他,也为可能受他影响的方方面面,建立一个更周全的框架。”
托尼凝视着查尔斯·泽维尔。在这个人身上,他感觉不到任何恶意或侵略性,只有一种深沉的、经过岁月沉淀的责任感和智慧。还有那种平静表面下,毋庸置疑的强大。
“贾维斯,”托尼忽然出声,“解除生活区的额外能量盾,调低防御协议级别到‘友好访问’模式。另外,给教授换一杯热茶,用那个‘天才’马克杯。”
“立刻执行,Sir。”
查尔斯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
“好吧,查尔斯,”托尼走过来,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姿态稍微放松了些,“既然你大老远‘闪现’过来,还带了这么……有趣的故事。不如我们详细聊聊?关于你那所学校,关于变种人,关于怎么让一个喜欢小动物、可能还能让暴躁老哥睡个好觉的三岁小孩,健康长大,还不用把纽约动物园搬进我家客厅。”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电梯方向,那里隐约传来“星期五”欢快的叫声和莱克咯咯的笑声。
“当然,谈话期间,如果你感觉到任何……异常的平静或者想打瞌睡的冲动,记得提前告诉我。那可能只是我们家孩子的‘背景辐射’。”
4. 天才、变种人与心灵感应下午茶
前厅的空气在托尼那句“背景辐射”的调侃后,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转变。紧绷的防御性气氛如同阳光下的冰棱,虽然未完全融化,但边缘开始变得柔和,折射出不同角度的光。贾维斯悄然调亮了部分照明,让冷冽的金属和玻璃材质映出些许暖调。
“我喜欢‘背景辐射’这个说法,”查尔斯·泽维尔微笑道,接过那个印着“天才·亿万富翁·慈善家·铁人”字样的马克杯,指尖摩挲过凸起的烫金字母,笑意加深了些,“它恰如其分地捕捉了莱克目前能力状态的某些特质——弥漫性、非定向,且强度随其情绪和注意力波动。不过,我或许会将其形容为一种‘无意识的心灵共鸣场’,更偏重于情绪与感知的调和,而非放射性冲击。”
托尼已经彻底进入了“分析模式”,他身体前倾,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某种只有他自己懂的复杂节奏。“共鸣场。所以,他不是发射什么具体的‘别怕’信号,而是……调整了周围的‘情绪背景噪音’?像一个活的、会走路的生物安定剂?附带动物友好型外挂,因为动物们的‘情绪接收器’更简单直接?”他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构建着数学模型,试图把“心灵共鸣”翻译成他可理解的波动方程。
查尔斯赞许地点点头:“非常接近,斯塔克先生。尤其是对大脑结构和情绪处理相对简单的生物——比如大多数动物,以及一些能力觉醒不久、尚未学会有效屏蔽或控制自身情绪的变种人——这种调和效果往往立竿见影。它并非强制平静,更像是提供了一种……情绪上的‘降噪’或‘舒缓旋律’,让原本狂暴的‘交响乐’变得易于接受。这也是为什么格米拉那对兄妹能获得久违的安宁,尽管他们自己可能无法理解缘由。”
“而未受训的变种人……”托尼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眼神锐利起来,“意味着这种影响是可以被训练、被控制,甚至被屏蔽的?像调大调小音量,或者换个频道?”
“正是如此。”查尔斯啜饮一口新换的热茶,语气平稳,“在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这是基础教育的一部分。学会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理解能力的本质,建立精神的屏障与通道。这不仅是为了保护他人,更是为了保护自己。想象一下,如果一个情绪感知或情绪影响类的变种人无法控制自己,他将永远被周围人的喜怒哀乐所淹没,或者无意识地左右他人的情感,那将是永恒的囚笼。”
托尼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想起了莱克偶尔在目睹“星期五”过于兴奋,或者某只猫表现出焦躁时,会无意识地皱起小眉头,伸手去轻轻抚摸,而动物们往往会很快平静下来。以前他觉得这只是孩子天真的共情,现在想来,或许那正是莱克能力的细微体现——他在尝试“调和”他所感知到的不安。
“那么您呢,教授?”托尼抬起头,好奇心完全压倒了最初的戒备,“如果说莱克是个‘共鸣场’,您是什么?一个强化版的脑波Wi-Fi路由器?自带全人类(及部分变种人)数据库访问权限,还能选择性发送加密讯号?”他比划了一下,试图用自己最熟悉的科技语言去解构眼前这位心灵感应大师。
查尔斯轻声笑了起来,笑声温和而富有感染力。“很生动,斯塔克先生。不过我更倾向于‘引导者’或‘桥梁’这样的角色。我的能力确实让我能够感知和连接许多思维,但重点不在于‘访问’或‘控制’,而在于‘理解’与‘沟通’。就像……阅读一本书,或者聆听一段音乐,重要的是领会其中的含义与情感,而非仅仅复制文字或音符。”他顿了顿,蓝色的眼眸深邃,“当然,在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发出足够清晰、足以被特定对象‘听’到的‘声音’,或者建立稳固的思维链接。但这通常是为了帮助,而非干涉。”
托尼敏锐地注意到查尔斯用了“听”这个字眼,而不是“想”。“所以,这种‘心灵感应’更像是一种……额外的感官?一种直接处理思维信息的方式?而不是魔法或者玄学?”
“可以这么理解。”查尔斯颔首,“它是一种天赋,就像有人天生对色彩极度敏感,有人拥有绝对音感。只是它的‘感知对象’是思维活动的复杂产物。科学界——包括一些与我们合作的友好科学家——也一直在尝试从神经电生理学、量子纠缠等角度进行探索,但坦率说,目前的模型都还不完善。”
“哈!不完善的模型正是我最喜欢的挑战。”托尼的眼睛亮了起来,之前对“未知”的警惕,此刻大半转化为了极客遇到高难度谜题时的兴奋。“贾维斯,记录:新项目,‘心灵场动力学’初步探索。关联文件:莱克的生物波动数据、动物行为异常报告、格米拉事件记录,以及……”他看向查尔斯,“如果教授不介意分享一些不涉及隐私的、关于变种能力宏观频谱的基础数据?”
查尔斯保持着微笑:“我很乐意在适当的范围内,分享一些我们已经公开的、用于科普和研究的基础框架信息。更深层的数据涉及到学生和同胞的隐私与安全,需要慎重。”
“当然,当然,隐私协议我懂。”托尼挥挥手,心思显然已经飞到了实验室的光谱分析仪和脑波成像设备上。他在想,能不能给莱克设计一个更精巧的、非侵入式的监测手环,或者开发一种能可视化“心灵共鸣场”边缘效应的传感器阵列……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从前厅通往生活区的走廊传来,伴随着“星期五”兴奋的哼唧声和什么东西在地毯上滚动的声音。
托尼和查尔斯同时转头。
莱克出现在走廊口。他依旧穿着那身卡通钢铁侠睡衣,光着两只小脚丫,怀里紧紧抱着“面包屑”。金毛犬“星期五”跟在他脚边,嘴里叼着一个黄色的橡胶鸭子玩具,尾巴摇得像装了马达。莱克似乎刚刚睡醒不久,卷发更加蓬乱,脸颊还带着睡眠的红晕,大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看起来懵懂又柔软。
他显然是被前厅的谈话声,或者仅仅是感知到了“新客人”那平和而独特的存在感吸引过来的。他站在那儿,看看托尼,又慢慢把视线转向坐在轮椅上的查尔斯。
查尔斯在莱克出现的瞬间,脸上的神情发生了极其细微但深刻的变化。那是一种混合了专业性的评估、纯粹的欣赏,以及几乎可以说是……慈爱的温柔。他周身那股温和但强大的存在感,似乎主动收敛、软化,变得如同最轻柔的羽毛。
“哦……”查尔斯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真挚的暖意,“看看你,亲爱的孩子。”
莱克眨了眨大眼睛,没有害怕,也没有立刻跑向托尼,只是好奇地、专注地看着查尔斯,小脑袋微微歪着。他怀里的“面包屑”也探出头,黑豆似的小眼睛盯着新面孔,胡须快速颤动。
托尼屏住呼吸,没有出声,只是观察着。贾维斯在耳内悄声报告:“莱克手环显示生物场轻微活跃,模式与接触熟悉动物时类似,但波动更……平稳。未检测到压力或恐惧指标。”
查尔斯没有做出任何突然的动作,只是让自己保持着完全开放、无害的姿态。他的目光与莱克的对视着,那里面没有探究的锐利,只有包容与欢迎。仿佛在无声地说:我在这里,你很安全,你的一切都很美好。
几秒钟后,莱克似乎做出了判断。他松开一只抱着仓鼠的手,用那只小手指了指查尔斯,然后转向托尼,发出一个含糊但意图明确的音节:“新?”
托尼松了口气,扯出一个笑容:“对,新朋友,莱克。这是查尔斯爷爷。”
莱克又看了看查尔斯,尤其是他银白的头发和身下的轮椅,小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托尼差点笑出声的动作——他学着查尔斯的样子,非常认真、非常缓慢地点了点头,仿佛在模仿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接着,莱克迈开小短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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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向托尼,而是径直朝着查尔斯走了过去。他在离轮椅还有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仰起小脸,继续专注地看着查尔斯,然后,他开口了,用他那特有的、含糖般的模糊发音,清晰地说出了他对这位心灵感应大师的第一印象:
“亮晶晶……爷爷?”
“噗——”托尼实在没忍住,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可疑地抖动起来。
查尔斯·泽维尔,这位见识过无数人心、引导过众多迷途变种人灵魂的导师,此刻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他脸上绽开了一个无比明亮、无比温暖的笑容,眼角漾起愉悦的细纹。那笑容里的温柔几乎能满溢出来。
“亮晶晶?”他轻声重复,语气里满是新奇与喜爱,“我喜欢这个描述,亲爱的莱克。谢谢你。”他缓缓伸出手,手掌向上,摊开在莱克面前,这是一个完全无害、等待接触的姿势。“你的心灵,在我‘看’来,就像清晨阳光下的露珠一样清澈闪耀,充满了最本真的好奇与平和。”
莱克低头看看那只手,又看看查尔斯温柔的眼睛。他犹豫了大概半秒,然后伸出自己空着的那只小手,轻轻放在了查尔斯温暖干燥的掌心。
没有电光火石,没有心灵感应的炫目特效。但在托尼的眼中,那一刻,前厅里仿佛有某种无形的、令人心安的东西完成了对接。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这一老一少身上,给查尔斯的银发和莱克的卷发都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星期五”乖巧地趴在莱克脚边,吐着舌头。仓鼠“面包屑”在莱克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贾维斯,”托尼压低声音,对着空气说,“这一幕,拍照存档。加密等级……嗯,就‘家庭相册’级别吧。另外,给泽维尔教授的资料访问权限,开放到……‘合作研究者’层级。不包括马克装甲核心代码和我的私人搜索引擎记录。”
“已执行,Sir。”
托尼走过去,揉了揉莱克的头发,对查尔斯说:“看来他批准了你的访问,教授。那么,关于那个‘心灵共鸣场’的可控性训练方案,以及如何确保我们的‘露珠’在变得更‘亮晶晶’的同时,不会无意间把整个中央公园的动物都变成他的冥想小组……我们确实需要好好制定一个计划了。”
他看了一眼莱克,小家伙正尝试用一根手指去碰查尔斯轮椅扶手上光滑的金属部件,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好奇。
“当然,”托尼补充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前提是,任何‘计划’都必须以莱克的安全、健康和快乐为首要,且绝对自愿。我可不想把我的‘小麻烦’变成什么变种人战术武器。”
查尔斯握着莱克的小手,抬头看向托尼,目光坦然而郑重:“这一点,斯塔克先生,我完全赞同。这也是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存在的首要原则。我们培养的是能驾驭自己天赋、找到自身道路的个体,而非武器。”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莱克身上,声音柔和如初:“而且,我认为莱克已经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起点。一个有钢铁外壳,但内心某个角落足够柔软,能接纳一颗‘露珠’的起点。”
托尼挑了挑眉,对“内心柔软”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是哼了一声。但他没否认。
窗外的纽约,依旧车水马龙,充满坚硬的线条和快节奏的喧嚣。而斯塔克大厦的顶层,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正在进行着一场关于心灵、天赋、责任与守护的,非典型的下午茶会谈。参与者包括:一个试图用科学解析魔法(或者说变种能力)的天才,一个能用心灵阅读世界的导师,一个能安抚动物和变种人情绪的三岁幼童,一只狗,一只仓鼠,以及一个无处不在、默默记录并偶尔对“亮晶晶爷爷”这个称呼进行语义分析的超级AI。
托尼觉得,他的“非人类(及变种人)外交”事务清单,又增加了崭新而复杂的一页。
但这一次,他感觉……还不错。
5. 斯塔克大厦的变种人开放日
查尔斯·泽维尔教授的造访,像一颗被精心投入池塘的石子,在托尼·斯塔克精密运转的世界里激起了持续而复杂的涟漪。这涟漪并非混乱的波纹,而是推动了一系列新的、被托尼称为“莱克能力发展与环境适配协同优化项目”的行动——简称“小麻烦升级计划”(佩珀翻着白眼批准了这个名字,前提是绝不能让任何媒体知道)。
计划的核心思想(托尼版):用科学、可控、可量化的方法,引导和测试莱克那“无意识心灵共鸣场”的边界、特性和潜在应用方向。通俗点说,就是搞清楚这小家伙到底能做什么,怎么做,以及能不能别老吸引一些带爪子和喙的“非法访客”。
于是,斯塔克大厦的顶层生活区,在某个周末,悄然变成了一个画风清奇的实验场。
实验一:声波情绪干扰与啮齿类动物反应测试。
托尼坚信,任何能力都应该有它的“抗干扰阈值”。他选择“面包屑”作为第一阶段测试对象,理由很充分:目标小,反应直观,且与莱克绑定度高(几乎长在了莱克身上)。
莱克被佩珀以“去做超——级好吃的蓝莓松饼”为诱饵,暂时带离了客厅区域。托尼确保莱克离开足够远(根据贾维斯对莱克生物场衰减的初步测算,这个距离影响应该降到最低),然后,他启动了环绕音响系统。
不是轻柔的古典乐,也不是莱克常听的儿童歌谣。是托尼私藏的、音量经过精确校准的狂暴重金属音乐。失真吉他 riff 如同电锯撕裂空气,密集的双踩鼓点震动得茶几上的水杯泛起涟漪。
托尼穿着实验室白大褂(他认为这能增加仪式感),戴着降噪耳机(保护自己天才的听力),躲在全息控制台后面,通过隐藏摄像头观察“面包屑”的反应。
仓鼠原本正在它那配备恒温系统和自动投食器的豪华笼子里(托尼设计,佩珀装饰)啃磨牙棒。音乐炸响的瞬间,它吓得一个激灵,磨牙棒都掉了,四肢僵直,黑豆眼瞪得溜圆。
托尼屏住呼吸,记录:“初始惊吓反应,符合预期。测试抗性提升及莱克潜在残留场影响……”
下一秒,“面包屑”抖了抖胡子,左右看了看,似乎没发现具体威胁来源。然后,在震耳欲聋的吉他 solo 中,它慢悠悠地踱回笼子角落那个用有机棉絮铺成的小窝,蜷缩起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眼皮开始打架。
三十秒后,轻微的鼾声通过高灵敏度麦克风传来,与狂暴的鼓点形成了荒诞的二重奏。
托尼:“……”
“Sir,”贾维斯平静地汇报,“‘面包屑’的心率和呼吸频率在惊吓峰值后迅速下降,目前处于深度睡眠标准范围。音频分析显示,其睡眠节律与背景音乐节拍无同步迹象。结论:测试音乐未能引发持续焦虑,反而可能起到了……白噪音助眠效果。备注:无法排除莱克此前长期接触在其精神层面留下的‘平静印记’可能性。”
托尼摘下耳机,重金属的余威还在他耳朵里嗡嗡响。“好吧,至少证明了它不是个摇滚爱好者。数据记下:‘对高强度非规律音频刺激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适应性(或迟钝性)’。下一项!”
实验二:视觉欺骗与犬类情绪联动观察。
目标:“星期五”。测试内容:利用托尼精湛的演技(自称)和全息投影辅助,制造“飞盘被抛出却又神秘消失”的认知失调场景,观察这只通常情绪外放的金毛犬是否会因此产生困惑、焦虑,以及莱克如果在场,是否会无意识地进行“情绪调和”。
这次莱克在场,坐在他的游戏毯上,摆弄着一套新的、能发出柔和星光和星座图案的投影积木(斯塔克工业未上市的儿童科技部试制品)。托尼拿着“星期五”最爱的荧光绿色飞盘,站在客厅另一端。
“看好啦,星期五!”托尼用充满戏剧性的语调喊道,手臂做出一个标准的投掷动作。同时,贾维斯控制一个微型全息投影仪,在飞盘脱手(实际还握着)的瞬间,于半空中生成一个逼真的飞盘虚影,划过一道弧线,“飞”向客厅另一头的书架后面,然后消失。
“星期五”早已蓄势待发,如同金色闪电般窜出,直奔书架。它冲到书架后,鼻子急切地在地上、空气中嗅来嗅去,尾巴的摇动从兴奋变为疑惑,最后慢慢停下来。它抬起头,歪着脑袋,看看空空如也的书架后面,又看看远处还拿着实体飞盘、假装四处张望的托尼,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莱克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放下手里的星星积木,看向“星期五”。
托尼密切注意着莱克手环的读数。轻微的波动,但不是安抚动物的那种平稳上扬,更像是一种……同步的困惑?莱克的小眉头也微微皱起,看看狗,又看看托尼,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个“飞盘不见了”的游戏规则。
“星期五”放弃了在书架后的徒劳搜索,小跑回来,没有表现出托尼预期的焦虑或沮丧,而是直接凑到托尼腿边,伸出湿漉漉的大舌头,热情地舔了舔他的手,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另一只手里真正的飞盘,尾巴重新开始期待地摇摆。
“情绪转换迅速,未陷入认知失调带来的负面情绪,对实体目标保持专注。”托尼一边记录,一边躲开狗的口水,“莱克的生物场有轻微扰动,但未形成明确安抚输出。结论:犬类可能更依赖实际互动和明确指令,对初级视觉欺骗的抗性高于预期,且……”他看着“星期五”那纯粹快乐、毫无阴霾的眼神,“可能本身就具备较强的情绪恢复能力。实验干扰因素过多,需要更精细设计。”
实验三:视觉威胁模拟与猫科动物行为评估(及潜在格斗天赋测试)。
常客虎斑猫,被贾维斯昵称为“白尾尖先生”,今天又准时出现在露台玻璃门外。托尼决定玩个“大”的。
他悄悄在露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放置了经过伪装的、能投射沉浸式全息影像的设备。然后,他选择了一段经过处理的、看起来极其逼真(以猫的视觉为标准)的“幽灵鬼影”视频——一个模糊、扭曲、发出低频嘶嘶声的半透明影子,在露台空间内缓慢飘浮、旋转。
“白尾尖先生”正端庄地坐在它最喜欢的晒太阳位置,舔着爪子洗脸。鬼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开始飘动。
虎斑猫的动作停下了。它琥珀色的眼睛瞬间锁定目标,瞳孔放大成两个完美的圆。身体伏低,尾巴尖轻轻摆动,从悠闲模式切换到了高度警觉的狩猎/防御姿态。
托尼在室内监控屏幕前搓手:“来了来了!恐惧反应!准备记录莱克的潜在远距离安抚尝试!”
只见“白尾尖先生”盯着那飘忽的鬼影看了大约五秒钟。然后,它没有像托尼预期的那样炸毛、弓背、哈气或者逃跑。
它动了。
不是逃跑,而是进攻。
以一种猫科动物特有的、兼具优雅与爆发的姿态,它猛地蹿向那个鬼影!在接近的瞬间,后腿发力,整个身体腾空跃起,前爪闪电般挥出——左勾拳!右直拳!空中拧身,后腿连环蹬踢!落地后迅速调整位置,再次伏低,喉咙里发出威慑性的低吼,尾巴激烈地甩动,紧接着又是第二轮迅猛的扑击和爪击组合!
它的动作精准、凶猛,带着一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先吃我一套喵喵拳再说”的气势。全息鬼影被它的爪子“穿过”,稍微扭曲了一下,但模拟程序让它继续飘动,这似乎更激起了猫的战斗欲望。
托尼看得目瞪口呆。贾维斯冷静地旁白:“目标个体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而非恐惧性。动作模式分析:融合了本能捕猎技巧与……疑似观察人类武术电影(您上周在客厅播放的《卧虎藏龙》)后的即兴发挥。莱克的生物场读数:轻微上扬,模式接近……观察有趣新游戏时的好奇与轻微兴奋?未检测到安抚信号输出。”
“它在……跟全息鬼影打拳击?”托尼难以置信,“还打得有模有样?莱克居然觉得好玩?!”
就在这时,托尼耳内传来了贾维斯切换了频道的提示音,接着是查尔斯·泽维尔那温和但不容错辨的声音,通过一个临时加密的音频链接接了进来:“下午好,斯塔克先生。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有趣的实地研究。”
托尼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教授?你怎么……”
“当几个原本平静的思维焦点,突然聚集起类似‘困惑’、‘兴奋’以及‘这玩意儿能吃不’的强烈且不同寻常的念头时,很难不引起一点注意。”查尔斯的声音带着笑意,但随即变得更为恳切,“斯塔克先生,请原谅我的直接。但我必须提醒你,莱克的能力,尤其是他目前这个阶段,其成长和稳定,最需要的是持续、平和、充满安全感的环境。它不是一个马戏团里的把戏,不需要用各种突发刺激来‘训练’或‘测试’。过度的、目的性强烈的外部干扰,可能会无意中扰乱他自身能力的自然发展节奏,甚至可能造成反效果,比如让他的‘场’变得不稳定,或者无意识地模仿这些刺激的‘情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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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
托尼张了张嘴,想辩解这是“必要的数据收集”、“为了他好”,但看着屏幕上还在和鬼影“搏斗”的猫,以及游戏毯上似乎被猫的“表演”吸引、咯咯笑起来的莱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科学实验”有点……蠢。
“我只是想更了解他,”托尼最终嘟囔道,语气少了些理直气壮,“确保他不会无意中伤到自己或别人,或者吸引来真正麻烦的东西。”
“我理解你的担忧,托尼。”查尔斯的声音更加柔和,“这也是我的担忧。但了解的方式可以更温和,更贴近他的天性。观察他在日常中与动物、与你们互动时能力的自然流露,记录那些细微的波动,这比刻意制造‘挑战’更能反映真实。我们可以定期交流这些观察,结合学校的经验,共同为他制定一个渐进式的、支持性的引导方案。”
托尼沉默了片刻。这时,贾维斯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丝紧急:“Sir,露台东侧传感器警报。游隼再次出现。行为模式异常:它没有试图降落或撞击,而是在盘旋。它爪子里似乎抓握着什么东西……抛投动作——!”
托尼和屏幕里的查尔斯(托尼脑补)同时将注意力转向露台监控。
只见那只熟悉的游隼,在露台上空一个轻巧的回旋,锐利的眼睛似乎准确锁定了莱克常坐的、铺着软垫的儿童椅位置。然后,它松开了爪子。
一个很小、但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光的物体,呈抛物线坠落,“嗒”一声轻响,精准地掉在了那张椅子的坐垫中央。
游隼完成任务般发出一声短促的唳叫,振翅升高,迅速消失在曼哈顿的天空背景中。
“是什么?”托尼立刻问。
微型清洁机器人已经滑行过去,用机械臂小心翼翼地拾取了那个物体,内置摄像头将图像传回。
一块石头。约莫鹌鹑蛋大小,表面被水流打磨得十分光滑,呈现出半透明的乳白色,里面夹杂着些许金色的细微纹理,在光线下确实“亮晶晶”。不是什么宝石,但显然是被精心挑选过的、漂亮的鹅卵石。
客厅里,莱克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他看向露台方向,小手指着外面:“鸟鸟!亮!”
托尼盯着屏幕上那块石头,半天没说话。
查尔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更多的深思:“看来,我们的‘小朋友’不仅有能力发出‘邀请’,还能收到一些独特的‘回礼’。动物的行为逻辑有时非常简单直接。它们感受到了某种吸引、某种善意或平和,并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回应。这块石头,对那只游隼来说,或许就是它巢穴附近最珍贵、最漂亮的‘礼物’。”
佩珀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沾着面粉的烘焙手套。她看了一眼监控屏幕上的石头,又看了看客厅里一片狼藉的“实验”痕迹(音响还没关,全息鬼影还在飘,猫打累了正在舔毛),最后目光落在有点讪讪的托尼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托尼面前,表情是混合着无奈、好笑和最终下定决心的严肃。
“托尼,”她指了指那块石头,又指了指还在和空气“搏斗”的全息鬼影残留影像,“我们是不是该正式、认真地考虑一下查尔斯的建议了?让莱克偶尔去威彻斯特那所学校看看?接触一下其他孩子,在更有准备、更专业的环境里,了解他自己那部分……特别的天赋?”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托尼的眼睛:“我知道你想保护他,想弄明白一切。但有时候,最好的保护不是把他关在我们的堡垒里做各种测试,而是给他合适的工具和向导,让他学会自己理解和驾驭那份礼物。至少在那里,”她指了指屏幕,想象着学校的景象,“老师不会用重金属音乐测试仓鼠,也不会用全息鬼魂吓猫。”
托尼看着佩珀,又看看监控里莱克好奇地想往露台走去看石头的小身影,还有耳边查尔斯教授那沉稳而充满智慧的等待。
他肩膀垮下来一点,叹了口气。
“贾维斯,”他说,“给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发一封邮件,语气要礼貌……呃,非常礼貌。咨询一下他们的……嗯,‘短期体验课程’或者‘友好访问日’的可能性。以家长身份。别用‘斯塔克工业’抬头。”
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那块被游隼送来的、亮晶晶的鹅卵石。
“……顺便,分析一下那块石头的矿物成分和可能的来源流域。还有,给‘白尾尖先生’定做个小号的猫用沙袋,挂在露台。它今天运动量达标了。”
6. 天才的焦虑与游隼的快递服务
托尼一边嘴硬“学校能有什么斯塔克大厦没有的”,一边
托尼·斯塔克,自认已经为莱克的“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友好访问日”做好了万全准备。
首先,是信息层面的“准备”。他让贾维斯以最高加密标准(比神盾局的防火墙还多绕了三层虚拟迷宫),潜入了所有能接触到的、关于变种人社会结构和能力分类的灰色数据库。结果令人(托尼)不安:能力谱系之复杂,从操控元素到改变概率,从身体变形到心灵感应,五花八门,其中不少听起来就极具……物理破坏性。
其次,是装备层面的“准备”。在佩珀监督给莱克收拾那个印着小恐龙图案的崭新小背包时(里面装着备用衣物、水壶、健康零食,以及佩珀坚持要带的、莱克最喜欢的安抚小毯子一角),托尼悄咪咪地进行了“技术增强”。
“这是什么,托尼?”佩珀从背包侧袋抽出一个薄如蝉翼、柔软如布料,却闪着微弱金属光泽的贴片。
“哦,那个?新型号生物体征监测贴,实时回传心率、体温、皮质醇水平,还有情绪波动基线。纳米材质,亲肤,洗澡都不用摘。防水防刮防电磁脉冲。”托尼说得飞快,眼神飘忽。
佩珀眯起眼睛,又摸向背包夹层,手指碰到几个比米粒还小的硬物。“这些呢?”
“微型追踪信标,多重加密,卫星GPS+惯性导航+地磁辅助定位,理论误差小于两厘米。我做了七个,分散在不同位置,防止……呃,丢失或被屏蔽。”托尼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在讨论天气预报。
佩珀深呼吸,继续探索,从背包主仓摸出一个做成卡通仓鼠形状的钥匙扣,捏了捏,仓鼠的塑料眼睛亮起微弱的红光。“这又是什么,托尼?别告诉我这是新款的LED玩具。”
托尼挠了挠鼻尖:“紧急呼救按钮,附带精准位置发送和微弱声光报警功能。仓鼠造型是为了降低警惕性,符合儿童身份。”
最后,佩珀的手停在了背包最底层一个带有复杂机械锁的扁平金属盒上。盒子表面甚至还有一行激光蚀刻的小字:仅限紧急情况使用 - 斯塔克安全协议 v3.1。
“……这个,托尼。”佩珀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托尼有点发毛,“解释。”
托尼清了清嗓子,站直身体,努力摆出“我是认真负责的监护人”姿态:“非致命性多功能安全装置。内置高强度眩晕闪光、定向次声波驱散模块,以及……嗯,经过精确剂量计算、能快速放倒一头成年非洲犀牛但理论上对三岁儿童绝对安全的镇静喷雾。儿童安全锁是三重加密的,只有贾维斯和我能远程解锁,或者莱克连续按对一组十二位的随机密码——这显然不可能。完全合规!只是为了应对万一出现的、不可控的……”
“查尔斯教授邀请莱克去的是学校,托尼。”佩珀打断他,拿起那个沉重的金属盒,掂了掂,脸上是混合着荒谬、恼怒和一丝忍俊不禁的表情,“是威彻斯特郡一所风景优美、有草坪、有图书馆、致力于帮助孩子们的学校。不是索科维亚的九头蛇秘密基地,也不是你想象中变种人角斗场。”
“有备无患!”托尼提高了声调,挥舞着手臂,“佩珀,你没看那些资料!那里可能有能徒手拆坦克的小鬼,有眼神一动就能让你跳踢踏舞的丫头!我们的莱克呢?他最大的‘攻击性’表现是让‘星期五’舔他一脸口水,或者让隔壁暴躁的孟加拉猫在他腿边打呼噜!他的能力是让人和动物想睡个午觉或者心情变好!这怎么……”他做了个夸张的对比手势,“……打得过!”
佩珀看着托尼因为焦虑而微微发亮的眼睛(不是因为电弧反应堆,纯粹是情绪激动),还有他下意识握紧又松开的拳头,心里那点气恼忽然消散了。这个骄傲、自负、用战甲和智慧武装到牙齿的男人,此刻就像一个担心孩子第一天上幼儿园会受欺负的普通父亲——只是他的“担心清单”里包括“是否会遭遇分子重组攻击”和“心灵控制防御协议是否有效”。
她叹了口气,把金属盒放回桌上,但没放回背包,然后走到托尼面前,握住他的手。“托尼,听着。查尔斯教授不是敌人,他的学校也不是龙潭虎穴。如果那里不安全,他根本不会邀请我们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变种人孩子需要什么。莱克是去交朋友,去在一个能理解他的环境里放松,可能学着更好地认识自己那部分特别的天赋,不是去参加变种人 UFC 青少年组。”
托尼抿着嘴,没说话,但反手握紧了佩珀的手。
“追踪贴片可以留一个,最隐形的那种。紧急呼救按钮……做成真的仓鼠玩具,只有我们知道功能。”佩珀妥协道,“其他那些,尤其是这个能放倒犀牛的东西,绝对不行。你会吓到其他孩子和老师的。而且,我相信莱克自己。”
“他只有三岁!”托尼嘟囔。
“但他有我们,还有他自己都还没完全明白的‘亮晶晶’。”佩珀轻声道,“给他点信心,也给你自己一点。”
最终,莱克的背包里,除了佩珀准备的东西,只多了一个缝在恐龙尾巴上的、真正的微型追踪器(非入侵式),以及一个眼睛会发红光(但现在是常亮柔和黄光模式)的仓鼠钥匙扣(紧急按钮功能待激活,需双重确认)。托尼对此勉强满意,但仍有一种“我的孩子要去未知丛林只带了一把塑料铲子”的无力感。
送莱克去学校那天早上,托尼的焦虑肉眼可见地实体化了。他第五次检查莱克的鞋子有没有穿好(“万一要跑步呢?或者有需要快速撤离的情况?”),第三次叮嘱“有任何不舒服,或者看到奇怪的光、奇怪的人做奇怪的事,就按仓鼠肚子,然后找看起来最像老师的那个大人”(莱克懵懂点头,注意力全在背包上新挂的仓鼠玩具上)。他甚至偷偷给罗德发了加密信息,询问“如果遇到突发性群体情绪失控或物质相变事件,马克装甲的标准应对协议里有没有非致命性群体控制选项”。
“托尼,”佩珀终于看不下去了,把他拉到一边,“校车——我是说,学院派来的车,很安全,司机汉克是教授信赖的人。你不能开着马克装甲跟在后面,那会像国家元首出行,或者变态跟踪狂。”
“我可以隐形!低空悬浮!贾维斯能搞定交通监控!”托尼据理力争。
“不行。”佩珀斩钉截铁,“现在,去跟莱克说再见,像个正常的、骄傲的家长那样。”
托尼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学院派来的是一辆外观低调但线条流畅的黑色 SUV,司机是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书卷气十足的中年男士(“汉克”对托尼点了点头,眼神很镇定,托尼立刻让贾维斯扫描了他——变种人,具体能力未知,但肌肉密度和骨骼结构有轻微强化,无威胁性信号)。
莱克被佩珀抱在怀里,小背包已经背上。他似乎有点紧张,小手抓着佩珀的衣领,但更多的是好奇,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新车和新司机。
“嘿,小麻烦。”托尼蹲下身,视线与莱克齐平,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僵硬,“去……去玩得开心。看看新地方,认识新朋友。如果……”他顿了顿,把“如果有人欺负你”咽了回去,换成,“如果有大鸟又想送你石头,记得说谢谢,但别让它离太近。还有,记得我们晚上吃奶酪汉堡?加倍芝士那种?”
莱克听到“奶酪汉堡”,眼睛亮了一下,用力点头:“嗯!东尼,等!”
他伸出小手,不是要抱抱,而是学着托尼有时候揉他头发的样子,有点笨拙地摸了摸托尼的头顶(勉强够到发际线),小脸很认真:“东尼,乖。”
佩珀别过脸去,肩膀可疑地抖动。
托尼:“……”
最终,SUV 载着莱克,平稳地驶入纽约的车流。托尼站在门口,直到车子完全消失,还踮着脚张望。佩珀拉了他好几次才把他拖回屋里。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托尼·斯塔克来说是煎熬。他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全息设计图上的线条总是扭曲成小恐龙背包的样子。他调出追踪器的实时信号地图,看着那个小光点平稳地移动,离开纽约,进入威彻斯特郡,最终停在那片属于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广阔绿地上。信号稳定,生命体征平稳。
“贾维斯,调取学校周边所有公开和半公开的监控探头,热成像,卫星路过图像,什么都行!”
“Sir,泽维尔庄园及其周边区域的电子监控覆盖率极低,且存在明显的信号过滤和干扰迹象。卫星图像显示正常,学校建筑与绿地,无异常能量聚集或大规模活动迹象。”
“无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托尼在实验室里踱步,“那么多变种人孩子在一起!怎么可能一点‘异常’都没有?他们在干嘛?上数学课吗?用念动力写作业?用火苗点酒精灯?”
“根据有限的公开课表信息,他们确实有数学课,Sir。此外还有文学、历史、艺术,以及‘能力应用与伦理学’、‘精神聚焦训练’等特殊课程。”
托尼哼了一声,无法想象。
下午,佩珀不得不去公司处理事务。托尼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顶层,感觉比面对一整支齐塔瑞军队还不自在。“星期五”似乎也感觉到小主人的离开,有点蔫蔫的,趴在莱克的游戏毯上,玩具也不玩了。托尼踢了踢狗屁股:“起来,没出息的,他只是去上学。”
然后他自己也坐到了游戏毯上,拿起莱克没拼完的星空投影积木,胡乱拼了几下,投影出来的星座歪歪扭扭,像被打了一拳。
时间慢得像蜗牛爬。
终于,在托尼第十七次检查追踪信号(仍然稳定)后,贾维斯提醒:“Sir,接送莱克的车队已返回,即将抵达车库。”
托尼几乎是弹射起步,冲进电梯,直接下到车库。他提前了三分钟到达,双手插兜,靠在柱子上,试图摆出“我刚巧路过”的随意姿态。
SUV 平稳驶入,停下。司机汉克先下车,对托尼点了点头,然后拉开后车门。
佩珀也从楼上赶了下来,站在托尼身边。
莱克被汉克抱下车。小恐龙背包还在背上,看起来有点疲惫,小脸上却泛着一种兴奋的红晕,眼睛亮得惊人。他看到托尼和佩珀,立刻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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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点牙膏广告意味的笑容。
“东尼!佩珀!”他喊道,声音比平时响亮,带着出去探险一天的满足感。他挣扎着下地,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过来,没像往常一样先扑向佩珀,而是直接抱住了托尼的腿,仰起脸,迫不及待地分享:“学校!好玩!朋友!”
托尼那颗悬了一天的心,咚一声落回了胸腔,然后被一种温热的、膨胀的情绪填满。他蹲下身,笨拙地回抱了一下这个小家伙。“哦?是吗?都有什么朋友?”
莱克松开手,在自己的小背包里摸索,然后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东西——一个用彩色黏土捏成的小人。造型……相当抽象。大致能看出是个人形,有一个圆圆的脑袋,身体上涂着不均匀的红色和金色,胸口位置还歪歪扭扭地贴了一小块亮黄色的黏土,大概是代表反应堆。
“看!”莱克把小黏人献宝似的举到托尼眼前,小脸满是自豪,“东尼!铁人!我做!”
托尼愣住了,看着那个丑萌丑萌、却显然倾注了心意的黏土“钢铁侠”,喉咙忽然有点发紧。他接过来,手指摩挲过粗糙的、带着儿童手掌温度的黏土表面。“你……做的?”
“嗯!”莱克用力点头,“老师教。泡泡朋友帮忙,”他鼓起腮帮子,做出吹气的样子,“噗——吹干!画画姐姐,给颜色!”他指了指那些红金涂料。
“泡泡朋友?画画姐姐?”佩珀也蹲下来,温柔地问。
“泡泡!”莱克手舞足蹈地比划,“手,咻——好多泡泡!彩色的!飞!”他模仿着泡泡飘动的样子。“姐姐,手,”他用手在空气里画圈,“笔,自己动!画花花,画太阳,好亮!”
托尼和佩珀交换了一个眼神。听起来,是能制造幻彩泡泡的孩子,和一个拥有念动力或类似能力、可以操控画笔的孩子。
“他们喜欢莱克,”汉克司机走了过来,微笑道,“尤其是阿丽安娜(泡泡女孩),她通常很害羞,但今天主动给莱克吹了一下午泡泡。还有杰西(画画女孩),她给莱克的黏土作品上了色。莱克……很平静,孩子们在他身边似乎都很放松。哦,对了,”汉克想起什么,补充道,“下午确实有只游隼在学院上空盘旋了很久,似乎想降低高度靠近低年级活动区。不过琴·葛蕾老师处理了,很温和,只是用念力轻轻引导它离开了区域,没有伤害它。它后来飞走了。”
游隼果然跟去了。托尼心里嘀咕,但听到被“很温和”地请走,又莫名松了口气。至少学校有应对这种“动物粉丝”的预案。
莱克还在兴奋地说着学校里的见闻:“大房子!好多树!滑梯!饭饭好吃!”词汇量有限,但快乐溢于言表。
托尼拿着那个歪歪扭扭的黏土钢铁侠,看着儿子(他心里已经这么认定了)亮晶晶的眼睛,听着他磕磕绊绊却充满活力的讲述,感觉一整天的焦虑、胡思乱想,都像被阳光晒化的冰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站起身,把黏土小人仔细地放进口袋,然后一把将莱克举起来,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走吧,小麻烦,”托尼的声音轻松愉快,“回家。你的‘铁人’需要找个最显眼的地方摆起来。还有,加倍芝士的奶酪汉堡在等着某个勇敢的探险家。”
莱克高兴地搂住他的脖子,咯咯笑起来。
佩珀跟在后面,看着这对“父子”,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她对汉克点头致谢,目送车子离开。
回到顶层,夕阳给房间镀上金色。托尼真的把那个丑萌的黏土钢铁侠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陈列架上,旁边是某个科技奖杯和一块振金样本。“星期五”重新活跃起来,围着莱克打转。一切似乎恢复了原样,但又有些不同。
夜里,托尼在实验室,看着屏幕上那个稳定的小光点(莱克已经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着了),又看了看手边那个黏土小人。
“贾维斯,”他开口。
“Yes, Sir?”
“给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捐一笔款。匿名。指定用于艺术教室材料和户外游乐设施维护。”托尼顿了顿,“再……以斯塔克工业的名义,发一封正式的合作邀请函,探讨在‘特殊青少年科技启蒙教育’领域的潜在合作。措辞要……诚恳点。”
“明白了,Sir。匿名捐款和合作邀请函草拟中。”贾维斯停顿了一下,“需要将今日的追踪数据和分析报告归档吗?”
托尼看着那个黏土钢铁侠胸口歪斜的“反应堆”。
“……归档吧。标为‘莱克·斯塔克首次独立外交行动数据备份’。”他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顺便,给我订点儿童安全黏土,各种颜色的。要最好的那种。”
也许,只是也许,那个坐轮椅的光头教授说得对。他的“小麻烦”需要的不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堡垒,而是一个可以让他安全地发光,认识更多“泡泡朋友”和“画画姐姐”的世界。
而他,托尼·斯塔克,或许可以学着成为那个世界的支持者之一,而不仅仅是防御者。
当然,追踪器和紧急按钮的升级版,还是要继续研发的。有备无患嘛。
7. 变种人学校与斯塔克的过度准备
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友好开放日”最终敲定在一个天气好得不像话的周三。天空蓝得像被托尼用纳米技术擦洗过,云朵蓬松如棉花糖,阳光慷慨地洒在威彻斯特郡连绵的绿地上,把那座哥特复兴风格的泽维尔庄园衬得既古老又宁静,完全不像托尼脑补中“变种人能力试验场”该有的样子。
但这丝毫没有减轻托尼·斯塔克内心拉满的警报级别。
出发前夜,斯塔克大厦顶层实验室灯火通明。托尼面前悬浮着十几个全息界面,显示着泽维尔庄园的卫星地图(精度足以数清屋顶瓦片)、周边地形分析、公开的市政管线图,以及贾维斯能搜集到的、关于学校建筑结构和电力系统的所有零碎信息(大部分是公开的建筑档案和环保评估报告)。
“能量屏障薄弱点模拟完成,Sir。”贾维斯汇报,“基于现有数据,庄园主体建筑存在七个理论上可通过定向电磁脉冲干扰的节点,但无法确认是否有变种能力形成的补充防护。地下结构探测受阻,疑似有铅或其他屏蔽材料。”
“铅?”托尼挑眉,“防X光?还是防……心灵感应?有意思。标记所有未知区域为‘潜在变种人活动区’,风险等级……黄色,暂定。”
他切换到另一个界面,上面是一个3D旋转的、恐龙造型的儿童背包模型。“恐龙防御升级包v2.7”的字样闪烁。
“追踪模块,升级到量子纠缠辅助定位,理论穿透力场干扰。”托尼手指滑动,虚拟背包的恐龙尾巴亮起微光,“生命体征监测,增加肾上腺素、多巴胺和特定神经递质波动检测,我要知道他是不是被吓到了,哪怕一点点!”
“已集成,Sir。但需要提醒,幼儿神经递质波动本就剧烈,数据解读需谨慎。”
“健康数据分析是我的强项。”托尼嘟囔着,继续添加,“环境传感器组:空气成分(检测异常气体或孢子)、环境辐射本底(防隐形辐射人)、声音频谱异常抓取(防次声波攻击或奇怪咒语)……好了,就这些。哦,等等!”
他调出两个扁平的、纽扣大小的银色装置模型,虚拟嵌入背包两侧内衬。“紧急力场发生器,微型化版本。单次触发,持续时间0.3秒,足够弹开一次中等力度的物理撞击或者……呃,小规模的冰锥或火球?能量来自背包太阳能贴片和动能收集,绝对安全,不会把莱克自己炸飞。触发条件:检测到超过设定阈值的加速度突变或高热/高寒接触。”
佩珀端着咖啡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托尼对着一个发光恐龙背包如临大敌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把咖啡放在工作台上。
“托尼,我记得我们讨论过,只是去参观,不是执行特种部队敌后渗透任务。”
“这是风险管理,佩珀!”托尼振振有词,指了指全息图,“看,追踪,健康,环境,防御……四位一体!而且全部隐形,无害,符合儿童用品安全标准!我只是在做一个负责任的监护人该做的——全面评估新环境对孩子的潜在影响。”
佩珀凑近看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标注:“‘防心灵窥探镀层(实验性)’?‘反相位干扰涂层’?托尼,查尔斯教授如果想‘窥探’,他根本不需要靠近背包。”
“心理威慑!表明态度!”托尼坚持,“而且万一学校里有个类似能力但控制不好的孩子呢?这叫未雨绸缪。还有,万一草坪下的灌溉水管年久失修爆了?或者哪个调皮小鬼的能力是召唤局部雷阵雨?甚至,万一有外星人偏偏选中今天、这个地方搞第一次接触呢?我的背包能提供关键数据!”
