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哒宰谈恋爱》 1、第 1 章 回到租屋,我把采购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件件放好。将需要冷冻的食品放进冰箱归类后,顺手把需要的食材拿出来开始准备今日份的晚餐。 我叫日向律子,来到横滨读大学已经两年,逐渐适应了这座与家乡风格迥异的城市,并且爱上了它——横滨的包容性实在太强,似乎无论什么样的人来到这里都会变成一滴水融入海洋。 这间一室一厅的出租屋是我大二开学没多久的时候用空闲时间找的,不大但配有小厨房和卫生间,步行到学校也就十分钟左右,途径临海大桥,凉爽的海风迎面吹拂时是我的最爱。当时恰好半工半读一年攒了足够的钱,所以就火速确定下章程从学校搬了出来。 倒也不是和舍友有什么矛盾、或者说,在矛盾发生前我及时的搬走了。 这或许能称为我的一项特殊天赋:在人际交往中只要对方和我说一句话,我就能分辨出他是否会在未来的相处中伤害我。 而多年的经验让我对这一感觉深信不疑——毕竟不信邪的苦果这么些年也吃够了,我最终还是顺应了交往直觉,远离让自己不适的人生活着,这也让我的社交圈清净不少。 不过,在坚信了这套原则近10年的现在,我又亲手打破了它。 “扣扣扣” 熟悉的敲击声在不远处响起,我盖上锅盖炖着菜,轻车熟路地来到卧室,一眼就看到了窗户外一脸笑意的青年。 青年穿着沙色长款风衣,脖子和双手露出的地方缠着绷带,蓬松的深棕色发丝下一双温柔带笑的鸢色眼眸。 他以一种及其危险的姿势蹲在外面,几乎只是靠着鞋尖踩在窗外不足十厘米的窗沿上。虽然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但还是会被吓得心跳加速。 我小跑着过去打开窗户,嘴上不满地抱怨着:“太宰治!干嘛又不好好走大门!” 太宰灵活地从打开的窗口翻进来,还没站稳就给了我一个拥抱,他弯着身子凑在我耳边说话,声音温柔缱眷:“啊啦,当然是给律子准备的从天而降的surprise啦~” 我在他的怀里翻了个白眼,手却非常诚实地环抱住他:“是惊吓吧!” “诶——”太宰拖长了音调,黏黏糊糊的用脸颊蹭我的脸颊,“律子不喜欢吗?” “谁会喜欢——啊!我的炖菜!”我想到锅里还在煮着的料理,顾不上和太宰贫嘴,连忙把他推开。 太宰下意识收力,又马上放松了对我的桎梏,我甚至都没有发觉,分开后就急匆匆跑去把火关上打开锅盖看了看。 嗯,炖的久了那么一点点,蔬菜有些烂了,不过问题不大。 我重新盖上盖子端上电磁锅走去饭桌,身后的太宰自然地从碗柜里拿出我俩的碗筷跟上,不甘寂寞似的嚷着:“今天又吃炖菜吗律子。” 我头也不回地说:“今天是特供的螃蟹炖菜哦。” 身后的青年“唔”了一声,不再说话乖乖去盛饭了。 今天恰好是我和太宰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但就恋人这一层关系来说却不算特别。 我本来没想那么多,只是在超市采购的时候发现今天的螃蟹价格十分优惠,品相还意外的不错,付完钱才后知后觉想起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倒也是凑巧了。至于对方会不会记得什么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本来自己也是凑巧想起来的,就没必要特意提出来了。 更何况我的直觉告诉我,太宰不会让我“失望”,即便我本身并没有这一想法。 果然,在他把盛好饭的碗递给我时,一并在我手心塞了一个硬物。 不知道太宰到底去哪学的,他第一次给我展示他的手法时,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了三分钟,直到眼睛干涩到流出生理性泪水,还是没看出来他是怎么做到不着痕迹就把各种小物件塞进我的手里或者兜里的。 那件事以太宰哈哈笑着给我擦掉眼泪告终,而之后他再在我面前展露出各种花里胡哨的小技巧时,我都赖得研究了。 回到现在,我把碗放在饭桌上,然后张开手掌去看那个物件。 