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的先生》 第59章 沈阳大撤退(二) 矿洞深处, 灯光昏黄如豆,勉强勾勒出岩壁粗糙的纹路。 猛子坐在椅上, 背脊绷得笔直,双眼死死锁在面前摊开的地图上。 手边那支从云南带来的水烟筒,被他一口接一口抽得“咕噜咕噜”作响,淡青色的烟霭袅袅升腾,模糊了他眼底的沉凝,却散不去眉宇间的凛冽。 脑中早已清晰勾勒出本庄繁的进攻脉络,这老鬼子当真是个狠辣的战略老手。 左路五万日军直扑锦州,摆明了要封死他们退回关内的通道; 右路以第四师团为核心的五万兵力,强渡鸭绿江后冲破层层阻击,已然逼近张广才岭山口,剑锋直指哈尔滨左翼。 再加上本庄繁亲率主力压阵,三路合围之势已成,一张天罗地网正悄然收紧,狠戾得不留半分喘息余地。 猛子指尖重重敲在地图上的张广才岭标记,眸色沉沉。 脑中翻涌的数套反击方案,竟被他一一否决——或兵力悬殊难破围,或时机滞后难奏效,皆非破局之法。 眼下, 唯有等快嘴李传回的情报,印证心底的预判,才能敲定最终对策。 烟丝燃尽, 水烟筒发出干涩的空响,猛子抬手磕了磕筒身,喉结滚动着压下心头躁意。 洞外隐约传来风雪呼啸,裹挟着关外的酷寒钻进缝隙,落在脸上生冷刺骨,却让他混沌的思绪骤然清明。 “这老鬼子想瓮中捉鳖,未必能遂愿。” 他低声自语,指尖顺着地图上的河流纹路划过,眼底陡然闪过一丝锐光, “锦州守不住便暂放,张广才岭才是死穴,只要卡死这咽喉,他右路兵力便是孤军深入,合围之势自破。” 话音刚落, 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带着风雪的寒气撞开布帘,快嘴李浑身裹着霜雪冲了进来,气息急促:“猛子哥!情报核实了!右路鬼子前锋已过尚志,离张广才岭只剩百十里,本庄繁主力屯在沈阳,随时能接应左右两路!” 猛子猛地起身,地图上的褶皱被震得舒展,他眼神如刀,沉声道: “给金吉成传令,收缩左翼兵力,弃守外围据点,全部压向张广才岭西侧隘口,务必在鬼子突破前筑牢防线!再让炮兵营连夜隐蔽机动,抢占隘口两侧高地,待鬼子进入峡谷,直接炮火封死进出口!” “那锦州方向?” 快嘴李急声追问,锦州一丢,后路便断了。 猛子眼底寒光乍现,语气果决: “留一个团佯装抵抗,拖延时日便撤,只要撕开右路缺口,击穿他的合围圈,后路自然能打通。告诉弟兄们,张广才岭这一战,要么破局突围,要么死战到底,没有第三条路!” 水烟筒被随手推到桌角,发出沉闷的声响,与洞外风雪交织。 猛子重新俯身地图,手指落在隘口位置,语气冷硬如铁:“本庄繁想吞了我们,就得看看他的第四师团,够不够填张广才岭的峡谷!” 猛子端着水烟筒深吸两口, 烟丝灼烧的轻响里,喉间滚过沉郁的浊气,抬眼望向沈参谋长,沉声问:“沈参谋长,咱们那支雪地摩托旅,眼下训练成色怎么样了?” 沈参谋长立在一旁,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军大衣纽扣,眉宇凝着几分凝重,却难掩眼底亮色: “旅长放心,这批兵底子硬,熬得住雪原的冻,摸得透装备的性子。基础机动、低温启动早练熟了,这会儿正练穿插突击和隐蔽渗透,零下三十度的夜里能静默奔袭五十里,精准抢占伏击点,连发动机的声纹都能压到最低,藏进风雪里根本辨不出来。” 猛子缓缓磕了磕烟筒里的烟灰,眸色沉如寒潭: “大山的雪只会越下越厚,鬼子的斥候近来频频试探,就怕他们趁着封山搞动作。摩托旅是咱们的尖刀,得练到刀出鞘就见血,不光要快,还要狠,更要稳。” 他顿了顿,手指叩了叩桌面,语气添了几分凌厉,“再加练夜间协同和地图定位训练,三天后我去看实兵推演,要见真东西,不能有半点花架子。” 沈然参谋长挺身应下:“是!保证完成任务,定让摩托旅担得起咱们这把见血封喉的一把尖刀!” …… 奉天, 关东军司令部本庄繁的办公室内,日光透过厚重的窗棂,落在墙面那幅巨大的五万分之一东三省地图上。 等高线与铁路线交织的纹路里,哈尔滨一带被红笔圈出醒目的合围标记,自治政府已被三面逼至绝境,困守一隅。 本庄繁背着手立在地图前,指尖轻轻点过哈尔滨的方位,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连日来的部署终见成效, 眼前的局势如棋局般尽在掌控,那抹笑意顺着眼角的纹路蔓延开,带着几分冷酷的轻松,低声自语:“哈尔滨……该收网了。” 本庄繁抬眼扫过桌上堆叠的战报,手指重重落在合围的红圈上: “松井的部队压得紧,滨江道的防线撑不了三日,自治政府已成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身后参谋躬身递上热茶,低声附和: “司令官运筹帷幄,我军东西北三面突进,拿下哈尔滨只是早晚之事。” 本庄繁接过茶杯, 氤氲热气模糊不了眸底的狠厉,呷了一口热茶,语气冷冽如冰:“告诉前线,不必留手,速战速决,务必彻底扫清残余势力,拿下哈尔滨,东三省的大局便稳了大半。” 他转身坐回厚重的实木办公桌后,指尖叩击桌面,节奏沉稳,满是掌控全局的笃定,“传令下去,待攻克哈尔滨,即刻整备部队,推进后续部署,这片土地,该彻底归入帝国掌控了。” 话音刚落, 办公室门被急促推开,一名参谋躬身疾步而入,神色肃然禀报:“司令官阁下,奉天的日本商团派来的代表山下奉贤,已在府外等候,恳请面见阁下。” “让他进来。”本庄繁语气里满是得意,挥了挥手吩咐道。 参谋心头微诧,指挥部乃军事重地,竟要接见商人代表,难免泄露机密,正愣神间…… 参谋长三宅光治已侧目看来,皮笑肉不笑地沉声道:“愣着干什么?没听清司令官的命令?” 山下奉贤躬身入内, 目光甫一抬,便被墙上巨幅地图牢牢攫住——三道猩红箭头如嗜血獠牙,狠狠钉在哈尔滨地界,将城区死死合围,凌厉压迫感扑面而来。 喜欢民国的先生请大家收藏:()民国的先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章 沈阳大撤退(三) 猛子在雪地摩托旅旅长陈钟书的陪伴下,伫立在检阅台上, 凛冽风雪卷着碎雪扑打在他脸上,寒意刺骨,却浇不灭眼底翻涌的锐光。 台下, 雪地摩托旅的将士们列阵如锋,履带碾过积雪的沉响混着寒风低啸,凝成一股撼人的肃杀。 这支部队是苏俊专为东北漫天风雪量身打造的尖刀。 为淬利锋芒, 他特意让苗疆公主从美国定制二十门100毫米戴维斯无后坐力炮,尽数配给该旅,化作撕开防线的雷霆重拳; 12.7毫米大狙每班标配一支,千米之外可夺敌首; 单兵所持冲锋枪更是苏俊亲研的杰作, 火力迅猛无匹,若是现代军事爱好者见了,定会惊觉那构型分明是后世威名远扬的AK-47。 通讯上更是碾压敌军, 步话机直配到班,指令传递精准高效。 此前战局再艰,猛子始终将这支部队雪藏,未动分毫。 而今十五万日军合围绞杀,绝境当前,正是这把尖刀出鞘之时——他要率他们直捣日军鸭绿江后勤命脉,安东集散中心,断其补给,破其重围。 此刻, 全旅将士已然集结,雪地迷彩防寒服裹着挺拔身躯,霜雪落满钢盔,眼底却燃着炽热战意,整齐划一的“用我必胜”响彻雪原,震得积雪簌簌滑落。 望着这群从云南一路追随而来的兄弟姐妹,猛子攥紧了腰间佩枪,声线沉如惊雷,透过风雪传遍阵列: “弟兄们,日寇压境,安东是他们的粮道命脉,今日便由我们踏平此地,断其臂膀,灭其气焰!” 话音落, 他扬手直指东南方向,那是安东的方位,“目标安东,全速推进,遇敌必歼,寸土不留!” 命令下达的刹那, 雪地摩托引擎轰然咆哮,轰鸣声撕破雪原静谧。 几百辆摩托列成锋锐楔形阵, 履带碾雪溅起漫天雪雾,载着全副武装的将士直冲而去。 车斗里的无后坐力炮炮口泛着冷光,士兵怀中冲锋枪已上膛,腰间手榴弹寒光凛冽,每班的大狙手伏在副驾,瞄准镜早已拭去霜雾,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前路。 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将士们脸上, 他们却浑然不觉,只攥紧操控杆,循着既定路线疾驰,履带划过的痕迹在雪野上刻下冲锋的印记。 通讯兵稳坐在后车, 紧攥步话机,清晰指令瞬时传至各排,整支队伍如同一台精密运转的杀器,疾行中始终保持着严整阵型。 行至半途,前哨传来电报: “前方十里遇日军警戒哨,约一个小队,已隐蔽待命。” 旅长陈钟书眼中寒光一闪,对着对讲机沉喝:“狙手清除哨卡,其余人保持静默,全速穿插,勿恋战!” 话音刚落, 几道冷光骤然划破风雪,千米之外的日军哨兵尚未察觉异动,便已应声倒地,脖颈处的血珠溅落在白雪上,刺目猩红。 警戒哨悄无声息被拔除,队伍毫不停滞,依旧保持高速冲锋,转眼便掠过哨卡区域,朝着安东方向迅猛逼近。 远处天际线下, 安东日军后勤集散中心的轮廓已然隐约可见,日军营房的炊烟混着风雪升腾,仓库林立的区域正是他们囤积粮草弹药的核心地带,此刻还不知死神已然临境。 陈钟书俯身压在摩托操控杆上, 目光死死盯着那片营地,喉间滚出沉厉的低语:“小鬼子,该清账了。” 