佩珀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放弃在技术细节上说服他。“只要这些东西不会突然响警报或者发光把莱克吓到,而且……绝对绝对不能有任何攻击性功能。”
“保证没有!”托尼举手发誓,“纯防御和数据收集。恐龙背包,童叟无欺。”
第二天早上,莱克穿着佩珀精心挑选的背带裤和小衬衫,背着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内部复杂程度堪比马克装甲早期原型)的恐龙背包,小脸兴奋得红扑扑。托尼蹲在地上,最后一次“检查”背包,实则偷偷激活了所有系统。
“记住,小麻烦,”托尼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如果看到特别亮的光,特别响的声音,或者有东西飘起来不对劲,就拍拍恐龙尾巴,然后去找查尔斯爷爷或者看起来最像老师的阿姨叔叔,好吗?”
莱克郑重其事地点头,小手摸了摸背包上的恐龙尾巴:“恐龙,保护。”
“对,恐龙保护你。”托尼心里补充,还有十二个追踪器、二十七个传感器和两个微型力场发生器。
学院派来的依旧是汉克开的SUV。托尼目送车子离开,转身就对贾维斯下令:“接入学校外围民用监控网络,过滤分析所有指向庄园方向的车辆、行人、无人机信号。启动低轨道观测卫星变轨程序,优先覆盖威彻斯特郡上空,我要实时的地表热成像和异常能量读数,精度调到最高!”
“Sir,调动军用级别卫星用于观察一所私立学校,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关注……”
“那就用斯塔克工业的气象和环境监测卫星!反正我捐了不少,调几颗过来!理由……就说我们在测试新一代高分辨率对地观测系统,威彻斯特植被茂盛,适合做样板!”
于是,在莱克开心地前往学校的路上,托尼·斯塔克动用了足以监控小型国家动态的科技资源,聚焦于一座宁静的庄园。他自己则守在实验室巨大的屏幕墙前,上面分割着卫星云图、热成像、信号分析图,以及恐龙背包传回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实时数据流:莱克心率平稳稍偏高(兴奋),周围温度21.5摄氏度,湿度45%,空气成分正常,辐射本底正常,声音频谱显示主要是车辆引擎和偶尔的鸟叫。
“看,一切正常。”托尼对走进来的佩珀说,试图显得轻松,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
“你看起来像在指挥阿波罗登月。”佩珀评价道。
车子抵达学校。热成像显示庄园内有不少人形热源,分布在各处建筑和草地上,无明显异常聚集。背包传感器检测到更多种类的鸟叫、孩子的笑声、远处隐约的球类撞击声。
“他们好像在户外活动。”托尼盯着屏幕。
“今天是开放日,天气又好,当然在户外。”佩珀坐在一旁,拿起平板处理工作,但余光也瞟着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数据平稳得让托尼有些焦躁。他期望看到……什么?能力爆发的能量尖峰?情绪失控的神经递质风暴?至少来点不寻常的声响吧!
“贾维斯,放大草坪区域声音分析。过滤掉风声和常见噪音。”
音频被增强处理。传来孩子们嬉戏的欢叫,一个温和的女声似乎在组织游戏,还有……泡泡破裂的轻响?很多泡泡?
“检测到高频、低强度的空间位移波动,集中在草坪东南角,”贾维斯报告,“伴随有异常的光谱折射现象,与肥皂泡膜的光学特征匹配,但色彩饱和度超出常规。”
托尼调出那个区域的放大画面(卫星图像精度有限,但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小点飞舞)。同时,莱克的健康数据显示多巴胺水平显著升高,快乐指标飙升。
“泡泡……”托尼喃喃,想起莱克之前提过的“泡泡朋友”。
过了一会儿,数据流显示莱克的位置移动到了室内(大概是主楼)。环境声音变成了轻柔的音乐,很多人低声说话的声音,还有……微弱的、有规律的嗡鸣声,像是很多小电机在同步工作?
“检测到持续的低频引力子扰动?不,更可能是非接触式动能传递……”贾维斯分析着,“伴随有挥发性有机化合物释放,成分接近……烤面包和糖霜?”
“他们在做饭?还是上化学课?”托尼皱眉。
“依据常见学校日程,此刻可能是手工或活动课时间,Sir。”
又过了一阵,莱克的生命体征显示他有些疲惫(心率下降,活动量减少),但情绪依然积极。然后,背包的定位显示他开始移动向停车场方向。
“要结束了?”托尼看了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贾维斯突然提示:“检测到高速移动生物信号从西北方接近庄园。体型、翼展、飞行特征匹配——游隼。”
托尼猛地坐直:“它又来了!放大画面!热成像!”
卫星画面中,一个快速移动的小点从森林方向掠出,直奔泽维尔庄园上空。它在主楼上空开始盘旋,高度逐渐降低。
“学校有什么反应?”托尼紧张地问。他可不想莱克被一只执着的猛禽当众“送礼”。
热成像显示,主楼内一个独立的热源(成年人大小)快速移动到面向庭院的窗口位置。紧接着,游隼的飞行轨迹发生了突兀但平滑的改变,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地推开、引导,它盘旋的圈子被迫扩大,高度也被抬升。挣扎(从翅膀扑动频率看)了几秒钟后,游隼似乎放弃了,发出一声隐约可被背包音频捕捉的、不满似的唳叫,转身朝着来时的森林方向飞走了。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没有警报,没有骚乱,甚至可能很多在场的人都没注意到。
“那就是琴·葛蕾老师?”托尼呼出一口气,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对自己严阵以待的卫星和传感器感到一丝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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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得很……文明。”
不久,汉克的车载着莱克返回的信号接入斯塔克大厦车库。
托尼和佩珀下楼迎接。车门打开,莱克跳下车,依旧背着那个恐龙背包。他看起来有点累,但眼睛闪闪发光,小脸红润,嘴角一直翘着。
“东尼!佩珀!”他扑过来,先给了佩珀一个拥抱,然后转向托尼,迫不及待地开始从背包里掏东西。
首先是一幅画。不是纸上的画,而是被小心固定在轻质画框里的一层……流动的、微微发光的薄膜?上面用鲜艳的、仿佛自带光源的颜料涂抹出抽象的形状:一个高大的红色不规则色块(顶部有个歪扭的圆圈代表头?),旁边是一个矮胖的、金黄色的、有四个棍状突出物的色块(动物?),背景是凌乱但欢快的绿色和蓝色漩涡。颜料并未完全干涸,某些部分还在极其缓慢地流动、变化,闪烁着微光。
“看!”莱克献宝似的举起画,“东尼!和星期五!画画姐姐,笔自己飞!颜色也飞!亮!”他用手模仿画笔在空中挥舞的动作。
托尼接过这幅“活”的画,指尖能感受到极其微弱的、温暖的能量脉动。是念动力悬浮并混合的特殊颜料?他盯着画上那个代表自己的抽象红色色块和代表“星期五”的金黄色一坨,嘴角抽了抽,但心里某个地方被击中了。
“这……很特别,小麻烦。”他干巴巴地说,小心地把画拿稳。
接着,莱克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印着学校徽标的纸袋,里面装着几块造型可爱(兔子、星星、恐龙形状)的小饼干,散发出诱人的黄油和香草香气。
“饼干!面团,自己变大!嘭!”莱克鼓起腮帮子,做出膨胀的样子,“朋友给的!好吃!”
托尼拿起一块星星饼干,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成分似乎正常。他示意贾维斯做快速光谱扫描。“无异常添加物,发酵均匀度极高,超出常规手工饼干范畴。”贾维斯低声确认。
“自己发酵膨胀的面团……”佩珀惊叹,接过饼干,笑着对莱克说,“谢谢宝贝,这太棒了。喜欢学校吗?”
“喜欢!”莱克用力点头,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泡泡朋友!画画姐姐!面团朋友!大滑梯!绿绿草!查尔斯爷爷,笑!”他词汇量有限,但快乐满溢。
汉克站在车旁,微笑着补充:“莱克很受欢迎,他让大家都感觉很放松。阿丽安娜(泡泡)平时很少主动接近新朋友,但今天和莱克玩了很久。杰西(画画)的作品通常……比较激烈,但今天这幅很平和。至于饼干,是烘焙课上罗伯特的作品,他的能力确实能让发酵过程加速且均匀,他通常只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分享饼干。”
托尼听着,看着手里那幅颜料微微发光的抽象画,又看看莱克亮晶晶的、毫无阴霾的眼睛,再看看背包监测终端上那一整天平稳得近乎无聊的数据流(除了多巴胺峰值和游隼小插曲)。
他花费巨资调动卫星、设计复杂监控背包、脑补了无数灾难场景……结果,他的“小麻烦”只是去交了几个有趣的朋友,玩了泡泡,看了会自己画画的笔,吃了块魔法发酵的饼干,带回来一幅“活”的画。
“好吧,”托尼最终嘟囔了一声,把画小心地递给佩珀让她收好,然后揉了揉莱克的头发,“看来你的‘恐龙’今天没派上用场。”
莱克拍拍背包:“恐龙,睡觉。”
托尼差点笑出来。是啊,他那些精心准备的黑科技,在充满善意的泡泡、自动画笔和膨胀面团面前,显得有点……多余,甚至滑稽。
晚上,托尼把那幅《东尼和星期五》放在了陈列架上,紧挨着那个丑萌的黏土钢铁侠。在特意调暗的灯光下,画上的颜料缓缓流动,散发出朦胧的微光,确实比静态的全息投影多了几分灵动和神秘。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最终,不太情愿地承认:
“好吧,这比我的全息投影酷一点……”
他顿了顿,声音更小:
“……就一点。”
实验室里,贾维斯安静地归档了今天所有的监控数据、传感器读数和分析报告,文件夹命名为“莱克·斯塔克首次社交实践——风险评估与实际体验对比分析”。结论摘要栏,贾维斯贴心地只打了四个字:“过度准备。”
托尼瞥见了,哼了一声,没反驳。
他只是开始思考,下次学校开放日,也许可以给莱克的背包里装点别的东西——比如,一包能吹出超级坚固泡泡的改良溶液配方(给泡泡朋友),或者一支能根据心情变色的特制画笔(给画画姐姐)。
毕竟,外交礼物,也是风险管理的重要一环嘛。
8. 三岁幼崽的“初恋”危机与老父亲的焦化反应
又一个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活动日。托尼·斯塔克自认为已经比上一次放松了许多。恐龙背包里的黑科技设备精简了三分之二,只保留了最基本的定位、健康监测和(托尼坚决不肯去掉的)环境音频采样功能(“我只是想了解他的社交环境!学术性观察!”)。卫星监控?撤销了。实时热成像?关闭了。他甚至尝试着在莱克出发后,去实验室真正工作了两个小时——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在设计一个可以根据莱克情绪波动改变颜色的智能夜灯。
下午,当莱克被汉克送回来时,托尼正在客厅地板上,心不在焉地陪“星期五”玩拔河游戏,耳朵却竖着听门口的动静。
门开了。莱克像往常一样冲进来,但今天的小脸上除了惯常的兴奋,似乎还多了一丝……羞涩?或者说,一种急于分享秘密的亮晶晶的神情。他的小恐龙背包鼓鼓囊囊。
“东尼!佩珀!”他喊道,眼睛亮得像星星。
“欢迎回家,探险家。”托尼放下玩具,张开手臂。莱克却反常地没有立刻扑过来,而是先小心翼翼地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紧紧攥在小手里,然后才跑过来,把那个东西献宝似的举到托尼鼻子底下。
“看!艾米给的!亮!暖暖!”
托尼低头。莱克的小手心里,躺着一片枫叶。但不是普通的枯叶,这片叶子被某种均匀而温和的热力处理过,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琥珀色,叶脉清晰如金丝,在灯光下流转着蜂蜜般温润的光泽,触手微温,散发着淡淡的、类似烤焦糖的香甜气息。不得不说,非常漂亮,堪称艺术品级别的“树叶琥珀”。
“艾米?”托尼接过叶子,仔细看了看,工艺确实精湛,热力控制堪称完美,没有一丝焦黑。“哪个艾米?新朋友?”
莱克用力点头,小脸兴奋得发红:“艾米利奥!头发,红红的!像火!暖暖的!”他用手比划着向上扬起的动作,模仿火焰,“他,对我笑,虎牙!”莱克龇了龇自己的小乳牙。
“哦,一个红头发、有虎牙、会……加工树叶的暖和小朋友。”托尼挑了挑眉,觉得这描述挺有意思。变种人孩子的能力真是千奇百怪。“这叶子很漂亮,他手很巧。”他客观评价,把叶子递还给莱克。莱克却神秘兮兮地摇摇头,把叶子又塞回托尼手里,然后凑近托尼的耳朵,用那种分享惊天秘密的气声,一字一顿地说:
“艾米说……做我的,男,朋,友。”
托尼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肌肉保持着上翘的弧度,但眼神瞬间失去了温度。他慢慢转过头,看着儿子天真无邪、满是分享喜悦的大眼睛。
“男……朋友?”他的声音有点飘。
“嗯!”莱克完全没察觉到任何异样,快乐地点头,“像佩珀,和东尼!艾米说,喜欢我,亮晶晶,乖乖的。”他想了想,又补充了那个让托尼大脑瞬间空白的细节:“走的时候,艾米,亲亲这里。”他用小手指了指自己软乎乎、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
客厅里安静了一秒。
然后,托尼手里一直无意识拿着的、给“星期五”新买的超耐磨橡胶骨头玩具,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贾维斯。”托尼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每个音节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调取今天背包的……环境音频记录。关键词:‘艾米利奥’、‘男朋友’、‘亲’。现在。立刻。”
“正在处理,Sir。”贾维斯的声音迅速响起。几秒钟后,一段经过降噪和清晰化处理的儿童对话音频,在客厅的隐藏扬声器中播放出来。声音背景是户外,有风声和其他孩子隐约的嬉闹声。
一个听起来比莱克稍大一点、带着活泼跳跃感的男孩声音(艾米利奥):
“……莱克!你的眼睛像……像我最喜欢的橘子糖!亮晶晶!我宣布,我要做你的男朋友!像动画片里那样!保护你!给你烤最亮的叶子!”
莱克含糊但开心的声音:“男……朋友?”
艾米利奥:“对!最好的那种!来,这个送你!我特意挑的最大最红的叶子,用我的小火苗慢慢烤的,不准弄丢哦!(窸窣声,大概是递叶子)”
短暂的安静,然后是其他孩子起哄的笑声(“哇哦!艾米表白啦!”)。
一个温和的女声(可能是老师):“艾米利奥,表达友好可以,但要尊重别人的感受哦。莱克,你喜欢艾米利奥送的礼物吗?”
莱克:“喜欢!暖暖,亮!”
艾米利奥(声音靠近,压低,带着点得意和急迫):“那说好了!男朋友!我要回家了,明天见!MUA——!”
清晰、响亮的一声亲吻肌肤的声响。
莱克小小的惊呼,随即是咯咯的轻笑声。
艾米利奥跑开的脚步声和欢叫:“耶!我有男朋友啦!”
音频结束。
托尼·斯塔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手里的橡胶骨头玩具已经变形,而他另一只手里,那片珍贵的琥珀枫叶,边缘被他无意识收紧的手指捏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托尼……”佩珀刚刚从厨房出来,听到了后半段音频,看到托尼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
“他才三岁。”托尼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三岁。佩珀。那个玩火的小红毛……他几岁?五岁?六岁?五岁就知道‘宣布’当别人男朋友?五岁就知道亲脸了?!”他的音调陡然拔高,“这谁家的孩子?!家教呢?!查尔斯是怎么管理学校的?!纵容这种……这种早恋苗头?!”
“托尼,冷静点。”佩珀赶紧上前,试图拿走他手里可怜的橡胶骨头和枫叶,“孩子们只是模仿,他们看到动画片里或者大人之间表达亲近的方式,觉得好玩。艾米利奥显然很喜欢莱克,用他的方式表达友好,这很天真,没有恶意。莱克不也觉得高兴吗?”她看向莱克,莱克正有点困惑地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托尼,小手不安地捏着衣角。
“高兴?!”托尼指着莱克,“他当然高兴!他根本不知道‘男朋友’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人家头发像火,暖和,叶子亮晶晶!这是利用信息不对等进行情感欺诈!是诱拐幼儿的前兆!”
佩珀翻了个白眼:“托尼·斯塔克!你清醒一点!莱克才三岁,艾米利奥顶多五岁!什么欺诈诱拐!这是过家家!”
“过家家就能随便亲人了吗?!”托尼怒道,转向空中,“贾维斯!给我调取那个艾米利奥·[未听清姓氏]的全部资料!立刻!我要知道他父母是谁!家庭住址!变种能力详细档案!历史行为记录!特别是火系能力的失控史!还有,查他们学校的消防演练记录!我要看他上次用了多久扑灭训练火源!评分多少!”
“Sir,”贾维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也许是无奈的)平稳,“根据学校有限的公开学生名录和您之前…‘查阅’到的非公开信息片段,匹配名为‘艾米利奥’且具有热/火相关能力记录的学生,大概率是‘艾米利奥·索拉诺’。其父母均为变种人,能力与热能控制相关,家庭记录良好。艾米利奥在校能力评估为‘稳定,可控,倾向于创造性应用’,无失控记录。学校消防演练为常规项目,不针对个体评分。需要尝试进一步获取详细档案吗?此举可能触发泽维尔教授设置的隐私保护协议警报。”
“触就触!我管他警不警报!”托尼在客厅里踱步,像一头被侵入领地的暴躁雄狮,“查尔斯!对,查尔斯!贾维斯,给我接通查尔斯·泽维尔!现在!立刻!马上!我要问问他,在他的‘天赋少年学校’里,是不是鼓励五岁孩童发展超越年龄段的亲密关系!以及对于这种随意使用能力‘馈赠’并附加非授权身体接触的行为,校方有没有明确的处分条例!”
佩珀按住额头:“托尼,你这样会显得非常无理取闹。查尔斯教授会笑话你的。”
“让他笑!我必须为我儿子的清白和安全负责!”托尼已经抓起了车钥匙(尽管他根本不需要),看样子是真打算做点什么。
就在这时,客厅的主通讯屏幕自动亮了起来,查尔斯·泽维尔教授那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容出现在上面,背景是他那间摆满书籍的典雅书房。
“下午好,托尼,佩珀。”查尔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仿佛早已料到了这通“紧急呼叫”,“我‘感觉’到这边有一些特别……高涨的 parental anxiety(父母焦虑),关于今天学校里一次可爱的互动?”
托尼立刻冲到屏幕前,差点把脸贴上去:“查尔斯!你管理学校就是让五岁的火娃到处‘宣布’当别人男朋友还随便亲人脸蛋的?!莱克才三岁!三岁!他懂什么?!那个艾米利奥,他能力稳定吗?他今天除了烤叶子有没有试图烤别的?比如我儿子的头发?或者他的小恐龙背包?!”
查尔斯耐心地听着托尼连珠炮似的质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但那是理解的、安抚的笑。“首先,托尼,请放松。艾米利奥·索拉诺是个非常热情、善良且能力控制出色的孩子。他的‘小火苗’,正如你看到的,精度足以制作琥珀枫叶艺术品,而从未造成过任何意外。他表达喜爱的方式确实……比较直接,模仿了他最喜欢的卡通片角色,但绝无恶意。在孩子们的世界里,‘男朋友’、‘女朋友’常常只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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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伴’的代名词。”
“最好的玩伴需要亲脸吗?!”托尼不依不饶。
“一个五岁孩子告别时的脸颊吻,在西方文化语境下,更多是友好和喜爱的象征,并不具备成人意义上的浪漫含义。”查尔斯温和地解释,“老师当时也在场,确认了莱克没有表现出抵触(事实上,莱克笑得很开心),并且事后已经和艾米利奥温和地沟通过了,提醒他表达友好可以多用语言和分享,尊重每个人的个人空间。艾米利奥很懂事地接受了。”
托尼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但查尔斯的话逻辑严密,情理兼备,让他一时找不到突破口。他憋了半天,才闷声道:“……那也不能随便亲。莱克还小,没有建立正确的边界感。”
“我完全同意个人边界教育的重要性。”查尔斯认真点头,“这也是我们学校教育的一部分。请相信,我们会以适合他们年龄的方式,引导孩子们学习尊重彼此。但与此同时,我们也鼓励纯真的友谊和善意的表达。莱克今天在学校非常快乐,他吸引了艾米利奥,也许正是因为莱克身上那种能让周围人感到平静温暖的特质,对于能量活跃的艾米利奥来说,就像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小港湾。”
这话稍稍抚平了托尼炸起的毛。他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些:“……莱克确实招人喜欢。” 这是事实,他无法否认。
“至于你关心的安全问题,”查尔斯继续道,“请绝对放心。艾米利奥的能力在校园内受到密切而专业的关注,他有足够的自制力。事实上,他送给莱克的叶子,正是他能力控制水平的一次完美展示。莱克似乎也很珍惜这份礼物。”
仿佛为了印证查尔斯的话,一直躲在佩珀腿边好奇张望的莱克,这时挣脱佩珀的手,跑到托尼脚边,拉了拉他的裤腿,仰起小脸,眼神清澈:“东尼,叶子,喜欢。艾米,暖暖的,像小太阳。别生气。”
托尼低头,看着儿子那双毫无杂质的大眼睛,里面只有对漂亮叶子的喜爱和对“暖暖小太阳”朋友的简单好感,没有任何早恋的困扰或被侵犯的委屈。他满腔“老父亲的愤怒和焦虑”,突然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嗤一下漏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丝尴尬和浓浓的、无处安放的保护欲。
他蹲下身,把那片边缘有点捏裂的枫叶小心地放到莱克手里,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卷发:“……没生气。叶子很漂亮。收好吧。”
莱克立刻宝贝地把叶子捧在胸口,甜甜地笑了。
屏幕里,查尔斯微笑道:“你看,托尼,孩子有孩子的世界和逻辑。有时候,我们大人需要做的,不是筑起更高的围墙,而是学会理解他们世界的语言,在一旁温柔地守护。”
托尼撇撇嘴,没再说什么激烈的言辞,但心里已经决定,下次莱克去学校,恐龙背包的音频采样灵敏度要调到最高,并且增加一个“可疑亲密接触”声纹模式识别警报。
“对了,”查尔斯像是随口提起,“琴告诉我,今天那只游隼又来了,不过只是在极高处盘旋了几圈,似乎确认莱克安然无恙后,就自行离开了。看来这位‘空中朋友’也逐渐习惯了莱克的活动规律。”
托尼:“……” 现在连鸟都要定期来“探视”了吗?!
通讯结束。佩珀看着明显平静下来但依旧有点悻悻的托尼,笑着摇了摇头,拉着莱克去洗手准备吃点心。
晚上,托尼悄悄溜进莱克的儿童房。小家伙已经睡着了,怀里抱着“星期五”毛绒玩具(不是真狗,真狗睡在床边的垫子上),小手松松地握着那片琥珀枫叶,贴在脸颊边。暖黄的夜灯下,叶子流转着静谧的光泽,映着莱克安详的睡颜。
托尼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弯腰给莱克掖了掖被角。
“男朋友……”他极小声地嘟囔,带着点不甘,又有点认命,“……哼,想得美。至少……至少得先过我这一关。一百关。”
他走出房间,对等候在门口的贾维斯低声吩咐:“更新莱克的个人档案。新增‘社交关系监测’子项。重点标注‘艾米利奥·索拉诺’。持续观察,非警报级别。另外……”
他顿了顿。
“……研究一下,有没有哪种技术,能给树叶琥珀做一个永久性的、防丢失、防损坏的透明保护封装。要完全隐形,不影响美观和触感的那种。”
“明白,Sir。”贾维斯回应,“项目命名为‘枫叶琥珀永久保存及潜在情感象征物无害化封存方案’?”
“……随便你。”托尼挥挥手,走向自己的卧室,背影看起来终于不再那么紧绷,只是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小太阳……哼,能有我的反应堆亮吗……”
9. 语言学难题与皮卡丘误入童话
周六下午的阳光,慵懒地透过斯塔克大厦顶层的落地窗,将客厅一角的地毯晒得暖烘烘的。空气里飘着佩珀刚烤好的巧克力曲奇香气,混合着“星期五”身上暖烘烘的狗味,以及一种属于孩童的、无忧无虑的宁静。
佩珀·波茨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背靠着巨大的懒人沙发,膝上摊开一本装帧精美的硬壳绘本——《木偶奇遇记》。莱克盘腿坐在她对面,穿着连体的小恐龙睡衣(尾巴拖在身后),怀里紧紧搂着已经睡成一张鼠饼的“面包屑”,金毛幼犬“星期五”则把毛茸茸的脑袋搁在莱克腿上,呼哧呼哧地打着小盹。一派温馨和谐的家庭早教时光。
托尼·斯塔克声称自己“有个至关重要的量子纠缠通讯协议需要模拟”,霸占了客厅另一端那张线条冷硬的设计师沙发,面前悬浮着数个闪烁的光屏,手指偶尔滑动,一副全神贯注的科技精英模样。只有贾维斯知道,那些光屏上显示的是最新款超跑引擎的3D模型和《纽约时报》的填字游戏,而Sir的听觉传感器正以最大灵敏度聚焦于地毯那边的教学现场。
佩珀翻到绘本封面,指着那个有着长长鼻子、穿着花纸衣服的木偶男孩,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教学时特有的清晰顿挫:“莱克,看,这是今天故事的主人公。他叫——Pin-oc-chi-o。”她拆解着音节,说得很慢,“匹——诺——曹。一个有点淘气,但最终变成了真正小男孩的木偶。来,跟着我说一遍?Pin-oc-chi-o。”
莱克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封面上色彩鲜艳的木偶,小脸上浮现出对待“新知识”特有的严肃表情。他松开一只搂着仓鼠的手,学着佩珀的样子,小指头也戳了戳绘本上的匹诺曹,然后张开嘴,努力模仿那个对他而言颇为复杂的发音:
“Pi…” 开头发音还算准确,小嘴巴撅成圆形。
“对,Pi-” 佩珀鼓励地点头。
“Pi…No…” 莱克试图跟上第二个音节,但“No”的音发得有点模糊,变成了介于“No”和“Ne”之间的含糊音。
“Close!是 ‘No’,Pin-no-chi-o。” 佩珀耐心地纠正,再次放慢。
莱克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完成一项重大任务。他决定加快语速,试图一股脑儿把剩下的音都挤出来:“Pi-no-kei…ke…” 糟糕,舌头开始不听使唤了。“Chi” 的音滑向了奇怪的“Kei”,又试图拉回“chi”,结果变成了混乱的一团。他急了,小眉头皱起来,更加努力地:“Pi-ka…Pi-ka-chi…Pi-ka!Pi-ka!”
最后的挣扎彻底偏离了轨道。清晰的、带着幼儿特有清脆感的“Pi-ka!”从他嘴里蹦出来,而且因为急切和一点点懊恼,他开始重复这个意外形成的、朗朗上口的音节:
“皮卡!皮卡!皮卡!”
他越说越快,越说越顺口,好像发现这个发音比那个拗口的“Pinocchio”容易多了,小脑袋还随着“皮卡”的节奏一点一点,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面包屑”被颠得微微晃动。
佩珀愣住了,看着莱克从严肃小学究瞬间变成一只焦急的、不断发出“皮卡”声的小动物,一时没反应过来。
“噗——哈哈哈哈!”
一阵毫不掩饰的爆笑从客厅另一端炸开。托尼·斯塔克再也维持不住他那“专注工作”的伪装,整个人笑得歪倒在沙发上,手里的虚拟光屏因为他动作太大而闪烁了几下,差点消失。他捂着肚子,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我的天……佩珀!佩珀·波茨女士!”托尼一边擦眼泪,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这边,“这就是你精心策划的‘经典文学启蒙’?从意大利童话直接跳跃到日本电子宠物?!还是带十万伏特的那种?教学质量呢?嗯?我们付给私立幼儿语言教师的钱是不是该追回一部分?哈哈哈哈哈!”
佩珀被托尼的笑声和调侃唤回神,看着眼前还在无辜地“皮卡皮卡”、试图搞明白大人们为什么突然大笑的莱克,再想想他刚才那一串舌头打结的挣扎,自己也绷不住了。她用手背抵着嘴,但肩膀已经开始剧烈抖动,最终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靠在了懒人沙发上。
“托尼!闭嘴!”她笑着试图维持一点教师的尊严,但效果甚微。
莱克看着突然笑成一团的托尼和佩珀,先是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他歪着头,看了看绘本上笑容似乎也变得更滑稽的匹诺曹,又看了看笑出眼泪的托尼和笑得脸红的佩珀。幼儿的直觉让他判断,这似乎不是坏事。大人们笑得很开心……是因为他说的“皮卡”吗?
于是,他那点小小的懊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好像做对了什么让大家高兴”的成就感。他咧开嘴,露出几颗珍珠似的小乳牙,也跟着“咯咯”笑起来,并且更加卖力地、带着表演性质地挥舞起小胳膊,清晰欢快地喊:
“皮卡!皮卡皮卡!皮卡——丘!”最后一个音他自动升级了,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残缺记忆,给“皮卡”加了个小尾巴。
这下连“星期五”都被吵醒了,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快乐的小主人,然后也跟着兴奋地“汪汪”叫了两声,尾巴狂甩。
“哈哈哈!他还自己升级了!皮卡丘!”托尼笑得快从沙发上滚下来,“贾维斯!录下来没有?这段必须存档!‘斯塔克继承人语言系统首次与宝可梦宇宙发生非计划性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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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绝对的历史性时刻!”
“已全程记录,Sir。”贾维斯的声音平稳地响起,但若仔细分辨,似乎也含着一丝极淡的、人性化的笑意,“需要分析莱克少爷发音偏差的语言学原理吗?涉及唇齿音、舌根音转换障碍及幼儿期常见的音节简化现象。”
“不用分析!这明明是天才的创造性误读!”托尼好不容易止住笑,坐直身体,冲着莱克伸出大拇指,“干得漂亮,小麻烦!‘皮卡皮卡’比那个老掉牙的长鼻子木偶名字酷多了!下次咱们直接学喷火龙怎么叫?还是水箭龟?”
佩珀终于缓过气,捡起掉在地上的绘本,嗔怪地瞪了托尼一眼:“你就惯着他吧!好好的童话主角,变成电气老鼠了。”但她眼里的笑意未消,伸手把还在“皮卡皮卡”的莱克连同仓鼠一起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发顶,“不过……我们莱克说得特别可爱,是不是呀?皮卡皮卡小宝贝?”
莱克在佩珀怀里蹭了蹭,举起手里的“面包屑”,试图让仓鼠也参与:“面包屑,皮卡!”
仓鼠茫然地动了动胡子,继续睡。
这场意外的“语言学事故”最终以欢乐的氛围收场。匹诺曹的故事在莱克这里,暂时和“皮卡皮卡”的声音牢牢绑定。托尼之后的一整天,只要看到莱克,就会故意用夸张的语调喊“皮卡皮卡小麻烦”,惹得莱克咯咯笑,追着他要抱抱。
晚上,托尼在实验室,回看贾维斯保存的那段视频。屏幕上,莱克认真又笨拙地挣扎在“Pinocchio”的发音里,最后变成一串清脆欢快的“皮卡皮卡”,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稚趣。
托尼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贾维斯,”他吩咐,“把这段视频,还有之前他叫‘亮晶晶爷爷’、做黏土铁人那些片段,单独加密保存。做个合集,名字就叫……‘斯塔克家非典型成长记录’。”
“需要备份到云端吗,Sir?”
“……本地多重备份就行。云端的加密等级调到最高。”托尼顿了顿,低声补充,“这些‘黑历史’,等那小鬼长大了,说不定能换点好东西……比如一辆定制跑车的优先购买权。”
当然,他心里清楚,这些片段的价值,远非任何跑车能比。那是他的“小麻烦”在笨拙又可爱地探索这个世界时,留下的、独一无二的“亮晶晶”的足迹。
其中一串足迹,听起来格外像某只电气老鼠的叫声。
托尼笑着摇了摇头,关掉了屏幕。客厅里,隐约传来佩珀温柔的声音,似乎在尝试用更简单的词,重新介绍那位长鼻子木偶先生。
而莱克的回应,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不屈不挠的、快乐的——
“皮卡!”
10. 变种人幼崽的“具象化”危机与黄色电气的降临
托尼·斯塔克关于“教学质量”的调侃言犹在耳,其后果却以远超他想象——并让他追悔莫及——的方式,在几天后的一个平静午后降临了。
起因依然是那本《木偶奇遇记》。经过佩珀不懈的努力和莱克自己锲而不舍的“皮卡皮卡”复读,小家伙终于能勉强把“Pinocchio”的音节囫囵个儿发全了,虽然听起来更像“皮诺卡丘”,但至少和那只著名的电气老鼠拉开了距离。托尼对此颇为自得,认为是自己寓教于乐的胜利(完全忽略了佩珀翻到后脑勺的白眼),甚至心血来潮,让贾维斯找了几集最古早的《宝可梦》动画片给莱克看,美其名曰“比较语言学与流行文化关联性研究”。
“看,这才是正版的‘皮卡丘’。”托尼指着屏幕上那只活蹦乱跳、脸颊通红、尾巴像锯齿闪电的黄色小家伙。莱克立刻被吸引了,抱着“面包屑”,眼睛瞪得圆溜溜,跟着动画片里的节奏一起“皮卡!皮卡!”地叫,比看匹诺曹时兴奋十倍。
危险,在此刻悄然埋下。托尼忽略了查尔斯·泽维尔教授关于“稳定平和环境”的忠告,也低估了莱克那“无意识心灵共鸣场”在强烈情感和专注想象驱动下可能产生的、连教授都未曾预料的异变。
几天后,莱克独自在游戏毯上玩耍。他面前摆着佩珀买的橡皮泥,手里捏着一团黄色的泥巴,嘴里念念有词:“皮卡丘……黄黄的……亮亮的……尾巴,咻!”他努力回忆着动画片里的形象,小脑袋里的想象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烈——那种温暖的黄色,那种活泼跃动的感觉,那种让人开心的“皮卡皮卡”声。一种纯粹而强大的“想要”的情绪,混合着他自身安抚与联结的特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他精神层面深处未知的涟漪。
他没有搓出橡皮泥皮卡丘。
他搓出了一团光。
起初只是一点微弱的、噼啪作响的金色电火花,在他掌心与黄色橡皮泥之间跳跃。莱克吓了一跳,但没有缩手,反而更加好奇地注视。电火花迅速增强、蔓延,包裹住那团橡皮泥,也笼罩了他的小手。没有灼热感,只有一种酥酥麻麻的、令人愉悦的微温。光芒越来越盛,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约莫0.4米高的轮廓。
“皮……卡?”莱克惊讶地呢喃。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光芒骤然内敛、固化。
游戏毯上,出现了一只生物。
它矮矮胖胖,圆乎乎的,全身覆盖着鲜亮的黄色皮毛,背上两条褐色的条纹清晰可见。它用两只后脚蹲坐着,前爪短而小巧。它有着长长的耳朵,尖端是黑色的,脸颊上各有一个圆圆的、红彤彤的电力袋。最标志性的,是它身后那根尾巴——不像老鼠,更像一道锯齿状的、竖起的闪电。
它眨了眨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歪头看着眼前惊呆了的人类幼崽,小小的嘴巴动了动,发出一声清脆悦耳、带着电音质感的:
“皮卡?”
活的。皮卡丘。
“面包屑”早在电光出现时就吓得钻进了它的豪华笼子最深處。“星期五”则从睡梦中惊醒,警惕地站起来,对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散发着微弱电场和陌生气息的黄色小生物,发出了困惑又谨慎的低吠:“呜……汪?”
皮卡丘转向金毛犬,尾巴稍稍竖起,但似乎没感觉到恶意,于是也友好地摇了摇尾巴尖(如果闪电尾巴能算尾巴尖的话),回应道:“皮卡皮?”
莱克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他伸出小手,不是去抓,而是像平时对待“星期五”或来访的猫咪那样,轻轻地、试探性地,想去摸皮卡丘的脑袋。
“皮卡丘!”他正确地叫出了名字,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快乐。
皮卡丘没有躲避,反而主动把毛茸茸的脑袋凑近了莱克的手心,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脸颊上的电力袋甚至微微泛起更亮的红光。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滑开,托尼一边走进来一边嚷嚷:“小麻烦,你的‘皮卡皮卡’声波攻击穿透了三层隔音墙,严重干扰了天才的思……路……”
他的脚步钉在了原地。话语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游戏毯上那超现实的一幕:他的儿子,正带着梦幻般的笑容,抚摸着一只……一只绝对不应该存在于这个宇宙物理法则下的、黄黑相间的、尾巴是闪电的、吱吱叫的……电气老鼠。
托尼的大脑经历了短暂的宕机。所有处理器(生物的和硅基的)同时发出过载的尖叫。他英俊的脸庞上,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到荒谬、最终凝固为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懊悔。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用力捏住了自己的眉心。
“贾维斯。”他的声音干涩得像在砂纸上摩擦,“告诉我,我的视觉传感器没有因为长期接触高能电弧而发生集体故障。告诉我,地毯上那个……那个东西,不是我想的那个东西。”
“光学传感器运转正常,Sir。”贾维斯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似乎快了一丝,“目标生物与数据库内‘皮卡丘’(Pikachu)形象匹配度高达99.7%。实时生物扫描显示:该生命体具有完整代谢活动、恒定体温及独特的生物电场,电场中心位于其双颊的红色囊状器官。初步判断为……实体生命形式,非全息投影或仿生机器人。”
“实体生命……”托尼重复着这个词,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莱克……你……你是怎么……‘搓’出来的?”他用了莱克刚才玩橡皮泥的动词,因为这过程看起来荒谬得只能用这个词形容。
莱克抬起头,笑容灿烂得像个小太阳,他一手继续摸着皮卡丘,一手指着还没关的电视(上面正巧播到皮卡丘使用电击的画面):“想!亮亮的!暖暖的!就出来了!皮卡丘,好朋友!”
皮卡丘似乎听懂了“好朋友”,开心地蹭了蹭莱克的手,然后也好奇地看向托尼这个新出现的大家伙:“皮卡?”
随着它转头,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金色电火花,从它的脸颊“噼啪”一声轻响,弹射到旁边的金属积木上,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托尼:“……”
他看到了那电火花。他想起了百度百科里关于皮卡丘的条目描述:“脸颊两边有着小小的电力袋。遇到危险时就会放电。” 以及更可怕的:“会用电去电击它第一次看到的东西。”
“第一次看到的东西……”托尼喃喃道,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只皮卡丘第一次看到的东西,除了莱克,就是“星期五”、仓鼠笼子、积木……和他托尼·斯塔克!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皮卡丘对托尼这个“大型金属与布料混合体”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它从莱克身边站起来(果然是主要用两只后脚站立),小心翼翼地朝着托尼挪了几步,尾巴因为好奇而微微摆动,脸颊上的红晕似乎更明显了,隐隐又有电光闪烁。
“等等!停下!Stay!別动!”托尼瞬间进入高度警戒状态,双手做出“停止”手势,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脑子里飞快闪过皮卡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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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各种技能:电击、十万伏特、打雷…… 他可不想在自家客厅里体验一把“免费的雷霆按摩”,尤其这套西装是限量款!
“托尼?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听到……”佩珀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她快步走进客厅,然后,她也石化了。
她看着那只黄色的、正在和托尼进行“紧张对峙”的小生物,又看看一脸“我搞了个大宝贝”表情的莱克,最后看向满脸写着“我想穿越回去掐死那个放动画片的自己”的托尼。
“哦,我的……”佩珀捂住嘴,一时间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佩珀!”托尼像看到了救星,但语气是崩溃的,“快想想办法!我们儿子……我们儿子他刚刚无师自通,突破了质能守恒、生物创造和次元壁!他手搓了一只皮卡丘出来!活的!会放电的那种!查尔斯没说他的能力还包括幻想具现化啊!”
皮卡丘似乎觉得托尼挥舞手臂的样子很有趣,它歪了歪头,脸颊的电光“噼啪”响得更欢快了,它稍稍伏低身体,尾巴绷直——那是一个准备扑跳或者……放电的前兆?
莱克却咯咯笑起来,他觉得爸爸和皮卡丘“玩”的样子很好玩。他跑过去,挡在皮卡丘和托尼中间,抱住皮卡丘(小家伙很温顺地让他抱),仰脸对托尼说:“爸爸,不怕。皮卡丘,乖。亮亮的,不咬人。”他用了安抚“星期五”时的说辞。
被莱克抱住,皮卡丘立刻放松下来,电光也消退了,它舒服地在莱克怀里窝好,还不忘对托尼丢去一个(托尼认为)略带挑衅的“皮卡?”眼神。
托尼看着这“父子情深”(?)的一幕,额头上几乎要爆出青筋。他咬牙切齿地对空中说:“贾维斯!立刻!马上!最高优先级!”
“1. 全面扫描这个‘皮卡丘’,我要知道它的能量等级、生理结构、食物需求,以及它会不会随地释放十万伏特或者把我们的电路板当树果啃了!”(他想起了资料提过皮卡丘可能啃食电缆)
“2. 启动大厦所有非关键电路的绝缘保护和电磁屏蔽,特别是儿童房和实验室!我可不想明天头条是‘斯塔克大厦因不明原因全楼跳闸’!”
“3. 给我接查尔斯·泽维尔!加密线路!加急!红色警报级别!告诉他,他的‘心灵共鸣场’理论需要紧急更新补丁——我们这里出现了‘幻想实体化’的严重BUG!附带一只黄色、带电、目测体重6公斤的‘鼠宝可梦’!”
“4. 还有……”托尼看着在莱克怀里撒娇、发出“皮卡皮卡”可爱叫声的皮卡丘,又看看自己儿子那全然信赖和快乐的脸庞,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混合着巨大的担忧涌上心头。这不再是吸引动物或安抚情绪那么简单了。这直接创造了一个来自虚构世界的生命。这意味着什么?莱克的能力边界到底在哪里?下一次,如果他看了《哥斯拉》或者《星际大战》……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
“4. 全面检查莱克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我要确保‘创造’这个过程没有对他造成任何负担或伤害。同时……开始起草一份新的协议,代号‘幻想边界’(Imaginary Limit)。我们需要弄清楚,如何温和地引导他,在保持这份不可思议的想象力的同时,学会控制……或者说,不要随便把动画片变成现实。”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只蹭着莱克下巴的皮卡丘,小家伙正发出惬意的“恰~”声。托尼沉重地、缓慢地,再次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我真就不该……给他看什么宝可梦动画片。”
11. 电气鼠入住指南与变种人导师的紧急加访
托尼·斯塔克的“红色警报”以光速传递到了威彻斯特郡。通讯接通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以至于查尔斯·泽维尔教授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时,背景似乎还带着一丝匆忙移动后未完全平复的空气扰动。他脸上的温和笑意被一种罕见的、高度专注的严肃神情取代,那双能看透人心的蓝眼睛,此刻仿佛穿透了信号链路,直接落在了斯塔克大厦客厅里那个正在好奇地用爪子拨弄发光积木的黄色生物身上。
“托尼,”查尔斯开口,省去了所有寒暄,声音沉稳但带着不容错辨的紧迫感,“我‘看到’了。或者说,感知到了一种……全新的、极其强烈的‘存在’波动,锚点就在你的位置。那是……”
“一只皮卡丘,查尔斯。”托尼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冷静,“活的,会放电,体重约6.2公斤,生物电场活跃度是家用静电发生器的三十倍。我儿子,在看了一集动画片后,用一团橡皮泥和大量‘想要’的情绪,把它……‘想’出来了。”
即便是查尔斯·泽维尔,拥有感知无数奇特思维和能力的经验,此刻也明显沉默了几秒。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角落里的莱克(小家伙正试图教皮卡丘怎么把圆形积木垒高),以及那只似乎对发光积木电量不太满意、脸颊“噼啪”闪烁微弱电火花的皮卡丘。
“幻想具现化……”查尔斯缓缓吐出这个词,眉头微蹙,“这远超出通常的心灵影响或情绪共鸣范畴。这涉及将高度凝聚的集体潜意识形象、个人强烈的情感投射与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质能转换法则相结合。莱克的能力深度和特异性,再次颠覆了我的预期。”
“颠覆预期?查尔斯,我现在需要的是操作手册,不是学术论文!”托尼压低声音咆哮,同时紧张地瞥着皮卡丘,生怕它下一个电火花瞄准他的咖啡机(里面还有他珍藏的蓝山咖啡豆)。“这东西是幻想生物!它的生理机能、社会行为、能量来源全是未知数!它会不会突然进化成雷丘?要不要□□灵球?它放电是可控的还是随机的?最关键的是——怎么让它回去?或者至少,别把我家变成法拉第笼实验现场!”