是一只设计精巧的海蓝色单边耳钉,设计成希腊风格的太阳形状,细银包边,宝石在灯光照射下呈现出类似海水流动的效果,漂亮极了。 “律子,相遇一周年快乐哦,”太宰左手肘立在桌子上,用手掌撑着脸颊,侧着脸对我笑眯了眼,“今天是值得铭记一生的日子啊。” 我回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开心地对他说:“谢谢!我非常喜欢这个礼物!” 说着我就迫不及待地把右耳原本的耳钉取了下来,然后把新的这一枚好好的戴了上去。 我是高二的时候迷恋上耳钉的,而且固执地只打了右耳,这么些年收藏的耳钉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自从太宰知道我有这个喜好后就时不时找各种借口送我,我的耳钉款式就这么逐渐被他包圆了。 把旧耳钉收好后,我侧过身问太宰:“好看吗?” 因为出租屋不大的原因,所以虽说是饭桌但其实也就是一张小桌子,我们谈不上手挨着手但彼此的距离也不过两个拳头的大小。 在我侧身展示时,太宰手臂都没伸直就轻易触碰到了我的耳垂,他双眼微弯像只狐狸似的:“有点歪了哦,我帮律子调一下吧。” 我感受到耳钉轻微旋转带来的一丝丝痒,太宰冰冰凉凉的手指触碰到耳垂让我打了个冷战,不过下一秒冰冷的触感就离开了。 “嗯嗯,不赖不赖,”太宰收回手变作双手托腮,非常少女的姿势放在他身上却毫无违和感,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上下点点头,“律子戴着非常漂亮呢,该说真不愧是我的眼光吗?” 我听了也高兴地笑了起来,右手撑着桌面稍稍起身将唇印在太宰的脸颊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mua”。 太宰被惊到似的睁大双眼,但随即又甜蜜地笑了。 我捧起饭碗招呼他快吃,向他展示今天的豪华炖菜——螃蟹被我一只只剔出肉打成了蟹肉泥,然后又经过加工处理成蟹棒,占了半个锅的大小,蔬菜方面我选择了土豆、莴笋等等,蟹黄和其他调料一起放进锅里,锅盖一揭开室内就溢满了螃蟹的鲜香。 太宰说完“我开动啦”就迫不及待地把筷子伸向了蟹棒,先夹一个给我,再夹一个给自己,随意的“呼呼”两下就把蟹棒一整个塞进了嘴里,一边被烫的哈气一边流下两行宽面条泪,粉红色的小花“噗呲噗呲”地冒出来要把我淹没了。 我看见他那么满足当然也很开心,或者说,确认关系后我们待在一起总是快乐的情绪居多。 还记得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因为一些事情去到太宰上班的地方——我记得是一家侦探社——当时我和太宰拥抱在一起,彼此傻乎乎笑着冒花花,结果我一抬眼就看见了他的同事仿佛看到世界尽头的表情,这让我对于太宰对外的表现产生了加倍的好奇,不过之后就没有再去的理由,我也渐渐把这件事忘记了。 唔,现在想起来了,那要不要找个理由去侦探社探探班呢? 我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暂时不去管,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和男朋友的甜蜜投喂中。 吃完饭照例是太宰刷碗,最开始的时候他百般不愿意,抱着我撒娇说“绷带会湿,黏黏的很难受”,我则反手给他递了一副橡胶手套,然后就睁大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结果没过多久太宰突然笑了出来,弯腰讨了个亲亲就兴高采烈地去洗碗了。 我:......洗碗有什么好高兴的? 至于太宰打碎了多少个碗才完美掌握洗碗这一技能,就不用多说了,总之结果是好的。 我窝在沙发上刷小蓝鸟看八卦,问厨房里洗碗的太宰:“太宰,今天在这里睡吗?” “在哦~~”长长的波浪号突破哗哗的水声顶了我一脑门,我再次在心里加粗“太宰是个jk”的标签,应了一声去卧室把他的枕头从橱柜里拿出来,又把被子换成大号的。 等太宰洗完碗后,我就拿上洗浴用品去卫生间洗澡。 