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那个凶残的坏脾气中场》
1. 登场
2003年,俄罗斯,圣彼得堡。
风雪夜。
零下十度。
绿茵场场上,记分牌猩红的“0:2”,像冻结在泽尼特球迷喉头的血块。
时间在滴答滴答流逝,球迷的绝望比严寒更刺骨。
在这片沉重的死寂中,第四官员举起了换人牌。
十一号上,十二号下。
卡斯柯塔在主教练的叮嘱下,换下队友。
金发碧眼的十六岁少年身穿十一号球衣,第一次踏上正式赛场。
“面对劣势,泽尼特换人!彼得-诺瓦克做出了一次…绝望的赌博!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决定”
解说员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让我们来看看泽尼特十一号小将的信息——哦,卡斯柯塔-西尔弗!上帝,他仅仅只有十六岁,从U16破格提拔至此,这甚至是他人生第一场正式比赛!”
看台上瞬间炸开的声浪混合着质疑、惊愕与愤怒,海啸般扑向边线。
漫天风雪与漫天嘘声,瞬间吞噬那个走向边线的卡斯柯塔。
“他真的可以做到吗?要知道泽尼特已经0:2落后莫斯科中央陆军”,来自意大利的解说不确定的评价着。
卡斯柯塔对此置若罔闻。
金发的中场小跑入场,顺手与下场的队友击掌。
一米八三的身形在俄罗斯的风雪里显得挺拔而孤独,碧蓝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周遭的山呼海啸与他无关。
场上的八号安德烈,在看到卡斯柯塔踏入赛场的那一刻,几乎要欢呼出声。
“哦,朋友们,”憋屈了很久的安德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感觉浑身的血液都重新燃烧起来,“怪物登场了。”
卡斯柯塔踏上草皮的瞬间,积攒的落雪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莫斯科中央陆军的后卫们交换了一个请示的眼神——一个孩子,在这种时候?
泽尼特是放弃了吗?
而备受质疑的卡斯柯塔没有急于要球,而是冷静地扫过全场,冷静的纵观对手的每条防线,和每个队友的跑位。
风雪拍打在少年的脸上,没能让英俊的混血斯拉夫人眨一下眼。
契机,很快出现。
卡斯柯塔登场第三分钟,比赛的第二十四分钟。
皮球在湿滑的草皮上滚动,被莫斯科中央陆军的十号控制。
中央陆军的中场核心,经验丰富的十号,轻松抹过一名上抢的泽尼特球员,停球转身的间隙,鬼魅速度贴着草皮疾掠而至。
快!
快得不可思议
十号只觉得脚下一空。
精准、凶狠,且时机妙到毫巅的铲断。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脚的,只看到那一头在风雪中飞扬的金发,以及那双冷静得近乎无情的碧蓝眼眸。
“断球了!卡斯柯塔!漂亮的防守!”解说员的声音带上了惊异。
但下一秒,惊异变成了窒息。
断球后的卡斯柯塔没有片刻停顿,甚至没有抬头观察,就在对手十号因惯性倒地的瞬间。
右脚外脚背如同精准制导的鞭子,抽出一记低平而迅疾的斜长传。
憋了太久的安德烈早已经晃过防守球员,如同脱缰的野马,全力前插。
皮球贴着湿滑的草皮,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黑白色的球如同在冰面上滑行的利刃,带着微弱的回旋,精准无比地从莫斯科中央陆军后腰与中卫之间的狭小缝隙中一穿而过,精准地送到安德烈前插的路径上。
“上帝!他做了什么?!”意大利解说员的声调骤然拔高,“无法形容的传球!这视野,这脚法!来自十一号,卡斯柯塔!”
一次由守转攻的转换,在电光石火间完成,快得让莫斯科中央陆军的球员来不及回防落位。
看台上的喧嚣瞬间被掐断了一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愕的吸气声。
“单刀了?!不,还没完全摆脱!”解说惊呼。
莫斯科的右后卫反应极快,疯狂回追,用一记危险的滑铲封堵了安德烈直接射门的角度。
泽尼特的当家前锋在高速奔跑中展现出头牌的冷静,他轻巧地将球向内一扣,试图晃开最后一名补防的中卫,在身体失去平衡前,抢左脚兜出一记弧线球。
皮球绕过门将奋力伸出的指尖,带着全场的希望飞向远角……
“铛——!”
一声沉闷而刺耳的巨响,敲碎了无数人的心跳。
球,重重地砸在远门柱内侧,弹回了小禁区!
瞬间的死寂后,是莫斯科后卫不顾一切的大脚解围。
球飞出了底线。
泽尼特获得了一个角球。
看台上爆发出巨大的叹息,随即化为更加炽热的掌声。
这波进攻,从断球到形成射门中柱,不过短短六七秒,却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每一位泽尼特球迷的心中。
他们看到了速度,看到了精准,看到了久违的、锐利的威胁。
依旧没有理会喧哗的球迷,卡斯柯塔面无表情地走向角旗区。
风雪吹乱了他的金发,他没有去看拥挤在禁区里的人群,目光飞快地与禁区弧顶的安德烈有一个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交汇。
助跑,摆腿。
不是高弧线球找前点或后点,而是一记力道十足、速度极快的平快球,炮弹般射向小禁区边缘。
那里,人群密度最高。
然而,就在球发出的瞬间,原本站在点球点附近的安德烈,如同挣脱了枷锁的蛮熊,猛然向前跨出两大步,恰好抢在所有人之前,迎向来球!
他没有起跳,而是利用强大的腰腹力量,一个俯冲式的头槌!
“砰!”
一声结实的闷响。
皮球改变方向,如流星般窜向球门近上角!
这记头球角度刁钻,力量十足。
莫斯科的门将甚至没能做出完整的扑救动作,只是下意识地抬手一挡。
指尖似乎蹭到一点皮球,但这微弱的触碰已足以改变命运。
球,擦着横梁与立柱的交界处,飞出了底线。
“哇哦——!!!”全场的惊呼声汇成一股声浪。
安德烈双手抱头,难以置信。
莫斯科的后卫们惊魂未定,相互大声呼喝着,他们意识到了,卡斯柯塔不是因为落后太多,无力回天而被放上来体验正式比赛的。
两波攻势,一次中柱,一次险些破门。
虽然比分仍是0:2,但球场上的气压已经彻底改变。
风雪中的泽尼特,亮出了獠牙。
而獠牙的指引者,正是那个沉默的、刚刚登场的十一号。
莫斯科中央陆军的防线,在经历了开场后狂风骤雨般的两连击后,正试图喘一口气,重新扎紧篱笆。
他们的主教练在场边声嘶力竭地吼叫,示意阵型回收,加强禁区前沿的保护。
门将开出球门球,意图用一次稳妥的后场传递,稳住节奏,消磨掉泽尼特这突如其来的锐气。
皮球飞向中场,双方球员在泥泞湿滑的草皮上奋力争顶。
安德烈如同一头被激怒的西伯利亚熊,用身体死死扛住对方的防守核心,虽然没能完全控制下皮球,却成功地将它点向了己方半场的方向。
落点,恰好是卡斯柯塔所在的区域。
几乎在卡斯柯塔移动脚步迎向皮球的瞬间,两名莫斯科的中场球员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左右两侧迅速合围过来,封堵了他向前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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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送炮弹的线路。
斯拉夫人们暴力凶狠,决意要将这个危险的发起点扼杀在萌芽状态。
电光火石之间,卡斯柯塔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尝试突破,甚至没有停球。
皮球弹地、即将升至最高点
侧身、拧腰,支撑脚在湿滑的草皮上稳稳踩定,右腿如同拉满的弓弦,脚踝以一种近乎艺术家的精准控制,猛地向上前方一挑。
一记轻盈、飘逸,充满智慧的过顶挑传。
皮球带着强烈的回旋,划出一道优雅而致命的抛物线,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轻盈地越过了那两名扑上来的防守球员头顶,也越过了整条正在下意识前压、试图制造越位陷阱的莫斯科后防线。
“挑传身后!危险!”解说员的声音瞬间拔高。
就在同一时间,蛰伏在防线最后的泽尼特右边锋——以速度见长的“闪电”基里尔,像一枚被点燃的火箭,骤然启动。
他的启动时机与卡斯柯塔传球的瞬间完美契合,不早不晚,正好在皮球越过最后一名后卫肩膀的刹那,他已从对方身边呼啸而过。
一次教科书般的反越位。
整个球场仿佛被瞬间抽成真空。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颗在空中旋转下落的皮球,以及那道正疯狂追逐它的蓝色闪电。
基里尔完美地卸下来球,皮球听话地落在他身前不远处的草皮上。
他面前,是辽阔的进攻半场,和那个正弃门而出、不断缩小角度的莫斯科门将。
单刀!
毫无疑问的单刀!
看台上,数万名泽尼特球迷已经屏住呼吸,准备爆发出积压已久的狂喜。
基里尔带球杀入禁区,面对出击的门将,他做出了一个冷静的推射动作,瞄准远角……
然而,就在脚背接触皮球的最后一刻,支撑脚在湿滑的场地上极其轻微地打滑了一下。
细微的失衡,在电光火石的射门瞬间被无限放大,足以破坏最精密的肌肉记忆。
射门动作变形了。
皮球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贴着草皮疾驰向死角,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旋转,擦着近门柱的外侧,滚出了底线……
“呃啊——!!!”
巨大的叹息声和难以置信的惊呼,如同实质的浪潮,席卷了整个球场。
基里尔跪倒在禁区里,双手狠狠拍打着地面,脸上写满了懊恼与不甘。
这几乎是必进之球。
莫斯科的后卫们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望向那个刚刚送出致命一传、此刻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即立刻转身投入防守位置的金发少年。
卡斯柯塔并不气馁。
不行?那就再来。
比赛节奏骤然改变。
狂轰滥炸,就此上演。
卡斯柯塔主导的第四波、第五波…攻势,在之后的时间里,如同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年轻中场的传球方式变幻莫测,毫无规律可循。
手术刀般的直塞球能穿透看似密不透风的双人包夹;旋转强烈的弧线球能绕过防守队员找到后点空当;甚至是不讲理的强力低平传中,在门前制造了无数次混战和险情。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秉承着最质朴也最疯狂的信念:“这次不吃助攻,那就再来,直到你咽下去为止!”
莫斯科中央陆军的防线,从最初的从容,到慌乱,再到疲于奔命。
他们的节奏被彻底打乱了。
金发少年像幽灵一样无处不在,每一次触球都意味着一次致命的威胁。
他们试图用身体对抗来阻挡他,却发现这个看似单薄的少年,核心力量稳得惊人,在激烈的冲撞下,依然能稳稳地将球送到最危险的地带。
2. 梅开二度
上半场结束的哨声,像一声赦令,结束了三位泽尼特前锋的公开处刑,也像一记冰冷的休止符,切断了泽尼特潮水般的攻势。
同时割裂了泽尼特球迷胸腔里积聚的期待。
记分牌上那猩红的“0:2”依旧刺眼,仿佛在嘲笑着他们过去二十分钟里所看到的一切希望。
卡斯柯塔沉默地走向球员通道,金发被汗水与雪水濡湿,贴在额前。
在上半场,他几乎以一己之力盘活全队的进攻。
一次次精准到毫米的传球,为锋线队友创造足以扳平甚至反超比分的黄金机会。
然而,他那三位仿佛集体把射门靴遗忘在家里的前锋队友,用一次门柱、一次擦梁,以及若干次或高或偏、堪称离谱的射门,慷慨而奢侈地挥霍了他所有的馈赠。
门柱、横梁、高射炮、擦边球……堪称花样百出“吐饼大全”。
其中吐掉助攻最多的安德烈,这个棕熊一样的泽尼特八号此刻像只做错了事的巨型犬,低垂着头,眼神飘忽,压根不敢与自家竹马对视。
上帝作证,别看卡斯柯塔长得像北欧神话里走出来的精灵,动起手来可是实打实的狂暴战士。
看似白皙修长美丽的手掌,一巴掌下去能把他这个两百斤的壮汉扇得眼冒金星——物理意义上的,安德烈从小到大没少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幸好,更衣室的氛围没有立刻爆炸。
同样在防守端贡献卓著的后卫们和拼抢到虚脱的中场工兵们,率先围住了那三个“败家子”,发出带着无奈笑意的质问和调侃。
“嘿!伊万,你是想把球踢到月球上吗?”
“基里尔,单刀啊!我奶奶都能推进去!”
“安德烈,头槌漂亮!下次对着门里顶!”
这番半真半假的“声讨”,暂时充当了缓冲垫,避免了三位前锋在更衣室里直接被中场核心用语言凌迟处死。
了解卡斯柯塔的人都知道,球场上的他冷静寡言跟冰山一样,但场下的他简直是魅魔与毒舌的结合体——能用最动听的声音说出最扎心的话,并辅以物理打击,除非你能接住他喂的每一个助攻。
主教练彼得-诺瓦克看着技术统计,也只能无奈地搓了搓脸。
大杀器已经祭出来了,并且肉眼可见的效果拔群,奈何临门一脚时运不济,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就算弗格森、温格来了也无可奈何。
他拍了拍卡斯柯塔的肩膀,做出了下半场唯一且最大胆的调整。
“卡斯,”他叫着卡斯柯塔的名字,“球权给你,你自己看着办。”
于是,下半场,风云突变。
莫斯科中央陆军的球员们很快发现,那个危险的十一号,似乎改变了模式。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在中场运筹帷幄,送出致命一传。
他开始更频繁地回撤、要球,用身体倚住试图贴身逼抢的对手,然后,便是风暴的开始。
第五十一分钟,第一次个人爆破。
队友在中圈附近一次奋力的拼抢,将球权再次夺回,并毫不犹豫地交给了卡斯柯塔。
球到脚下,风云骤变。
面对第一个上抢的后腰,卡斯柯塔没有选择传球。
他身体微微前倾,用一个幅度极小、速度极快的油炸丸子,左脚将球轻轻拨向右脚,同时身体如游鱼般从对手重心移动的反方向抹过。
干净利落的突破第一个对手。
补防的右后卫见状,立刻大步冲来,试图用一次凶狠的滑铲将危险扼杀在大禁区外。
然而,在他的鞋钉到达之前,卡斯柯塔的右脚外脚背对着滚动的皮球猛地向前一弹。
“砰!”
球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精准地从滑铲者腿上方掠过,而卡斯柯塔则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从对方身侧一跃而过。
人球分过!
连趟两人!
看台上已经响起了压抑不住的惊呼。
莫斯科的最后两名中卫如临大敌,一左一右协同上前封堵,不给他任何起脚或继续突破的空间。
狭路相逢,勇者胜。
卡斯柯塔没有丝毫减速,在即将与两名后卫迎头相撞的瞬间,右脚作势要将球拨向右侧,逼真的晃动骗过了右侧中卫的重心。
电光石火之间,卡斯柯塔的右脚脚踝极快地一变,将球扣向了左侧唯一的狭小空隙。
与此同时,斯拉夫人的身体硬生生扛住左侧斯拉夫中卫试图用肩膀进行的冲撞,核心力量稳如磐石,脚下步伐没有丝毫紊乱。
强行挤过!
连破三人!
“过去了!卡斯柯塔!连过三人!”解说员的声音已经撕裂。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卡斯柯塔从接球到突破三名防守球员,杀入了禁区。
整个莫斯科的防线,被中场用纯粹的个人能力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不等皮球完全落地,也不等被过掉的后卫回追,卡斯柯塔在角度极小、身体尚未完全平衡的情况下,拧腰、摆腿,支撑脚在湿滑的草皮上牢牢扎根,右腿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出。
“嘭——!!!”
一声沉闷而爆裂的巨响,仿佛击穿风雪。
皮球如同出膛的炮弹,没有旋转,只有一往无前的力量,直奔球门近上角。
莫斯科的门将甚至只来得及做出一个象征性的抬手动作,皮球已然轰至。
“铛——!!!”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球,狠狠地砸在横梁与立柱的交界处,弹回了场内!
“啊啊啊啊——!!!”全场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巨大的、混合着惊叹与惋惜的吼声。
卡斯柯塔站在原地,看着弹回的皮球,眼神里没有丝毫惋惜,只有更加冰冷的决心。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如同嗜血的猎手,已经嗅到猎物恐惧的气息。
爆破,才刚刚开始。
那声横梁的巨响,如同战鼓,敲响了泽尼特反攻的号角。
第五十八分钟
回撤的安德烈在中场不知疲倦地拼抢,再次为球队夺回球权。
他没有任何犹豫,如同忠诚的卫士将权杖交予君王,将球稳稳送到卡斯柯塔脚下。
这一次,卡斯柯塔没有选择强行突破。
他接球、转身、向前推进,动作一气呵成。
莫斯科的后卫们如惊弓之鸟,不敢再轻易上抢,只是且战且退,封堵着他的传球和射门线路。
抵达大禁区弧顶外两步,卡斯柯塔利用身前队员作为掩护,节奏陡然一变,一个轻巧的横向拨球,闪开不到半米的空当。
电光石火的刹那,对卡斯柯塔来说,足够了。
支撑脚如同钉入草皮,右腿摆动幅度不大,却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脚背内侧狠狠地抽中皮球中下部。
精准的贴地斩。
皮球如同紧贴着草皮疾驰的毒蛇,避开所有试图封堵的腿林,以惊人的速度窜向球门右下角。
莫斯科的门将视线被遮挡,反应慢了致命的一秒。
当他侧身飞扑而出时,指尖徒劳地划过冰冷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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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球,已然撞入网窝!
“GOOOOOOOOAL!!!!!泽尼特!进球的是——卡斯柯塔-西尔弗!!!”
解说员的声音彻底疯狂,“天才!无可阻挡的天才!他用一记无懈可击的贴地斩,轰开了莫斯科坚固的城墙!一比二!悬念回来了!”
整个球场瞬间爆炸
压抑了将近六十分钟的绝望、焦虑、愤怒,在这一刻化作熔岩般的欢呼,冲天而起。
泽尼特的球员们疯狂地冲向卡斯柯塔,卡斯柯塔只是站在原地,微微昂起头,任由风雪和声浪拍打在他年轻却坚毅的脸庞上。
他抬起手,指向为他送上助攻的安德烈,将这粒进球送给自己的好友。
碧蓝的眼睛里,是燃烧的信任。
第七十三分钟。
士气受创的莫斯科中央陆军,面对高位逼抢,寸土不让的泽尼特全队,阵型开始出现混乱。
卡斯柯塔的活动范围变得更大,他不仅充当起禁区前的危机杀手,更是串联泽尼特全场的核心。
在右边路与队友完成一次精妙的二过一后,卡斯柯塔带球高速下底,鬼魅一般扣球内切,与防守人员甩开空间。
面对补防过来的后卫,中场做了一个极其逼真的射门假动作,骗得对方飞身封堵后,轻巧地将球横敲至点球点附近。
跟进的安德烈,这一次没有辜负卡斯柯塔的信任。
他迎球怒射,皮球如同炮弹般轰入网窝。
“球进了!进了!进了!安德烈!他做到了!来自卡斯柯塔梦幻般的助攻!二比二!泽尼特扳平了比分!不可思议的逆转正在上演!”
安德烈进球后,没有独自庆祝,而是咆哮着冲向了卡斯柯塔。
卡斯柯塔放纵的任由他跳到自己身上上树。
其他队员也蜂拥而至,将两个功勋淹没。
第八十九分钟。
莫斯科中央陆军终于铁血的选择了全线压上,但这却也给了泽尼特最后一次致命反击的机会。
后场断球,一个大脚解围,皮球飞向前场左路。
这并非一次精准的传递,更像是一次无奈的破坏。
卡斯柯塔抓住了机会。
在所有人都开始疲惫的时候,爆发出了最后、也是最恐怖的速度。
轻易的超越了莫斯科最后一名拖后的后卫,在皮球即将飞出底线前,用脚尖轻轻一勾,将球稳稳停在了界内。
单刀!
绝杀的机会!
卡斯柯塔甚至是面带笑容的带球杀入禁区,对手门将弃门而出,试图缩小射门角度。
整个球场,数万人的呼吸在此刻停滞。
卡斯柯塔却平静得可怕,他观察着门将移动的步伐,在对方身体重心向外侧移动的瞬间,做出一个极其轻巧的扣球变向。
门将被他骗倒在地!
空门!
面对偌大的空门,卡斯柯塔没有一丝犹豫,轻松推射远角。
皮球,势大力沉地滚过门线。
“GOOOOOOOOOOAL!!!!!!”
“绝杀!难以置信的绝杀!卡斯柯塔-西尔弗!梅开二度!”
“十六岁少年在他职业生涯的第一场比赛,用一次完美的帽子戏法,带领泽尼特在风雪中完成了惊天大逆转!三比二!今夜,圣彼得堡诞生了一位新的英雄!一位真正的‘怪物’!”
俄罗斯的风雪依旧,但泽尼特球场已化作沸腾的海洋。
所有球员,包括那三位一度迷失的前锋,都疯狂地冲向那个创造奇迹的金发少年。
3. 怪物
当终场哨声尖锐地划破圣彼得堡的雪夜,记分牌上那猩红的“3:2”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如同沸腾的勋章。
泽尼特的球员们在漫天飞雪中疯狂拥抱、嘶吼,将积压了整场的压抑与绝望彻底释放。
在一片欢腾的蓝色海洋中,卡斯柯塔却显得异样平静。
他没有第一时间加入狂欢的人群,而是径直走向了对方的球门。
那里,莫斯科中央陆军的门将伊戈尔,正双手撑着膝盖,巨大的失落感几乎将他压垮。
他在这场不可思议的逆转中,成为了最无奈的背景板。
“你的表现很出色。”
冷漠的声音让伊戈尔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那双此刻依旧清澈如西伯利亚湖泊的碧蓝眼眸。
卡斯柯塔站在他面前,伸手脱下了自己那件早已被汗水、雪水和草屑浸染的十一号蓝色战袍。
伊戈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也用力扯下了自己沾满泥泞的门将球衣。
交换。
两个对手,在这一刻,用最男人的方式表达彼此的尊重。
伊戈尔看着眼前这个金发少年,眼神复杂,有挫败,有无奈,也有一丝对绝对实力的折服。
“你是个怪物,小子。”他低声说,将对方的球衣紧紧攥在手里。
卡斯柯塔只是微微颔首,将对方的球衣搭在肩上。
他赤裸着上身,皮肤暴露在零下十度的风雪中。
风雪立刻亲吻上他线条分明的肌肉,在漫天飞雪和球场强光的映照下,近乎冷调的白。
金发中场暴露在视野和镜头里的肌肉线条流畅而矫健,如同雪原上精悍的猎豹,并不过分贲张,却蕴含着之前突破、爆射时所有人见识过的恐怖力量。
场边球迷的尖叫因他这个动作陡然拔高,尤其是女球迷的声浪,几乎要掀翻球场顶棚。
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零下的低温,也毫不在意看台上因他裸露上身而爆发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
卡斯柯塔对这骇人的低温和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置若罔闻,仿佛感官系统与常人不同。
安德烈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仍未散尽的愧疚,呼啸着扑了过来,用毛茸茸的手臂死死搂着卡斯柯塔的肩膀,喋喋不休:“卡斯!我们赢了!上帝,你简直…我还进了一球,至少射门靴带上场了……”只是没穿。
其他队友也大笑着围拢过来,用力揉搓着卡斯柯塔湿透的金发,拍打着他冰冷的肩膀和后背。
年轻气盛的少年中场被扑过来的安德烈和其他队友紧紧搂住,大家簇拥着他们的英雄,吵吵嚷嚷地朝着球员通道走去。
卡斯柯塔任由安德烈挂在自己身上,带着这个大型挂件穿过混合区闪烁的镁光灯。
直到走进相对安静的通道内部,他才仿佛刚刚想起什么,用一种平淡无奇的语气,打断了安德烈的絮叨:“安德烈,我妈妈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刚才还情绪复杂的壮汉瞬间僵住,随即,那双眼睛里迸发出比进球时还要明亮的光彩。
“莫莉阿姨?!真的吗?!她做了蜂蜜蛋糕吗?还是烤肉馅饼?我这就去洗澡!等我!”
安德烈所有的愧疚和害怕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金色巨犬,呼啸着挣脱人群,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了浴室方向,仿佛慢一秒那份邀请就会失效。
其他队友见状,纷纷笑着起哄,推搡着卡斯柯塔:
“嘿!卡斯,莫莉阿姨太偏心了!”
“就是!我们也立功了!我们也想吃家庭料理!”
“庆功宴的香槟可比不上莫莉阿姨的罗宋汤!”
赢球后的卡斯柯塔,坏脾气似乎被冰雪融化了,难得地显露出一丝好脾气。
他耸了耸肩,碧蓝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促狭的光,用一种漫不经心却又精准无比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们愿意去帮我带弟弟的话,我也可以自己做主邀请你们一起。”
瞬间,通道口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刚才还嚷嚷着要蹭饭的壮汉们,此刻眼神开始飘忽。
有人抬头研究通道顶灯的构造,有人低头系紧那根本不存在的鞋带,有人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啊,好像忘了做拉伸”……
开什么玩笑!
去卡斯柯塔家吃饭固然诱人,但带上他那个精力旺盛、古灵精怪、堪称小恶魔的弟弟?
那代价未免太大了!
那可比在球场上面对莫斯科中央陆军的全场逼抢可怕!
卡斯柯塔看着瞬间作鸟兽散、假装无事发生的队友们,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不再理会这些“虚伪”的成年人,径直走向浴室,身后留下一地默契的沉默。
显然,对于这些成年的斯拉夫汉子们来说,酒吧的喧嚣和庆功宴的香槟,远比挑战“带娃”这个地狱级副本要有吸引力得多。
当卡斯柯塔和安德烈带着一身蒸腾的热气从浴室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主教练彼得-诺瓦克刚好推开更衣室的门。
“正好,你们两个,”主教练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收拾一下,跟我去参加赛后采访。今晚的英雄,躲不掉的。”
沐浴后的卡斯柯塔,褪去了赛场上的冷硬与那层仿佛凝结在身的冰霜暴力。
他换上了干净的球服,柔软的布料勾勒出少年人挺拔而不过分贲张的线条。
金色的发丝被随意擦过,几缕不羁地垂在额前,带着湿润的水汽,让他整个人显出一种慵懒的、近乎无害的松弛感。
安德烈跟在他身后,棕色的短发蓬松,笑容灿烂,更像一只心满意足、等待投喂的大型金毛犬。
他们跟在主教练身后,走进了灯光炽亮、挤满长枪短炮的采访区。
当这对朋友跟着彼得诺瓦克在椅子上坐下,调整麦克风时,所有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泽尼特的这位漂亮中场,在赛场之下,其美貌并非赛场上那种冰冷的锐利,而是一种更加张扬、惊心动魄、甚至带着几分侵略性的瑰丽。
摄影区的快门声骤然密集起来,如同骤雨敲打窗棂。
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微微侧头,漫不经心地听着身旁的安德烈凑到他耳边,用带着笑意的气音快速说着什么悄悄话。
这个随意至极的动作,却让前排一位年轻的女记者呼吸猛地一滞,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灯光下,湿润的金发泛着碎光,碧蓝的眼眸因为放松而显得更加深邃,像是融化了星辰的贝加尔湖。
斯拉夫人的皮肤也在强光下白得几乎透明,与颜色极淡的薄唇形成对比,勾勒出一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纯净又危险的吸引力。
没有人能立刻看清他耳垂上那枚小巧却闪耀的钻石耳钉,也没人注意到他腕骨戴上的那根编织着淡粉色宝石的细绳。
所有的细节都被那过于夺目的整体感所淹没。
他的漂亮,不像温暖的阳光,而是西伯利亚旷野上骤然劈开迷雾的极光,凛冽、直接。
像一把精致而冰冷的刀子,精准地刺入观者的视觉神经,带来一阵混合着惊羡与微醺的战栗。
他甚至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展露赛场上的锋芒,仅仅存在于那里,就已然成了整个空间绝对的核心,摄人心魂。
安德烈说完悄悄话,咧着嘴坐直身体,浑然不觉自己好友刚刚无声地收割了多少人的呼吸。
而卡斯柯塔,只是微微抬眸,扫了一眼台下有些失态的媒体们,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几乎不存在的弧度,仿佛早已习惯,又仿佛全然不在意。
采访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被更加狂热的快门声和窃窃私语打破。
炽白的灯光下,卡斯柯塔微微后靠,姿态松弛,湿润的金发在额前投下细碎的阴影,让他那张过于精致的脸平添几分漫不经心的神秘。
安德烈在他旁边,身体语言活跃,像一只急于分享快乐的大型犬。
记者们的第一个问题惯例抛给了主教练彼得-诺瓦克,询问他关于那次惊天换人的决策。
“这是一次基于训练和直觉的决定,”诺瓦克教练面带微笑,眼神却锐利,“我们都知道西尔弗拥有非凡的才能,需要的只是一个舞台,不是吗?”他的目光赞许地落在卡斯柯塔身上。
经验老道的主教练,随后肯定了全队的努力,当然也毫不吝啬的继续赞扬了卡斯柯塔的惊艳首秀。
紧接着,所有话筒和镜头迫不及待地转向了今晚绝对的主角。
“卡斯柯塔,首先祝贺你完成了一场不可思议的首秀,并且打入三球带领球队逆转。”
“我们都知道这是你第一场正式比赛,在如此年轻的时候,是什么让你在0:2落后和漫天嘘声中保持如此惊人的冷静?” 一位资深记者提问道。
卡斯柯塔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懒散的声音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嘘声?哦,我没注意,比分牌我看得见,但那只是数字。”
“足球是圆的,时间在走,机会总会来。” 金发中场顿了顿,补充道, “把球送进对方球门,比听噪音重要。”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台下微微一寂。
那种绝对的专注和近乎傲慢的自信,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他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内核。
另一位记者立刻将问题抛给安德烈:“安德烈,你今天的表现同样出色,打入扳平一球。我们注意到你和彼得在场上默契十足,能否分享一下你们的故事?”