仿佛为了强调托尼的担忧,皮卡丘对那块无法提供更多“电力反馈”的发光积木失去了兴趣。它转向旁边托尼工作台上一个处于待机状态、指示灯微微闪烁的便携式全息投影仪。那微弱的、有节奏的光点似乎吸引了它。它凑过去,小巧的黑色鼻子嗅了嗅,然后伸出爪子,好奇地拍了拍投影仪的外壳。
“皮卡?”它发出疑惑的声音。
“等等!别碰那个——”托尼的话音未落。
“滋啦——嘭!”
一道比之前明亮得多的金色电弧从皮卡丘脸颊迸发,精准地(或者说随机地)击中了投影仪的USB接口。设备外壳冒出一缕青烟,指示灯疯狂乱闪了几下,彻底熄灭,内部传来微型电容殉爆的轻微闷响。
“我的Mark XLIII早期概念投影仪!”托尼心痛地哀嚎,“里面还有没备份的装甲踝关节优化方案!”
皮卡丘被自己造成的效果和托尼的喊声吓了一跳,耳朵耷拉下来,迅速窜回莱克身边,躲到他背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和警惕的、闪着电光的脸颊,对着托尼:“皮卡!丘!”(翻译:是你先大呼小叫的!)
莱克立刻抱住皮卡丘,像往常安抚受惊的“星期五”一样,小手抚摸着它后背的皮毛:“不怕不怕,皮卡丘。爸爸不是生气,是……是心疼玩具。”他认真地解释,虽然词汇有限。
查尔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脸上的严肃稍稍融化,换上了一种深思的表情。“有趣……它的行为模式与传说中的描述有高度一致性:好奇心强,对电子设备有特殊兴趣(尽管表现为破坏性),情绪直接影响放电强度,且对莱克表现出极高的亲近和服从度。这不仅仅是创造一个生命,托尼,这更像是……莱克无意识地从某个庞大的‘概念库’中,调用并锚定了一个高度成熟的‘模板’。”
“模板?”托尼一边示意贾维斯派清洁机器人去收拾投影仪残骸,一边追问。
“一个存在于无数人类(尤其是儿童)集体想象中,拥有完整设定、性格特征和能力体系的虚构形象。莱克的能力,可能不是凭空造物,而是以自身能量和情感为媒介,将这种‘共识性幻想’暂时或永久地‘现实化’。”查尔斯解释道,“这解释了为何皮卡丘如此……‘标准’。它符合几乎所有已知的‘皮卡丘’设定,因为莱克接收并固化的,正是那个最普遍的‘模板’。”
“所以,我们不仅有了只电老鼠,还可能是只‘正版’电老鼠?”托尼觉得这事儿荒谬的层级又提升了。
“可以这么理解。这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和风险。”查尔斯的神色重新凝重,“首先,维持这个‘现实化’存在是否需要持续消耗莱克的能量或精神力?其次,这个‘模板’是否稳定?会不会受到其他因素干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这能力是否可以复制?目标是否可控?”
最后一个问题让托尼脊背发凉。他看向莱克,小家伙正拿着自己的儿童水杯,试图喂皮卡丘喝水(皮卡丘嗅了嗅,不太感兴趣地撇开头)。如果莱克哪天看了《侏罗纪公园》或者《异形》后突发奇想……
“必须立刻建立控制协议。”托尼斩钉截铁,“贾维斯,将‘幻想边界’协议优先级提到最高。第一,严格监控莱克的媒体接触内容。所有涉及超现实生物或具有高破坏性设定的影视、游戏、书籍,全部需要经过……呃,佩珀和我双重审核。”他看了一眼佩珀,佩珀严肃点头。
“第二,全面研究皮卡丘的生理数据和行为模式,建立安全互动指南。包括但不限于:适宜食物(不能让它啃电缆!)、安全放电区域(比如弄个特制的‘放电游乐场’?)、情绪安抚流程(防止它受惊放大招)。”
“第三,也是当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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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托尼头疼地看着又在试图靠近一个智能音箱的皮卡丘,“给它找个安全的、不会造成连锁破坏的落脚点!我的实验室和客厅经不起它探索!”
查尔斯适时提出建议:“或许,可以暂时为它在生活区开辟一个相对独立、经过电磁屏蔽和绝缘处理的‘安全屋’?同时,我会派遣汉克尽快过去一趟。他在生物物理和能量控制方面有深入研究,或许能帮助你们更安全地评估和安置这位……‘小客人’。我也会即刻着手,从变种人能力谱系和心灵力学角度,尝试分析莱克这种新表现形式的原理与潜在限制。”
“汉克要过来?太好了!”托尼稍微松了口气,汉克的靠谱程度他是见识过的。“让他带点……我不知道,绝缘毯?防电手套?或者能跟宝可梦对话的翻译器?”
“我会转达你的需求。”查尔斯微微笑了笑,但眼神依然凝重,“托尼,在汉克抵达和我们对情况有进一步了解之前,请务必保持环境平静,避免莱克或皮卡丘受到过度刺激。稳定,是当前的关键。”
通话结束。托尼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投影仪残骸已被清理,但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臭氧味),以及正在地毯上试图教皮卡丘打滚的莱克和好奇围观的金毛犬“星期五”,感觉前所未有的挑战正劈头盖脸砸来。
“好吧,”他叹了口气,挽起袖子,“第一步,给这位‘黄色闪电’先生准备临时住所。贾维斯,把东边那间闲置的储物室清空,墙壁和地板立刻加装三层绝缘隔板和电磁吸收材料。里面只放……木头玩具?塑料球?特制的、不会导电的毛绒垫子?再弄个恒温恒湿系统,模拟森林环境?天知道它喜欢什么!”
“正在规划,Sir。”贾维斯回应,“材料已调集,工程无人机预计四十七分钟内完成基础改造。另外,根据对皮卡丘的初步扫描和传说资料分析,建议准备一些它可能喜欢的物品:圆形光滑的石头(类似电气球)、干燥温暖的垫料、以及……大量的树果口味合成营养膏?需要启动食品实验室研发吗?”
“研发!立刻!”托尼大手一挥,“预算无上限!我要在汉克到来之前,至少让这小家伙有吃有住,不会因为无聊或者饿肚子而把大厦的主供电缆当成磨牙棒!”
他看向莱克和皮卡丘。莱克正把自己最喜欢的一条小毯子盖在皮卡丘身上,皮卡丘似乎觉得温暖又柔软,舒服地蜷缩起来,发出“皮卡~恰~”的咕哝声,脸颊的电光也柔和地闪烁着。
这副画面……该死的有点温馨。
托尼按了按又开始发疼的太阳穴。他预感到,随着这只黄色电气鼠的正式入住,斯塔克大厦的“非人类(及幻想种)外交”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更加“电闪雷鸣”的篇章。
而查尔斯教授派来的援兵汉克,以及即将展开的“幻想边界”协议,将是这混乱中唯一的希望之光。
希望这光,别被皮卡丘一不小心给“电”灭了。
12. 天才、野兽与黄色闪电的第一次三方会谈
汉克·麦考伊的抵达,如同他本人给人的印象一样,高效、沉稳,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顶尖学者的好奇心。他没有乘坐任何斯塔克工业提供的炫酷交通工具,而是开着一辆朴实无奇的轿车,准时出现在大厦车库。当他提着那个看起来比普通公文箱厚重精密得多的银色手提箱走出电梯,步入顶层生活区时,托尼仿佛看到了救星——尽管这位“救星”穿着熨帖的衬衫和毛衣背心,戴着眼镜,看起来更像是一位要去参加学术会议的教授,而非来处理“幻想生物实体化危机”的专家。
“汉克!你终于来了!”托尼几乎是小跑着迎上去,忽略了平时的客套,“情况比我通讯里说的可能还要……生动一些。”
汉克推了推眼镜,沉稳地点点头:“查尔斯简要告知了情况。‘高度凝练的集体潜意识形象现实锚定’,一个前所未有的案例。”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客厅,略过一脸担忧的佩珀和好奇张望的莱克,最终定格在游戏毯中央。
皮卡丘正抱着一块托尼让厨房紧急烘烤的、撒了莓果干的圆形米饼(“树果风味”实验品一号),小口小口地啃着,尾巴因为满足而轻轻晃动,发出“皮卡~皮卡~”的惬意声音。它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新环境,尤其喜欢莱克给它铺的那条柔软小毯子。
“就是它?”汉克的语气里没有惊叹或恐慌,只有纯粹的研究者兴趣。他放下手提箱,但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先观察。“体态特征与传说描述高度一致。生物电场读数……”他手腕上类似手表的小型仪器屏幕微微发光,“……活跃但稳定,目前处于放松状态。能量辐射模式非常独特,不同于任何已知的变种人或地外生命能量签名。”
托尼在一旁飞快地补充:“它会放电!刚才毁了我一个早期投影仪!对电子设备有莫名的兴趣!食谱未知!行为逻辑基于动画片!汉克,我们得搞明白它是什么、要什么、以及会不会哪天给我来个‘十万伏特’全家桶!”
汉克抬起手,示意托尼稍安勿躁。“第一步,建立信任和非侵入性观察。”他打开手提箱,里面并非武器或拘束装置,而是一系列造型精巧、无声运行的探测设备,几个装着不同颜色凝胶或粉末的密封瓶罐,以及一些看起来柔软无害的传感器贴片。他先取出一小块和皮卡丘正在吃的类似的米饼,放在自己掌心,然后缓慢地、以不会引起警觉的速度,蹲下身,与皮卡丘保持一段距离。
“你好,小家伙。”汉克的声音低沉温和,与他高大(且毛茸茸,尽管此刻是人形)的体型形成反差,“我是汉克。这是给你的。”
皮卡丘停下了啃米饼的动作,耳朵转向汉克,黑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他,又看看他手里的米饼,脸颊的电力袋微微泛红,但没有放电。它嗅了嗅空气,似乎在判断。
莱克在一旁鼓励:“皮卡丘,汉克叔叔,好人。饼饼,好吃。”
或许是莱克话语里的安抚意味,或许是汉克平和的态度,皮卡丘犹豫了几秒,慢慢挪过来,快速抓走了汉克手里的米饼,然后又迅速退回到莱克腿边,才继续吃起来。
“良好开端。”汉克点点头,开始用一个小型扫描仪进行远距离扫描,仪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肌肉密度、骨骼结构符合小型哺乳动物特征,但存在独特的电能储存和释放器官。消化系统……似乎能处理多种有机物质,但偏好高碳水化合物和特定果酸?需要进一步分析排泄物。”
托尼在后面小声吐槽:“还要分析它的……屎?贾维斯,记录,新项目:宝可梦代谢物研究。”
汉克陆续进行了多项非接触检测:用光谱仪分析皮毛反射光,用声波探测器记录“皮卡皮卡”叫声的频率和能量耦合,甚至用一根细长的、顶端有感应器的探针,极其缓慢地试图接近皮卡丘,测量它周围静电场的梯度。
皮卡丘起初有些紧张,但在莱克的抚摸和轻声安抚下,逐渐容忍了这些“奇怪的检查”。只有当汉克试图取它一根脱落的毛发时,它才猛地竖起尾巴,脸颊“噼啪”闪过一道警告性的小火花,把探针尖端电得微微发黑。
汉克立刻停止动作,并后退一步。“有强烈的领地意识和自我保护本能。情绪与放电强度直接相关。莱克,”他看向男孩,“看来你是它最重要的安定剂。”
莱克骄傲地抱紧皮卡丘:“嗯!皮卡丘,我的!”
初步观察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汉克收集了大量数据,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不可思议,”他最终总结,回到工作台(托尼临时给他腾出来的)前,调出光屏显示初步分析结果,“它不是一个拙劣的仿制品或能量幻影。它是一个完整的、自洽的、拥有新陈代谢和情绪反应的生命系统。其能量来源似乎部分依赖于摄入的食物转化,但核心的电能生成器官——这两个红色囊袋——其工作原理违背了我们已知的生物化学和物理规律。更倾向于……某种‘规则具象化’。”
“规则具象化?”托尼凑过来。
“就像查尔斯推测的,‘模板’。”汉克指着屏幕上复杂的波形图,“它的存在,似乎在局部微环境中‘覆盖’或‘定义’了新的物理规则,允许这种高效的生物电能存储与释放。维持这种‘覆盖’,可能需要持续的能量输入——很可能来自莱克无意识散发的某种场。我检测到莱克和皮卡丘之间存在一种极微弱的、持续的能量共振。”
托尼心头一紧:“这对莱克有负担吗?”
汉克调出另一组数据,上面是莱克的生命体征监测。“目前看,没有负面影响。相反,皮卡丘的存在似乎让莱克的生物场更加……稳定和活跃?像是一种正向反馈。但这只是短期观测。长期影响未知,尤其是如果莱克尝试‘创造’更多或更复杂的‘模板’时。”
“绝对不能再有下次了!”托尼斩钉截铁,“一个皮卡丘我已经快应付不过来了。”
“关于它的行为管理和环境适应,我有些建议。”汉克开始列出清单,“首先,环境改造。你们准备的绝缘房间是好的起点,但需要加入更多符合它天性的元素:可供攀爬的架子(绝缘材料)、磨爪和磨牙的玩具(特制导电橡胶?)、以及一个安全的‘放电区’,比如内置大型电容和泄放电路的金属球,让它可以定期、可控地释放多余电能,避免因能量积攒引发意外强烈放电。”
“放电区……像给电池定期放电?”托尼理解了,“这个可以搞。贾维斯,设计图纸,用最快速度弄出来。”
“其次,饮食。我分析了它对你提供的米饼的接受度,初步判断它需要高糖分、富含特定电解质和维生素的饮食。我会调配一个基础营养膏配方,你们可以在此基础上调整口味。务必提供充足清洁的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行为引导和与莱克的互动规范。”汉克表情严肃起来,“必须让莱克明白,皮卡丘是活生生的、有自己感受的伙伴,不是单纯的玩具。要教会他观察皮卡丘的情绪信号,理解什么时候可以玩,什么时候需要让它休息。同时,也要温和地引导皮卡丘适应人类家庭的规则,比如不能随意对电器放电——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莱克的配合。”
佩珀认真地记下要点:“我们会制定时间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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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为准则。托尼,这次你必须配合,不能总想着用技术手段‘解决’它。”
托尼举手投降:“配合,一定配合。只要它别啃我的战甲充电接口。”
就在这时,皮卡丘似乎对汉克不断闪烁的光屏产生了兴趣。它悄悄从莱克怀里溜出来,蹑手蹑脚地靠近工作台,后腿一蹬,跳了上去,好奇地用爪子去拍打光屏上流动的数据流。
“皮卡?”它碰到的数据图像扭曲了一下。
“小心!”汉克和托尼同时出声。
但皮卡丘这次没有放电。它似乎只是被光影吸引。它蹲在光屏前,看着里面自己身体结构的3D模型旋转,歪了歪头,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屏幕……
“滋啦!” 静电让屏幕表面花了一下,也让它自己吓了一跳,耳朵和尾巴的毛都微微炸开,“皮卡!”
它慌忙跳下工作台,窜回莱克怀里,把脸埋起来。
众人:“……”
汉克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记录:“补充:对动态光影敏感,可能误判为可互动对象或威胁。需注意环境中的屏幕和指示灯。”
托尼扶额:“……它还是个宝宝,充满好奇和破坏力的宝宝。”
初步的“三方会谈”让托尼和佩珀有了明确的行动方向。汉克留下了一些检测设备、营养膏基础配方和详细的环境改造建议后,表示会定期回访,并与查尔斯持续研究莱克能力背后的原理。
接下来的几天,斯塔克大厦顶层展开了一场紧锣密鼓的改造。绝缘房间被布置得像个迷你森林游乐场,有软木“树干”、不会导电的藤蔓秋千,以及核心的“放电金属球”——皮卡丘第一次被引导过去时,好奇地碰了碰,感觉到轻微的吸引,然后尝试着释放了一点电火花。金属球将电能吸收,并通过内置的LED灯带显示出绚烂的光效。皮卡丘立刻被吸引了,兴奋地“皮卡皮卡”叫,开始把这个当成新游戏。
饮食问题也初步解决,特制的营养膏混合了树莓、香蕉和特殊电解质,被做成小饼干形状,皮卡丘吃得津津有味。
莱克在佩珀的引导下,学习辨认皮卡丘的情绪:耳朵竖起、尾巴轻摇是开心;耳朵耷拉、后退是害怕或生气;脸颊持续泛红且电光密集是需要放电或受到威胁。他学得很认真,俨然把小皮卡丘当成了最重要的责任。
托尼则一边监督工程,一边愁眉苦脸地让贾维斯计算皮卡丘可能造成的潜在经济损失(包括电器损坏、额外电费、研发投入等),并肉痛地签署了一份又一份特殊材料和设备采购单。
“这比我养一个马克装甲中队还贵!”他抱怨,但看着莱克和皮卡丘在安全的放电房里,一个咯咯笑着扔软球,一个敏捷地跳起来用尾巴(小心地没带电)把球打回去,玩得不亦乐乎,抱怨声又渐渐低了下去。
也许,这只麻烦不断、挑战物理学常识的黄色电气鼠,带来的不仅仅是混乱和账单。
它带来了莱克更加灿烂的笑容,一种全新的、充满挑战的“养育”体验,以及一个让托尼·斯塔克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他的家庭,他的世界,正因为这个“小麻烦”和这个“麻烦”带来的麻烦,变得越发离奇、吵闹,却也越发鲜活和难以割舍。
而查尔斯教授那边关于“幻想边界”和莱克能力本质的研究,才刚刚开始。托尼知道,更多的未知还在前方。
至少现在,他得先想办法,让皮卡丘明白,他的咖啡机,是绝对、绝对不能碰的“禁区”。他考虑是不是该在上面贴个带闪电标志的警告标签,用皮卡丘能看懂的方式。
13. 小恐龙背包里的“黄色违禁品”
托尼·斯塔克关于“不准带皮卡丘去学校”的禁令,颁布得斩钉截铁,理由充分,且辅以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威慑性说辞。
“听着,小麻烦,这不是商量,是规定!”托尼蹲在莱克面前,竖起一根手指,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皮卡丘,它是个……嗯,特殊的‘小动物’。学校有学校的规矩,不能带宠物,尤其是会放电、可能把同学的电子助听器或者老师的平板电脑变成烧烤架的‘宠物’。明白吗?”
莱克抱着皮卡丘(后者正舒服地打着小呼噜),小脸皱成一团,试图理解:“可是……皮卡丘,乖。艾米,想看。暖暖的,想看。”他指的是那个红头发小火娃艾米利奥,以及“面团自己发酵”男孩罗伯特。
“不行就是不行!”托尼立场坚定,“想想看,皮卡丘要是吓到其他小朋友怎么办?或者不小心把教室的灯都弄灭了?查尔斯爷爷和老师们会很为难的。皮卡丘留在家里,有‘星期五’和‘面包屑’陪它,还有贾维斯叔叔看着,很安全。你放学回来就能跟它玩。”
为了让禁令更有说服力,托尼甚至让贾维斯在皮卡丘的绝缘“放电游乐场”里,安装了新的全息互动游戏(模拟森林追逐蝴蝶),并囤积了足量的特制树果饼干,试图用“糖衣炮弹”腐蚀这只电气鼠的意志,让它觉得留在家更有趣。
莱克瘪着嘴,大眼睛里蓄起了两泡要掉不掉的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托尼,又看看佩珀。
佩珀心软了,但她知道托尼的担忧有道理。她抱起莱克,柔声解释:“爸爸是担心皮卡丘和学校里的大家。皮卡丘是我们的家人,但它也需要时间学习怎么在外面和其他人、其他东西安全相处,对吗?等我们和汉克叔叔再多教皮卡丘一些规矩,也许以后可以带它去学校玩一会儿。但不是今天,好吗?”
莱克把脸埋在佩珀颈窝,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托尼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成功维护了校园安全与和平。
然而,他低估了三岁孩童对心爱伙伴的执着,以及孩童那种“规则就是用来灵活变通”的朴素逻辑。更重要的是,他低估了皮卡丘的智商和它与莱克之间那种无形的、近乎心灵感应的默契。
出发去学校的早晨,一切如常。莱克背着他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恐龙背包(内部黑科技已精简,但基础结构仍在),在门口给了托尼和佩珀例行拥抱和脸颊吻,眼神清澈,毫无异样。他甚至特意跑到皮卡丘的游乐场外,隔着特制的透明绝缘墙,用力挥了挥手:“皮卡丘,再见!等我回来!”
皮卡丘正在追一个发光的全息“电球”,闻声停下来,也朝着莱克“皮卡皮卡”叫了几声,尾巴摇了摇。
托尼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点点头。孩子懂事了,知道规矩了。他完全没注意到,莱克的小恐龙背包,今天看起来比平时……稍微鼓溜了那么一点点,尤其是肚子部位。也没注意到,皮卡丘在莱克挥手时,悄悄把那个它最喜欢的、软乎乎的仿树果小垫子,用尾巴轻轻推进了角落里。
汉克的车准时到来。托尼目送莱克上车,小背包随着他的步伐,发出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托尼皱了皱眉:“贾维斯,莱克背包里是不是塞了太多零食?佩珀,你是不是又给他带了那种膨化食品?”
佩珀无辜摊手:“只有水果切块和水煮蛋。我检查过的。”
“可能是恐龙背包的内衬摩擦声,Sir。”贾维斯分析道,“生命体征监测显示莱克少爷一切正常,心率平稳,略有期待性兴奋。”
托尼放下疑心,转身投入工作。他今天有个重要的远程董事会,需要他全神贯注(至少在会议前半段)。
与此同时,驶往威彻斯特的SUV里。莱克规规矩矩地坐在儿童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过了一会儿,他偷偷瞄了一眼开车的汉克,汉克正专注路况。莱克悄悄地把手伸到旁边座位上自己的小恐龙背包上,拉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对着里面用气声说:“皮卡丘,乖,不叫哦。”
背包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引擎声淹没的蠕动,和一声压得低低的、含混的:“皮……卡……”
莱克的小脸上,露出一丝计划通的、狡黠又紧张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背包,然后迅速拉好拉链,坐得笔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他成功地……将皮卡丘塞进了恐龙背包。得益于皮卡丘娇小的体型(蜷缩起来比“面包屑”大不了多少)和恐龙背包为了容纳各种“黑科技”而设计的、超乎寻常的宽敞内部空间,这个“走私”行动竟然天衣无缝。皮卡丘也异常配合,大概是把它当成了和莱克一起进行的一次刺激的“躲猫猫”大冒险。
车子平稳地驶入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绿草如茵,阳光明媚。孩子们已经在户外活动区开始自由玩耍。莱克背着他的“秘密背包”,在汉克的目送下,迈着小短腿,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他熟悉的草坪区域。
艾米利奥眼尖,第一个发现了他,像一团小火苗般冲过来:“莱克!你来啦!我的男朋友!”他完全忘记了老师关于“个人空间”的温和提醒,张开手臂就想来个拥抱。
莱克下意识地后退一小步,小手紧紧护住胸前的背包,连忙说:“艾米,看!新玩具!”他试图转移注意力。
“新玩具?在哪里?”艾米利奥果然被吸引,好奇地凑近背包。
就在这时,背包里传来一阵明显的蠕动,还有被闷着的、不舒服的“皮卡……丘……”声。
“嗯?什么声音?”艾米利奥耳朵很尖。
“没、没什么!”莱克有点慌,把背包抱得更紧,“是……是我带的,会叫的恐龙玩具!”
“会叫的恐龙?酷!给我看看!”艾米利奥更来劲了,其他几个孩子也被吸引过来,包括文静的、能让画笔自己动的杰西,以及胖乎乎的、擅长让面团发酵的罗伯特。
莱克被围在中间,进退两难。背包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皮卡丘显然不喜欢被长时间闷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
“它……它有点害羞……”莱克结结巴巴,小脸急得通红。
“让我们看看嘛!” “是不是活的?”孩子们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
就在莱克快要扛不住,考虑是不是要坦白从宽时,背包的拉链,从里面被顶开了一小道缝隙。一只小小的、黄色的、毛茸茸的爪子伸了出来,扒拉着拉链边缘。紧接着,一颗圆圆的、带着红色电力袋的脑袋钻了出来,乌黑的眼睛因为突然的光亮而眯了眯,好奇地打量着外面陌生的环境和一群盯着它看的人类幼崽。
空气安静了两秒。
然后——
“哇!!!”艾米利奥第一个惊呼,“这是什么?!黄色的松鼠?!耳朵好长!”
“它的脸是红色的!好可爱!”杰西捂住了嘴。
“它在背包里?莱克你带了宠物?”罗伯特瞪大眼睛。
皮卡丘彻底钻了出来,蹲在莱克打开的背包口,抖了抖身上有些压皱的毛,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发出了清脆的、带着一点委屈的叫声:“皮卡——丘!”
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不仅吸引了所有在场孩子的目光,也让不远处正在照看孩子们的老师——一位拥有感知生物情绪能力的温和女士——猛地转过头,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她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全新的、充满活泼电能和好奇心的生命波动,突然出现在孩子堆里。
“莱克?”老师快步走过来,看着莱克怀里那只绝对不属于任何已知地球物种的黄色小生物,又看看莱克心虚低下的小脑袋,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这是……?”
“它叫皮卡丘!是莱克的……呃,特别的朋友?”艾米利奥抢答,眼睛发亮地看着皮卡丘,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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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蠢欲动想摸,但又有点怕那红色的脸颊,“它会放电吗?动画片里它会放电!”
仿佛为了回应他,皮卡丘被这么多陌生目光注视,有点紧张,脸颊下意识地“噼啪”闪过两道细小的电火花,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它真的会放电!”孩子们一阵兴奋的低呼,既害怕又好奇地退开一小步,然后又忍不住凑近一点。
老师立刻提高了警惕,但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孩子们,后退一点,不要吓到它。莱克,你能告诉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吗?斯塔克先生知道你把……皮卡丘带来吗?”
莱克知道瞒不住了,眼圈一红,小嘴一扁,带着哭腔:“我……我想让皮卡丘,认识朋友……它在家,孤单……爸爸不让,我……我错了……”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看到他哭,皮卡丘立刻忘记了紧张,焦急地“皮卡皮卡”叫着,用脑袋蹭莱克的下巴,伸出小爪子想帮他擦眼泪,尾巴不安地摆动。
这幅画面让老师的心也软了一下。她叹了口气,蹲下身,先安抚莱克:“好了,莱克,不哭了。老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带这么特别的‘朋友’来,没有告诉大人,是很危险的,知道吗?万一皮卡丘害怕或者受伤了怎么办?”
然后,她转向好奇又兴奋的孩子们:“大家听好,皮卡丘是莱克非常特别的朋友,但它还很陌生这里。我们需要非常温柔、非常小心地对待它。不能突然伸手摸它,不能大声吓它,要慢慢来,好吗?尤其是你,艾米利奥,控制好你的小火苗,别吓到这位新朋友。”
艾米利奥立刻保证:“我会的!我保证不用火!它叫皮卡丘?皮卡丘,你好!我是艾米利奥!”他试图用最友好的笑容打招呼。
皮卡丘似乎感觉到了孩子们并无恶意,加上莱克情绪缓和,它也放松下来。它从背包里完全跳出来,站在草地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阳光洒在它鲜亮的皮毛上,它抖了抖耳朵,发出一声友好的:“皮卡?”
这声“皮卡”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孩子们虽然谨记老师的话不敢靠太近,但兴奋的议论声压不住了。杰西小声说:“它的颜色真漂亮,像会动的太阳。”罗伯特吸了吸鼻子:“它闻起来……有点焦糖味?还是水果味?”
老师知道,今天的户外活动计划彻底改变了。她需要立刻通知查尔斯教授,并确保这个突如其来的“黄色小访客”不会造成任何混乱或危险。她示意助手暂时照看孩子,自己走到一旁准备联系。
而这一切,远在纽约斯塔克大厦的托尼·斯塔克,还一无所知。他刚刚结束董事会的前半段,正志得意满地觉得自己解决了一个棘手的财务问题,堪比成功阻止了一场外星入侵。
直到他的私人线路里,响起贾维斯那平静中带着一丝“事情不妙”预警的声音:
“Sir,来自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紧急加密通讯请求。发起者:琴·葛蕾女士。附带一条来自莱克恐龙背包内置传感器的实时数据摘要:外部环境音分析显示大量儿童兴奋交谈声,关键词包括‘皮卡丘’、‘放电’、‘黄色松鼠’。背包内部……检测到持续、活跃的生物电场信号,与皮卡丘的签名100%匹配。定位信号确认,该电场信号与莱克少爷的定位完全重合。”
托尼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他手里的咖啡杯,“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贾维斯。”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山雨欲来的风暴前兆,“给我接查尔斯·泽维尔。现在。然后,准备好我的车。”
“另外,告诉琴·葛蕾女士,在我赶到之前,看好那只黄色的、带电的、不听话的‘松鼠’,还有我那个同样不听话的儿子!”
“最重要的是——”他几乎是在低吼,
“绝对!不准!让那个玩火的红毛小子靠近我的莱克和那只电老鼠三米以内!!”
14. 老父亲的闪电突击与黄色外交官的初次胜利
托尼·斯塔克驶往威彻斯特郡的车速,足以让任何交通法规的捍卫者血压飙升。他驾驶的并非寻常座驾,而是一辆经过轻度改装(主要是引擎、悬挂和通讯设备)的跑车,此刻正以近乎贴地飞行的姿态掠过高速公路。方向盘在他的紧握下呻吟,车载AI(贾维斯的子程序)以冷静的声线播报着预计抵达时间和沿途交通监控规避状态。
“Sir,根据琴·葛蕾女士最新通报,现场情况稳定。皮卡丘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孩子们在老师引导下保持安全距离观察。莱克少爷情绪已平复,正与皮卡丘及艾米利奥·索拉诺等几名孩童在一起。”贾维斯的声音试图安抚。
“稳定?”托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等那个红毛小火苗一不小心点着了那黄毛电耗子的尾巴,或者那电耗子受了惊给全校来个无差别电疗,我看他们还稳不稳定!还有,艾米利奥!我就知道!那小子是不是离我儿子和那只老鼠最近?!”
“根据共享的监控画面分析,艾米利奥确实在莱克少爷身侧约1.5米处,是围观孩童中距离最近的几人之一。他目前没有使用能力的迹象,表情以好奇和兴奋为主。”
“1.5米?太近了!给我再开快点!”托尼一脚油门,引擎发出猛兽般的咆哮。
他的大脑里已经上演了无数灾难片场景:教室电路短路引发火灾(小火苗+电火花,绝配)、珍贵的变种人学生被意外电击导致能力暴走、皮卡丘被陌生环境吓到释放“十万伏特”摧毁历史悠久的主楼窗花……以及,查尔斯·泽维尔那张永远从容的脸,在向他投来“我早提醒过你需要温和引导”的不赞同目光。
“这次绝对是那小鬼的错!偷偷走私危险生物!”托尼愤愤地自言自语,选择性忽略了自己也曾试图把各种黑科技塞进莱克背包的行为,“必须严肃教育!关禁闭!没收所有树果饼干一个星期!不,一个月!”
当他终于一个漂亮的(且略微嚣张的)甩尾,将车停在泽维尔庄园主楼前时,预想中的混乱场景并未出现。没有警报声,没有焦糊味,没有哭喊的孩子。阳光依旧和煦,草坪依旧翠绿,甚至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属于孩童的、正常的嬉笑声。
琴·葛蕾已在门口等候。她红色的长发在微风中轻拂,面容平静,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的微光。“斯塔克先生,你来了。请跟我来,他们在后面的‘静谧花园’,那里更开阔,也方便照看。”
托尼板着脸,大步跟上,气势汹汹如同前去拆家的钢铁侠,只是没穿装甲。“情况到底怎么样?那黄……皮卡丘,没惹祸吧?莱克呢?有没有被吓到?那个艾米利奥有没有做什么?”
琴的步伐平稳,语气平和:“如我所说,情况稳定。皮卡丘的适应能力出乎意料地强。莱克最初有些害怕你生气,但很快就专注于照顾他的朋友了。艾米利奥……很兴奋,但遵守了规则。事实上,”她侧头看了托尼一眼,嘴角有极淡的笑意,“你可能需要亲眼看看。”
他们穿过一条被藤蔓覆盖的走廊,来到庄园后方一片开阔的、点缀着矮树丛和石凳的花园。这里显然经常被用作低龄孩童的户外活动区,地面柔软,玩具散落,阳光充足。
然后,托尼看到了那个让他一路提心吊胆的画面。
莱克坐在地上,皮卡丘蹲在他腿边,正用小爪子扒拉着一个彩色的、不会导电的软胶球。围着他们的,是五六个孩子,包括那个显眼的红发艾米利奥,让面团发酵的罗伯特,能让画笔自己动的杰西,以及另外两个托尼没见过的孩子。他们都坐成一个松散的圆圈,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中间的黄色小生物。
一个老师(不是琴)坐在稍外围,轻声引导着:“……所以,我们要像对待所有新朋友一样,慢慢来。看,莱克在教我们怎么和皮卡丘安全地打招呼。是不是要先伸出手,让皮卡丘闻一闻?”
莱克点点头,认真地示范。他先伸出手,手心向上,放在皮卡丘面前。皮卡丘嗅了嗅他的手指,然后主动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皮卡~”的惬意叫声。
“看,它认识莱克的味道,觉得安全。”老师继续道,“谁想下一个试试?记住,动作要慢,手心向上,不要从上面突然去摸它的头,那样可能会吓到它。”
艾米利奥第一个举手,小脸因为兴奋而发红,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我!我!我先!”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过去,摊开掌心,里面甚至体贴地没有凝聚任何小火苗。
皮卡丘好奇地看了看这个头发颜色像火焰的男孩,又抬头看看莱克。莱克鼓励地点点头:“艾米,暖暖的,好人。”
皮卡丘这才凑过去,小巧的黑鼻子快速地在艾米利奥掌心嗅了嗅,然后,它似乎对艾米利奥身上散发的那种温暖的能量场(尽管被努力压制着)产生了兴趣,不仅蹭了蹭他的手心,还伸出粉色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呀!它舔我了!”艾米利奥惊喜地低呼,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笑开了花,“凉凉的,痒痒的!它喜欢我!”
其他孩子羡慕地看着,纷纷举手想尝试。罗伯特也获得了皮卡丘的嗅闻和蹭蹭,杰西则因为特别安静,得到了皮卡丘一个歪头的注视。整个过程井然有序,孩子们又兴奋又克制,皮卡丘也显得放松而友好,只是偶尔脸颊闪过一丝无害的电火花,引来孩子们惊叹的抽气声,而非恐慌。
托尼站在花园入口,看着这一幕,满腔的怒火和焦虑,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噗嗤一下漏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点尴尬的余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预想中的鸡飞狗跳、灾难现场,变成了一个温馨的、关于如何与特殊新朋友相处的户外教学课。
琴在他身边轻声说:“查尔斯认为,这或许并非完全是坏事。皮卡丘的出现,以一种非常直观的方式,给这些孩子们上了一课——关于差异、关于耐心、关于尊重另一种生命形式的边界。你看,艾米利奥学会了控制自己的热量输出,罗伯特在思考皮卡丘可能喜欢什么口味的‘点心’,杰西在观察它的颜色和动作,想为它画一幅画。而莱克,他在学习承担责任,并向他人解释如何与他珍视的朋友相处。”
托尼沉默着。他看到莱克正认真地告诉一个想摸皮卡丘尾巴的小女孩:“尾巴,不能摸。会疼,皮卡丘也会吓到。”那副小大人的模样,让他心头微软。
“当然,”琴补充道,“安全仍是第一位的。我们已经加强了这片区域的绝缘措施,也有老师全程密切感知皮卡丘和孩子们的情绪波动。在确定它的行为模式完全稳定之前,它不能随意进入教学楼或接触更多复杂环境。这次……算是一个可控的、特殊的‘体验日’。”
这时,查尔斯·泽维尔操控着他的轮椅,从另一条小径无声地滑行过来,停在托尼身侧。“下午好,托尼。看来你的‘闪电突击’比预想的要平和地结束了。”
托尼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担心出乱子。”
“合理的担心。”查尔斯表示理解,目光投向花园里和谐的景象,“但有时,孩子们(包括非人类的那位)会给我们带来惊喜。汉克传输了初步数据,皮卡丘的存在似乎与莱克的能力场形成了某种良性循环,甚至……可能对莱克自身能力的稳定和细微控制有潜在助益。它像是一个专注的‘共鸣器’,让莱克无意识散发的场,有了一个明确且‘兼容’的焦点。”
托尼若有所思。他注意到,当莱克专注地向孩子们解释时,当他轻轻抚摸皮卡丘安抚它时,那种曾经难以捉摸的“心灵共鸣场”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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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变得……更加柔和、更加定向了。难道这只麻烦的电老鼠,还真是个“训练装置”?
“所以,”查尔斯微笑道,“或许我们可以将这次‘意外’视为一个契机。在确保绝对安全的前提下,允许莱克带着皮卡丘进行有限的、受监督的社交活动,既满足莱克的情感需求,也可能有助于他更好地理解和引导自己的能力。当然,前提是,某些过于冲动的‘走私’行为,不能再发生。”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托尼一眼。
托尼听懂了。这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也是给莱克一个机会。他看看花园里,莱克正把皮卡丘抱起来,向其他孩子展示它柔软的腹部皮毛(皮卡丘似乎很享受这种展示,四脚朝天,发出咕噜声),孩子们发出低低的、惊喜的欢笑。
“好吧,”托尼最终叹了口气,肩膀垮下来一点,“下不为例。而且,必须有详细的规则!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必须白纸黑字……呃,或者用图画形式,让莱克搞清楚!还有,那个艾米利奥,必须保持安全距离!至少……至少两米!”
查尔斯和琴都露出了微笑。他们知道,托尼的“不准”已经软化成了“有条件允许”。
“规则会制定的,托尼。”查尔斯保证,“现在,既然来了,何不过去打个招呼?你的儿子和他的‘黄色小麻烦’,看起来正需要一个父亲的认可——或者说,赦免?”
托尼犹豫了一下,整了整其实并不乱的衣领,迈步走向那个充满阳光、欢笑和一点点噼啪电火花的花园。
当他走近时,莱克第一个看见了他,小脸上的笑容瞬间被一丝紧张取代。他抱着皮卡丘站起来,怯生生地看着托尼:“爸爸……”
皮卡丘也看向托尼,耳朵动了动,似乎能感觉到莱克的情绪变化,它没有放电,只是发出了一个带着点试探和讨好的:“皮卡?”
艾米利奥和其他孩子也安静下来,看着这位传说中的钢铁侠,斯塔克工业的老板,以及此刻看起来面色有些严肃的莱克爸爸。
托尼在莱克面前站定,蹲下身,视线与儿子齐平。他看了看莱克不安的大眼睛,又看了看他怀里那只睁着乌溜溜眼睛、显得有点无辜的黄色电气鼠。
良久,他伸出手,不是去揪莱克的耳朵,也不是去抓皮卡丘,而是……轻轻揉了揉莱克的头发。
“下不为例,小麻烦。”他的声音低沉,但已没有了怒意,“还有,管好你的‘黄色小麻烦’,别让它把学校的电脑都弄死机了。回家再跟你算偷偷摸摸的账。”
莱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星辰。他知道,爸爸不生气了!他用力点头,把脸埋进托尼的肩膀,闷声说:“嗯!莱克错了。皮卡丘也错了。我们会乖!”
皮卡丘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缓和,它从莱克怀里探出头,对着托尼,友好地摇了摇它那闪电形状的尾巴尖,发出一个清晰的:“皮卡!”
托尼看着那根晃来晃去的闪电尾巴,再看看儿子重新灿烂起来的笑脸,心里最后那点余气也烟消云散。
也许,养孩子(外加一只幻想电老鼠)就是这样一场接一场的意外、惊吓和……意想不到的温暖。
他站起身,对好奇望着他的孩子们,努力挤出一个算是“和蔼”的笑容,然后转向闻讯赶来、略显紧张的几位老师:“那么,关于这位‘特别访客’在校期间的临时管理细则,我想我们需要尽快开个小会?顺便,关于那个绝缘放电游乐场的扩展方案,我有些想法……”
他的“闪电突击”,最终演变成了“黄色小麻烦”的首次官方外交成功,以及一场关于幻想生物与变种人儿童共处准则的紧急家长会。
托尼·斯塔克觉得,自己今天这趟超速行驶,值了——尽管他打死也不会承认这一点。
15. 极速冰淇淋与街区毛茸茸大巡游
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下午,时光流淌得比威彻斯特郡的溪流还要宁静。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静谧花园”的草地上投下斑驳光影,莱克和皮卡丘刚刚结束了一场备受监督但成功的“社交首秀”,正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在老师带领下进行安静的绘本阅读。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孩童,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皮卡丘身上特有的“温暖皮毛与静电”混合气息。
这份宁静,对于某些极速者而言,无异于一种慢镜头折磨。
皮特罗·马克西莫夫,代号“快银”,此刻正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棵橡树的阴影里,看着花园里那群小豆丁。他是被姐姐旺达(以及查尔斯教授温和但不容拒绝的建议)“送”来学校进行一些“情绪调节”和“社会责任实践”的。对他而言,这里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0.5倍速播放键。孩子们慢吞吞的动作,老师柔和的语调,甚至连风吹树叶的晃动,在他眼里都迟缓得令人发指。
他的目光落在了莱克,以及那只趴在他膝盖上打瞌睡的黄色电老鼠身上。斯塔克家的小崽子,和那个据说是“想”出来的宝可梦。皮特罗撇了撇嘴,他对托尼·斯塔克没什么特别好感(主要是觉得那铁壳人太吵太显摆),但这小家伙和他那黄毛宠物,算是这慢速世界里少数还有点意思的东西。尤其是上次,他看见这小鬼居然能让那个总是咋咋呼呼的火娃艾米利奥安安静静蹲着,就为了摸一下电老鼠的耳朵。
“想吃冰淇淋。” 皮特罗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随即,一个更“有趣”的念头跟了上来。他看着莱克认真听故事的侧脸,又看看那只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皮卡丘,嘴角勾起一个恶作剧的弧度。
“教授去开会了,琴在带高年级的能力控制课,其他老师……”他的目光扫过花园里那位正沉浸在故事中的老师,“……注意力很集中,但速度,太慢了。”
行动只在瞬息之间。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眨了一下眼,感觉到一阵微风掠过。对于花园里的老师和孩子们,他们只看到原本坐在莱克身边的皮特罗位置空了一下,然后又瞬间出现,手里多了……三个堆得高高的、已经开始融化的彩虹冰淇淋甜筒?而原本坐在那里的莱克和皮卡丘,不见了!
“皮特罗?”老师愕然抬头。
皮特罗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把两个甜筒塞给最近的两个目瞪口呆的孩子:“请你们的!慢慢吃!” 话音未落,人影再次消失。
“莱克呢?”老师猛地站起,环顾四周。
“老、老师……”一个眼睛尖的孩子指着花园外的小径尽头,那里似乎有一抹银发和一点黄色的影子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像错觉。“皮特罗哥哥……抱着莱克和皮卡丘……‘咻’一下!”