风雪愈发狂烈, 裹挟着刺骨寒意漫过荒原,安东城外的日军岗哨缩着脖子搓手哈气,枪上的积雪都未及擦拭,全然没察觉雪雾深处那股迫近的杀机。 雪地摩托的引擎早已熄了火,将士们借着地形匍匐推进,迷彩服与白雪融为一体,只剩漆黑的枪口泛着冷光。 陈钟书伏在一道雪坡后, 望远镜里清晰映出日军仓库的布防——铁丝网缠绕着木桩,岗楼里探照灯来回扫动,仓库外围每隔三十米便有一个火力点, 轻重机枪架在沙袋工事上,守军虽不算精锐,却凭着工事固守,想硬冲难免折损。 陈钟书手指在雪地上快速勾勒布防图, 沉声道:“狙手压制岗楼探照灯和火力点,无后坐力炮对准仓库大门和日军营房,三营绕后切断他们的通讯,其余部队分三路突击,以枪声为号,一旦开火,务必速战速决,半个时辰内拿下营地!” 命令顺着通讯兵的报话机飞速传至各排,将士们悄然检查装备,冲锋枪上膛的脆响被风雪吞没,无后坐力炮的炮口已悄悄对准目标。 狙手趴在雪地里, 瞄准镜死死锁住岗楼里的日军机枪手,指尖轻扣扳机,静待指令。 片刻后,陈钟书抬手猛地挥下。 “砰!” 第一声枪响划破寂静,岗楼里的探照灯瞬间炸裂,强光熄灭的瞬间,数道狙杀枪声接连响起,日军火力点的机枪手应声倒地。 几乎同时, 二十门无后坐力炮轰然齐鸣,火光撕裂雪雾,炮弹呼啸着砸向仓库大门和营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轰然巨响震得地面发抖,营房瞬间燃起大火,仓库门板被炸得粉碎,里面的粮草弹药裹挟着碎木残渣轰然倾泻。 “冲!” 陈钟书一声令下,将士们如离弦之箭跃起,雪地摩托再度启动,引擎咆哮着冲破铁丝网,履带碾过日军的工事沙袋,冲锋枪的怒吼此起彼伏。 AK形制的冲锋枪火力凶悍无匹,弹幕扫过之处,日军应声倒地,鲜血混着积雪融化,在地面汇成暗红的溪流。 日军仓促应战, 慌乱间想架设机枪反击,却被狙手精准点名,连电报机都没来得及触碰,就被绕后的三排将士端了通讯室。 营房里的日军刚冲出来,就撞上迎面而来的火力网,惨叫声、枪声、爆炸声混在一起,盖过了风雪的呼啸。 有日军想往鸭绿江方向逃窜,却被侧翼的队伍截杀,无后坐力炮精准轰击逃窜的日军小队,炮弹落地之处,血肉与积雪飞溅,无一生还。 短短一刻钟, 安东后勤集散中心的日军已溃不成军,原本囤积粮草弹药的营地此刻一片狼藉,大火借着风势蔓延,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将士们肃清残敌,收缴可用物资,通讯兵不断发报传回捷报, 雪原上, ‘用我必胜!’的口号震彻天地,比先前更添了几分悍勇与激昂。 陈钟书站在燃烧的日军营房前, 望着满地日军尸体和堆积的物资,眼底寒芒未敛,沉声道: “清点伤亡,处理残敌,留下小队看守物资,其余人整理装备,日军主力闻讯必来反扑,我们得赶在他们到来前,撤往预定伏击点,给他们再送一份大礼。” 风雪依旧, 却挡不住将士们眼中的胜意,这支藏锋已久的尖刀,一朝出鞘,便已断敌命脉,接下来的战局,该由他们说了算。 喜欢民国的先生请大家收藏:()民国的先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1章 沈阳大撤退(四) 雪地摩托旅将士们! 给座驾加满缴获的日军油料,将三八大盖的6.5×50毫米子弹悉数补充进冲锋枪弹匣,弹药油料尽数备足。 旅长陈钟书望着满装的弹匣, 心底暗自佩服苏先生——当初设计这冲锋枪时,竟精准考量到适配日军弹药,特意采用与三八大盖一致的6.5×50毫米口径,如今靠着缴获物资便能随时补给,战场续航力直接拉满。 满油满弹在手,旅长陈钟书只觉方才的战斗不过小儿科,压根没尽兴,心底那股战意翻涌得愈发浓烈。 他手指按在地图上,目光扫过己方阵地到沈阳的距离,指腹顺着路线轻轻一划。 一个大胆的念头骤然冒了出来——借着返程哈尔滨的由头,绕路杀回沈阳城,给猝不及防的日军狠狠来一记回马枪。 越琢磨,这念头越滚烫,陈钟书眼底闪过锐光,只觉此事大有可为。 雪地摩托旅最致命的优势便是极致的速度,快如闪电,机动迅猛,趁日军刚经历鏖战放松警惕,猝然折返突袭,定能打他们个溃不成军。 他攥紧拳头,当即召来参谋,压低声音沉声道:“传令下去,部队休整三小时,待清晨,咱们直奔沈阳,给小鬼子添点‘惊喜’。” 参谋眼中先是一惊,随即燃起悍勇的光,沉声应下,转身快步传达命令。 将士们本就战意未消,听闻要杀回沈阳突袭日军,个个眼中冒火,动作麻利地检查装备,擦拭枪械,雪地摩托的引擎低鸣渐起,寒意刺骨的雪原上,一股肃杀之气悄然凝聚。 陈钟书重新俯身看向地图,手指点在沈阳城防薄弱的西北角:“日军主力多半集中在城区核心与东门防线,西北角多是物资仓库与临时营房,防备最松。咱们从北郊雪原疾驰切入,直扑仓库,烧了他们的粮草弹药,再趁乱冲杀一阵,得手后立刻撤离,绝不恋战。” 清晨, 太阳从东方的群山中喷薄而出,陈钟书翻身上车,大手一挥:“出发!” 引擎轰鸣声瞬间撕裂雪原的寂静,几百辆雪地摩托首尾相接,如一道银色闪电冲破风雪,朝着沈阳方向疾驰而去。 车轮碾过积雪,溅起漫天雪沫,寒风卷着霜花打在将士们脸上,却浇不灭眼底的悍勇,唯有冰冷的杀意,随着疾驰的车轮,步步逼近沈阳城。 …… 此刻的本庄繁, 正端坐在办公室的真皮座椅上,双目微阖,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桌案上的华夏地图,整个人沉湎在自己构筑的皇道乐土幻梦里,嘴角噙着志得意满的笑。 他仿佛已看见日军铁蹄踏遍华夏山河,城池尽归日化,百姓俯首称臣,樱花与太阳旗铺满街巷,子民恭顺跪拜,处处皆是对帝国的颂歌,他则是这片沃土的主宰,受万人敬仰,功绩彪炳史册,流芳千古。 他越想越痴迷, 眉峰舒展,眼底满是贪婪的虚妄,连呼吸都带着几分轻飘的得意,仿佛那锦绣河山已尽数攥在掌心。 华夏大地的资源财宝正源源不断涌入帝国,皇军的威名震慑四方,再无敢抗衡之力。 这般虚妄的荣光在脑海里盘旋,让他全然忘了战场的变数,更没察觉,一场致命的突袭已在风雪中悄然逼近。 突然间,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办公室的静谧,一名参谋脸色煞白地闯进来,手里攥着电报,声音发颤:“司令官!第四师团急电!” 本庄繁骤然回神,脸上的痴妄笑意瞬间僵住,沉声道:“念!” “第四师团在张广才岭遭不明部队猛烈阻击,伤亡惨重,更要命的是,方面军补给基地被突袭炸毁,粮草弹药尽毁,现已无力再战,请求司令官即刻给予战术指导!” 电报内容如惊雷炸响,本庄繁浑身一震,冷汗顺着额角瞬间滚落,方才的幻梦碎得一干二净。 他猛地拍案而起,双目赤红,厉声嘶吼:“八嘎牙路!” 盛怒之下,桌案上的茶杯被震翻,热水溅湿了地图, 他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参谋,语气暴戾:“查!立刻去查!是东北自治政府的哪支部队敢坏帝国大事!定然是那些顽抗的残部,胆子倒越发大了!” 参谋颤声应是,正欲退下,又被本庄繁厉声喝住: “等等!传我命令,让满铁独立守备大队,火速驰援第四师团,再调派一个骑兵联队的兵力封锁张广才岭周边,务必把这股部队揪出来,挫骨扬灰!如果再耽误了战事,所有人都得切腹谢罪!” 话音未落,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另一名参谋跌撞着进门,脸色比先前那名更显慌乱: “司令官!不好了!沈阳城郊突发战事,一支机动性极强的部队突袭了城西物资仓库,火势滔天,守军抵挡不住,请求战术指导!” 本庄繁瞳孔骤缩,冷汗浸透了后背军装,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 接连两处遇袭,且都是要害之地,这绝非零散残部所能为之。 他咬牙切齿,胸腔怒火翻涌,却又夹杂着一丝慌乱,沉声道:“机动性极强?是什么部队?” “不清楚,速度太快了,几乎是贴着雪地疾驰,来无影去无踪,火力凶猛,守军根本来不及布防!” 本庄繁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底满是阴鸷,他猛地转身看向地图,手指狠狠戳在沈阳与张广才岭之间:“是同一股部队!声东击西,先阻第四师团,再袭补给基地,如今又奔沈阳而来,好大的胆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慌乱,沉声道: “传令沈阳守军,务必死守城区,拖住那支突袭部队!再让大连的空军即刻起飞,侦察周边动向,锁定目标,全力打击!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此刻的陈钟书指挥的部队, 如饿虎扑羊般悍猛,驾着雪地摩托在日军营地中纵横穿梭, 枪口火光不断闪烁,对着眼前的日军目标肆无忌惮地猎杀,所过之处,日军死伤一片,哀嚎四起,尽显铁血悍勇。 喜欢民国的先生请大家收藏:()民国的先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2章 沈阳大撤退(五) 特战队撤退时, 一枚鬼子炮弹轰然炸响,狂暴的冲击波瞬间将李二虎掀翻在地,他眼前一黑,当场昏死过去。 