安德烈正要咧嘴笑着回答,卡斯柯塔却突然侧过头,用不算低的声音,清晰地对安德烈说道,那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安德烈,记得你上半场吐掉我三个助攻,其中一个还是空门。”
“噗——”台下有记者没忍住笑出声。
安德烈那张刚刚还阳光灿烂的脸瞬间垮掉,涨得通红,刚刚组织好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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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忘得一干二净,他哀嚎一声,巨大的身躯仿佛想缩进椅子里:“卡斯!说好不提了!”
卡斯柯塔这才转回头,面对镜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恶劣的笑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对着提问的记者,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如你所见,我们很熟,他负责跑,我负责传,他再吐饼,我就自己来。”
这番毫不留情的“控诉”和安德烈窘迫又不敢反驳的大型犬模样,引得台下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另一位记者立刻跟进:“我们看到你上半场为队友创造了大量机会,但未能转化为进球,这是你下半场决定亲自担当终结者的原因吗?”
这个问题略带锋芒,试图探究更衣室内的故事。
卡斯柯塔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似笑非笑,那双碧蓝的眼睛扫过提问的记者,让对方莫名感到一丝压力。
“足球是团队运动,我的职责是根据场上形势做出最有利于球队的选择。上半场我们缺少一点运气,下半场,我们找回了它。”
坏脾气回归的金发中场四两拨千斤,将队友的“吐饼”轻描淡写地归为“运气”,既维护了团队,又彰显了自己的格局,滴水不漏。
“你的第二个进球,助攻者是安德烈,能谈谈你们之间的默契吗?”记者将话题引向一旁傻笑的安德烈。
安德烈坐在卡斯柯塔的旁边,对着话筒大声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想要把球传到哪儿,所以也知道我该出现在哪儿。”
泽尼特的八号用力拍了拍十一号的背,后者被他晃得微微皱眉,但并没有推开,只是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笨蛋,收敛点”的无奈。
这细微的互动引得台下记者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那么,卡斯柯塔,你对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有什么期待?我们都知道,像你这样的天才,注定不会永远留在俄罗斯的赛场。”
这个问题让现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想听听这位横空出世的少年天才的野心。
卡斯柯塔微微偏头,灯光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抬起手,随意地拨弄了一下额前湿润的金发,腕间那抹粉色的宝石细绳和耳钉的微光再次一闪而过。
坏心思的意大利、西班牙、俄罗斯混血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突然的笑容带着具有锋芒的自信。
“期待?”卡斯柯塔轻声重复,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像冰雪轻轻碰撞。
“把每场比赛都变成我的集锦,让所有后卫记住我的名字,然后……”他顿了顿,蓝眸中像有星辰炸裂,
“去最高的地方,拿最好的奖杯。”
话音落下,采访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即,掌声和快门声如同雷鸣般响起。
“最后一个问题,卡斯柯塔,对于‘怪物’这个称呼,你怎么看?”一位记者抛出了这个从队友口中流传出的绰号。
卡斯柯塔闻言,眉梢微挑,那张惊心动魄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近乎桀骜的神情。
他微微抬起下巴,灯光在他耳垂的钻石和腕间的粉宝石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怪物?”卡斯柯塔轻声重复,随即淡然一笑,笑容漂亮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如果赢得比赛就是怪物,那我不介意当这个怪物。”
话音落下,满场寂静。
片刻后,更猛烈的快门声几乎要淹没了整个采访区。
他就坐在那里,漂亮得如同艺术品,言语却锋利如出鞘的绝世名刃,向所有人宣告了:“怪物登场”。
而莫斯科中央陆军被记者们很默契的暂时忘却了。
彼得-诺瓦克适时地接过话头,迅速结束了采访。
卡斯柯塔率先起身,没有丝毫留恋,甚至没有多看台下疯狂的媒体一眼。
安德烈紧跟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跟着主教练穿过簇拥而来试图追问的人群,将身后所有的喧嚣、赞誉与探究的目光,干脆利落地一并隔绝在门后。
走廊里,喧嚣渐远。
“快走快走,”安德烈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兴奋,使劲推着卡斯柯塔的后背,“别让莫莉阿姨等急了!我都能闻到烤肉馅饼的香味了!”
卡斯柯塔被他推得微微前倾,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慵懒的“嗯”作为回应。
脾气又好起来的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步伐依旧是从容而稳定,与身后那个灯光迷离、充斥着名利与好奇的世界彻底划清界限。
一场奇迹般的胜利,一场载入史册的处子秀,能让他回到家里,享受到一顿由母亲精心准备的、温暖的晚餐,能安抚好友那点愧疚并让他重新快乐起来——
对他而言,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追逐而来的闪光灯和永无止境的问题?
卡斯柯塔微微眯起眼,走向球员通道尽头那扇通往平凡日常的门。
他并不喜欢。
4. 犒劳
尚未到考取驾照年龄的卡斯柯塔,理所当然地坐进了安德烈的副驾驶。
老旧但暖意融融的轿车驶离喧嚣的球场,如同船只滑入圣彼得堡冬夜寂静的航道,在广阔的冰天雪地与点缀着温暖灯火的街道间穿梭。
途中,卡斯柯塔让安德烈在一家尚未打烊的花店前稍停。
他下车,片刻后回来,手里多了一束用牛皮纸精心包裹、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是送给母亲莫莉的礼物。
安德烈则挠了挠头,钻进旁边的化妆品店,出来时拎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些瓶瓶罐罐的护肤品。
重新回到车上,暖气尚未完全驱走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意。
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亲人、被卡斯柯塔家“收养”的八号“小熊”安德烈,习惯性地、极其自然地将自己那双在外面冻得有些发红的大手,一下子从卡斯柯塔的毛衣下摆塞进去,直接贴在好友温暖的后腰上。
“嘶——好暖和!”安德烈满足地喟叹一声,一边汲取着好友皮肤上传来的稳定热源,一边才像是想起什么,嘀嘀咕咕地分享着刚才的见闻,“哇哦,卡斯,你刚才看到了吗?花店旁边,好像有一对新婚夫妻,穿着婚纱和西装,在雪地里拍照呢!看着真幸福。”
卡斯柯塔对安德烈总是格外关注的这些甜蜜恋爱戏码毫无兴趣,对他这突然袭击般的“暖手”行为也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脾气坏端端好起来的中场先生只是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任由那双冰冷的手贴着自己。
卡斯柯塔的目光反而落在了那个护肤品袋子上,眉头微挑,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挑剔:“为什么又买这些东西?”
他对这些黏糊糊、涂在脸上感觉不清爽的膏体向来没有好感。
尤其麻烦的在于,安德烈每次给他妈妈莫莉女士买这些。
拥有西班牙和意大利血统的、热情洋溢的莫莉女士总会兴致勃勃地将它们用在卡斯柯塔身上。
美其名曰“帮忙测试效果”,让他不堪其扰。
安德烈嘿嘿一笑,手还在卡斯柯塔衣服里蹭着暖意,理直气壮地说:“莫莉阿姨喜欢嘛!而且你看你,风吹雪打的,保养一下怎么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试图转移焦点,“再说了,那对新婚夫妻,新娘手里的捧花也是红玫瑰,跟你买的一样!说不定是个好兆头呢!”
卡斯柯塔懒得理会他这毫无逻辑的联想,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
等到车辆被安德烈重新启动,卡斯柯塔也只是望向窗外不断后退的、被冰雪覆盖的街灯,算是默认这份即将降临到他身上的、“甜蜜的负担”。
车厢内安静了片刻,只有引擎的低鸣和暖风的簌簌声。
安德烈一边注意着冰雪路况,一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轻快了些:“要不要给阿列克谢买点什么?”
阿列克谢,卡斯柯塔年仅三岁的弟弟。
比起名字显然并不那么“斯拉夫”的卡斯柯塔,阿列克谢从名字到性格都堪称经典。
小孩子顶着一头更加浅淡的、毛茸茸的金棕色卷发,蓝灰色的眼睛瞪起人来很有气势,性格里带着斯拉夫民族式的霸道与蛮横,活像一只未成年的、精力过剩且领地意识极强的小熊。
不过,这只“小熊”却意外地和安德烈这位“大熊”非常亲近,两人有时甚至会挤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尽管他们在西尔弗家各自拥有独立的房间。
卡斯柯塔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侧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带着恶劣趣味的表情,他刻意拉长了语调,精准地戳向好友的痛处:“只要不是课本和教辅书,你送的他都会喜欢的,小熊。”
他刻意重读了那个昵称。
安德烈已经习惯了好友这种偶尔的坏心眼。
只要不是故意导致他输球或者在什么稀奇古怪的学习竞赛里落败——那会真正点燃卡斯柯塔的怒火——平时这点小调侃,安德烈完全能泰然处之。
和卡斯柯塔相处,某种程度上就像在跟一头优雅而危险的雪豹做朋友,顺着毛捋,偶尔被爪子不轻不重地拍一下,无伤大雅。
他撇了撇嘴,自嘲道:“那我不买了,天知道,我和你拿的还是一模一样的童工合同呢。”
是的,刚成年拿到驾照的安德烈,在球队里也还只是一份青年学徒合同,薪水微薄,远未达到正式球员的标准。
卡斯柯塔用左手撑住脑袋,视线重新投向窗外飞逝的雪景,没有说话,默认了这个事实。
车内又安静了一会儿,安德烈似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忐忑:“对了,卡斯,你真的准备离开俄罗斯踢球吗?”
这个问题似乎比冰雪覆盖的路面更需要谨慎。
卡斯柯塔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看着那些被车轮碾过的、脏污的积雪,直到安德烈因为这沉默而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手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看情况,安德烈。”
“认真开车,我不想让你的屁股和雪地来一个亲密接触。”
安德烈立刻噤声,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目视前方,专心驾驶。
他得到了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以及一个非常“卡斯柯塔式”的、关于安全的警告。
至于未来的去向,那是一片比窗外的冬夜更浓重的迷雾,此刻,还是先安全回到有莫莉阿姨和烤肉馅饼的家更重要。
很快,车辆停稳在一幢透着温暖灯光的房子前。
两个少年刚推开房门,裹挟着室外的寒气踏入玄关。
一股混合着烤肉的焦香、炖煮蔬菜的甜润以及暖烘烘的家庭气息便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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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来,伴随着一个金棕色的小小身影就如同炮弹般从客厅里发射出来,带着欢快的尖叫,精准地扑向卡斯柯塔——
“卡斯!安德烈!”
卡斯柯塔仿佛早有预感,微微蹲身,张开手臂,稳稳接住了这颗“人体炮弹”。
三岁的阿列克谢穿着毛绒连体睡衣,像一头真正的小熊幼崽,手脚并用地挂在他哥哥身上。
小家伙将自己柔软温热的脸蛋紧紧贴上卡斯柯塔还带着室外凉意的脸颊,一边胡乱地亲吻,一边嘴里发出含糊又兴奋的呜咽,最后化作清晰而响亮的宣告:“卡斯,最厉害的卡斯!”
小熊国王给出了他至高无上的嘉奖。
卡斯柯塔并不意外弟弟的慕强,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弟弟挂着,单手稳稳托住弟弟的小屁股,算是接受了这份赞誉。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莫莉女士也从厨房快步走了出来。
她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些许面粉,先是欣慰地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小儿子和大儿子,随即目光立刻锁定在稍慢一步进门的安德烈身上。
这位性情温柔的夫人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她直接绕过卡斯柯塔,张开双臂将高大的安德烈拥入怀中。
“哦,我的安德留沙!”她一边用力抱着他,一边开始熟练地“检查”起来。
手掌拍打着‘小熊’的后背、胳膊,关切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似乎很担心这位心思敏感的大男孩因为场上屡次浪费机会,而在赛后遭到自家那个“坏脾气”儿子的“特殊关照”。
安德烈白皙的、带着些雀斑的脸瞬间涨红。
他被莫莉女士摆弄着,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无措和僵硬,眼神里充满了抗拒不了的害羞和尴尬。
“噢,阿姨,不,我没事,真的,”
安德烈笨拙地试图解释,声音因为被搂抱着而有些闷,“卡斯柯塔今天心情总体来说还可以…如果我那几个球都能进的话,他心情大概率会更好。”
屡次错失良机的前锋老老实实地补充,语气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残留的懊恼。
站在一旁的卡斯柯塔冷眼旁观着这一幕,没有出声解围。
毕竟,从小到大,摁住抗拒检查或治疗的安德烈、让他配合医生的工作,一向是卡斯柯塔亲力亲为的任务。
此刻,他只是默默享受着弟弟热情的“面部按摩”,看着好友在母亲的关爱下手足无措。
莫莉女士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她嗔怪地轻轻拍了一下安德烈的后背:“傻孩子,赢了就好!快进来,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这两个英雄回来了!”
食物的香气愈发浓郁,弥漫在温暖的空气中,与窗外的冰天雪地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创造了一场奇迹的少年们而言,这便是最好的犒赏与归宿。
5. 争顶
2003年,圣彼得堡。
逆转莫斯科中央陆军的奇迹胜利,如同一剂滚烫的伏特加,注入圣彼得堡泽尼特的血管。
不仅驱散严寒,更点燃某种沉睡的野心。
积分榜上,泽尼特悍然攀升至第二位,将北方的风雪化作崛起的号角。
然而,王座之下,从无坦途。
联赛的尾声如同西伯利亚的狼群,在暗处亮出了獠牙。
积分榜上前三名的缠斗,已到了寸土必争的白热化境地。
圣彼得堡泽尼特依靠着金发中场带来的逆转,嗅到了王座旁的血腥气。
榜首,是泽尼特刚刚在彼得罗夫斯基球场被他们斩落马下的卫冕冠军莫斯科中央陆军。
但莫斯科中央陆军依旧以一分的优势,如受伤的巨熊般盘踞在王座之上,獠牙未断,凶光更盛,并且手中还少赛一场,是悬在泽尼特头顶最沉重的利剑。
第三名是莫斯科火车头,这匹来自首都的钢铁骏马,同样仅以一分之差紧咬在泽尼特身后,喷吐着灼热的白汽,等待着前方任何一次失误,便会铁蹄踏过。
一分的差距,微乎其微,却又如同天堑。
通往欧洲之巅——那条象征着无上荣耀的欧冠联赛——的道路,在迷雾中显露出两条岔路。
泽尼特要么,死死守住这第二的位置,去经历欧冠资格赛那更为惨烈的、未知的搏杀;
要么,便一鼓作气,将巨熊从王座上彻底掀翻,直接闯入小组赛,让泽尼特的蓝旗插上欧洲的版图。
泽尼特全队都清楚,他们已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他们需要胜利,需要尽可能多的三分。
哪怕仅仅一场平局,都可能让之前所有的努力,包括那个风雪之夜的神奇,付诸东流。
而在莫斯科,他们的对手同样虎视眈眈,赛程表上的每一格,都弥漫着硝烟。
训练基地的战术室内,弥漫着油性马克笔和紧张汗水混合的气息。
巨大的积分榜白板前,主教练彼得-诺瓦克用力圈出最后两轮的对阵图,笔尖划过板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刀剑出鞘。
“他们(中央陆军和火车头)都只剩下一次犯错的机会,”
彼得诺瓦克的声音低沉,如同伏尔加河底滚动的砾石,“而我们,还有一百八十分钟,去决定这个国家的颜色是属于莫斯科,还是圣彼得堡!”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掠过每一张或年轻或成熟的脸庞,最后,牢牢锁定坐在角落,似乎与周遭的躁动格格不入的金发少年。
“六分。”诺瓦克吐出这个词,像是一个不容置疑的判决,“拿下这六分,我们就将命运彻底攥在自己手里,把悬念踏碎在脚下!”
他大步走到卡斯柯塔-西尔弗面前,训练服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两人对视着,一个是在俄罗斯足坛浸淫多年的老帅,一个是刚刚撕裂夜空的新生雷霆。
彼得诺瓦克俯下身,双手撑在卡斯柯塔座椅的扶手上,目光灼灼,几乎要点燃空气。
“卡斯,”他叫了他的名字,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我们会去欧洲。”
不是疑问,不是期望,而是宣告。
卡斯柯塔抬起眼,那双碧蓝如贝加尔湖冰核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怯懦或犹豫,只有一片平静燃烧的、近乎残酷的火焰。
它映照着诺瓦克眼中那同样炽热的、属于老派斯拉夫人的野望与不屈。
两团野火,在这一刻交汇、碰撞、融合。
他们要去欧洲。
不是去观光,不是去陪衬。
他们要去那风暴与荣耀并存的欧洲之巅,要去那最强的战场上,让整个世界,记住他们的名字。
卡斯柯塔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
“当然。”
……
俄罗斯铁路竞技场,客队更衣室外。
球员通道内光线略显昏暗,弥漫着消毒水、旧草皮和紧张气息混合的味道。
卡斯柯塔跟在安德烈宽厚的背影后,沉默地走向那片即将被呐喊声淹没的场地入口。
难得一个没有飘雪的天气,阴沉的云层缝隙里甚至透出几缕稀薄的阳光,映亮了通道尽头绿茵的一角。
这意外的“好”天气,让队伍里某个年轻队员忍不住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点雀跃和遗憾:“早知道今天不下雪,就该让我妈妈也来看…”
他话音未落,后脑勺就挨了轻轻的一下。
不疼,但很突然。
出手的是卡斯柯塔。
他甚至没看那个队友,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安德烈的后背,仿佛刚才那随手一拍只是驱赶一只不存在的飞虫。
跟在后面的基里尔立刻警觉地回头,锐利的目光扫向卡斯柯塔,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他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又在赛前不知天高地厚地试图挑衅他们年纪最小、但脾气最捉摸不定的中场核心。
卡斯柯塔感受到他的目光,侧过头。
通道尽头的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那头金发映得几乎透明。
他勾起嘴角,那笑容不像在球场上那般冰冷锋利,反而带着点慵懒的、近乎顽劣的意味,轻声吐出两个字:
“他可爱。”
基里尔愣了一下,随即脸上迅速窜起一片红晕,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猛地转回头去,梗着脖子盯着前方的光亮,不敢再看他。
其他原本也想回头看看情况的队员,此刻都默契地目视前方,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谁也不敢去招惹那个好端端的、又开始冒黑水的中场大腿。
只有安德烈,凭借着对好友极度的了解,闷笑着摇了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卡斯你又开始了…”
卡斯柯塔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那片逐渐开阔的绿茵。
天气不错,适合…赢球。
上场。
喧哗声如同实质的海啸,从看台的四面八方扑来,瞬间吞没球员通道的寂静。
两队球员在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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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组的带领下踏上草皮,鲜明的队服色彩在巨大的球场背景下划出对抗的界限。
解说员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亢奋地分析着两军对垒的阵型:“莫斯科火车头方面,主教练谢尔盖-塞门依旧摆出了他们惯用且稳固的4-2-2-1-1阵型……”
“值得泽尼特格外关注的是我们的国脚门神奥夫钦尼科夫,当然,锋线上的尖刀伊格纳舍维奇,后防中坚米哈伊洛夫,以及中场发动机洛斯科夫都不容轻视……”
“而泽尼特这边,彼得-诺瓦克教练继续以富有攻击性的4-3-3阵型应对!”
“他们的核心无疑是上一场创造奇迹的金发天才——卡斯柯塔-西尔弗,他将在中场靠前的位置组织调度,而球队的进攻支柱,则是我们强壮的中锋安德烈,他与左边锋基里尔、右边锋伊万组成了泽尼特锐利的三叉戟……”
解说员的重点照顾名单里,清晰地念出了卡斯柯塔、安德烈、基里尔、伊万,以及火车头的四位主力球员。
微妙的“六人名单”,让站在卡斯柯塔左侧的基里尔微微凑近卡斯柯塔,斯拉夫人高大的身躯此刻显得有些…意图明确。
“卡斯。”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个名字。
基里尔声音不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许,轻轻落在卡斯柯塔耳中。
基里尔也想要得到一样的重视,想要自己的名字被对手忌惮,被解说员反复提及。
那么,作为一个前锋,最好的“医美”,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皮球狠狠地送进对方网窝。
卡斯柯塔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
他只是抬起右手,看似随意地拍了拍身边这位高大左边锋的后背,动作带着点惯有的漫不经心,却又奇异地蕴含着力量。
基里尔立刻像被顺毛的大型猫科动物,顺从地、甚至带着点依赖地,将身体微微贴向卡斯柯塔的手臂。
他知道,这是卡斯柯塔无声的答应。
站在卡斯柯塔右边的右前锋伊万,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基里尔,递过去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性格腼腆的伊万并不觉得基里尔这近乎“撒娇”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他现在只衷心祈祷,他们三个前锋今天都把该死的射门靴牢牢穿在了脚上。
否则……
伊万偷偷瞄了一眼身旁已经开始轻声跟着唱队歌的卡斯柯塔。
否则,这个对胜利和欧冠渴望到极致的家伙,可能真的会在更衣室里“杀了”他们的。
他和诺瓦克教练,都对那片欧洲战场怀着同样炽热的、不容失败的野心。
他们可以吗?
伊万看着隔着基里尔,身姿挺拔,在恢弘的队歌中闭目凝神的卡斯柯塔,心里默默地想。
那金发少年平静的侧脸下,是翻涌的、足以摧毁一切障碍的信念。
是的,他们可以。
泽尼特的右前锋,毫不怀疑地得出了答案。
他们要一起去欧冠。
一起,踏上那片更广阔、更闪耀的舞台。
6. 莫斯科火车头1
比赛开始的哨音,如同解开枷锁的咒语。
莫斯科火车头的球员们显然研究过上一场的录像,但他们低估了录像与亲身面对“怪物”之间的差距。
斯拉夫人们试图用更粗野的身体对抗来切割泽尼特的传球线路,用不断的推搡和犯规级别的卡位来打断进攻节奏,尤其是针对那个金发的十一号。
显然忘记他们的对手也同样是斯拉夫人。
看台上,主队球迷也用巨大的、充满敌意的嘘声作为武器,试图将这个年轻的对手淹没。
然而,他们选错了对象。
卡斯柯塔在场上回撤接应,背对防守球员。
球刚到他脚下,火车头的防守悍将洛斯科夫便从侧后方猛地贴靠上来,手肘隐蔽地发力,试图顶开他,抢夺球权。
卡斯柯塔重心微微一沉,用后背硬生生扛住了这次冲撞,洛斯科夫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冰墙。
紧接着,卡斯柯塔甚至没有转身,倚靠着对手,左脚脚后跟极其灵巧地将球从洛斯科夫两腿之间磕过,同时迅捷地半转身,从另一侧抹过。
人球分过!
被戏耍的洛斯科夫恼羞成怒,伸手想拉拽他的球衣,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嘘——!!!”看台上的噪音更大了。
卡斯柯塔面无表情地带球推进,仿佛那些刺耳的声浪只是遥远的背景噪音。
另一名中场球员见状,横向冲来,一记凶猛的滑铲,鞋钉亮在草皮上,目标是连人带球一起留下。
这一次,卡斯柯塔甚至没有选择躲避。
他在对手滑铲而至的瞬间,将球轻轻向前一捅,同时整个人如同猎豹般跃起,不是跳高,而是带着一股强悍的冲击力,几乎是擦着对方的鞋钉“撞”了过去。
“砰!”一声肌肉碰撞的闷响。
倒地的,是那位试图犯规的火车头球员。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雪橇撞到,肋部一阵发闷。
而卡斯柯塔,只是踉跄半步便迅速调整好重心,追上皮球,扬长而去。
比身体对抗?
卡斯柯塔挑眉。
金发中场用一次干净利落的突破和一次毫不留情的强硬碾给出了答案:他们,还不够格。
这里是俄超
谁还不是俄罗斯人了。
嘘声?对抗?
不过是让斯拉夫人热身更充分的催化剂罢了。
俄超不需要怒吼,不需要与裁判争执。
球员们的回应方式很简单、直接,且残酷——用足球,用身体,用一次次将对手防线碾碎的方式,让那些噪音,最终化为绝望的死寂。
第十分钟。
莫斯科火车头的一次前场渗透被泽尼特后卫奋力破坏,球落向中场左路的空当。
火车头的边前卫迅速插上,试图控制住这个二点球,组织新一轮的进攻。
就在他调整步伐,准备稳稳停球的瞬间——
卡斯柯塔从侧后方贴地而至
一记滑铲迅猛而精准,鞋底在接触到皮球前一刻已然贴住草皮,没有任何犯规嫌疑。
清脆的撞击声后,皮球被金发十一号干净利落地从对方脚下捅开。
与其说是铲断,不如说是一次优雅而暴力的掠夺。
没有片刻的起身动作,卡斯柯塔利用腰腹核心力量,如同弹簧般从草皮上瞬间弹起,顺势将球向前一趟。
整个动作由极静转为极动,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反击!卡斯柯塔断球!泽尼特的机会!”解说员的声音陡然拔高。
卡斯柯塔将那名还在错愕中的对方边前卫甩在身后。
前方,是开阔的中场腹地,以及如潮水般惊慌回撤的白色球衣。
面对白色的中场球员横向拦截而来,卡斯柯塔没有减速,仅仅用一个幅度极小、却节奏诡异的单车晃动,左脚外脚背将球向右前方一拨,利用爆发力生生超车。
纯粹的速度碾压。
莫斯科火车头的后腰应对方法是且战且退,试图延缓卡斯柯塔的推进。
观察到对方重心的细微偏移,卡斯柯塔右脚一个迅疾的“油炸丸子”,球如穿花蝴蝶般在双脚间掠过,人已从对手身侧呼啸而过。
连续突破两人。
看台上的嘘声此刻变成了惊呼。
火车头的两名中后卫如临大敌,他们不敢再退,在中圈弧顶前方组成合围之势。
一人上抢,一人拖后保护。
卡斯柯塔面对上抢,将球轻轻向前一捅,做出要再次强突的架势,却在对方出脚拦截的瞬间,右脚脚底将球向后一拉,紧接着一个灵巧的马赛回旋。
绚丽的技巧在高速奔袭中绽放。
金色的发丝在空气中划出流光,金发中场如同在舞台上跳着独舞的艺术家,优雅地旋过了最后一道中场屏障。
等到卡斯柯塔杀入禁区,眼前就只剩下最后一名拖后的中卫和人高马大的门将。
对方中卫不敢轻易下脚,和队友一样,在“怪物”冲击下且战且退,将他向底线角度压迫。
卡斯柯塔没有丝毫犹豫,他将球向禁区右侧猛地一趟,利用这半步的空间,在角度极小、身体几乎与底线平行的状态下,拧身,摆腿。
在高速奔跑和极度角度下,用右脚脚内侧兜出一记极度刁钻的弧线球。
皮球带着强烈的旋转,绕开了拼命封堵近角的中卫,划出一道诡异的彩虹,越过门将绝望伸出的指尖,精准地钻入了球门的远角。
绝对意义上的死角!
“GOLGOLGOLGOLGOL!!!!”解说员兴奋的已经开始呐喊,“卡斯柯塔-西尔弗!上帝!我看到了什么?!从本方半场断球开始!长途奔袭超过六十米!他过掉了整整一条防线!连过多人!最后小角度完成美妙的弧线球破门!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这简直是艺术品!是暴力与美的完美结合!泽尼特1:0领先!”
球进网窝的瞬间,整个俄罗斯铁路竞技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客队看台上那一小撮泽尼特球迷的狂喜呐喊撕裂了空气。
卡斯柯塔停下脚步,站在底线附近,他缓缓张开双臂,微微昂起头,胸膛因剧烈的奔跑而起伏,金色的发梢在风中轻扬。
“怪物”沐浴在主场球迷难以置信的目光和死一般的寂静中,如同君临天下的王,接受着这片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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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人征服的疆域。
没有咆哮,没有过度庆祝,只有那冰冷的、理所当然的平静。
安德烈第一个冲过来,狠狠抱住好友,挥舞着兴奋的拳头。
卡斯柯塔回过头,目光穿过欢呼的队友,精准地找到了站在禁区弧顶的基里尔。
基里尔心有灵犀地露出一个点到即止的微笑。
左边锋知道,属于卡斯柯塔的“狂轰滥炸”式喂饼,要来了。
而他,将是球队确立领先优势后,被疯狂输送弹药的第一个幸运儿。
门将奥夫钦尼科夫保持着扑救后的姿势,僵在原地,手臂还徒劳地伸向皮球最终钻入的远角。
俄罗斯国脚那双经验丰富的眼睛死死盯着仍在网底旋转的皮球,仿佛无法理解它为何会以那样一道诡异的弧线越过自己的十指关。
作为俄罗斯国门,他见识过无数天才射门,但这样从发动到终结,集暴力、速度、技巧与冷静于一身的长途奔袭,让他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
他最终缓缓垂下手臂,用力捶打了一下面前的草皮,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混杂着愤怒与无力的咒骂。
该死的俄罗斯混小子,你最好踢世界杯也这么发挥!