老师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按下了通讯器:“琴!皮特罗带走了莱克和皮卡丘!方向疑似校外!”
与此同时,在通往最近小镇的乡间小路上,景象截然不同。对于被夹在皮特罗臂弯里的莱克和蹲在他肩膀上的皮卡丘来说,世界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呼啸而过的色块和气流。莱克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的惊呼,就被灌了满嘴的风。皮卡丘更是吓得全身毛都炸了起来,尾巴笔直竖起,脸颊“噼里啪啦”爆出一串惊慌的电火花,但因为速度太快,电火花都被拉成了向后飞溅的金色光丝。
“放轻松,小子们!”皮特罗的声音在风中被拉得有些变形,但充满欢快,“带你们体验一下真正的速度!目标:镇上那家‘奶牛天堂’冰淇淋店!招牌巨无霸彩虹球,绝对比学校营养餐带劲!”
几秒钟后(对皮特罗而言是一段不短的悠闲跑程),他们“刹停”在了一家装潢可爱、飘着甜腻香气的冰淇淋店门口。皮特罗把还有点晕乎的莱克放下,顺手捋了捋皮卡丘炸开的毛(被静电滋了一下手指,浑不在意)。“到了!欢迎来到现实世界的美味角落!”
莱克晃了晃小脑袋,紧紧抱住终于找回平衡、但仍警惕地竖着耳朵的皮卡丘,大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周围陌生的街道和店铺。但随即,冰淇淋店橱窗里那些五颜六色、堆成小山状的冰淇淋模型,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冰……淇淋?”他咽了口口水,忘记了害怕。
“没错!走,皮特罗哥哥请客!”快银打了个响指,一阵风似的卷进店里,又在店员惊讶的目光中瞬间出现在柜台前,手指飞快地点过菜单,“这个,这个,还有那个超级彩虹碗!多加糖屑和巧克力酱!三份!哦不,四份!”他想起了肩上的黄毛小东西。
等待制作的片刻(对皮特罗来说漫长如年),莱克抱着皮卡丘站在店门外,好奇地张望。小镇的午后宁静悠闲,行人不多。皮卡丘也逐渐放松,从莱克怀里跳下来,蹲在路边,好奇地看着爬过砖缝的一只蚂蚁。
然后,变化开始了。
先是街对面面包店橱窗下,一只正在打盹的虎斑猫,忽然抬起头,耳朵转向冰淇淋店的方向,鼻子耸动。它站起身,轻盈地跳过矮篱,穿过街道,悄无声息地来到莱克脚边,蹭了蹭他的小腿,发出绵长的“喵呜”声。
接着,隔壁书店的窗台上,一只玳瑁猫探出了头。巷子口的垃圾桶旁,三只原本在争抢食物的流浪猫同时停止了动作,齐刷刷扭头。民居院落里,一只胖乎乎的橘猫奋力爬上了墙头。仿佛有无形的信号在空气中传递,短短一两分钟内,六七只猫从各个角落出现,汇聚到冰淇淋店门口。它们没有争吵,没有炸毛,只是安静地围在莱克身边,或坐或卧,眼神温顺,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形成了一个毛茸茸的“护卫圈”。
皮卡丘对这群突然出现的“大猫”有些警惕,伏低身体,尾巴绷直,脸颊微红。但猫咪们似乎对它没什么兴趣,只是偶尔瞥一眼这个黄色的、带电的陌生小生物,注意力更多集中在莱克身上。
莱克却很高兴,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轮流抚摸靠得最近的几只猫咪的脑袋。“猫猫……好多。”他咯咯笑起来。
皮特罗端着四个堆成小山的冰淇淋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莱克被一群猫围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皮卡丘则像个紧张的小卫兵,挡在莱克和猫群之间,尾巴上的电光若隐若现。
“哇哦,小子,你这吸引力还真是不分物种啊。”皮特罗吹了声口哨,把最大的那个彩虹碗递给莱克,一个插着小伞的迷你甜筒小心地放在皮卡丘面前(皮卡丘好奇地嗅了嗅,然后尝试性地舔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自己则拿着另外两个,左右开弓。
就在这时,高空传来一声尖锐的唳叫。一只游隼的身影出现在小镇上空,开始绕着冰淇淋店所在的街区盘旋,一圈,两圈,越飞越低,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下方被猫群围绕的莱克。
街上的行人终于注意到了这不寻常的一幕:一个银发少年和一个小男孩在吃冰淇淋,男孩身边围着一群不同品种、异常安静的猫,天上还有只猛禽在盘旋警戒,外加一只正在试图把整个小脑袋埋进甜筒里的黄色不明生物……
“妈妈,看!好多猫猫!还有黄色的大松鼠!”一个被牵着手路过的小女孩兴奋地指着。
“那是……老鹰?它在干什么?”
“那个黄色的东西是什么?新出的电子宠物吗?怎么还会动?”
议论声渐渐响起,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皮特罗舔掉嘴角的冰淇淋,皱了皱眉。“啧,有点太显眼了。”他倒不是怕被普通人围观,主要是担心琴或者教授那边追过来太快,他的“偷渡冰淇淋之旅”就要提前结束了。
店内,年轻的店员也扒在玻璃窗上往外看,一脸惊奇,然后犹豫着是不是该报警,或者给动物保护机构打电话。
而这一切,已经通过数个渠道,几乎实时地传递到了托尼·斯塔克那里。
斯塔克大厦实验室,刺耳的警报声取代了平日的爵士乐。
“Sir!”贾维斯的声音罕见地拔高,“多重警报!泽维尔学校报告莱克少爷与皮卡丘被皮特罗·马克西莫夫非授权带离!小镇治安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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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捕捉到对应影像,地点‘奶牛天堂’冰淇淋店外!卫星图像确认游隼活动异常,锁定同一区域!此外,该街区宠物及流浪猫行为分析显示异常集群现象,中心坐标——莱克少爷!”
光屏上分块显示着:学校老师焦急的通话记录、小镇摄像头拍到的模糊画面(一大群猫围绕着两个吃冰淇淋的身影)、卫星热成像图(一个明显的人类幼崽热源,一堆小型哺乳动物热源,一个高速移动的银发热源,以及高空一个鸟类热源),还有一张路人拍到的、稍微清晰点的照片——莱克正抱着一只三花猫,笑得很开心,皮卡丘在旁边舔甜筒,快银在背景里模糊得像一道影子。
托尼看着这些信息,额头上迸出了熟悉的青筋。但他这次没有立刻暴走,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用力按在太阳穴上。
“……皮特罗·马克西莫夫。”他咀嚼着这个名字,“那个跑得很快的小子。他带莱克去……买冰淇淋。还引来了全镇的猫和那只阴魂不散的鸟。”
“需要立刻联系查尔斯教授,或启动马克装甲前往拦截吗?”贾维斯询问。
托尼正要说话,另一条加密通讯接了进来,是查尔斯·泽维尔。教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但并没有慌乱:“托尼,我想你已经知道了。皮特罗的……一时兴起。我已经定位了他们,琴正在赶过去,她会处理。皮特罗没有恶意,只是速度太快,想法有时候跟不上。”
“没有恶意?”托尼从牙缝里说,“他把我儿子和那只电老鼠从学校里‘偷渡’出去,暴露在公共视线下,还招来了一支猫科动物大军和空中侦察机!这叫没有恶意?!”
“我会确保莱克和皮卡丘安全返回,并对皮特罗进行相应的……引导。”查尔斯保证,“事实上,从另一个角度看,这再次验证了莱克能力的辐射范围和在非受控环境下的表现。数据很有价值。”
“我不想我的儿子成为你的‘有价值数据’来源,查尔斯!尤其是在冰淇淋店门口被围观的情况下!”托尼低吼,“告诉那个银发小子,如果他再敢碰我儿子一根头发,我就给他的跑鞋装上反推进器,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相对静止’!”
“我会转达的。”查尔斯似乎轻轻笑了一下,“不过托尼,从图片看,莱克玩得很开心。有时候,一点小小的、受控的冒险,或许是成长的一部分。当然,方式必须改正。”
通讯结束。托尼盯着光屏上那张路人拍的照片,莱克抱着猫,笑容灿烂无邪,皮卡丘糊了半脸冰淇淋,快银的背影潇洒不羁(欠揍),周围毛茸茸一片,天上还有个黑点。
这混乱、荒唐、令人血压飙升的画面。
他看了很久,最终,重重地靠回椅背,对贾维斯挥了挥手:“撤销警报级别。持续监控,等琴把他们带回去。”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还是那张照片。
“冰淇淋……”他喃喃道,“……那家的彩虹球,是不是加了太多色素?”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不过,那小子笑起来,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他决定,等莱克回来,一定要好好“审问”一下那冰淇淋的味道。至于皮特罗·马克西莫夫?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给学校捐建一个专用的、超级坚固的“极速者发泄跑道”,免得那小子下次无聊了,又打他家小麻烦的主意。
而小镇上,琴·葛蕾的红发身影刚刚出现在街角。猫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优雅地散去。游隼也唳叫一声,冲入云霄。皮特罗三两口吞掉剩下的冰淇淋,对莱克眨了眨眼:“看来导游时间结束了,小乘客们。准备好‘返程航班’了吗?”
莱克抱着终于吃完甜筒、心满意足打着嗝(带微小电火花)的皮卡丘,看着琴老师走近,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笑意,用力点了点头。
一次极速的、甜蜜的、毛茸茸的混乱冒险,就此落幕。只在托尼·斯塔克的监控日志和某些小镇居民的手机相册里,留下了些许证据。
16. 冰淇淋外交的余波与能力场的新变量
皮特罗·马克西莫夫的“极速冰淇淋偷渡行动”最终以琴·葛蕾的及时“接管”和温和训诫告终。莱克和皮卡丘被安全送返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脸上还带着未消的兴奋和一点点彩虹糖屑。皮特罗则被查尔斯教授留下来,进行了一场关于“速度与责任”、“冲动与后果”的、颇为漫长的心灵对话(对快银来说,大概像过了几个世纪)。
然而,这次短暂的“越狱”所带来的涟漪,却远未平息,尤其在托尼·斯塔克这边。
斯塔克大厦顶层实验室,气氛比平常凝重了三分。托尼面前的环形光屏上,并列显示着几组数据和图像:莱克在冰淇淋店外被猫群环绕的高清截图(贾维斯从某个路人社交媒体上“借”来的)、皮卡丘舔食甜筒时的生物电场微弱波动图谱、游隼盘旋时的轨迹热成像,以及最让托尼眉头紧锁的——一组对比数据。
“贾维斯,把莱克常态下的生物场波动,和在冰淇淋店被猫群包围、皮卡丘靠近、游隼盘旋时的生物场波动,做叠加对比分析。”托尼手指敲击着控制台,眼神锐利。
光屏上,三条不同颜色的波形图开始同步滚动、叠加。代表莱克常态的蓝色波形平缓而稳定。代表皮卡丘近距离存在的黄色波形则显示出一种有规律的、温和的“共鸣”脉冲,像是给蓝色波形镀上了一层活跃的金边。而代表“猫群+游隼”环境下的红色波形,则出现了明显的不规则峰值和频率扰动。
“分析结果显示,Sir,”贾维斯汇报道,“当莱克少爷处于多个强烈‘关注源’——尤其是非人类、情绪表达相对直接的生命体——同时环绕的环境时,其无意识散发的‘心灵共鸣场’会出现复合性增强和频段拓宽。简言之,吸引的‘观众’越多、越专注,他的‘场’就越活跃,辐射范围也可能略有扩大。皮卡丘的存在,似乎充当了一个高效的‘场放大器’或‘稳定锚点’,它本身的生物电场与莱克的场产生了某种协同效应。”
托尼抱起手臂,盯着那复杂的波形:“也就是说,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是莱克吸引动物,皮卡丘增强这种吸引,而更多的动物关注反过来又刺激了莱克的能力场……一个潜在的正反馈循环?上次在学校花园还没这么明显。”
“是的,Sir。在学校环境,孩子和老师的注意力是分散的,且人类思维复杂,对莱克的‘场’响应模式不同。而在小镇街头,猫群的聚集意图单一(亲近莱克),游隼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监视/守护),这种纯粹而强烈的‘指向性关注’,可能更易引发莱克能力的共振。皮卡丘则像是一个……内置的共鸣器,将这种效应放大了。”
“所以我们不仅有个人形动物磁铁,现在这个磁铁还配了个超级充电宝和信号增强器?”托尼感到一阵头疼,“这要是下次他带着皮卡丘去中央公园野餐,是不是得把半个纽约动物园的毛茸茸都招来?外加空军编队?”
“概率不容忽视,Sir。”
托尼在实验室里踱起步来。最初的恼火(针对皮特罗)已经过去,现在占据他思维的是更深的忧虑和……科研人员的好奇。“查尔斯那边有什么新结论吗?关于这种‘增强效应’?”
“泽维尔教授分享了汉克·麦考伊博士的初步观察报告,”贾维斯调出另一份文件,“报告认为,皮卡丘作为莱克‘幻想具现化’的产物,两者之间存在深层次的能量和精神联结。皮卡丘不仅是独立生命体,也像是莱克部分能力的‘外延’或‘具象化触角’。它可能在不自觉中,帮助莱克梳理和导引那些无意识散发的场能,使其更‘有序’,从而更容易被其他生物感知和响应。这或许解释了为何在皮卡丘出现后,莱克吸引动物的现象变得更具指向性和规模性。”
“帮助梳理?外延?”托尼停下脚步,“听起来这黄毛电耗子不只是个宠物,还是个……活体辅助装置?那它对莱克有反作用吗?会不会过度消耗莱克?或者……影响莱克的精神状态?”
“目前监测数据显示,莱克少爷与皮卡丘共处时,各项生理指标平稳,情绪积极,睡眠质量甚至略有提升。未发现透支或负面影响。相反,有迹象表明,这种‘协作’可能有助于莱克更早地、无意识地建立对他自身能力的细微感知。”贾维斯停顿了一下,“当然,长期影响仍需观察。”
托尼走到窗前,俯瞰着纽约的夜景。玻璃上反射出他沉思的脸。莱克的能力像一棵正在以惊人速度生长、且不断抽出意想不到新枝的树。吸引动物,安抚变种人情绪,现在又加上“幻想具现化”和“场增强效应”。每一“枝”都带来新的可能,也带来新的麻烦和未知风险。
“我们不能被动反应。”托尼转过身,语气坚决,“必须主动建立模型,预测边界。贾维斯,启动新项目,代号‘共鸣场拓扑学’。我要你整合所有数据——莱克的生物数据、皮卡丘的电场数据、不同动物聚集时的环境数据、甚至包括艾米利奥那些变种人孩子靠近时的能量读数——建立一个动态模型。模拟莱克在不同环境、不同情绪状态、有无皮卡丘在场的情况下,其能力场的强度、范围、以及可能引发的‘聚集效应’等级。我要风险预警,至少要能提前预判‘可能引发街区级猫群围观’或‘招来猛禽巡逻’的情况。”
“这是一个高度复杂的多变量非线性模型,Sir。”贾维斯提醒,“需要海量数据支持和持续的机器学习优化。”
“那就开始收集!在不干扰莱克正常生活的前提下,最大化数据采集。那个恐龙背包的传感器阵列升级计划可以提上日程了,要更微型、更全面。还有,跟汉克合作,在泽维尔学校莱克常去的区域,以及我们家里,布置一些非侵入式的环境监测点。”托尼的思路飞速运转,“另外,关于皮卡丘……我们需要一个更全面的‘辅助装置’评估。它除了放电和吃树果饼干,到底还能做什么?它对莱克的‘梳理’作用具体机制是什么?有没有可能……通过它,来间接引导或‘训练’莱克的能力?”
这个想法让托尼眼睛一亮。也许这只麻烦的电老鼠,不仅是麻烦,也是一把钥匙。
就在这时,佩珀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显然是给熬夜的托尼准备的。“还在想下午的事?”她把牛奶放在工作台上,目光温和。
“在想怎么给咱们家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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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自走毛茸茸及幻想种磁铁’配上安全带和导航系统。”托尼叹了口气,接过牛奶,“查尔斯和汉克认为皮卡丘可能是莱克能力的延伸和稳定器。我在想,能不能反过来利用这一点。”
佩珀在他旁边坐下:“你打算怎么做?别又是什么极端的技术手段,托尼。莱克需要的是理解和引导,不是更多的监控和测试。”
“我知道,我知道。”托尼喝了一口牛奶,“不是测试,是……辅助学习。就像学走路需要学步车。如果皮卡丘真的能帮莱克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自己的能力,那我们也许可以设计一些安全的、游戏化的‘情境’,让莱克在皮卡丘的陪伴下,无意中学习如何收束、如何定向、甚至如何暂时‘关闭’那个吸引动物的场。至少,学会别在吃冰淇淋时召唤全镇的猫。”
佩珀思考了一下:“如果是游戏的方式……莱克应该会喜欢。但必须确保绝对安全,不能有任何压力。”
“当然!绝对是自愿、有趣、奖励丰厚的。”托尼保证,“比如,我们可以设计一个‘安静寻宝’游戏,让莱克和皮卡丘在房间里找东西,但如果皮卡丘脸颊的电光超过某个阈值(代表莱克场太活跃,可能吸引窗外的鸽子),游戏就暂停,直到‘电量’降下来。或者,在学校的‘静谧花园’搞个‘朋友聚会’,邀请艾米利奥他们,但目标是如何让大家(包括皮卡丘)都保持平静愉悦,而不是过度兴奋。”
佩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听起来……有点像正向行为强化。可以试试。但托尼,你必须答应我,如果莱克表现出任何不适或抗拒,立刻停止。他的快乐和心理健康比任何能力控制都重要。”
“我保证,CEO女士。”托尼举起手,“一切以莱克的感受为准。”
计划初步成型。托尼感到肩上的重压似乎轻了一点点。前路依然布满未知,但至少,他们不再是被动地应对一个接一个的意外,而是开始尝试绘制地图,摸索指南。
他看向实验室一角,那里放着莱克之前做的丑萌黏土钢铁侠和那幅微微发光的抽象画。旁边,又多了一个新的展示品——快银“偷渡事件”后,莱克用学校手工课材料做的一个简陋的、银发小人(代表皮特罗)和一个小黄点(代表皮卡丘)站在一个棕色圆饼(代表冰淇淋)旁边的立体贴画。莱克称之为“皮特罗哥哥和皮卡丘的冰淇淋冒险”。
混乱、意外、麻烦不断。
但这就是他的生活,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小麻烦”和由这些麻烦带来的、同样不可思议的温暖与成长。
托尼将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对贾维斯说:“好了,开始吧。‘共鸣场拓扑学’项目,启动。另外,给汉克发个协作邀请,还有,提醒我明天记得去那家‘奶牛天堂’尝尝他们的招牌彩虹球到底什么味。”
他得亲自评估一下,那冰淇淋是否值得引发一场“毛茸茸街区巡游”。如果味道一般,他或许该考虑收购那家店,改进配方,从源头上减少诱惑。
当然,这只是商业考量。绝对和他想尝尝儿子觉得好吃的冰淇淋是什么味道,没有半点关系。
绝对没有。
17. 当科技巨人遭遇最古老的敌人:幼儿肠胃炎
托尼·斯塔克雄心勃勃的“共鸣场拓扑学”与“游戏化能力引导”计划,尚在贾维斯的虚拟沙盘中勾勒着精密模型,连第一行代码都未曾写下,便被一个最古老、最普遍、也最让高科技束手无策的敌人击溃在起跑线上——一个三岁幼儿脆弱的消化系统。
“奶牛天堂”冰淇淋店的招牌彩虹巨无霸球,对于银发极速者皮特罗而言是瞬间补充糖分的快乐源泉,对于皮卡丘是新奇美味的异世界甜品初体验,但对于年仅三岁、脾胃娇嫩的莱克来说,无异于一场混合了过量乳脂、糖分、人工色素和冷刺激的“肠胃风暴”。
症状在返回斯塔克大厦几小时后悄然显现。起初莱克只是显得有些蔫蔫的,不像往常那样追着皮卡丘或“星期五”满屋跑。佩珀最先察觉不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微烫。
“托尼,莱克好像有点发热。”佩珀的声音带着担忧。
托尼正沉浸在新的绝缘材料数据中,闻言抬头,瞬间切换到“扫描模式”:“贾维斯,远程体温。”
“莱克少爷体表温度37.8摄氏度,并有上升趋势。红外成像显示腹部区域有异常热团。心率稍快,活动水平显著降低。”
托尼立刻放下工作走到莱克身边。小家伙蜷在沙发上,抱着一个靠垫,小脸有点发白,眉头微微蹙着,往日亮晶晶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汽,没什么精神。皮卡丘不安地蹲在沙发扶手上,看看莱克,又看看托尼,耳朵耷拉着,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困惑的“皮卡?皮卡?”声,它敏锐地感觉到小主人的“能量场”变得微弱而紊乱。
“肚子不舒服吗,小麻烦?”托尼蹲下,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莱克点点头,小手按在肚子上,声音带着点委屈:“肚肚……疼。咕噜咕噜。” 他形容着肠鸣。
托尼的心揪了一下。他见过莱克摔倒磕碰,见过他被突然的声响吓到,但这种因为生病而显出的脆弱和不适,是另一种更让人无力的感觉。他精通反应堆物理、纳米科技、人工智能,可以设计出抵御导弹的战甲,却无法用任何科技手段瞬间抚平一个孩子肠胃的绞痛。
“应该是冰淇淋吃多了,又吹了风,着凉加上消化不良。”佩珀已经做出了最可能的判断,她比托尼更有育儿经验,“我去拿体温计和儿童退烧贴。托尼,帮我把医药箱拿来,里面有益生菌和适合幼儿的温和肠胃药。”
医药箱?托尼愣了一下。他的实验室里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生物监测和急救设备,甚至有为马克装甲驾驶员准备的强效战场医疗包,但那个标着绿色十字的普通家用塑料医药箱……他好像只在刚搬进来时瞥见过一次,放在某个储物柜的高处。
“贾维斯!医药箱位置!”
“主卧室衣帽间左侧储物柜,从上往下数第二格,Sir。”
托尼几乎是用冲刺的速度取来了医药箱。打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儿童专用药品、不同尺寸的创可贴、消毒棉签、体温计……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养育一个孩子,需要对抗的不只是想象中的超自然威胁或外部危险,更多的是这些琐碎却真实的生理困扰。
佩珀熟练地给莱克量了体温——38.2摄氏度。她用温水毛巾给他擦脸和手脚物理降温,贴上退烧贴,然后按照说明书准备了适量的益生菌冲剂。莱克很乖,虽然因为不舒服而哼哼唧唧,但还是小口喝掉了味道并不算好的药水。
“皮卡丘……”莱克喝完药,朝他的黄色小伙伴伸出手。
皮卡丘立刻跳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不再像往常那样活泼地蹦跳。它似乎知道莱克不舒服,只是轻轻用脑袋蹭了蹭莱克发烫的小手,然后安静地蜷缩在他腿边,将自己暖烘烘、毛茸茸的身体贴近莱克的肚子,仿佛想用体温帮他缓解不适。它脸颊的电光变得极其微弱且稳定,不再有活泼的跳跃,像是一盏调节到最低亮度的夜灯。
托尼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他让贾维斯调出详细的监测数据:“全面扫描,排除其他感染源。分析冰淇淋成分可能带来的影响。模拟最佳物理降温方案。监测皮卡丘靠近是否对莱克有异常生物效应。”
“扫描完成,Sir。未发现病毒或细菌感染典型标记。症状与急性胃肠功能紊乱伴低热高度吻合,大概率与摄入过量冷食及高糖高脂食物有关。皮卡丘的生物电场目前处于极低频稳定状态,其靠近未对莱克造成额外负担,相反,莱克的心率和呼吸频率在皮卡丘贴近后略有趋稳迹象,可能源于熟悉的陪伴带来的心理安抚。”
至少这电老鼠没添乱,还有点用。托尼稍稍松了口气。他笨拙地学着佩珀的样子,用温水浸湿另一块小毛巾,轻轻敷在莱克的额头上。莱克半闭着眼睛,感受着额头的凉意和肚子上皮卡丘的温暖,小声说:“爸爸……凉凉的,舒服。”
“嗯,舒服就好。”托尼干巴巴地回应,动作僵硬却异常轻柔。他从未如此细致地照顾过生病的人,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有点无措,但看着莱克依赖的眼神,又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充盈胸腔。
夜幕降临,莱克的体温在退烧药和物理降温的作用下,艰难地回落至37.5度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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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肚子仍时不时咕噜作响,精神萎靡。他睡得并不安稳,偶尔会因为腹痛在睡梦中抽泣或惊醒。每一次,佩珀或托尼都会立刻赶到床边,轻声安抚,替他揉揉肚子(托尼在贾维斯指导下学习了正确的轻柔画圈按摩方向)。皮卡丘则几乎寸步不离,整夜都守在莱克枕边,每当莱克不安动弹时,它就会发出极其轻柔的、近乎哼唱的“皮卡……皮卡……”声,尾巴尖偶尔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安抚性的柔和电光。
托尼几乎彻夜未眠。他让贾维斯持续监测莱克的各项生命体征,并调出了所有关于儿童急性胃肠炎的医学资料进行恶补。他了解到这通常是个自限性疾病,关键在于防止脱水、适当退热和等待肠胃功能自行恢复。他命令厨房准备了最清淡的米汤和电解质水,并严格规划了接下来几天的饮食方案。
“这就是你阻止我执行‘共鸣场’计划的招数吗?”深夜,托尼对着虚拟屏幕上莱克起伏的呼吸曲线,低声自言自语,“用最原始的方式提醒我,他首先是个需要细心照料的孩子,然后才是……别的什么。”
他看向床边。佩珀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手还轻轻搭在莱克被子上。皮卡丘蜷成一个小黄球,紧挨着莱克。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这一大两小(加一黄)的身影上,宁静而脆弱。
托尼所有的宏伟计划、精密模型、科技手段,在这一刻都显得遥远而次要。当前最重要、最艰巨的任务,是陪这个小家伙熬过这个肠胃不适的夜晚,确保他补充足够水分,体温不再反复。
他关掉光屏,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学着佩珀的样子,轻轻拍着莱克的背。动作依然有些笨拙,但足够轻柔。
“快点好起来,小麻烦。”他极轻地说,“等你好了……爸爸带你去吃更好的冰淇淋。只吃一小口的那种。”
当然,这话不能让佩珀听见。
至于“共鸣场拓扑学”和“游戏化引导”?它们会继续研发,但托尼心里清楚,无论莱克拥有多么不可思议的能力,他成长道路上最常面对的,或许就是这样一场场突如其来的感冒、发烧、肚子疼。而他和佩珀需要准备的,不仅仅是应对超常事件的方案,更是无数个这样平凡的、守护的夜晚。
皮卡丘在睡梦中动了动耳朵,仿佛在表示赞同。它那微弱的、稳定的生物电场,如同夜灯般,柔和地笼罩着它生病的小主人。
斯塔克大厦的这个夜晚,没有毛茸茸大军,没有空中侦察,只有最寻常的疾病与最不寻常的温情守护。对于托尼·斯塔克而言,这或许是比应对任何变种能力或幻想生物都要深刻的一课。
18. 当钢铁之心学会熬一碗白粥
莱克的这场“冰淇淋肠胃风暴”,如同一次微型的、却足够深刻的系统宕机,让斯塔克大厦顶层所有精密的科技造物和雄心勃勃的超级计划,都暂时让位于最基础的生理需求修复程序。
托尼·斯塔克度过了人生中最手忙脚乱、也最具“挫败感”的三十六小时。他的地下实验室前所未有地冷清,因为它的主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了儿童房和开放式厨房。贾维斯依然在后台默默运行着“共鸣场拓扑学”的初步建模,但托尼关注的焦点,已经从复杂的能量波形,彻底转移到了几个更实际的读数上:体温、心率、饮水摄入量,以及(在佩珀的坚持下,通过儿童专用智能马桶盖传感器获取的)排泄物基础成分分析。
“益生菌补充后,肠道菌群活跃度指标有回升趋势,但消化酶水平仍偏低。”托尼盯着悬浮在厨房中控台上的数据图,眉头紧锁,仿佛在分析马克装甲的推进器故障,“米汤的接受度良好,但电解质水摄入不足。需要增加趣味性……或者调整渗透压?”
他面前不是反应堆原型,而是一个智能恒温炖锅,里面正咕嘟着严格按照营养学和儿童肠胃炎食谱熬煮的、稀烂的白米粥。托尼手里拿着的也不是激光校准器,而是一个长柄木勺,正以一种过于严谨、仿佛在进行化学实验滴定般的姿态,缓慢地搅拌着粥液,防止粘底。
“托尼,”佩珀从他身后经过,手里拿着给莱克换下来的、被汗微微浸湿的睡衣,忍不住提醒,“粥快被你搅成米糊了,而且……你开了定时器吗?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精确的火候和充分的糊化是确保易消化的关键!”托尼头也不回,目光在炖锅温度曲线和旁边光屏上显示的“最佳婴幼儿病期粥品粘度参数”之间来回移动,“贾维斯,当前粘度与目标值还有多少偏差?”
“偏差在可接受范围内,Sir。但根据经典食谱建议,此时可以加入极少量的、碾碎的熟蛋黄以补充蛋白质和脂肪,前提是莱克少爷没有过敏史且肠胃接受度测试通过。”
“收到。执行‘微量蛋黄添加’协议。”托尼如临大敌,从旁边一个恒温小碟里,用特制的小型精密电子秤称取了0.8克碾得极其细腻的熟蛋黄粉,小心翼翼地撒入粥中,再次搅拌均匀。那专注程度,不亚于为马克装甲添加一种新型振金合金。
佩珀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软成一片。她知道,这是托尼面对无法用芯片和电弧解决的事情时,独有的、笨拙却竭尽全力的应对方式。他不能像治疗战甲损伤那样用纳米机器人修复莱克的肠道,就只能试图用他唯一擅长的方式——极致的数据化和过程控制——来参与照料。
莱克躺在客厅临时铺成的“病号沙发床”上,身上盖着轻软的毯子。高烧已经退了,但低热和肠胃不适仍在纠缠,让他没什么力气,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或半睡半醒。皮卡丘成了最忠实的“病床守卫”。它不再玩闹,几乎寸步不离。当莱克睡着时,它就安静地蜷在莱克脚边或沙发扶手上,将自己变成一个暖烘烘、毛茸茸的恒温垫。当莱克因为腹痛或口渴醒来,发出不舒服的哼唧时,皮卡丘会立刻凑过去,用凉凉的小鼻子碰碰莱克的手或脸,发出短促而关切的“皮卡?”,然后用脑袋拱来水杯(当然,是智能防摔水杯),或者用尾巴轻轻拍打莱克的手臂,仿佛在说“我在这里”。
更微妙的是,托尼和贾维斯都监测到,在莱克生病的这段时间里,皮卡丘自身的生物电场模式发生了显著变化。那些活泼的、跳跃的、带着玩闹性质的电火花几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低频、稳定、如同背景辐射般的温和场。这种场似乎与莱克因病而变得微弱、波动的不适状态产生了某种同步,非但没有加重负担,反而像一层无形的、柔软的缓冲垫,包裹着莱克。汉克远程分析数据后推测,这可能是皮卡丘作为莱克“能力外延”的一种本能反应,在主体虚弱时自动切换到“最低功耗安抚模式”。
“它……在照顾他。”托尼观察着数据,低声对佩珀说。语气复杂,有惊讶,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动容。
“动物有时候比我们想象得更懂得陪伴。”佩珀轻轻抚摸皮卡丘的后背,黄皮耗子舒服地眯了眯眼,但注意力仍在莱克身上。
精心熬煮的白粥被托尼以近乎呈送圣品般的姿态端到莱克面前。他笨拙地舀起一勺,仔细吹凉,递到莱克嘴边。“小麻烦,尝尝看,斯塔克特制病号康复粥,富含精确计算的碳水化合物和必要微量元素。”
莱克没什么胃口,但看着爸爸紧张又期待的眼神,还是张开了嘴,小口咽下。粥煮得确实软烂适口,带着纯粹的米香。
“怎么样?”托尼盯着他,像是等待实验结果的科学家。
莱克慢慢嚼了嚼,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微小的笑容:“嗯……好吃。爸爸做的。”
短短几个字,让托尼心头猛地一松,一种奇异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比他成功完成一次亚轨道飞行测试还要强烈。他继续一勺一勺,耐心地喂着,动作也逐渐从僵硬变得稍微自然了些。
“慢点吃,还有。”他的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喝下半碗粥后,莱克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精神似乎也好了些。他靠在枕头上,看着守在旁边的皮卡丘,又看看围着自己的托尼和佩珀,小声说:“莱克生病,让大家担心了。”
佩珀立刻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只要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就不担心了。”
托尼也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很轻地揉了揉莱克的头发:“下次想吃冰淇淋,告诉爸爸,我们买小的,慢慢吃。不准再跟着银发小子乱跑,一口气吃那么大一坨。”
莱克乖乖点头,伸出小手指:“拉钩。”
托尼愣了一下,随即伸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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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小指,勾住那细细软软的手指,完成了这个古老的、毫无科技含量的契约仪式。
就在这时,查尔斯·泽维尔的通讯请求接了进来,背景是学校的书房。教授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关切:“托尼,佩珀,莱克情况怎么样?皮特罗非常自责,他已经……嗯,绕着学校操场跑了大概五百圈来表达歉意。”
“烧退了,刚喝了点粥。”托尼汇报,语气平静了许多,“告诉他,下不为例。还有,跑圈的时候注意别掀起龙卷风。”
查尔斯微笑:“我会转告。另外,关于莱克生病期间的一些数据,汉克和我注意到一些有趣的现象。皮卡丘的生物场调节,似乎揭示了一种我们之前未察觉的、莱克能力中‘被动适应性’的一面。当主体处于虚弱或不适状态时,这种能力并非消失或失控,而是会倾向于转化为一种更内敛、更具保护性的模式,而皮卡丘作为延伸部分,敏锐地响应并放大了这种模式。这或许意味着,莱克的能力本身就具有一定的自我保护机制,以及与外界互动的动态平衡能力。”
托尼若有所思。这倒是意外收获。莱克的能力不是个简单的开关,而是一个复杂的、具有反馈调节的“系统”。生病,反而让他们窥见了这个系统在压力下的另一种状态。
“这听起来像个好消息,”佩珀说,“至少说明他的能力不是完全不受控的野兽。”
“可以这么理解。”查尔斯点头,“当然,我们仍需谨慎观察。好好照顾莱克,让他充分休息。学校这边,等他完全康复后,随时欢迎他回来。”
通讯结束。托尼回头,看到莱克已经又睡着了,呼吸平稳。皮卡丘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自己团得更紧,贴着莱克。
危机似乎正在过去。这场由冰淇淋引发的、最普通的儿童疾病,像一次突如其来的系统压力测试,考验了斯塔克家的应急能力,也意外地测试了莱克与皮卡丘之间联结的韧性。托尼那些宏大的科技引导计划暂时搁浅,但他学会了熬一碗能入口的白粥,理解了数据之外的温度和陪伴的重要性,也看到了儿子能力中未曾显现的、柔软的一面。
他关掉中控台上还在分析粥品营养的数据流,示意贾维斯调暗客厅的灯光。然后,他走到沙发边,在佩珀身旁坐下,静静地守着他们生病的小儿子,和那只忠诚的、发着微光的黄色守护者。
也许,“共鸣场拓扑学”和“游戏化引导”仍然需要,但托尼现在觉得,或许更重要的课题,是学习如何更好地守护这份柔软,如何在必要的时候,放下钢铁战甲和全息界面,仅仅作为一个父亲,去熬一碗粥,勾一次手指,安静地陪伴。
这堂课,对他来说,比任何高等物理或工程学都要复杂,也都要珍贵。
窗外,纽约的夜幕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斯塔克大厦的顶层,只有宁静的守护,和渐渐回归平稳的、细微的呼吸声。
19. 当星条旗遭遇三岁鼻涕泡
复仇者联盟的内部通讯线路,通常用于协调全球性威胁、外星入侵预警,或者争论谁该负责清理昆式战机机库的比萨盒。今天,它传送的却是一条语气略显无奈、带着老派简洁风格的信息:“托尼,我在大厦楼下。需要跟你谈谈……关于神盾局最新共享的一些‘变种人活动评估报告’。能上去吗?”
发信人:史蒂夫·罗杰斯。
托尼·斯塔克正半跪在客厅地毯上,面前摊着一本巨大的、立体的《野生动物图谱》。他一手举着一个会发出狼嚎声的玩具模型,另一只手小心地护着趴在他膝头、鼻子还有些红通通的莱克。皮卡丘则蹲在摊开的书页上,对着上面一幅非洲狮的彩图,好奇地伸出爪子拍了拍,脸颊“噼啪”闪出一小串电火花,似乎想跟这不会动的“大猫”打个招呼——幸好书是特殊涂层防电的。
“队长?”托尼瞥了一眼贾维斯投影在空气中的信息,眉头都没动一下,“告诉他密码,让他自己上来。顺便,贾维斯,把西翼会议室收拾一下,别让他看到我上个月拆了当零件的那张古董桌子……算了,他看到也没事,反正他会说教。”
几分钟后,电梯门无声滑开。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穿着那身常服,而非星条旗制服——步伐稳健地走入顶层客厅。他的表情是惯常的严肃认真,准备就几份涉及变种人异常能量波动(与威彻斯特及纽约某大厦相关)的加密报告,与托尼进行一场高效、直接的对话。
然后,他的脚步顿住了,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振金盾牌。
他看到了以下景象:
托尼·斯塔克,亿万富翁,天才发明家,钢铁侠,以一副他从未见过的、近乎“狼狈”的姿态坐在地毯上。他昂贵的定制衬衫袖子卷到了手肘,衣领处似乎沾着一点可疑的、干涸的……粥渍?他怀里靠着一个看起来病恹恹、顶着一头乱糟糟卷发的小男孩,男孩正吸着鼻子,专注地看着一本画册。而就在托尼手边,一只鲜黄色的、老鼠不像老鼠、兔子不像兔子、尾巴像道闪电的毛茸茸生物,正对着书页“放电”,并且试图用爪子去挠印在上面的蝴蝶。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儿童退烧贴气味、舒缓的幼儿音乐,以及一丝……臭氧味?
史蒂夫的蓝眼睛里,严肃被瞬间的愕然和困惑取代。他认识那个孩子——从神盾局的绝密档案里,知道这是托尼从中东带回来的、身份成谜、可能与变种人有关的幼童。但那只黄色的生物……神盾局的数据库里可没这个。它看起来像从某个过于鲜艳的卡通片里跳出来的。
“托尼?”史蒂夫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
托尼头也没抬,还在用夸张的语调对着莱克念:“看,这是北极熊,生活在很冷很冷的地方……皮卡丘!别电那个企鹅,它们已经够冷了!”他拍开皮卡丘伸向帝企鹅图片的爪子。
皮卡丘不满地“皮卡”一声,转头看向新来的陌生人,耳朵竖起,好奇地打量。莱克也抬起头,因为感冒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史蒂夫,带着孩子特有的、不加掩饰的观察。
托尼这才像刚发现史蒂夫似的,随意地挥了挥空着的那只手:“哦,队长。来得正好。认识一下,我儿子,莱克。以及他的……嗯,活体电子宠物,皮卡丘。莱克,这是史蒂夫叔叔,一个老古董……哦不,是一位非常严肃、非常正义的叔叔。”
莱克吸了吸鼻子,乖巧地小声说:“史蒂夫叔叔好。” 声音还带着点鼻音。
皮卡丘也学着莱克的样子,对着史蒂夫点了点小脑袋:“皮卡!” 算是打招呼,但尾巴尖又闪过一丝电光。
史蒂夫:“……你好,莱克。” 他艰难地把目光从皮卡丘身上移开,重新看向托尼,试图拉回正题,“托尼,我需要和你谈谈那些报告……”
“报告?什么报告?哦,你说查尔斯他们学校那些能量读数?”托尼漫不经心,注意力似乎还在莱克身上,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们上实践课,总有点动静。汉克(野兽)和琴(凤凰女)看着呢。比我们当年在曼哈顿打齐塔瑞人文明多了。”
史蒂夫嘴角微微抽动。他当然知道“查尔斯”是谁,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在神盾局内部档案的保密级别相当高。但托尼这副“只是孩子在玩”的口吻,让他准备好的、关于“变种人能力监控与潜在风险”的说辞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
“那只……‘皮卡丘’?”史蒂夫最终还是把目光移回了那只黄色生物,它现在正试图爬上托尼的肩膀,去够他头发上一缕翘起来的卷毛。“它也是……‘实践课’的一部分?” 他选择了一个最保守的问法。
“它?它是莱克的‘幻想朋友’,具象化了。”托尼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这是我新买的咖啡机”,“能力副作用,小问题。除了偶尔喜欢给我的电器做免费‘电疗’,以及招猫逗狗引猛禽,没什么危害。哦,对了,它还会吃特制树果饼干。”他指了指墙角一个明显是特制的、带锁(防宠物开启)的零食柜。
史蒂夫感觉自己几十年(包括被冰封的那些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在这个充满幼儿用品、低烧病号和黄色幻想生物的客厅里,受到了轻微的冲击。他沉默了几秒,看着莱克因为不舒服而在托尼怀里蹭了蹭,托尼下意识地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那只皮卡丘也凑过去,用脑袋顶了顶莱克的下巴。
这幅画面……太不“托尼·斯塔克”了。却又奇异地和谐。
“他的身体?”史蒂夫指的是莱克。
“肠胃炎,加低烧。冰淇淋吃多了,还跟着个不靠谱的银发小子瞎跑。”托尼哼了一声,语气里的责备是针对皮特罗,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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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动作依旧轻柔,“快好了。就是还有点闹脾气,非要我念这本破书。”他嫌弃地拍了拍那本立体动物书。
莱克听到“破书”,抗议地嘟囔:“书不破……爸爸念。”
“好好好,念念念。”托尼无奈地继续,“……北极熊的毛其实是透明的,中空的,所以看起来是白的……” 他念得干巴巴,毫无感情,但一字不差。
史蒂夫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有点多余。他准备好的关于安全协议、风险评估、国际合作准则的谈话,在这种充斥着儿童疾病、卡通生物和笨拙父爱的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点……不合时宜。
他注意到客厅的一些细节:角落里有明显是新建的、带着绝缘材料和奇特放电装置的“游乐区”;窗户上加装了几乎看不见的、但显然是特殊材质的网;空气中除了臭氧味,还有极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场波动(贾维斯没有屏蔽,因为队长有权限)。这一切都说明,托尼并非像他表现的那么满不在乎。他做了准备,很多准备。
“看来……你这里情况很‘充实’。”史蒂夫最终说道,语气缓和下来。
“充实得快溢出来了。”托尼翻了个白眼,正好念到河马张着大嘴的立体页面,莱克咯咯笑了起来,虽然声音还有点哑。皮卡丘也兴奋地“皮卡皮卡”叫,对着河马的大嘴比划爪子。
史蒂夫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他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没有再提报告的事。“需要帮忙吗?比如……倒杯水?或者,我小时候对付感冒,我妈妈会用一些土办法……”他难得地提起过去。
托尼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摆手:“谢了,队长。不过我们家现在有贾维斯监控体温,有汉克推荐的益生菌,还有佩珀的万能育儿经。你的二战级别土办法,可能有点超纲。”但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如果你不介意待在一个有生病小孩和放电老鼠的地方,可以等佩珀回来。她大概十分钟后到家,带了据说能‘瞬间提升免疫力’的有机鸡汤。”
史蒂夫点了点头:“我不介意。” 他放松了坐姿,看着托尼继续用他那毫无波澜的语调念着动物图鉴,莱克渐渐合上眼睛,皮卡丘也蜷缩起来,依偎在莱克身边,发出轻微的、规律的咕噜声(带电音效)。
也许,有些报告可以晚点再谈。也许,在应对外星军队和全球危机之外,看到战友陷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甜蜜的“麻烦”之中,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美国队长想,他得更新一下他对托尼·斯塔克的评估了。这个家伙,或许比他想象中,更能应付一些……非科技类的挑战。至少,在对付一个生病的三岁小孩和他那黄色放电“宠物”时,他看起来还算胜任。
尽管那画面,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嗯,非常不“美国队长”,但似乎,也挺不错。
20. 当星条旗成为临时枕头
客厅里的时间,在托尼干巴巴的动物知识朗诵和莱克渐趋平稳的呼吸声中,缓慢流淌。史蒂夫·罗杰斯安静地坐在沙发里,原本紧绷的肩线在不自觉中放松下来。他观察着眼前这迥异于战场或会议室的一幕,蓝色的眼睛里,最初的愕然逐渐被一种更为温和的审视所取代。
那本立体动物书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一条张着大嘴的、看起来很假的鲸鲨)。莱克的眼皮也终于完全合上,长睫毛在有些苍白的皮肤上投下小小的阴影,手里还无意识地抓着一只羊毛毡小羊玩偶。他似乎在托尼缺乏感染力的朗读中找到了安全感,沉入了病中儿童特有的、带着轻微不安的浅眠。
托尼松了口气,极其缓慢地、试图在不惊醒莱克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胳膊从孩子脖子下抽出来。他像个拆除炸弹的专家,动作谨慎得近乎滑稽。就在他快要成功时,莱克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一声,小脑袋因为失去支撑而向旁边一歪——
不偏不倚,恰好枕在了旁边史蒂夫·罗杰斯结实的大腿上。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史蒂夫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了。他穿着普通卡其裤的腿部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感受到了某种突发威胁。他整个人僵在沙发里,双手甚至微微抬离了扶手,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安放。低头,莱克那颗毛茸茸的、带着退烧贴的卷发脑袋,就那样自然而然地靠着他,孩子因病而偏高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还有那细小、不甚平稳的呼吸吹拂。
美国队长,经历过诺曼底登陆,对抗过九头蛇,与外星军团正面交锋,此刻却被一个三岁病孩无意识的依靠,弄得彻底慌了手脚。他的表情是一种混合了震惊、无措、以及某种深埋的、几乎被遗忘的柔软带来的冲击。他像是被一道没有恶意的、却完全未知的指令击中了。
托尼的动作也停在半空,他看了看自己空出来的手臂,又看了看僵如雕塑的史蒂夫,以及浑然不觉、在史蒂夫腿上找到新“枕头”后甚至蹭了蹭、发出舒服咕哝声的莱克。托尼的脸上,缓慢地、清晰地绽放出一个极力压抑却仍从嘴角泄露的、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眼睛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
“哇哦,”托尼用气声说,夸张地挑挑眉,“看来你的大腿比我的胳膊更符合人体工程学,队长。五星级枕头认证。”
史蒂夫没理会托尼的调侃,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腿上的“负担”上。他不敢动,生怕一点点挪动就会惊醒孩子,或者……显得自己太过笨拙。他尝试放松紧绷的肌肉,但那姿势看起来依然别扭。他的目光落在莱克还带着点婴儿肥的侧脸上,因为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看起来异常脆弱。
一种遥远而陌生的感觉,从记忆深处被搅动。不是战斗的 adrenaline,也不是责任的重压。更像是在布鲁克林那些早已模糊的旧日时光里,某个邻居家蹒跚学步的孩童不小心撞到他腿上时,那种瞬间的小心翼翼和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但那太遥远了,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皮卡丘原本蜷在莱克脚边,此时抬起了头。它看看自己的小主人,又看看这个新来的、肌肉僵硬的金发巨人。它歪了歪头,似乎在评估。片刻后,它轻盈地跳下沙发,走到史蒂夫脚边,仰起小脑袋,乌黑的眼睛带着探究的神色望着他,轻轻地:“皮卡?”