等硝烟散尽,队友早已撤离,只剩他孤零零躺在废墟里。 沈阳城,已然被鬼子彻底占领三天了。 孤身奋战的李二虎,贴紧炸塌的砖墙,粗布军装满是雪花,李二虎攥着的三八式步枪枪身发凉,枪膛里只剩最后三发子弹。 巷口传来鬼子的皮鞋声,沉重而拖沓,夹杂着叽里呱啦的日语咒骂。 李二虎屏住呼吸,指尖扣紧扳机。 眼角余光扫过门缝外——三个鬼子,一个端着歪把子机枪,两个挎着刺刀步枪,正在逐屋搜寻幸存者。 皮鞋声越来越近,离门边只剩五步。 李二虎连忙将枪口,对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鬼子的脑袋,手指扣动扳机,枪声闷哑地炸在夜色里。 鬼子应声栽倒,另外两人惊觉转头,歪把子机枪已经架起。 李二虎翻身滚进旁边的破屋,瓦片碎裂声中,机枪子弹扫得砖墙碎屑纷飞。 他贴在断梁后,快速退出空弹壳,压进第二发子弹,耳听着鬼子的脚步声逼近门口,呼吸沉得像擂鼓。 一个鬼子端着枪闯进来,刺刀寒光刺目。 李二虎急忙侧身避开,左手攥住对方枪管狠狠一拧,鬼子惊呼出声,他顺势顶起枪托,狠狠砸在鬼子的太阳穴上,人软倒在地。 另一个人的机枪声立刻响起,子弹擦着李二虎肩头飞过,灼得皮肤生疼。 李二虎忍着痛,翻身窜过几间房子,摸到了机枪手的身后,抽出身上的匕首,寒光直入他的后背。 鬼子机枪手挣扎着嘶吼,李二虎咬牙拧动刀身,温热的血溅满他的脸颊,腥味直冲鼻腔。 刚拔下匕首,巷子口已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至少五个鬼子往这边赶来,还有手电光晃荡。 李二虎抓起地上的歪把子机枪,却发现没弹药了,只能重新端起自己的步枪,压进几发缴获的子弹,猫着腰往屋后摸去。 屋后又是条窄巷,堆满杂物,尽头连着一片菜地,可是这早已被炮火炸得稀烂。 鬼子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手电光扫过巷口,李二虎猛地蹿出去,借着菜畦的矮埂躲避,直奔巷尾的土坡。 “砰”的一声, 子弹打在他脚边的泥土里,溅起的泥点糊了裤腿。 李二虎不敢回头,拼尽全力爬上土坡,坡后是片树林,黑暗成了最好的掩护。 他钻进树林,靠着树干大口喘气,听着鬼子们在坡下搜寻的声音,攥着步枪的手青筋暴起。 夜色渐深,鬼子的动静慢慢减弱。 李二虎顺着树林往西北走,那里原来是启新商会的一片仓库,他熟悉那里……在这冰天雪地下,或许只能在那落脚…… 他抓起一把白雪,一下放入口中嚼了起来,肩头的棉袄上的伤口渗着血,他却浑不在意,眼里只剩冷厉的光——只要活着,他就接着打,直到把鬼子赶出这片土地。 李二虎猫着腰,在仓库深处寻了处背风的角落,刚蜷起身子想歇口气,眼皮还没沉下来—— “砰!”“哒哒哒!” 骤然间, 仓库外不远处的黑暗里炸开密集的枪炮声,火光撕裂夜幕,弹丸呼啸着擦过屋顶,震得尘土簌簌往下掉。 他浑身一僵,睡意瞬间褪得干净,抄起靠在墙角的步枪就贴紧墙壁,眯眼往仓库破损的窗缝外望, 夜色里隐约能看见几道人影在交火中窜动,嘶吼声混着枪声撞得耳膜发疼。 冷风裹着硝烟味从窗缝钻进来,呛得他喉间发紧,指尖攥着枪柄沁出冷汗。 这半夜三更的交火来得猝不及防,不知道是自己人遇了袭,还是撞上个别的队伍的硬仗。 外头的枪声越来越烈,偶尔有流弹打在仓库门板上,发出“铛”的脆响,惊得他心脏猛地往上提。 他咬了咬牙,贴墙往仓库后门挪,脚步放得极轻,耳朵死死贴着墙面听外头的动静,只盼着能摸清情况,别不明不白栽在这里。 恍惚间他已然辨出态势, 鬼子的枪声杂乱溃散,分明是被对面凌厉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更让他心头一动的是, 混着枪炮轰鸣,一道熟悉的引擎声刺破夜色——是摩托的嘶吼,沉劲又迅猛, 刻在骨子里的熟稔翻涌上来,李二虎眼底骤然发亮,是雪地摩托旅!是那支战力顶尖、纵横雪原的尖刀队伍! 引擎声越来越近,裹挟着风雪的凌厉,突突的轰鸣里还掺着队员们短促果决的指令,穿透硝烟清晰入耳。 鬼子的惨叫此起彼伏,原本密集的枪声此刻稀稀拉拉,只剩溃逃的慌乱嘶吼。 李二虎按捺不住攥紧步枪,透过窗缝能瞥见几道银灰色身影驾着雪地摩托穿梭在夜色里, 车灯劈开黑暗,机枪扫射的火舌精准收割着敌人,履带碾过积雪的咯吱声混着鬼子的哀嚎,成了最凌厉的战歌。 他心头滚烫,此刻亲眼窥见这般碾压之势,只觉热血翻涌。 外头的枪声渐渐弱了下去,只剩摩托引擎的余响和队员们清理战场的低喝,李二虎松了口气, 紧绷的脊背缓缓舒展,眼底满是振奋——有他们在,这一片的鬼子,又要少上不少了。 他也总算找着队伍了! 那熟悉的摩托轰鸣越来越近,裹挟着风雪的锐势,碾压得鬼子的哀嚎愈发微弱。 李二虎攥着枪柄的手不住发颤,不是怕的,是憋了太久的热劲撞得胸腔发闷。 他扒着窗缝往外望,银灰色的雪地摩托在雪地里划出凌厉弧线,机枪精准扫过逃窜的鬼子,每一声轰鸣都砸在他心上,踏实又滚烫。 他猛地翻出仓库,踩着积雪往声源处冲,喉咙里滚出压抑许久的嘶吼:“是我!特战队的李二虎!自己人!” 前头摩托骤然减速,一道粗粝的嗓音传来:“特战队,李二虎?!” 李二虎眼眶发热,几步冲到摩托车前,狠狠地点头…… 喜欢民国的先生请大家收藏:()民国的先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章 沈阳大撤退(六) 李二虎呼噜噜扒完战友泡的大碗方便面,热汤暖透了冻得发僵的身子,刚把空碗搁在墙角。 通讯员就踩着雪沫匆匆奔来,低声催促:“二虎,旅长叫你,单独见。” 身为特战队队员,李二虎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发紧。 攥了攥冻得发硬的手套掀帘进门,脑子一慌竟忘了规矩,没喊报告就径直闯到陈钟书跟前。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猛地僵在原地,脸颊发烫,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报告旅长……刚、刚忘了喊报告!” 陈钟书眼底泛起笑意,低笑一声打趣道:“知道了。” 这话一落, 李二虎紧绷的神经骤然松了,也跟着咧嘴笑了,浑身的局促散了大半。 见李二虎子心情放松了,旅长陈钟书才沉下语气问道:“二虎,身上的伤好些了?” 李二虎咧嘴点头,语气透着踏实: “多亏咱的二号药,用过后舒坦多了,不咋疼了。” 话音刚落, 陈钟书眼神沉了沉,接着追问:“你在沈阳待的这些日子,有没有撞见咱们掉队的战友?” 李二虎眉头微蹙,略一思忖沉声回道:“有,我瞧见不少被俘的军警,都被小鬼子押着关进北大营了。” “又是北大营!” 陈钟书猛地攥紧拳头,语气里淬着冷意,咬牙沉声道。 沉默半晌, 陈钟书抬声朝门外喊:“石磊参谋长,过来一下。” 话音刚落没多久, 帘布被猛地掀开,一个架着粗框眼镜、军装沾着油迹的身影快步闯进来,抬手敬了个礼,沉声道:“旅长,您叫我。” 陈钟书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语气凝重:“坐,有要紧事。二虎探来的消息,小鬼子把一批被俘的军警关在了北大营,里头多半有咱们掉队的战友,还有不少东北军弟兄。” 石磊推了推眼镜, 眼神骤沉,指尖攥紧:“北大营现在应该是鬼子的重点布防区,戒备肯定极严。” “再严也得去。” 陈钟书掌心拍在桌案上,语气斩钉截铁, “这些弟兄不能落在鬼子手里遭罪,更不能让他们被鬼子胁迫利用。你立刻调绘北大营的布防草图,清点咱们手头的兵力和装备,尤其是雪地摩托和爆破器材,天黑前拿出一套突袭营救方案,深夜行动,速战速决。” 石磊起身应声,眼神亮得发锐: “是!我现在就去统筹,保证天亮前把方案呈给您。” “去吧,务必隐蔽,别走漏风声。” 陈钟书叮嘱一句,看着石磊转身匆匆离去,眼底翻涌着冷厉的光,手指在桌沿狠狠扣了扣,“小鬼子的账,该一点点讨回来了。” 石磊领命后快步出了营帐,当即叫来摩托旅侦查连的连长——赵刚。 “赵连长给你们连一个任务,立刻潜去北大营,摸清里头的情况。” 石磊扶了扶眼镜,语气沉厉,手在临时画的简易地图上点了点, “重点查清楚战俘关押点、鬼子岗哨位置、换岗时间,还有他们的火力配置,尤其是重火力部署,一点都不能漏。” 赵刚手握腰间的短枪,沉声应道:“放心参谋长,保证摸清底细。” 石磊点点头…… 赵刚接着说道:“放心,参谋长!我们乔装成老百姓,混到北大营附近打探,绝对不会暴露。” “谨慎点,鬼子现在警惕性极高,一旦察觉不对劲,立刻撤离,安全第一。” 石磊叮嘱道,又递给赵刚几件旧棉袄,“乔装用得上,午夜出发,天亮前必须回来复命,耽误不得行动。” 赵刚接过棉袄,利落敬了个礼,转身便穿上破旧的棉袄,顺着营地后侧的雪道,悄无声的走了出去。 赵刚回到侦察连,带着捕俘队长孙强,让他穿上着满是补丁的棉袄。 混到了城郊的流民里,踩着齐踝的积雪,一步步往北大营挪。 