被卡斯柯塔第一个抹过的边前卫,此刻还半跪在原本被断球的地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脸上不是疲惫,而是茫然。
他甚至没完全看清对方是如何从自己脚下夺走球权,又是如何像风一样消失在自己视野里的。
那记铲断的精准和起身的迅捷,让他感觉自己像个笨拙的木桩。
试图用身体冲撞,却被卡斯柯塔硬生生“撞”开的中场球员,捂着还有些发闷的肋部,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比他们更受震撼的,是被卡斯柯塔用马赛回旋优雅过掉的最后一名中场屏障,洛斯科夫。
莫斯科火车头的中场核心,防守的闸门,在电光石火间被对方用一个近乎羞辱性的华丽动作过得干干净净。
两名中后卫看着沉默的队友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与苦涩。
他们按照赛前部署,一个上抢,一个保护,配合不可谓不默契。
但在那个怪物般的十一号面前,他们的防线仿佛纸糊的一般,被一捅即破。
那个小角度兜射,更是让他们连封堵的机会都没有。
其中一人双手叉腰,仰头望天,任由灯光落在脸上,试图冷却内心的挫败感。
整个火车头的半场,弥漫着一股近乎凝滞的低气压。
球员们有的低头不语,有的摊手向队友表达着无奈,更多的是一种集体性的失语。
他们赛前准备的战术,针对性的部署,在对方这次纯粹个人能力的爆发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不是战术的失败,这是天赋的碾压,是个人英雄主义对整体足球无情的一次践踏。
他们看向那个正在接受队友庆祝的金发少年,眼神复杂——有愤怒,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悄然滋生的……畏惧。
这个进球,不仅改写了比分,更沉重地打击了他们的信心。
他们面对的,是切切实实的“怪物”。
7. 莫斯科火车头2
在无数追逐的目光和镜头下,在短暂的庆祝间隙,抬手将安德烈那缕因汗水而垂落在额前的棕发,漫不经心地捋到好友耳后,动作自然得如同呼吸。
“再来。”
他只说了两个字,碧蓝的眼眸里,不再是冰冷的平静,而是燃烧着清晰可见的、名为征服的火焰。
野心勃勃的金发中场,决心用一场毫无悬念的大比分,彻底奠定球队进军欧冠的坚实基础,用最残酷的方式,碾碎所有拦路者的幻想。
十一号中场甚至没有等待对手从丢球的打击中完全回过神来,便已高高举起了右手食指,指向中圈,示意全队准备落位,继续比赛。
冷静,高效,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安德烈会意,用自己汗湿的左脸用力贴了贴好友冰冷的脸颊,像一头确认同伴气息的野兽。
无声的动作结束短暂的庆祝,也宣告更猛烈风暴的来临。
莫斯科火车头的球员们看着泽尼特队员眼中统一而饥渴的光芒,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了极其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重新开球后,卡斯柯塔用行动向整个俄超宣告:身体对抗,从来不是任何一支球队的专利,而是强者随心所欲的语言。
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头狼,卡斯柯塔在中场区域展开了疯狂的扫荡。
一次、两次、三次……凶狠而精准的铲断,毫不留情地冲击着火车头球员刚刚试图重新建立起来的信心。
面对主队球员倒地后投来的愤怒目光,卡斯柯塔只是将球迅速分给接应的队友,仿佛刚才的对抗只是拂去一粒微尘。
而执法尺度宽松的裁判们,似乎也默许了这种强度的对抗。
压迫,抢断,传递,进攻。
泽尼特的三个中场变成了一台精密而残酷的机器。
而负责组织进攻的卡斯柯塔与安德烈、基里尔之间的连线,在莫斯科火车头的禁区前沿,织成了一张死亡之网。
球权,被三个不知疲倦的中场一次次锲而不舍地夺回,然后用快速的短传和默契的跑位,将球流畅地过渡到前场。
最终的目的地,往往都指向了今天状态火热、终于穿上射门靴的左边锋——基里尔。
泽尼特队员们用最轻蔑的方式告诉莫斯科火车头的球员们:足球,是团体运动。
第二十三分钟。
莫斯科火车头的进攻在泽尼特禁区前沿被果断解围,球并没有飞远,落向中场偏右的位置。
泽尼特的二十八号中场鲍里斯,预判落点,抢先一步卡住身位,将球稳稳卸下。
二十八号没有盲目向前,而是第一时间抬头寻找自己熟悉的金色身影。
卡斯柯塔此刻正处于中圈弧靠右一侧,身边贴着对方虎视眈眈的洛斯科夫。
只被一个人贴身防守的他并没有急于举手要球,反而是一个反向的虚跑,作势要向边路拉开空当。
这一动,立刻带走洛斯科夫大部分的注意力。
然而,就在防守中场传球的一刹那,卡斯柯塔却猛地急停、回撤,恰好甩开洛斯科夫半个身位,用左脚外脚背轻盈地将来球顺势一领,转身面向进攻方向。
整个接球转身动作如丝绸般顺滑,没有丝毫滞涩。
进攻的齿轮,开始咬合。
转身的同时,卡斯柯塔的目光已经扫过前场。
他看到了安德烈在中路利用强壮的身体倚住对方中卫,正在要位;
也看到了左边路,基里尔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开始悄然提速前插。
没有多余的盘带,甚至没有让皮球在脚下多停留一秒。
就在洛斯科夫再次扑上来,以及另一名后腰即将合围的瞬间,卡斯柯塔的右脚如同精准的手术刀,送出了一记贴地直塞。
并非传给任何一个人,而是传向对方右中卫与拖后边后卫之间的那片狭小的“真空地带”。
这是一个纯粹依靠视野和预判创造的线路。
默契,在此刻化为实质。
就在球离开卡斯柯塔脚面的同时,原本在中路牵制的安德烈心领神会,猛地向左侧一个跨步,不仅彻底挡住了试图回追的右中卫,也为这记传球让开了通道。
而左边路的基里尔,则将速度瞬间提升至巅峰,精准地刺向空当。
“漂亮的直塞!基里尔!机会!”解说员惊呼。
球到,人到。
基里尔在高速奔跑中完美地领走皮球,而他的面前也只剩下出击的门将奥夫钦尼科夫。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选择复杂的过人,在角度尚且理想的情况下,直接起左脚,用一记干净利落的低射。
皮球如同贴着草皮疾驰的箭矢,从奥夫钦尼科夫伸展的腋下疾速穿过,狠狠地撞入了球网远角。
“GOAL!!!!!泽尼特!基里尔!一次教科书般的反击!来自卡斯柯塔-西尔弗上帝视角般的助攻!完美的时机,完美的跑位,完美的终结!泽尼特2:0领先!”
进球后的基里尔激动地冲向角旗区,其他队友也纷纷涌上前庆祝,卡斯柯塔满意抱着跳到自己身上上树的安德烈向泽尼特的球迷示意。
第三十六分钟。
莫斯科火车头在主场两球落后的压力下,发起近乎孤注一掷的进攻。
前锋伊格纳舍维奇在禁区弧顶背身接到传球,试图强行转身,寻找起脚机会。
然而,泽尼特的防守也并非虚设。
防守的坚盾,已经在三个中场的节拍中无声地构筑。
伊格纳舍维奇接球的瞬间,原本位置稍稍靠前的安德烈,如同嗅到危险的猛兽,第一时间回撤。
泽尼特的明星前锋用强壮的身体从侧后方死死顶住对手,既干扰其转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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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堵住向另一侧的传球线路。
与此同时,泽尼特的中场鲍里斯也在卡斯柯塔的指挥下迅速收缩,与安德烈形成夹击之势。
伊格纳舍维奇在两人的包夹下步履维艰,试图将球分给边路插上的队友。
但就在他出脚的刹那,等待猎物已久的卡斯柯塔瞬息之间切入传球路线。
金发中场凭借视野预判到了对方在压迫下的唯一出球选择,一个精准的上抢,用右脚外脚背将球干净地断下。
这次冷静的防守瞬间吹响反击的号角吹响,得球后的卡斯柯塔没有丝毫拖沓。
在对手反抢形成之前,利用身位优势,将球横向敲给已经拉开到空当处的另一名中场队友,自己则立刻前插,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瞬间越过失误的伊格纳舍维奇。
精密的齿轮,再次高速运转。
接球的中场心领神会,准备快速将球过渡,面对对方一名球员的上前干扰,不停球,直接一脚出球,将球回传给已经跑出接应位置的卡斯柯塔。
此刻,卡斯柯塔已然身处中场开阔地带,接球、转身,一气呵成,整个进攻方向瞬间被扭转。
前场的局势十分明朗——安德烈在吸引中卫注意力,而左边路,基里尔已经启动,正沿着边线高速前插,他身前的空当巨大。
卡斯柯塔意识到莫斯科火车头的策略或者说还有士气,出现了问题。
于是中场节拍器的手术刀,再次出鞘。
在众多防守球员封堵上来之前,卡斯柯塔摆动右腿,送出一记斜长传。
皮球绕过仓促回追的火车头边后卫,落点不偏不倚,正在基里尔冲刺线路的前方。
“漂亮的转移!卡斯柯塔的视野!基里尔!又是他!”解说员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心领神会,致命一击。
基里尔无需调整步点,在高速奔跑中完美地卸下来球。
他面前是一片开阔地,对方的后卫已被他甩在身后。
于是,带球内切,杀向禁区!
莫斯科火车头的最后一名中卫被迫补防过来,封堵他的射门角度。
但基里尔此时信心爆棚,面对防守,一个轻巧的扣球变向,晃开一丝空当,随即毫不犹豫地起右脚,兜出一记弧线球。
皮球绕过门将奥夫钦尼科夫奋力伸出的指尖,带着绝对的自信,直挂球门远角。
“GOAL!!!!!!基里尔!梅开二度!一次经典的反击!从安德烈的积极防守,到卡斯柯塔的断球与策划,再到最后这脚跨越半场的精准制导和基里尔冷静的终结!行云流水!无懈可击!泽尼特3:0领先!比赛似乎已经失去了悬念!”
进球后的基里尔再次冲向场边,他激动地挥舞着双臂,这一次,他明确地、用力地指向了为他送上助攻的卡斯柯塔。
整个泽尼特替补席都沸腾了。
8. 莫斯科火车头3
上半场结束的哨音响起。
“哔——哔——哔——”
主队更衣室,莫斯科火车头。
门被“砰”地一声狠狠甩上,隔绝了外面球场隐约传来的喧嚣,却关不住室内几乎凝成实质的压抑与愤怒。
汗味、血腥味、还有某种类似铁锈般的失败气息混杂在一起。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拳头砸在储物柜门上发出的沉闷巨响。
“该死的!”一名脸上带着草屑和擦伤的后卫终于爆发,一脚踢飞地上的矿泉水瓶,水流了一地。
“他就是个怪物!”整场被卡斯柯塔盯紧的中锋脸色铁青的捂住脸不甘的说。
主教练谢尔盖-塞门同样脸色铁青。
他站在战术板前,上面原本精心布置的战术线条早已被擦得模糊不堪。
他们的溃败不是战术问题,是彻头彻尾的、全方位的溃败。
那个主导一切的金发十一号,像噩梦一样缠绕着每一个球员的神经。
“都冷静!”他最终只能沙哑地低吼,试图挽回一点士气,“难道就只有我们出现过三比零的局面吗?!如果你们怕他,那下半场,就守住!不能再丢球了!为了我们的尊严!”
谢尔盖-塞门并不指望他们能现在就能脱离对卡斯柯塔的恐惧,所以他只要求他的球员们在下半场守住球门。
但回应他的,是更多垂下的头颅和闪烁的目光。
尊严?
在上半场那四十五分钟里,已经被那个怪物和他的同伴们碾碎成渣了。
更衣室里弥漫着的不再是战意,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力感。
客队更衣室,圣彼得堡泽尼特。
与对面的死寂和暴怒不同,这里的气氛更像是火山喷发后的余温,炽热,蒸腾,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稳定。
门一关,将外界隔绝。
年轻的队员终于忍不住挥拳低吼,相互撞着胸膛,宣泄着上半场碾压对手的快意。
3:0!
这可是在莫斯科火车头的主场!
“干得漂亮!兄弟们!”
“基里尔!你这家伙今天是吃了火箭吗?!”
“安德烈,你那个对抗,简直了!”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肌肉喷雾剂的味道,但并不难闻,反而充满昂扬的生命力。
卡斯柯塔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微微后仰,靠着冰冷的金属柜。
金发中场手里拧开了一瓶水,慢慢地喝着,金色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
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证明着他上半场经历了何等激烈的搏杀。
安德烈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巨大的身躯让长凳差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拿起功能饮料猛灌了几口,然后用胳膊肘碰了碰卡斯柯塔,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笑容:“卡斯,感觉怎么样?”
卡斯柯塔抬眼瞥了他一下,没说话,只是伸手,用拇指抹掉了安德烈颧骨上一块不知是泥还是轻微擦伤留下的污痕。
基里尔则还沉浸在帽子戏法的巨大喜悦中,脸上挂着近乎傻笑的表情,被其他队友揉着头发,拍打着后背。
主教练彼得-诺瓦克走了进来,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环视了一圈他的队员们,目光尤其在卡斯柯塔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和庆幸。
“先生们,”他拍了拍手,声音沉稳有力,“上半场,无可挑剔。你们展现了我们泽尼特的意志,我们的力量,还有我们的才华!”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员,“但是,比赛还有四十五分钟,记住,莫斯科人不会甘心,他们可能会更疯狂,更不计后果。”
他走到战术板前,迅速画了几条线:“下半场,控制节奏,减少不必要的受伤,如果机会不好,稳住。我们的目标是三分,是净胜球,但前提是,你们每个人都得健康地走出这座球场。”
他的话语像是一阵冷静的风,让更衣室里过热的气氛稍稍降温。
队员们安静下来,认真听着。
诺瓦克最后看向卡斯柯塔,语气带着询问:“卡斯,感觉如何?需要调整吗?”
卡斯柯塔放下水瓶,摇了摇头,碧蓝的眼眸再次抬起时,里面已是一片冰封的海,平静之下,是依旧汹涌的力量。
“不需要。”他声音平淡,“但我不会阻止他们对对方的反击。”
一句话,为上半场盖棺定论,也为下半场定下了基调。
中场休息的十五分钟,在两个更衣室里,流淌着截然不同的时间。
而所有人都知道,当下半场开始的哨声吹响,从那个“怪物”再次踏入球场的那一刻起,等待莫斯科火车头的,很可能将是另一段漫长而残酷的四十五分钟。
下半场,易边再战。
如卡斯柯塔所说,经历不同心路历程的两队斯拉夫人之间的火药味彻底弥漫。
莫斯科火车头在中圈开球。
此时3比0的比分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球员们的尊严,看台上主场球迷的怒火与失望也已接近沸点。
这种情绪清晰地传递到了场上——被逼入绝境的、想要撕碎一切的疯狂。
此时的火车头球员眼中也已不仅仅是落后三球的焦躁,更掺杂着一种被彻底羞辱后泛起的血红。
技术、配合似乎都已失去意义,唯有最原始、最粗暴的身体对抗,才能宣泄心头的憋闷还有被压下去的,对卡斯柯塔的恐惧。
开球后的第一次传递,战火就瞬间点燃。
球被回传到中场,接球的洛斯科夫没有选择组织,而是直接一脚粗野的长传,找向前场的支点。
但这记传球更像是一次宣战,力量大得离谱。
泽尼特的中后卫奋力跃起,用额头将球顶回中场。
战斗,在空中就已经打响。
落点处,安德烈与火车头的一名后腰同时冲锋后起跳,双方都如同一头发怒的西伯利亚棕熊,带着碾压般的气势冲撞过去。
没有多余的技巧,纯粹是肌肉与骨骼的碰撞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双双倒地,球权在混乱中丢失。
裁判的哨声含在嘴里,犹豫了一下,最终双手平举——比赛继续!
卡斯柯塔也并未阻止队友的粗鲁反击。
这声未响的哨音和金发中场的放纵,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球权在混乱中落到泽尼特一名中场脚下,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火车头球员从侧后方连人带球铲翻。
草皮被鞋钉掀起一大块。
倒地的泽尼特球员一声不吭,迅速爬起,眼神凶狠地瞪向对手。
冲突在升级,对抗在加剧。
每一次拼抢都像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肌肉的撞击声、鞋钉刮擦草皮的声音、压抑着的闷哼声不绝于耳。
场面几乎失控,终于‘出现’的裁判的哨声变得频繁却无力,黄牌开始出现,但无法浇灭双方眼中那团火。
而足球,就在这片近乎野蛮的绞杀中,艰难地向前滚动。
就在一次边线的激烈缠斗中,基里尔被对方边后卫用一个明显的抱摔动作放倒。
裁判终于掏出黄牌。
但基里尔爬起来的速度比对方抗议的速度还快,他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只有被激怒后的冷冽。
快发界外球!
球被掷给过来接应的卡斯柯塔。
他背身接球,身后是洛斯科夫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贴防,手肘隐秘地顶在他的腰眼。
卡斯柯塔没有试图转身,他甚至没有去看身后的情况。
在洛斯科夫发力冲撞的瞬间,他如同脚下生根,核心力量爆发,硬生生扛住了这次冲击。
同时,金发中场凭借感觉,用右脚外脚背将球向身后——也就是洛斯科夫重心移动的反方向——轻轻一拨。
人不动,球动,写意至极的摆脱,让洛斯科夫的全力一顶仿佛撞在山上,巨大的惯性让他向前踉跄。
卡斯柯塔则从容转身,追上皮球。
而他的面前,是刚刚被冲突吸引、阵型略显松动的火车头防线。
“怪物”毫无怜悯的,将诞生于混乱之中的机会牢牢抓住。
卡斯柯塔抬起头,金发在激烈的对抗中略显凌乱,但碧蓝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如同雪原上盯紧猎物的头狼。
金发中场没有选择个人突破,而是看到左路那片因为对方防守注意力被吸引而露出的短暂空当。
果不其然,泽尼特的左边锋依旧被“心大”莫斯科火车头忽略掉,并再次任由他悄然前插。
不需要言语,卡斯柯塔再次摆动右腿,送出一记速度极快、贴地飞行的直传。
皮球如同手术刀,精准地穿透对方中场与后卫线之间的缝隙,直奔空当而去。
基里尔风驰电掣追上皮球后,利用这次完美的反越位,形成单刀。
面对再次出击的奥夫钦尼科夫,基里尔这一次选择了最冷静的方式——轻巧地一脚挑射。
皮球再次划出优雅的弧线,越过门将的头顶,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坠入空门。
“GOAL!!!!!!帽子戏法!基里尔-彼得罗夫!泽尼特的左边锋!完成了帽子戏法!一次在肌肉丛林和野蛮冲突中诞生的、却如此轻巧优雅的进球!泽尼特4:0领先!莫斯科火车头为自己的粗野付出了代价!”
泽尼特的球员们,带着满身的草屑、汗水和淤青,在莫斯科火车头球员们沉寂下去的眼神里疯狂庆祝。
卡斯柯塔站在原地,看着庆祝的队友,脸上依旧平静,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与远处望过来的安德烈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
比赛快结束了,那么,有一些事情就要尽快了结了。
第七十八分钟。
洛斯科夫,火车头的中场核心,在上半场被卡斯柯塔多次戏耍后,带着满肚子的邪火,在中圈附近接到队友的传球。
他刚转过身,就看到那个金发的噩梦,卡斯柯塔,再次如同幽灵般贴了上来。
双方默认的肢体冲突在裁判眼皮底下进行。
金发中场却并不再是简单的上抢,而是如同一辆启动的坦克,将速度与力量完美结合,朝着洛斯科夫和皮球的连线方向,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冲撞过去。
这一次的碰撞,与之前的所有对抗都不同。
这是两人之间毫无花巧的、纯粹力量与核心的正面交锋。
“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沉闷、都要响亮的巨响在场内炸开。
这不是技巧的比拼,这是纯粹力量的碾压。
洛斯科夫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辆高速行驶的装甲车。
一股巨大的、无可抵御的力量从接触点传来,胸腔一阵窒息般的闷痛,脚下彻底失去平衡。
洛斯科夫整个人如同被砍倒的大树,向后轰然仰倒,连带着脚下的皮球也一起被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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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
完胜的卡斯柯塔甚至有余暇,在洛斯科夫倒地的同时,轻巧地将被撞飞的球留在原地。
这一下,彻底点燃炸药桶
目睹核心被如此放倒的火车头球员瞬间炸开,彻底红眼。
离得最近的两人嘶吼着冲向卡斯柯塔,其他人也都咆哮着围上来。
有人去扶痛苦蜷缩的洛斯科夫,有人则直接冲向面无表情的卡斯柯塔,用胸膛顶撞,和卡斯柯塔顶牛。
“你这混蛋!想杀人吗?!”
“红牌!裁判!这绝对是红牌动作!”
泽尼特的球员同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核心被围攻。
安德烈第一个如同暴怒的巨熊般插入人群,宽阔的身躯挡在卡斯柯塔面前,基里尔和其他队员也迅速加入战团。
推搡,怒吼,谩骂…场面瞬间失控,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全武行。
裁判尖锐的哨声急促响起,奋力挤进人群,试图将双方分开。
卡斯柯塔在被对方球员推搡指控的瞬间,非但没有动怒,反而顺着对方的力道向后微微一个趔趄。
裁判看他的时候,眉头微蹙的泽尼特新星,那双碧蓝如湖的眼眸抬起,里面没有一丝怒火,只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疼痛、无奈的神情。
察觉到裁判的视线,卡斯柯塔微微侧过头,对着满头大汗的主裁判,飞快地、用一种带着点无奈的语气说了一句:“先生,我只是在争抢球权。”
完美的“脸骗”技巧。
那张极具欺骗性的、漂亮得过分的脸庞,褪去场上“怪物”的光环,以及之前一直相对“克制”的表现,瞬间将自己从“施暴者”的角色,扭转成“受害者”和“冷静的局外人”。
裁判的目光在愤怒狰狞的火车头球员和这个“无辜”、“冷静”甚至带着点“委屈”的金发少年之间快速扫过。
先入为主的印象和卡斯柯塔精湛的表演起了作用。
最终,裁判没有掏出任何针对卡斯柯塔的牌。
他严厉地警告了双方球员。
然后,出于平衡和制止混乱的需要,他向情绪最激动、动作最大的泽尼特一名后卫和莫斯科火车头的中锋,以及另一名在冲突中有多余推人动作的火车头后卫,各出示了一张黄牌。
各打五十大板,却放过了真正的始作俑者。
冲突被强行平息。
火车头的球员们简直要气疯了!
他们感觉自己不仅在场面上被彻底碾压,在身体对抗中被无情击倒,现在更是被对方用这种最“卑鄙”、最“虚伪”的方式狠狠戏耍了一遍。
那小子明明比西伯利亚熊还要强壮,却偏偏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无辜模样!
几张黄牌像耳光一样扇在他们脸上,火辣辣地疼。
而泽尼特的球员们,在最初的错愕与差点没绷住的偷笑之后,迅速收敛了表情。
他们眼观鼻,鼻观心,强忍着内心对自家中场核心这番“神操作”的惊叹与一丝敬畏,彻底熄灭再继续搞事的念头。
在明显开始冒坏水的金发中场眼皮子底下搞全武行?
除非他们想赛后加练到吐,或者被那双冰冷的蓝眼睛“亲切注视”一整周。
演戏演全套的卡斯柯塔,甚至还在一片混乱的余波中,“好心”地再次伸出手,想去拉一下刚刚被他暴力撞翻、此刻正狼狈爬起的洛斯科夫。
“混蛋,滚开!”洛斯科夫一巴掌狠狠打开那只修长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
火车头中场脖颈上的青筋都因极致的愤怒而暴起,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充满恨意的低吼,“心思深沉的怪物!”
卡斯柯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那抹伪装出的无辜早已褪去,恢复惯常的冰冷与漠然。
他没有回答对方的辱骂,仿佛那只是耳边无关紧要的噪音。
是莫斯科火车头先挑事情的。
那种带着“断腿”意图的恶劣踢法,在哪里都不受欢迎,哪怕是素以身体对抗激烈著称的俄超。
他们选择用野蛮开场,就不能怪别人用更暴力与恶劣的方式回敬。
就在裁判转身走向中圈,示意比赛继续,所有人的注意力略有分散的瞬间。
安德烈心领神会,如同最忠诚的屏障,用他宽阔的后背恰到好处地挡住主要镜头的视角。
卡斯柯塔则微微侧头,目光再次落在洛斯科夫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他没有出声,只是用极其清晰的口型,对着洛斯科夫,无声地传递了一句话:‘你觉得,你会断腿吗?’
这句话,像一根淬冰的毒针,精准地刺入洛斯科夫的神经。
它不是在提问,而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可能性。
一个源自自己的恶意、却可能被加倍奉还到自己的残酷未来。
它撕开所有虚伪的竞技外衣,露出底下最赤裸的威胁。
洛斯科夫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无法抑制地从脊椎骨窜起,瞬间冲散部分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悸。
他看着眼前这个金发少年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他们招惹的,不仅仅是一个天才球员,更是一个睚眦必报、手段莫测的…真正的怪物。
卡斯柯塔说完,便不再看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从容地跑向自己的位置,准备继续投入比赛。
只留下洛斯科夫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先前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心,都被那句无声的诘问彻底击碎。
9. 莫斯科火车头4
那句无声的诘问,如同冰锥,深深扎进洛斯科夫的脑海,冻结他所有的冲动与怒火,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后怕在血管里蔓延。
他站在原地,甚至忘记要去参与球队重新开球前的落位。
直到队友不耐烦地推了洛斯科夫一把,洛斯科夫才如梦初醒,眼神复杂地望向那个已经跑远的金发背影,里面翻涌着屈辱、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名为畏惧的情绪。
比赛,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下重新开始。
莫斯科火车头球员心中对卡斯柯塔积攒的滔天怒火,还没来得及彻底发泄,就被卡斯柯塔用一次次的恶劣犯规和“脸骗”技巧嘲讽得一干二净。
那团火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只剩下湿漉漉、冷飕飕的灰烬,和呛人的青烟。
更让他们憋屈的是,那个金发的斯拉夫人,每每在裁判注视下,会朝他们露出一个堪称“友善”的、甚至带着点歉意的微笑,仿佛在为自己的“不小心”道歉。
可一旦脱离裁判的视野,当双方球员在跑动中擦肩,在争顶时身体接触的刹那,那冰冷的、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目光便会再次降临,伴随着一句句清晰而致命的低语或口型:
“小心你的支撑脚。”
“下次,不会是警告。”
“跑慢点,别摔着。”
剩下的比赛时间,对莫斯科火车头的球员们而言,变成了一场漫长而煎熬的酷刑。
他们依旧在奔跑,在拼抢,但那份源自绝望的、想要同归于尽的疯狂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影随形的、神经质的警惕,以及对那个十一号深入骨髓的恐惧。
每一次与卡斯柯塔的接近,哪怕只是无意的擦肩而过,都让他们腿部肌肉下意识地绷紧,心脏漏跳一拍。
他们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金发身影,仿佛在防备一条随时可能暴起噬人的毒蛇,而这条毒蛇,还总挂着无害甚至迷人的微笑。
然而,卡斯柯塔却不再需要施展那些惊世骇俗的突破或暴力对抗了。
球场上的火药味并未完全散去,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按进冰层之下,只能在深处闷燃,无法爆发。
卡斯柯塔开始用他最本质、也最擅长的方式,从容地统治比赛——传球。
他不再追求个人英雄主义的长途奔袭,而是化身球场上的交响乐指挥。
精准到毫厘的调度、从容不迫的传递和恰到好处的无球跑位,金发中场用本职工作将泽尼特的中场梳理得井井有条,运转流畅得如同精密的瑞士钟表。
大量的、看似安全却极具战略意义的横向转移和耐心回传,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充分调动着莫斯科火车头那本就因体力消耗和精神压力而疲惫不堪的防线。
皮球在泽尼特中后场球员脚下流畅地传递,仿佛在进行一场轻松的传接球训练。
而一旦皮球经过几次过渡,交到卡斯柯塔脚下,整个节奏就会瞬间变化。
十一号甚至不需要做任何花哨的动作,他只是利用防守球员靠近他时,那不可避免的、因恐惧而产生的瞬间犹豫,便能送出一记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直塞,或是一记撕裂防线的过顶长传,每一次都让火车头的门前风声鹤唳,惊出一身冷汗。
泽尼特的攻势,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波接着一波,并不狂暴,却带着无法抗拒的、持续的压力。
压力,不仅来自于战术层面的压制,更来自于那些被强行压制在火车头球员骨头缝里的、对卡斯柯塔的恐惧。
他们害怕他的传球,更害怕传球背后,那双冰冷眼眸里所暗示的、未知的报复。
比赛,在卡斯柯塔优雅而残酷的“传球酷刑”中,一步步走向终局。
怪物收起獠牙,换上白手套,用更“文明”的方式,完成着最后的屠宰。
比赛的时间,在卡斯柯塔一次次看似朴实无华,却刀刀见血的传递中,被无情地消耗。
莫斯科火车头的球员们,像是一群在逐渐结冰的湖面上奔跑的人,每一次触球,每一次与那个金发十一号的眼神交汇,都感觉脚下的“冰面”传来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第八十一分钟。
卡斯柯塔在中圈附近背身接球,洛斯科夫条件反射般地从身后贴了上来,但动作明显带着迟疑,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全力冲撞。
卡斯柯塔甚至没有倚靠他,只是轻巧地用脚底将球向后一拉,顺势转身,如同舞步般流畅地抹过这位心神不宁的对手。
过掉洛斯科夫后,他的面前是一片因对手阵型被拉扯而露出的狭长地带。
金发中场没有选择自己带球突进,而是抬头观察——仅仅是这一个抬头的动作,就让两名火车头的中场防守球员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不约而同地向内收缩了半步,封堵他可能向前传球的线路。
然而,卡斯柯塔的右脚只是轻轻一推,将球分给了右边路完全无人看管的边后卫。
“嘘——”
看台上响起一阵零星的嘘声,似乎不满他这次“保守”的处理。
但下一秒,这嘘声就卡在他们的喉咙里。
右边后卫接球后,火车头的防守重心刚下意识地向这一侧倾斜,卡斯柯塔已经如同鬼魅般跑到新的接应点。
边后卫心领神会,立刻将球回敲给他。
球回到卡斯柯塔脚下,此刻莫斯科火车头的防守阵型已经在这次简单的横向转移中出现细微的松动。
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卡斯柯塔没有停球,迎着来球,摆动右腿,送出了一记贴地斜传。
皮球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穿透对方中场线与后卫线之间的结合部,精准地找到前场肋部空当的基里尔。
基里尔舒服地拿到球,几乎不需要调整,直接起脚轰门。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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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球重重砸在边网上!