仿佛在问:“你会好好当这个枕头吗?”
史蒂夫的视线从莱克脸上移到这只黄色的、会放电的小生物身上。皮卡丘的眼神里没有威胁,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点点对莱克的关切。史蒂夫紧绷的下颌线,微不可查地松动了一丝。他极其缓慢地、几乎是试探性地,对皮卡丘极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皮卡丘似乎满意了,它没有再跳上沙发,而是就势在史蒂夫脚边的地毯上趴了下来,尾巴盘在身边,但耳朵仍朝着莱克的方向。
托尼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从戏谑渐渐变得有些复杂。他没再出声打扰,而是慢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走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时,他看到史蒂夫依然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但僵硬感似乎减少了一些。他甚至试探性地,将一只手虚虚地、无比谨慎地悬在莱克蜷起的小身体上方,似乎是想替他拉一下滑落一点的毯子,但又不敢真的碰触。
“直接盖就行,队长,他又不是地雷。”托尼压低声音,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而且他睡着了雷打不动,皮特罗上次扛着他跑出二里地他都没醒。”
史蒂夫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轻轻地、用指尖捻起毯子一角,往上拉了拉,盖住莱克的肩膀。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
做完这个简单的动作,他似乎松了口气,身体又放松了一点点。他重新靠回沙发背,目光却依然落在莱克熟睡的脸上,低声问,更像自言自语:“他……一直这样?很容易生病?”
“小孩子不都这样?”托尼耸耸肩,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只不过我们家这个,生个病招来的围观群众可能稍微特别点。”他意指皮卡丘和那些潜在的动物粉丝。
史蒂夫沉默了片刻。“你……照顾得不错。”他最终说道,语气有些生硬,但能听出是真诚的。
托尼愣了一下,随即有点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有贾维斯和佩珀。我只是……提供技术支持。”他顿了顿,看向史蒂夫腿上的莱克,声音低了些,“不过,确实比调试新装甲的反应堆累人。至少装甲不会在凌晨三点因为肚子疼哭醒。”
史蒂夫的嘴角,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来。“我母亲常说,照顾生病的孩子,是对耐心最大的考验。”
“你通过了第一关,枕头测试。”托尼调侃道,但眼神里没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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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意味。
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阵沉默,但不再是之前那种公事公办的紧绷,而是多了一丝共同经历了某种微妙局默契。背景只有莱克细细的呼吸声,皮卡丘偶尔发出的、极轻的“皮卡”咕哝,以及远处纽约市永恒的背景低鸣。
过了一会儿,史蒂夫再次开口,声音平稳了许多:“那些报告……我会标注‘持续观察,家庭监护中’。弗瑞那边,我会处理。”
托尼抬眼看他,有些意外。这等于史蒂夫主动揽下了一些可能的质询和压力。
“谢了,队长。”托尼没有多说,但这份感谢是认真的。
“不客气。”史蒂夫的目光依然落在莱克身上,孩子似乎睡得更沉了,小手松开了玩偶,无意识地搭在了史蒂夫的腿上。“他需要的是一个安全的环境,而不是更多的档案和猜测。”
就在这时,电梯门轻响,佩珀提着东西走了进来。她一眼看到客厅里的景象,脚步顿住,脸上露出惊讶,随即化为温柔的微笑。
“看来我错过了一场重要的‘男士育儿峰会’?”她轻声打趣,目光在僵硬但尽责的“人形枕头”史蒂夫和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托尼之间流转。
史蒂夫看到她,似乎又想动,但顾忌腿上的莱克,只能微微颔首示意。
托尼起身接过佩珀手里的东西,压低声音:“队长刚刚获得了‘最佳临时枕头’奖,并且单方面宣布我们家的‘变种人相关活动’属于无害亲子互动范畴。”
佩珀笑着摇头,走到沙发边,先摸了摸莱克的额头,然后对史蒂夫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史蒂夫。这孩子一生病就特别粘人。”
“没关系。”史蒂夫简短地回答,身体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任务”,不再显得那么僵硬。他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莱克靠得更舒服一点。
佩珀去厨房加热带来的鸡汤,托尼跟过去帮忙(或者说添乱)。客厅里,史蒂夫·罗杰斯独自坐在沙发上,任由一个生病的三岁孩子枕着他的腿安睡,脚边还守着一只来自幻想世界的黄色电气鼠。
窗外的光线渐渐变化。史蒂夫一动不动,如同守护着一件易碎的珍宝。他脸上惯常的严肃线条,在夕阳的暖光中,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些许。
或许,对付世界上最危险的敌人和保护一个熟睡的病孩,需要的是同一种品质:责任、耐心,以及愿意成为他人依靠的、坚定的温柔。
即使这个“依靠”,暂时是以大腿的形式呈现。史蒂夫想,这感觉……并不坏。
至少,比应付托尼那些刻薄的玩笑要让人安心得多。他看着厨房方向,隐约传来托尼和佩珀压低的交谈声和碗碟轻碰的声音,再感受着腿上那小小的、依赖的重量。
一种奇异的、平静的暖意,在这个充满科技感和非日常景象的顶层公寓里,静静地弥漫开来。
21. 超级士兵与黄色闪电的临时联盟
厨房里飘出令人安心的食物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草药味——那是佩珀带来的“免疫力增强”鸡汤。托尼正试图用一套精密的厨房秤和温度计,将鸡汤调整到“最适合病后幼儿肠胃吸收的浓度与温度”,嘴里还念叨着“蛋白质变性温度”和“脂肪乳化程度”。佩珀则熟练地绕过他的“科学实验”,将真正的、充满家常气息的汤碗和软烂的鸡肉丝准备好。
客厅里,时间在史蒂夫·罗杰斯僵直但逐渐放松的大腿上缓慢流逝。莱克似乎在这个意外坚实又稳当的“新枕头”上睡得格外沉,连偶尔的肠鸣和抽泣都少了。皮卡丘也从最初的地毯守卫位置,试探性地跳上了沙发另一端,蜷在扶手上,离莱克和史蒂夫不远不近,像一个小小的、黄色的监督员。
当托尼终于端着那碗被他“优化”过的鸡汤(看起来和佩珀准备的并无二致)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美国队长如同古典雕塑般端坐,腿上栖息着他病中的儿子,旁边还有一只幻想生物在打盹。夕阳的余晖穿过落地窗,给这奇异的组合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冲淡了斯塔克大厦内部惯有的冷冽科技感。
“开饭了,小病号。”托尼轻声说,将汤碗放在茶几上。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史蒂夫,似乎在评估如何在不惊动莱克的情况下完成交接。
莱克被细微的声响和食物的香气扰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首先看到的不是托尼,而是上方史蒂夫线条坚毅的下颌和那双正低头看他的、温和的蓝色眼睛。孩子懵懂的大脑花了几秒钟处理这个信息——不是爸爸,是一个陌生的叔叔,但叔叔的腿很稳,很舒服,而且叔叔看起来……很可靠。
“史蒂夫叔叔?”莱克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鼻音,他并没有立刻起来,反而在史蒂夫腿上蹭了蹭,仿佛在确认这个“枕头”的舒适度。
“你醒了,莱克。”史蒂夫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又轻又缓,与他发布作战指令时截然不同,“感觉好点了吗?你爸爸准备了鸡汤。”
托尼趁机伸出手:“来吧,小麻烦,该吃饭补充能量了。别把队长的腿压麻了,他那可是国家级资产。”
莱克这才慢吞吞地撑着坐起来。生病消耗了他的体力,动作有些摇晃。史蒂夫几乎是本能地抬手,虚扶了一下他的后背,那手掌宽大而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感。
托尼将莱克抱到餐桌旁的特制高脚椅上,皮卡丘立刻精神起来,跟了过去,蹲在旁边的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鸡汤,鼻子耸动。
“没你的份,电耗子,这是病号餐。”托尼弹了下皮卡丘的耳朵(被轻微静电反击了一下),然后开始耐心地喂莱克喝汤。他的动作比之前熟练了不少,虽然依旧带着点“操作精密仪器”的小心翼翼。
史蒂夫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确实有些发麻的腿脚,走到餐桌旁。他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看着。佩珀给他也端来一杯水,轻声说:“谢谢你,史蒂夫。莱克生病时特别需要安全感。”
“他……很乖。”史蒂夫评价道,目光落在小口喝汤、偶尔因为汤太热而皱起小脸的莱克身上。
就在托尼喂完小半碗汤,莱克摇头表示不想再喝的时候,孩子忽然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史蒂夫,伸出还握着勺子的小手,含糊但清晰地说:“史蒂夫叔叔,讲故事。”
“噗——”托尼差点把剩下的汤洒了,他看向史蒂夫,脸上瞬间写满了看好戏的表情,“哇哦,队长,荣幸之至。用户点播‘美国队长的冒险故事’,要求:适合三岁幼儿收听,不含暴力场面,最好有毛茸茸的动物角色——哦,除了纳粹和九头蛇,那些不算。”
史蒂夫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弄得一怔。讲故事?对他而言,记忆中最接近“故事”的,可能是咆哮突击队的作战简报,或者是战略科学军团的历史档案。适合三岁孩子的?他脑海里迅速闪过的,是硝烟、冰雪、金属的碰撞和敌人的咆哮——没有一样是能讲给一个生病的孩子听的。
他站在那儿,身姿依旧挺拔,但蓝眼睛里罕见地掠过一丝窘迫和搜索。“我……”他难得地语塞了。
莱克期待地看着他,皮卡丘也歪着头,仿佛在等待。
佩珀忍着笑,解围道:“莱克,史蒂夫叔叔可能更擅长讲一些……关于勇敢和坚持的故事。”
“对,坚持。”史蒂夫立刻抓住了这个词,他清了清嗓子,走到莱克旁边的椅子坐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声音变得不那么像在做战前动员,“嗯……从前,有一个……士兵。”他选择了最中性的开头,“他的职责是……保护别人。”
托尼在一旁用手支着下巴,眼神促狭,就差没拿出爆米花。
“但是,保护别人有时候并不容易,”史蒂夫继续说,语速很慢,像是在字斟句酌,“可能会遇到……很大的困难。就像你生病了,身体很难受,需要坚持吃药、休息,才能好起来一样。”
莱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勺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鸡肉丝。
“这个士兵,他有一个……信念。”史蒂夫找到了感觉,声音沉稳下来,“就是无论多难,只要是为了做正确的事,保护该保护的人,就不能放弃。”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可能来自他遥远童年记忆的话,“就像你爸爸现在照顾你一样,虽然可能很累,但不会放弃。”
托尼脸上的戏谑表情收敛了一些,挑了挑眉。
莱克看向托尼,又看看史蒂夫,小声说:“爸爸,累。史蒂夫叔叔,也累。” 他指的是刚才枕着大腿睡了那么久。
史蒂夫微微摇头:“不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是应该做的。” 他说得极其自然,仿佛这是宇宙间最基本的真理。
皮卡丘似乎听懂了“帮助”,它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沙发边,叼来了莱克之前抱着的小羊玩偶,放到莱克怀里,然后“皮卡皮卡”叫了两声,挺起小胸脯,仿佛在说:“我也帮忙了!”
莱克抱住小羊,被皮卡丘逗笑了,虽然笑声还有些虚弱。
史蒂夫看着这一幕,紧绷的嘴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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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弛出一个极淡的、真实的弧度。他不太会讲童话,但他似乎用自己最本质的方式,完成了一次“故事”交流。没有巨龙和公主,只有责任、坚持和帮助。
“还不错,队长,”托尼评价道,语气难得地没有讽刺,“至少比我的动物图鉴朗诵有感染力一点。下次可以考虑加入一些实际案例,比如如何用盾牌当平底锅煎鸡蛋——我猜你试过。”
史蒂夫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夜幕完全降临。莱克吃了药,被佩珀抱去洗漱,准备早睡。托尼和史蒂夫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纽约的璀璨灯火。
“所以,”托尼开口,手里端着一杯水,“报告的事,谢了。”
“他需要的是保护,不是监视。”史蒂夫看着窗外,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坚毅,“弗瑞那边我会处理。但托尼,你确定你能掌控所有变量?包括那只……皮卡丘?”
托尼也看向窗外,沉默片刻。“不能。”他坦白,“但我能确定的是,莱克是我的儿子。我会用一切手段——科技的、非科技的、甚至跟变种人学校合作——来确保他的安全和快乐。皮卡丘是麻烦,也是他的一部分。至于变量……生活本来就是由无数变量组成的,队长。我们只能尽力建立模型,然后应对。”
史蒂夫转过头,看着托尼。在他印象中,托尼很少用这样……不兜圈子、不炫耀、直接坦诚的语气说话。也许父亲的身份,真的改变了他一些。
“如果有需要,”史蒂夫说,声音沉稳有力,“复仇者,随时可以提供支援。任何形式的。”
托尼看了他一眼,举起水杯:“敬‘随时支援’……以及临时枕头。”
史蒂夫举起自己的水杯,与他轻轻一碰。
这时,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睡衣的莱克被佩珀抱了出来,准备送去睡觉。经过史蒂夫身边时,莱克忽然伸出小手,拉住了史蒂夫的食指。
“史蒂夫叔叔,晚安。”莱克困倦地说,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史蒂夫微微弯下腰,让莱克能更轻易地拉住他的手。“晚安,莱克。快点好起来。”
皮卡丘也跟了过来,冲着史蒂夫摇了摇尾巴(闪电形状的尾巴摇起来有点滑稽):“皮卡丘!”
仿佛在替小主人道别,也像是在说:这个金发大个子,还不错。
史蒂夫离开后,斯塔克大厦顶层恢复了往常的节奏,但又似乎有些东西不同了。至少,托尼的联络人列表里,“美国队长”的标签下,除了“战友”、“道德标杆”、“老古董”,或许可以悄悄加上一个“临时合格枕头”的备注。
而史蒂夫·罗杰斯走在返回基地的路上,纽约的夜风吹拂着他。他想起腿上那轻轻的重量,孩子依赖的睡颜,还有那只黄色小生物监督般的眼神。他想,也许世界不总是需要盾牌和拳头去拯救。有时候,一份安静的守护,一次笨拙的讲故事,一个允许被依靠的时刻,同样重要,甚至更能触及某些坚硬外壳下柔软的核心。
这感觉,不坏。
22. “妮妮”的诞生与队长的助攻
莱克的肠胃炎如同夏季一场骤雨,来得凶猛,去得也干脆。在佩珀的悉心照料、托尼的“科学投喂”、以及皮卡丘无声的温暖陪伴下,小家伙的体温和食欲在几天内迅速恢复正常。退烧贴揭掉后,那双总是亮晶晶的大眼睛重新焕发了神采,甚至比生病前更多了几分好奇——尤其是对那位在他病中充当了“超级枕头”的金发巨人,史蒂夫·罗杰斯。
上次见面,莱克烧得迷迷糊糊,印象里只有一双很蓝的眼睛和一个非常稳当、令人安心的“靠垫”。现在,他恢复了精力,属于三岁孩童的、对世界的旺盛探知欲立刻聚焦在了这位与众不同的叔叔身上。
因此,当史蒂夫再次造访斯塔克大厦(这次是正式归还上次“遗忘”的、实际上是被托尼偷偷塞进他外套口袋的、装有最新神盾局-复仇者协调协议的加密U盘,并顺便讨论一些后勤细节),迎接他的,是一道充满了纯粹好奇和研究的目光。
莱克没有像往常那样扑向托尼或佩珀,而是躲在客厅通往游戏区的拱门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和一头乱翘的卷发,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玄关与托尼说话的史蒂夫。皮卡丘蹲在他脚边,同样好奇地张望着,尾巴尖因为警惕(或者兴奋?)而微微晃动,发出细小的“噼啪”声。
“……所以,弗瑞原则上同意了新的数据共享协议,但关于变种人事务的知情权分级,他坚持要加入独立评估条款。”史蒂夫将U盘递给托尼,语气是一贯的认真。
托尼接过U盘,随手抛给空中无形的贾维斯归档,目光却瞥向拱门后那小小的“观察哨”,嘴角忍不住上扬:“条款随便加,只要别派傻大个特工来我家后院探头探脑就行。不过队长,你今天好像多了个小粉丝。”
史蒂夫顺着托尼的目光望去,看到了莱克。孩子被发现,非但没有躲开,反而慢慢走了出来,依旧抱着他的恐龙玩偶,但眼神大胆了许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史蒂夫,从他那头金色的短发,到宽阔的肩膀,再到那双看起来就很有力的手,最后定格在他脸上。
“史蒂夫叔叔。”莱克主动开口,声音清脆,带着病愈后的活力。
“你好,莱克。”史蒂夫微微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莱克齐平,这是个很自然的、对待孩子的姿势,“很高兴看到你好了。”
莱克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小脸上满是认真:“你上次,当枕头。谢谢。”他还记得。
史蒂夫似乎没料到孩子会这么正式地道谢,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不客气。那是我的荣幸。”他直起身,看向托尼,“看来恢复得确实不错。”
托尼走过来,揉了揉莱克的头发:“何止不错,简直精力过剩,昨晚试图教皮卡丘用尾巴当螺丝刀拆我的咖啡机。”
“皮卡皮卡!”皮卡丘抗议地叫了一声,仿佛在说“是莱克说那个亮晶晶的圆圈像饼干!”。
简单的寒暄后,托尼和史蒂夫移步到客厅的小会议区,开始讨论一些不那么紧要但仍需沟通的后勤事宜,主要是关于复仇者联盟在纽约的几个安全屋设备升级问题。莱克没有离开,他抱着恐龙玩偶,在不远处的游戏毯上坐下,看似在摆弄积木,实则小耳朵竖得老高,注意力全在那两个大人身上。
他听到史蒂夫沉稳的声音总是很认真地叫:“托尼,关于第七大道的那个安全屋……”
托尼则用他惯常的、略带散漫的语调回应:“嗯哼,那个啊,我让贾维斯重新做了结构评估……”
“托尼,东海岸的预警系统同步率还需要提高……”
“知道了,队长,我又不是你们的IT部门……不过确实该升级了……”
“托尼……”
“托尼……”
这个称呼,被史蒂夫以各种严肃或商讨的语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莱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看史蒂夫,又看看托尼,小脑袋里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信息处理。在他的认知里,“托尼”是爸爸的名字,佩珀叫,罗德叔叔叫,有时候电视里的人也叫。但史蒂夫叔叔叫得特别多,特别清楚,而且每次叫的时候,爸爸(虽然有时候显得不耐烦)都会回应。
这像是一个有趣的发现,一个新鲜的、可以模仿的“游戏”。
就在托尼又一次用“好了好了,我会处理”的敷衍态度回应了史蒂夫关于某个通讯协议漏洞的提醒时,史蒂夫有些无奈地,用上了略微加重语气的正式称呼:“斯塔克。”
托尼正要反驳,一个清脆的、带着点试探和模仿意味的童音,清晰地从游戏毯方向传来:
“妮妮!”
空气瞬间凝固。
托尼即将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溜圆,看向声音来源。只见莱克正仰着小脸,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似乎很满意自己刚刚发出的新音节,又清晰无比地重复了一遍:
“妮妮!”
不是“东尼”,不是含糊的“爸爸”,是“妮妮”!一个带着幼儿特有的、将“Tony”简化并昵称化的可爱变音,却因为模仿了史蒂夫那种认真又有点老派的叫法频率,听起来……格外有冲击力。
史蒂夫也愣住了,他保持着刚才说话的姿势,看看莱克,又看看瞬间石化的托尼,脸上罕有地出现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无辜”和“不知所措”的表情。他完全没预料到自己的称呼习惯会以这种方式被一个三岁孩子吸收并再创造。
佩珀刚从书房出来,恰好听到第二声“妮妮”,她先是一愣,随即飞快地用手捂住了嘴,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而皮卡丘,它似乎觉得这个新称呼很有趣,也学着莱克的样子,冲着托尼歪了歪头,发出一声带着疑问语调的:“皮卡妮?”(如果皮卡丘能这么发音的话)
托尼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震惊,到荒谬,再到一种混合着尴尬、好笑和“这一定不是真的”的崩溃感。他指着莱克,手指都在抖:“你……你叫他什么?跟谁学的?!”
莱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投下了怎样的“语言炸弹”,他反而因为得到了爸爸(以及皮卡丘)的“强烈反应”而更加兴奋。他从游戏毯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跑到托尼身边,拽了拽他的裤腿,仰着脸,用更欢快、更清晰的语调喊:
“妮妮!妮妮!史蒂夫叔叔,叫托尼。莱克,叫妮妮!”
他还指了指旁边的史蒂夫,意思很明显:我是跟他学的!
史蒂夫:“……” 他张了张嘴,试图解释:“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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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我……”
“队长!”托尼打断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控诉,“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把我儿子带坏了!他以前顶多叫不清楚‘Tony’!现在呢?‘妮妮’?!这像话吗?!这要是被罗德或者……或者媒体听到,我钢铁侠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史蒂夫难得地语塞,他揉了揉眉心,试图挽回:“莱克,你可以叫我史蒂夫叔叔,叫他爸爸,或者托尼,都可以。”
“可是,”莱克的小逻辑很清晰,“史蒂夫叔叔一直叫‘托尼’,‘托尼’。莱克,叫‘妮妮’!不一样!” 他觉得发现了区别,并且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专属称呼,这很棒。
托尼扶额,感觉一世英名正在被自家儿子用最可爱的方式摧毁。他看着莱克那纯然快乐、毫无恶意的笑脸,又看看旁边努力保持严肃但嘴角可疑抽动的史蒂夫,还有远处已经笑倒在沙发上的佩珀,以及那只还在尝试发“皮卡妮”音的黄色电老鼠……
他败下阵来。
“随……随便你吧。”他最终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算是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让他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昵称,“但是,只准在家里叫!不准在外面叫!尤其是在有贾斯汀·汉默或者任何记者在场的时候!听见没有,小麻烦?”
莱克才不管那么多,他得到默许(在他看来),开心地扑到托尼腿上,抱着他,用新学会的称呼甜甜地喊:“妮妮!抱!”
托尼身体僵硬了一秒,最终还是认命地弯腰把儿子抱了起来,嘴里还在嘟囔:“妮妮……天哪,我还不如当‘东尼’……”
史蒂夫看着这对父子,最初的尴尬过去,眼底深处也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他没想到自己无意中促成了这样一个……温馨又有点好笑的小插曲。也许,这比任何正式的外交辞令或合作协议,都更能拉近一些距离。
“看来,”史蒂夫清了清嗓子,对抱着莱克、一脸生无可恋的托尼说,“我下次来,需要注意一下用词了,斯塔克。”
“你最好注意!”托尼瞪他,但怀里的莱克又喊了一声“妮妮”,让他瞬间破功,只能无奈地把脸埋进儿子柔软的卷发里,闷声说:“……算了,就这样吧。”
“妮妮”这个称呼,就此在斯塔克家内部(以及某只皮卡丘的词汇库里)正式落户。它是莱克语言能力进步和惊人模仿力的证明,是史蒂夫·罗杰斯无意中“助攻”的结果,也是托尼·斯塔克继“小麻烦”、“电老鼠饲养员”之后,获得的又一个让他心情复杂却无法拒绝的头衔。
而始作俑者美国队长在离开时,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清脆的“妮妮”声,以及托尼崩溃又无奈的抱怨。他想,或许偶尔被卷入这样的家庭“麻烦”之中,感觉并不坏。甚至,有点……不错。
当然,这话他绝对不会对托尼说。
至于托尼?他正在严肃考虑,要不要给贾维斯增加一个音频过滤程序,自动将莱克口中的“妮妮”在对外通讯时替换成“父亲”或者“斯塔克先生”。
但当他低头,看到莱克趴在他肩上,玩着他的头发,嘴里无意识地又嘟囔了一声“妮妮”时,这个念头又动摇了。
算了,他想,内部称呼,无伤大雅。
……大概吧。
23. “妮妮”的全面胜利与CEO的“叛变”
托尼·斯塔克,自认是面对过宇宙魔方、齐塔瑞军团和奥创的男人,此刻却在一个由三岁孩童无意识发起的、关于昵称的“战役”中,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他尝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符合他天才逻辑的“矫正”方案。
方案一:正面强化替代法。他准备了莱克最喜欢的树莓味酸奶溶豆,每当莱克正确叫出“爸爸”或“托尼”时,就奖励一颗。起初略有成效,莱克为了溶豆会努力字正腔圆地喊“爸爸~”。但三岁孩子的注意力像皮卡丘尾巴上的电火花一样跳跃。没过多久,当他玩得开心或者想要撒娇时,那个清脆的“妮妮!”又会脱口而出,并且完全无视托尼举起又放下的溶豆,仿佛“妮妮”这个发音本身带来的快乐已经超越了零食的诱惑。
方案二:负向联想淡化法。托尼试图(在佩珀严厉监督下,以极其温和的方式)建立一点点负面联系。比如,当莱克叫他“妮妮”时,他会故意延迟几秒回应,或者用平淡的语气答应,而在莱克叫“爸爸”时,立刻给出夸张的热情反应。然而,莱克的逻辑是:我叫“妮妮”,爸爸也会答应,只是慢一点点。而“爸爸”这个词,佩珀、罗德、甚至电视里的人都叫,没什么特别。但“妮妮”,好像只有他叫!这反而增加了这个称呼的独特性和吸引力。更糟糕的是,皮卡丘似乎也默认了这个新称呼,当莱克喊“妮妮”时,它有时会跟着“皮卡”一声,仿佛在点名。
方案三:信息源隔离法。托尼一度想禁止史蒂夫·罗杰斯再踏足斯塔克大厦,至少短期内别来。但当他委婉地(通过贾维斯)向队长表达“近期家庭内部正在进行重要的语言学矫正工程,暂不接待访客”时,史蒂夫只是回复了一条简洁明了的信息:“理解。祝矫正顺利。另外,弗瑞问起第七大道安全屋的振动阻尼器升级进度。” 托尼看着信息,只能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况且,他也清楚,迁怒于无意中提供了“发音模板”的队长,既不公平,也显得他很小气。
方案四:高科技干预法。这是托尼最后的倔强。他偷偷修改了贾维斯的语音识别和回应协议,试图让贾维斯在莱克说出“妮妮”时,用平静的电子音“纠正”:“检测到非标准称呼。建议使用:父亲、爸爸或托尼·斯塔克。” 结果第一次运行时,莱克惊讶地看着发出声音的天花板,然后咯咯大笑,觉得贾维斯叔叔在跟他玩新游戏,从此以后更加热衷于对着空气喊“妮妮”,期待贾维斯的“回应”。托尼只能黑着脸取消了这项协议。
佩珀将托尼这些或幼稚、或复杂、统统无效的努力尽收眼底。她发现,托尼越是如临大敌地想要“纠正”,莱克就越觉得这个称呼有趣、特别,属于他和爸爸之间的小秘密(尽管爸爸看起来不太喜欢这个秘密)。而托尼那副因为一个昵称而抓狂、却又舍不得对莱克说一句重话的模样,实在……颇有观赏价值。
这天晚上,莱克终于玩累了,在托尼怀里听着不成调子的摇篮曲(托尼唯一会哼的、来自某首老摇滚的歌改编版)沉沉睡去,小手里还攥着托尼的一缕头发,嘴里无意识地喃喃:“妮妮……觉觉……”
托尼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放进被窝,盖好被子,又检查了一下皮卡丘是否在它的小窝里(在,正抱着一个仿树果玩具磨牙),这才揉着发酸的胳膊走出儿童房。
佩珀端着一杯红酒,靠在客厅的吧台边,暖黄的灯光勾勒出她优雅的轮廓。她看着托尼一脸挫败地走过来,拿起另一杯早已倒好的酒递给他,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所以,‘语言学矫正工程’正式宣告失败了,斯塔克博士?”她晃着酒杯,语气轻快。
托尼接过酒,一饮而尽,仿佛需要酒精来抚平“妮妮”带来的精神创伤。“那小子是故意的,他绝对有变种人级别的语言固着能力!还有贾维斯,叛徒!一点用都没有!”
“我觉得‘妮妮’挺可爱的。”佩珀笑眯眯地说,走近一步,手指轻轻点了点托尼紧锁的眉心,“比‘托尼’软和,比‘斯塔克先生’亲切,比‘爸爸’……特别。只有莱克这么叫,不是吗?这是专属于他的,对父亲的特别称呼。”
托尼哼了一声,别开脸,但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特别?特别让我起鸡皮疙瘩。要是让罗德或者……或者媒体知道……”
“罗德只会笑到从天上掉下来,然后下次见面第一句就是‘嘿,妮妮!’”佩珀精准补刀,成功看到托尼的脸色又黑了一层。她忍住笑,凑得更近,吐气如兰,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丝罕见的、戏谑的调皮,“说真的,托尼……既然莱克叫得这么顺口,听起来又这么……亲切。我是不是也可以考虑……偶尔这么叫一下?”
托尼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像他战甲的反应堆:“佩珀·波茨!你敢!”
“为什么不敢?”佩珀无辜地眨眨眼,笑容越发灿烂,“CEO对老板使用一个亲切的、家庭内部认可的昵称,有助于提升团队凝聚力,缓和紧张的工作关系。这可是人力资源管理的经典案例。”
“这不是人力资源管理!这是……这是对我个人尊严的毁灭性打击!”托尼抗议,但语气里的虚张声势多于真正的恼怒。他看着佩珀近在咫尺的、盈满笑意的眼睛,那里面的光芒比任何宝石都动人。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在调侃他,也在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安抚他因“昵称战败”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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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炸毛的情绪。
“哦?是吗?”佩珀拖长了语调,手指从眉心滑到他的脸颊,轻轻抚过,“可我觉得,‘妮妮’听起来,很适合现在这个会为了儿子一个称呼绞尽脑汁、笨手笨脚哄睡、看起来……嗯,有点柔软过头的托尼·斯塔克。”
她的指尖温暖,话语更温暖,像羽毛搔刮在他心头最不设防的地方。托尼所有关于“形象”、“尊严”的抗议,在佩珀带着笑意的凝视和近乎耳语的呢喃中,像阳光下的冰凌,迅速消融。他抓住她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近。
“你这是在挑衅,波茨小姐。”他压低声音,试图找回一点场子,但眼底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
“是又怎样,斯塔克先生?或者说……”佩珀仰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妮妮?”
这一声“妮妮”,从佩珀口中轻轻吐出,带着完全不同于莱克的、成熟女性特有的柔软和亲昵,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托尼所有残存的、纸糊般的防御。
他彻底投降了。
“……仅限私下。”他嘟囔着,额头抵上佩珀的额头,声音闷闷的,却带着认命的纵容,“而且不准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那个跑得飞快的小子和那个玩火的红毛小鬼。”
佩珀轻笑出声,知道这场“昵称战役”,以托尼的全面、甜蜜的溃败告终。她回握住他的手:“成交,老板。或者,我该说……成交,妮妮?”
托尼没有回答,只是用一个吻堵住了她后续可能更多的调侃。窗外,纽约的夜景流光溢彩,而斯塔克大厦的顶层,弥漫着比任何科技造物都更温暖、更生动的人间烟火气。
“妮妮”这个称呼,从此在斯塔克家内部获得了“官方认证”。它属于莱克天真无邪的发明,见证了美国队长无意中的“助攻”,最终在佩珀温柔而坚定的“推广”下,成为了联系这个独特家庭的一条柔软又牢固的丝线。
托尼依然会在罗德面前维持他“斯塔克”的派头,在媒体前扮演“钢铁侠”的锋芒,但在属于佩珀和莱克(以及某只偶尔学舌的黄皮电老鼠)的世界里,他默许了自己成为“妮妮”。
也许,对一个拥有战甲、天才大脑和无数称号的男人来说,最终极的勋章,恰恰是这样一个毫无技术含量、只源于爱与亲昵的、小小的名字。
当然,如果有人敢在外面这么叫他,他依然会考虑用掌心炮跟对方“亲切交谈”一下。
但在家里……嗯,就这样吧。他抱着佩珀,听着儿童房隐约传来的、莱克安稳的呼吸声,心里这么想着。
毕竟,谁能拒绝得了呢?
24. 午夜失踪与白色猞猁的求救信号
凌晨三点,是斯塔克大厦顶层理论上最宁静的时刻。人类沉眠,只有贾维斯无声监控着整栋建筑的无数数据流,以及莱克儿童房里,几个特别的生物电信号平稳起伏。
然而,今晚的平静被一声凄厉的、带着电火花爆鸣的哭叫撕裂!
“皮卡——丘!!!”
那声音尖锐,充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痛苦,甚至压过了儿童房隔音材料的效用,穿透门缝,如同警报般响彻走廊。
托尼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那绝不是皮卡丘平时玩耍或撒娇的声音。佩珀也瞬间惊醒,两人甚至来不及开灯,抓过睡袍就冲向了儿童房。
房门被贾维斯自动滑开。眼前的景象让托尼和佩珀血液骤冷。
莱克那张定制的小床上,空空如也。被褥被掀开一角,仿佛孩子只是自己爬起来了,但房间里没有那个小小的身影。
而发出惨叫的皮卡丘,正站在床边,面对着洞开的、面向中央公园方向的落地窗。窗户的特制强化玻璃,并非被整体移除,而是从外部被某种巨大力量击碎了中央一部分,留下一个边缘参差、足够一个孩童身体通过的破洞!夜风裹挟着城市的气息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弱的腥气灌入室内。
皮卡丘全身的毛都炸开了,尾巴笔直竖起,尖端电光剧烈跳动、噼啪作响,却并非攻击状态,而是极度恐慌和悲伤的表现。它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脸颊的电力袋红得发亮,大颗大颗晶莹的眼泪(混合着微小的静电泪花)从它乌黑的眼睛里滚落,它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又看看破碎的窗户,发出一声又一声心碎的呜咽:“皮卡……皮卡丘……!”它试图跳上窗台,但那高度对它来说太难,急得团团转,电火花不受控制地溅射在地毯上,烧出几个焦黑的小点。
“莱克?!”佩珀声音发抖,扑到床边,又猛地转向窗户,脸色煞白。
托尼的大脑在瞬间的空白后,被冰冷的怒意和前所未有的恐惧碾过,但极致的危机训练让他强迫自己迅速进入状态。“贾维斯!全楼封锁!启动最高级别入侵警报!扫描莱克生命信号!调取过去三十分钟所有监控!现在!立刻!!”
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暴怒而嘶哑,几步冲到窗边,小心地避开碎玻璃,向外望去。深夜的中央公园方向一片黑暗静谧,看不到任何异常移动的影子。
“Sir,警报已启动,大厦进入全封闭状态。莱克少爷的生命信号……消失了。”贾维斯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绝对平稳,透出一丝极罕见的凝重,“不是被屏蔽,是彻底消失。所有内部监控,在凌晨2点47分至2点49分之间,出现持续性、高强度的电磁干扰,图像雪花化,音频失真。干扰源疑似来自外部,具有生物电场特征,但与皮卡丘的签名不完全相同,更……原始,且混杂。”
“外部干扰?生物电场?”托尼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窗台和地板。然后,他看到了。
在碎裂的玻璃碴中,夹杂着几缕纤长的、在月光下泛着银白光泽的毛发。而在窗台内侧,靠近地毯的位置,有几处已经干涸发黑、颜色深褐近黑的血迹,不是新鲜的红,而是透着不祥的陈旧感,并且散发出极其微弱的、混合了某种野兽膻味和……淡淡腐烂气息的味道。
托尼的心猛地一沉。他蹲下身,没去碰那些证据,只是死死盯着。
“白色毛发……大型猫科动物?猞猁?还是……”他认出那毛发的特征,“血迹发黑,有腐败气味,受伤时间不短了。贾维斯,分析!”
微型分析无人机迅速就位,进行非接触式扫描。“毛发DNA初步比对,与欧亚猞猁(Lynx lynx)高度吻合,但存在未知基因片段修饰。血迹分析确认非人类,属于同一种生物,血红蛋白严重氧化,结合腐败代谢物检测,该生物受伤至少超过48小时,且伤口可能感染,未得到妥善处理。血迹延伸轨迹显示,它曾在此处短暂停留、攀爬,力量惊人,但状态极差。”
“一只受伤的、快要死掉的猞猁,爬上了我两百多米高的窗户,用尽全力打破特制玻璃,然后……”托尼的声音低得可怕,他看向空荡荡的床,“……带走了莱克?没有打斗痕迹,莱克甚至没醒?”他检查床铺,没有挣扎迹象,莱克的小恐龙玩偶还好好地放在枕头边。
“体温和呼吸监测显示,莱克少爷在信号消失前一直处于深度睡眠状态,未出现惊醒的生理波动。”贾维斯确认。
佩珀紧紧抓住托尼的手臂,指尖冰凉,但声音竭力保持镇定:“它没有伤害莱克,至少带走的时候没有。它拼命爬上来,受了那么重的伤……托尼,这不像是攻击或绑架。更像……求助?或者……某种召唤?”
皮卡丘听到“求助”这个词,突然停止了无意义的转圈和哭泣。它竖起耳朵,努力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除了破碎玻璃和血迹腐败味之外的气息。它的小鼻子剧烈耸动,然后,它转向中央公园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种低低的、焦急的、仿佛在努力回忆和辨认的咕噜声,尾巴上的电光也变成了有规律的、指向性的闪烁。
“皮卡丘?”托尼看向它,“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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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能感觉到莱克吗?”
皮卡丘用力点头,又摇头,焦急地比划着小爪子,指向窗外,又指指自己的鼻子和心口位置(那里是它电力袋下方),“皮卡!皮卡皮!丘!”它表达不清,但那种“联系还在,但很微弱,在那边,很着急”的情绪强烈地传递出来。
“它和莱克的特殊连接还在,但被距离或什么干扰减弱了。”托尼瞬间理解,他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一只重伤濒死的猞猁,拼死闯进来,用某种方式让莱克持续沉睡,然后带走了他。没有恶意,但有极度的迫切。公园里有什么东西,需要莱克。或者,需要他的能力。”
他看了一眼泪眼婆娑、急得快要放电自伤的皮卡丘,又看了看窗外那片吞噬了他儿子身影的黑暗森林。
“贾维斯,调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卫星热成像,聚焦中央公园,寻找任何异常热源集群或移动轨迹。分析那只猞猁可能的活动范围和巢穴位置。联系查尔斯,告诉他情况,我们需要他的心灵感应范围覆盖公园,寻找莱克平静但被移动的思维波动。还有,”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钢铁中锻打出来,“准备我的装甲。最新反干扰型号。”
“托尼,你要进去?现在?天还没亮,公园那么大——”佩珀忧心如焚。
“我的儿子在里面。”托尼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一只快死的动物都知道要拼了命来找他。我这个当父亲的,难道还不如一只猞猁?”他轻轻抱了抱佩珀,“你和贾维斯留在这里,保持联系,分析所有线索。皮卡丘,”他看向那只黄色的、此刻成为唯一线索的小生物,“你跟我来。你能感觉到他,对吧?带我去找他。”
皮卡丘没有丝毫犹豫,猛地点头,跳到托尼伸出的手臂上,紧紧抓住。它脸颊的电光稳定下来,变成一种探照灯般的专注闪烁,死死盯着中央公园的方向。
“它带走了我的小麻烦。”托尼走向通往装备库的电梯,背影在走廊灯光下拉得长长的,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不管是为了什么,最好有一个足够好的理由。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冰冷的气息已经弥漫开来。
斯塔克大厦的顶层,破碎的窗户如同一个狰狞的伤口,诉说着一次不可思议的、充满血腥和神秘的午夜入侵。而一场由钢铁侠和一只电气鼠组成的、深入城市绿肺的紧急搜救行动,在夜幕掩护下,即将展开。
莱克,在沉睡中,正被带往某个未知的、需要他“亮晶晶”能力的地方。而带走他的,是来自荒野的、濒死的痛苦与哀求。
25. 钢铁之心与森林之殇
马克装甲划破纽约凌晨的灰暗天幕,如同一颗反向坠落的红色流星,无声而迅疾地投向中央公园那片广袤的、在都市灯火包围下显得格外幽深的绿洲。托尼·斯塔克的面甲之下,脸色铁青,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制在冰冷的战术分析之下,只有偶尔扫过臂甲上那个紧抓不放、正发出焦急低频电鸣的黄色身影时,眼底才会掠过一丝压抑的焦灼。
皮卡丘蜷在托尼特意为它稳定出的前臂装甲平台上,小小的身体紧绷。它不再哭泣,所有的感知都像雷达般聚焦。它闭着眼,脸颊的电力袋散发出一种奇特的、脉动式的柔和光芒,不再是攻击性的电火花,更像是一种共鸣的探针。它与莱克之间那种无形的、基于“幻想具现化”的深层联结,此刻成了黑暗中最明确的指引。
“信号指向西北区,深入拉蒙特保护区。”贾维斯的声音在头盔内响起,同时将公园的详细地图和热成像扫描数据叠加在托尼的视野上。“检测到微弱但异常的生命能量波动,与皮卡丘当前释放的探测频率有谐振迹象。前方林木密度增加,装甲全地形模式已就绪。”
“收到。保持扫描,任何移动热源,尤其是大型哺乳动物或……集群生命体。”托尼压低高度,装甲几乎掠过树梢,惊起几只夜鸟。他的感官提升到极限,捕捉着每一丝风声、每一缕异常的气味。那混合了陈旧血腥与淡淡腐败的气息,在进入公园深处后,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夹杂在湿润的泥土和植物气息中,像一条无形的、悲伤的丝线。
他们越过了散步道,越过了熟悉的地标,深入游客罕至的原始林地。这里树木参天,枝桠横斜,月光难以透入,黑暗浓稠如墨。但对托尼的装甲和皮卡丘的感应来说,黑暗不是阻碍。
终于,皮卡丘猛地抬起头,双眼睁开,死死盯向前方一片格外幽暗的、被巨大枫香和橡树环绕的区域,发出短促而确定的鸣叫:“皮卡!那边!”