没过多久,伴随着水蒸气,我穿着情侣睡衣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又招呼缩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太宰快洗澡。 “嗨——”太宰拖长音应了一声,轻车熟路地去卧室拿了留在这里的睡衣,哼着歌去洗澡了。 我的头发不是很长,不到五分钟就彻底吹干。把电吹风暂时放在一旁,我靠着床上的软靠玩手机。 又过了一会,太宰头发湿漉漉地蹲坐在床边的地上,脖子和手腕上的绷带已经拆掉了,露出星星点点的伤疤。 “......” 我轻轻地摸了摸太宰脖子上那圈暗沉的颜色,换来他瑟缩着想躲开又强迫自己停留在原地的反应。 太宰没有转过头看我,只是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律酱不要看啦,帮我吹头发好不好~” 我于是坐直了身子拿起放在一旁的吹风机,调成中挡风给他慢慢吹着。 在“呼呼”的风声里,我说:“不丑哦。” 他没有说话,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听见了的。 太宰的发量很可观,黑色的湿发吹干后像棉花糖一样蓬松起来,然后就会发现它其实是偏深棕色的。我以手成梳,给他梳理了一下刚刚吹干显得格外蓬松的发丝,然后拍一拍半阖着眼昏昏欲睡的太宰:“吹好啦,上床睡觉吧。” “好哦~”太宰抬头对我甜丝丝地笑了,垂下的发丝扫过我的手背,带来微微的痒。 他从地上爬起来——卧室被我垫上了毛毯,所以也不担心脏——然后整个人缩进被子里,靠墙睡好,被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鸢色的眼眸“blingbling”地看着我。 我揉了一下他的头,下床把电吹风放进橱柜里,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感叹:所以完全看不出来太宰比自己大啊,我谈的真的不是年下吗! 我的作息一向很规律,不出意外每天都是晚十早六,但现在还不到十点,所以我依旧靠着软靠,打算先打几把排位。 太宰在我靠好后就从被子里钻出来,双臂环绕过我的腰,头靠在我的肩膀看我打游戏。 我看他也不想睡的样子,就问:“要不要一起玩?” 太宰沉吟几秒,愉快地答应了,于是也拿出手机和我一起登入游戏。 我开了个排位的房间,把太宰拉进来后房间里就有了一对情侣号。 一个是id“今天还爱我吗”的女号,另一个是“今天也爱你哦”的男号——嗯,男号是我,女号是太宰,头像是一组二次元傻白甜情头,情侣等级则被太宰花钱砸到了最高。 我很喜欢玩各种类型的游戏,并且可以很自信地说自己很有游戏天赋,而我玩游戏一贯只在乎输赢,所以这一切都是太宰操办的。最开始我看到自己的号变成这幅模样,纵然再怎么喜欢太宰还是没忍住露出了“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不过现在也习惯了。 “我开了?” “稍等,拉个人。” 太宰这么说着,下一秒一个熟悉的id加入房间,我一看果然是“红酒”。 其实红酒被拉进来一起玩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因为他是太宰唯一拉进来过的人,所以我还是记住了这个id,不过我只知道他是个年纪不大的男性,此外也不知道更多了。 最开始我问过一次,结果太宰微笑着说红酒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可怜社畜,唯一的价值就是感恩戴德的吃狗粮。 不仅如此,太宰还撒娇说红酒游戏时间少得可怜,技术也菜得抠脚,完全没有加好友的价值,于是直到现在我的游戏列表里都没有红酒(默哀)。 “摩西摩西?黑漆漆的小矮人又来混分了吗?真是恬不知耻啊。”太宰带着一脸糟糕的笑容开启了组队麦,是非常熟悉的开局贴脸嘲讽。 我:...... 下一秒一个暴怒的男声加入:“到底是谁在混分啊!!