虽然没进,但这次进攻从发起到完成射门,行云流水,几乎轻松的打穿整个防守。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卡斯柯塔那两次看似平淡、实则致命的传球调度。
第八十五分钟。
泽尼特后场断球,迅速将球交给回撤的卡斯柯塔。
金发中场带球向前推进,速度不快。
一名火车头球员上前逼抢,卡斯柯塔只是一个简单的节奏变化,配合肩膀的虚晃,便让对方扑了个空。
泽尼特的十一号继续向前,目光扫过前场。
安德烈在禁区弧顶与对方中卫肉搏,伊万在右路牵制。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两个攻击点吸引。
就在这时,卡斯柯塔的右脚外脚背却如同魔术师的手,轻轻一抖,送出了一记极具想象力的过顶挑传。
皮球不是飞向安德烈或伊万,而是划出一道诡异的抛物线,坠向点球点附近那片看似人员密集的区域。
而那里,左边锋基里尔正如同幽灵般反越位前插。
他仿佛早就知道球会来到这个位置,抢在所有防守球员反应过来之前,迎球凌空垫射。
奥夫钦尼科夫终于做出俄罗斯国脚应有的神勇扑救,单掌将球托出了横梁。
“哇啊——!”全场惊呼。
基里尔只能抱头,表示遗憾。
第八十八分钟。
胜负已无悬念。
卡斯柯塔的位置更加靠后,几乎成为一个拖后组织核心。
最后的时间里,他不再追求向前的威胁球,而是用一次次安全的横传和回传,牢牢地将球权控制在泽尼特脚下。
“哔—哔—哔——!”
当终场哨声终于响起,记分牌上那定格的 4:0,像是一座冰冷的墓碑,埋葬了莫斯科火车头所有的希望与尊严。
泽尼特的球员们欢呼着相互拥抱,庆祝这场酣畅淋漓、意义非凡的大胜。
而火车头的球员们,则大多瘫倒在草皮上,或用球衣蒙住头部,不愿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卡斯柯塔站在中圈附近,微微喘息。
汗水浸湿了他的金发,几缕粘在额前。
斯拉夫人脸上没有太多狂喜,只有一种完成任务后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失魂落魄的洛斯科夫,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复杂,但最初的那股凶狠,早已被这场“传球酷刑”消磨殆尽,只剩下麻木。
怪物收敛了獠牙,用最足球的方式,完成了最残忍的征服。
卡斯柯塔转身,走向正在疯狂庆祝的队友们。
斯拉夫人通往欧冠的道路,在他们的脚下,又坚实几分。
而卡斯柯塔的名字注定将成为今夜,乃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莫斯科城不愿回忆的梦魇。
10. 赛后采访
赛后采访区。
灯光似乎比往常更加炽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略性,将临时划出的区域照得惨白,每一寸空气里的尘埃都纤毫毕现。
空气中混杂着球员未干的汗水、廉价的古龙水、以及一种名为“胜利”的、无形却亢奋的因子,几乎要点燃氧分子。
长枪短炮早已严阵以待,密集的镜头如同黑洞洞的枪口,死死瞄准入口。
当卡斯柯塔和完成帽子戏法的基里尔,一左一右陪同着主教练彼得-诺瓦克出现时,蓄势已久的快门声瞬间爆发,响成一片连绵不绝的刺耳声浪,如同骤雨疯狂敲打着铁皮屋顶,闪光灯几乎要将人的视网膜灼穿。
与莫斯科火车头的球员一样,第二次见识到卡斯柯塔-西尔弗是何等存在的媒体们,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
不再是单纯的惊艳或好奇,那沉默里掺杂着震撼、审视,以及一种急于剖析却又难以把握的困惑。
他们一边机械地按动着快门,捕捉着那个金发少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一边在脑中疯狂组织着明天报纸的头条稿件。
已经有反应迅捷的记者,在内心为这位横空出世的怪物找到了最贴切的喻体——
蛇鹫。
非洲草原上极致矛盾的结合体。
拥有修长脖颈、优雅步态、宛如鸟类中维纳斯般的美貌,却能以精准冷酷的踩踏,轻易终结毒蛇的性命。
正如眼前这个少年,顶着神明偏心的杰作般的脸庞,迈着从容甚至略显慵懒的步伐,却在绿茵场上毫不犹豫地施展最凶狠的铲断,将莫斯科火车头那套试图“断腿”的毒蛇战术,连头带骨碾得粉碎。
优雅的暴徒。
残忍的艺术家。
他用一种近乎嗜血般的冷静,将 4:0 的比分,如同烙印般烫在对手的耻辱柱上,也刻入所有见证者的记忆里。
卡斯柯塔和基里尔在采访席坐下。
完成帽子戏法的基里尔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兴奋红晕,坐姿略显紧绷,眼神明亮地扫视着台下。
而在他身边,卡斯柯塔却像是置身于另一个静谧的维度。
他微微垂着眼帘,浓密的金色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那双碧蓝眼眸中可能存在的所有情绪。
金发中场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那样安静地坐着,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隔绝。
那副漫不经心沉思的模样,不像刚刚在战场上屠戮对手的悍将,更像是一位偶然闯入尘世、正为某个无关紧要的哲学问题而困扰的年轻贵族,带着一种易碎的、忧郁的疏离感。
极致的安静与美貌,与他刚刚在场上展现的统治力与冷酷形成无比尖锐的反差,反而让台下的记者们更加屏息凝神,不敢轻易发出第一个提问,生怕打破这层危险的、迷人的假象。
但这份由绝对实力和极致反差所带来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第一个尖锐的问题猛地砸向莫斯科火车头的代表,瞬间打破那层脆弱的平静。
“谢尔盖-塞门教练!主场0:4的惨败,尤其是下半场球队几乎完全失控,您认为主要责任在谁?是战术安排的失误,还是球员们,比如洛斯科夫,彻底失去了冷静?”
记者的一个个问题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直指要害。
火车头的主教练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试图用“泽尼特表现超乎预期”、“个别球员情绪管理不当”等官方辞令来抵挡,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苍白无力。
紧接着,火力便转向了风暴中心的泽尼特。
“卡斯柯塔-西尔弗!”另一名记者语速飞快,问题如同连珠炮,“你今天的表现堪称统治级,但下半场那次与洛斯科夫的冲突,以及后续引发的混乱,很多人认为你利用了规则的灰色地带,甚至……表演成分过重。你对此如何回应?这是你比赛智慧的一部分吗?”
所有镜头瞬间死死锁定在金发中场的脸上。
卡斯柯塔终于抬起眼帘,那双碧蓝色的眸子在强光下显得格外剔透,也格外冰冷。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平静地扫过提问的记者,眼神里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反而像是一位学者在观察一个有趣的标本。
泽尼特的十一号微微前倾,靠近麦克风,动作依旧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慵懒贵气。
“足球场上的规则,对双方是平等的。”
卡斯柯塔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清晰、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对抗,是比赛的一部分。如何在不违背规则的前提下赢得对抗,是球员能力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几乎算不上笑容的弧度,补充道:
“至于表演……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在踢球。”
轻描淡写,四两拨千斤。
金发中场将一次充满火药味、足以改变比赛走势的冲突,归结为最纯粹的“对抗”和“能力”。
至于那些指控,他直接用“不明白”挡了回去,配上那张无可挑剔的脸,让人一时竟无法分辨他是真的无辜,还是演技已臻化境。
“基里尔!”另一个问题立刻跟上,“你完成了帽子戏法,三个进球都来自卡斯柯塔的助攻!你如何评价你的队友?你是否认为,拥有他,泽尼特已经具备了冲击欧冠正赛的实力?”
基里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卡斯…他是我合作过最不可思议的球员,他总能找到别人看不到的线路,至于欧冠……”
左边锋没有看身旁的卡斯柯塔,语气坚定的将他们的目标告知媒体,“我们所有人都相信,我们可以走到那里,也应该走到那里。”
于是问题又转向了主帅,“彼得-诺瓦克教练,四球大胜主要竞争对手,积分榜形势一片大好,现在,您是否敢于公开宣布,泽尼特本赛季的目标就是联赛冠军,直通欧冠?”
诺瓦克教练脸上露出了今晚最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沉稳地接过话头:“先生们,我们不会好高骛远,但我们也从不掩饰野心。每一场胜利,都是为了最终的目标添砖加瓦,今天的表现,证明了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至于冠军……”他顿了顿,声音铿锵有力,“我们当然会为之战斗到最后!”
采访区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氛。
记者们抛出的一个个试图挑起争议、挖掘阴暗面的尖锐问题,仿佛打在光滑坚硬的冰面上,除了激起些许冰屑,并未能真正撼动泽尼特,尤其是那个金发少年分毫。
他依旧坐在那里,偶尔抬眼,偶尔垂眸,像一尊被强行拉入喧闹人间的艺术品,美丽,疏离,内核却是由西伯利亚冻土和钢铁铸就。
优雅的暴徒,用最平静的姿态,接下了所有明枪暗箭,然后,用胜利本身,给予了最响亮的回应。
头条的标题,似乎已经在他无声的凝视中,被注定。
采访区的喧嚣,仿佛被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按下了静音键。
直到一个带着几分急切和探究意味的女声,抛出了一个完全在预料之外的问题,像一块石头砸进了表面平静的湖面:“卡斯柯塔-西尔弗先生!”
站在前排的记者小姐提高音量,她的问题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就在半个小时前,刚刚结束的另一场比赛中,莫斯科中央陆军在主场零比一输给了莫斯科斯巴达克,积分定格,他们已经彻底无缘下赛季的欧冠小组赛资格!”
她刻意顿了顿,锐利的目光像是探照灯,仔细扫描着台上金发少年脸上每一丝可能的变化,然后才抛出核心,“请问,您对这个消息有什么看法?这是否意味着,泽尼特通往欧冠的道路上,又少了一个最强劲的对手?”
先前所有关于本场比赛战术、冲突、个人表现的问题,在这个最新战果被抛出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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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显得微不足道。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这个问题落下,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瞬间引爆所有的关注。
所有记者,甚至连身旁刚刚完成帽子戏法的基里尔和久经沙场的主教练诺瓦克,都瞬间将目光聚焦在卡斯柯塔身上。
镜头立刻死死锁定了泽尼特三人组的面部特写。
这可是一个极其敏感且容易引爆话题的问题。
卡斯柯塔的回答会是惺惺作态的惋惜?
还是落井下石的嘲讽?
又或者是官方辞令的回避?
镜头疯狂推进,试图捕捉金发中场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卡斯柯塔英挺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向上挑动了一下,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真正的、纯粹的意外,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荡开细微的涟漪。
坐在他旁边的基里尔也是瞳孔微扩,下意识地再次侧头看向他。
就连经验丰富的诺瓦克教练,放在桌上的手指也微微蜷缩了一下,显露出内心的波澜。
卡斯柯塔微微侧头,似乎在斟酌词句,姿态优雅得如同在思考一首诗的韵脚。
短暂的停顿,却让整个采访区的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但这份意外,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了微不足道的水花,旋即消失无踪。
泽尼特三人的表情管理在零点几秒内便迅速完成,恢复惯常的镇定。
泽尼特在俄超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弱旅,多年的底蕴让他们拥有强队的从容。
即便没有卡斯柯塔这颗超新星的爆发,他们在面对斯巴达克和莫斯科中央陆军这样的传统豪强时,胜负率也向来是五五之数。
竞争对手的意外失分是利好,但并不会让他们因此忘乎所以。
赢球后心情处于一种平和状态的卡斯柯塔,目光转向那位提出问题的记者小姐,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幸灾乐祸的神色。
他微微向前倾身,靠近麦克风,语气平和,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大局观:“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斯拉夫人先是有礼地致谢,随即,他继续说道:“我们期待斯巴达克能够通过资格赛的考验,代表俄罗斯,一起去到欧洲之巅。”
这句话,是衷心的。
卡斯柯塔由衷地希望有更多的俄罗斯球队能够踏上那片广阔的世界舞台,这关乎整个联赛的声誉与竞争力。
斯拉夫人的血液里,既有内部竞争的激烈,也存在着对外时,微妙而牢固的一致利益与共同荣誉感。
然而,在这份看似谦和与大局为重的表态之下,潜藏的是卡斯柯塔与生俱来、毫不掩饰的绝对自信。
他没有提及中央陆军的出局,没有评价对手的失败,更没有将斯巴达克视为需要警惕的威胁。
卡斯柯塔也并没有将斯巴达克,或者其他任何球队,真正视为不可逾越的障碍。
对于卡斯柯塔,对于此刻的泽尼特而言,目光永远只会投向下一场比赛,下一个九十分钟。
过去的胜负,其他场次的得失,都只是背景音,是通往终点线途中的风景。
他们脚下的路,清晰而明确——赢下自己的每一场比赛,然后,去欧洲,与那片大陆上真正的强者对话。
至于最终由谁代表俄罗斯?
那不过是他们通往巅峰之路上,一个顺带达成的、自然而然的结果罢了。
怪物不会为猎物的内部争斗而分心,更不会因竞争对手的意外倒下而窃喜。
他的目光,早已投向更广阔的、属于整个欧洲的旷野,投向那汇聚了全世界最顶级天赋与最恐怖“怪物”的战场。
金发中场平静的外表下,是汹涌的期待。
他期待着,在那里,将那些声名显赫的强者,也一一踩在脚下。
那才是真正属于他的猎场。
11. 欧冠抽签
2003年8月28日,摩纳哥。
格里马尔迪会议中心的灯光璀璨,象征着欧洲俱乐部最高荣誉的欧冠奖杯静静陈列在一旁,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
欧冠小组赛抽签仪式正在这里进行,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球队名字被从玻璃缸中抽出,决定着它们在接下来几个月的命运。
抽签仪式的光芒通过电视信号,投射在圣彼得堡的西尔弗家。
卡斯柯塔慵懒地陷在沙发里,旁边的安德烈则正襟危坐,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像个紧张备考的学生。
随着一个个球队名签被抽出,落入不同的组别,安德烈的表情也随之变幻。
当最终分组全部落定,屏幕上映出完整的八个小组名单时,客厅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卡斯柯塔冰蓝色的眼眸快速扫过屏幕,尤其是在H组那一栏停留片刻——巴塞罗那(西班牙)、圣彼得堡泽尼特(俄罗斯)、基辅迪纳摩(乌克兰)、加拉塔萨雷(土耳其)。
看到自己球队分组结果的斯拉夫人眉毛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个结果,不算坏。
巴塞罗那是毋庸置疑的豪门巨舰,但另外两个对手,并非不可战胜。
泽尼特成功避开了那些公认的、聚集了多家豪门的“死亡之组”。
看来教练彼得这两天天天跑到教堂去祈祷,不是没有用处。
卡斯柯塔面无表情地想,某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在他脑中评估着形势。
“嘶——”
旁边传来安德烈倒吸冷气的声音。
卡斯柯塔侧目,只见他的好友正对着屏幕上E组和G组的名单龇牙咧嘴,表情丰富。
“看看E组和G组,卡斯,”安德烈用笔戳着笔记本,“尤文图斯、纽卡、布鲁日、费耶诺德,卫冕冠军也不好过啊。”
“再看看这个G组……上帝,AC米兰、拜仁慕尼黑、拉科鲁尼亚!这签运也太差了!这三个里面注定要有一个豪门连小组都出不了线!”
卡斯柯塔分心地瞥了一眼安德烈笔记本上潦草的字迹。
G组,确实是豪门绞肉机,AC米兰、拜仁慕尼黑和拉科鲁尼亚三强鼎立,竞争的残酷性从纸面上就扑面而来,注定有一支豪门要在第一阶段就铩羽而归。
但他没有对此发表更多评论,只是将目光重新移回电视屏幕,定格在H组的名单上。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斯拉夫人淡漠地想。
尤其是在抽签分组这种无法掌控的事情上,以及…当自家球队的前锋们集体忘记穿射门靴的时候。
好的签运,意味着更多的容错空间,意味着他们可以更专注地准备与巴塞罗那的两场硬仗,并力求在另外两个对手身上拿到足够的分数。
“别替别人操心了,安德烈。”卡斯柯塔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看清楚我们的对手,巴塞罗那的里瓦尔多、克鲁伊维特;布鲁日的防守反击;加拉塔萨雷的魔鬼主场……”
金发微微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安德烈,那双碧蓝的眼眸在电视屏幕变幻的光影下,仿佛有冰焰在静静燃烧。
卡斯柯塔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带着某种纯粹兴奋的弧度。
“更多的怪物要登场了,不是吗,安德烈?”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卡斯柯塔内心深处那扇紧闭的门。
这就是卡斯柯塔痴迷于足球,并最终选择这条道路的原因。
他厌倦平庸,恐惧沉寂。
他身体里流淌着的斯拉夫血液中,天生躁动着不安分的因子,渴望对抗,渴望碰撞,渴望在极限的压力下迸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而足球,这片方寸之间的绿色战场,完美地容纳他所有的渴望。
这里是激烈与极致的熔炉。
每一次拼尽全力的冲刺,每一次电光石火的决策,每一次肌肉与肌肉的野蛮碰撞,都在将他的精神与□□推向极限。
这里既有个人英雄主义的肆意张扬,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更有团队协作的精密运转,十一个人如同精密仪器般为了同一个目标倾尽所有。
而像欧冠这样的顶级赛事,便是最终的试炼场。
它如同最残酷也最公正的绞肉机,在这里,没有侥幸,没有怜悯,唯有绝对的实力才能碾过一切。
唯有置身于这样的高压之下,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同样强大甚至更强大的威胁,卡斯柯塔灵魂深处那躁动不安的火焰,才能奇异地安静下来,转化为一种极致的、冰冷的专注。
他永远期待着,期待着那种所有人都毫无保留、全力以赴的比赛。
期待着与那些传说中的“怪物”们正面交锋,在最高的舞台上,用自己的双脚,丈量世界的宽广,也让世界,记住他的模样。
抽签仪式结束,电视屏幕暗了下去。
卡斯柯塔从沙发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看向窗外圣彼得堡的夜空,眼神锐利。
狩猎的季节,即将在欧洲大陆开启。
而他,已经嗅到了风中传来的、强敌的气息。
那圈缠绕在他腕间的粉色宝石手绳在昏暗光线下幽幽闪烁,单耳的钻石耳钉也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这些精致的饰品点缀在他英俊的斯拉夫面容上,乖巧的增添着几分瑰丽与不羁,丝毫不哗众取宠。
但在安德烈看来,这些闪耀的东西都像是拙劣的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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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与他好友眼中那簇正在静静燃烧的、冰蓝色的火焰相比,黯然失色。
那才是真正的、拥有吞噬一切野心的宝石。
体型庞大的“斯拉夫小熊”凑了过来,粗壮的胳膊自然而然地贴住卡斯柯塔坚实的小臂,传递着无声的依赖和暖意。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语气里带着点真实的忧虑,小声嘟囔:“卡斯,如果…如果以后真的要去其他地方,至少不要选择英国,可以吗?”
安德烈皱了皱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股传说中糟糕的味道,“英国的菜真的很难吃。”
这理由听起来幼稚又可笑,但卡斯柯塔明白其中未尽的含义。
英国不仅是美食荒漠,更是著名的足球流氓国度,环境或许并不友好。
而且,更深层的是,安德烈在隐晦地表达着一种跟随的愿望与恐惧——如果卡斯柯塔去了一个他无法适应或者没有能力前往的联赛,这只习惯了陪伴的“小熊”该怎么办?
如果…如果能一起去,去一个除了英国以外的、菜好吃点的地方,就最好了。
当然,安德烈也知道这想法听起来多么得寸进尺和不知好歹——仿佛他能决定卡斯柯塔和自己的未来似的。
卡斯柯塔没有推开这黏黏糊糊的温暖重量,他早已习惯了。
从孩提时代起,安德烈就像个小尾巴,喜欢时时刻刻贴着他,分享一切快乐与不安。
“你不一定要一直跟着我,安德烈。”卡斯柯塔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些许,他抬起手,习惯性地帮好友拨开额前那缕总是垂落的棕发,动作熟练而自然。
安德烈漫不经心地点着头,仿佛没把这话听进去,又仿佛早已深思熟虑过无数遍,“我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但如果可以在一起踢球,不是最好吗?”
他们是家人。
从懵懂孩童时,安德烈被西尔弗家接纳开始,他们就一起回家,一起围着莫莉阿姨的餐桌吃饭,一起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地闹腾。
当然,卡斯柯塔是那个后来居上的天赋怪物,加入泽尼特青训还不到半年就光芒万丈;
而安德烈,则是在泽尼特青训营待了很久的“老资格”,久到基地的门卫早已习惯卡斯柯塔作为编外人员,日日陪着安德烈来去训练场,仿佛那里也是他的第二个家。
未来像一片迷雾,但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刻在骨子里,比如足球,比如他们之间这份无需言说的羁绊。
卡斯柯塔望着窗外,没有给出承诺,也没有否定。
他只是任由安德烈靠着,在圣彼得堡的夜色里,共享着这一片刻的宁静,以及前方未知的、波澜壮阔的道路。
12. 劳伦
泽尼特,训练基地。
午后的阳光将草皮晒得有些发烫,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被践踏后的泥土气息。
训练场上,气氛却算不上轻松。
“站起来,你们还可以。”
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
卡斯柯塔站在球场上,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三个被他过得晕头转向、瘫在草皮上大口喘气的前锋——安德烈、伊万,以及刚刚加入“受难”行列不久的基里尔。
安德烈和伊万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个前锋极其默契地、动作僵硬地向旁边翻滚了一圈。
迅速而无声地将因为加练射门、比他们晚开始半小时一对一训练,此刻正瘫在原地试图装死的基里尔,彻底暴露在卡斯柯塔的视线焦点之下。
鲍里斯叉着腰站在卡斯柯塔旁边,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脸上带着点无奈又好笑的神情。
中场先生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卡斯柯塔紧实的大臂上,既是支持,也是一种无声的调和。
“起来。”
卡斯柯塔再次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提高,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是那片冻湖般的平静,但其中的命令意味却让基里尔无法再逃避。
基里尔哀嚎一声,认命地放弃耍赖的企图,用手撑地,有些狼狈地从草皮上爬了起来,脸上混合着疲惫和对接下来继续被“折磨”的恐惧。
就在卡斯柯塔准备再次启动,用他那些变幻莫测的假动作和爆发力继续“摧残”锋线队友时,一个略带拘谨的声音解救了他们。
“卡斯,彼得找你。”
新来的助理教练劳伦拘谨地走到场边,对着队内这位年纪最轻、气场却最强的核心轻声说道。
他的姿态显得有些紧张,显然还没完全适应与这位“怪物”级别的天才打交道。
卡斯柯塔闻声转过头。
他没有牵连其他人的习惯,也从不将情绪波及给不知情的任何一位工作人员。
面对劳伦的紧张,他没有任何不耐,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和:“我知道了,谢谢你,劳伦。”
劳伦看着眼前这个金发熠熠生辉、容貌英俊得近乎失真的斯拉夫人,被他如此客气地回应,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慢半拍地摆了摆手:“啊,不,这是我应该做的,卡斯。”
鲍里斯见状,笑着用力拍了拍劳伦的肩膀,试图缓解他的紧张:“放松点,伙计,卡斯很好相处的。”
他语气熟稔,带着老队员的宽厚。
卡斯柯塔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垂眸,伸手习惯性地摸了摸鲍里斯的耳垂。
随即,他没有再给劳伦任何需要应对的社交压力,转身,径直走向主教练彼得办公室的方向,金色的发梢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留下身后一群如蒙大赦的前锋,和逐渐放松下来的助理教练。
训练场的紧张气氛,随着他的离开,暂时缓和下来。
但松懈?
不存在的。
在球场上就和卡斯柯塔配合无比默契的鲍里斯意会了卡斯柯塔的意思。
无私的泽尼特队长用力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鲍里斯脸上挂着和煦但不容置疑的笑容,目光扫过那几个刚刚“幸存”下来的前锋,语气轻松却带着明确的指令:“好了,朋友们,别发呆,今天的训练量可还没达标呢。”
中场故意顿了顿,笑容加深,带着点促狭,“我想,你们总不会愿意等到卡斯回来,发现你们在偷懒,然后‘亲自’陪你们加练体能吧?嗯?”
鲍里斯成功让安德烈、伊万和基里尔同时打了个激灵,脸上的侥幸瞬间荡然无存。
严谨的、体力仿佛无穷无尽的怪物,最喜欢的就是盯着前锋们做体能训练,就像奴隶主喜欢对着奴隶挥舞鞭子一样。
比起被卡斯柯塔当成小熊布偶一样玩弄,他们还是更喜欢体能教练。
“动起来!动起来!”安德烈第一个响应,大声嚷嚷着驱散自己的惰性。
鲍里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隔空朝还有些拘谨地站在场边的劳伦指了指,声音洪亮地说:“顺便,也让我们的新助理教练劳伦先生好好看看,咱们泽尼特的前锋们,最近脚风有多顺,状态有多火热!你们应该不只会被卡斯过得找不着北,对吧?”
这句话既给了劳伦一个融入的契机,也巧妙地激励着前锋们好好表现。
瞬间,训练场重新活跃起来。
前锋们在鲍里斯的督促下,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刺、折返跑和射门练习。
汗水再次挥洒,呼喊声和皮球撞击门柱的声响交织在一起。
劳伦站在场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自惊叹。
作为核心的卡斯柯塔与队长鲍里斯之间的信任与默契,出乎他意料的,达到了双方心照不宣的程度。
来自英国的助理教练下意识地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开始记录一些初步的观察和数据。
——不仅仅是关于前锋们的跑动和射门,更包括鲍里斯在防守组织中的呼喊、站位,以及卡斯柯塔不在时,中场由谁在梳理过渡。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支圣彼得堡的球队,远比他初来乍到时想象的,要有趣和复杂得多。
而那个金发十一号,无疑是所有谜团和魅力的核心。
劳伦观察了很久,终于在间隙鼓起勇气,走向正在补充水分的鲍里斯。
“鲍里斯,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劳伦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鲍里斯拧紧水瓶盖子,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汗,爽快地点点头:“当然,劳伦,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他对待这位新同事的态度很友好。
劳伦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也许…我可以和你聊一聊卡斯柯塔?”
他谨慎地观察着鲍里斯的反应,补充道,“只是想更了解他和球队。”
鲍里斯闻言,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泽尼特的队长已经习惯有人向他打探关于泽尼特十一号的一切。
鲍里斯笑了笑,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但语气很认真:“当然可以聊,不过,劳伦,我得提醒你,这在我们这儿是件挺敏感的事情。”
“我是说,卡斯那小子,非常、非常不喜欢自己的隐私从我们这些队友嘴里流出去,尤其是面对媒体,要是让他知道我们乱说话…”鲍里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表情夸张但眼神认真,“他会‘杀了’我们的。”
劳伦立刻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英国绅士微笑,他朝这位可靠的队长摇了摇头:“鲍里斯,谢谢你的提醒,请放心,我不是媒体,也绝非想要打探隐私。”
“只是作为一名教练,我想更了解他和泽尼特的故事,了解他是如何成为现在的他的。这或许能帮助我更好地融入团队,理解这里的足球。”
听他这么说,鲍里斯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个不那么像典型斯拉夫壮汉的、带着点回忆和温暖的柔和笑容。
他放松下来,靠在旁边的训练器械上。
“卡斯和泽尼特啊……”鲍里斯拖长了音调,仿佛在脑海中翻找着那些泛着旧日光辉的画面,然后给出了一个简单直接的开场,“卡斯是安德烈那小子‘带’来泽尼特的。”
“那时候他们大概才…六岁?安德烈先来的青训,卡斯当时就是个‘编外人员’。”
鲍里斯用手比划着,“他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像个尽职尽责的小保镖,带着安德烈从学校走到基地,训练结束后,再牵着安德烈的手,把他从基地平平安安领回家,风雨无阻。”
劳伦认真地记录着,想象着那个画面——一个金发的小不点,牵着另一个棕发的小不点,日复一日地穿梭在圣彼得堡的街道上。
“那个时候,卡斯几乎不参与我们的足球训练。”鲍里斯的语气带着点怀念的笑意,“他对足球兴趣不大,他更喜欢柔道,还有橄榄球。”
“是的,你没听错,橄榄球。”鲍里斯看到劳伦脸上闪过的惊讶,肯定地点点头,“卡斯小时候是玩橄榄球的,还是他和安德烈他们学校的明星球员呢,那个身板和冲撞,在橄榄球场上也是个小怪物。”
“转机嘛,出现在大概半年前”,鲍里斯继续讲述,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他和安德烈放假,来基地玩,就是那种小孩之间很常见的一对一足球游戏,瞎踢的,结果,被路过的彼得教练看到了。”
接下来的故事,似乎就顺理成章了。
“彼得当时是什么表情,我都没法形容”,鲍里斯笑着摇头。
大概就像是…一个习惯在河边捡鹅卵石的人,突然发现脚边冒出来一颗巨大无比、水灵灵、还闪着光的钻石原石。
发现自家训练基地里突然冒出这么一颗惊天动地的“大白菜”,彼得-诺瓦克本着“手快有,手慢无”、“不要白不要”的最朴素理念,立刻发挥了厚脸皮的精神。
“然后彼得就用尽了办法,”鲍里斯耸耸肩,“具体怎么谈的我不清楚,但据说,主要是用安德烈——你知道,卡斯非常在乎他——再加上一点点关于未来、关于五大联赛的‘诱惑’,总之,连哄带骗,就把卡斯给签下来了。”
鲍里斯摊手,做了个总结:“之后的一切,就像你后来知道的那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他来了,他看见,他征服……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劳伦合上笔记本,内心震撼。
这个故事比他想像的更加……偶然,也更加的命中注定。
一个橄榄球小明星,因为陪伴好友,偶然间被伯乐发现,从此踏上了另一条通往世界之巅的道路。
完美的足球故事。
不过,劳伦对鲍里斯口中“彼得诺瓦克用五大联赛作为诱惑”这个细节有更大的兴趣。
英国人身体微微前倾,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分析的光芒。
“五大联赛?”劳伦重复道,语气中带着求证,“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卡斯柯塔在面对媒体那些关于他迟早会离开俄超的假设和追问时,表现得如此……坦然甚至可以说是默认的原因?”