托尼立刻转向,装甲的推进器调整为悬停模式,缓缓降落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几乎没发出声音。他解除面甲,森林夜间清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混合着那股越来越浓的、带着衰败气息的“线索”味。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见多识广的托尼·斯塔克,也呼吸为之一窒。
那是一片林间空地,空地的中央,矗立着一棵他从未想象会在纽约中央公园见到的古树。它并非特别高耸,但其树干之粗壮,需数人合抱,树皮斑驳如龙鳞,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和附生植物。然而,这棵巨树此刻的状态令人心惊——它超过一半的树冠已经枯萎,叶片凋零,干枯的枝桠像绝望伸向夜空的手臂。在尚且存活的另一半树冠和部分树干上,流淌着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绿色荧光,并非均匀覆盖,而是沿着树皮的沟壑脉络隐隐流动,如同垂危者最后的、细微的脉搏。
这荧光,便是空地中唯一的光源,映照着树下令人心碎的画面。
莱克躺在巨树虬结暴露的树根之间,身下垫着不知名的柔软干燥苔藓和落叶,依旧沉睡着,小脸在荧光的映照下显得宁静安详,甚至嘴角还带着一点甜甜的弧度,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他身上盖着几片巨大的、尚且翠绿的树叶,被照顾得细致妥帖。
而在莱克身边,紧贴着树根,卧着一只巨大的白色猞猁。它此刻的模样比窗台血迹所暗示的更加惨烈——漂亮的银白色皮毛多处撕裂、污秽,沾满干涸发黑的血痂和泥泞。一条后腿不自然地弯曲,显然已经折断。最可怖的是它侧腹一道深深的伤口,虽已不再流血,但皮肉外翻,边缘泛着不健康的灰败颜色,散发着那股腐败气息的来源。它的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唯有那双在绿色荧光下依然明亮的、琥珀色的眼睛,还睁着,死死地、充满无尽哀恳与期盼地望着沉睡的莱克,又时而艰难地转动,望向身旁奄奄一息的古树,喉咙里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濒死的哀鸣。
它做到了。它穿越了森林与钢铁城市的边界,爬上了摩天大楼,用最后的力气带回了它认为唯一的希望。此刻,它像守护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守护着莱克和古树,哪怕自己生命的火焰即将燃尽。
皮卡丘从托尼手臂上跳下,轻巧地落在莱克身边,先用鼻子小心地碰了碰莱克的脸颊,确认他安然无恙,只是沉睡,然后转向那只猞猁。它没有害怕,反而缓缓靠近,伸出小爪子,极其轻柔地碰了碰猞猁冰凉湿润的鼻尖。
“皮卡……丘?” 它的声音充满了难过的共鸣。
猞猁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认出了这只与小主人形影不离的奇特生物,它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头,仿佛在回应。
托尼缓缓走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的目光从莱克安详的睡脸,移到猞猁惨烈的伤躯,最后定格在那棵散发着微弱绿光、仿佛在呼吸的古树上。愤怒和恐惧在此刻被一种更深沉的震撼和疑窦取代。这不再是简单的动物掳人事件。
“贾维斯,全面扫描这棵树,还有那只猞猁。分析能量模式。” 他低声命令。
扫描光束无声掠过。数据迅速反馈:“古树树种为超过三百年的北美红橡,但其生命能量读数极度异常,远低于其体型应有的水平,且持续流失。检测到与皮卡丘、莱克少爷生物场部分频段相似的、极其微弱的‘平和’波动正从莱克少爷身上自然散发,并被古树缓慢吸收。猞猁生命体征垂危,多处致命伤,感染严重。其毛发与窗台遗留样本DNA匹配。值得注意的是,猞猁与古树之间,存在极其微弱的生命能量交换迹象,非常原始,但确实存在,类似于……共生或哺育关系的残迹。”
“哺育?”托尼捕捉到这个词。他仔细观察,发现猞猁卧倒的位置,恰好是古树一条巨大气根形成的天然凹槽,仿佛一个摇篮。一些陈旧的、颜色较浅的猞猁毛发勾连在树皮缝隙中。
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这只白色猞猁,很可能是在这棵古老而奇异的巨树庇护下长大的,甚至,巨树某种不为人知的特质影响了它,使得它不同于普通猞猁。它们之间存在着超乎寻常的羁绊。如今,巨树因某种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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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污染?自然衰竭?)濒死,猞猁感受到了“母亲”的衰亡,它不知道如何才能拯救这棵给予它生命的树,但在冥冥之中,或许是动物本能,或许是那微弱能量场的吸引,它感知到了城市中有一个存在——莱克——拥有一种能让狂暴变得平静、让痛苦得到抚慰的“光”。于是,它不顾一切,拖着濒死之躯,完成了这场绝望的朝圣与求救。
它不是绑架犯。它是一个走投无路、拼死拯救“母亲”的孩子。
托尼蹲下身,看着猞猁那双渐渐失去神采、却依然执着望着莱克和古树的眼睛。那里面有痛苦、有不舍、有深深的绝望,还有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期盼。
“你想救它,对吗?”托尼的声音很低,对着猞猁说,也像在对自己说,“所以你找来了莱克。你觉得他能帮它?”
猞猁的耳朵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托尼站起身,环视这片被垂死荧光笼罩的空地。莱克的能力——那无意识散发的心灵安抚场——确实曾在农场奇迹般平复了受惊的羊群和情绪不稳的变种人。这棵古树虽然形态迥异,但那种微弱的、寻求“平和”与“生机”的波动,或许真的能被莱克影响?猞猁赌上了性命,带来了一线可能。
但莱克在沉睡,他的能力是无意识的。猞猁显然不知道如何“使用”这希望,它只是本能地将莱克带到“母亲”身边,期盼奇迹发生。
“贾维斯,联系查尔斯,告诉他位置和情况。我们需要汉克,可能需要生物专家,还有……能处理这种情况的变种人支援。另外,准备紧急医疗方案,优先稳定这只猞猁的生命体征,它撑不了多久了。” 托尼快速下令。他不能只指望未知的奇迹。
就在这时,也许是感受到了极度贴近的、同源的“平和”场,也许是猞猁濒死执念的触动,那棵古树树干上微弱的绿色荧光,忽然稍微明亮了一瞬,如同回光返照。几片尚且翠绿的叶子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轻响。一丝极其细微的、清凉的、充满古老生命气息的意念,仿佛透过莱克自然散发的气场,模糊地传递出来。
那不是一个清晰的思维,更像是一幅画面,一种感觉:依赖、哺育、守护、漫长的陪伴……以及如今深植根系的痛苦、无法言说的衰败,和对那只白色身影无尽的不舍与担忧。
托尼怔住了。他看向猞猁,猞猁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刹那的波动,琥珀色的眼中滚落大颗浑浊的泪滴,与血污混在一起。
皮卡丘紧紧地贴在莱克身边,它身上的电光也变得更加柔和,试图将自己的“场”与莱克的连接得更紧,仿佛想帮忙传递什么。
森林深处,钢铁侠站在古老的秘密之前,面对着一个动物与古树之间超越物种的深情,以及自己沉睡的儿子无意中成为的、可能唯一的救赎钥匙。任务从单纯的搜救,瞬间变成了如何应对一场自然(或者说,超自然)的生死悲歌。
他必须做出选择,而且要快。猞猁的时间不多了,古树的时间,或许也不多了。而莱克,是这一切的中心。
26. 当复仇者与X战警遇见森林之心
托尼·斯塔克发出的紧急集结信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纽约数个隐秘角落激起了涟漪。尽管时值凌晨,但对于那些习惯了应对突发危机的超级英雄和变种人导师而言,时间从来不是障碍。
最先抵达的是快银——一道银色的旋风几乎是信号发出的下一秒就刮进了林间空地。皮特罗·马克西莫夫“刹停”在托尼身边,带起的风吹动了地上的落叶。他先是看了一眼沉睡的莱克,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这小不点没事……” 随即,他的目光被那棵散发着诡异荧光的巨大古树和旁边奄奄一息的白色猞猁吸引,嘴巴微微张开,“哇哦。这可不像是普通公园里的欢迎仪式。这棵树……在发光?它快死了?”
紧接着,天空传来轻微的推进器嗡鸣,伴随着金属落地的沉稳声响。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和猎鹰山姆·威尔逊降落在空地边缘。史蒂夫手持盾牌,眼神锐利地扫视现场,评估威胁。当他看到安然沉睡的莱克时,紧绷的肩膀松了一瞬,但下一秒,他的目光定在了那棵古树上。
史蒂夫·罗杰斯,经历过二战神话,见识过宇宙魔方的能量,对抗过外星舰队,但眼前这棵半枯半荣、脉络流淌着生命荧光、仿佛拥有自己呼吸与心跳的古老巨橡,依然以一种超乎自然规律的姿态,深深震撼了他。那荧光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直抵灵魂的、沧桑而悲伤的纯净感。
他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蓝眼睛瞪得大大的,头盔下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的上帝啊……” 这句感叹低沉而真切,完全出自本能。他见过许多奇迹和灾难,但一棵仿佛活着的、正在死去的、发光的树,带着如此强烈的情感冲击力,还是第一次。
“欢迎来到纽约中央公园隐藏副本,队长。”托尼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指了指古树和猞猁,“任务简报:这棵老树好像快不行了,这只大猫是它养大的孩子,为了救‘妈妈’,拼了老命爬了二百米楼把我家小麻烦‘请’了过来当可能的心脏起搏器。目前,起搏器还在深度睡眠模式。”
史蒂夫迅速消化着信息,目光从古树移到猞猁惨烈的伤口上,眉头紧锁。“它伤得很重……莱克怎么样?”
“除了睡得像被下了咒,一切正常。”托尼确认道,“汉克和查尔斯的人应该快到了,我们需要弄清楚怎么处理这棵‘树病人’和它的‘猫儿子’,同时确保莱克安全。”
仿佛回应他的话语,林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和枝叶被拨开的轻响。汉克·麦考伊以他野兽的形态(这样在森林中行动更迅捷)率先出现,蓝色的皮毛在荧光下显得有些奇异。他身后跟着琴·葛蕾,她红色的长发在微光中仿佛自带光泽,神色凝重而专注。查尔斯·泽维尔教授没有亲至,但他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在托尼和汉克的接收器中响起:“我感知到了,托尼。那里有一种非常古老、非常悲伤的集体意识……微弱,但确实存在。它与那只猞猁,以及莱克的平和场产生了共鸣。琴会协助你们建立更清晰的连接。”
汉克没有废话,立刻开始用随身携带的精密仪器扫描古树和猞猁,粗大的手指操作设备时却异常灵巧。“生命能量读数极低,且持续外泄……这不仅仅是自然衰老或疾病,有某种东西在侵蚀它的核心。猞猁的情况更糟,多处骨折,严重感染败血症,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不,不是奇迹,”他顿了顿,看向猞猁紧贴树根、仿佛从古树那里汲取最后温暖的位置,“是执念,还有……某种残存的能量共享。”
琴·葛蕾走到莱克身边,轻轻将手悬在莱克额头之上,闭目感应。“莱克的意识很平静,处于深度无梦睡眠。他被一种非常温和但坚定的生物意念引导并维持在这个状态,没有恶意,只有纯粹的、绝望的恳求。”她睁开眼睛,看向猞猁,“是它。它的思维几乎被痛苦和拯救古树的执念填满了。它认为莱克能带来‘平静’和‘生机’。”
“它想的没错,莱克确实有那个能力,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用。”托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问题是,现在怎么‘用’?难道等莱克自己睡到自然醒,然后无意识散发点‘安宁光环’?”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引导。”琴说,目光转向古树,“汉克,能否将古树能量流失的‘痛苦’频段,与莱克自然散发的‘平和’频段做一些调整和对接?不需要莱克主动做什么,只需要将他本身的场,像调节器一样,稍微‘导入’古树紊乱的能量循环中,帮助它稳定下来,哪怕只是一点点,争取时间?”
汉克快速计算着:“理论上有可行性。莱克的场非常特殊,具有极强的适应性和调和性。但需要极其精细的操作,避免任何反冲伤害到莱克。我需要皮卡丘的帮助——它与莱克的联结最深,可以作为最安全的‘中介’和‘缓冲’。”
皮卡丘一直紧张地听着,此刻立刻跳到汉克面前的设备上,小脑袋用力点着:“皮卡丘!”(我可以!)
“那只猞猁……”史蒂夫突然开口,他蹲下身,不再去看那奇幻的古树,而是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垂死的野兽身上。他小心地,用盾牌边缘轻轻拨开猞猁伤口附近一些沾着的腐叶,露出下面更糟糕的感染情况。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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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出奇地轻柔,与他在战场上刚猛的形象截然不同。“它撑不到复杂的能量调节完成。山姆,我的急救包,还有汉克博士,如果有什么抗生素或镇痛剂能给它用……”
猎鹰山姆立刻递上一个军用急救包。汉克也拿出了一支强效的、适用于多种哺乳动物的广谱抗生素和止血镇痛凝胶:“剂量需要精确计算,它太虚弱了。”
史蒂夫接过,在汉克的指导下,极其小心地为猞猁清理伤口边缘,注射药物,涂抹凝胶。他的动作稳得不可思议,仿佛不是在对待一只危险的野兽,而是在处理一件珍贵而易碎的瓷器。猞猁似乎感觉到了善意,或者说它已经无力反抗,只是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琥珀色的眼睛一直望着古树的方向。
“队长还挺会照顾动物。”快银在一旁抱着胳膊评价。
“他大概把对咆哮突击队伤员的那套用上了。”托尼看着,低声说。他不得不承认,史蒂夫那种无论在何种荒谬境地下都保持的、对生命的尊重和切实的行动力,此刻让人安心。
就在众人分工合作,汉克和琴开始围绕莱克与古树布置精密的能量引导装置(利用了托尼装甲提供的便携能源和汉克的变种科技),史蒂夫和山姆竭力维持猞猁的生命,托尼和快银负责警戒和传递物品时——
那棵古树的荧光,忽然再次明灭了一下,比之前更加微弱。几片原本还带着绿意的叶子,悄然飘落。
猞猁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低不可闻的哀嚎,眼睛努力想要睁开看向古树,却渐渐失去焦距。
“它不行了!”山姆急道。
“能量流失加速!”汉克看着仪器读数。
“莱克的场必须现在接进去!”琴的额头渗出细汗,她的念力开始小心翼翼地包裹住莱克自然散发的那层无形波动,如同捧起一掬极易消散的月光,准备导向古树。
皮卡丘跳到莱克胸口,全身的毛发都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晕,它闭上眼睛,将自己与莱克的联结开放到最大,试图成为最稳固的桥梁。
托尼握紧了拳头,装甲的掌心炮口微微发光,却不知该瞄准何处。史蒂夫站起身,盾牌挡在莱克和猞猁前方,警惕着任何可能的意外。
森林空地上,现代科技、变种能力、超级士兵的意志,以及一只来自幻想世界的电气鼠的全部心意,共同指向一个渺茫的希望——拯救一棵垂死的古树,和它那个不惜一切代价、穿越钢铁丛林来求救的、不会说话的孩子。
夜风吹过,带起荧光碎屑般的微光。一切,都到了临界点。
27. 月光、荧光与新生
空气在那一刹那凝固,只有古树叶片飘落的簌簌声和猞猁愈发微弱的喘息。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琴·葛蕾的念力即将把莱克那柔和的无意识场引导向古树紊乱能量脉络的前一秒,皮卡丘动了。
它没有遵循汉克预设的、作为被动“缓冲桥梁”的方案。或许是出于与莱克最深层的灵魂联结,或许是感应到了猞猁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中最后的哀求,这只小小的黄色电气鼠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它没有将自己仅仅当作通道。它猛地深吸一口气——是的,像人类一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它全身骤然爆发出前所未见的光芒!
那不是攻击性的狂暴电光,而是一种温暖的、明亮的、带着生命律动的金色光辉,如同实质的液体般从它身上流淌出来,瞬间覆盖了它自己、沉睡的莱克,以及近在咫尺的垂死猞猁。这光芒甚至短暂地压过了古树那微弱的绿色荧光,将空地映照得如同白昼。
“皮卡丘!你在做什么?!”汉克惊呼,仪器上的读数疯狂跳动。
皮卡丘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它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在承受巨大的负荷。它那独特的生物电场被提升到了极致,却不是无序释放,而是以它自己为核心,形成了一个精巧的、三层的“共鸣场”。
最内层,温暖的金光紧紧包裹着莱克,并非刺激他醒来,而是将他沉睡中自然散发的那份“平静与抚慰”的本质,如同从深海小心汲水般,更加集中、更加温和地汲取出来。
中间层,一层稍淡的光晕笼罩着猞猁。这光芒带着一种修复性的脉动,并非直接治愈它可怕的伤口,而是像最轻柔的麻醉和强心剂,暂时稳住了它即将崩溃的生命体征,抚平了它灵魂中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为它争取到片刻的、宝贵的安宁。
最外层,也是最微弱的一层,是皮卡丘自身最纯粹的“存在”之力,如同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向那棵古树树干上流淌的绿色荧光脉络。
“它在……主动调和!”汉克的声音带着震惊和一丝明悟,“它不是在单纯传导莱克的场,它在用自己的力量作为‘催化剂’和‘调音器’,将莱克‘平和’的特质,转化成一种更具‘生命力亲和性’的波动!它在尝试同时安抚猞猁,并为莱克的‘治愈场’与古树的‘垂死场’搭建一座更温柔的桥梁!”
就在皮卡丘的金色光芒与古树的绿色荧光接触的瞬间——
异变陡生!
古树那原本微弱如风中残烛的荧光,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催化剂,猛地亮了一下!不是回光返照的剧烈爆发,而是一种如同沉睡巨人被轻轻唤醒的、深沉而有力的搏动。绿光顺着树皮的沟壑加速流淌,甚至有几缕细小的光丝,如同拥有生命般,从树干上分离出来,蜿蜒地探向被金光包裹的猞猁,轻轻缠绕在它染血的皮毛上。
与此同时,莱克身上也发生了变化。他并没有醒来,但在沉睡中,他那总是微微上扬的嘴角,绽开了一个更明显、更安宁的微笑。一层极其淡薄、几乎看不见的、带着珍珠般柔和光泽的微光,自然而然地从他周身皮肤下渗透出来,如同他自身就是一个微弱的光源。这光芒与皮卡丘的金光水乳交融,然后顺着皮卡丘搭建的“桥梁”,潺潺流向古树。
这一次,对接成功了。
没有能量的激烈冲突,没有反噬的危险波动。莱克那被皮卡丘小心引导、转化后的“平和生辉”之力,如同最温润的春雨,悄无声息地渗入古树干涸、痛苦的能量循环之中。
奇迹,在寂静中发生。
古树枯萎部分的边缘,那焦黑干枯的树皮上,肉眼可见地,冒出了一点、两点……无数点极其微小的、颤巍巍的嫩绿色芽孢!虽然距离恢复生机还远,但那确确实实是新生的迹象。而尚且存活的那一半树冠上,绿色荧光稳定了下来,不再明灭不定,叶片的沙沙声也变得轻柔而富有韵律,仿佛一声悠长而满足的叹息。
更重要的是,那种弥漫在整个空地的、沉重的、濒死的悲伤与痛苦气息,开始像晨雾见到阳光般,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虽然依旧虚弱、却充满希望的宁静,以及一种古老存在被抚慰后的、深沉的感激。
“我的天……”猎鹰山姆喃喃道,放下了举着的武器。
“它……做到了。”快银张着嘴,看着那棵仿佛“活”了过来的古树和它身上萌发的新绿。
史蒂夫·罗杰斯缓缓松开了紧握盾牌的手指,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猞猁。在皮卡丘金光的笼罩和古树绿光丝线的轻抚下,猞猁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缓,眼中涣散的光芒重新凝聚,虽然依旧虚弱痛苦,但那死亡的灰败气息,正被一种顽强的求生欲驱散。它艰难地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望向古树新生的嫩芽,又看向光芒中心那个小小的黄色身影和沉睡的人类幼崽,一滴清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然后,它终于放任自己陷入了药物和能量共同带来的、恢复性的深度昏迷。
“生命体征稳定!感染迹象被抑制!它在恢复!”汉克难以置信地看着仪器读数,又看向皮卡丘,“它不只是桥梁……它本身就是最关键的‘转化器’和‘稳定器’。莱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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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原料’,而皮卡丘知道如何将它‘加工’成这棵古树和这只猞猁能够接受的‘良药’!这简直是……生物共生与能量应用的奇迹!”
琴·葛蕾也收回了念力,脸上带着疲惫却震撼的微笑:“我‘听’到了……古树的‘声音’。不是语言,是感觉……温暖、感激、如释重负……还有对小猞猁深沉的关爱。皮卡丘的举动,不仅提供了治愈的能量,更传递了莱克纯粹无瑕的善意,这本身或许就是最好的良药。”
光芒渐渐收敛。皮卡丘身上的金光如同潮水般褪去,它小小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显得有些脱力,软软地趴在了莱克胸口,但尾巴尖依然愉快地、微弱地晃动了一下,发出细小的、满足的“皮卡……”声。它做到了,它帮助了小主人的朋友,还有朋友重要的“家人”。
莱克周身的微光也渐渐隐去,他依然沉睡着,但脸色红润,呼吸悠长,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最甜美的梦境。
托尼·斯塔克站在原地,装甲的面甲早已升起。他看着眼前的一切——重焕微弱生机的古树,稳定下来的猞猁,安然沉睡的儿子,以及力竭却安心的皮卡丘。心中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言,有后怕,有震撼,有骄傲,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对生命本身及其间不可思议联系的敬畏。
他走到莱克身边,单膝跪下,手指极轻地拂过儿子柔软的脸颊,然后,用更轻的动作,摸了摸皮卡丘有些发烫的后背。“干得好,小东西。”他低声道,声音沙哑,“你们两个……都干得好。”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那棵静静伫立、荧光稳定流转的古树。月光穿透重新变得安宁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点。
“看来,”托尼对走过来的汉克、琴、史蒂夫等人说,“我们家的小麻烦,不仅是个动物磁铁和变种人安抚剂,现在可能还得加上一个‘古树保健医生’的头衔。而他的助手,”他看向皮卡丘,“是个天才药剂师。”
危机解除。森林重归静谧,但这份静谧之下,是一种新生的希望和一段被缔结下的、跨越物种甚至超越常理的奇妙缘分。
托尼知道,关于莱克和皮卡丘的秘密,又多了一层。但此刻,看着儿子安详的睡颜和那棵仿佛在轻声致谢的古树,他觉得,有些秘密,或许值得用尽全力去守护。
当然,等莱克醒了,关于“不能跟陌生大猫走”和“绝对不准再被叼跑”的规矩,必须加强教育一万遍。不过现在,就让他们,还有这片古老的森林,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月光,荧光,还有人类与英雄们悄然退去的身影,共同守护着这个夜晚最温柔的奇迹。
28.斯塔克大厦的清晨与毛茸茸的“快递”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带着中央公园特有的青草和湿润泥土气息,温柔地爬上斯塔克大厦顶层儿童房的窗台——那扇破碎的玻璃已在后半夜被紧急赶到的工程队换上了全新的、甚至更坚固的型号,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森林救援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梦境。
莱克在熟悉的小床上醒来,像往常一样,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小脚丫把被子蹬开一角。他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旁边。
皮卡丘还蜷在它专属的、铺着软垫的小窝里,但睡得比平时沉得多,小肚皮随着呼吸缓慢起伏,偶尔发出一两声极轻微的、带着疲惫意味的呼噜,连耳朵都耷拉着。这可不常见,皮卡丘平时总是比他醒得早,精力充沛地等着他。
“皮卡丘?”莱克小声叫它。
皮卡丘只是耳朵动了动,没醒。
莱克爬下床,光着脚丫吧嗒吧嗒走出房间,想去找“妮妮”。客厅里很安静,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森林的味道?还有一点点消毒药水的气味?
他看到托尼瘫在客厅那张最大的沙发上,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皱巴巴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一只手还搭在额头上,显然是在沙发上将就着睡着了,连贾维斯调暗的灯光都没关。
“妮妮?”莱克走过去,轻轻推了推托尼的腿。
托尼猛地惊醒,动作快得差点从沙发上翻下来,眼神里还带着未褪的警觉和疲惫。看到是莱克,他才长长地、几乎是无声地松了口气,伸手把儿子捞到怀里,用力抱了抱,又仔细看了看他的小脸。“……小麻烦,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莱克被抱得有点紧,但觉得很安心,他摇摇头:“莱克好。妮妮,没睡醒?”他伸出小手指,好奇地碰了碰托尼眼下的阴影,“黑黑的。”
“拜某只胆大包天的猫和某棵不请自来的树所赐。”托尼嘀咕着,把脸埋在莱克柔软的头发里,嗅着孩童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这才感觉悬了一夜的心彻底落回实处。但他不打算把那些事情告诉莱克,至少现在不。“做了个……很长的梦。好了,你饿不饿?佩珀应该快做好早餐了。”
这时,佩珀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刚烤好的、香气扑鼻的蓝莓松饼。她看起来也有些疲惫,但精神很好,看到莱克安然无恙,眼神瞬间柔软下来。“早上好,宝贝。睡得好吗?”
“嗯!”莱克用力点头,从托尼怀里溜下来,跑向佩珀,但又想起什么,回头问,“妮妮,昨天,史蒂夫叔叔,汉克叔叔,琴阿姨……来家里玩了吗?莱克好像,做梦梦到了。”他隐约记得一些模糊的影子,温暖的光,还有很安心的感觉。
托尼和佩珀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莱克对昨晚发生的事只有一些极其朦胧的、如同梦境般的印象,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算是吧,”托尼含糊道,“他们来……帮忙解决了一点小问题。现在已经回去了。”他决定把话题引开,“快去吃你的松饼,不然皮卡丘醒了可要跟你抢了。”
提到皮卡丘,莱克又关心起来:“皮卡丘,睡觉,叫不醒。累。”
“它昨晚……玩得太疯了。”托尼面不改色地扯谎,“让它多睡会儿。”
早餐在一种略显异常(对莱克来说只是大人好像都没睡醒)但温馨的气氛中进行。托尼食不知味地嚼着松饼,脑子里还在回放夜间的种种,同时让贾维斯持续监测中央公园那棵古树和猞猁的情况(汉克留下了一些隐蔽的监测器)。佩珀温柔地照顾着莱克,偶尔看向托尼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声的安抚。
就在早餐接近尾声,托尼思考着是再去补个觉还是直接泡进咖啡里时,贾维斯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内容却让托尼差点被咖啡呛到:
“Sir,前厅主门外监控捕捉到异常生命体。目标:幼年欧亚猞猁,年龄约四个月,已断奶。状态:健康,略有紧张。行为:正在用前爪试图扒拉大门底部缝隙,并发出轻微叫声。其后方远处树丛中,检测到昨日那只成年白色雌性猞猁的生命信号,它正在观察,并未靠近。”
托尼:“……你说什么?猞猁?幼崽?在我们家门口?”
佩珀也愣住了,放下餐巾。莱克则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猞猁?猫猫?”
“确认为猞猁幼崽,Sir。成年雌性猞猁似乎在……进行某种交付行为。”贾维斯的用词非常谨慎。
“交付?!”托尼站起身,大步走向前厅的监控屏幕。佩珀抱起莱克跟了过去。
屏幕上清晰显示:斯塔克大厦光可鉴人的主门外,蹲坐着一只毛茸茸、圆头圆脑的小家伙。它比成年猞猁小得多,大约只有一只稍大的家猫体型,身上的毛发是灰褐色带斑点,耳朵尖上也有一小簇黑毛,但不如其母亲那么显著。它看起来有些懵懂和胆怯,琥珀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正不安地转动着,小鼻子不断嗅着金属门缝,偶尔用带着肉垫的爪子轻轻拍打一下门,发出细细的、奶声奶气的“喵嗷”声,听起来更像一只困惑的小猫。
而在屏幕边缘,远处景观植物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静静伫立,正是昨夜那只重伤未愈的母猞猁。它远远望着这边,目光复杂,有关切,有不舍,还有一种近乎托付的坚定。它没有上前,只是看了片刻,然后转身,略显蹒跚但步伐稳定地消失在了绿化带深处。
“它……它把自己的孩子送过来了?”佩珀难以置信地捂住嘴,“作为感谢?还是……托付?”
托尼盯着那只在门口团成一个小毛球、开始舔爪子的小猞猁,感到一阵熟悉的头痛袭来,比昨晚更甚。“感谢?托付?我看它是觉得我们这里伙食好还有免费保姆!”他指着屏幕,“看看!它就这么把崽子扔我家门口了!这算什么?野生保护动物快递上门吗?还是附带‘你必须签收’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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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克却已经兴奋起来,在佩珀怀里扭动:“小猫猫!新朋友!在外面!冷!”他担心门外的“小猫猫”着凉。
“它可不完全是‘猫猫’,小麻烦。”托尼试图解释,但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还有佩珀眼中那逐渐浮现的、母性的柔软光芒(这种光芒他曾在她看到莱克和皮卡丘时见过),他知道,抵抗可能是徒劳的。
“贾维斯,分析环境安全,确保那只大的真的走了。然后……开门,让那个小毛球进来。小心点,别吓到它。”托尼最终认命地扶额,“另外,立刻联系汉克!问他猞猁幼崽吃什么!喝什么!需要什么样的窝!疫苗打没打!还有,法律上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几分钟后,前厅的门无声滑开。那只猞猁幼崽吓了一跳,耳朵向后抿去,缩成一团。但门外没有母兽的气息,只有门内温暖、安全、还散发着食物香气(蓝莓松饼)的空气涌出。它犹豫了几秒,天性中的谨慎被幼崽的好奇和对温暖舒适的向往压倒。它小心翼翼地探出爪子,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然后整个小身子钻了进来,紧张地环顾这个巨大、明亮、充满奇怪气味的金属与玻璃空间。
莱克被佩珀放下,他学着以前接近皮卡丘和其他小动物的样子,慢慢地、蹲下身,伸出小手,掌心向上,轻声说:“小猫猫,不怕。这里,暖和。”
幼崽看着他,鼻翼翕动。它或许继承了母亲对莱克身上那种独特“平和”气场的感知,或许只是觉得这个小小的人类没有威胁。它慢慢走过去,嗅了嗅莱克的手指,然后,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蹭了蹭莱克的手心。
“它喜欢莱克!”佩珀微笑道。
托尼看着这一幕,再看看监控里母猞猁消失的方向,最后目光落在听到动静、摇摇晃晃从儿童房走出来、看着新来毛茸茸室友一脸茫然的皮卡丘身上。
“……很好。”托尼有气无力地对贾维斯说,“更新斯塔克大厦非人类常住居民名单。新增:猞猁幼崽一只。代号……‘小树枝’(Twig)。启动‘幼崽养育辅助协议’,涵盖食物、医疗、行为训练、以及防止它和皮卡丘一起拆家的条款。”
他转身走向咖啡机,准备用双倍浓度的咖啡因来迎接这注定更加“毛茸茸”和鸡飞狗跳的新一天。他的大厦,从武器研发中心、到高端住宅、到变种人儿童临时托管所,现在,似乎正式朝着“跨物种幼崽养育及行为观察基地”的方向一路狂奔,拉都拉不回来。
而那只名叫“小树枝”的猞猁幼崽,已经在莱克温柔的抚摸和佩珀准备的温牛奶(汉克紧急批准的替代品)中放松下来,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暂时把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和对母亲的思念抛在了脑后。
斯塔克家的清晨,一如既往地,在意外和温情中开始。托尼想,他可能需要一个更大的保险柜,来存放未来可能不断增加的、来自各种毛茸茸(或带鳞片、或带羽毛)生物的“抚养权转让协议”了。
29.森林的葬礼与钢铁的承诺
距离那只白色猞猁拼死求救、并留下幼崽“小树枝”已经过去了两周。在汉克·麦考伊博士的远程指导和斯塔克家(主要是佩珀和莱克,托尼负责抱怨和付账单)的精心照料下,“小树枝”已经适应了大厦顶层的生活。它有了一个模拟岩石和枯木的舒适窝,特制的肉食营养膏吃得津津有味,并且迅速和莱克、皮卡丘建立了友谊——虽然皮卡丘最初对这个会扑咬它闪电尾巴的“野生小猫”有点意见,但在莱克的调解和“小树枝”天真无邪的蹭蹭下,也很快接纳了它。
然而,关于那只伟大母亲的下落,始终牵动着知情者的心。它被汉克和神盾局合作的特殊野生动物救助站接走时,伤势依然严重,但生命体征已趋于稳定。大家都期盼着它能康复,或许有一天能重返森林,甚至与它的孩子重逢。
因此,当史蒂夫·罗杰斯在一个细雨蒙蒙的午后再次造访斯塔克大厦,脸上带着罕见的、沉重的肃穆时,托尼心中立刻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他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调侃队长的准时或古板。
“托尼,佩珀。”史蒂夫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他看了一眼正在游戏毯上和皮卡丘、“小树枝”滚作一团的莱克,示意到旁边说话。
三人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让气氛更加凝重。
“是关于那只母猞猁。”史蒂夫开门见山,眉头紧锁,“救助站报告,它在三天前的夜晚,咬断了加固的笼栏,破坏了监控,逃走了。它的伤势远未痊愈,尤其是那条断腿和腹部的感染,理论上它不应该有那样的力气和敏捷……”
托尼的心沉了下去:“逃走了?它为什么?那里有最好的医疗——”
“我们追踪了痕迹,”史蒂夫打断他,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困惑和一丝了然的悲伤,“它很聪明,避开了主要道路和监控。痕迹断断续续,但大方向……一直指向中央公园,指向之前那片区域。”
佩珀捂住了嘴:“它要回去?回那棵树身边?”
史蒂夫缓缓点头:“我和山姆,还有救助站的专家,找了两天。痕迹最后消失在拉蒙特保护区边缘,那里地形复杂,加上雨水……我们失去了线索。直到今天早上,我……”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总觉得忽略了什么。我想起那晚,它看那棵树的眼神。那不是普通的动物对巢穴的眷恋。”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托尼和佩珀都明白了。那不是眷恋,那是孩子对母亲最深切的依恋,是濒死者想要回归本源的最后渴望。
“你去了那里。”托尼陈述道,不是疑问。
“是的。”史蒂夫的声音很轻,目光投向窗外雨幕中朦胧的城市天际线,仿佛能穿透建筑,看到那片森林,“我去了古树那里。”
一阵沉默,只有雨点敲打玻璃的细响和身后莱克与毛茸茸们玩耍的轻微嬉闹声。
“它在那里,对吗?”佩珀的声音有些哽咽。
史蒂夫闭上了眼睛,片刻后才睁开,那双总是坚定如磐石的蓝眸里,此刻清晰地映出一丝深刻的哀伤。“它在古树最大那条气根形成的凹槽里,就是那晚它紧紧依偎的地方。它把自己蜷缩了进去,就像……就像回到了出生的摇篮。”
他描述的画面平静却极具冲击力:细雨透过尚且存活的树冠滤下,落在白色猞猁已经失去光泽的毛发上。它身上可怕的伤口依然狰狞,但面容却异常安宁,没有了痛苦挣扎的痕迹,只是静静地、永远地沉睡着。古树身上那已然稳定、甚至比两周前更加莹润的绿色荧光,如同温柔的臂弯,流淌下来,笼罩着它小小的、曾爆发出惊人力量的身体,仿佛在进行一场静默的告别与接纳。落叶轻轻覆盖在它身上,像自然给予的毯子。整个空地弥漫着一种浩大而宁静的悲伤,那不是嚎啕痛哭,而是母亲失去孩子后,那种深沉无声、弥漫在每一寸空气和每一片叶子颤动中的悲恸。
“古树……在哀悼。”史蒂夫最终说道,语气肯定,“我能感觉到。不是用耳朵听,是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它很悲伤,但也有一丝释然。它的孩子,回家了,再也不会痛苦,永远在它的怀抱里。”
托尼沉默地听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想起那晚古树微弱的脉搏,猞猁拼死的眼神,皮卡丘爆发的金光,莱克沉睡中的微笑……所有画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古老而朴素的生命循环:生于斯,长于斯,最终归于斯。猞猁用尽最后的生命,不是求生,而是求一个归处。
“它知道自己不行了,”托尼低声说,更像是在理清自己的思绪,“所以它逃出来,不是为了活下去,是为了死在自己‘母亲’身边。它甚至……提前安顿好了自己的孩子。”他回头,看了一眼正被“小树枝”扑倒在毯子上、咯咯直笑的莱克。那只幼崽对此一无所知,天真地享受着新家的温暖和安全。这是母猞猁用生命完成的、最后也是最伟大的托付。
佩珀的眼中泛起泪光,她悄悄擦去。“它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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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助站和公园管理部门会低调处理,避免干扰那片区域。”史蒂夫说,“就让它在那里安息吧。那棵树……会守护它。”
托尼走到酒柜边,倒了两杯威士忌,递给史蒂夫一杯。两人无言地对饮了一口,灼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化不开心头的沉重与敬意。
“它是个战士。”托尼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突然说道,“真正的战士。知道自己要什么,为什么而战,并且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用它的方式。”这大概是他能给予的最高赞誉。
史蒂夫点头,举起酒杯,向着窗外中央公园的方向,微微示意。两人再次沉默饮酒。
雨渐渐小了。阳光挣扎着从云层缝隙中透出些许。
游戏毯那边,莱克似乎感觉到了大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安静,抱着皮卡丘和“小树枝”跑了过来,仰着小脸看看托尼,又看看史蒂夫:“妮妮?史蒂夫叔叔?不高兴?”
托尼放下酒杯,弯腰把儿子连同他怀里的两只毛茸茸一起抱起来,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不高兴,小麻烦。只是在想事情。”他看着莱克清澈无邪的眼睛,又看了看懵懂舔爪子的“小树枝”,“要好好照顾你的新朋友,知道吗?它妈妈……是个英雄。”
莱克似懂非懂,但听到“英雄”和“好好照顾”,立刻认真点头:“嗯!莱克会!皮卡丘也会!我们一起!”
皮卡丘也用力点头:“皮卡丘!”
史蒂夫看着这一幕,脸上的沉重稍霁。死亡是终结,但生命通过血脉和记忆得以延续。小树枝会在这里平安长大,古树会继续焕发生机,而那个关于勇气、牺牲与深沉母爱的故事,会留在他们这些见证者的心中。
“它回家了,队长。”托尼最后说道,语气平静,“回到了它拼死也要回去的地方。这结局,对它来说,或许是最好的。”
史蒂夫点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是的,回家了。在母亲的怀抱里,与滋养它的大地融为一体。对于一生与森林为伴的生灵而言,没有比这更安宁的长眠。
雨停了,云层散开,一缕阳光终于穿透玻璃,照亮了客厅,也仿佛照亮了远方森林中,那棵静静守护着白色身影的古树,以及树身上,象征新生与希望的、愈发莹润的绿色荧光。
斯塔克大厦里,新的生命在嬉戏。而森林深处,一个灵魂完成了它的归途。悲伤与希望,在这一刻,奇异地交织在一起,谱写成一首关于生命、爱与归宿的,沉默而庄严的诗篇。
30.斯塔克工业总部的“三小只”大冒险
莱克今天觉得很无聊。非常、特别、极其无聊。
佩珀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海外视频会议,关在书房里已经两个小时了。托尼(aka“妮妮”)一早就嘟囔着“有个愚蠢的董事会非要我亲自去露个脸证明我还活着”,然后换上了一身看起来特别笔挺、特别“老板”的西装,准备去斯塔克工业总部大厦。汉克叔叔和琴阿姨最近在研究新东西,没来学校。连“星期五”都被带去做定期的宠物美容和检查了。
游戏毯玩腻了,立体书看烦了,皮卡丘和小树枝倒是愿意陪他,但一只在打盹恢复精力(上次森林救援的消耗似乎比想象中大),另一只则对托尼留下的一只亮晶晶的钢笔帽产生了持久兴趣,抱着啃个不停。
所以,当托尼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心不在焉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乖乖在家,妮妮晚上回来带芝士汉堡”时,莱克那颗三岁的、充满冒险精神的小心脏,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他要跟妮妮一起去“公司”!
不是请求,是秘密行动!
托尼前脚刚进电梯,莱克后脚就行动起来。他给自己套上了印着小钢铁侠的防风外套,把仓鼠“面包屑”安顿在它豪华笼子的最深處(“要乖哦”),然后跑到游戏毯,先摇醒了皮卡丘:“皮卡丘,起床!冒险!找妮妮!”
皮卡丘睡得迷迷糊糊,但听到“冒险”和“妮妮”,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它跳到莱克肩膀上,用小爪子抓住他的衣领。
接着,莱克又抱起了还在和钢笔帽搏斗的小树枝,把它毛茸茸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小树枝,走,出去玩!”
猞猁幼崽茫然地眨了眨琥珀色的大眼睛,但对“出去”和莱克怀抱的温暖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觉得比啃钢笔帽有意思。
于是,一支小小的“探险队”成立了。领队:三岁人类幼崽莱克。侦察兵/保镖:电气鼠皮卡丘。队员/吉祥物:猞猁幼崽小树枝。
他们蹑手蹑脚(莱克自以为)地溜出顶层生活区,钻进另一部托尼刚用过的电梯。莱克记得托尼按了一个有很多数字中比较下面的那个按钮(停车场在更下面,托尼去的应该是中间的主楼层)。他踮起脚尖,努力回想,对着那一排按钮,按下了他觉得差不多的一个。
电梯无声下行,门开。
外面不是莱克想象中像家里那样有沙发和电视的地方,也不是停车场。而是一条长长的、光可鉴人、充满冷色调金属和玻璃感的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印着部门名称和编号的门,空气里是淡淡的清洁剂和新风系统的味道,安静得有些过分。
莱克愣住了,抱着小树枝,肩膀上的皮卡丘也警惕地竖起了耳朵。这地方……和家里一点也不一样,也没有妮妮。
“妮妮?”莱克小声叫了一句,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微弱。
没有回应。
他们走出了电梯,走廊向两边延伸,看起来一模一样。莱克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去。皮卡丘从肩膀上跳下来,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脸颊上的电力袋微微发光,似乎在感应什么。小树枝则挣扎着从莱克怀里跳下地,对光滑得可以照出影子的地板产生了兴趣,开始用爪子去拍打自己的倒影,又去嗅墙角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走了一会儿,他们遇到了岔路。又走了一会儿,遇到了一个放着几盆高大绿植的中庭,阳光从高高的天窗洒下,但依旧空无一人(午休时间,大部分员工在餐厅或休息区)。莱克开始有点慌了,他紧紧跟着皮卡丘,但皮卡丘似乎也失去了方向,它只是凭着对托尼残留气息的微弱感应,但在这栋巨大的、处处充满人类和科技复杂气息的建筑里,这点感应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
“皮卡丘……妮妮在哪里?”莱克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皮卡……”皮卡丘也焦急地原地转圈,它跳到中庭的一个装饰雕塑上四处张望,看到的依然是错综复杂的走廊和紧闭的门。
小树枝则完全被新环境吸引了,它发现了一种会沿着墙壁自动移动、发出低沉嗡嗡声的圆盘(清洁机器人),立刻进入了狩猎模式,伏低身体,耳朵贴后,尾巴尖轻轻颤动,然后“嗷”一声扑了过去——
“砰!” 小树枝撞在了清洁机器人坚硬的外壳上,机器人的感应器闪烁了一下,灵活地绕开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小障碍,继续自己的工作。小树枝被撞得有点晕,甩甩脑袋,不甘心地又追了上去,这下彻底跑远了。
“小树枝!回来!”莱克急忙去追,皮卡丘也从雕塑上跳下跟上。
于是,局面变成了:猞猁幼崽追逐着无辜的清洁机器人,在迷宫般的走廊里乱窜;三岁人类幼崽追着猞猁幼崽,小脸上满是焦急;黄色电气鼠追着人类幼崽,不时发出焦急的“皮卡皮卡”声,试图维持队伍队形。
他们闯过了安静的研发部外围走廊(幸好午休没人),吓到了一个刚从茶水间出来、手里端着咖啡的年轻工程师(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从没见过的小动物追着清洁机器人跑过去,后面跟着一个小孩和一只……皮卡丘?他用力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加班过度出现了幻觉)。
他们还在一个转角,不小心闯进了一个正在播放全息设计图的小会议室,里面几个正在争论的工程师瞬间安静,愕然地看着三小只旋风般冲进来,又旋风般冲出去,只留下一串“皮卡皮卡”和小树枝兴奋的“喵嗷”声,以及莱克带着哭腔的“小树枝等等我!”