给我搞清楚状况啊该死的太宰治!!!” “呜呜呜呜阿娜达他又骂我菜——”太宰头一歪,用头顶着我的脸颊开蹭,手机另一边传来红酒不堪其扰的呕吐声。 我冷静地任由太宰贴贴,点击开始排位后冷酷地说:“你俩菜得不相上下。” 要妹带的男人没有资格说话! 两位男士瞬间安静了。 说实话,太宰和红酒在这个游戏上水平真的一般,太宰意识比红酒好,但两个人的操作半斤八两......明明太宰其他游戏玩得还挺好的。 我单排的话一般只打积分赛,排位都是和太宰一起玩才打,红酒则是因为玩游戏的时间更少所以段位比我们低,所以他们的段位可以说确实是我一个人的努力了。 正式开始游戏,我操作着打野熟练的刷野-拿龙-杀人,太宰玩着萌萌的辅助紧紧地跟着我,忙着开启全部聊天屏让友方和敌方见证我们的爱情以及骚扰红酒,红酒则在太宰的干扰下不必要地死了一次又一次,咬牙切齿地和太宰互喷。 在这熟悉的上分环境中,我一带二偶尔一带四打了快两个小时,硬生生把段位最低的红酒带上了王者。 “......什么时候上的王者啊!可恶,你当太宰的女朋友太可惜了吧!?” 红酒话音未落就被太宰踢出了房间,始作俑者则用一副纯良的表情对着我眨眼:“不是到睡觉时间了吗?律子。” 我默默地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没忍住吐槽:“要不是我厉害,其实红酒根本不想和你玩吧。” 第一次的时候就是这样,太宰发了无数遍邀请,红酒才一脸暴躁地进房间,还扬言输一把就过来把太宰挫骨扬灰。 ——结果那天赢了一晚上。 之后无论再怎么暴躁,都是秒拉秒进。 是个铁骨铮铮上分狗呢,红酒。 太宰无所谓地叭叭:“不过是吃点狗粮罢了,四舍五入等于免费带他上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没什么话好说了,点点头手一伸“啪”地关掉灯,和太宰一起缩进被子里。 我的体温一直高于常人,太宰则是凉凉的,所以抱在一起睡觉真的很舒服,试过一次以后我俩睡觉就会自动缠在一起。 太宰睡觉喜欢把头埋在被子里,所以往往是我的下巴抵着他的额头,双手虚虚的环着他的脑袋,他抱着我的腰,我们的腿则自然地纠缠在一起。 听着太宰浅浅的呼吸,我不一会就陷入了沉睡。 今天也是平淡又幸福的一天呢。 *** 太宰听着律子胸腔内传来的心跳声,黑暗中半睁着一双鸢眼,毫无睡意。 “砰-砰-砰” 节奏平缓有力的心跳在太宰耳中无比清晰,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的心跳频率也变得和律子一样。 “砰-砰-砰” 逐渐分不出是谁的心跳声了,太宰彻底闭上眼,带着清浅的笑意。 太好了,律子,你今天依然爱着我呢。《 》 2、第 2 章 太宰治第一次见到日向律子,是非常没面子的从河里被捞上来的。 明明他计算过时间,计算过路径,确认有99%的几率不会碰到任何人,但他还是被救了起来,这就意味着概率1%的事件发生了。 难道是有诅咒吗,为什么就是死不掉呢。 太宰面朝天空躺着,喉咙里咳呛出水,火辣辣的痛感充斥着鼻腔、喉管,眼眸里暗沉一片,绚丽的晚霞印在虹膜上,却像倒映了一片赤色地狱。 天空忽然被黑色的帘子遮住,丝丝缕缕的垂下,构成了温柔的囚牢。 太宰这才发现自己被膝枕了。 哟呀,看来是一位好心的小姐呢,糟糕糟糕,万一看到我的脸爱上我了可怎么办,太宰治你真是一个罪恶的男人啊~ 太宰堪称恶劣地想着,微微仰头,习惯性地带上了轻浮又温柔的假面:“呀,好心的小姐,我并不需要人救……” 话语像生锈的磁带一样卡住,太宰治撞进一片晴空。 “……呢……” 救了自己的少女面庞只是清秀,但却给人以十分美丽的印象,无他,那双宛如装进了整片天空的眼睛实在太有存在感了。 明明是冷色调的蓝色,却只会让人联想到万里无云的晴天,任谁来看都能一眼看到里面装的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对于眼前名为“太宰治”的这一生命的热爱。 太宰看到少女灿烂地笑了,垂下的发丝上坠着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身上,昏暗的天色下弯起的眼眸有光乍现,几乎要把他刺伤。 “是吗?那看来今天不是一个完美自杀的日子啊。” 他听见少女清爽的嗓音,像是炎热的夏天喝的第一瓶汽水。 “等到夏天怎么样?万里无云的时候再试着入水,失败了至少不会感冒吧?” 太宰眨掉眼睑处的一滴水珠,也笑了:“……听上去是一个不错的建议呢。” 那就,试着活到夏天吧? *** 早上六点,我准时醒来,强悍无匹的生物钟让我毫无困意。 没有赖床的想法,我习惯性地蹭了蹭太宰的额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双手抽开,又把双脚艰难地挪出来。 太宰和我的睡相都很好,每次睡醒都保持着与前一晚大体一致的姿势,最开始的时候哪怕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能把他惊醒,现在则非大动静不醒来了,往往睡到日上三竿,总让我产生“也许今天太宰就要被炒鱿鱼了”的想法。 太宰熟睡与清醒时判若两人,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闭上了,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淡色的唇抿着,嘴角向上勾着一个小钩,呼吸微不可闻,躺在床上就像一个精致的人偶。 我蹲在床边越看越喜欢,探身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就迅速的收拾好自己。和时不时就摸鱼的太宰不一样,我还是要老老实实每天都去上课的。 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就买好的三明治和牛奶,用微波炉热好后,我一边用手机看小说一边享用早餐,吃完就把写好字的便签贴在老位置上,然后就拎包去学校了。 ...... “律子早上好哦~” 熟悉的甜美声音响在身侧,我的右臂被人抱住,少女的绵软毫不介意地压在上面。 “早上好啊美乐!”我回以微笑,抬手揉了揉来人毛茸茸的金发。 川崎美乐,我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美日混血,一头金色的卷发,天然开朗宛如小太阳一般的性格,让这个家伙在学校里人缘好的可怕,所以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她当做最亲密的朋友之一。 “因为只要待在律子身边,就会有一种什么都不需要担心的安全感呢!” 当初美乐这么回答我,结果除了让我闹了个大红脸外还是没让我搞明白,之后我也不再好奇了。 “律子最近是在做什么吗?总感觉很忙呢。” 走在去教室的路上,美乐这么问我了。 我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道:“在忙着写小说,空闲时间基本都拿来做这个。不过现在好啦,已经写完了,接下来只需要做一些修改。” 美乐本来软趴趴歪向我的腰瞬间弹直了,兴奋地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什么什么,是律子以前提起过的那本小说吗?我想看!” 我有点羞赫,不过还是点点头答应了。正巧今天早上一溜的水课,美乐于是和我要来电子版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然后我就见证了美乐从开心、专注、恐惧(?)、悲伤,最后到忍不住小声抽泣的全过程。 我:“我记得我写的不是悲剧......?” 其实我自己给的定位是喜剧来着,不过看美乐这个表现我没敢说出来。 现在已经是早上放学的时间,美乐不再克制自己的哽咽,拿着我递给她的纸巾撸鼻涕:“确实不算悲剧,但(抽泣)但是还是很好哭呜......