“我可以理解为这一切早就在计划之中,或者说,是他与俱乐部之间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鲍里斯听到这个问题,露出了一个更加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晃了晃手中的水瓶,仿佛在摇晃着洞察一切的智慧。
“默契?计划?不,劳伦,事情没那么复杂,但也更…直接。”
鲍里斯组织着语言,“彼得当时用的,与其说是‘诱惑’,不如说是指出了一条显而易见的、通往更高舞台的‘必经之路’。”
“他对卡斯说的,大概意思应该是:你想和世界上最强的怪物们交手吗?你想测试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吗?足球可是世界第一等运动,孩子。”
“上帝,他就是那么对卡斯说的,他还说,那么,俄超只是你的起点,五大联赛和欧冠,是你注定要踏上的战场,而泽尼特,可以成为你完美的跳板和第一个舞台。”
这些都是鲍里斯亲耳听见安德烈复述的,绝无作假。
鲍里斯看着劳伦,眼神笃定:“彼得没有‘卖’给他一个虚幻的梦想,他只是把一个天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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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看到的未来,清晰地指给了他看。而卡斯…”
泽尼特队长顿了顿,回想起卡斯柯塔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他接受了,不是因为被诱惑,而是因为他认同这个方向,他天生就属于更大的舞台。”
“所以,当媒体现在炒作他离开的事情时,”鲍里斯摊了摊手,“他当然坦然。”
“这根本不是秘密,也不是背叛。这就像一个人读完中学,自然会去考大学一样理所当然。”
“卡斯和俱乐部,至少和彼得之间,对此是有共识的。泽尼特培养他,给他核心地位和无限的信任,帮助他和球队一起冲击欧冠,积累经验和声望;而他在为泽尼特贡献一切的同时,也在为自己通往那个‘必经之路’积蓄力量,这是一种双向的成就。”
劳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终于明白那种微妙感觉的由来。
被许诺吸引的卡斯柯塔早已经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眼前的俄超和泽尼特,是他珍视的现在,却从不是他野心的终点。
“那么,”劳伦轻声问,带着最后一点好奇,“在他心里,那个‘必经之路’有具体的目的地吗?比如,英超?西甲?”
鲍里斯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劳伦的肩膀:“这我就不知道了,劳伦,也许连卡斯自己都没完全想好,但我知道一点,”
他收起了笑容,语气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无论他最终选择去哪里,都绝不会是因为那里的食物好吃,或者名气更大,只会因为那里有他最想击败的对手,有最能让他燃烧起来的挑战。”
“毕竟,”鲍里斯朝训练场的方向努了努嘴,那里,安德烈他们还在拼命加练,“能让那个怪物心动的,从来都只有更强的怪物和更激烈的战斗,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无论是名声、金钱,还是舒适的生活。”
这句话像是为卡斯柯塔的性格做出最终的注脚。
泽尼特的十一号是一柄为战斗而生的利刃,渴望的是磨刀石,而非华丽的刀鞘。
劳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准备结束这次富有启发性的谈话。
鲍里斯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传授秘诀般的意味深长,对这位来自英国的同事说道:“所以,劳伦,记住这一点,无论是在球场上,还是在其他任何方面,”
鲍里斯含糊地带过某种可能性,眼神变得格外锐利,“想要真正‘得到’卡斯柯塔-西尔弗这个人,或者,更进一步,想要得到他那颗难以揣度的心……”
斯拉夫人刻意停顿了一下,确保劳伦完全理解其中的分量。
“方法只有两种,没有中间道路可选——”
“要么,用绝对的实力和意志,彻彻底底地征服他,让他承认你是比他更强的‘怪物’,让他心甘情愿地追随你的脚步。”
“要么……”鲍里斯的嘴角勾起一个近乎野性的笑容,“就准备好被他那深不见底的天赋和钢铁意志碾过,被他征服,成为他王座下的基石,仰望他的光芒。”
“除此之外,任何温情的示好、利益的诱惑、或者循循善诱的教导,或许能接近他,但永远无法真正触及核心。”
鲍里斯直起身,恢复平常那副爽朗的样子,但话语的余音却沉重地落在空气中,“记得不要告诉别人是我告诉你的哦。”
劳伦怔在原地,消化着这过于直白却又一针见血的论断。
他看着鲍里斯转身走向队友们的背影,又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主教练办公室的方向。
征服,或被征服。
这六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劳伦的脑海里。
英国人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关于卡斯柯塔足球生涯的未来选择,似乎也隐隐揭示与他相处时,必须遵循的、最底层的逻辑。
想要与他并肩,或者妄想引领他,就必须准备好踏入那片只属于最强者的、赤裸裸的角斗场。
没有温情脉脉的面纱,只有力量、天赋与意志最直接、最残酷的碰撞。
是这样的性格吗,卡斯柯塔?
劳伦在心底再次自问,但答案几乎已经不言而喻。
鲍里斯的描述,与他所观察到的那个在训练场上冰冷精确、在采访中平静犀利、在私下里却对特定的人流露出细微温情的少年,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他沉默地站立了片刻,训练场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l
最终,劳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找到联系过他的朋友。
敏锐的朋友已经多次向他打听过俄超涌现的新星,尤其对卡斯柯塔-西尔弗这个名字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
劳伦沉吟了几秒,然后简洁地键入了一行信息:【你得自己来看看,我想,我无法说服他。并且,出于私心,我更希望你能亲眼见证,他能在泽尼特再待一年,哪怕我才刚刚走马上任。】
信息发送成功。
劳伦收起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混合着草皮与汗水气息的空气。
他无法,也不愿去“说服”一个内心目标如此明确的人。
更重要的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一种奇异的归属感和期待感已经开始在他心中滋生。
他渴望能亲眼见证,这个名为卡斯柯塔-西尔弗的“怪物”,在他的第一个欧冠赛季,在泽尼特的蓝色旗帜下,究竟能掀起怎样的风暴。
那个更大的舞台就在前方,但他私心地希望,这场序幕,能在圣彼得堡上演得更久一些。
而他的老友,需要的不是二手报告,而是亲临这片正在孕育传奇的土地,感受那份无与伦比的、混合着优雅与暴力的冲击力。
13. 转会与国籍
泽尼特教练办公室
卡斯柯塔屈指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彼得-诺瓦克头也不抬的声音:“卡斯,进来。”
金发少年推门而入,手里顺手带着的两杯氤氲着热气的可可被自然地放在恩师的办公桌上。
彼得-诺瓦克头也没抬,只是将手里那份刚刚传真过来、还带着机器余温的文件,直接调转方向,推到卡斯柯塔面前。
然后斯拉夫人才端起马克杯,惬意地喝了一大口香甜温暖的液体,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仿佛这杯热可可比桌上的文件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我没有想到,”彼得终于开口,目光依旧落在杯子里旋转的奶油泡沫上,语气带着点复杂的感慨,“第一份真正算得上有诚意的文件,会来得这么快。”
卡斯柯塔习惯性地维持着面无表情,目光沉静地扫过文件上那些代表着一家欧洲豪门认可与渴望的数字、条款。
彼得-诺瓦克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因为纸面上的数字而心动。
说真的,在他看来,卡斯柯塔完全值得那个报价,甚至更高。
但是,绝不能仅仅只是那个数字。
对于这样一个怪物般的璞玉,金钱,应该是最不重要的考量因素。
“所以?”卡斯柯塔看完,漫不经心地将文件推回桌子中央,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无声地表达了他的不感兴趣与拒绝。
彼得拿着温暖的可可杯,耸了耸肩,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你知道的,卡斯,欧冠,”斯拉夫人的语气加重,“那个舞台,能给你带来无与伦比的关注度。”
他的言下之意很清楚——这仅仅是开始,随之而来的将是雪片般飞向泽尼特管理层的报价和无数试探性的电话。
“管理层、我、俱乐部,还有你的父亲,我们都爱你,卡斯。”彼得的声音变得郑重,“但我们不希望,也不允许你就这样被轻易地‘带走’。”
是的,是时候谈谈这个了。
泽尼特身后站着的是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那个巨无霸,俱乐部根本不缺钱。
这意味着,泽尼特绝不会因为经济原因被迫出售他们的瑰宝。
更何况,卡斯柯塔的父亲,那位俄乌混血、在苏联解体前曾在政府担任要职的亚历山大-罗曼诺夫,本身就意味着一种无形的力量。
彼得-诺瓦克是在暗示:在俄罗斯,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轻易为难卡斯柯塔这位未来的国家队核心,尤其当他的父亲是亚历山大-罗曼诺夫。
泽尼特在谈判桌上,握着远超金钱的筹码。
卡斯柯塔修长的食指曲起,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面。
他懂彼得的意思。
当初,他们是用五大联赛的广阔舞台吸引他踏上职业道路,而现在,彼得是在问他,是否已经有了心有所属的俱乐部?
如果有,他们会尊重他的意愿,但这份尊重,是出于爱和对他的尊重,而非软弱,俱乐部绝不会因此选择让自己吃亏的方式。
“我不想现在谈这个。”卡斯柯塔的态度明确而坚决,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踢完欧冠,一切才会清晰。
他的去留,他的具体去向,所有模糊的选项都会在更高强度的对抗和更直接的观察后,变得明朗。
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无需讨论。
“我会为俄罗斯踢球的,彼得。”卡斯柯塔抬起眼,目光笃定地看向面前的斯拉夫人,像是在陈述一个如同日出日落般的自然规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卡斯柯塔的野心,远不止于在俱乐部层面建功立业。
他会选择穿上俄罗斯的战袍,内心深处渴望的,是带领着和自己一样的斯拉夫人,一路披荆斩棘,最终,去触碰那座象征着足球世界属于国家的至高荣耀的——大力神杯。
然而,彼得-诺瓦克的看法却没那么简单。
他深知卡斯柯塔父亲亚历山大目前在微妙政治格局中的处境并非那么乐观。
“卡斯,你有西班牙、意大利和俄罗斯的血统。”
彼得诺瓦克冷静地指出一个事实,刻意忽略了他话语中潜藏的另一半乌克兰血统——在老派的斯拉夫人心底,乌克兰与俄罗斯本就不该分家。
只要卡斯柯塔保持住现在的实力,甚至无需进步,仅仅是维持,那么他所拥有的每一份血统所代表的国家,都可能向他抛出橄榄枝。
卡斯柯塔抬起眼,脸上的表情介于愠怒与无语之间,一种被冒犯的冰冷在他蓝眸中凝聚。
他从不认为足球应该与政治过多纠缠,但现实却赤裸地摆在面前。
“你们要抛弃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锐利的边缘,就像一块冰投入寂静的湖面,瞬间冻结办公室内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氛。
那双碧蓝的眼眸锐利地锁定在彼得诺瓦克脸上,里面翻涌着被冒犯的冷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背叛”的敏感。
他清楚自己父亲正处于尴尬的位置,但他从未想过,这种尴尬可能会演变成一种被祖国“抛弃”的局面,迫使他最终穿上其他国家的战袍。
这对于内心骄傲且早已将代表俄罗斯视为理所当然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潜在的背叛。
彼得诺瓦克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了。
他放下可可杯,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前倾,这是一个试图拉近距离、表达严肃态度的姿态。
泽尼特的主教练摇了摇头,语气沉重而真诚:“不,卡斯,绝不是‘我们’要抛弃你,听着,孩子,”
他用了更亲昵的称呼,“没有人想放弃你这样的天才,俄罗斯足球当然需要你,但是…政治,有时候会把手伸到它不该伸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必须说得更明白些:“你的父亲,亚历山大-罗曼诺夫,他的名字现在在某些人眼里,代表的不再仅仅是过去的荣光,还可能是一种……‘麻烦’,而你的血统,你的背景,在有些人看来,不够‘纯粹’。”
彼得艰难地选择着措辞,尽量避免刺激到卡斯柯塔,但又必须让他明白现实的复杂性。
“足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总会有不同的声音,不同的派系,如果有人利用你的家庭背景做文章,质疑你的‘忠诚’,即使这荒谬至极,也可能会制造出巨大的障碍,甚至…影响到国家队的征召。”
他看着卡斯柯塔眼中那冰层之下逐渐燃起的火焰,继续道:“我说你有西班牙、意大利血统,不是在建议你选择它们,而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人设置障碍,将你排除在俄罗斯国家队之外,你并非没有退路。”
“你的天赋,足以让任何一支顶级强队为你敞开大门,包括那些可能会在世界杯上成为俄罗斯对手的国家。”
这才是彼得诺瓦克真正想表达的担忧。
他不是在鼓励卡斯柯塔离开,而是在为他描绘一个最坏的可能性,并告诉他,即使在那样的绝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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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拥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我和俱乐部,会尽一切努力支持你,为你斡旋,扫清障碍,我们都希望你披上俄罗斯的战袍。”
彼得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你必须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总是围绕着足球本身转动,你需要有所准备。”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训练哨声,像是在提醒他们,外面那片纯净的绿茵场,才是本该唯一的、公平的战场。
卡斯柯塔没有再和彼得继续这场令人窒息的谈话。
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摆上台面,就再也无法假装看不见。
他也知道,关于未来、关于身份、关于那些盘根错节的阴影,此刻多说无益,一切都不能被轻易确定,也无法付诸言语。
金发中场霍然起身,没有再看那份传真,也没有再看彼得诺瓦克带着担忧的脸,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推门离开。
那扇门在他身后关上,仿佛隔开两个世界。
泽尼特的十一号冷着脸回到了训练场上。
斯拉夫人身上的低气压几乎肉眼可见,像是一团移动的西伯利亚寒流。
甚至没有多余的热身,卡斯柯塔只是径直走向正在进行分组对抗的区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便取代其中一方的中场核心。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对于与卡斯柯塔对位的队友来说,堪称噩梦。
十一号的突破依旧犀利,却充满着近乎粗暴的碾压感。
一次又一次地接球、转身、启动,用简洁到残酷的假动作结合瞬间的爆发力,将试图拦截他的队友过得人仰马翻。
草皮上多了好几道被急停变向犁出的痕迹,以及几个狼狈倒地的身影。
没有言语,没有嘲讽,卡斯柯塔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只有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某种需要被宣泄的、冰冷的火焰。
“砰!”又是一次干净利落的穿裆过人,可怜的伊万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草皮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金色的身影扬长而去,送出一记撕裂防线的直塞。
“嘿!卡斯!”同样被过得没脾气的基里尔忍不住喊了一声,带着点无奈的抱怨。
卡斯柯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已经跑向下一个接应点。
好端端脾气又坏起来的斯拉夫人,并没有引起更多的侧目。
泽尼特的队员们,从鲍里斯到安德烈,再到最年轻的青训队员,对此习以为常。
他们只是相互交换了几个“又来了”的眼神,然后默默地、更加专注地投入到对抗中。
有人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嘟囔着什么;有人则开始更加拼命地奔跑、围抢,试图用集体的力量稍微遏制一下这头明显处于烦躁状态的“怪物”。
因为他们知道,卡斯柯塔总是会很快变幻心情的,不是吗?
泽尼特十一号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也许是一次漂亮的团队配合,也许是一个无厘头的玩笑,也许只是安德烈凑过去笨拙地递上一瓶水…总能找到某种方式,让那层冰壳融化。
而在此之前,他们要做的,就是承受住这份源自天才的、偶尔失控的风暴,并将其转化为提升自己的磨刀石。
训练在一种诡异的、高强度、低交流的氛围中继续。
而卡斯柯塔,则用这种最足球的方式,将他内心无法言说的郁结与愤怒,一丝不苟地、全部倾泻在这片他最能掌控的绿色战场上。
14. 基辅迪纳摩1
2003年09月16日,欧冠的战火如同野火般席卷欧罗巴大陆。
2003年09月18日,乌克兰,基辅。
圣彼得堡泽尼特的大巴,如同驶入一片敌意的海洋,缓缓穿行在基辅迪纳摩主场外喧嚣的街道上。
车窗仿佛是一层脆弱的隔膜,阻挡不住外面乌克兰球迷们震耳欲聋的狂嘘、尖锐的口哨,以及那些充满挑衅意味的、挥舞着蓝白旗帜的手臂。
空气似乎都因这纯粹的敌意而变得粘稠、灼热。
大巴停稳,车门开启。
安德烈第一个迈步下车,他高大的身躯像一面盾牌,试图为身后的队友阻挡一部分扑面而来的声浪和视线。
紧接着,卡斯柯塔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走了下来,金发在阴沉的天空下依然显眼,碧蓝的眼眸如同结了冰的湖面,映照着周遭的喧嚣,却不起丝毫波澜。
伊万紧随其后,他感受到周遭几乎凝成实质的压力,下意识地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轻轻搭在队内十一号的后颈上,像是某种无声的支撑与安抚。
他凑近些,在嘈杂的嘘声中,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快速说道:
“卡斯,生日快乐。”
今天是卡斯柯塔的十七岁生日。
没有蛋糕,没有庆祝,只有客场如林的敌意和一场即将到来的恶战。
卡斯柯塔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向上挑动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通往更衣室的通道,仿佛那声祝福只是风中一丝无关紧要的杂音。
“不,”他的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冽的拒绝,清晰地传入伊万耳中,“现在还不是时候。”
生日?
在敌人的地盘,在数万人的狂嘘之中,在欧冠首秀即将开始的此刻?
庆祝是一种奢侈,也是一种分心。
对他而言,真正的“礼物”,不在今天,不在这个充满敌意的入口。
它在那片九十分钟后的绿茵场上,在那记分牌的最终数字里,在用自己的双脚和意志,征服这片喧嚣、让所有嘘声化为寂静之后。
现在,远不是时候。
怪物踏着满地的敌意,步伐稳定地走向更衣室,将所有的噪音与祝福,一同关在身后。
泽尼特和他的战场,在前方。
球员通道。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旧橡胶草皮的气息,以及一种几乎能触摸到的、名为“敌意”的静电。
墙壁似乎都在隐隐震动,传导着看台上数万主队球迷制造的、持续不断的声浪与跺脚声。
泽尼特的球员们排成一列,蓝白色的客场球衣在昏暗光线下像一道沉默的冰河。
站在队伍中段的卡斯柯塔,微微垂着眼帘,那双被无数媒体形容为“贝加尔湖冰核”的蓝眼睛,此刻像是被浓雾笼罩,将所有情绪都封锁在内。
他身旁的安德烈,像一头焦躁不安的成年棕熊,不断做着深呼吸,壮硕的胸膛起伏明显,试图将过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小熊忍不住侧头,看向身边的好友。
卡斯柯塔的侧脸线条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冷硬,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他职业生涯的欧冠首秀,而只是一场寻常的训练课。
“卡斯……”安德烈忍不住压低声音,想说点什么,也许是鼓励,也许是提醒,也许只是想确认卡斯柯塔的存在。
卡斯柯塔没有转头,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一下头,动作小到几乎无法察觉。
他的目光抬起,穿透通道尽头那片被光线勾勒出的、喧嚣沸腾的绿色入口,仿佛已经看到球场另一端,那群身着白袍、眼神凶悍的基辅迪纳摩球员。
不需要言语。
安德烈瞬间懂了,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将所有的躁动与不安强行压回心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肌肉也松弛下来,进入战斗前的专注状态。
通道另一侧,基辅迪纳摩的球员们投来毫不掩饰的、带着审视与挑衅的目光。
他们的核心,以技术和强硬著称的中场舍拉耶夫,目光几次扫过泽尼特阵中那个过于年轻、也过于好看的金发十一号。
舍拉耶夫和队友都看过泽尼特的比赛录像,乌克兰人和队友交换了一个眼神。
欧冠?
欢迎来到真正的男人战场,小子。
裁判组示意双方球员入场。
瞬间,通道尽头的光亮放大,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将山呼海啸般的噪音猛地灌入。
乌克兰语的怒吼、歌声、刺耳的哨音,混合成一股巨大的压力洪流,劈头盖脸地砸向每一个踏入球场的泽尼特球员。
卡斯柯塔迈步,踏入这片沸腾的战场。
炽烈的灯光,狂野的声浪,鲜绿的草皮,还有对面那些充满敌意的眼神都被当做无能的狂吠,
斯拉夫人平静的呼吸着,冰冷的火焰在金发中场的眼睛里点燃,驱散所有冰雪。
卡斯柯塔跟在队友身后,步伐稳定地走向客队半场,任由那些试图将他吞噬的声浪拍打在身上,岿然不动。
十七岁生日。
欧冠首秀。
解说员亢奋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肆无忌惮地宣扬着这个信息:“观众朋友们!让我们关注泽尼特的十一号,年仅十七岁的卡斯柯塔-西尔弗!今天不仅是他的欧冠首秀,更是他的十七岁生日!多么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天!”
但卡斯柯塔的坏心情依旧在隐隐作怪。
说完介绍的解说和镜头盯着和之前一样面无表情的卡斯柯塔,他们死死锁定在金发中场脸上,试图捕捉一丝属于在欧冠赛场上过生日的少年的喜悦或紧张。
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
“哇哦,”解说员的声音带着一丝诧异,“我们可以看到,泽尼特的十一号卡斯柯塔今天似乎……不太高兴?”
是的,不高兴。
那种区别细微的“不高兴”,没有人能说的出卡斯柯塔每一次的面无表情有什么区别,但现场的球迷和解说就是能感觉到金发中场身上隐隐的透出一身不高兴的黑气。
已经意识到卡斯柯塔的坏心情要持续很久的泽尼特球员感受得最清楚。
持续发酵的、内敛却危险的杀气,如同冰层下汹涌的暗流。
这使得泽尼特球员们在热身和开场站位时,都带着一种斯拉夫人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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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乎寻常的严谨与克制,甚至被解说调侃为“蹑手蹑脚”,生怕触动了队内核心那根危险的弦。
基辅迪纳摩的球员起初并未将这微妙的氛围放在心上,他们做好战术封锁卡斯柯塔的准备了。
很快,迪纳摩球员就为自己的轻慢付出了代价。
开场第六分钟。
泽尼特在后场一次干净利落的断球,皮球经过快速的传递,来到回撤到中圈弧附近接应的卡斯柯塔脚下。
卡斯柯塔背对进攻方向,身边并没有对方球员立刻紧逼。
因为按照常理,他应该停球、转身、观察,寻找向前传球的线路。
但今天的卡斯柯塔,没有常理。
卡斯柯塔甚至没有完全停稳球,只是用右脚外脚背将弹地而起的皮球向前轻轻一垫,调整了半步。
下一刻,他就让对手付出了不时刻盯防他的代价,金发中场出乎意料地、连身体都没有完全转过来,凭借着核心力量猛地拧腰,摆动右腿,迎着下落的皮球,用脚背正面狠狠地抽了上去。
爆射!
在中圈弧内!
“砰——!”
一声沉闷而爆裂的巨响,仿佛击穿了所有的喧嚣
皮球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在所有人——包括基辅迪纳摩的门将——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没有一丝旋转,带着一往无前的蛮横力量,径直窜向球门。
门将侧身飞扑时,皮球已经如同死神的铅球,无情地撞入了球门左上死角。
瞬间,整个洛巴诺夫斯基球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只有客队看台上那一小撮泽尼特球迷的狂喜呐喊,显得格外刺耳。
“GOOOOOOOOOOAL!!!!!!!!!”解说员的声音撕裂了寂静,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疯狂,“世界波!难以置信的世界波!卡斯柯塔-西尔弗!中圈爆射!在他十七岁生日的这一天,在他的欧冠处子秀上,他打入了这样一粒足以载入史册的进球!泽尼特1:0领先基辅迪纳摩!怪物!这就是怪物的登场方式!”
进球后的卡斯柯塔,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笑容。
他甚至没有奔跑庆祝,只是站在原地,微微抬起下巴,冰冷的目光扫过看台上那些瞬间失语的乌克兰球迷,扫过面前那些惊愕的基辅球员,最后与场边教练席上彼得-诺瓦克复杂的眼神短暂交汇。
他仿佛在用这个进球宣告:俄罗斯无法舍弃我。
来自乌克兰的球队,不幸地,因为与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国籍问题有着一半的关联,成为了他宣泄怒火的最佳“垃圾桶”。
但怪物,从不会丧失理智。
短暂的宣泄之后,卡斯柯塔快速回到位置,仿佛刚才那记石破天惊的进球只是按计划完成了一次普通的传球。
他还记得彼得-诺瓦克的战术部署,记得通往五大联赛的路径需要稳健的步伐,记得自己正站在梦寐以求的欧冠舞台上。
转播镜头敏锐地切给了泽尼特的后场。
他们的门将,望着前场那个孤傲的金发身影,深深地、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在镜头前公然画了个十字,仿佛在祈祷,也仿佛在说:“进的不是我的球门就好。”
15. 基辅迪纳摩2
石破天惊的中圈爆射,如同一盆冰水从洛巴诺夫斯基球场的顶棚倾泻而下,浇灭了主队球迷的狂热,却也让某种更加危险的东西在空气中凝结。
死寂之后,是更加汹涌、掺杂着被羞辱感的狂嘘。
然而,泽尼特的球员们,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内心涌起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情绪。
一直萦绕在队内、因卡斯柯塔“坏心情”而带来的压抑感,仿佛随着这个蛮横的进球,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看住他!贴紧他!别给他任何起脚的空间!”
基辅迪纳摩的教练在场边声嘶力竭地挥舞着手臂,他的战术板在第一道防线被如此粗暴地撕裂后,显得苍白无力。
趁着队友们还在庆祝这个梦幻开局,卡斯柯塔独自一人走回本方半场。
金发中场面无表情地弯腰,双手拉住自己有些滑落的腿袜,慢条斯理地、一寸一寸地将蓝色的织物重新提拉至膝盖下方,仔细抚平褶皱。
现场的转播镜头仿佛被磁石吸引,立刻从狂欢的泽尼特球员身上移开,紧紧跟随着他。
拉近的特写镜头贪婪地捕捉着这一切
——修长而充满力量感的小腿肌肉线条紧绷着,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脉络在球场强光下若隐若现,如同冰原下暗涌的河流,充满了某种原始而优雅的爆发力。
卡斯柯塔敏锐的察觉到镜头的凝视。
斯拉夫人整理好腿袜,直起身,并没有立刻投入比赛,而是微微侧头,精准地、毫无波澜地迎上镜头。
斯拉夫人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盯着,似乎在透过镜头审视着屏幕前所有的观众,又似乎只是在确认某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短暂的、长达数秒的无声对峙,带着一种近乎傲慢的冷静,与卡斯柯塔刚刚完成的狂暴进球形成极其诡异的反差。
直到裁判示意比赛重新开始的哨声响起,卡斯柯塔才缓缓移开目光,仿佛刚刚只是完成一个微不足道的日常程序,迈步跑向自己的位置。
奇怪的是,做完这一切,卡斯柯塔持续多天的、萦绕在周身的低气压,消散了一点,脾气坏端端的有一点变好了。
泽尼特的十一号在绿茵场上沉静下来,将外界一切干扰,包括敌意、镜头、甚至自身莫名的烦躁都彻底屏蔽。
沉淀下来的,只剩下纯粹的专注。
比赛重新开始。
基辅迪纳摩的球员们对卡斯柯塔的盯防瞬间提升了几个等级。
甚至只要卡斯柯塔进入三十米区域,立刻会有至少一名球员如影随形地贴上,用身体冲撞,用隐蔽的小动作干扰。
但怪物之所以为怪物,就在于其不可预测性。
金发中场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变化。
灵敏的斯拉夫人不再执着于个人爆破,甚至减少了持球。
他开始用传球,优雅地切割着对手的整个防守体系,活动范围开始扩大,时而回撤到本方半场深处接应,时而游弋到边路。
第二十七分钟。
卡斯柯塔在本方禁区弧顶接到后卫的解围球,身边瞬间围上两名对方球员。
纵观全局的中场没有试图突破和停球,在对方形成合围之前,左脚脚弓迎着来球,送出了一记如同尺子量过的长传转移。
皮球划过一道悠长的弧线,精准地找到了右边路完全处于空当的伊万。
而伊万卸下球,利用速度下底,在防守队员赶到之前,送出一记低平传中。
点球点附近,安德烈如同棕熊出笼,扛住对方中卫,抢点铲射。
皮球应声入网!
2:0!
“Goooal!!!又一个进球!泽尼特再下一城!进球的是安德烈!但这次进攻的发起者,依旧是卡斯柯塔!他从后场送出的这记长传,彻底撕碎了迪纳摩因为前压而显得空虚的边路防守!冷静得可怕!”