“刚才……是不是有个孩子跑过去了?还有一只……黄色的……”
“好像还有只小猫?”
“那不是猫吧?看着像……”
“……我们斯塔克工业,已经涉足虚拟现实宠物研发了吗?”
迷路大冒险进入了混乱的高潮。莱克累得跑不动了,靠在一扇冰冷的金属门上喘气,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呜呜……妮妮……莱克迷路了……皮卡丘也迷路了……”
皮卡丘跳到他身边,用脑袋蹭他的手,发出安慰的“皮卡”声,但小眼睛里也充满了无措。小树枝终于放弃了追逐那个怎么也抓不到的“铁盘子”,跑了回来,看到莱克在哭,它似乎也意识到闯祸了,乖乖地蹲在莱克脚边,用脑袋蹭他的小腿,发出呜呜的声音。
就在这悲伤又有点好笑的一刻——
他们靠着的这扇金属门,突然无声地向侧面滑开了。
门内,是一个极其广阔、挑高惊人、充满各种大型机械臂、悬浮工作台、闪烁屏幕和半成品机械结构的空间——托尼·斯塔克的私人高端研发与测试车间之一,通常只有他和少数核心工程师有权限进入。此刻,因为托尼去开会,车间里只有几个自动设备在低功率运行。
门突然打开,是因为贾维斯。
就在三小只迷路、引起小范围骚动的那一刻起,斯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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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总部无处不在的监控系统和生命体征扫描网络,就已经锁定了这三个“非授权移动目标”。贾维斯迅速识别出是莱克、皮卡丘和小树枝,并评估现状为“迷路,幼儿情绪焦虑”。它立刻接管了附近的门禁系统,清空相关区域人员(通过温和的指令引导),并选择性地打开了一道能够将三小只引导至相对安全、且方便托尼稍后定位的区域的门——就是这道通往托尼私人车间的门。
莱克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向门内。那巨大的空间、奇形怪状的机器、流动的光影,对他而言如同一个全新的、不可思议的游乐场。悲伤暂时被好奇取代。
皮卡丘也好奇地探进脑袋,它感觉到了这里残留的、最浓的托尼的气息(混合着机油、金属和电弧的味道),顿时兴奋起来:“皮卡丘!”
小树枝则对一只正在缓慢移动、抓取零件的机械臂产生了浓厚兴趣,尾巴竖起,又开始跃跃欲试。
“哇……”莱克忘记了迷路的恐惧,抱着小树枝,带着皮卡丘,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这个“闪闪发亮的大房间”。
而与此同时,在顶层董事会会议室,正在忍受无聊财报分析的托尼,手腕上的微型终端震动了一下。贾维斯的信息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Sir,莱克少爷、皮卡丘及猞猁幼崽‘小树枝’目前位于B区7号私人车间。路径分析显示,他们约23分钟前跟随您进入大厦,随后在C区走廊迷路。已进行安全引导,无人员受伤,无设备受损(目前)。建议:您可能需要提前结束会议。”
托尼:“……”
他的表情瞬间僵住,然后在所有董事会成员疑惑的注视下,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会议暂停!”他扔下这句话,甚至没做任何解释,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会议室,留下满屋子面面相觑的董事。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小麻烦,带着他的电老鼠和猞猁崽,在他的工业帝国总部迷路了!还被他最精密的AI“诱捕”进了他的宝贝车间!
上帝保佑他的马克装甲原型机和那些造价高昂的精密仪器!
他一边冲向专用电梯,一边咬牙切齿地对贾维斯说:“给我看实时画面!还有,如果那台装着振金涂层的测试臂掉了一根螺丝,我就把你格式化了送给神盾局当计算器!”
电梯飞速下降。托尼看着贾维斯传来的车间实时画面:莱克正抱着小树枝,仰头看着一台暂停的机械臂,小脸上满是惊叹;皮卡丘则好奇地围着一个发光的能量核心测试台转圈,尾巴上的电光与台面的指示灯交相辉映;小树枝正试图扑抓地面上投影的、用于校准的激光点……
至少,他们看起来很安全,而且……玩得挺开心。
托尼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感到一阵头疼。看来,除了给大厦顶层加装防走失定位手环,是时候考虑给斯塔克工业总部也来一套“幼崽及幻想生物友好型导引系统”了。
当然,在这之前,他得先把他那支迷路的“毛茸茸探险队”拎回家,并且严肃教育一下关于“不准偷偷跟踪爸爸上班”以及“迷路了要立刻叫贾维斯叔叔”的重要规定。
电梯门开,托尼大步走向他的车间,已经能听到里面传来莱克惊喜的喊声:“妮妮!看!大机器会动!”
好吧,规定教育可以稍后。现在,他得先确保他那好奇宝宝儿子,别真的把他那些“大机器”给玩动了。
31.车间里的“灾难”与“奇迹”
托尼·斯塔克冲进他的B区7号私人车间时,预想中的满地狼藉、电光四射、精密仪器零件散落一地的灾难场景并未出现。相反,车间里异常……宁静,除了某些设备运行的规律嗡鸣。
然而,这宁静在托尼眼中,比真正的灾难更让他心惊肉跳。他太了解这间屋子里的东西有多危险,造价有多高昂,以及对于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三岁孩童、一只带电幻想生物和一只野生动物幼崽来说,这里有多少种把自己或设备弄坏的可能性。
“莱克!”他提高声音,目光快速扫视。
“妮妮!”清脆的、带着惊喜和一点点心虚的回应从车间中央的悬浮工作平台下方传来。
托尼大步走过去,弯腰看向平台下方。只见莱克正盘腿坐在防静电地板上,怀里紧紧搂着有点不安分、试图去够一条低垂数据线的小树枝。皮卡丘则蹲在他们旁边,小爪子好奇地拨弄着一个被遗落在地上的、非关键的磁性螺帽,让它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三个小家伙看起来安然无恙,甚至……有点自得其乐。但托尼的视线越过他们,落在周围那些价值连城的设备上时,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谢天谢地,它们都完好无损,至少肉眼看上去如此。
“解释。”托尼蹲下身,视线与莱克齐平,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严肃而不是后怕,“我是不是说过,要乖乖在家等?”
莱克缩了缩脖子,大眼睛眨巴着,小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莱克……想妮妮。公司,好玩。”他试图用无辜的笑容蒙混过关,还补充了一句,“皮卡丘也想!小树枝也想!”
皮卡丘立刻放下螺帽,立正站好,配合地点头:“皮卡!”(是的!)小树枝也适时地舔了舔莱克的下巴,发出讨好的呜咽。
托尼差点被这“团结一致”的卖萌攻势弄得破功。他清了清嗓子,维持住严肃:“想我可以用贾维斯打电话。不能偷偷跟来,尤其不能带着它们俩!这里很危险,很多东西碰了会受伤,或者……”他指了指旁边一个正在待机、泛着幽蓝光芒的弧形反应堆小型测试装置,“……会把你的头发电得竖起来,比皮卡丘的尾巴还夸张。”
莱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瑟缩了一下,但好奇心很快又占了上风。他指着悬浮工作台上方一个缓缓旋转、展示着复杂分子结构全息模型的光球:“妮妮,那个球球,亮亮的,会转!里面有小星星在跳舞!”
托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他用于新材料模拟的交互界面。他心中一动,忽然意识到,莱克虽然鲁莽地跟来了,但他眼里看到的不是冰冷的机器和危险,而是“会动的亮光”、“有趣的球球”。孩子的视角,纯粹而充满想象。
“那是……一种特别的图画,用来帮爸爸设计新东西的。”托尼解释得有些生硬,但他试着用莱克能懂的语言,“就像你用积木搭房子,爸爸用这些‘亮亮的球球’搭更厉害的东西。”
“哦……”莱克似懂非懂,注意力又被旁边一只处于休眠状态、收拢着金属羽翼的机械鸟原型吸引,“大鸟!铁做的!会飞吗?”
“理论上会,但它还在睡觉。”托尼走过去,小心地检查了一下机械鸟的关节和能源核心,确认没有被好奇的小爪子乱碰过。他松了口气,但同时,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也许……带莱克(在绝对安全和受控的情况下)看看他的工作,并不是坏事?至少让他知道,“妮妮”每天出门不只是去“开会”,而是在做一些……也许在小孩看来很酷的事情。
当然,这必须建立在严格的安全规则之上。
“听着,小麻烦,”托尼再次蹲下,看着莱克的眼睛,“爸爸工作的地方,有很多规矩。想来可以,但必须提前告诉我,并且要严格遵守爸爸或者贾维斯叔叔说的每一句话。不能乱跑,不能乱碰,尤其要看好皮卡丘和小树枝,明白吗?这里有些东西,对它们来说也很危险。”他瞥了一眼皮卡丘,小家伙正盯着一个高频能量转换器的散热口,那里有规律的气流喷出,吹动了它的胡子。
皮卡丘感觉到托尼的目光,立刻收回视线,立正:“皮卡丘!”(明白!)
小树枝也学着皮卡丘的样子,挺起毛茸茸的小胸脯,虽然它可能完全不明白“规矩”是什么意思。
“那……现在可以看吗?”莱克眼睛发亮,充满期待,“莱克保证乖!皮卡丘也保证!小树枝……莱克抱着!”
看着儿子和他两个毛茸茸伙伴充满期盼的眼神,托尼最终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对空气说:“贾维斯,启动‘一级幼崽访客安全协议’。屏蔽所有高危区域和敏感项目界面,开启基础设备互动演示模式,安全等级调到最高。”
“协议启动,Sir。”贾维斯回应。车间内的灯光稍微调亮了些,一些原本处于活跃或待命状态的尖锐、高温或高能量设备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更深层的休眠或物理隔离状态。而一些相对安全、具有观赏性或简单互动功能的装置则被点亮。
“好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托尼对莱克说,“而且,回家后关于‘不准偷偷跟踪’这一点,我们还得好好谈谈。”他牵起莱克的小手,“来,只能看,不能摸,除非爸爸说可以。”
接下来的半小时,成了莱克、皮卡丘和小树枝的“未来科技启蒙之旅”。在托尼的讲解(尽量通俗)和贾维斯的配合演示下,他们看到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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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组合变形的模块化机器人模型(小树枝对此高度警惕,发出低吼),会随着声音改变颜色和图案的光影墙(莱克和皮卡丘开心地“哇哇”叫),以及一个可以安全触摸、模拟不同材质触感的全息投影台(莱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水流”和“毛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皮卡丘对一切发光和发声的东西都感兴趣,但牢记规矩,只是凑近看,偶尔用尾巴尖(确保没放电)轻轻碰一下允许互动的部分。小树枝则对移动的物体和气流格外敏感,在莱克怀里扭来扭去,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托尼看着儿子兴奋的小脸和发光的眼睛,心里那点余怒和后怕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或许,让莱克了解他的世界另一面,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这小子看起来对他老爹的工作充满了崇拜(目前是)。
“好了,参观时间结束。”托尼估摸着时间,董事会那帮老家伙的耐心估计快到极限了,“现在,我们要回家了。佩珀该担心了。”
莱克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乖乖点头,抱紧了小树枝。皮卡丘也跳回他的肩膀。
托尼亲自把三小只送上车,吩咐司机直接送回家,并让贾维斯全程监控。回到会议室时,他面对董事们探究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家里的小动物们闹了点小脾气,已经解决了。” 没人敢多问。
晚上,斯塔克大厦顶层。莱克在睡前,抱着托尼的脖子,小声说:“妮妮的公司,好厉害。亮亮的,会动。莱克以后,也想做厉害的东西。”
托尼愣了一下,随即心头一暖,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小麻烦。不过首先,你得先学会别迷路,还有,离爸爸那些‘会动的大机器’远一点——除非爸爸带着你。”
“嗯!拉钩!”
父子俩再次完成了这个古老而郑重的仪式。
佩珀在一旁听着,微笑着摇头。看来,斯塔克工业未来的继承人,第一次“实地考察”虽然以迷路开始,但结果似乎……还不错。当然,关于安全的教育,必须加倍。
而皮卡丘和小树枝已经在地毯上挤在一起睡着了,经过一天的“冒险”,它们也累坏了。只是皮卡丘在睡梦中,尾巴还偶尔闪一下微弱的电光,仿佛还在回味车间里那些发光的“大玩具”。
托尼想,也许他真的需要起草一份《斯塔克工业幼年访客安全管理条例》了。范围可能还得扩大到包括幻想生物和特定野生动物幼崽。
毕竟,他的生活,看来注定要和这些“小麻烦”以及它们带来的各种意外惊喜(或惊吓)长期共存了。而且,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真的排斥这种热闹。
32.当浩克遇到三块“情绪镇定拼图”
布鲁斯·班纳博士今天的状态很糟。不是那种“又忘了吃饭”的学术性恍惚,而是更深层的、如同地壳下岩浆翻涌般的不稳定。一系列糟心的实验数据,叠加神盾局一份关于伽马射线异常点的紧急简报(触发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再加上昨晚几乎彻夜未眠分析莱克与古树能量交互的残留数据……种种压力像无形的绳索,一道道勒紧他理智的缰绳。
他来斯塔克大厦本意是找托尼讨论那份简报,并借用托尼实验室里某些更精密的伽马光谱仪进行交叉验证。但当他踏入顶层生活区时,脸色苍白,呼吸短促,扶在门框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镜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竭力压抑的痛苦。
“布鲁斯?”佩珀最先察觉不对,放下手中的平板,关切地迎上来,“你看起来不太好,需要坐下休息吗?托尼在实验室,我马上叫他。”
“不……不用,我没事,只是有点……”班纳的声音紧绷,他试图挤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感到皮肤下的血液在升温,骨骼在发出只有他能听到的细微嗡鸣,那个绿色的巨兽正在意识的牢笼里焦躁地冲撞。他必须立刻离开人群密集区,去一个坚固的、不会造成太大损害的地方。“实验室……我可能需要先去实验室……”
然而,就在他试图转身,集中全部意志力去对抗体内咆哮的洪流时,三个小小的身影从游戏毯那边发现了他。
“班纳叔叔!”莱克眼睛一亮,抱着他刚拼好一部分的、超大的《丛林动物》泡沫拼图(超过一百块,对他来说是个大工程),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皮卡丘跟在他脚边,好奇地看着这位不常来的、看起来非常紧张的叔叔。小树枝则对班纳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同于托尼或史蒂夫的“科学焦虑”与潜在能量波动有些警惕,躲在莱克腿后,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
莱克的靠近,就像往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奇特的冷凝剂。孩子身上那无意识散发出的、纯粹而平和的“场”,如同最轻柔的微风,拂过班纳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班纳博士有一瞬间的恍惚,那足以将普通人吓退的、源于另一个灵魂的狂暴躁动,在莱克天真无邪的注视和自然流淌的安宁气息中,竟然……微微滞涩了一下。
但这滞涩太过短暂。累积的压力和伽马能量的不稳定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班纳博士用尽心力构筑的堤坝。
“离……离我远点!莱克!”班纳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句完整的警告,声音已经因为痛苦而变形。他猛地向后踉跄,撞在了墙壁上。
佩珀脸色骤变,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布鲁斯!不!”
但已经太迟了。
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布料撕裂声响起。班纳的身体如同充气般急速膨胀,皮肤转为熟悉的灰绿色,肌肉贲张,将原本合身的衬衫和裤子撑成碎片。低沉的、充满原始力量的咆哮在喉咙里滚动,即将喷薄而出——浩克,降临了。
佩珀的心脏几乎停跳,她下意识地想冲过去把莱克护在身后。托尼的实验室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贾维斯的防御系统反应再快,也可能来不及……
然而,预想中的狂暴怒吼和毁灭性破坏并没有发生。
完成了变身的浩克,足足有两米多高,像一座绿色的小山矗立在客厅里。他粗重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绿色的拳头紧握,臂膀上肌肉虬结,充满了毁天灭地的力量。他那双通常是愤怒与迷茫混合的棕色眼睛,此刻却有些……怔忡。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任何昂贵的家具、易碎的装饰品或者惊慌的人类身上,而是直直地、带着一种近乎困惑的专注,落在了他脚边——那个还抱着拼图板、仰着小脸看着他的三岁人类幼崽身上。
莱克没有被吓哭。他甚至没有后退。他只是眨了眨大眼睛,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绿色的大个子叔叔,然后,小脸上露出一点同情(?),指着他因为变身而崩掉扣子、显得破破烂烂的裤子残留布料:“班纳叔叔……衣服,破了。疼吗?”
浩克喉咙里的咆哮声低了下去,变成一种含糊的咕噜。他庞大的身躯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蹲下,但这个动作对他现在的形态来说有点陌生和笨拙。他最终只是低下头,凑近了一些,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莱克,温热的、带着独特气息的呼吸吹动了莱克的卷发。
皮卡丘一开始也炸了毛,尾巴竖起,进入警戒状态。但很快,它也感觉到这个绿色大块头身上虽然充满了可怕的力量,却没有针对莱克或他们的恶意,甚至……有种混乱中的迷茫。它稍稍放松,但还是紧紧贴在莱克腿边。
小树枝则完全吓傻了,缩在莱克脚后,一动不敢动。
这时,莱克做了一件让佩珀差点心脏骤停的事。他把自己怀里那块拼图板举高,试图递给浩克,指着上面一块空缺的地方,用他那种认真又含糊的语调说:“绿色的大块块,在这里。班纳叔叔……帮莱克找,好吗?”
那拼图板上,恰好缺了一块深绿色的、代表丛林阴影部分的拼图片。
浩克的视线随着莱克的小手,落在了那色彩鲜艳的拼图板上。他巨大的、能轻易捏碎钢铁的手指,有些笨拙地、试探性地伸出,悬在那堆散落在旁边地毯上的拼图片上方。他的动作很慢,很小心,仿佛怕自己稍微用力就会把这些小塑料片碾成粉末。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拇指和食指(以令人惊讶的轻柔)从一堆五颜六色的拼图片中,准确地捏起了那块深绿色的、边缘有特定锯齿的形状。
“啊!找到了!”莱克开心地叫起来,指着拼图板上的空缺,“这里!放这里!”
浩克咕哝了一声,缓缓蹲下身(这次成功了,尽管地板轻微震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绿色拼图对准位置,按了下去。严丝合缝。
“耶!班纳叔叔好棒!”莱克毫不吝啬地夸奖,小脸上满是纯真的喜悦。
浩克蹲在那里,看着那块被自己亲手放上去的绿色拼图,又看看莱克灿烂的笑脸,似乎有些……愣住了。他眼中狂暴的红色血丝似乎褪去了一些,粗重的呼吸也渐渐平缓。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小心地(但对莱克来说还是很大)点了点拼图板上另一块黄色的、代表太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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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图。
“皮卡皮!”皮卡丘似乎理解了,它敏捷地跳过去,用小爪子从旁边扒拉出黄色的太阳拼图片,推到浩克手边。
浩克看了看皮卡丘,又看了看拼图,拿起那块黄色拼图,再次准确地放到了太阳的位置。
“还有这个!大象的耳朵!”莱克指着一块灰色的拼图。
于是,接下来堪称复仇者联盟历史上最奇幻(也最温馨)的场景之一出现了:狂暴的、足以单挑外星军团的绿巨人浩克,乖乖地蹲在斯塔克大厦客厅的地毯上,用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极致耐心和轻柔动作,陪着一个人三岁孩、一只电气鼠和一只猞猁幼崽,拼着那幅《丛林动物》泡沫拼图。他偶尔会发出低沉的、满意的咕噜声,当莱克找不到某块拼图时,他会用他那双能掀翻坦克的手,小心翼翼地在碎片堆里拨拉,然后精准地找出来,递到莱克小手边。
没有砸墙,没有怒吼,没有破坏。只有拼图块被按下的轻微咔嗒声,莱克偶尔的指点声,皮卡丘兴奋的“皮卡”声,以及浩克越来越平稳的、如同大型猫科动物打盹时的呼吸声。
当托尼和收到警报的史蒂夫全副武装(托尼甚至已经穿上了部分装甲)冲进客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让他们下巴差点脱臼的画面。
托尼:“……贾维斯,我是不是没睡醒?或者班纳终于开发出了浩克形态的‘童心模拟程序’?”
史蒂夫缓缓放下了举着的盾牌,脸上是混合了极度惊讶和隐隐笑意的复杂表情:“看来……浩克今天想玩拼图。”
佩珀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她看着浩克小心翼翼避免压到莱克和毛茸茸们的样子,看着儿子毫无惧色地指挥着绿色巨人,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她轻声对托尼说:“也许……莱克的‘小麻烦’,有时候恰好是解决某些‘大麻烦’的钥匙。”
托尼看着浩克那双此刻显得异常温和(相对而言)的棕色眼睛,还有他指尖那与庞大身躯形成鲜明对比的、对待拼图块的小心翼翼。他想起了森林古树,想起了被安抚的羊群和变种人孩子。
他的儿子,这个“小麻烦”,似乎真的拥有一种奇特的天赋,能将最狂暴的力量,引导向最平静的港湾,哪怕只是暂时的。
也许,布鲁斯下次感到压力过大时,可以不用急着去荒野或找沙包发泄。来斯塔克大厦拼拼图,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得提前准备好特大号的拼图,还有……不容易被捏碎的材质。托尼已经开始在脑子里设计一款“浩克专用抗压益智拼图”了。
而地毯上,浩克刚刚帮小树枝把一块它一直扒拉不到的“小猴子”拼图放好,得到小树枝谨慎但友好的蹭蹭(蹭的是他的手指关节)。他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平和的呼噜,似乎对这个下午的“工作”颇为满意。
班纳博士的意识何时会回归,没人知道。但至少此刻,浩克很平静。在一個三岁孩子、一只电老鼠和一只猞猁崽的陪伴下,他找到了另一种“存在”的方式。
这或许,就是莱克带来的,最不可思议的“日常奇迹”之一。
33.拼图后的尴尬与数据狂人的新课题
当最后一块拼图——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被浩克用指尖轻轻按进属于它的位置,完成整幅《丛林动物》拼图时,客厅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宁静。完成“作品”的浩克蹲在那里,庞大的绿色身躯似乎都放松了些许,他低头看着脚下那幅完整的图画,喉咙里发出一种近似满意的、低沉的呼噜声,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地毯上划拉着,像只做完大工程后歇息的大猫。
莱克开心地拍着小手,整个人趴在了拼图板上,小脸几乎要贴上去:“哇!全都好了!班纳叔叔好厉害!”他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位“叔叔”几分钟前还是另一个模样,并且理论上能一拳把这栋楼打出个对穿。
皮卡丘也高兴地“皮卡皮卡”叫着,围着拼图板转圈,尾巴愉快地摆动。小树枝则试探性地从莱克身后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浩克垂在地毯上的手指(那手指比它的脑袋还大),然后迅速跑开,躲到了沙发底下,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张望。
托尼和史蒂夫依然保持着一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但好像又没必要”的警戒姿态,站在客厅入口处。佩珀已经彻底放松下来,甚至拿起了平板,抓拍了几张这绝无仅有的画面——绿巨人、幼儿、电气鼠与(躲在沙发下的)猞猁崽,背景是完成度百分百的儿童拼图。这照片要是流出去,神盾局的保密等级估计得再调高三级。
“所以,”托尼打破了沉默,语气里满是荒谬的感叹,“我们复仇者联盟的最强物理攻击单位,隐藏技能是……幼儿益智游戏辅导?”
史蒂夫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嘴角明显上扬:“至少他看起来很平静。这比我们预想的任何一种结果都要好得多。”
仿佛是为了印证史蒂夫的话,浩克身上的绿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退。那贲张的肌肉如同漏气般收缩,庞大的身躯迅速缩小。几秒钟后,原地只剩下赤着上身、只穿着破烂长裤残片、一脸茫然加极度尴尬的布鲁斯·班纳博士。他坐在地毯上,眼镜不知道飞到了哪里,眼神涣散,似乎还没完全从浩克的状态和刚才那诡异的“拼图时光”中回过神来。
“呃……嘿,各位。”班纳的声音沙哑,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目光首先落在了身旁那幅巨大的、刚刚完成的拼图上,然后是趴在上面的莱克,以及蹲在旁边的皮卡丘。记忆碎片涌入——撕裂的痛苦,失去控制的感觉,然后是……一片奇异的宁静,和手里那种小心翼翼摆放塑料片的触感?他的脸瞬间涨红,简直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立马变身再逃到北极去。
“班纳叔叔醒啦!”莱克抬起头,笑容灿烂,仿佛刚才指挥绿色巨人拼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看!我们一起拼好的!大丛林!”
班纳博士看着那幅色彩鲜艳、动物栩栩如生的拼图,又看看莱克纯真无邪的笑脸,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嗯,拼得……很好。谢谢你,莱克。” 他的尴尬几乎要实体化了。
托尼走过来,扔给班纳一件自己的备用T恤(尺码勉强能穿),忍着笑:“别客气,布鲁斯。看来你开发出了浩克的新用途——高端儿童保育。下次神盾局幼儿园开张,我一定推荐你去当兼职老师。”
班纳手忙脚乱地套上T恤,试图忽略托尼的调侃,转向佩珀和史蒂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歉疚笑容:“佩珀,史蒂夫,非常抱歉……我又没控制住。这里……没造成什么破坏吧?” 他环顾四周,惊奇地发现除了他自己那身破衣服,客厅里一切如常,甚至比他来之前还要整洁(佩珀趁他们拼图时简单收拾了一下)。
“除了你的衣服和差点让我心脏停跳,一切完好。”佩珀微笑道,递给他一杯水,“而且,老实说,看到浩克那么……安静地陪莱克玩,还挺让人安心的。”
“安心?”班纳接过水,一口气喝掉大半杯,试图压惊,“我感觉我错过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临床观察数据。” 科学家的本能开始压倒尴尬,他看向莱克的眼神变得探究起来。“莱克,刚才……叔叔变成绿色大个子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害怕?”
莱克摇摇头,很认真地说:“不怕。绿色叔叔,找拼图,很小心。就是……衣服破了,下次要穿结实的。” 他还惦记着这个。
班纳博士哑然。他回忆起浩克意识中那些破碎的感知片段:一种奇特的、让人暴躁感消退的柔和氛围,一个毫无威胁、甚至吸引着他去“保护”或“帮助”的小小焦点(莱克),以及完成“任务”(拼图)后一种陌生的、平静的满足感。这完全不符合浩克通常的行为逻辑——愤怒、破坏、发泄。
“托尼,”班纳转向托尼,表情严肃起来,“我需要刚才的所有监控数据,还有环境能量读数,任何形式的记录。浩克对莱克有反应,不是攻击性的,是……趋近于平静和服从性的?这太不正常了,或者说,这揭示了某种我们之前完全忽略的、关于浩克意识结构和外界刺激反应的机制。”
托尼早就让贾维斯记录了全过程,他点点头:“数据都在。我也正想研究这个。我们家小麻烦的‘安抚光环’看来对伽马射线变异体也有奇效,而且效果显著得吓人。这可比让羊群睡觉或者让猫围过来有研究价值多了。” 他眼神发亮,仿佛看到了新的研究金矿。
史蒂夫提醒道:“研究可以,但必须绝对确保莱克的安全。布鲁斯,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能控制吗?”
班纳感受了一□□内,那种沸腾的、即将冲破枷锁的躁动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甚至比他自己努力冥想达到的状态还要稳定。“前所未有的……平静。”他惊讶地说,“浩克似乎……‘满足’了?或者说,消耗了某种……精力?通过拼图?”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结论匪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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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
“也许他需要的不是破坏,而是专注。”佩珀若有所思,“莱克无意中给了他一个简单、明确、无害的专注目标。”
这时,皮卡丘跳上了班纳的膝盖(班纳吓了一跳,但没动),好奇地抬头看着他,“皮卡?”
班纳低头看着这只传说中的幻想生物,想起它似乎也在“拼图行动”中帮了忙。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皮卡丘的脑袋。皮卡丘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就连它……”班纳苦笑,“也对莱克的能力场有反应,并且能融入其中,甚至可能起到了辅助作用。托尼,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全新的、涉及跨物种、甚至跨能量形态的情绪与行为干预范式。”
“范式不范式的以后再说。”托尼摆摆手,“现在的问题是,班纳,你下次感觉要‘变绿’之前,是不是可以考虑直接来我家拼拼图?我让贾维斯订购点特制的、浩克尺寸的。总比你拆了哈莱姆区或者被神盾局追着满世界跑强。”
班纳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习惯动作),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然后尴尬地发现,从结果导向来看,这似乎……真的可行?至少这次是。
“我会……考虑。”他最终干巴巴地说,然后看向莱克,眼神复杂,“莱克,谢谢你。你……帮了叔叔一个大忙。”
莱克听不懂什么“范式”、“干预”,但他听懂了“谢谢”和“帮忙”,立刻挺起小胸脯,很是骄傲:“不客气!班纳叔叔下次再来玩!还有大拼图!”
一场潜在的浩克爆发危机,就这样以一场温馨(且略显搞笑)的拼图会告终。斯塔克大厦的“非正常事件记录”又添上了神奇的一笔:浩克,卒于拼图。
而托尼·斯塔克的实验清单上,则新增了一个优先级极高的项目:《论莱克·斯塔克的“无意识心灵调和场”对伽马变异体(浩克)情绪及行为模式的干预效果与潜在机制研究》,副标题暂定为——“从拆楼到拼图的和平演变”。
当然,这一切的研究前提,都必须是莱克自愿、安全、且快乐。
看着正在试图教小树枝识别拼图上动物名字的莱克,托尼想,也许科学探索和父亲职责,并不总是冲突的。有时候,儿子本身就是最伟大、最不可思议的研究对象,兼……拯救世界(至少是拯救客厅家具)的潜在王牌。
他决定,今晚给莱克的睡前故事,就讲一个关于“绿色大朋友帮助小动物找回家”的改良版童话好了。至于班纳……托尼看了一眼正在和史蒂夫低声讨论刚才能量读数细节的博士,心想,或许真该给他准备个“浩克专用放松室”,里面堆满各种益智玩具。
毕竟,维护世界和平的方式有很多种。有时候,一副拼图,或许比一万个反浩克装甲还要管用。
当然,这话他可不会当着罗德的面说。
34.没牙仔狂热与斯塔克家的“驯龙”预演
《驯龙高手》的片尾字幕滚动完毕,客厅的灯光缓缓亮起。莱克依旧坐在巨大的投影屏幕前的地毯上,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刚刚拆封的、毛茸茸的夜煞玩偶,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还残留着电影带来的兴奋、惊险,以及一种全新的、名为“极度向往”的光芒。
“没牙仔……”他喃喃地重复着电影里主角龙的名字,小手指轻轻抚摸着玩偶那对可爱的、可以活动的皮革翅膀,“黑色的……亮亮的眼睛……会飞……噗噗(模仿吐电浆炮的声音,虽然电影里是等离子炮)!好厉害!”
皮卡丘蹲在他旁边,也看完了整部电影,此刻正学着电影里没牙仔歪头的经典动作,小脑袋一偏,发出困惑的:“皮卡?” 它不太理解为什么那只黑色的大蜥蜴(在它看来)没有毛,还能喷出那种不像电的东西,但既然莱克喜欢,那它也觉得……好像挺酷?
小树枝则对电影里各种龙飞过的影子更感兴趣,每当有龙影掠过屏幕,它就会紧张地伏低身体,耳朵贴后,做出狩猎预备姿势,然后发现抓不到,又困惑地甩甩尾巴。
托尼关掉投影,走过来,看着儿子那副完全被迷住了的模样,心里立刻拉响了“不妙”的警报。上一次莱克对某个虚构生物表现出这种程度的狂热时,他们家多了一只需要定期放电、热爱啃电线(在严厉教育后已改正)的黄色电气鼠。
“电影好看吗,小麻烦?”托尼蹲下身,试探着问。
“好看!”莱克用力点头,把没牙仔玩偶举到托尼面前,眼睛里仿佛有小星星在闪,“没牙仔!最好的朋友!像……像皮卡丘一样好!他会飞!带着 hiccup(小嗝嗝)飞!嗖——!”他张开手臂,模仿飞翔的动作。
“嗯,飞是很酷。”托尼干巴巴地附和,试图引导,“但那是动画片,是画出来的。真的龙……呃,可能不像电影里那么……友好?而且个头太大了,我们家放不下。” 他看了一眼自家高挑的客厅天花板,估算了一下一条夜煞的体型,然后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可是没牙仔,乖乖的,聪明!”莱克坚持,他完全被夜煞与主人公之间深厚的友情和羁绊打动了,“莱克也想……有没牙仔朋友。”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的渴望清晰得令人心惊。
托尼和端着水果走过来的佩珀交换了一个眼神。佩珀也看到了莱克眼中的光,她放下果盘,坐到莱克身边,温柔地说:“宝贝,没牙仔和小嗝嗝的故事很美,是因为他们互相理解,互相信任。真正的朋友,不一定非要是龙,对吗?就像你有皮卡丘,有小树枝,有‘星期五’,还有艾米利奥他们……”
莱克听着,小脑袋靠进佩珀怀里,但手里还是紧紧抱着没牙仔玩偶,小声说:“可是……没牙仔,会飞……”
托尼按了按太阳穴。他知道,简单的道理说教,很难立刻打消一个三岁孩子刚被点燃的炽热梦想。他现在只能祈祷,莱克的“幻想具现化”能力这次不要那么……高效。创造皮卡丘已经够挑战物理学了,再来一条龙?他觉得神盾局和世界安全理事会可能会集体请他喝咖啡——用最严肃的那种方式。
为了防止莱克过于专注地“想”出一条龙,托尼决定采取“分心疗法”。
“嘿,说到飞,”托尼站起身,打了个响指,“贾维斯,启动‘虚拟飞行体验协议A’,适配幼儿版本。”
客厅中央立刻投射出一片逼真的维京博克岛海岸全息影像,微风(其实是气流装置)拂面,海浪声隐约可闻。接着,一个简化版的、适合儿童乘坐的“夜煞飞行模拟器”轮廓在光影中成型——其实就是一个带有安全护栏、可以轻微晃动和喷出无害气流的悬浮座椅,前面有操控手柄,连接着投影画面。
“想试试‘飞’的感觉吗?虽然不能真的带你上天,但可以让你的没牙仔玩偶体验一下。”托尼把莱克抱进模拟座椅,把没牙仔玩偶固定在座椅前方一个特制的“龙鞍”位置上。
莱克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他兴奋地握住手柄,随着画面中“没牙仔”的俯冲、爬升、翻滚,座椅也做出相应的倾斜和晃动,气流模拟着疾风。皮卡丘也跳上了座椅扶手,好奇地看着变幻的画面,脸颊随着“飞行”节奏一闪一闪。小树枝则对全息海浪产生了兴趣,伸出爪子去捞,当然捞了个空。
看着莱克在安全的模拟中开心地尖叫大笑,托尼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暂时,小家伙的想象力被引导到了一个相对无害的、科技可以掌控的方向。
然而,他低估了莱克执念的深度和其能力的……渗透性。
当天夜里,托尼被一阵细微的、持续的窸窣声和含糊的梦呓惊醒。他悄悄走到儿童房门口,轻轻推开门。
月光下,莱克抱着没牙仔玩偶睡得正香,但小眉头微微皱着,嘴唇翕动,正用含糊的梦话念叨:“没牙仔……飞高高……别怕,莱克在……” 而在他的小床周围,空气中似乎浮动着一层极其稀薄、几乎无法察觉的、暗色调的能量微光,不同于皮卡丘那种温暖的金色,也不同于古树的绿色荧光,更像是……夜空与阴影的混合体,并且微微扭曲着光线。
更让托尼瞪大眼睛的是,睡在莱克枕头边的皮卡丘,在睡梦中,尾巴的形状似乎……偶尔会拉长、变扁一点,尖端闪烁的电光也带上了点幽蓝色调?而睡在它自己窝里的小树枝,梦呓中发出的不再是“喵嗷”,而是更低沉、带着点喉音的咕噜,爪子还无意识地做出类似拍打翅膀的划拉动作。
“贾维斯……”托尼压低声音,感到一阵寒气从脊椎升起,“扫描莱克、皮卡丘和小树枝的生命场及周围能量环境。”
“扫描中,Sir。”贾维斯的声音也压低了,“莱克少爷深度睡眠中,梦境活动异常活跃,主题与‘龙’、‘飞行’、‘羁绊’高度相关。检测到极其微弱的新型能量场辐射,属性未知,带有‘阴影’、‘空气动力’相关模糊概念特征,正在无意识扩散,强度不足以引发物质变化,但已对皮卡丘和猞猁幼崽的浅层梦境及生物场产生轻微‘概念浸染’现象。类似之前皮卡丘出现前的能量积聚初期,但强度和指向性更低,更分散。”
概念浸染?托尼看着皮卡丘那偶尔变形的尾巴和小树枝划拉的爪子,明白了。莱克对“没牙仔”的强烈喜爱和想象,正在他睡眠的无意识状态下,缓慢地、微量地“辐射”出来,甚至开始影响与他联结最紧密的两个生物,让它们在梦境中下意识地模仿或贴近“龙”的某些特征!
“立刻启动‘梦境稳定场’,温和中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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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辐射。加强儿童房环境能量过滤屏障。”托尼果断下令。他不能让这种“浸染”继续下去,天知道长期下去皮卡丘会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有对翅膀,或者小树枝开始尝试喷点什么(虽然它可能只能喷出奶嗝)。
能量场被悄然干预,那层稀薄的暗色微光缓缓散去。皮卡丘的尾巴恢复了标准的闪电形状,小树枝也蜷缩起来,发出正常的呼噜声。
托尼站在门口,久久凝视着熟睡的儿子。这次不是瞬间的创造,而是缓慢的、潜移默化的影响。这说明莱克的能力在成长,在变化,甚至可能更难以预测和控制。
“没牙仔……”托尼轻声重复,感到一阵熟悉的、混合着担忧、无奈和巨大责任感的头痛。
第二天早餐时,莱克看起来精神很好,完全不记得晚上的梦境,只是对没牙仔的热情依旧。他甚至用培根和煎蛋在盘子里摆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龙”形。
“妮妮,没牙仔,早上好!”他举起“龙形早餐”给托尼看。
托尼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再想想昨晚那诡异的“概念浸染”,叹了口气,决定采取新策略。
“听着,小麻烦,”他一本正经地说,“喜欢没牙仔可以。但是,第一,不准晚上睡觉的时候拼命想他。第二,不准试图让皮卡丘长出翅膀或者教小树枝喷火。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凑近莱克,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宇宙级秘密,“根据顶级龙类学家(他刚编的)研究,真正的、像没牙仔那么酷的龙,只愿意和最勇敢、最耐心、最遵守规则的小朋友做朋友。比如,每天自己收拾玩具,好好吃饭,按时睡觉……你能做到吗?”
莱克听得一愣一愣的,小脸严肃起来,用力点头:“莱克能做到!很勇敢!收拾玩具!” 为了他想象中的、未来的没牙仔朋友,他愿意努力!
佩珀在一旁听着,忍俊不禁。托尼这招“胡萝卜加大棒”外加“虚构权威认证”,用得倒是娴熟。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斯塔克家出现了一种奇特的“驯龙(预备)守则”。莱克为了成为“配得上没牙仔的朋友”,表现得出奇地乖(相对而言)。而托尼则抓紧时间,和班纳、汉克甚至查尔斯远程讨论,深入研究“概念浸染”现象,并悄悄升级了斯塔克大厦的能量监测与调节系统,重点防范任何与“大型爬行动物”、“飞行”、“喷吐能量”相关的异常波动。
皮卡丘和小树枝很快恢复了正常,似乎对那晚的梦境毫无记忆。
但托尼知道,一颗名为“没牙仔”的种子,已经种在了莱克心里,并且在他的能力浇灌下,不知道哪天会发芽,会长成什么样子。
他只能未雨绸缪,并且希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莱克“吸引”或“影响”来的,最好是一条迷你、温顺、只吃狗粮(或者树果饼干)的袖珍版夜煞。
当然,更可能的是,他需要提前在斯塔克工业的楼顶,修建一个符合航空安全规范的、超级坚固的“龙类停机坪”了。
生活啊,托尼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莱克努力地把积木垒成博克岛的样子,心中感慨,总是在他觉得已经够“麻烦”的时候,给他带来全新的、史诗级的“挑战”。
至少这次,挑战的名字,听起来还挺酷的。
35.夜煞降临泽维尔学院
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低年级活动室里,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下一地斑驳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蜡笔、橡皮泥和孩子们身上特有的暖烘烘的气息。今天是“分享日”,孩子们可以带自己喜欢的玩具或故事来与大家分享。
莱克无疑是今天最兴奋的分享者之一。他坐在小圆凳上,怀里紧紧抱着他的夜煞玩偶,面前围坐着艾米利奥(红发火娃)、罗伯特(面团发酵男孩)、杰西(念动力画笔女孩),以及其他几个熟悉或刚认识的小朋友。皮卡丘蹲在他脚边,尾巴悠闲地摆动,俨然一副“这是我小弟”的监护姿态。
“然后,没牙仔就这样——咻!飞起来!它的翅膀好——大!黑色的,像夜晚一样!”莱克手舞足蹈,努力向没看过电影的朋友们描述着他心目中的完美生物。他几乎是从电影开场龙袭博克岛开始讲起,讲到发现受伤的夜煞,小嗝嗝如何慢慢接近它、为它制作尾翼、和它一起飞行……他的词汇量有限,但那份真挚的喜爱和向往,通过他亮晶晶的眼睛、夸张的肢体动作和含糊却充满激情的叙述,传递得淋漓尽致。
“它会喷火吗?像我的小火苗一样?”艾米利奥好奇地问,指尖冒出一小簇温暖但不烫手的火苗。
“不是火!是……噗!蓝色的光!咻——!更厉害!”莱克鼓起腮帮子,模仿等离子炮的发射声音。
“黑色的,大大的,会飞……”杰西若有所思,她的画笔在旁边的画纸上无意识地动了起来,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有着巨大翅膀的黑色轮廓。
“它吃什么?”胖乎乎的罗伯特更关心实际问题,“喜欢吃我做的发酵面包吗?”
“它吃鱼!噗噗地抓鱼!”莱克继续他的“科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他越是描述,脑海里没牙仔的形象就越是清晰、生动,那份渴望“拥有”这样一个朋友的纯真念头,也越发强烈。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全神贯注、情绪高涨的叙述中,他那无意识的心灵场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被调动起来,仿佛一个无形的、调频到“夜煞”频段的信号发射塔。
皮卡丘最先感觉到异常。它不再是悠闲地蹲着,而是站了起来,耳朵竖起,警惕地看向莱克,又看向莱克面前空无一物的地板。它感觉到小主人的“场”正在发生剧烈的、指向性明确的波动,这种波动与创造它自己时有些相似,但能量属性截然不同,更偏向于……阴影、气流、某种沉睡的威严?