北大营外围三米深的大沟边,拉上了铁丝网,缠着带刺的铁丝, 每隔三十米就有一个岗楼,鬼子端着三八大盖来回踱步,枪口泛着冷光,时不时呵斥几声路过的百姓,戒备森严到骨子里。 两人趁鬼子换岗的间隙,猫着腰钻进旁边的枯树林,扒开积雪趴在雪堆后,借着枯枝掩护仔细观察。 孙强掏出铅笔,在油布上飞快勾勒岗哨位置,赵刚眯眼数着鬼子人数,低声记数: “岗楼十二个,每个岗楼俩鬼子,外围巡逻队三队,每队五人,换岗间隔二十分钟。” 等巡逻队走远,两人又绕到北大营西侧,这里靠着一片废弃村落,墙体斑驳。 孙强攀着断墙翻上去,探头望去,里头几排低矮营房被鬼子重兵看守,门口架着机枪,营房里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正是战俘关押点。 他飞快扫过重火力部署,沉声对墙下的赵刚传话:“战俘营在西南角,门口两挺重机枪,营房周围有暗哨,得记好位置。” 赵刚一一记下,两人不敢多留,趁着黑夜,顺着原路悄悄撤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此刻, 沈阳故宫内寒气刺骨,本庄繁的怒吼震得殿宇梁柱似在发颤。 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狠狠攥着拳头砸向案几,茶盏碎裂的脆响混着怒骂炸开: “八嘎牙路!” 唾沫星子随着盛怒喷溅,目光如刀剜向一众垂首战栗的参谋, “一支成建制的部队,刚洗劫完后勤仓库,转眼就凭空消失?!这可能吗?!” 他一脚踹翻脚边矮凳,声线陡然拔高,满是暴戾: “全员出动,地毯式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揪出来!找不到,你们都给我切腹谢罪!” 参谋们个个垂首帖耳, 额角冷汗顺着脸颊滚落,连大气都不敢喘。 方才汇报战况的参谋身子抖得像筛糠,声音发颤:“司、司令官阁下,周边已经都搜查过了,可雪地茫茫,除了仓库残留的弹痕和拖拽痕迹,连半个脚印都没留全,那支部队动作太快……” “废物!都是废物!” 本庄繁猛地拔出腰间军刀,寒光劈过空气,直劈在案上的作战地图上,宣纸瞬间裂开一道狰狞口子, “后勤仓库囤积着五万大军的粮草和弹药全被炸毁,前线部队断了补给,你们拿什么弥补?!” 他喘着粗气,猩红的眼底翻涌着狂怒与忌惮, “那不是流窜的散兵,是有备而来的精锐!传令下去,扩大搜查范围,封锁所有进出要道,就算把整个沈阳周边翻过来,也要把这伙人挫骨扬灰!” 殿内死寂一片, 只有本庄繁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参谋们喏喏应下,躬身退去时脚步都带着慌促,满心惊惧——他们从未见旅团长如此暴怒,更清楚这桩亏空若没法弥补,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最残酷的惩处。 喜欢民国的先生请大家收藏:()民国的先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章 拯救“大兵”(上) 东北的冬日, 天幕总裹着层厚重的灰霾,连太阳都懒怠挣破云层,瑟缩着藏起暖意,只剩刺骨的寒意在旷野里漫溢。 距沈阳城三十多公里的深山洞穴中,雪地旅的官兵们正沉心静气地休整,周遭静得只剩彼此匀缓的呼吸,与洞外呼啸的寒风遥遥相对…… 此时, 旅长陈钟书与参谋长石磊立在刺骨寒风中,手指捏着碎雪,正对着侦察连赵刚带回情报,赶制的雪堆沙盘推演——那雪塑的营垒,正是北大营。 沟壑为壕,碎冰作障,风雪卷着雪沫扑打肩头,二人浑然不觉,谈笑间已将攻防态势铺展得一清二楚。 “西侧突破最合适,这里铁丝网薄弱,工事多是临时搭建,扛不住重火力冲击。”石磊指尖点在沙盘西侧,沉声道。 陈钟书眉峰微蹙,反问:“若鬼子调重机枪加强火力,再配合坑道步兵迟滞推进,该如何应对?” 石磊俯身,指腹叩向北大营中枢: “让100无后坐力炮直轰北侧补给线,断其粮弹;再用飞雷炮清剿坑道步兵,看他们无援可依怎么守。潜伏在东侧林地的尖刀排同步突击,炸开通道后立刻冲入营内,引导主力救人。” 陈钟书凝神听着,俯身拨弄雪堆调整兵力排布,眸底锐光迸射: “三次推演,东侧皆是最优突破口。通知各营,今天白天加强演练,入夜前务必完成迎战准备。” 石磊沉声应下,抬手抹去脸上的雪霜,寒风刮得脸颊生疼,眼底却满是肃然。 雪花簌簌落在沙盘上,渐渐覆去推演痕迹,可二人眼底的谋算早已刻入心底,只待军令一发,便要在这片冰封疆场,与敌死战到底。 …… 这时候, 以沈阳故宫为指挥部的本庄繁, 正垂眸静听空军汇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冷声道:“说清楚,范围之内当真没有踪迹?” 空军参谋躬身应是:“司令官阁下,沈阳城百公里内全域侦察,未发现雪地摩托旅任何活动痕迹。” 一旁的参谋长三宅光治随即上前, 结合地面侦察情报沉声禀报:“司令官阁下,综合研判,该部大概率已撤离沈阳周边,只是具体去向尚未探明,后续侦察仍在推进。” 本庄繁抬眼,阴鸷的目光狠狠剜在地图上,眼底翻涌着暴戾与忌惮,嗓音沉得像结了冰: “直觉告诉我,他们并未远离。”一转身厉声说道:“我命令:加派侦察,不要放过任何一片雪原、任何一座山林。找到他们,然后消灭。” 三宅光治心头一凛,俯身领命:“哈伊!即刻调派各联队侦察分队,全域布控搜寻,一旦发现目标,立刻传讯上报。” 寒风从殿宇缝隙灌入,卷着细碎的雪沫打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一众日军军官躬身领命,眼底尽是嗜血的冷光。 窗外风雪更烈, 仿佛要将这片被侵略的土地彻底冰封,而暗处的杀机,早已随着本庄繁的命令悄然蔓延,一场冰封之上的死战,已然箭在弦上。 …… 北大营战俘营内, 寒风从破损的棚屋缝隙里钻进来,刺骨如刀。 怀孕的东北军家属杨桂兰,裹着单薄的破袄蜷缩在地上。 身旁围着自治政府的女宣传员李雪萤、赵若岚和王佩芝,几人紧紧依偎着,用彼此的体温抵御严寒,脸色都冻得泛着青白。 年纪最小的赵若岚手指冻得发僵,轻轻碰了碰杨桂兰隆起的小腹,声音发颤却带着细碎的暖意:“桂兰嫂,孩子……他在动呢。” 杨桂兰勉强扯了扯嘴角,眼底满是疲惫与惶恐, 手紧紧护着肚子,单薄的衣衫挡不住寒气,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怕是冻着了,也饿坏了……这鬼地方,连口热粥都没有,委屈这娃了。” 棚屋外, 日军看守的皮靴声沉重地来回踱步,时不时传来呵斥打骂声,混着战俘们压抑的咳嗽与呻吟,格外刺耳。 角落里, 几个年迈的战俘蜷缩着,身上满是冻疮与伤痕,饿到极致便啃咬冻硬的草根,嚼得腮帮子发酸,却连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年轻些的战俘多带伤,伤口在严寒里化脓溃烂,没有药治,只能硬扛,疼得冷汗直流,也不敢出声,怕招来日军的毒打。 李雪萤拢了拢身上的旧衣,将仅有的一块干硬的窝头掰了大半递给杨桂兰,声音压得很低:“桂兰嫂,你吃点,垫垫肚子,孩子要紧。” 杨桂兰摇头推回去,眼眶发红:“你们也饿,都分着吃点吧,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男人们被他们逼着做苦工,累死累活还吃不饱,好多人都撑不住了……” 话没说完, 外面传来日军的吆喝声,几个战俘被拖拽着进来,浑身是雪,嘴角淌着血,显然是被毒打过,扔在地上便没了动静,只剩微弱的喘息。 东北的夜来得凛冽又迅疾, 不过片刻,浓沉的黑暗便裹挟着呼啸的北风翻涌而来,将整个北大营裹得密不透风。 寒风像饿极的野兽,在营垒的断壁残垣间嘶吼穿梭,卷着碎雪抽打在战俘棚屋的破席上,发出呜呜的哀鸣,刺骨的寒气顺着缝隙钻透单薄的衣衫,冻得人骨头缝里发疼。 夜色沉得化不开, 营内只剩几盏昏黄的油灯摇摇欲坠,微弱的光线下,战俘们佝偻的身影缩在角落,饿腹的绞痛与伤口的灼痛交织,连呼吸都带着白雾般的颤抖。 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与低吟,很快便被狂风吞没,唯有日军岗楼的探照灯冷硬地扫过,光柱所及之处,尽是冻裂的土地、斑驳的血迹,还有一张张写满苦难与隐忍的脸。 赵若岚望着杨桂兰的肚子,眼底藏着一丝微弱的光,那是生命的暖意,也是暗夜里仅存的盼头…… “轰……” 一声炸响,用血红撕裂这个黑夜笼罩的天幕……石磊手中的望远镜,镜片骤然被远方的火光映红。 喜欢民国的先生请大家收藏:()民国的先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章 拯救“大兵”(下) 爆炸声轰然炸开的瞬间, 战俘营里的人顿时乱作一团,囚笼摇晃着发出刺耳声响,哭喊与惊惶的叫嚷混在一起, 有人踉跄着撞在栏杆上,有人慌不择路地蜷缩在角落发抖,拥挤着、推搡着,满眼都是无措的惊惧。 “都给我趴在地上!