安德烈进球后,疯狂地冲向底线庆祝,但他没跑几步,就转身指向了后场的卡斯柯塔。
卡斯柯塔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远远地抬起手,算是回应了好友的致意。
金发中场的目光,再次扫过看台。
那里的嘘声,似乎因为第二个失球而减弱了些许,只剩下一些零星的、无力的聒噪。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享受这片刻的“清净”,浪潮便已涌来。
美妙的开局让所有泽尼特球员的肾上腺素飙升。
离他最近的基里尔第一个扑了上来,紧接着是咆哮着的安德烈折返冲回,然后是其他中前场的队友…
就像一群看到了头狼成功狩猎的狼崽,兴奋地、毫无保留地冲向他们的核心。
卡斯柯塔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但没有躲开。
泽尼特的十一号先是被安德烈和基里尔一左一右狠狠抱住,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了一步。
随后更多的队友涌上,欢呼着,拍打着他的头和后背。
不知是谁先失去了平衡,或者说,是集体故意的。
——这群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壮汉,嬉笑着、欢呼着,像玩闹的孩子般,簇拥着将他们年轻的功臣推倒在了柔软的草皮上。
叠罗汉。
在欧冠联赛的赛场上,在数万主场球迷愤怒的注视下,在全世界转播镜头的聚焦中,泽尼特的球员们在对手的禁区旁边,玩起了叠罗汉。
卡斯柯塔被压在最下面,眼前是熟悉的蓝白色球衣,鼻尖萦绕着汗水、草屑和胜利的狂喜混合的气息。
他能感受到身上传来的、一个又一个队友扑上来的重量,能听到耳边震耳欲聋的、用俄语喊着的各种欢呼和怪叫。
金发中场甚至能感觉到安德烈那家伙的胳膊肘不小心硌到了他的肋骨。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笑,只是微微蹙了下眉,更多的是对这种“幼稚”行为的一种无奈纵容。
一贯冷静的斯拉夫人闭上眼,任由自己在这一刻被这份纯粹的、属于团队的快乐所淹没。
这份重量,这份喧嚣,与几分钟前那刺耳的嘘声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这是…欧冠赛场。
卡斯柯塔在心里默默地想,嘴角似乎有那么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松动。
直到裁判的哨声带着一丝无奈和催促响起,叠在上面的人才大笑着、相互拉扯着纷纷爬起来。
安德烈最后伸出手,一把将卡斯柯塔从草皮上拉了起来,还顺手用力揉了揉他那一头此刻略显凌乱的金发。
卡斯柯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脸上迅速恢复了那副惯常的、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仿佛刚才被队友们压在身下肆意庆祝的片刻温情只是一场幻觉。
镜头依旧贪婪地追逐着他。
英俊得近乎失真的斯拉夫人,却彻底无视碍事的窥探。
卡斯柯塔甚至对一名贴上来,试图用乌克兰语喷些垃圾话的迪纳摩球员也置若罔闻。
对方激动的表情和挥舞的手臂,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激不起半点涟漪。
金发中场只是微微侧身,用一个轻巧的跑位便摆脱纠缠,将对方和那些无能的狂怒一同甩在身后。
从那一刻起,直到上半场结束的哨声响起,比赛彻底进入了“卡斯柯塔模式”。
遵从彼得诺瓦克的战术,卡斯柯塔开始时而在中场偏后的位置从容接球,一个人便吸引对方两到三名防守球员的注意力。
等到他们如临大敌地围拢过来,试图用合围断下他脚下的皮球,卡斯柯塔只是用细腻的脚下技术和冷静的护球,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看似惊险,实则游刃有余地漫不经心地溜着他们。
金发中场并不急于突破,甚至不急于传球。
他只是在那里,带着球,牵扯着对手的整个防守重心。
这就给泽尼特的其他球员创造了巨大的、几乎是奢侈的空间。
逻辑变得简单而残酷:
要么,用多人盯防卡斯柯塔,限制他一个人,那么,斯拉夫人的队友,尤其是三个前锋就会在迪纳摩被迫露出的空当里,获得大举进攻、直面球门的绝佳机会。
要么,迪纳摩放松对卡斯柯塔的盯防,让卡斯柯塔得到球权和空间,那么,斯拉夫人随时准备着,用一脚传球或者一次突破,给予对手一击毙命。
疲于奔命的基辅迪纳摩球员,被硬生生拖进了这个无解的怪圈。
他们的防守阵型在卡斯柯塔的反复牵扯下,变得支离破碎,漏洞百出。
第三十五分钟
迪纳摩中场试图再次合围卡斯柯塔,金发中场在包围圈合拢前的刹那,用一记不看人的外脚背撩传,将球送到了左路巨大的空当。
基里尔高速插上,下底传中,安德烈力压对方中卫,一记强有力的头槌,将比分改写为 3:0。
第四十三分钟
几乎是如出一辙,卡斯柯塔回撤到极深的位置接球,再次吸引两名防守球员。
斯拉夫人没有粘球,直接一脚出球,找到了前插的伊万。
伊万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带球长驱直入,在禁区弧顶突施冷箭,皮球如炮弹般直挂死角。
4:0!
“Goooal!!!Goooal!!!这场疯狂的比赛已经被斯拉夫人统治了!十七岁小将在自己的生日这一天,献上了无与伦比的、绝妙的、难以置信的欧冠处子秀!他统治了攻防,他支配了对手,他定义了这场比赛!” 解说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言语几乎无法跟上这爆炸性的进程。
在解说疯狂的解说里,主裁判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音,整个洛巴诺夫斯基球场只剩下一种声音——死寂。
一种被彻底摧毁、连愤怒都无力发出的死寂。
泽尼特的球员们带着轻松甚至有些亢奋的表情走向球员通道。
而被他们“遗弃”在场地中央的基辅迪纳摩球员,大多茫然地站在原地,或双手叉腰低头喘息,或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刺眼的记分牌。
卡斯柯塔是最后一个走向通道的。
斯拉夫人步伐稳定,金色的发丝在球场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经过垂头丧气的对手时,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上半场四十五分钟,他一个人,用一次石破天惊的远射,两次精妙绝伦的“引力”牵扯助攻,以及无数次的从容调度,几乎以一己之力,将这场欧冠小组赛,变成了一场公开处刑。
怪物不仅登上了欧冠的舞台,更在短短半场内,便将自己的名字,用最霸道的方式,刻在所有见证者的记忆里。
客队更衣室的门刚一关上,短暂的、压抑着的狂欢便如同香槟泡沫般喷涌而出。
“四个!上帝,上半场我们就进了他们四个!”
“安德烈,你那头球简直像炮弹!”
“还有伊万,那脚远射太冷静了!”
欢呼声、拍打储物柜的声音、兴奋的俄语吼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每个泽尼特球员脸上都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和红晕。
在欧冠赛场,在如此恐怖的主场气氛下,半场领先四球,这简直是梦幻般的开局。
安德烈更是兴奋地搂着卡斯柯塔的脖子,用力晃着,“卡斯!你看到他们的表情了吗?就像见了鬼一样!”
卡斯柯塔任由他挂着,抬手轻轻拍了拍好友汗湿的后背,算是回应他这过于激动的情绪。
这时,彼得诺瓦克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到他身上。
泽尼特主教练的脸上也带着欣慰的笑容,但眼神已经恢复惯有的冷静和审慎。
“干得漂亮!先生们!无与伦比的上半场!”老派斯拉夫人先给予了弟子们毫不吝啬的肯定,洪亮的声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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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里回荡。
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像是一盆恰到好处的冷水,让更衣室灼热的气氛稍微降温。
“但是,记住,这只是半场,我们拥有巨大的优势,但现在我们的首要目标,不再是扩大比分。”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兴奋的脸,尤其是在卡斯柯塔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提醒的意味。
“我们要守住这个优势,并且,最重要的是,确保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安全、健康地走出这座球场,走出乌克兰。”
这句话重重地砸在每个人心头。
所有人都明白教练的意思。
面对如此耻辱性的半场比分,主场作战的基辅迪纳摩在下半场会做出何等激烈的反应,可想而知。
动作只会更大,更粗野,甚至可能带有伤害性。
面对似曾相识的场景——对手可能气急败坏地采用“断腿式”踢法,泽尼特的球员们,包括卡斯柯塔在内,都没有人反驳。
他们很清楚,这里不是俄超。
在俄超,一些恶劣的犯规或许一张黄牌就能了事,但在欧冠,欧洲足联的裁判们对于保护球员、维护比赛形象有着更高的标准。
恶意犯规的红牌,在这里并不罕见。
“都放聪明点,”彼得诺瓦克继续部署,语气沉稳。
“减少不必要的盘带和对抗,尤其是禁区前沿的危险地带,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你们的队友,控制节奏,消耗时间,我们需要的是三分,而不是更多的伤员。”
他的战术意图非常明确:稳守反击,安全第一。
几个队员的目光因此不约而同地、带着点戏谑地瞟向坐在角落的卡斯柯塔,互相挤眉弄眼起来。
伊万甚至用手肘悄悄捅了捅旁边的鲍里斯。
气氛顿时莫名变得有些微妙和…期待
毕竟,论起在规则边缘“保护自己”以及…嗯,如何“高效”地与裁判进行“沟通”的技巧,他们队里可是有一位无师自通的“大师”级人物。
这位“非著名脸骗”艺术家,截至目前,在正式比赛中的“成功率”可是保持着惊人的百分百纪录呢。
卡斯柯塔接收到了队友们那些含义丰富的眼神,他抬起眼皮,碧蓝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一圈,将那些挤眉弄眼尽收眼底。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歪了下头,唇角勾起了一个极其微弱的、近乎无形的弧度,带着点“我知道了”的淡然,以及一丝心照不宣的、冰冷的狡黠。
更衣室里顿时响起几声心领神会的、压抑着的低笑。
刚才因为彼得诺瓦克的警告而带来的些许紧张,瞬间被一种奇怪的、近乎荒谬的信心所取代。
如果对方真要玩脏的,他们或许…还真不怎么怕。
毕竟,他们队里这个长得最好看的,切开里面可能是最黑的。
下半场,说不定会很有趣。
这个念头并非出自任何球员之口,却如同无声的电波,在更衣室心照不宣的氛围中悄然传递。
而站在战术板前面的彼得诺瓦克,将弟子们那些微妙的眼神交流和卡斯柯塔唇角那抹冰冷的狡黠尽收眼底。
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帅,没有出声阻止,甚至连一句多余的告诫都没有。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选择了纵容。
这是一种经过残酷权衡后的默许。
在他的心中,天平的两端放着截然不同的重量。
一端,是俱乐部的至高荣誉,是带领泽尼特在这片欧洲顶级战场上走得更远的雄心,是每一个教练梦寐以求的——将球队带到欧冠决赛,乃至触碰那座大耳朵杯的极致梦想。
这个梦想的光芒,足以让任何决策都显得情有可原。
而另一端,放的却更重。
那是他麾下弟子,尤其是那个他最珍视的、名为卡斯柯塔-西尔弗的孩子的整个职业生涯。
彼得诺瓦克比任何人都清楚卡斯柯塔体内蕴藏着何等惊人的天赋,那是一座足以照亮俄罗斯足球未来十年的灯塔。
他也同样清楚,多少天才在野蛮的犯规和积年累月的伤病中黯然陨落。
足球世界从不缺少“如果他没有受伤”的悲情故事。
没有什么,比将泽尼特带到欧冠决赛更重要。
他在心里重复着这个信念,这是支撑他数十载教练生涯的野火。
除非,代价是他弟子的职业生涯。
那么,一切都可以让步。
如果规则的灰色地带能够更好地保护他的球员,如果一点“必要的智慧”能够让他们在赢得比赛的同时,最大限度地远离伤害,那么,他不介意暂时闭上眼睛。
他知道卡斯柯塔懂得分寸。
这个孩子对足球的纯粹和热爱,远超他对任何盘外招的运用。
他的“狡猾”从来都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其内核始终是那颗只为胜利和超越而跳动的、冠军的心。
所以,彼得诺瓦克默许了。
泽尼特主教练默许了那种可能会让纯粹主义者皱眉的“比赛智慧”,他默许了弟子们可能的即将在下半场展开的、游走在规则边缘的自我保护。
因为在他心中,保护那只尚未完全展翅、却注定要翱翔天空的雄鹰,远比一场比赛的得失,甚至一个赛季的荣耀,更加重要。
梦想依旧在远方闪耀,但通往梦想的道路,必须由健康、完整的他们,一起去走。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全队,最终与卡斯柯塔平静的目光相遇。
没有言语,只有一种沉重的、属于师长与统帅的托付与信任。
然后,他沉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好了,先生们,时间到了。记住我说的话——”
“把胜利,和你们自己,都给我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16. 基辅迪纳摩3
下半场终。
哨声如同赦令,切割开基辅夜晚粘稠的空气。
4 : 0。
电子记分牌上猩红的数字,凝固成一场屠杀的最终注脚。
没有奇迹,没有反扑,甚至连一丝微弱的涟漪都未曾泛起。
洛巴诺夫斯基球场陷入一种奇异的静默,先前滔天的敌意与喧嚣,仿佛被那九十分钟里无情的传导与碾压抽干了所有力气,只剩下虚无的空洞和麻木的钝痛。
比分像一记冰冷的烙印,刻在洛巴诺夫斯基球场的记分牌上,也刻在每一个眼神恍惚的迪纳摩球员眼中。
他们甚至有些记不清剩下的四十五分钟是如何度过的。
记忆仿佛被剥离色彩与细节,只剩下一种被无形力量缓慢绞杀的窒息感。
只记得那个金发的十一号,在经历了中场休息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以一种更令人绝望的方式,彻底接管比赛。
刚刚迈入十七岁的金发中场,每一次传球都像经过精密计算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迪纳摩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
他没有再追求个人英雄主义的长途奔袭,而是用一次次极具统治力的调度,将泽尼特的中前场梳理得井井有条。
每一次进攻都透着冰冷的效率,仿佛不是在竞技,而是在执行一套预设的、注定毁灭对方的程序。
恐惧,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
毫不留情的怪物,正用一次次的冲击,浇灌着这份恐惧。
斯拉夫人强壮的身体成了另一种武器。
在合理的冲撞范围内,他总是占据上风,用肩膀,用后背,甚至用一次看似无意实则充满力量的卡位,将对手弹开,夺走皮球。
居高临下地冲撞和侵犯,冷静地踩在裁判红线的边缘,向所有人展示着俄罗斯俱乐部不容置疑的铁血风采,却又让裁判的哨声难以响起。
迪纳摩的球员们感到无所适从。
他们的每一次触球都显得犹豫,生怕下一秒那个金色的身影就会如鬼魅般出现在身边。
他们的每一次防守选择都仿佛慢了一拍,因为他们的大脑需要额外的时间去处理那个“怪物”可能带来的、无穷无尽的变化。
整个下半场,他们的意志被一点点磨蚀,动作在持续的压迫下逐渐变形。
因为这样的对手,他们有十一个。
最终,当哨声响起,阴影散去,留下的只有比分牌上冰冷的数字,和一群被彻底剥夺心气的球员。
他们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甚至无法立刻从这场持续了九十分钟的噩梦中醒来,如同散落在荒原上的残破盔甲。
有人双手撑着膝盖,汗水顺着低垂的脸颊滴落在草皮上,却无力抬手擦拭;有人仰头望着天空,眼神涣散,仿佛在质问命运;更多的人只是茫然地看向那个正从容走向客队看台的金发身影——那个一手缔造了这场噩梦,此刻却平静得像只是完成了一次散步的……怪物。
他做到了。
用一场无可指摘的、从第一分钟统治到最后一秒的表演,将“卡斯柯塔-西尔弗”这个名字,淬炼成一把寒光凛冽的利刃,深深刺入欧洲足球的意识之中。
怪物完成了他的欧冠首秀,用一场完美的个人表演,将胜利与恐惧,一同留在了基辅的夜空下。
泽尼特的球员们相互击掌、拥抱,脸上带着激战后的疲惫和巨大的满足,但整体的气氛却奇异地保持着一种斯拉夫式的克制。
他们没有过于张狂的庆祝,只是列队走向那片蓝色的客队看台,对跟随他们远道而来的、此刻已然疯狂的球迷挥手致意。
安德烈凑得最近,兴奋过度的球迷伸出无数双手,一个不慎,竟然被两个激动的壮汉球迷隔着广告牌猛地拽住,三下五除二,扒掉上衣和球裤。
“嘿!我的上帝!”安德烈惊叫一声,瞬间从威风凛凛的中锋变成一只穿着一条紧身四角裤的“遇难者”。
小熊高大的身躯在夜风中显得有点无助,慌忙用手挡住关键部位,脸上写满了窘迫。
“卡斯!救命!”他朝着人群中那个最熟悉的身影求助,声音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急切。
卡斯柯塔被队友们簇拥在中间,汗水、草屑、庆祝的呐喊混合在一起。
金发中场闻声转过头。
汗水浸湿了他的金发,几缕粘在额前,身上也沾满了草屑。
他看了看好友那副狼狈的样子,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眼神里掠过一丝的无语。
卡斯柯塔没有犹豫,直接抬手,利落地抓住自己湿透的十一号球衣下摆,向上一掀,脱下自己的球衣,露出线条分明、覆盖着一层薄薄汗水的上半身。
然后随手将将这件珍贵的欧冠首秀落场版球衣递了过去,权当给好友做遮羞布。
然而,在紧紧跟随、无孔不入的转播镜头里,这个补救举动毫无用处。
反而让画面变成了两个半裸的斯拉夫壮汉——一个只着内裤,用好友的球衣勉强围着腰部;另一个则赤裸着线条分明的上半身,金色的发丝黏在额前,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
特写镜头在只穿着球裤、赤裸着精壮上身的卡斯柯塔,和腰间围着对方球衣、光着两条毛腿的安德烈之间来回切换。
两人的“裸体”算是被全球观众结结实实地免费观赏了一番。
卡斯柯塔似乎毫不在意镜头的聚焦,他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冬天裸露上身和送出球衣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而安德烈则一边紧紧抓着腰间的“遮羞布”,一边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尴尬、无奈和胜利喜悦的、傻乎乎的笑容。
随后不知道是谁把一条湿漉漉的毛巾“啪”地一下盖在卡斯柯塔的头上,瞬间遮蔽了他的视线。
眼前一暗,周遭队友们五音不全的俄语吼叫、看台上震耳欲聋的歌声、还有身上黏腻的汗意…
所有这些嘈杂的、混乱的、充满生命力的感觉混合在一起,包裹着卡斯柯塔。
脾气终于好起来的金发中场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没有推开挤在身边、同样汗津津的队友们。
在震耳欲聋的俄语歌声和队友们五音不全的吼叫中,金发中场微微低下头,隐藏在毛巾的阴影下,无人看见的角落,唇角终于勾勒出一个清晰、真实、属于十七岁少年的笑容。
转瞬即逝。
当卡斯柯塔抬起头,扯下毛巾时,只有那双碧蓝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星辰落入冰湖,碎成一片粲然的微光。
……
赛后混合采访区,基辅。
这里的空气仿佛仍残留着球场上的硝烟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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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但更多了一种被强行压抑住的、属于失败方的沉闷。
长枪短炮早已架设完毕,当泽尼特的球员们出现时,闪光灯瞬间亮如白昼,噼啪作响,几乎要吞噬一切。
大多数球员只是简单地接受了本国媒体和欧冠官方媒体的快速采访,洋溢着喜悦,但并未停留太久。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今晚唯一的焦点,那个足以让整个欧洲足坛为之震动的主角,尚未登场。
卡斯柯塔在队长鲍里斯和主教练彼得诺瓦克的陪同下,最后一个出现在采访区。
泽尼特的十一号换上了干净的球队训练服,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前,显得比在球场上时柔软了许多。
但那双碧蓝的眼睛,依旧如同经过贝加尔湖冰泉的洗涤,冷静得不见底,清晰地映照着眼前这片躁动的景象。
他刚一出现,所有的话筒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瞬间在他面前聚集,筑起一道由金属和野心构成的壁垒。
问题如同决堤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英语和各种语言狂热地交织在一起,试图第一时间抓住这位新晋“怪物”的声音。
“卡斯柯塔!欧冠首秀,一球两助,率领球队4-0大胜,你如何评价自己今天的表现?”
“那记中圈进球是有意为之吗?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在你十七岁生日这天完成这样的壮举,感觉如何?这是否是你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
卡斯柯塔站在原地,身形挺拔,旁边站着同样面不改色,经验丰富的鲍里斯。
斯拉夫人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急切提问的记者面孔,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任由那些他听不懂的语言在耳边喧嚣,直到声音因为得不到回应而稍稍平息。
现场出现短暂的、略显尴尬的寂静。
卡斯柯塔微微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鲍里斯
鲍里斯回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于是两人的目光,几乎是同时,默契地将头转向主教练彼得诺瓦克。
被弟子们用这种“无辜”眼神望着,被寄予厚望的彼得诺瓦克,这位老派的斯拉夫教练,面对众多急切的目光,只是无奈地耸了耸宽厚的肩膀。
他朝眼前那群急不可耐的记者们摊开双手,用带着浓重俄语口音、但足够清晰的语句说道:“我们听不懂英语。”
“……”
一瞬间,采访区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凝滞。
狂热的气氛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许多外国记者脸上的激动表情僵住,他们这才猛地意识到一个被巨大新闻价值掩盖了的现实——眼前这个刚刚统治了球场的天才少年,以及他的教练和队长,来自一个并非以英语为通用语言的国度。
闪光灯依旧在闪烁,但之前那种语言上的狂潮,却被这简单直接的一句话筑起的壁垒,轻轻巧巧地挡了回去。
彼得诺瓦克说完,便不再理会那些记者的反应,只是用眼神示意卡斯柯塔和鲍里斯,三人形成一个小团体,准备走向安排好的俄语采访区域。
留下身后一群面面相觑、开始慌忙寻找翻译或懂俄语同事的国际媒体记者。
而那个引发这一切风暴中心的金发少年,自始至终,除了那一个询问同伴的侧首,没有再给这片由陌生语言构成的喧嚣,任何一丝多余的关注。
17. 阿森纳1
返回圣彼得堡的航班。
泽尼特的队员们默契地没有去打扰靠窗而坐、戴着耳机闭目养神的卡斯柯塔。
整个机舱里,只有飞机引擎平稳的轰鸣声在低声作响,像是在为这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伴奏。
安德烈看看卡斯柯塔冷硬的侧脸,又看看自己手机里已经开始疯狂推送的新闻,凭借野兽般的直觉,小熊感觉到好友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
因为他今天在比赛中段,罕见地出现致命失误,差点在自家球门面前自摆乌龙,卡斯柯塔甚至都没有像往常那样,用冰冷的眼神或犀利的话语教训他。
一般他至少会得到一巴掌的。
卡斯柯塔这种反常的“宽容”,比任何责骂都让安德烈感到不安。
“卡斯……”好大一只小熊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趴过去,下巴几乎搁在卡斯柯塔的肩膀上,用气音小小声地呼唤着金发中场。
卡斯柯塔蹙起好看的眉毛,连眼睛都没睁,只是抬手,用掌心不轻不重地摁住安德烈靠得太近的脸,无声地表达着“离远点”的意思,想要将这块黏人的牛皮糖推开一点。
安德烈顺从地往旁边挪了挪,但依旧执着地压着声音问:“卡斯,教练…之前到底跟你聊了什么?”
他直觉问题就出在那次办公室谈话上。
卡斯柯塔终于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平静地陈述:“转会。还有国籍。”
泽尼特的十一号对小熊从来不会隐瞒什么,只要这只小熊想知道,他就会告诉他。
安德烈没有理会身后其他队友们投来的、混合着敬佩和同情的目光,他安分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没再像没骨头一样趴在卡斯柯塔身上。
他消化了一下这两个词,然后带着点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始推诿接下来可能因卡斯柯塔持续低气压而降临到全队头上的“狂风暴雨”:“哦…那,那你不能迁怒我们。”
安德烈顿了顿,补充上最重要的理由,眼神认真,“我们也想一直和你在一起踢球。”
直白又坦诚,带着小熊式的、不容置疑的逻辑——你的烦恼我们理解,但你不能因此坏脾气的折腾我们这些想陪你走下去的伙伴。
卡斯柯塔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目光让安德烈头皮有点发麻,感觉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但最终,卡斯柯塔什么也没对安德烈说,只是收回了目光。
坐在他们后排,一直竖着耳朵听的鲍里斯,刚在心里为安德烈的勇敢,或者说愚蠢,竖起大拇指,觉得这小子真是个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的勇士。
然后就听见前面传来卡斯柯塔那平静无波、却让所有队员背后一凉的声音:“鲍里斯。”
被点名的泽尼特队长一个激灵,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卡斯柯塔的声音不大,清晰地传进鲍里斯,以及附近几个正竖着耳朵、假装睡觉的队员耳中,“加训。”
机舱内仿佛瞬间又安静了几个分贝,连引擎的轰鸣似乎都被这无形的压力压低声响。
安德烈不说话了,而鲍里斯,这位经历过无数风浪的硬汉,此刻也只能认命地揉了揉额角,在心里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能说什么呢?
在泽尼特,被点名当“陪练”出气筒,几乎是队长的“义务”之一。
而且谁让两周后,他们下一场欧冠小组赛,就要在主场彼得罗夫斯基球场,迎战来自英超的——阿森纳。
这个行程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一个稍微了解欧洲足球的泽尼特球员心头。
刚刚大胜基辅迪纳摩的喜悦,瞬间被这股更庞大的压力冲淡不少。
比起自家这个心情阴晴不定、但好歹知根知底的金发“怪物”,今年的阿森纳,在主帅温格的调教下,那是一头真正在整个欧洲足坛掀起风暴的、全员皆兵的超级怪物。
他们拥有犀利无比的不败阵容,水银泻地般的进攻,以及那些光是名字就足以让任何后卫头疼的球星……
一想到要在主场面对那样一个对手,鲍里斯就觉得,接下来这两周的“加训”,恐怕只是地狱难度副本开启前,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热身。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训练场上,卡斯柯塔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以及被那种眼神和脚下技术反复折磨到精疲力尽的自己了。
至于为什么首当其冲的是中场和后卫?
除了鲍里斯是队长,理应“身先士卒”之外,大概是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临阵磨枪,指望安德烈、基里尔他们在短短两周内进化成罗纳尔多或亨利是不现实的。
两周后,圣彼得堡,彼得罗夫斯基球场。
欧冠的战鼓再次擂响,这一次,喧嚣的中心彻底聚焦在涅瓦河畔。
两周的时间,足够让“卡斯柯塔-西尔弗”这个名字,连同他在基辅那场血腥的4:0,发酵成欧洲足坛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如今,话题的中心将直接面对来自英超的试炼。
黄昏未尽,彼得罗夫斯基球场巨大的照明灯柱已经将绿茵照得惨白如昼。
看台上,蓝白色的浪潮汹涌澎湃,泽尼特球迷的歌声与跺脚声汇成一股近乎野蛮的声浪,试图用主场的炽热吞噬一切来犯之敌。
然而,在这熟悉的狂热之下,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巨大期待与隐隐不安的情绪。
不仅因为对手是那支持续不败的阿森纳,更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自家那头刚在欧冠展露獠牙的“怪物”,能否在真正的巨兽面前,证明自己并非昙花一现。
球员通道内,空气近乎凝固。
泽尼特队员已列队完毕。
斯拉夫人们身上没有大战前的躁动,只有被压缩到极致的、沉默的锐利。
卡斯柯塔站在队伍中段。
金发中场微微垂着眼帘,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前,依旧是所有镜头和目光下意识汇聚的焦点。
他穿着那件蓝色的11号球衣,金色的头发在通道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与两周前明显的不高兴相比,今天的斯拉夫人脸上看不出任何额外的情绪,只有一片深海般的平静。
两周的发酵,媒体的喧嚣,对手如山的名望,此刻都被他隔绝在那副沉静的面容之下。
唯有熟悉他的队友,能够从他过于平稳的呼吸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条里,感受到近乎狩猎前的、极致的专注。
通道另一侧,是一片醒目的绿色。
阿森纳的球员身穿绿色客场球衣,肩部和袖口装饰着白色条纹,显得挺拔而醒目。
与泽尼特这边钢铁般的凝重不同,来自五大联赛之一的他们散发出一种经过顶级联赛长期洗礼后沉淀下的从容。
球员间低声交流,神态松弛,队长维埃拉正与永贝里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和多数观众一样,他们的目光——尤其是队长维埃拉和门将莱曼——总会不经意地扫过泽尼特的队列,最终在那个金发11号身上短暂停留,进行着无声的评估。
裁判示意双方队长出列。
鲍里斯深吸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伐带领队员走向中圈,与阿森纳的队长维埃拉握手、交换队旗、进行挑边仪式。
两个硬汉的握手短暂而有力,目光交汇间是无需言表的尊重与即将到来的对抗宣言。
卡斯柯塔站在队伍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金发中场的目光与远处的维埃拉有过一刹那的接触,让空气激荡起无形的涟漪。
挑边结束,双方球员踏入球场。
瞬间,两股磅礴的声浪对撞在一起。
泽尼特球迷用俄语吼出的战歌仿佛要掀翻顶棚,而随队远征的阿森纳球迷则以整齐划一、充满韵律的英语呐喊予以回应。
绿茵场瞬间被呐喊、灯光和无数聚焦的目光所淹没。
卡斯柯塔踏上草皮,彼得罗夫斯基熟悉的灯光落在他身上。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目光扫过半场,掠过那些身着绿色球衣、名声赫赫的身影——亨利正在前场轻松地颠着球,皮雷在边线附近拉伸,维埃拉已在中圈弧顶站定,如同定海神针。
卡斯柯塔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不再观察。
所有的声音、色彩、对手的光环,都被他压缩、过滤,最终沉淀为眼底那两点冰蓝色的、纯粹燃烧的火焰。
解说员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响彻全场,带着刻意渲染的激动。
“泽尼特在上一轮客场四球大胜基辅迪纳摩,震惊欧洲!而今天,他们阵中最受瞩目的,无疑是他们的十一号,年仅十七岁的中场天才——卡斯柯塔-西尔弗!他的欧冠处子秀堪称梦幻,今天,他能否在强大的阿森纳面前,再次证明自己‘怪物’的成色?”
镜头长时间地给了卡斯柯塔特写。
金发中场侧脸线条在强光下如同冷硬的雕塑,对解说的喧嚣充耳不闻。
“而他们的对手阿森纳,本赛季在英超联赛中势不可挡,保持着惊人的不败纪录!拥有亨利、维埃拉、皮雷等众多世界级球星的他们,无疑是本小组出线的最大热门!这将是一场天才新星与成熟豪门的直接对话,一场可能决定小组走势的关键战役!让我们拭目以待,到底是天才继续谱写神话,还是豪门展示真正的统治力?”
解说声激昂。
卡斯柯塔依旧恍若未闻。
主裁判低头看表,再次确认时间,将哨子含在唇间。
卡斯柯塔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凛冽的初秋空气灌入肺叶。
他最后看了一眼己方半场,看了一眼身旁紧绷但坚定的安德烈和鲍里斯,然后,目光垂落,锁定在即将滚动起来的皮球上。
所有的准备,所有的等待,所有的质疑与期待,都只为接下来的九十分钟。
哨响,声浪炸裂!锐利地划破彼得罗夫斯基球场上空凝结的热浪。
泽尼特开球。
绿茵之上,绿色的巨兽与蓝色的怪物,轰然对撞。
皮球被安德烈轻轻向后一磕,按照最常规的方式,滚向中圈弧边缘的卡斯柯塔。
所有目光,包括阿森纳球员的防守注意力,都下意识地随着这记最普通的回传而略微移动——按照常理,接下来应该是泽尼特的后场倒脚,观察,寻找进攻方向。
然而,站在中圈弧外一步的卡斯柯塔,甚至连停球的意图都没有。
就在安德烈传球的同时,原本站在卡斯柯塔侧后方、看似准备接应回传的鲍里斯,突然启动。
泽尼特队长并不是迎向皮球,而是猛地向前方、阿森纳半场的方向冲刺。
突如其来的、看似无序的前插,瞬间吸引阿森纳中场维埃拉和吉尔伯托-席尔瓦一丝本能的警惕——难道泽尼特要打一个快攻配合?