“皮卡?”它不安地用脑袋蹭了蹭莱克的小腿。
但莱克讲得太投入了,完全没有察觉。他正讲到高潮部分:“……然后,没牙仔就带着 hiccup,飞得好高好高!穿过云!风在耳边呼呼叫!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随着他这句话和脑海中同步爆发的、充满画面感的强烈想象,活动室里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不是灯灭了,而是仿佛有一大片浓厚的、不属于这个季节和时间的乌云,瞬间笼罩了活动室上方的天空,遮蔽了阳光。紧接着,空气剧烈扰动,凭空生出旋转的气流,卷起了地上的彩色纸屑和灰尘。窗外的树叶疯狂摇曳,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哇!怎么了?” “要下雨了吗?” 孩子们惊讶地抬头,看向突然变暗的窗外。
就在这一片光线骤暗、气流紊乱的中心——莱克面前那片刚刚还是杰西画笔下轮廓的地板上方——空间出现了诡异的扭曲。细密的、幽蓝色的电火花凭空迸发,噼啪作响,却不是皮卡丘那种温暖的金色电光,而是一种更冷冽、更磅礴的能量显现。电光迅速交织、拉伸,勾勒出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庞大的轮廓。
翅膀的阴影首先成型,宽大得几乎能覆盖小半个活动区。接着是流线型、覆盖着似皮革又似光滑鳞片(想象与能量共同定义的质感)的修长身躯,粗壮有力的后肢,长长的尾巴,以及……那颗缓缓从幽蓝电光中抬起的头颅。
椭圆形的头颅,头顶有两对向后弯曲的角(一对大,一对小)。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大而圆,不是野兽的竖瞳,而是像黑曜石一样润泽、聪明,甚至带着一丝初生般的懵懂与好奇。它的颜色是纯粹的、深邃的夜黑色,只在某些角度,体表流动着极暗的、金属般的幽绿或深蓝光泽,如同将星空披在了身上。
一条活生生的、与电影中造型几乎别无二致的夜煞——或者说,“没牙仔”——就这么在电闪雷鸣(虽局限于室内尺度)与空间扭曲中,凭空降临在了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低年级活动室。
“!!!” 所有孩子,包括莱克自己,瞬间呆若木鸡,张大了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活动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夜煞身上残留的细微电流发出的滋滋声,以及它沉重而平稳的呼吸声。
皮卡丘全身的毛都炸开了,它跳到莱克身前,尾巴笔直竖起,脸颊电力袋红得发亮,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对着这个体型是它数十倍的庞然大物发出威慑性的低吼:“皮卡——丘!”(你是谁!离我的小主人远点!)
夜煞似乎被皮卡丘的叫声和电光吸引了,它巨大的头颅低下来,凑近皮卡丘,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它打了个响鼻,一股温热的、带着臭氧和某种奇异清新气息的气流喷了皮卡丘一身。它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反而更像是对这个发光的小东西感到好奇。
然后,夜煞的目光越过了炸毛的皮卡丘,落在了彻底石化、怀里还抱着玩偶的莱克身上。它的眼神似乎在莱克和他怀里的玩偶之间来回移动了一下,然后,它发出了一声低沉、柔和、带着共鸣腔的喉音,不像咆哮,更像是一种困惑的、确认般的:“咕噜……?”
这声“咕噜”仿佛解除了魔法。艾米利奥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手指上的火苗都吓熄了:“真、真的没牙仔?!莱克你……你把它变出来了?!”
罗伯特手里的橡皮泥掉在了地上:“好……好大!它真的吃鱼吗?我们午餐有鱼排……”
杰西则看着自己画纸上刚刚勾勒的轮廓,又看看眼前真实的、细节惊人的巨兽,画笔啪嗒掉在了地上,喃喃道:“比我想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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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一万倍……”
其他孩子也从震惊中恢复,爆发出巨大的、混合着恐惧、惊奇和极度兴奋的喧哗:“哇——!!!” “龙!是真的龙!” “黑色的!会动!” “它看起来好酷!”
莱克这时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神智。他看着眼前这头活生生的、呼吸着的、眼睛像最黑宝石一样的夜煞,巨大的冲击让他小脸煞白,但那双眼睛里,恐惧只存在了一瞬,就被无与伦比的、梦想成真的狂喜和一种奇异的、天然的亲近感取代。
“没……没牙仔?”他松开玩偶,试探性地,伸出颤抖的小手。
夜煞巨大的头颅又凑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吹动了莱克的卷发。它似乎能从莱克身上感受到那股将它“呼唤”至此的、同源的、充满喜爱与渴望的波动。它用冰凉光滑的鼻尖,极其小心地、轻轻碰了碰莱克伸出的手指。
触感真实,微凉,带着生命的热度。
“是没牙仔!”莱克尖叫起来,不是害怕,是极致的快乐,“真的是没牙仔!我的没牙仔!” 他忘记了这是课堂,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想扑上去抱住那颗大脑袋——当然,他只能抱住鼻子的一部分。
皮卡丘看到夜煞对莱克的态度,稍稍放松了警戒,但依然紧盯着这个大家伙,尾巴上的电光闪烁不定,显然还在评估这个新出现的、体型离谱的“朋友/竞争对手”。
活动室的骚动早已惊动了老师和更高年级的学生。琴·葛蕾几乎是瞬移般出现在门口,看到室内那头散发着微弱幽光、安静待在孩子中间的黑色巨龙时,饶是见多识广如她,也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缩。
“所有人!保持安静!慢慢后退!”琴立刻用念力将声音平稳地送到每个孩子耳边,同时强大的心灵感应迅速扫过夜煞。反馈回来的信息让她眉头紧锁:这是一个真实不虚的生命体,拥有完整的生命结构和活跃的生物能量场,其能量属性复杂且强大,但意识状态……出奇地平和,甚至有点茫然,焦点牢牢锁定在莱克身上,并无攻击意图。它和莱克之间,存在着与皮卡丘类似的、但更加粗壮和原始的能量联结。
“琴老师!是没牙仔!莱克的没牙仔!”艾米利奥兴奋地报告,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琴稳住心神,一边用念力构筑起无形的屏障,防止夜煞可能的突然动作伤到孩子,一边迅速联系查尔斯教授和汉克,当然,还有某个孩子的父亲——托尼·斯塔克。
她知道,这下麻烦大了。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迎来了一位绝对超乎任何课程大纲的、“重量级”插班生。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莱克,正抱着夜煞的鼻子,小脸通红,眼睛里闪烁着比星星还亮的光芒,完全沉浸在与“梦想朋友”相遇的狂喜之中,丝毫没意识到,他刚刚给学校、给他的妮妮、乃至给整个已知的生物分类学和物理学,带来了怎样一颗“重磅炸弹”。
窗外,那片凭空出现的乌云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落。但泽维尔学院里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36.龙栖泽维尔
琴·葛蕾的心灵感应如无形的触手,轻柔而迅速地扫过整个活动室,评估着局势。孩子们的初始震惊正在被强烈的好奇心取代,而那头凭空出现的黑色巨龙——夜煞,似乎完全沉浸在确认眼前这个“小召唤者”的状态中。它庞大的身躯在相对狭小的活动室里显得有些局促,但它异常小心地收敛着翅膀,避免碰到任何东西,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莱克。
“孩子们,”琴的声音再次响起,平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非常、非常缓慢地向后退,到老师身边来。不要跑,不要尖叫,保持安静。艾米利奥,把你的小火苗收好。罗伯特,别尝试用面包吸引它。”
在琴的引导和X教授通过心灵链接传递的安抚下,孩子们尽管眼睛瞪得溜圆,还是听话地慢慢挪动脚步,聚集到琴的身后。只有莱克还站在原地,小手依旧摸着夜煞冰凉的鼻尖,小脸上混合着梦幻般的喜悦和一丝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的忐忑。
“没牙仔……”他又小声叫了一次,这次带着点询问和不确定。
夜煞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更响亮的、满足的咕噜声,鼻尖主动蹭了蹭莱克的手心,然后庞大的头颅微微低下,以一种近乎臣服和依赖的姿态,轻轻靠在莱克小小的胸膛前——虽然它只是轻轻一靠,莱克就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一下,幸好皮卡丘及时用尾巴顶住了他。
“皮卡!(小心点,大块头!)”皮卡丘的语气依然警惕,但敌意减少了些,它感觉到这个大家伙对小主人确实没有恶意,而且……它身上有种让它想起森林和天空的、蛮荒又自由的气息,不算讨厌。
这时,查尔斯·泽维尔教授的轮椅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活动室门口。他银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蓝色的眼眸平静如深海,迅速扫过室内奇特的景象——被无形念力屏障保护的孩子们,严阵以待的琴,炸毛但努力克制的皮卡丘,以及,那头几乎占据了视野中心的、活生生的、只该存在于幻想作品中的夜煞,还有站在它面前、显得无比渺小却又与之有着强烈能量联结的莱克。
“下午好,孩子们,”查尔斯教授的声音温和地响起,带着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瞬间驱散了空气中最后的紧张因子,“看来我们今天的‘分享日’,迎来了一位非常特别的嘉宾。”
他的目光落在莱克身上:“莱克,能告诉我,你和我们的新朋友之间,感觉怎么样吗?”
莱克转过头,看到教授,又看看琴老师,小脸慢慢红了:“教、教授……没牙仔……它……它是莱克‘想’出来的吗?像皮卡丘一样?”他终于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带着做错事的自觉。
“某种意义上,是的,莱克。”查尔斯教授驱动轮椅上前,停在安全距离内,他的心灵感应更深入地探向夜煞。反馈回来的意识纯粹、好奇、带着幼龙般的懵懂,以及对莱克强烈的亲近和认同感。它视莱克为“同类/伙伴/源头”,这种联系比皮卡丘那时更加原始和本能。“你的情感和想象力非常强大,它们……引起了某种共鸣,将这位朋友带到了我们的世界。这不是你的错,孩子,这只是你的天赋以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方式展现。”
他看向夜煞:“但它现在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了,和我们一样。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安置我们这位……嗯,体型有些超常的新成员。”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几声惊呼和物体快速移动的破空声。接到警报的几位高年级学生和X战警成员已经赶到。钢力士彼得巨大的金属身躯堵在走廊,幻影猫凯蒂从墙壁里探出头,眼睛瞪得老大。风暴女奥萝洛悬浮在半空,看着室内那头巨龙,手上隐隐有电光闪烁,又强行按捺下去。
“我的天……”凯蒂喃喃道,“汉克会疯掉的……我是说,兴奋到疯掉。”
奥萝洛看向查尔斯:“教授,需要清理出一片区域吗?或者……联系斯塔克?”她记得这孩子的监护人是谁,以及那位监护人对此类“意外”可能有的反应。
查尔斯点了点头:“奥萝洛,请协助琴,将孩子们安全转移到高年级的公共休息室,暂时不要让他们离开教学楼。彼得,请守好门口,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进出。凯蒂,去请汉克教授过来,另外……是的,联系托尼·斯塔克。我想他需要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
他顿了顿,看着紧紧挨着夜煞、显然不打算离开的莱克,以及守在莱克脚边、虽然警惕但似乎已开始习惯巨龙存在的皮卡丘,补充道:“告诉托尼,莱克很安全,我们的新朋友也很平静,没有攻击性。但我们需要尽快讨论一个……长期的安置方案。”
活动室里很快只剩下查尔斯、琴(她维持着屏障)、莱克、皮卡丘,以及好奇地打量着新环境的夜煞。汉克·麦考伊——野兽,几乎是连滚带爬(以他敏捷的身手而言)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便携式扫描仪,眼镜后的眼睛迸发出科学家看到前所未有的新物种时的炽热光芒。
“查尔斯!这能量读数!这生物结构!这完全违背了已知的进化论和物理学!”汉克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他小心翼翼地绕开夜煞的尾巴尖,试图用扫描仪对准它,“温和点,大家伙,让我看看你……上帝啊,这翅膀的空气动力学结构堪称完美!这鳞片的成分……”
夜煞对汉克的扫描仪光束似乎有些好奇,歪了歪头,但没有表现出不适或敌意。它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莱克身上,用鼻子轻轻拱了拱莱克怀里那个已经黯然失色的毛绒玩偶,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呼噜声,仿佛在说:“这个小小的、不动的东西是什么?”
莱克被它拱得咯咯笑起来,暂时忘记了紧张,抱住它的大鼻子:“这个是假的没牙仔,你是真的没牙仔!最好的!”
皮卡丘看着这一幕,“皮卡……”了一声,尾巴尖的电光微微闪烁,带着点“明明是我先来的”微妙醋意,但最终还是跳上了夜煞低垂的翅膀根部——那里足够宽阔平坦——蹲坐下来,摆出一副“我批准你暂时待在这里”的监工架势。
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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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斯和琴看着这奇异的“一家三口”(如果算上皮卡丘和小树枝,现在是四口?),交换了一个混合着无奈、惊叹和深深忧虑的眼神。
就在这时,活动室窗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极其嚣张的推进器呼啸声。紧接着,一个金红相间的身影“哐当”一声,以一种近乎撞进来的姿态,悬停在了窗外,面甲弹开,露出了托尼·斯塔克那张写满了“我就知道会这样!”和“我儿子又造了什么?!”的抓狂表情的脸。
“贾维斯跟我说能量读数爆表!学院紧急通讯!我就知道!!”托尼的声音透过盔甲的扬声器传来,他瞪着室内那头几乎填满他视野的黑色巨龙,嘴角抽搐了一下,“小麻烦——!解释一下!为什么电影里的龙会出现在现实里?!而且这么大一只?!”
莱克看到托尼,眼睛一亮,但随即被托尼的语气吓得缩了缩脖子,躲到了夜煞的脑袋后面,只露出半张小脸,小声辩解:“没牙仔……自己来的……莱克只是……很想它……”
夜煞似乎感受到了莱克的紧张和托尼的“敌意”,它抬起头,转向窗口的钢铁侠,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喉音,翅膀微微张开,做出了护卫的姿态。它虽然温顺,但守护“伙伴”的本能瞬间被激发。
“嘿!大家伙,冷静!”托尼立刻举起双手(虽然隔着盔甲),语气放缓,“我没恶意……至少现在没有。我只是来接我家这个总能给我‘惊喜’的小捣蛋鬼。”
他关闭推进器,落在窗沿上,盔甲褪去部分,露出严肃的脸,看向查尔斯:“查尔斯,情况有多糟?”
查尔斯驱动轮椅上前,平静地说:“托尼,情况既复杂又……相对简单。莱克无意识具现化了这头夜煞,它现在是真实的生命体,与莱克有深度联结,目前情绪稳定,无攻击性。复杂之处在于它的体型、物种特性,以及随之而来的安置、隐藏、研究等一系列问题。简单之处在于……它似乎认准了莱克。”
托尼扶住额头,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紧紧依偎着巨龙的莱克,炸毛但坚守岗位的皮卡丘,以及兴奋得快要手舞足蹈的汉克。他能预见到未来几天,他的电话会被神盾局、世界安全理事会甚至某些环保动物组织打爆。
“好吧,”托尼最终叹了口气,从窗沿跳进室内,小心翼翼地避开夜煞的尾巴,走向莱克,“首先,小麻烦,到妮妮这儿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关于‘想象力需要适度’的问题。其次……”
他看向那头正用好奇又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黑色巨龙,头疼地补充道:“……欢迎来到现实世界,没牙仔。希望你比看起来的更容易养活,并且……记得航空管制条例。”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以及托尼·斯塔克的生活,注定要因为这位新成员的加入,掀起新的、更加波澜壮阔的“风暴”。而莱克,这个一切的中心,只是开心地笑着,左手拉着托尼的手指,右手抚摸着夜煞冰凉的鳞片,觉得今天真是最棒的一天。
37.大厦的承重极限与父亲的扩容计划
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临时会议室里,气氛比面对外星入侵时好不了多少。区别在于,这次“入侵者”正安安静静地蜷缩在隔壁被紧急清空、施加了多重隔音和视觉屏蔽力场的旧体育馆里,巨大的头颅搁在爪子上,任由莱克靠在它颈侧,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它冰凉的鳞片。皮卡丘蹲在夜煞的头顶——那对向后弯曲的角之间——像个骄傲又警惕的小小瞭望塔。小树枝则被汉克教授暂时抱走,进行“接触未知大型生物后的应激反应检查”。
会议桌这边,托尼·斯塔克第十次用手指敲击桌面,面前的咖啡一口没动。“所以,总结一下:我家三岁的小朋友,用他脑子里溢出的、无法关闭的‘可爱幻想信号塔’,先是造了一只全球限量的电气老鼠,接着引来了一只附带生态系统的远古猞猁幼崽,现在,直接空投了一头成年体格的、能喷等离子炮的幻想龙。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我那栋本来只是用来住人、搞科研和开派对的普通大楼里。”
他看向查尔斯,眼神里充满了“这难道不是你的专业范畴吗”的控诉:“查尔斯,你的天赋少年学校,收容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者,地方够大,草坪够宽,还有汉克这种看到龙就兴奋得想扑上去研究的科学家。难道这里不是更适合……寄宿?”
查尔斯教授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平静地回应:“托尼,莱克与夜煞之间的联结,其深度和原始程度超过了皮卡丘。它并非单纯的‘造物’,更像是莱克心灵中某个关于‘完美伙伴’的强烈概念,在特定情绪共振下,从可能性之海中‘锚定’并‘牵引’而来的现实投影。这种联结是双向的,且带有强烈的空间归属指向——指向莱克视为‘家’的地方。强行将它留在这里,可能会引发它的焦虑和不稳定,甚至影响莱克的情绪和能力场。更何况,”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调侃,“泽维尔学院虽然欢迎特殊学生,但我们的建筑保险恐怕不涵盖‘神话生物造成的意外损坏’,尤其是喷吐型能量损伤。”
汉克(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给夜煞做了初步扫描,此刻正对着全息数据流口水)插话道:“托尼,你不能否认,这是科学史上划时代的发现!一个稳定的、可研究的、与地球生物圈完全不同的生命形式!它的能量代谢方式、飞行原理、鳞片分子结构……哦,还有那种生物等离子体的产生机制!斯塔克大厦拥有全世界最顶级的实验室和能源系统,是观察和……呃,容纳它的最佳地点!”
“容纳?”托尼拔高了声音,“汉克,那家伙翼展超过四十英尺!体重保守估计抵得上两辆主战坦克!它要吃东西,要排泄,要活动翅膀!我的大厦顶层停机坪是给昆式战机准备的,不是给一头需要助跑起飞的龙!难道我要把下面十层都打通给它当活动室?或者干脆在楼顶再违章加盖一个‘龙类生态穹顶’?”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斯塔克大厦,纽约地标,未来某天头条可能是《钢铁侠的巢穴:复仇者塔惊现喷火巨龙,市民误认为外星袭击》。或者更糟,《斯塔克工业CEO私养危险生物,涉嫌违反国际珍稀动物保护法(尽管这动物地球上原本没有)》。他感到自己的发际线正在无声地呐喊。
琴·葛蕾开口,声音温和但务实:“托尼,问题的核心是莱克。只要莱克在,夜煞就会在。而莱克的家,目前是斯塔克大厦。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在‘家’里为这位新成员创造合适的条件,同时确保安全、隐蔽,并研究如何稳定这种具现化现象,防止……下一次可能更出人意料的‘惊喜’。”
“‘下一次’?”托尼的声音有点发颤,“还有下一次?下次会是什么?外星麒麟?魔法独角兽?还是哥斯拉幼崽?我的大厦不是诺亚方舟!”
一直沉默的娜塔莎·罗曼诺夫(不知何时出现在会议室角落,显然神盾局已经收到了风声)冷静地补充:“弗瑞局长让我转达他的‘关切’。他的原话是:‘告诉斯塔克,要么把那条龙和那个孩子一起送到我们某个绝对安全的、有足够空间和研究设施的‘友好基地’,要么,他就自己处理好所有可能的连锁反应,包括但不限于公众恐慌、国际纠纷、以及这头龙万一哪天想换个口味捕食直升机。我们不会帮他擦屁股,但我们会盯着。’”
托尼翻了个白眼:“告诉独眼龙,我的‘屁股’和我的大厦,我自己处理。他那几个‘友好基地’跟动物园笼子差不多,想都别想。”
他最终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手指抵着太阳穴。全息屏幕在他面前亮起,显示出斯塔克大厦的完整结构图。“贾维斯。”
“随时待命,Sir。”
“启动‘方舟协议’概念设计。基于现有结构,优先考虑顶楼及上部楼层。我需要一个可扩展的、多层高的、内部环境可控的‘特殊生物栖息单元’。要求:绝对结构强度,能量吸收/屏蔽内壁,独立维生系统(包括但不仅限于通风、温控、模拟光照、食物/水源供给及废物处理),隐藏式外部出入口,内部训练/活动空间,以及与主生活区安全隔离但可视/可互通的连接方案。另外,单独设计一个符合空气动力学和生物力学的‘龙用起飞平台’,考虑噪声抑制和视觉伪装。”
他一边说,手指一边在全息图上快速划动、拉伸、标注。原本规整的大厦结构图上方,开始“生长”出一个结构复杂、充满未来感的附加部分,像是给大厦戴了一顶科技感十足的“多层阁楼帽子”。
“初步估算,Sir,”贾维斯平静地汇报,“‘方舟协议’基础单元建造周期约为47天,若采用加速模块化建造和纳米材料同步加固技术,可缩短至32天。需暂时清空顶部六层非核心功能区域,部分外围结构需要强化。总预算……”
“预算不是问题,”托尼打断他,“问题是时间,和怎么在那之前不让这条龙拆了我的房子或者上了小报头条。”他看向查尔斯和琴,“在‘龙舍’建好之前,它得暂时待在这里。你们得帮我稳住它,还有,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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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他看向汉克,“尽快给我一套‘如何饲养一头夜煞’的初步指南,包括它的食谱、习性、情绪识别和基础训练方法。我可不想某天回家发现它因为想念莱克而把墙壁凿穿了。”
汉克兴奋地推了推眼镜:“当然!我已经采集了部分表皮样本和呼出气体成分,还需要观察它的进食和休息模式……我可能需要申请一些……呃,大量的鲜鱼供应。”
“鱼?”托尼挑眉,“希望它别像某些猫一样挑食。”他想起了大厦里那只对特定牌子猫粮情有独钟的仓鼠“面包屑”。
会议最终达成初步协议:夜煞暂居泽维尔学院,由X战警和汉克负责看护与研究;托尼全力推进斯塔克大厦的“适应性改造”;莱克在学院和家之间正常活动,作为稳定夜煞情绪的“锚点”;神盾局暂时旁观,但保持高度关注。
当托尼再次走进临时“龙巢”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莱克趴在夜煞盘起的巨大身躯形成的“窝”里,已经睡着了,怀里抱着皮卡丘,小脸上还带着笑意。夜煞小心翼翼地用翅膀尖给他挡着并不存在的风,巨大的头颅搁在一边,黑曜石般的眼睛半闭着,发出平稳的呼噜声。阳光透过力场天窗,洒在这一大两小(或者说一大三小,如果算上皮卡丘)身上,竟有种奇异而温馨的和谐感。
托尼站在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头疼依旧,未来的麻烦堆积如山,巨额账单正在生成,他的大厦即将变成地球上最奇怪的动物园兼生物实验室。
但看着儿子睡得香甜的模样,看着那头危险的巨龙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着他的“小麻烦”,托尼心中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无奈、责任和一丝柔软的情绪再次涌起。
他走近,轻轻将一件带来的小毯子盖在莱克身上。夜煞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近乎友善的咕噜,然后又闭上了。
托尼拍了拍夜煞冰凉的、覆盖着鳞片的前肢——触感坚硬而充满力量。“欢迎加入这个疯狂的家庭,大家伙。”他低声说,嘴角终究还是扬起一个微小的、认命的弧度,“不过提前说好,不准在客厅喷火,不准和皮卡丘抢插座,也不准吓唬星期五(金毛犬)。至于扩建费用……等你长大了,得考虑拍点广告或者出租当特色交通工具帮我还债。”
夜煞的尾巴尖轻轻摆动了一下,扫起一小片灰尘,仿佛在表示它听到了,但条款有待商榷。
托尼转身离开,开始在心里盘算第一批需要订购的材料清单,以及如何向佩珀解释,他们家的顶层豪宅,马上就要多一个住着喷火巨龙的、史上最贵的“宠物扩建项目”了。
生活啊,托尼想,不仅给他史诗级的挑战,现在连挑战的“居住标准”都提得这么高。但为了那个熟睡的小麻烦,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只是他的斯塔克大厦,恐怕真的要成为纽约建筑史上,承重设计最离谱、保险费用最高、住户名单最奇幻的一栋楼了。
38.蜘蛛侠的瞳孔地震
斯塔克大厦顶层的临时工程指挥部,全息蓝图和结构应力模型漂浮在空中,像一幅未来主义的抽象画。托尼穿着沾了少许机油的T恤,正对着一个纳米材料供应商的全息影像提高音量:“我说要最高能量耗散系数的内衬,不是拿来烤面包的隔热垫!如果那家伙打个喷嚏把我的墙烧穿了,我就用你们的材料给你们老板造个终身难忘的雕塑——比如,一个捂着脸的哭泣天使!”
通讯切断。托尼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的血压和咖啡因摄入量同步飙升。就在这时,贾维斯平静地提醒:“Sir,彼得·帕克先生正在大厦外墙,他似乎有些……焦急。正在请求从阳台进入。”
“放他进来。”托尼头也不回,“正好让他看看,为他未来可能的实习生涯(如果他能顺利毕业并且不把我的实验室搞得一团糟的话)准备的新‘工作环境’有多么挑战性。”
话音刚落,红蓝相间的身影一个轻盈的翻身,从完全打开的落地窗滑了进来,面罩迅速收起,露出彼得·帕克那张写满担忧的年轻脸庞。
“斯塔克先生!我听说大厦在进行紧急结构改造,还调用了史无前例的材料和能源配额!是上次的损坏没修复完全?还是有什么新的、超规格的威胁?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搬运材料,或者用蜘蛛丝做临时加固,虽然可能比不上您的合金,但……”彼得的话像连珠炮一样蹦出来,同时眼睛快速扫视着周围复杂的全息图和堆放的工程数据板,试图评估“灾难等级”。
托尼转过身,看着这个满脸写着“我想帮忙”的年轻人,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疲惫后的欣慰。“放松点,睡衣宝宝。不是外星人入侵,也不是大厦要塌了——至少不是被敌人打的。”他顿了顿,决定用一种冲击力较小的方式引入话题,“你还记得我提过我家那个‘小麻烦’吗?莱克。”
“啊,莱克!”彼得立刻点头,表情放松了一些,甚至带上了好奇的笑意,“您收养的那个特别聪明可爱的小朋友!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见见他呢,毕竟您之前说他有点……嗯,特别吸引小动物?”他听说过一些皮毛,比如大厦经常有猫猫狗狗徘徊,托尼还为此升级了通风系统过滤宠物毛发。
“特别吸引‘小动物’……”托尼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个复杂的弧度,“这个描述,就像说太阳有点‘温暖’一样保守。”他走过去,拍了拍彼得的肩膀,“来吧,与其我在这里用贫乏的语言解释,不如带你去看看‘麻烦’的本体,以及他最新的……‘收藏品’。正好要去学院接他。”
“学院?泽维尔教授那里?”彼得一边跟上托尼走向天台停机坪的脚步,一边疑惑,“他的‘收藏品’在学校?是又吸引了一群流浪猫吗?还是像上次纽约日报花边新闻说的,发现了新的稀有蝴蝶品种?”他努力发挥想象力。
托尼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登上等候的昆式战机(经过特别改装,后排空间异常宽敞),脸上带着一种“准备好你的世界观接受冲击吧”的表情。
战机降落在泽维尔学院草坪时,彼得还在猜测会是怎样的场景。他跟着托尼穿过宁静的校园,来到旧体育馆改造的临时区域。厚重的复合门打开一条缝,里面传来孩子清脆的笑声,以及……一种低沉浑厚的、类似巨型猫科动物打呼噜但又带着奇异共鸣的声音。
彼得一步跨进去,然后,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了门口。
阳光透过特制的天窗,柔和地洒在体育馆中央。那里,一个穿着印有小火箭图案卫衣的棕发小男孩(那一定就是莱克!)正咯咯笑着,试图把一个大大的、画着歪扭鱼形的皮球,滚向一个……一个……
彼得的大脑宕机了几秒钟。
那是一个庞大得超出常识的黑色身影。流畅的、覆盖着幽暗光泽鳞片的修长身躯,收拢在身侧却依然能看出宽阔无比的膜翼,粗壮的四肢,长长的尾巴,还有那颗此刻正轻松地顶起皮球、像是在玩闹的……龙头。
椭圆形的头,向后弯曲的角,黑曜石般润泽聪明的大眼睛。
彼得张大了嘴,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个生物,又猛地转向托尼,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调、结巴:“斯……斯,斯塔克先生!那个是是是……龙吗?!真的龙?!活的?!会动?!”他童年和少年时期看过的所有幻想电影、读过的神话故事、玩过的游戏画面在这一刻疯狂涌入脑海,然后被眼前绝对真实的景象砸得粉碎。
他过于关注那头颠覆认知的巨龙,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蹲在莱克脚边、正抱着一颗树果小口啃着的黄色电气鼠——尽管那抹明亮的黄色在暗色巨龙身边其实相当显眼。
莱克发现了新来的大哥哥,他停下玩球,好奇地看向彼得,然后跑到托尼腿边,抱住:“妮妮!”
“嗯,这是彼得哥哥。”托尼把莱克抱起来,对彼得介绍,“彼得,这是莱克。莱克,这是彼得,他是个……嗯,喜欢在高处荡来荡去的友好邻居。”
莱克睁着大眼睛,看着彼得,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蜘蛛哥哥?”
彼得还在巨大的震惊中没完全回神,下意识地点点头:“呃,是,蜘蛛……嗨,莱克,你、你好……”他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飘向那头龙。夜煞也停下了玩球的动作,巨大的头颅转向彼得,好奇地打量着他,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嗅闻新来的气味。它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但那种真实的、充满生命力的庞然存在感,让彼得浑身的蜘蛛感应都处在一种微妙而持续的“嗡鸣”状态——不是危险预警,而是“超现实警报”。
“别紧张,它叫‘没牙仔’。”托尼的语气尽量轻描淡写,仿佛在介绍一只新养的宠物狗,“莱克的朋友。暂时住在这里。”
“没牙仔?!《驯龙高手》里的那个没牙仔?!”彼得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他猛地看向莱克,再看看夜煞,瞬间理解了托尼之前说的“收藏品”是什么意思。这根本不是吸引流浪猫!这是把动画片主角直接拽进了现实!
“皮卡~”似乎是觉得被冷落了,或者单纯是啃完了树果,皮卡丘用小爪子拉了拉莱克的裤脚,然后挺起胸脯,看向彼得,脸颊上的电气囊微微闪烁了一下。
彼得这才注意到这只黄色的小家伙。他的视线从夜煞身上艰难地移开,落在皮卡丘身上。
一秒。
两秒。
第三秒,他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嘴巴再次张开,这次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变成了一声短促的、充满怀疑人生的气音:“……皮?皮卡……丘?!”
童年记忆的海啸再次袭来,但这次更加具体。他床头柜上摆过的玩偶,游戏机里对战过的身影,小时候渴望过的、幻想能出现在现实中的伙伴……黄色的,电气老鼠,会放电,脸颊红红的……
“这……这也是……莱克的‘朋友’?”彼得的声音虚弱下来,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个逻辑崩坏的梦,“皮卡丘?宝可梦里的皮卡丘?也是……真的?”
莱克开心地点头,从托尼怀里溜下来,跑过去抱起皮卡丘,举到彼得面前:“皮卡丘!莱克的好朋友!它会噼里啪啦!”他学着放电的声音。
皮卡丘很给面子地配合:“皮卡——丘!”尾巴上冒出一小串温暖的金色电火花,照亮了彼得呆滞的脸。
彼得看看巨大而真实的夜煞,又看看活生生的、会放电的皮卡丘,最后看向一脸“生活就是如此魔幻”表情的托尼,以及完全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笑得天真无邪的莱克。他感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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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认知需要一次彻底的系统重启。
“所以……”彼得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组织语言,“斯塔克先生,您紧急改建大厦,是因为……要給一条龙和一只皮卡丘……建个房子?”这个理由比面对灭霸军团还要离奇。
“以及一头猞猁幼崽,一只金毛犬,一只仓鼠,还有未来可能出现的、无法预料的任何东西。”托尼补充道,语气里充满了认命的幽默,“欢迎来到斯塔克家的日常,彼得。在这里,幻想照进现实的频率,比纽约的雨还频繁。”
彼得呆呆地看着莱克抱着皮卡丘,跑回夜煞身边,夜煞低下头,温柔地用鼻子蹭了蹭莱克和皮卡丘,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这画面奇异、温馨,又绝对疯狂。
他慢慢走到托尼身边,压低了声音,脸上还残留着震撼:“斯塔克先生……莱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这已经不只是变种人能力了吧?这像是……像是修改现实?”
托尼看着和“朋友们”玩在一起的莱克,眼神复杂:“我们还在研究。查尔斯认为是一种极其特殊、强度无法估量的心灵现实化倾向,混合了强烈的共情与想象。简单说,他非常非常希望某些东西存在,然后……它们就真的存在了。目前为止,只限于生命体,且似乎与他有情感联结。”
彼得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那头温顺的巨龙和那只鲜活的皮卡丘,最初的震惊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不可思议、隐隐的兴奋(毕竟哪个少年没幻想过拥有这些?),以及对莱克深深的好奇与保护欲。
“这太酷了……”他最终喃喃道,然后突然想起什么,看向托尼,眼睛亮了起来,“斯塔克先生!如果需要帮忙设计龙舍的内部攀爬结构或者玩具,我可以!蜘蛛丝很有弹性,而且我能从……呃,非人类的角度思考活动空间!还有皮卡丘,它需要专门的充电区域吗?还是普通的插座就行?我小时候设计过皮卡丘主题房间!”
托尼看着瞬间从“世界观破碎”切换到“兴奋的童年梦想参与模式”的彼得,忍不住笑了。也许,让这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接触这个秘密,并不是坏事。至少,他是真心觉得“酷”,而不是只看到麻烦和危险。
“先把你的期末论文搞定,睡衣宝宝。”托尼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也许可以让你参与一下‘方舟协议’里的小型娱乐设施设计。不过前提是,保密。对梅也要保密,至少暂时。”
“当然!绝对保密!”彼得立刻保证,随即又忍不住看向莱克和那两只不可思议的生物,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嘿,莱克!能……能让我摸摸没牙仔吗?就一下!我保证轻轻的!”
莱克看了看夜煞,夜煞似乎对彼得这个新来的、气息活跃的年轻人并不排斥。莱克大方地点点头,对夜煞说:“没牙仔,这是蜘蛛哥哥,好朋友。”
夜煞低下巨大的头颅,凑近彼得。彼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碰到了那冰凉光滑、却又带着生命韧性的鳞片。
真实的触感。
“哇哦……”彼得发出一声纯粹的、充满惊喜的叹息。这一刻,什么物理定律、生物学分类,都被抛到了脑后。眼前是一个奇迹,一个由一个小男孩纯粹的心愿召唤而来的、温暖(尽管鳞片是凉的)的奇迹。
他看着正朝自己笑的莱克,忽然觉得,保护这个能创造出如此美好(尽管体型有点超标)奇迹的小麻烦,或许,也是蜘蛛侠义不容辞的“邻居责任”之一。
托尼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眼里却带着笑意。好吧,他的“麻烦”小分队,似乎又多了一个虽然咋咋呼呼但心肠很好的年轻成员。
只是大厦的改建预算,看来还得再加一笔“幻想生物友好型互动装置”的额外开支了。
39.龙舍蓝图与“特别预算案”
佩珀·波茨女士,斯塔克工业的首席执行官,刚刚结束一场与参议院能源委员会长达三小时的视频会议。她优雅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感觉需要一杯加冰的柠檬水,以及至少十五分钟不谈论任何与“可持续能源”“企业社会责任”或“季度财报”有关的话题。
然后,她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托尼的加密信息,标题是:《关于斯塔克大厦顶层空间功能优化及家庭娱乐设施扩容的初步方案(附紧急采购清单)》。
佩珀挑了挑眉。通常托尼的“方案”要么涉及纳米科技突破,要么是给莱克设计的最新款智能玩具,但“紧急采购清单”……这让她有种微妙的、熟悉的预感——那种预感通常出现在托尼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或者莱克又“吸引”了什么新朋友之后。
她点开附件。
全息投影从手机上升起,展示出一个结构复杂到令人眼晕的立体蓝图。原本熟悉的斯塔克大厦顶层豪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多层、多分区、充满各种不明用途管道和舱室的……佩珀眯起眼睛,试图从标注中寻找线索:“主栖息穹顶(可调节光照/温湿度/大气成分)”、“等离子体无害化处理通道”、“飞行训练/起降平台(带声学隐形及光学迷彩)”、“大型生物专用卫生清洁舱”、“高韧性互动玩具存放区”……以及一大堆她只在科幻电影里见过的材料和设备名称,采购金额后面的零多到让她下意识地核对了两次。
她的目光落在方案概述的第一行:“项目代号:方舟。旨在为家庭成员莱克的最新伙伴(代号:‘夜煞’,生物分类:未知大型飞行喷吐类幻想生物,参见附件《初步观察报告——汉克·麦考伊》)提供安全、舒适、可持续的居住环境,同时确保大厦主体结构安全、能量平衡及社区和谐(避免恐慌/投诉/神盾局频繁来访)。”
“夜煞?”佩珀低声念出这个词,感觉太阳穴开始隐隐跳动。她快速浏览附件中汉克的报告,跳过那些令人头大的生物学术语和数据,直接看向图片和总结。一张全息照片弹出来:漆黑的鳞片,巨大的翅膀,圆润聪明的眼睛,以及旁边作为比例尺、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莱克。
“哦,托尼……”佩珀扶住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好吧,至少这次不是外星入侵者,也不是失控的机器人。是龙。一条活生生的、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龙。她该感到庆幸吗?毕竟,比起上一次莱克“吸引”来那只试图拆了厨房吊柜找松果的北美红隼,这次的“伙伴”至少……目标明确,需要专门的住房。
她拨通了托尼的视频通讯。几乎立刻就被接通了,画面那头是托尼沾着一点油污的脸,背景是嘈杂的施工现场声和贾维斯平稳的指令汇报。
“佩珀!亲爱的!看到方案了吗?是不是很有前瞻性?我们正在加速赶工,争取在‘大家伙’想尝试从泽维尔学院直接飞回曼哈顿之前,给它准备好降落跑道——我是说,家。”托尼语速很快,带着一种技术狂人特有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托尼,”佩珀的声音平静,但带着CEO特有的、能让董事会成员坐直身体的穿透力,“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的家需要变成一个……‘神话生物保育基地’?以及,这份预算清单,几乎相当于我们上一个季度在清洁能源研发上的总投入。”
“因为爱,佩珀!因为家庭!因为我们的儿子需要空间来容纳他……呃,过于丰富的社交圈!”托尼挥舞着一把智能扳手,“你看,我们有皮卡丘(用电,需要特殊接口和防过载保护),有小树枝(需要攀爬结构和模拟林地气味),现在又有了没牙仔(需要空间飞,需要地方喷吐练习,还需要大量的鱼)。这就像养宠物,只是规模稍微……扩大了那么一点点。而且,这是为了安全!你总不希望哪天它想伸个懒腰,结果把我们的客厅捅个窟窿,或者更糟,把整层楼的结构弄坏吧?我这是防患于未然,是负责任的家长行为!”
画面外传来莱克欢快的声音:“妈妈!妈妈!你看到没牙仔的房子图纸了吗?好——大!有滑梯!(托尼:那是气流模拟通道,小麻烦)还有可以看云的大窗户!(托尼:那是可调节透光率观察窗)妮妮说,没牙仔以后可以住我们家楼顶上!”
莱克的小脸挤进镜头,眼睛亮晶晶的,怀里还抱着那个已经有些旧了的夜煞玩偶,旁边挤进来皮卡丘好奇的脸颊:“皮卡!”
佩珀看着儿子兴奋的表情,又看看托尼在背景里努力做出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尽管他头发乱糟糟,眼圈有点黑),心里那点因为离谱预算和超现实状况而产生的火气,就像遇到阳光的雪一样,慢慢融化了,变成了一种无奈的温暖和好笑。
“莱克,宝贝,”佩珀的声音柔和下来,“你真的那么喜欢没牙仔,想让它来和我们一起住吗?”
“嗯!”莱克用力点头,“没牙仔是好朋友!像皮卡丘,像小树枝,像星期五(金毛犬从角落溜达过来,对着镜头摇了摇尾巴),像面包屑(仓鼠在它豪华的生态笼里蹬着跑轮,对此一无所知)!它一个人在学校,会想莱克,会难过。”小家伙的逻辑简单直接,充满情感。
佩珀叹了口气,看向托尼:“安全措施?绝对可靠?不会对大厦其他住户、邻居,或者纽约空域造成……‘意外’?”
“我以斯塔克的名字担保!”托尼立刻挺直腰板,“汉克和查尔斯提供了大量数据,班纳也远程帮忙计算了能量逸散模型。贾维斯全天候监控。‘方舟’将是地球上最安全、最智能的‘龙舍’。我甚至给它设计了独立的能源循环系统,没牙仔打嗝喷出的等离子余热都能回收用来给游泳池加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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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隔离加热。”
佩珀被这个“废物利用”的细节弄得哭笑不得。她快速心算了一下,这份预算虽然惊人,但并非不可承受,尤其是考虑到托尼很可能已经自掏腰包垫付了前期费用。而且……她看着莱克充满期盼的眼神。
“好吧,”佩珀最终说道,恢复了CEO的干练,“方案我原则同意。但预算需要重新审核,我会让财务部门做一个优化版本,砍掉那些明显是‘托尼式炫技’的非必要开支(托尼在对面抗议地‘嘿!’了一声)。另外,我需要一份详细的、连莱克都能听懂的‘家庭新成员入住安全守则’,以及一份面向大厦其他住户和物业管理的……‘解释通稿’。我们不能让人以为斯塔克大厦顶楼在搞什么非法生物实验。”
“通稿可以写成‘斯塔克家庭生态多样性拓展项目’,”托尼立刻接口,“或者‘高端私人宠物行为学研究及福利优化试点’。佩珀,你擅长这个!”
佩珀白了他一眼,但嘴角已经扬起:“还有,托尼,别熬太晚。莱克需要爸爸保持清醒,而不是一个靠着咖啡因摇摇晃晃的工程师。改造期间,你们可以暂时住到马里布的别墅。”
“妈妈最好!”莱克欢呼。
“皮卡皮!”皮卡丘附和。
托尼则做出一个受伤的表情:“我以为你会更关心你未婚夫的健康,CEO女士。”
“我很关心,”佩珀微笑,“所以我批准了这份预算,免得你因为资金短缺而尝试用废旧零件给龙搭窝。现在,把镜头给莱克,我要听他讲今天在学校和没牙仔玩了什么。”
通讯在莱克兴奋的、夹杂着“没牙仔会顶球!”“皮卡丘教它用尾巴扫地!(并没有)”“蜘蛛哥哥说要给它织个吊床!”的叙述中继续。佩珀听着,看着儿子生动的表情,觉得那份天价预算和即将到来的、充满未知的“与龙同居”生活,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毕竟,这就是她的家庭。一个由天才发明家、能凭空造出神奇生物的小儿子、以及一大堆超常规“宠物”组成的、永远不缺乏“惊喜”的家庭。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和CEO,她的任务就是把所有这些疯狂,稳妥地锚定在现实的地面上。
她挂断通讯,重新打开那份“方舟方案”,开始认真地在电子文档上标注修改意见,同时在心里盘算,下次董事会上,该如何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解释公司为何突然增加了一项“特殊生物栖息地建设”的研发分支。
窗外的纽约灯火璀璨。而在城市之巅的斯塔克大厦,一场前所未有的改建工程正热火朝天。不久之后,那里将不仅是一个家,一个实验室,一个超级英雄的基地,还将成为一条来自幻想世界的、温柔巨龙的港湾。
佩珀笑了笑,抿了一口柠檬水。生活,永远比她经手过的任何并购案都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