不许动!谁敢乱爬就毙了谁!” 鬼子守卫的嘶吼裹着硝烟味撞在过道里,粗哑的嗓音里满是凶戾,枪口在昏暗中胡乱晃动,更添了几分压迫。 年纪最小的赵若岚吓得浑身发颤,小脸惨白,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 手脚发软地扑进杨桂兰怀里,死死攥着她的衣角,身子抖得像风中的枯叶,连哭声都带着怯生生的哽咽。 李雪莹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新旧伤痕交叠着渗着血渍,青紫肿胀的脸上却漾开一抹灿烂得近乎灼眼的笑, 喉间溢出轻哑却清亮的话音:“太好了,小鬼子们!不用等下一世,你们的报应来了!” 王佩之猛地撑着地面站起身,胸腔里爆发出震耳的呼喊:“是战友们!是部队来救我们了!都打起精神来——中华不会亡!” 激昂的声浪撞进心底, 李雪莹眼中燃起星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指尖死死抠住囚牢栏杆,一寸寸撑着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 有人带头, 战俘们眼中的惧色褪去,燃起滚烫的光,一个个忍着剧痛从地上挣扎着起身, 哪怕浑身颤抖,也尽数挺直了脊梁,跟着齐声高喊:“中华不会亡!中华不会亡!” 鬼子见状目眦欲裂, 喉间爆发出凶狠的“八嘎呀路!”, 枪栓拉动的脆响刺破混乱,冰冷的枪口骤然喷火,子弹呼啸着扫向囚牢里的战俘,鲜血瞬间溅红栏杆, 惨叫声与枪声搅成一片。 几个战俘应声倒地, 滚烫的血珠溅在旁人脸上,却没浇灭眼底的怒火,反倒燃得更烈。 王佩之双目赤红,死死攥着拳头嘶吼: “小鬼子!有种冲我来!” 李雪莹咬着牙强忍剧痛,脊背挺得愈发笔直,眼中淬着决绝的光,沙哑的嗓音混着枪声回荡:“杀了我们也没用!中华儿女千千万,迟早把你们这群豺狼赶出去!” 鬼子杀红了眼,枪口疯狂扫射,囚牢里血肉模糊,却没有一个人弯腰退缩,活着的战俘攥紧拳头,拼尽全力高声呐喊: “中华不会亡!打倒小鬼子!” 怒喝声震得鬼子心头发怵,愈发凶戾地狠扣扳机,可指尖刚触到扳机,枪声戛然而止——他再也开不了枪了。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冲锋枪扫射破空而来,子弹精准穿透鬼子躯体,瞬间将他打成了筛子,尸体轰然倒地。 紧接着, 营门外枪声大作,火光冲天,雪地摩托的轰鸣裹挟着凌厉的呐喊撞进战俘营: “战友们,我们来了!” 几名身着迷彩的战士,用三三制的战术,相互配合着,冲进战俘营,枪口喷吐火舌,精准收割着鬼子的性命, 残存的鬼子吓得魂飞魄散,要么狼狈逃窜,要么负隅顽抗,却尽数倒在密集的火力之下。 栏杆被战士们用工具狠狠撬开,王佩之眼眶通红,攥住战士的手嘶吼: “同志们,可算等到你们了!” 李雪莹望着满身硝烟的战友,伤痕累累的脸上淌下热泪,却笑得滚烫。 战士们护着战俘快步撤离, 身后战俘营在炮火中轰然坍塌,碎砾飞溅间,冷雪簌簌落在肩头,混着硝烟的风,裹着滚烫的自由气息扑面而来…… 身后枪炮声仍在嘶吼, 战士们驾着雪地摩托疾驰在雪原,履带碾过积雪发出沉闷声响,寒风割过脸颊,却吹不散眼底的光亮。 战俘们紧紧抓着车沿,望着渐渐远去的牢笼,满身伤痕都浸着劫后余生的滚烫,李雪莹抬手拂去脸上的雪粒,望着前方茫茫雪原,沙哑的嗓音裹着笑意: “我们活下来了,能接着打鬼子了。” 王佩之攥紧拳头,目光灼灼望向队伍前方,高声应和:“对!跟着部队,把这群豺狼彻底赶出华夏!” 雪地摩托在雪原上碾出两道笔直的雪痕,狂风暴雪遮不住前行的方向,一路冲破寒雾,终于抵达安全据点。 李雪莹被战士们轻轻扶下摩托,浑身伤痕疼得她浑身发僵,直到躺上热乎乎的土炕,暖意顺着筋骨漫开,才总算松了口气。 医护兵端着药箱蹲在炕边,动作轻柔地清理她伤口上的血痂,碘伏划过破损的皮肤,刺痛让她攥紧了被褥,却咬着牙没哼一声。 一旁的赵若岚捧着大碗,吸溜着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汤汁溅在嘴角也顾不上擦,连日的饥饿终于得到缓解,吃得满脸满足。 这时门帘被掀开, 带着一身寒气的快嘴李走了进来,嗓门洪亮却透着关切: “同志们,受苦了!我代表自治政府和社会部来看大家们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满身的伤痕,眼神沉了沉,语气软了几分, “好好养伤,物资都给你们备足了,往后有我们在,再也不让鬼子欺辱你们分毫。” 李雪莹撑着胳膊想坐起来,被快嘴李按住: “躺着别动,养伤要紧。” 她眼里含着热意,哑声开口: “多谢部长,多谢同志们相救,只要能养好不碍事,我还能接着跟鬼子拼。” 快嘴李朗声笑了,拍了拍炕沿: “好样的!有这股劲就好,等养好了身子,有的是杀鬼子的机会!咱们的队伍正缺你们这样有血性的同志,往后跟着部队,咱们一起把小鬼子赶出东北,赶出华夏!” 赵若岚放下空碗,抹了抹嘴,眼里闪着光,脆生生喊了句: “我也能帮忙!我能给大家洗衣做饭,还能学包扎!” 快嘴李笑着点头:“小丫头,有志气,往后咱们一起出力,早日把鬼子打跑,过安稳日子!”炕头的暖意裹着饭菜香,满室的疲惫里,尽是劫后重生的安稳与向阳而生的劲头。 喜欢民国的先生请大家收藏:()民国的先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章 绞杀战(一) 清晨的寒雾尚未散尽, 北大营的废墟上,还残留着硝烟与冻土混合的腥气。 本庄繁的马靴踏过散落的断木与弹壳…… 目光所及,尽是昨晚雪地摩托旅突袭后留下的狼藉——这座曾被日军视为固若金汤的战俘营,此刻已沦为触目惊心的修罗场。 最让他脊背发凉的, 是坑道中一排排保持着持枪姿态的日军尸体。 他们面色青紫,七窍隐隐渗血,却无半点外伤,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八嘎!这是什么伤?!” 本庄繁猛地攥紧指挥刀,声线因压抑的惊怒而颤抖,转头死死盯住身旁的参谋。 参谋脸色惨白,躬身摇头:“司令官阁下,属下……属下无从判断。”说着,他急忙召来正在勘验尸体的军医。 军医上前一步,细致禀报着,声音里裹挟着挥之不去的惶恐: “司令官阁下,士兵们并非死于刀枪或弹伤,而是……是大当量炸药在坑道上空引爆,产生的冲击波震碎了内脏所致!” “什么?!” 本庄繁难以置信地后退半步,目光再次投向那些僵硬的尸体, 嘴唇哆嗦着,反复追问:“大当量炸药?在空中引爆?那究竟是什么武器?!是什么武器能有如此威力?!” 军医并未直接作答,只沉声道:“尸检时还发现了12.7毫米口径的弹头,这种子弹威力极强,命中人体便能瞬间击碎躯体,伤者绝无生还可能。” 话音顿了顿,他语气更沉:“更恐怖的是,对方士兵单兵配备的枪械,射速快得堪比小型机关枪,火力凶悍至极。” 本庄繁瞳孔骤缩,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心头翻涌着浓烈的震骇与疑惧——这究竟是一支何等诡异强悍的部队? 看来,绝不能掉以轻心,必须重视起来。 后勤物资被毁,战术也得及时调整。 支那,果然藏着不少秘密! 顿时, 本庄繁陷入沉凝思索,后背竟泛起一层冷汗,心底满是后怕——若是这支部队直奔自己而来,他早已性命不保。 这支部队的威胁已然致命,必须优先铲除,绝不能留后患。 念及此处,他眸色一厉,猛然回头沉喝:“传我命令,让片仓衷即刻来见我!” 片刻后, 身着军装的片仓衷快步前来报到,躬身肃立:“司令官阁下,您找我?” 本庄繁语气沉凝如冰: “片仓君,那支雪地摩托部队的情报,你务必在三日之内摸清!兵力配置、补给线路、作战部署,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这支部队已成心腹大患,不除之,我关东军难安,即刻去办,不得有误!” 片仓衷眼底闪过一丝凝重,沉声应下: “哈伊!属下即刻调动所有情报网排查,定将这支部队的底细彻底探明,为司令官阁下铲除隐患!” 说罢,他再度躬身,转身快步离去,步履间满是急切,深知此事关乎重大,容不得半分拖沓。 …… 距沈阳三十余公里外, 坐落着一个僻静屯子,李雪莹正与一众获救的女战俘虏们在养伤。 冬日的寒意在屯子深处淡了些, 土坯房里生着暖炉,伤员们或躺或坐,脸上褪去了被俘时的惶恐,只剩劫后余生的安稳。 李雪莹身旁的赵若岚,不知从哪儿摸来个烤熟的土豆,用一根筷子穿了,正一边轻轻吹着热气,一边小口小口啃着,满是香甜。 她嚼着土豆,凑过来八卦道:“莹莹姐,我听小张医生说,桂兰婶婶今晚怕是要生了呢。” “哦?真的?”李雪莹眼里当即漫开笑意,语气满是惊喜。 赵若岚狠狠点头,腮帮还鼓着没咽完的土豆。 一旁胸口中枪、刚从鬼门关抢回性命的王佩之,也缓缓转过头,声音虚弱却带着暖意:“那、那可太好了……” 赵若岚咽下嘴里的东西,兴冲冲接着说:“要是生了,我明儿就跟着房东大娘去赶大集,给小家伙挑套软和的小衣裳,粉嫩嫩的多好看。” 