就在电光石火、注意力被鲍里斯带偏的零点几秒内——
卡斯柯塔动了。
金发中场没有接球,而是在皮球滚到身前的瞬间,迎着来球,上半身做出了一个极其逼真的、要直接用脚弓将球推还给更后方后卫的假动作。
肩膀的下沉,支撑脚方向,触球脚的摆动幅度,都与一脚安全的回传别无二致。
这个假动作是如此自然,以至于阿森纳整个中前场的防守阵型都因此产生了一瞬间的、极其细微的松懈——毕竟,对手开球后立刻回传,是最常见、最保守的选择。
但怪物从来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
在触球脚即将碰到皮球的最后一刹那,卡斯柯塔的脚踝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和角度猛然变化。
原本看似轻柔推传的脚弓,瞬间绷直,脚背正面如同鞭梢般狠狠抽出,重重地抽击在皮球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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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不是回传!
是射门!!
此时,卡斯柯塔刚过中圈弧不到两米,没有犹豫,没有蓄力,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助跑。
金发中场的左脚如同铁桩般狠狠扎进草皮,身体向左微侧,右腿如同一条蓄满力量的钢鞭,自后向前,划出一道短促而爆烈的弧线。
脚背正面,正脚背!
“砰——!!!”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在刚刚被开场哨激活、尚且嘈杂的球场中骤然炸开,甚至压过了数万人的声浪。
皮球,消失了。
它只在所有人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模糊的、笔直的白色残影。
没有高耸的抛物线,没有明显的旋转,就像一枚被攻城锤轰出的实心炮弹,以离地不到一米的恐怖高度,撕裂空气,带着一种蛮不讲理的、纯粹的速度与力量,朝着阿森纳的球门方向——爆射而去。
掠过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维埃拉身侧,掠过刚要移动封堵线路的吉尔伯托-席尔瓦,直奔阿森纳球门右上死角。
阿森纳的门将延斯-莱曼,这位以反应迅捷、性格强悍著称的德国国门,在哨响后正一边后退一边观察对方开球布局。
他的站位稍稍靠前,这是为了应对可能的长传反击。
然而,他看到的不是传球,而是一道从对方半场直接轰来的、违反物理常识的白光。
莱曼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沉。
他看到了鲍里斯的前插,看到了卡斯柯塔那逼真的回传假动作,他的重心甚至下意识地向可能的接球后卫方向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偏移。
当那抹白色残影以超出预料的方式和速度骤然出现在莱曼视野里时,强大的经验和身体本能让他做出了极限反应——全身肌肉爆炸般发力,侧身飞扑。
他几乎凭借本能,身体向后倒飞出去,手臂奋力伸长,扑向球门的右上角——那是皮球看起来将要窜入的方向。
但是,太快了!
这记射门的速度,超越了常规远射的范畴。
从卡斯柯塔脚背触球,到皮球飞越超过五十米的距离,似乎只用了不到两秒。
莱曼的指尖,甚至没有感受到预期中那剧烈的空气摩擦。
“唰——!”
一声清脆到极致、也残酷到极致的声音,响彻突然陷入死寂的彼得罗夫斯基球场。
皮球,在莱曼的手掌到达最高点之前,就在他指尖前方不足十厘米处,如同冷酷的死神,无情地撞入球门横梁与立柱交界的最理论上的死角。
重重砸在边网内侧,发出一声沉闷而震撼的“唰啦”声,甚至将白色的网窝高高掀起,过了足足一秒,才不甘地回弹、落下。
球……进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整个彼得罗夫斯基球场,陷入了一种比两周前基辅球场更加彻底、更加茫然的绝对死寂。
数万名泽尼特球迷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队远征的阿森纳球迷僵在原地,脸上是纯粹的不可思议;
场边的温格教授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身体前倾,仿佛想确认自己看到的是否是幻觉。
就连泽尼特的球员们,都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就连见多识广的现场解说,也足足卡壳了两秒钟,才发出一声破了音的、近乎失态的嘶吼:“G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AL!!!!!!!!!!!”
解说员的嘶吼几乎要撕裂麦克风,带着前所未有的、近乎癫狂的震撼。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开球!开球直接射门!世界波!不!这是‘超音速波’!卡斯柯塔-西尔弗!又是他!他在对阵阿森纳的比赛中,在比赛第一秒,用一记超过五十米的惊天爆射,攻破了延斯-莱曼的十指关!泽尼特1:0领先!这是欧冠历史上最快的进球之一吗?!这简直是……神迹!怪物的神迹!”
“欺骗了所有人!他欺骗了所有人!一个完美的团队假动作配合!安德烈的回传,鲍里斯的前插掩护,还有卡斯柯塔那足以以假乱真的回传假动作!阿森纳的整个中前场都被骗过了!莱曼被骗过了!然后……然后就是这脚足以载入欧冠史册的、蛮横到不讲道理的超级世界波!!!”
声浪吞没了一切。
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火山喷发般的、几乎要掀翻球场顶棚的疯狂声浪。
蓝白色的海洋彻底沸腾,泽尼特的球员们如梦初醒,狂吼着冲向那个创造奇迹的源头。
进球后的卡斯柯塔,没有疯狂的奔跑,没有声嘶力竭的咆哮。
他甚至就站在原地,仿佛刚才那惊世一击耗费的只是微不足道的气力。
他脸上依旧没有那种肆意张扬的狂喜,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一种极致冷静下的、璀璨的火焰。
他先是缓缓抬起手臂,双手食指坚定地指向天空,将这个进球,献给冥冥之中的上帝。
然后用抬起的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对着看台,也对着镜头,对着全世界,做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口型:“你们好。”
坏脾气的怪物,用最霸道的方式,宣告自己的登场,同时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来到彼得罗夫斯基。
欢迎来到,由“怪物”卡斯柯塔亲手打造的……噩梦剧场。
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
是卡斯柯塔送给强大的阿森纳,送给整个欧洲足坛的,一份最冷酷、最嚣张的“见面礼”。
开球,即射门,即得分。
怪物在真正的豪门面前,用最不可思议的方式,悍然亮出他更加锋利的獠牙。
彼得罗夫斯基的夜空,被这颗惊世骇俗的进球,彻底点燃。
18. 曼联-见面礼
曼联,曼彻斯特。
一线队的录像分析室灯光调暗,屏幕上正播放着欧冠直播信号。
弗格森爵士坐在最前排,面无表情地嚼着口香糖。
八月份刚签下的葡萄牙人被他特意叫到身边。
“罗尼,好好看这场比赛。”弗格森的话经由翻译转达。
克里斯蒂亚诺点了点头,带着那份青少年球员特有的、混合着青涩与灼人自信的神态中坐下,目光投向屏幕。
CEO大卫-吉尔按下遥控器,与弗格森交换了一个短暂默契的眼神,随即在另一侧落座。
电视里,解说员正在介绍双方阵容。
当镜头切到卡斯柯塔-西尔弗的特写时,录像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意味不明的窸窣声。
那张过于精致,甚至带着几分冷冽美感的脸,在足球世界的粗粝审美中显得格外突兀。
“长得可不像个踢球的。”队长罗伊-基恩抱着手臂,语气平淡地下了论断。
话音落下的瞬间——
屏幕中,开球哨响。
皮球滚动,金发中场在中圈弧内毫无征兆地摆腿、抽射。
白光撕裂半场,直坠网窝。
录像室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只有屏幕里传来解说癫狂的嘶吼,以及场外火山喷发般的轰鸣。
弗格森嚼口香糖的动作停了一拍。
而他身边的克里斯蒂亚诺,眼睛瞬间睁大,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要钻入那片由震惊与奇迹构成的绿色画面之中。
死寂大约持续了两秒,被屏幕中传来的、几乎要刺破扬声器的解说嘶吼彻底打破。
“G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AL!!!!!!!!!!!”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开球!开球直接射门!世界波!不!这是‘超音速波’!卡斯柯塔-西尔弗!又是他!……”
“……泽尼特1:0领先!这是欧冠历史上最快的进球之一吗?!这简直是……神迹!怪物的神迹!”
“……莱曼被骗过了!……这脚足以载入欧冠史册的、蛮横到不讲道理的超级世界波!!!”
录像室里的空气仿佛被这记重炮轰得稀薄。
所有曼联球员,无论是经验丰富的老将,还是心高气傲的年轻人,眼睛都死死盯着屏幕,盯着那个正在被队友疯狂淹没的金发身影,以及记分牌上刺眼的 1:0。
基恩抱着的手臂放了下来,他刚才那句“长得可不像个踢球的”评价,此刻仿佛还悬在空气里,被那脚石破天惊的射门震得嗡嗡作响。
曼联队长下颌的线条绷紧了些,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屏幕,把那个十一号从头到脚拆解一遍。
弗格森完全停止咀嚼嘴里的口香糖,腮帮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锋利的眼睛眯了起来,身体前倾,更靠近屏幕一些。
见过太多天才的苏格兰人没有惊叹,没有评论,只有一种全神贯注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突然出现的、超出所有战术手册定义的武器。
弗格森看见并不止进球本身,还有这粒进球背后冰冷而大胆的意图。
大卫-吉尔深深吸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出急促的节拍。
他侧过头,目光投向弗格森,眼中混杂着巨大的震惊和无声的询问。
这两位曼联的舵手,在电光石火间就洞悉比这粒戏剧性进球更深远的东西。
战术的齿轮,被暴力地拧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这粒开球闪击,与资料中那个在基辅上演的中圈突施冷箭截然不同。
那一次或许是灵光乍泄的豪赌,而这一次,从安德烈那记刻意轻描淡写的回磕,到鲍里斯充满欺骗性的前插牵制,再到卡斯柯塔那足以乱真的摆腿伪装……
每一个环节都透出精密的算计和冷酷的执行力。
这绝对不是偶然,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战术奇袭,一次将全部筹码押在“怪物”个人破坏力上的、赤裸裸的宣言。
屏幕内的温格或许还在消化这记闷棍的眩晕,但屏幕外的弗格森与吉尔,已经嗅到了风暴真正来临前,那缕危险而新奇的气息。
这意味着泽尼特改变了他们的战术。
而他们身旁最年轻的克里斯蒂亚诺,他的反应更为直接。
前倾的身体几乎要离开座位,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先前的好奇和乖巧被一种灼热的、混合着极度震惊与强烈竞争欲的光芒所取代。
葡萄牙人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那记射门的力量也击中了他的胸膛。
他看得如此专注,以至于翻译在他耳边低声复述解说词时,他都只是胡乱地点了下头。
屏幕上的回放开始了,从各个角度,慢动作解析着那个进球。
安德烈看似常规的回传,鲍里斯迷惑性的前插跑位,以及卡斯柯塔那足以骗过全世界,包括屏幕前这些职业球员的、逼真到极致的回传假动作,最后是那脚雷霆万钧的触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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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技巧、胆识、欺骗性……所有元素在电光石火间完美结合。
“见鬼…”不知道是谁低低咒骂了一声,声音里充满复杂的情绪。
这不是侥幸,不是蒙的。
这是精心设计、冷静执行、并且拥有足够能力将设计变为现实的恐怖产物。
“好了。”弗格森的声音打破了录像室凝重的气氛。
他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咀嚼,但目光依旧锁在屏幕上那个正平静跑回自己半场的金发少年身上。
“继续看”,他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好好看看,这场比赛,还有这个孩子。”
他没有说更多,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不再仅仅是一场无关的欧冠小组赛转播。
这是一份突然摆在他们面前的、关于未来可能敌人的,最鲜活也最震撼的评估报告。
克里斯蒂亚诺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裤子面料,年轻的脸庞上,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好胜心被彻底点燃。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却已经站在欧冠舞台上制造惊天骇浪的对手,或者说,未来的对手,胸膛里有一股火在烧。
理所当然地,卡斯柯塔双手指天将进球献给上帝后,对着镜头说出的“你们好”,也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录像室每一个人的眼中。
转播镜头贪婪地对准卡斯柯塔那张漂亮得近乎失真的脸庞。
在慢放与欢呼的背景下,那个口型显得冷静而刻意。
“…恶劣又暴力的孩子。”
弗格森爵士面无表情地对身旁身体前倾、几乎要站起来的大卫-吉尔低声评价道。
苏格兰人的语气平铺直叙,听不出半分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但那双深陷的眼窝里,锐利的光芒却如同刺破云层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投射在屏幕中那个金发少年身上。
霸道,傲慢,却又拥有将这份狂妄兑现为现实的恐怖天赋。
名副其实的怪物,以及怪物那不顾一切的脾气。
“啧,”录像室后方,有人咂了一下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嚣张的见面礼。”
这句评价精准地戳破了表象。
这不仅仅是一个进球,一句招呼。
在职业足球这个充满隐喻与心理博弈的世界里,这更像是一封被故意公开递送的战术信,用最震撼的方式书写着潜台词:
‘看见了吗?,**,我们欧冠见。’
19. 阿森纳2
又是中圈起脚
阿森纳球员们神色各异地盯着那个正在与队友简单击掌后跑回位置的泽尼特十一号,脑海中几乎同时浮现出相同的画面——两周前,基辅,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蛮不讲理,同样的球网颤抖。
他们当然看过那场比赛的录像。
事实上,得益于泽尼特那位新来的英国籍助教劳伦有意无意间在故土圈内流传的信息,以及英国球探网络高效的分享“癖好”,关于“卡斯柯塔-西尔弗”这个名字及其惊悚集锦,早已在包括阿森纳在内的多家英超俱乐部战术室里反复播放。
阿森纳的教练组自然准备了应对预案:高位逼抢限制其转身,中场绞杀切断其与锋线联系,利用团队整体性和更快的攻防转换节奏,将泽尼特这头依赖核心驱动的“冰熊”顶翻在地。
足球是十一个人的运动,不是吗?
但显然,无论是彼得-诺瓦克还是卡斯柯塔本人,都丝毫没有延续上一场那种“传球组织核心”打法的意思。
或者说,他们大胆得近乎疯狂——在如此重要的比赛中,面对阿森纳这样的对手,他们彻底授予了卡斯柯塔无限的开火权,尤其是这种看似鲁莽的远程发炮。
场边,温格扶了扶眼镜,站在场起身纵观全局。
等到泽尼特球员们叠罗汉的庆祝终于在主裁判的干预下结束,蓝白色的浪潮缓缓退向本方半场,比赛重新开始后,面对阿森纳在左路的冲击,泽尼特的阵型悄然发生变化。
哪怕经验丰富的温格,一时之间也不能确定彼得诺瓦克的意图,但他能够看见,斯拉夫主帅眼睛里,燃烧着信任。
与他在录像中看到的、卡斯柯塔在风雪之夜望向安德烈并送出致命助攻时的眼神,何其相似。
很斯拉夫人,也不愧是师徒。
温格在心中默念。
答案在短短几分钟后揭晓。
卡斯柯塔完全验证了温格的猜测。
阿森纳左路的一次精妙传递,皮球来到大禁区角上的亨利脚下。
法国前锋正准备施展他标志性的内切,金发中场利落的一记滑铲,在球迷不可置信的目光和叫声里,‘抢劫’走亨利脚下的皮球。
“哗——!” 看台上响起惊呼。
断球后的卡斯柯塔迅速起身,控制住皮球。
面对立刻反抢上来的罗伯特-皮雷和阿什利-科尔的左路组合,金发中场没有选择传球,而是将球猛地向前一趟,利用瞬间爆发的速度和强壮的身体,硬生生从两人的关门合围中挤了过去。
强行超车!
拉开一丝宝贵的空间后,卡斯柯塔毫不犹豫的原地摆腿,拧腰发力,爆射。
距离比第一个球近得多,但力量更足,角度更刁钻。
“砰!!”
皮球如同出膛的加农炮弹,呼啸着直窜球门左下角。
维埃拉从后方全速回追,甚至不惜犯规地伸手拉拽,但卡斯柯塔射门的动作已然完成,他只将泽尼特的十一号带倒在地。
阿森纳门前的莱曼视线被己方后卫稍稍遮挡,但凭借超凡的反应和判断,几乎在卡斯柯塔起脚的瞬间,莱曼就向左侧飞身扑出,身体完全展开,手臂尽力伸长,做出了一个标准的“M”字型极限扑救。
他的指尖确实碰到了皮球,但斯拉夫人射门的那股力量实在太恐怖。
“噗”的一声闷响,皮球击中莱曼手掌后发生了细微变向,却去势不减,依旧狠狠砸入了球门边网。
“Goooooooooooooooooal!!!!!!”
解说员的声音再次撕裂!
“又一个!又是卡斯柯塔-西尔弗!梅开二度!不可思议!他从亨利脚下断球!强行突破了皮雷和科尔的包夹!原地爆射!莱曼碰到了球却无法阻止!2:0! 泽尼特在主场两球领先阿森纳!怪物!他一个人撕碎了枪手的左路防线!”
莱曼懊恼地捶打着地面,德国门神罕见的狼狈——他碰到了球,那记扑救已足够精彩,却依然无法阻挡那股蛮横到不讲道理的力量。
卡斯柯塔和泽尼特,傲慢地,赌对了。
赌的不仅是这脚射门,更是整场比赛的战术基石。
没有人相信,一支球队敢将将一场如此重要的欧冠战役,将对抗阿森纳这等豪门的胜负手,近乎偏执地押宝在一个年仅十七岁、职业生涯第五场正式比赛的少年身上
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像彼得-诺瓦克和整支泽尼特队集体服用了致幻剂。
即便这名少年已经展现出怪物般的天赋,这依然是疯狂的、不负责任的冒险。
但彼得-诺瓦克和泽尼特,就是这么疯了,他们就是这么做了。
从主教练彼得-诺瓦克到更衣室的最后一名替补,全都跟着一起疯了。
泽尼特用最赤裸的方式,将信任与弹药堆砌在“怪物”的脚下,也将战术权重,毫无保留地倾注在那片金色的、燃烧着冰焰的战场核心之上。
于是,这赛季在英超乃至欧洲都堪称“不败之师”、优雅与力量结合典范的阿森纳,在遥远的圣彼得堡,品尝到了计划外、甚至带着些许羞辱的苦涩。
0:2。
开场短短时间内,两球落后。
而且是被同一个人,用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霸道蛮横到极致的个人能力所洞穿。
哨声在进球后响起,主裁判跑向事发地点。
全场瞩目的卡斯柯塔甚至没有等待身体完全停止滑动,便用手掌一撑湿滑的草皮,利落地翻身而起。
草屑沾在他蓝色的球衣上,金发有些凌乱,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理会涌上来庆祝的队友,而是径直走向裁判,指着刚才自己被侵犯的地点,用清晰的、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一次背后拉拽,先生,这是犯规的危险动作。”
斯拉夫人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裁判和附近的阿森纳球员听清。
他微微扬着下巴,眼神与裁判平静对视,没有丝毫挑衅,只有就事论事的坚持,“这里是欧冠,” 他补充道,仿佛在陈述一个最基本的准则,“不是俄超。”
话语里的潜台词锋利无比——欧冠的判罚尺度,理应比俄超更严格,更保护技术型球员。
维埃拉也走了过来,作为经验丰富的队长,他试图向裁判解释那只是一个战术犯规,并非恶意。
两位中场核心,一老一少,站在裁判两侧。
一边是久经沙场、不怒自威的枪手领袖;另一边是初登欧冠便已经锋芒毕露、此刻正准备据理力争的泽尼特中场。
裁判显然承受着压力,迟迟没有给出判罚。
维埃拉直视着比他年轻许多的卡斯柯塔,用法语夹杂着英语开始向裁判申诉着什么,手势有力。
听不懂的卡斯柯塔表情依旧没什么大的波动,但那股针锋相对、寸土不让的冰冷气场却瞬间弥漫开来。
因为裁判的迟疑,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无形的对峙中仿佛被压缩。
他们的额头几乎要碰到一起,视线在空中激烈碰撞,没有言语的交锋,却充满了火药味,剑拔弩张。
“哇哦!冲突!卡斯柯塔和维埃拉!年轻的怪物对上枪手领袖!他们顶上了!”解说惊呼,声音里充满了紧张与兴奋。
旁边的安德烈看得目瞪口呆,甚至忘了庆祝。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场边的教练席,脸上写满了“我第一次见这场面”的难以置信。
在小熊的认知里,从来都是别人被卡斯柯塔的气场压制或激怒,什么时候见过有人敢这样正面,毫不退让地、几乎脸贴脸地和卡斯柯塔硬顶?
场上的双方球员迅速围拢过来,推搡、理论、互相指责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场面瞬间变得混乱。
经验丰富的鲍里斯第一时间插到卡斯柯塔和维埃拉之间,用身体隔开两人,同时面向裁判,用相对克制的语气试图说明情况。
阿森纳的球员也纷纷上前,有的拉住维埃拉,有的则与泽尼特球员争辩。
裁判急促地吹着哨子,挥舞双臂介入人群中心。
他面临着一个棘手的局面:判罚本身或许不难,但如何迅速平息两位核心球员瞬间升级的对峙情绪,防止比赛彻底失控,才是更大的考验。
他必须立刻做出一个明确的判罚,来树立权威,遏制可能蔓延的火药味。
否则,以场上这些斯拉夫和英超硬汉的脾气,这场比赛极有可能演变成一场肌肉碰撞远超技术较量的“断腿大战”,这绝非欧足联所乐见。
裁判的目光在面无表情、但眼神逼人的卡斯柯塔和情绪明显激动、仍在试图解释的维埃拉之间飞快扫过。
压力之下,裁判最终做出了决定。他分开众人,先是严厉地口头警告了双方球员,要求保持冷静。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维埃拉面前,从上衣口袋中,动作略显犹豫,但最终还是坚定地掏出了一张黄牌,亮在了阿森纳队长面前。
“黄牌!裁判向帕特里克-维埃拉出示了黄牌!因为那次对卡斯柯塔的战术犯规!这个判罚没有问题,维埃拉需要冷静!”解说分析道。
卡斯柯塔得到了他想要的判罚,便不再纠缠,转身走向中圈准备重新开球。
看台上的泽尼特球迷爆发出混合着欢呼和嘲弄的巨大声浪。
对他们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次犯规的判罚,更是某种意义上的“认证”——连维埃拉这样的世界级后腰,也不得不用犯规来试图阻止他们的“怪物”,甚至为此付出了黄牌的代价。
事与愿违的,这张旨在平息事态的黄牌,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险些将这场比赛推向全面肉搏的边缘。
英超,素以高强度、快节奏、身体对抗激烈乃至粗犷著称的足球世界著名“斗兽场”、“男人联赛”;
俄超,同样以斯拉夫人的铁血强硬闻名,俄罗斯裁判掏出黄牌前都常常要斟酌再三、尺度彪悍的“战斗民族赛场”。
当这两股同样信奉力量与强硬的血脉、不吝于身体对抗的足球哲学在欧冠的熔炉中相遇,在欧冠这个高压锅里碰撞,且一方在开场不久便连遭重击、核心受牌,另一方气势如虹、咄咄逼人,而裁判的权威又因之前在双方球员看来犹豫和略显保守的判罚而有所削弱时,场面迅速滑向失控的边缘。
随着对手动作升级的刺激下,双方凶性渐起,那根名为“克制”的弦,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彻底崩断。
比赛的足球成分急剧下降,对抗的野蛮程度直线飙升。
背后放铲不再顾忌是否先触球,剪刀腿在争抢中不时闪现,肘击在贴身卡位时变得“自然”,甚至有意无意的踩踏也开始出现。
湿滑的草皮上,人仰马翻的景象成了主旋律,痛苦的闷哼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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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推搡此起彼伏,仿佛俄罗斯的土地上天然有恶劣犯规的诅咒。
裁判的哨音凄厉地频繁响起,他像救火队员般四处奔忙,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变为焦急,最后只剩下疲惫与心累。
一张张黄牌被近乎机械地掏出,短短时间内,双方共计领受了近十张黄牌,却依然难以遏制这股迅速蔓延的暴力倾向。
比赛时间被切割得支离破碎,技术流与战术意图在肌肉的碰撞和鞋钉的寒光前黯然失色。
混乱中,一直并未主动参与这种“俄超特色”绞杀、甚至有意控制着动作的卡斯柯塔,也未能幸免。
他在边线附近背身护球,试图转身组织。
科尔带着明显的火气和一丝收不住的动作,一记凶狠的滑铲直奔他和皮球而来。
这一下,与其说是冲着球,不如说是连人带球一起留下。
“砰!”
卡斯柯塔被结结实实地铲中支撑脚脚踝,整个人失去平衡,横着摔出边线,撞在广告牌上,发出一声闷响。
皮球自然也远远滚开。
“呜——!”看台上一片惊呼夹杂着怒吼。
泽尼特替补席瞬间炸锅,彼得-诺瓦克也冲到场边大声抗议。
阿森纳的球员有的举手示意自己先碰到球,有的则转身跑开。
犯规者很快也吃到了一张黄牌。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倒在边线外的蓝色身影上。
只见广告牌前的卡斯柯塔,用手撑了一下地面,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稳稳地站了起来。
他甚至没有去揉搓被铲中的脚踝,只是站在那里,微微活动了一下脚腕,确认骨骼无恙。
草屑和泥水沾在他的球衣和脸颊,金色的发丝更为凌乱,但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却平静得可怕。
他缓缓地、像一台精密扫描仪般,扫视了一圈。
目光掠过向他跑来的队医和愤怒的队友,掠过有些心虚的犯规者,掠过正在向裁判抗议的鲍里斯,掠过场边焦急的教练,最终,定格在了不远处那片象征着荣耀与战斗的中圈弧。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话,只是抬起手,做了一个清晰而坚定的手势,拒绝了队医的进场检查。
然后,他低下头,用力地、仿佛要将所有外界干扰和疼痛都甩掉一般,甩了甩头,金色的发梢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线。
紧接着,他弯下腰,用双手仔细地、一丝不苟地将滑落到脚踝的蓝色长袜重新拉高至膝盖下方,抚平每一处褶皱,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专注。
做完这一切,他才独自迈步,走回场内。
每一步都踩得异常稳定,仿佛刚才那记足以让常人翻滚惨叫的恶意犯规,只是拂过他脚踝的一缕微风。
他的沉默、这整理装备的冷静动作,以及那种反常的平静,比任何咆哮和报复的宣言,都更让对手感到心悸。
怪物站起来了。
而且,他看起来,真的生气了。
不是那种外露的、暴躁的怒气。
有什么东西,在冰封的湖面下汹涌凝聚。
裁判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急促地吹哨催促比赛继续。
卡斯柯塔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铲倒他的对手。
他只是微微昂起头,彼得罗夫斯基球场无数盏炽烈的灯光,似乎都抛弃了其他二十一名球员,独独聚焦在他一人身上,将他的鎏金发丝和挺拔身影勾勒得如同降临战场的白色神明。
接下来的比赛,不会再是野蛮的、失控的、双方沉溺于肌肉碰撞的绞杀。
卡斯柯塔要让所有人,尤其是那些试图用犯规打断他节奏的对手明白——有些领域,靠犯规、冲撞和原始的怒火,是永远无法触及的。
那是对足球本身的亵渎,更是对他所追求的那种极致纯粹的对决的侮辱。
卡斯柯塔因尊重而克制。
他并非不会那些“技巧”,只是不屑于在与阿森纳这样的对手交锋时滥用。
面对莫斯科火车头时那些游走于规则边缘的“技巧”和“沟通”,只是在俄超生存的,一种以牙还牙的智慧。
卡斯柯塔将那份带着斯拉夫式狡黠的“智慧”,留给了同联赛的对手。
今晚,怪物给予阿森纳的,是另一种形式的“尊重”——卡斯柯塔和泽尼特都愿意在更高层次的技术与战术层面与这支来自英超的、以技术和整体著称的枪手豪门一较高下
这是卡斯柯塔原本的选择——用纯粹的足球来对话。
这本不是所有人都能获得的“礼遇”。
比身体对抗?