李雪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瞧你急的,先等桂兰婶婶顺顺利利生下来再说。” 话刚落,屋外传来几声轻脚步,房东大娘掀帘进来,脸上带着些急切:“雪莹姑娘,兰丫头,桂兰这会子疼得紧,小张医生说快了,让岚丫头去帮忙烧些热水备着。” 赵若岚立马直起身,手里的土豆往桌上一放:“好好,我就去烧!”说着就往灶房跑…… 李雪莹也挣扎着起身:“我去帮忙打下手,佩之你好好歇着,有消息了跟你说。” 王佩之轻轻嗯了声,望着两人忙碌的身影,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这屯子里的暖,驱散了所有伤痛寒凉。 不知熬了多久, 屋外终于传来轻喜的动静。 李雪莹与赵若岚,也端着一碗温热的红枣小米粥,眉眼含着笑意快步回来,对着王佩之轻声道: “佩之,生了!是个六斤重的丫头,母女都平安。这粥是我特意给桂兰婶熬的,软糯养人,我喂你尝两口,沾沾喜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便舀起一勺,轻轻吹温了递到王佩之唇边。 王佩之小口咽下,清甜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脸色都柔和了些,轻声叹道: “真好,这孩子来得踏实。” 一旁的赵若岚早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我就说要生丫头,软乎乎的多可爱!明早我就去赶大集,挑块粉布给丫头做小衣裳,再买些红鸡蛋,让大伙都沾沾喜。” 李雪莹笑着点头: “慢些挑,要软和的料子,孩子皮肤嫩。桂兰婶刚生完虚得很,这粥得勤着熬,等天亮了再炖锅红糖鸡蛋,补补气血。” 赵若岚凑到王佩之跟前,眼里满是雀跃,笑着补充道: “小张医生还说了,桂兰婶家掌柜的从哈尔滨拍来电报了,特意给丫头取了名,叫周知予,说是知暖知恩、予人温柔的意思,多好听多贴心啊!” 王佩之静静听着,虚弱的脸上漾开浅笑,轻声呢喃: “周知予……好名字,盼着这孩子往后都被温柔待着,也能暖了旁人。” 李雪莹放下粥碗,眼底满是暖意: “这名字藏着心意呢,往后安稳日子过着,丫头定能平安长大。” 赵若岚攥着衣角,满眼期待:“等明儿赶集,我除了买小衣裳,再挑个软乎乎的虎头鞋,配着名字,又讨喜又安稳,咱们这屯子添了这么个宝贝,往后日子都更有盼头了。” 夜色渐深, 土坯房里暖意融融,新生的啼哭轻细软糯,混着众人的笑语,漫过寒冬的寂静,满是生机与希望。 喜欢民国的先生请大家收藏:()民国的先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章 绞杀战(二) 数九寒天, 东北的日头爬得迟缓,霜粒裹着寒气刮在脸上,刺得人鼻尖泛红发僵。 此刻,两辆牛拉爬犁。 正慢悠悠走在这镇口大集,冻得邦硬的黄土路上。 爬犁碾过结冰的路面时,不停的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老远就能听见。 在爬犁上的赵若岚,远远的就被集上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勾得心痒痒。 不待爬犁停稳,她便兴冲冲跳下来,小跑着扎进热闹里。 眼跟前,就有个支着厚棉篷的摊位:冻梨冻柿子裹着层白霜,像缀了碎冰碴儿,摊主裹着臃肿的羊皮袄,哈着白气高声吆喝: “冻梨甜透了!化透了汁水老足,保准甜到心坎里!” 赵若岚拎着空箩筐快步上前,连声问 :“老人家,您这冻梨怎么卖?多少钱一斤?” 问清价钱,捡了半箩筐搁在摊边,没顾上付钱,目光又被不远处的粘豆包勾了去。 竹筐里的粘豆包滚圆雪白,裹着细密的黄豆面,摊主一掀蒸屉,热气裹着清甜直扑过来,混着隔壁熟肉摊醇厚的酱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她索性先买了两个,趁热咬开,软糯香甜的滋味顺着舌尖化开,嚼得正香,才猛然记起此行正事——给桂兰婶刚生的小女娃买布做衣裳。 她抬眼四处寻摸,见一群汉子围在皮毛摊前,翻拣着狐皮帽、羊皮褥子,指尖捏着毛领掂量厚薄,嗓门洪亮地砍价; 皮毛摊前头,几个布摊被女人们挤得满满当当,青布素净、花洋布鲜亮,指尖摩挲着布料纹路,细声商议着花色。 赵若岚挤开人群凑过去,细细挑拣起做小袄的软和布料,指尖抚过细腻的布面,满眼都是温软的笑意。 赵若岚拎着一箩年货, 逛到拐角的铁匠铺时,忽被熟悉的声音叫住:“岚丫头,这是要往哪儿去?” 转头望去,正是房东大娘和大叔,正等着老铁匠修那把豁了口的锄头。 “去听戏呢!大娘,跟我一块儿呗,这儿让大叔守着就成。”赵若岚笑着拽了拽她的胳膊。 房东大娘摆了摆手,笑着推辞:“你去吧丫头,我们等锄头修好就回。” 说罢便低头望向铁匠炉边,老铁匠正抡着铁锤,狠狠砸向烧得通红的铁器,叮当声震得房檐的雪沫簌簌往下掉,墙角摆着修好的镰刀、铁铲,刃口锃亮,泛着冷光。 辞别房东夫妇, 赵若岚快步往集中心去,简易戏台早已搭起,二人转正唱得热闹。 男艺人穿青蓝短褂,束着宽布腰带,女艺人裹着艳色花棉袄,梳着油亮的大辫子,手里红绸帕甩得翻飞,一唱一和,调子敞亮又爽朗。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大年初一头一天儿~” 弦子拉得欢快,鼓点打得铿锵,二人踩着秧歌舞步扭得鲜活,眉眼含俏,唱到俏皮处竟翻个小跟头,惹得台下哄堂大笑。 老少乡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冻得搓手跺脚也不肯挪半步,听得尽兴时高声喊“好!”,掌声混着喝彩声震彻街巷,连戏台棚顶的雪沫都震得簌簌往下落。 货郎摇着拨浪鼓穿走在人群里,担子上的糖球、花绳晃悠悠的,惹得穿厚棉袄棉裤的孩童扯着大人衣角哭闹,攥到糖球后立刻含进嘴里,冻得通红的小脸蛋瞬间漾开笑。 卖冰糖葫芦的老汉吆喝着,红透的果子裹着晶莹糖壳,咬一口脆甜生津,冰碴混着果酸直透心底,满是腊月的清冽滋味。 零星雪花慢悠悠飘下来,落在帽檐、肩头,没人顾得上拂去。 挑担的货郎、拎年货的乡邻在摊位间穿梭,戏台子上的唱腔愈发浓烈,人们哈出的白气混着集市的热乎气,漫过摊位,模糊了远处矮屋升起的袅袅炊烟。 偏隅戏台角落, 喧嚣吵嚷分毫浸不进那片沉暗里。 一双眼藏在厚重毡帽檐下,冷得像淬了冰的蛇信,死死缠在赵若岚身上,黏腻又阴鸷。 手指反复摩挲着一张泛黄照片,指腹碾过纸面人像,频频抬眼与人群中的赵若岚比对,眸底翻涌着狠戾,喉间压着细碎的磨牙声,连周遭的喝彩与唱腔都成了碍眼的杂音。 他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棉袄,领口掖着半块发黑的围巾,刻意佝偻着脊背,混在边缘人群里,活像尊不起眼的枯木。 可那双眼从未移开,将赵若岚的身影牢牢锁死,每一次她随戏文含笑点头,每一回抬手拢住肩头落雪,都被他精准捕捉,照片边角被捏得发皱。 终于, 男人眼中迸出灼人的兴奋,猛地拽过身旁货郎,指尖死死扣着对方胳膊,附耳压低声音,字句裹着狠劲: “嗦嘎,就是她,跟照片上一模一样!人找到了,你立刻去用电台通报片仓君,我盯着她,别让她跑了!” 货郎眼神一凛,忙不迭点头,转身便借着人群掩护,佝偻着身子往集市外围钻,脚步急促得险些撞翻摊位上的年货,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混在喧嚣里。 男人直起身,扯了扯毡帽压得更低,帽檐投下的阴影遮去大半面容,只剩紧抿的嘴角勾着冷戾。 他不远不近缀在赵若岚身后,脚步轻缓却精准,目光如附骨之疽,牢牢黏在那抹身影上。 戏台的喝彩声、孩童的嬉闹声都成了他的掩护,他混在穿梭的乡邻中,像一道无声的暗影,循着赵若岚的脚步,缓缓退出喧闹的集市,往僻静的巷口挪去。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他浑不在意,只攥紧了藏在棉袄里的短刀,刃口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让他眼底的狠色更甚,只待时机一到,便要动手。 没过多久, 赵若岚这名号——裹挟着“女战俘现身”的讯息,已加急呈至本庄繁的办公案头,墨字落纸,冷得淬着寒意。 本庄繁捏起情报,垂眸扫过几行字迹,眉峰微蹙,眼底翻涌着晦暗的光,沉声道:“总算露头了。” 话音落, 他抬眼看向立在桌前的片仓衷,语气冷厉如冰, “传令下去,严密盯紧她的行踪,不许惊动。” 片仓衷躬身应下,转身轻步退去,办公室里只剩本庄繁独对孤灯,手指仍按着那页情报,眸底尽是势在必得的阴鸷。 喜欢民国的先生请大家收藏:()民国的先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章 绞杀战(三) 江桥之上。 寒雾裹挟着霜雪翻涌,日军左路大军指挥官多二门中将立马冰原,猩红肩章在铅灰色天光下泛着冷光。 他目光沉厉扫过对岸严阵以待的东北自治政府第一军防线,手指攥紧刀柄,喉间沉喝一声,当即传令各师团: “江面冰层已坚,即刻整备攻势,全力突破松花江、嫩江防线,正午前务必踏过江岸!” 号令既下, 日军阵营瞬时响起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士兵们扛着歪把子机枪、架起掷弹筒,结成锋锐的楔形攻势,踏着冻得邦硬的江面向对岸推进。 冰面被厚重的军靴碾得咯吱作响,裂痕顺着队伍行进的轨迹蔓延,却挡不住日军悍然的攻势。 对岸的自治军将士, 竟借着零下三十余度的酷寒,一夜之间以浇水成冰之法,筑起连绵的冰雪工事,冰墙凝着霜寒,棱角锋利如刃, 稳稳扼守着两江那高高的江岸,凭借这天然屏障展开顽强阻击。 枪声、爆炸声撕裂寒空,日军的嘶吼在江面上回荡,凛冽江风卷着硝烟与冰碴横扫而过, 让冰封的松花江、嫩江沦为鏖战疆场,斑驳血迹冻凝在冰面,与碎弹片交织成狰狞痕迹,每一寸土地都浸着铁血,每一声轰鸣都震彻寒川。 日军的冲锋一波接一波,密集的子弹打在冰雪工事上,溅起漫天冰屑,却难破这厚实冰墙分毫。 自治军将士伏在冰垒后,枪口精准锁定目标,每一次扣动扳机都直指来犯之敌,冰冷的枪管被掌心的热血焐得发烫,仍死死咬着防线不放。 多二门中将见状怒不可遏,下令炮兵集火轰击,炮弹呼啸着砸向冰雪工事,炸开的冰棱裹挟着碎石飞溅,部分冰垒轰然坍塌,露出豁口。 日军趁机蜂拥而上,踩着冰面的血痕往前冲,可未等逼近, 自治军早已补好防线缺口,手榴弹接二连三掷出,爆炸声中,日军死伤一片,残肢与碎冰一同坠入冰缝,江水在冰层下暗涌,似在吞噬这漫天战火与血腥。 寒风愈发凛冽,裹挟着硝烟的气息刺得人睁不开眼,自治军将士脸上结着冰霜,手指冻得发紫,却依旧紧攥武器,目光如炬盯着对岸日军。 他们以冰雪为盾,以血肉为墙,死死阻拦着日军过江的脚步, 江边上的厮杀愈发惨烈,枪炮声、嘶吼声、惨叫声交织,在苍茫寒空下久久不散,这道冰雪防线,成了日军难以逾越的铁血屏障。 此刻后方阵地上, 自治政府主席载涛亲率东北父老,架起大锅燃起篝火,杀猪宰羊的声响混着蒸腾的热气冲破寒雾,滚烫的肉香裹挟着暖意往前线飘去, 乡亲们手脚不停分拣吃食,将热乎的馒头、炖肉往布袋里塞,恨不能即刻送到将士手中。 担架队更是迎着密集的子弹穿梭于战场边缘,担架上的被褥浸满血迹,队员们弯腰疾行,额角的汗珠刚渗出便凝了霜,拼尽全力将负伤将士抬下火线,脚下的冻土被踩得坚实,每一步都踏得沉稳铿锵。 寒风里,篝火噼啪作响,妇人们搓着冻红的手和面擀饼,孩童们捧着温热的水囊递向往来的担架队员,老人们则蹲在一旁擦拭缴获的弹药,一一递到预备补位的士兵手中。 载涛立在篝火旁,目光望向前线厮杀的方向,眉宇凝着沉毅,高声嘱托送粮的乡亲: “务必把热食送到每一个弟兄手里,咱东北的土地,拼了命也不能丢!” 话音未落,又一批热食打包完毕,青壮年们扛着粮袋,跟着担架队的足迹往江边冲去, 炮火声中, 后方的暖意与前线的铁血交织,乡亲们的呐喊与将士的嘶吼相融,成了寒日里最烈的抗争底色, 每一份热食都是底气, 每一次救援都是支撑, 军民同心,死死筑牢这护土守家的防线。 此时, 东北的天空早已褪去最后一丝天光,黑夜降临。 可风雪更猛了,雪花落上滚烫的枪管转瞬消融,又被酷寒凝成冰碴, 将士们眉梢鬓角积满白雪,睫毛凝着霜花,视线被风雪模糊,却依旧死死攥紧武器,枪口稳稳对准来犯之敌。 寒风如刀割过脸颊,大雪掩埋了冰面上的血迹与尸骸,却挡不住冲锋的呐喊与抵抗的怒吼。 日军在风雪中攻势渐缓,脚步踉跄难行,瞄准精度大打折扣,炮弹裹挟着雪花呼啸而出,大多偏离了方向; 自治军将士借着风雪掩护,依托冰雪工事灵活反击,冷枪精准毙敌,手榴弹在日军阵营炸开,雪花与碎冰一同飞溅,惨叫声在寒风中格外刺耳。 载涛与乡亲们顶着风雪加紧筹备物资,篝火被狂风刮得忽明忽暗,却始终烧得旺盛,滚烫的吃食裹了一层又一层厚布,即便在风雪中也能保住暖意。 担架队员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穿行,积雪没至小腿,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却没人放慢脚步,只凭着一股劲将伤员稳稳护在担架上,身后的脚印很快被大雪填平,又被接踵而至的身影重新踩出痕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风雪越烈,人心越齐,漫天风雪里,铁血与赤诚交织, 每一寸冰雪都浸着守护故土的决绝, 每一声嘶吼都藏着保家卫国的滚烫, 这风雪,终是成了自治军御敌的屏障,成了日军难越的天堑。 望着眼前军民相携、同心抗敌的炽热景象,载涛朗声长笑,转头对身旁的民政部长张晓兰说道: “天时寒雪护疆,地利坚冰筑障,人和军民同心,三样尽在我手,小鬼子凭什么与我们斗!” 张晓兰连连点头,“主席所言极是,军民一心,日寇必败” 话音刚落, 前方传令兵便踏着积雪疾奔而来,嗓音里满是振奋:“主席!日军攻势溃败,已然全线退去了!” 欢呼声瞬时冲破风雪,前线将士振臂呐喊,后方乡亲亦喜极而呼,篝火旁的热气伴着笑意漫开,霜雪染白的脸上尽是劫后余生的滚烫。 载涛抬手压了压众人的声浪,眉宇间满是沉毅与欣慰,朗声道: “弟兄们打得好!乡亲们撑得稳!今日小鬼子退了,往后咱更要守好每一寸土地,护好每一户家人!” 寒风仍在呼啸,大雪依旧纷飞,却挡不住阵地上的暖意与豪情。 将士们擦拭着武器,整理着残破的冰雪工事,乡亲们端着热食上前,一一递到将士手中,滚烫的汤汁暖了肠胃,更凝了人心。 江面上的硝烟渐渐散去,冰封的江面覆上一层新雪,掩去了血痕与硝烟,却藏不住军民同心护土的赤诚。 这一战的胜利,不仅守住了两江防线,更点燃了东北抗敌的燎原之火,往后岁月,这股铁血与赤诚,终将护得故土安宁。 喜欢民国的先生请大家收藏:()民国的先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章 绞杀战(四) “孙强,这次行动,你当第二捕俘手。” 话音刚落,孙强眉峰一蹙,刚要开口分说,赵刚已沉了声抢话: “怎么,不服我当第一捕俘手?” 孙强喉结滚了滚,脸上倏然堆起笑,连连摆手: “哪儿能啊队长,您来领头再稳妥不过,我跟着配合就行。” 赵刚眼底掠过丝笑意,语气缓了些: “不是我压你,捕俘讲究稳准狠,第一捕俘手得扛住头阵,控得住目标,你性子偏急,先跟着练手,往后有的是机会。” 孙强点头应下,攥了攥腰间的匕首,眼底满是劲劲儿的光——他心里憋着股劲,非得让队长看看,自己未必差多少。 片刻后队伍整备完毕,借着雪地的微光摸向敌方哨所。 寒风吹得枯草簌簌响, 赵刚在前压低身形潜行,孙强紧随其后,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前方昏黄的灯火,指尖扣着捕俘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离哨所不足十米时,赵刚骤然抬手示意停顿,指了指岗楼里打盹的哨兵,又冲孙强递了个眼色。 孙强心领神会,猫着腰绕向侧后方堵截, 赵刚则如狸猫般悄无声息摸至岗楼旁,趁哨兵抬眼的刹那猛然扑上,手肘死死抵着对方脖颈,哨兵闷哼一声刚要挣扎, 孙强已快步上前,利落捆住其手脚堵上嘴,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竟没发出半点动静。 赵刚拍了拍他的肩,眼里满是赞许: “不错,够利索。” 孙强咧嘴笑了笑,眼底闪着得意的光,跟着赵刚架着俘虏,悄无声息隐入夜色深处。 雪地摩托车旅的参谋长石磊,见到被俘的鬼子士兵中川雄二,仅仅是他命令下达后的四个小时…… 他脸上当即漫开笑意,转头对着赵刚沉声道:“你们侦察连效率够硬,这次首功记你们的,回去休整待命,接下来的战斗还得靠你们冲在前头。” 赵刚抬手利落敬礼:“是!”话音落,转身带人有序退了出去。 中川雄二的审讯即刻铺开,主审是参谋江宁。 这位自文山辗转来东北的中年人,一口流利的日语,还是早年就读云南陆军讲武堂时,从日本教官那里学的。 对着中川雄二,他开口便是地道醇厚的东京腔,神色温和淡然,眼底却藏着慑人的冷光。 早已吓破胆的中川雄二听见乡音,浑身止不住发颤,缩在椅上佝偻成一团,声音抖得不成调:“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江宁猛地拍向桌面,沉闷的声响在死寂的审讯室里炸开,语气依旧平缓,威压却陡然沉了几分, “那你在哨卡守的是什么?” 他抬眼扫过中川雄二惨白如纸的脸,语速放缓,字字却如冰锥戳心, “老实招供,部队番号、营地内情、兵力人数,说清楚了能留你条活路;要是嘴硬,这冰天雪地的,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中川雄二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江宁对视,嘴唇哆嗦半晌,才挤出细若蚊蚋的声音: “我……我只是普通士兵,据点里总共一个中队,我的番号是满铁独立守备队第七小队……里面是后勤仓库,囤着各类弹药和物资……” “还有吗?” 