斯拉夫人从不胆怯,他的骨骼和肌肉里流淌着西伯利亚冻原赋予的强悍。
但卡斯柯塔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怪物远渡重洋,登上欧冠的舞台,只为寻找其他真正的“怪物”一较高下,也让两支球队在世界巅峰一决胜负。
这和在俄超与自家斯拉夫兄弟们偶尔玩玩身体对抗的“小情趣”不同,那是走出俄超前的开胃菜,是血脉里的某种共鸣,绝不代表卡斯柯塔热爱或认同那种粗糙的、充满伤害性的比赛方式。
但显然,对方中有些人将他的克制误读为软弱,将球场拖入了泥沼。
此刻,所有的耐心与容忍似乎都已耗尽。
20. 曼联-感同身受
卡灵顿训练基地
录像室的屏幕上,风暴仍在继续。
当卡斯柯塔以几乎复刻基辅一幕的蛮横方式,在中圈附近完成第二次“打招呼”时,屏幕内外同时陷入了某种认知震颤。
“又一个。”
弗格森身边的助教喃喃道,语气里充满难以置信。
他转头看向同样紧锁眉头的苏格兰老帅,“两球了,全部来自个人能力,从发起、突破到终结。”
“他们(泽尼特)没打算跟他(温格)玩‘整体性’。”
弗格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他下巴朝屏幕抬了抬,那里正回放卡斯柯塔从亨利脚下断球,再碾过皮雷和科尔的过程。“彼得诺瓦克把所有子弹都推给了那孩子,让他射,不停地射。他们赌的就是…枪手的绞杀,在‘超纲’的暴力面前,会失效。”
这番话让整个录像室的气氛为之一凝。
这是战术层面的“掀桌子”。
彼得-诺瓦克放弃了用复杂的传控去破解阿森纳体系的尝试,转而用一种最简单、也最冒险的方式回应:将胜负系于一线,系于一个人足以击穿体系的绝对火力上。
而那个金发少年,正用行动证明,他拥有承载这种疯狂赌注的能力。
基恩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作为英超乃至欧洲最顶尖的防守型中场之一,他本能地评估着那个画面:面对亨利、皮雷、科尔这一侧的攻击组合,那个十一号展现出的不仅是技术,还有一种近乎冷酷的防守决断和对抗硬度。
“从蒂埃里(亨利)脚下抢东西…”他低声自语,眼神复杂。
这不仅仅是技术好,这是心气高到敢在“国王”头上动土,并且有能力做到。
“他们彻底放弃了通过他去组织”,基恩同样也意识到了泽尼特的战术变化,盯着金发中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他们把所有的进攻权重,都简化成了‘把球给他,让他射门’。”
“一场豪赌。”
弗格森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屏幕里那个被队友短暂包围的金发身影,“用最简单的方式,去破解最复杂的体系。疯狂,但如果……”他没有说完,目光却追随着那个正在走向裁判的蓝色十一号号。
屏幕上,冲突爆发了。
维埃拉的战术犯规,卡斯柯塔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申诉,两人额头几乎相抵地对峙,裁判最终掏出的黄牌时,录像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吸气声。
“嘿,脾气不小。”
加里-内维尔评价道,但语气里并非全然否定。
在曼联更衣室文化中,面对维埃拉这种级别的对手毫不退缩,甚至主动施压裁判,本身就是一种值得审视的“硬度”。
但接下来比赛的走向,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起来。
黄牌未能成为镇静剂,反而成了催化剂。
屏幕中的比赛迅速滑向失控,犯规动作越来越大,场面变得丑陋而危险。
曼联的球员们,尤其是那些同样在英超“斗兽场”中拼杀的老兵,对这种气氛再熟悉不过。
“哦,熟悉的英超硬度要上场了”,有人低声说。
他们预见到了混乱,预见到了对抗升级,但当科尔那记明显冲着人去的凶狠滑铲将卡斯柯塔放倒,使其重重撞上广告牌时,录像室里还是瞬间一静,随后响起一片低沉的唏嘘和咒骂。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一下——不止是因为犯规的恶劣,更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种犯规可能意味着什么。
多少天才的轨迹,就断在这样的瞬间。
然后,他们看到了卡斯柯塔的反应。
没有惨叫,没有痛苦翻滚,没有愤怒指责,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接受治疗。
他只是沉默地、稳定地站起身,像拂去蛛网般活动了一下脚踝,然后,在全世界屏息的注视下,开始一丝不苟地整理自己滑落的球袜。
动作缓慢,专注,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仪式感。
“上帝…”不知是谁,轻轻吐出了这个词。
录像室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大多数人从这个动作里,读到的是极致的冷静、可怕的专注,或者是一种无声的蔑视。
但坐在弗格森身旁的克里斯蒂亚诺,盯着屏幕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一种强烈的、感同身受的理解正在他脑海中破土而出。
“他生气了。”弗格森忽然说,声音很轻,但异常肯定。
曼联主帅不再是靠回椅背,而是身体微微前倾,“他要换一种方式踢。”
果然,屏幕中的卡斯柯塔在重新踏入球场时,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变了。
就在众人沉默消化着这无声的宣言,猜测着卡斯柯塔接下来会如何“回应”时——是用更激烈的对抗回击,还是用一次华丽的过人羞辱犯规者——葡萄牙人紧盯着屏幕里那个整理球袜的身影,眉头微蹙,仿佛在破解一道复杂的谜题。
随后,在录像室压抑的寂静中,带着翻译的转述,克里斯蒂亚诺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我想并不是,”他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他当然能撞回去,但他不会。”
曼联新七号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仿佛在与画面中那个正在重新拉好球袜的金发少年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年轻的葡萄牙人依旧紧盯着屏幕,眉头微蹙,仿佛在透过那些画面,直接阅读着另一个灵魂的图谱。
弗格森也侧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打断,只是等待。
克里斯蒂亚诺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抓住脑海中那闪电般划过的共鸣:“他能撞回去,我们都知道他能,就像他开场做的那样,用力量和速度碾过去。”
葡萄牙人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精确的表述,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是说,他并不觉得撞回去就够了,就像、就像我被恶意铲翻的时候一样。”
克里斯蒂亚诺试图用自身经验去锚定那种感觉,“你会感到不可置信,委屈,生气……但那不只是因为疼痛。”
他开始回想起自己曾在场上遭遇的恶意,他抓住了那缕思维的闪光,语速加快,带着一种发现了某种真理般的急切:“因为这跟丢球后想立刻进球扳回来不一样,落后一球,你就想追回两球,是的,那很直接,很痛快。”
“但犯规不行……我并没有主观意愿去伤害别人,却先被别人用伤害的方式对待了。”
“这个时候,哪怕你用同样的方式伤害回去,也弥补不了你最初并没有过想伤害别人的心。”
“以牙还牙?那并不公平。”
在弗格森若有所思、近乎鼓励的注视下,克里斯蒂亚诺将心中翻涌的理解一口气倾泻而出:“阿森纳将比赛变成了犯规的泥潭,他生气的是这个,他明明…尊重了阿森纳。就像开场那句‘你们好’一样。”
“他向裁判申诉,说‘这里是欧冠,不是俄超’,他大概真心认为,欧冠——尤其是对阵阿森纳这样的球队——应该和他在俄超经历的某些东西不一样,应该更……纯粹。”
感同身受的曼联七号最后总结道,声音清晰,“他很傲慢,他认为,选择用犯规来应对他的阿森纳,已经自行证明了他们无法在足球层面征服他。”
“那么现在,他就要换一种方式,去征服他们,不是用犯规,而是用他们放弃了的…足球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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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就是这样。”
录像室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理解了克里斯蒂亚诺的解释,这种理解并非全然的认同,更多的是认知上的廓清——这个葡萄牙少年,精准地描绘出了屏幕上那个“怪物”可能存在的、近乎偏执的内心逻辑。
因为弗格森在场,没有人将瞬间涌上心头的质疑大声说出口。
是的,质疑。
小子,凭什么?
别以为是个天才就可以傲慢至此。
这是足球,这是欧冠,不是野球场,也不是什么野鸡联赛。
那是阿森纳,已经横扫英伦、几十场不败的阿森纳!
生气又怎么样?
足球,归根到底是十一个人的运动!
泽尼特纸面实力远逊于阿森纳是冰冷的事实,难道阿森纳就会坐以待毙吗?
温格是吃素的吗?
这些念头在经验丰富的老兵们心中翻滚。
这些基于现实铁律的质疑,像沉重的锚,拖住了因克里斯蒂亚诺那番话而微微飘起的心绪。
他们承认那个金发小子的天赋和独特心气,也惊讶于克里斯蒂亚诺竟然能如此共情。
但职业足球的残酷经验告诉他们,光有“征服”的意愿和“纯粹”的理想,远远不够。
尤其是在0:2领先,且场面已经如此火药味十足的情况下,阿森纳的反扑和战术调整,必将如暴风雨般猛烈。
他们认同克里斯蒂亚诺的分析,却本能地抗拒其结论中蕴含的那份“僭越”。
将个人意志凌驾于团队现实之上,将对手的“堕落”视为自身的“净化”契机,这种心态在更讲求实用与结果的职业足球世界,显得过于理想主义,甚至…危险。
弗格森将弟子们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幻尽收眼底。
他没有反驳克里斯蒂亚诺,也没有安抚众人的质疑,只是缓缓地、重新靠回椅背,目光再次投向屏幕。
屏幕上,裁判吹响了比赛继续的哨音。
“都听见了?”弗格森的声音平静地响起,“那么,现在我们有了一份来自现场的‘心理侧写’,很好。”
他顿了顿,咀嚼的动作恢复了之前的节奏。
“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也扫过录像室里的每一张脸,最终在克里斯蒂亚诺紧绷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意味深长地说道:“看看这份‘傲慢’,究竟是会点燃一场焚尽对手的圣火,还是只是一团最终会灼伤自己的虚妄之火,看看这份‘傲慢’究竟又有多少斤两,看看他打算怎么‘征服’,而阿尔塞纳(温格)…又会怎么回应。”
“继续看。”
他的命令为所有人的思绪画下了暂时的句号。
疑问被按下,争论被搁置,只剩下屏幕中重新开始的比赛。
而克里斯蒂亚诺,感到自己胸腔里的那团火,燃烧得更加寂静,也更加灼热。
他不仅看到了一个对手,更仿佛窥见了一个镜像,一个将内心某种未被言说的、关于足球“应该怎样”的纯粹理念,付诸极端实践的、危险的镜像。
他既感到共鸣的战栗,也嗅到了未来某天可能正面碰撞时,那必将火花四溅的宿命气息。
屏幕上,卡斯柯塔已经站定位置,微微昂首,灯光将他笼罩,宛如神祇临凡。
弗格森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悬念,被拉到了最满。
屏幕内外,两个战场,两种思维,即将迎来最激烈的碰撞。
而克里斯蒂亚诺,这个说出了“怪物”心声的葡萄牙人,则紧紧抿着嘴唇,仿佛已经将自己的一半,投射到了那片遥远的、属于极致天才的绿茵之上。
21. 阿森纳3
圣彼得堡泽尼特,比赛
转播镜头敏锐地捕捉到卡斯柯塔神情的细微变化,死死锁定了他的特写。
金发中场眉眼低垂,纤长的金色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片阴影,薄唇抿成一条缺乏弧度的直线,如同风暴来临前的低压。
之前那种冰封般的平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具象化的、近乎阴翳的低气压。
看戏不嫌事大的解说,声音混合着现场嘈杂的起哄:“哦吼!我们可以看到,泽尼特的十一号,卡斯柯塔-西尔弗,这次非常明确地表现出了不悦!他似乎被激怒了!”
卡斯柯塔屏蔽了所有这些外在的噪音。
场边,部分情绪激动的泽尼特球迷已经在大声鼓噪,挥舞着拳头,用俄语呼喊着,示意他们的“怪物”好好“教训”一下那些“英国来的混蛋”,要他“给那些英国佬一点颜色看看”、“用他们的方式教训他们”。
卡斯柯塔听到了。
他侧过头,朝那个方向极其短暂地瞥去一眼,眼神淡漠。
那一眼里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我的方式,由我决定。
然后,金发中场毫无留恋地收回目光,将全部身心重新投入那片绿色的战场。
外界的一切喧嚣、怂恿、甚至疼痛,都被一层无形的冰甲隔绝。
皮球再次开始滚动,混乱因裁判的严厉控场而暂时被压制,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不安分的静电和未散的硝烟。
怪物,决定用最纯粹、也最残酷的足球,来冷却这片灼热,并给予对手最高规格的“回礼”。
卡斯柯塔让阿森纳的全体球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真切切地体验到了来自涅瓦河畔的、名为“卡斯柯塔”的暴风雪是何等“热情”。
上半场结束前的十五分钟,成为了欧洲足坛历史中一个被反复提及的、近乎神话的片段。
那是欧冠历史上或许都极为罕见的、个人暴力美学的集中展示。
卡斯柯塔彻底放弃了复杂的组织,调度活动范围不再局限于组织调度,金发中场化身成一台兼具不知疲倦、精准冷酷与暴力输出的人形兵器。
面对阿森纳试图通过传递控制节奏的企图,他的回应是——
抢断,然后射门。
在亨利试图内切时,一次干净利落的卡位将球断下。
在皮雷准备直塞时,鬼魅般的上抢将路线封死。
在维埃拉试图转身长传时,精准的伸脚将球拦截。
甚至在后场,他也会回追数十米,从永贝里脚下将球铲断。
怪物和泽尼特仿佛永不疲倦。
第三十分钟
阿森纳后腰吉尔伯托-席尔瓦试图向前传递,卡斯柯塔如同预知般提前启动,凶狠利落的滑铲将球断下。
金发中场甚至没有完全起身,在维埃拉补防到位前,距门三十米开外,迎球便是一脚石破天惊的爆射。
皮球如重炮般呼啸着直奔球门左上角,莱曼飞身扑救,指尖勉强碰到,改变线路后击中横梁上沿弹出底线,惊出枪手一身冷汗。
第三十七分钟
维埃拉试图用身体扛住卡斯柯塔护球,但金发少年核心力量爆发,硬生生转身抹过,抢在补防球员封堵前,没有丝毫调整,左脚外脚背撩出一记诡异的弧线。
皮球在空中急速下坠,莱曼判断正确,但这脚射门力量与旋转结合得极佳,他双拳击出却未能打远,最终皮球回弹入门。
第四十三分钟
泽尼特后卫解围出来的球落向中场,卡斯柯塔判断落点,抢先阿森纳球员一步,直接凌空抽射!
“砰!” 一声爆响,皮球像出膛的炮弹,几乎没有旋转,笔直地窜向球门中路。
莱曼不敢单手硬接,选择双拳将球挡出,皮球再次飞回禁区前沿。
而这时,卡斯柯塔已经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在了球的落点区域。
阿森纳后卫惊恐地试图解围,但卡斯柯塔的速度更快,他抢先用脚尖将弹地的皮球轻轻一垫,调整了半步,轻松补射得手。
第四十五分钟
面对眼前仓促组成的人墙和莱曼紧张的视线,主罚任意球的卡斯柯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助跑,摆腿,支撑脚稳稳扎入草皮,右脚正脚背绷直,如同拉满的硬弓,狠狠抽中皮球中下部。
爆射!终极爆射!
皮球化作一道白光,以超越之前所有的速度,撕裂空气,从跃起的人墙边缘疾驰而过,直挂球门右上角。
莱曼几乎做出了极限扑救,身体完全舒展,但球的球速太快,角度太过刁钻!
他的手掌甚至没能触碰到皮球!
“唰——!”
清脆的入网声,如同死神的丧钟,敲响在彼得罗夫斯基球场上空。
“GOOOOOOOOOOOOOOOOOAL!!!!!”
“第五个!第五个!!我的上帝!卡斯柯塔-西尔弗!在上半场结束前,他完成了……他完成了什么?!”
“这场疯狂的比赛!!四次远程爆射,三次命中目标,两次造成门将脱手,一次直接破门!再加上他开场的中圈吊射……他一个人,在上半场就打进了……等等,让我数数……两个?不,五个!欧冠迎来了斯拉夫怪物!而且是面对阿森纳!比分现在是5:0!泽尼特5:0领先阿森纳!完全疯狂了!!不可思议!”
解说员语无伦次的给镜头前的观众解说。
整个球场陷入彻底的疯狂,然后是死寂,然后又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声浪。
许多泽尼特球迷双手抱头,脸上是狂喜到近乎茫然的神色,他们也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阿森纳的球员们站在场上,有些人低头看着草皮,有些人茫然地望着记分牌,维埃拉双手叉腰,胸膛剧烈起伏,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挫败,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恍惚。
他们引以为傲的防守体系,他们的经验,他们的坚韧,在对方那个金发少年简单、粗暴、却精准到极致的远程火力覆盖下,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
五比零。
上半场,五比零。
对手是阿森纳。
上半场结束的哨声适时响起,如同为这场个人屠杀画下了一个休止符。
卡斯柯塔完成读秒爆射后,依旧没有庆祝。
他微微喘着气,看着球网里的皮球,仿佛在确认这一击的效果。
汗水浸湿了他的金发,一缕缕贴在额前,金发中场转过身,没有看任何队友或对手,径直走向球员通道。
卡斯柯塔的步伐依旧坚定,任谁都能感受到,那副平静躯壳下,刚刚释放了何等惊人的能量。
彼得罗夫斯基球场记分牌上,猩红的 5 : 0,像五个鲜血淋漓的惊叹号,烙印在2003年秋天的这个夜晚,也烙印在了欧冠的历史,以及所有目睹这场比赛的人心中。
怪物用最野蛮、最直接、也最震撼的方式,在那片领域里,刻下了自己无人能及的名字。
噩梦剧场的中场休息,带着令人窒息的分差和仍未散尽的硝烟味,缓缓降临。
曼彻斯特,曼联
屏幕上的特写镜头死死咬住卡斯柯塔。
那双低垂的眉眼,紧抿的薄唇,以及周身弥漫开来的、近乎实质的阴翳低气压,即便隔着屏幕与千里之遥,也让卡灵顿录像室内的空气为之一窒。
“看,他确实很生气。”有人低语。
但下一刻,当主场球迷鼓噪着要求“以牙还牙”时,卡斯柯塔那淡漠的一瞥,以及随之彻底沉静下来的气场,让先前低语的人瞬间收声。
“他没听。”加里-内维尔盯着屏幕,喃喃道。
“他听见了,”克里斯蒂亚诺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翻译同步低语,“但他选择不听。”
葡萄牙少年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像素,直抵那个同龄人的内心:“别人的方式是‘撞回去’,他的方式是……‘由我决定’。”
话音未落,屏幕中的“怪物”已然行动。
然后,便是那颠覆所有人认知与想象、长达十五分钟的、纯粹的暴力美学展示。
当卡斯柯塔不再尝试组织,而是化身为一台全功率驱动的“抢断-射门”机器时,曼联录像室内起初还弥漫着一种基于职业经验的评估低语。
“位置提得太靠前了,身后空档……”
“这么射太浪费体力,下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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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森纳会调整,温格不可能……”
然而,这些理性的分析,随着一次次爆射的轰鸣,被硬生生地、一次又一次地打断。
第三十分钟,那脚让横梁呻吟的远程重炮,让基恩的背脊下意识挺直了一瞬。
第三十七分钟,那记抹过维埃拉后的诡异弧线破门,让斯科尔斯发出了一声几乎听不见的、类似牙疼的吸气声。
第四十三分钟,那不屈不挠的凌空抽射与鬼魅补射,让范尼斯特鲁伊都下意识地向前倾身,那是射手中对极致机会本能追逐的姿态。
第四十五分钟,那记将任意球当作点球来爆射、直挂死角的“终极审判”入网时——
录像室里,彻底没了声音。
只有屏幕中解说员癫狂到破音的嘶吼,以及背景里山呼海啸又骤然死寂的怪异声浪,在反复冲刷着每个人的耳膜。
记分牌上,5:0。猩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所有目睹者的视网膜上。
“上半场……五个?”大卫吉尔的嗓音干涩,他看向弗格森,又看向屏幕,仿佛需要双重确认。
弗格森爵士的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震惊,没有赞叹,只有一种极度专注后的深深凝重。
苏格兰名帅的目光越过进球的狂欢,死死锁在那个正微微喘息、独自走向球员通道的金发背影上。
这不是战术的胜利,甚至暂时超越了战术讨论的范畴。
这是个人能力对比赛逻辑的蛮横践踏与重塑。
彼得-诺瓦克那疯狂的赌注,被卡斯柯塔用一种更疯狂的方式,兑现到了极致。
“他玛德……”里奥-费迪南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后防线领袖目睹灾难时的本能心悸,“这怎么防?你根本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在哪里、用哪种方式把球轰过来。”
“温格……”有人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关于阿森纳战术调整的讨论,在这样一个半场比分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质疑?
在卡斯柯塔面前,那些基于“足球是团体运动”的经验主义质疑,被轰得粉碎。
阿森纳不是弱旅,他们是英超霸主,是欧洲顶尖的球队。
可在那十五分钟里,他们和业余球队的区别,似乎只在于莱曼还能做出扑救动作,以及横梁够不够坚固。
此刻,录像室内大多数曼联球员心中升起的,已不再是“凭什么”的质疑,他们开始真正的去尝试理解克里斯蒂亚诺那句“征服”的含义——这不是比喻,这正在成为现实。
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现实。
克里斯蒂亚诺没有参与周围的低声议论。
他整个人仿佛被钉在椅子上,只有胸口在剧烈起伏。
葡萄牙人的眼睛亮得吓人,紧紧追随着卡斯柯塔消失在通道口的最后一片衣角。
目光里,早先的共鸣与理解,已被一种更加炽烈、更加复杂的东西取代——那是一种近乎灼痛的渴望,混杂着极致的震撼、被拔高的竞争标准,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对于“彼可取而代之”的战栗兴奋。
弗格森终于动了动。
他缓缓向后靠去,松开了交握的手,目光扫过一片沉寂的录像室,扫过每一张写满震撼、凝重或茫然的脸,最后在克里斯蒂亚诺那燃烧般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
“中场休息。”他开口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将众人从恍惚中拉回,“十五分钟,阿尔塞纳(温格)有十五分钟。”
他顿了顿,让这句话的重量充分沉淀。
“而我们,”弗格森的目光重新投向已然切换为广告的屏幕,仿佛能穿透它,看到远方更衣室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我们有四十五分钟,来思考一个问题——”
“当下半场开始的哨声吹响,当一支被羞辱到骨子里的阿森纳重新走出来时……”
“是阿森纳,还是被打服的业余球队?”
问题如冰锥,刺破了震撼的迷雾,带来了更深、更刺骨的寒意与期待。
噩梦剧场的中场休息,对于屏幕外的旁观者而言,竟也同样漫长而窒息。
22. 阿森纳4
最终,这场比赛也和两周前基辅那个夜晚一样,没有人记得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哪怕阿森纳在下半场调整过来,奋起直追,追回两球。
但是在终场哨声响起后的喧嚣与混沌里,所有人的大脑仿佛都被同一道惊雷劈过,记忆的版图被震得支离破碎,唯有一个画面被永恒地烙印下来。
所有人恍恍惚惚的看着金发的十一号,在裁判终场哨响后,脸上露出比赛开始以来的第一个,堪称明媚的微笑。
笑容驱散他眉宇间惯有的冰冷与戾气,在比赛最后才开始飘下的漫天雪花映衬下,漂亮得近乎炫目,却也带着一丝完成狩猎后的、心满意足的慵懒。
记分牌上,猩红的数字定格在 6: 2。
泽尼特获胜。
而将胜利彻底钉死在荣誉柱上的最后一击,正是来源于卡斯柯塔本人。
就在比赛即将进入读秒阶段,所有人都以为会以怪物的表演终于要收场时,泽尼特在后场完成了一次勉强的解围。
皮球高高飞起,落向中圈附近。
卡斯柯塔一如既往的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落点。
他甚至没有停球,也没有观察——在那个位置,在那个时间,观察似乎已经是多余的事情。
皮球弹地而起,像卡斯柯塔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侧身,拧腰,支撑脚在湿滑的草皮上仿佛生根,整个身体的力量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弓弦。
右腿摆动出充满暴力美学的弧线,脚背如同战斧般,狠狠地抽中皮球。
“嘭——!!!”
一声比之前中场吊射更加爆裂、更加蛮横的巨响炸开。
清脆、炸裂,仿佛冰层断裂,皮球应声离地而起,如同被赋予诡异而狂暴的生命,在空中划出一道强烈无比的、近乎违背常理的 “S”形弧线。
它先是看似要高高飞向球门右侧,欺骗了所有人的视觉,在空中极速旋转着强行变向,绕过目瞪口呆、试图起跳拦截但判断完全错误的中场球员。
然后在即将下坠时又有一个细微的、致命的向内回旋,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拨动。
已经做出多次神级扑救,解围卡斯柯塔数个爆射的莱曼,拼命向后移动,全力蹬地起跳,身体舒展到极限,手臂尽可能地向后上方伸去……
指尖,徒劳地划过混合着雪沫的冰冷空气。
皮球就在他绝望的目光注视下,带着强烈的、不祥的旋转,精准无比地直挂球门左上方的绝对死角,然后重重地撞上雪白色的球网,激起一片雪浪。
读秒。
绝杀。
全场再一次陷入那种被极致震撼后的、真空般的死寂。
紧接着,是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疯狂、都要歇斯底里的爆发。
圣彼得堡球场,因为这粒进球瞬间沸腾。
违背物理常识的“S”形进球,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陨石,激起阵阵海啸。
全场死寂之后是足以掀翻顶棚的声浪和全场起立的鼓掌。
莱曼缓缓从草皮上站起身,甚至没有去捞网窝里的皮球,只是难以置信地望向中圈那个金色的身影,第一次在眼中露出了近乎迷茫的神色。
他镇守的球门被这样蛮不讲理的方式洞穿,这超出了他所有的经验和预判。
维埃拉作为队长,下意识地看向裁判,似乎想从那里找到一丝这球无效的可能,但得到的只有裁判进球有效的确认手势。
他深吸一口寒气,用力拍了拍手,试图唤醒被这记闷棍打懵的自己和队友。
亨利直接爆了句粗口,狠狠踢了一脚草皮上的积雪。
永贝里和皮雷对视一眼之后,微微摇头,他们比任何人都更近距离的看见了这一脚蕴含的技术、力量和…疯狂的胆识。
场边,阿森纳助教阿尔伯特的表情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他摊开双手,对着温格激动地说着什么,似乎终于再也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而在泽尼特的替补席,则是另一番景象。
所有人,包括教练组,都疯狂地冲了出来,挥舞着毛巾、水瓶,彼此拥抱呐喊。
在这片足以融化冰雪的狂热中,所有目睹了这一切的人——脑海中都不由自主地盘旋着同一个荒谬却又无比真实的想法:
他为什么踢的是中场?
是的,他拥有中场大师的一切:上帝视角的洞察力、手术刀般的传球、举重若轻的节奏掌控、覆盖全场的奔跑与防守。
他是泽尼特毋庸置疑的、完美的中场节拍器。
但是……
谁他妈中场在中圈直接吊射破门?!
谁他妈中场在读秒时刻刚过半场就来一脚爆射绝杀?!
卡斯柯塔-西尔弗,用这场匪夷所思的表演,粗暴地践踏了所有关于场上位置的刻板定义。
他踢的是中场。
但他做的,是上帝和魔鬼才会做的事。
“卡斯柯塔!卡斯柯塔!卡斯柯塔!”
整个绿茵场化作了同一个名字的海洋,声浪如同西伯利亚的飓风,席卷着每一片雪花,拍打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泽尼特的球员们在球场上陷入疯狂的庆祝,他们相拥、咆哮,在这片他们亲手捍卫的冰雪战场上,尽情宣泄着战胜巨人的狂喜。
今夜之后,“怪物”之名,将不再仅仅局限于俄罗斯的风雪,而是伴随着石破天惊的表现,真正响彻整个欧洲足坛。
然而,缔造了这一切奇迹的金发少年,却在人群的缝隙中以惊人的敏捷闪转腾挪,像一尾滑不留手的银鱼,巧妙地摆脱了那些试图将他抬起、抛向圣彼得堡夜空的激动臂膀。
他没有沉溺于那片失控的集体狂欢,而是径直冲向场边,冲向那个一直信任他、此刻正激动得满脸通红却努力维持着主帅风度的身影。
卡斯柯塔在彼得-诺瓦克面前急停,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甚至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直接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紧紧的、充满力量的拥抱。
金发中场在全场瞩目中,微微弯下腰,将带着汗水和雪水的下巴,轻轻搁在教练穿着厚实大衣的肩膀上,声音清晰地穿透周遭的喧嚣,直接落入彼得-诺瓦克的耳中:“献给你,彼得,这场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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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得-诺瓦克被这突如其来的、真挚的举动撞得心头一热。
他用力回抱住自己年轻的爱徒,厚实的手掌重重拍打着卡斯柯塔湿透的后背,一遍又一遍。
老派的斯拉夫人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和某种见证历史的恍惚而颤抖:“卡斯……上帝…我的孩子,任何没有得到你的球队,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嘲笑!嘲笑他们是有眼无珠的蠢货!彻头彻尾的傻子!”
话语粗俗,却饱含着一位教练目睹超越想象的才华后,最赤裸、最激动的肺腑之言。
彼得诺瓦克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怀中所拥抱的,是一个足以定义足球一个时代的怪物,也是他心爱的孩子。
与此同时,客队教练席前。
温格教授缓缓放下了捂在额头上的手。
素来以儒雅和冷静著称的枪手教练,此刻镜片后的眼睛里却充满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震撼。
他没有去看记分牌上那刺眼的6:2,目光越过纷飞的雪花和狂欢的人群,久久地、深深地凝视着远处那个被蓝白色渐渐包围的金发身影。
一个无比清晰、甚至带着点急切的念头,压倒了他对这场惨败的战术反思和失望,占据了他思维的高地:“我们必须把他带回海布里。”
这个想法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他的指尖都微微发颤。
卡斯柯塔只有十七岁。
这意味着无与伦比的潜力,漫长的巅峰期,以及…至少十年的顶级竞争力。
好好打磨,悉心栽培,他将成为构筑阿森纳下一个辉煌时代的绝对基石。
温格深知,今夜之后,整个欧洲的足球权力中心都会被这个名叫卡斯柯塔的少年搅动。
没有任何一家有野心、有眼光的俱乐部会不想要他。
如果阿森纳的管理层错过了这样的机会,愤怒的球迷绝对会撕碎俱乐部的每一个人。
但是……
“所有人都会想买他的。”
温格在心里默默补充,带着一丝罕见的无力感。
所有人。
从切尔西那位挥金如土的俄罗斯老板,到曼联那永不满足的红色帝国,从西甲那两家永恒的冤家,到亚平宁半岛的没落贵族与新兴势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如同最精准的雷达,死死锁定圣彼得堡,锁定彼得罗夫斯基球场,锁定那个正在与教练拥抱的年轻人。
他会变得前所未有的昂贵。
前所未有的抢手。
也将会,掀起一场欧洲足坛前所未有的、没有硝烟的金元与权势的战争。
彼得罗夫斯基的雪还在下,但球迷的歌声与呐喊仿佛要驱散整个冬夜的严寒。
而在这一片炽热的、属于胜利者的狂欢之下,一股由惊叹、渴望、算计与野心汇聚而成的暗流,已经开始在欧洲大陆的地下疯狂奔涌。
怪物已经登台,并献上了足以让世界癫狂的演出。
而现在,所有人都想知道——下一步,他会走向哪里?
而为了得到他,这个世界,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