江宁眉峰微挑,语气冷了几分,“弹药是不是全藏在山洞里?” 中川雄二身子猛地一僵,脸色愈发惨白,支支吾吾点头:“是……是全在山洞里,加固过的……” 江宁眸色沉凝,步步紧逼:“把你们据点的示意图画出来,据点布防、山洞位置,一点都不能漏。” 中川雄二浑身抖得更烈,眼底满是恐惧,半晌才咬着牙点头,接过卫兵递来的纸笔,指尖发颤地在纸上涂画起来,笔触慌乱却不敢有半分隐瞒。 …… 雪地摩托化旅旅长陈钟书, 接过石磊递来的据点示意图,手指在纸面缓缓摩挲,目光紧锁着上面的山川、岗哨与山洞标记。 眉头渐渐拧起,半晌才沉声道:“这后勤仓库是块硬骨头,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且千米之外就驻扎着日军三个联队,稍有动静便会被合围。一旦开打,我们素来保持的零伤亡记录,怕是保不住了。” 石磊颔首附和,语气凝重如铁: “确实凶险,但这仓库绝不能不打。江桥前线的弟兄们正拼死保卫哈尔滨,鬼子的粮弹全靠这个后勤点补给,端了这里,断了他们的供给,前线弟兄们的压力才能大大减轻。” 陈钟书抬眼望向窗外漫天风雪, 眸底翻涌着决绝,手掌重重叩在示意图上的山洞位置,声音沉厉果决: “困难再大也得打。传令下去,入夜即刻行动,侦查连开路,悄无声息摸掉外围岗哨,主力部队分三路穿插突进,速战速决,半小时内必须端掉仓库,绝不能给周边联队留增援的空隙。” “是!” 石磊沉声应下,转身便要去传令,却被陈钟书陡然叫住。 “等等,” 陈钟书声音沙哑却铿锵,字字掷地有声,“告诉所有弟兄,此战凶险,务必步步谨慎,但家国在前,没有退路,只能往前冲。拼上这条命,也要给民族撑出一条活路!” 话音落, 寒风卷着雪粒扑进门缝,簌簌打在窗沿。 石磊眼底燃起火光,重重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屋内,陈钟书伫立在窗前,身影在风雪映衬下愈发挺拔坚毅,眸中满是破釜沉舟的决然。 此刻,雪野之上。 一辆辆雪地摩托车褪去伪装,银白车身裹着霜雪,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战士们神情肃然,利落检查着武器弹药,擦拭枪械、检查油箱,指尖冻得发红却动作迅猛,每一个眼神里都凝着决绝,静静等候着出击的命令。 寒风卷着雪沫打在钢盔上,发出细碎声响,没人言语,只有厚重的呼吸混着白雾消散在冷空气中。 侦察连的战士已备好匕首与消音步枪,身姿伏在雪地里,目光如鹰隼般锁定远方据点方向; 主力部队将士握紧枪柄,腰间手榴弹寒光凛冽,引擎低声轰鸣待命,只待指令下达,便即刻冲破风雪,直扑日军后勤仓库。 喜欢民国的先生请大家收藏:()民国的先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0章 绞杀战(五) 赵刚一身日军军装加身,与中川雄二勾肩搭背,并肩往日军后勤仓库走去。 中川雄二嘴里哼着日式小调,调子飘得松散,心里却凉得发紧——赵刚藏在中川雄二衣兜里的手枪,正死死抵着他后腰,冷硬的触感压得他不敢有半分异动。 仓库仅有一条通路, 赵刚深知,唯有孤身混入其中,悄无声息解决这十三名鬼子兵,方能以最小代价拿下此处。 若是硬攻,部队必将付出难以承受的伤亡,这是绝不能承受的代价。 他攥紧手中的枪,眸底沉下厉色,借着夜色靠着中川雄二的掩护,缓缓向仓库入口挪去。 入口处两名鬼子正倚着门框抽烟, 烟雾混着粗哑的谈笑飘散开,全然未察觉身后的杀机。 待逼近两步,赵刚猛地探身,左臂死死锁住左侧鬼子的脖颈,右手中短刀寒光一闪,精准抹过其喉管,温热的血溅在掌心,那鬼子连闷哼都未发出便软倒在地。 另一侧鬼子惊觉转头时,中川雄二已顺势抄起地上的步枪,枪托狠狠砸在其天灵盖上,沉闷一声后,鬼子直挺挺栽倒,全程不过三息,悄无声息解决了哨卫。 对于中川雄二突然出手帮自己,赵刚先是一愣,随后瞬间就释然,因为就算中川雄二回到鬼子那边…… 作为降兵,他也只有死路一条,只是赵刚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是是如此狠厉……不过这他这一手,赵刚隐晦投给他一个笑容。 古墓墓室改成的掩体内,灯火昏黄。 十一名鬼子正四散于古墓里的前室、后室、中主室里,在三五成群围坐闲聊,另有两人靠在弹药箱上打盹,枪械随意靠在一旁,毫无防备。 赵刚屏住呼吸,跟着中川雄二走了进去,他的目光飞速扫过场内布局,瞄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三名围坐在前室的鬼子,突然间三人见到中川雄二,突然愣了一下。 而此时, 赵刚已然摸出腰间两枚手榴弹,拔掉引信攥在掌心,待引线燃至半截,猛地掷出,自己则拉着中川雄二一下扑到了地下。 一枚手榴弹精准落在前室的鬼子中间,轰然炸响,火光迸溅,碎片横扫,三名鬼子当场毙命,另一枚飞入中后室的手榴弹,让其余鬼子顿时乱作一团,慌忙去躲避。 混乱之际,赵刚翻身冲出,短刀直刺一名鬼子后心,刀刃穿透胸膛的瞬间猛地旋拧,抽刀时带出一股血柱。 身后有鬼子举枪瞄准,他侧身急闪,同时抄起身旁的木凳掷出,砸偏鬼子枪口,子弹擦着肩头飞过。 趁鬼子调整的间隙,赵刚箭步上前,左手扣住其手腕反向一折,听得骨裂脆响,鬼子惨叫出声,他顺势夺过步枪,枪口顶住其太阳穴扣动扳机,枪声在仓库内震耳欲聋。 剩余五名鬼子已然反应过来,呈扇形围拢过来。赵刚背靠中川雄二,沉着应对,先抬枪击毙离得最近的一人,随即弃枪换刀,迎着两名鬼子的刺刀冲去。 他侧身避开正面刺来的刀刃,短刀斜劈,砍断一名鬼子的手腕,再顺势前送,刺入其小腹; 另一名鬼子刺刀从侧面捅来,赵刚后仰避开,脚尖勾起地上的步枪,顺势挑向鬼子下巴,枪尖穿透喉咙,鬼子双眼圆睁,缓缓倒下。 最后两名鬼子已然胆寒,互相推搡着不敢上前,赵刚眼中寒光更甚,主动出击,脚步腾挪间如鬼魅般逼近,左拳直击一人面门,趁其吃痛弯腰,刺刀从后颈刺入; 仅剩的鬼子吓得转身就跑,赵刚掷出手中三八大盖,破空而过,精准钉在其后背心,鬼子踉跄两步,扑倒在地,再无动静。 片刻寂静后, 古墓内只剩浓重的血腥味与尸体倒地的沉重气息,十三名鬼子尽数毙命。 赵刚拄着短刀喘息,额角汗珠滚落,身上溅满血迹,眸底的厉色渐渐褪去,只剩一身冷冽的杀伐之气,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一发红色信号弹从古墓口射出…… …… 多二门中将接到弹药库被炸的急报时,手指死死攥着桌沿,猩红的眼珠里翻涌着暴戾与惊怒,喉间猛地爆出一声嘶吼: “八嘎牙路!” 话音未落,气血翻涌直冲头顶,眼前一黑便直挺挺栽倒在地。 侍卫们慌忙上前掐人中、灌凉水,折腾半晌才将他救醒。 他瘫在座椅上,脸色惨白如纸,望着帐外沉沉暮色,喉间滚出一声疲惫又不甘的长叹,指节泛白的手挥了挥,哑声道: “传我命令,全军后撤五十公里,即刻脱离与支那军队的接触,不得有误。” 帐内侍卫闻声喏喏退下, 帐中只剩多二门一人,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他抬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底满是阴鸷——那支神秘部队来得悄无声息,炸得干脆利落,连半点踪迹都没留下,分明是精准拿捏了弹药库的布防死穴,绝非散兵游勇可为。 这关外的支那军队里,何时藏了这般凶悍的精锐? 怒火与屈辱灼烧着胸腔,可他清楚,没了弹药补给,前线部队就是待宰的羔羊,再僵持下去,只会损失更惨重。 指尖狠狠抠进桌案的木纹里,多二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此仇,我记下了。” 片刻后, 军营里响起急促的集合号,原本严阵以待的队伍开始有序后撤,火把的光在夜色里绵延成线,带着几分狼狈的仓促。 而远处的山林间,几道黑影隐在树后,望着撤退的日军,眸中闪过冷光,转身悄无声息地隐入更深的黑暗,只留下满地未散的硝烟,诉说着方才的激战。 …… 江桥前线,朔风卷着硝烟掠过冻土。 自治政府第一军指挥官马占山,得知小鬼子退兵的消息,眼底翻涌着难掩的迟疑。 日军骤然撤兵,让他感觉到这里面透着几分不寻常的诡异,让他不敢轻易松劲。 恰在此时, 报务员攥着一份急电快步赶来,躬身递到马占山面前: “将军,司令员猛子来电!” 马占山劈手接过展开,目光扫过电文,骤然双目发亮,猛地攥紧电报,扬声大笑:“太好了!原来鬼子仓促撤军,是军火库被端了!” 随后,他眼底翻涌着振奋的光,当即沉声下令,语气掷地有声:“传我军令,骑兵部队即刻前出,衔尾追杀撤退的鬼子,务必狠狠挫其锐气!” 喜欢民国的先生请大家收藏:()民国的先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