最后看到男主鼓起勇气走到阳光下真的太感动了嗝、呜呜呜呜——” “这样呀,”虽然美乐的读后感和我自己写作时的思绪不太一样,但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所以我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很好奇,“你不觉得男主在生活里遇到的事情都还挺荒诞好笑的吗?” 美乐哭得红彤彤的眼睛盯着我看了看,似乎发现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瞬间破防:“如果你指的是那种让人看得毛骨悚然,充斥着悲剧色彩的荒诞的话,那确实挺好笑的。”说完露出一个带着残念的微笑。 “啊,是这样吗?哈哈哈......”我尬笑着接住了飘过来的怨念。 美乐最后擦了一下鼻子,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马上又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高兴地拍拍我的肩膀:“但是看完了以后会有种一定要好好对待每一天的治愈感,写的真的超级好!律子完全可以拿去投稿了!” 我笑着点点头,说:“是有这个打算的,如果能出版就好了。” 美乐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像只可爱的兔子,挽着我的胳膊大声地说:“一定可以的啦——!” 快走到校门的时候。 “律~~酱~~” 我一听这恨不得荡起双桨的男声,就知道是太宰来了。 一抬眼,果然看到自家男朋友直直地举着双臂挥来挥去,见我看过来还可劲蹦哒生怕我找不着他,要不是门卫大爷在一旁死死地盯着,太宰估计就直接冲过来了。 “yoooooooo”美乐揶揄地看我一眼,用手捂着嘴发出怪声,“你男朋友又来了啊,快去吧,我先走了哈。”说完就放开我的胳膊走开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马上就只剩下见到太宰的开心。 我小跑着冲出校门,太宰马上迎了过来,像世界上无数对普通又甜蜜的情侣,我俩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1m81的太宰抱着1m58的我跟抱着大型玩偶似的,双臂一用力就把我抱离地面转了一圈,然后才把我放下,手还是紧紧地牵着。 我收敛起自己过于开心的表情,试图严肃一点:“今天有好好吃早饭吗?好好工作了吗?” 太宰的双眼盈满了温柔的笑意,他同样严肃地回答我:“早餐有好好加热再吃,工作也努力地完成了。” 我于是绷不住地重新展露笑颜。 我觉得自己一定笑的很傻,因为太宰露出了非常明显的心神动摇的表情。 “那么今天中午吃什么呢?”我岔开话题。 “嗯......没想法呢。”太宰空出来的右手手指点点下巴,沉吟了一会给出了熟悉的答案。 我和他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果然还是摇骰子吧。” 说完又齐齐笑了起来。 很神奇,我平时没那么喜欢笑的,但是只要和太宰待在一起,“笑”这件事就变成和呼吸一样自然了。 “摇骰子”是太宰自己捣鼓的一个小程序,收录了以横滨大学为中心的所有合适的餐饮店,只要点击开始就会随机抽选,还会实时更新。 从我总是铁锅炖一切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我患有相当程度上的选择困难症,所以这个小程序简直就是我的福音,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我就拜托太宰在自己的手机上也安装了一个,只不过平时还是习惯让太宰来摇。 和有选择困难的我不同,太宰是单纯的对吃没有什么欲望,就这一年的观察来看,他的食谱仅分为螃蟹和其他。 “那么,开始喽。”太宰如此说到,按下了程序的开始按钮。 最终结果是一家居酒屋,离学校不是很远,我和太宰一合计决定走着去。 十月,横滨处在一个很凉爽的时节,交握的双手传递着彼此的体温,保持在一个很舒服的温度,是我最喜欢的秋季。 一进到店里,美妙的心情就变得糟糕了一点——我看到了千叶奈,我的前舍友之一。 大一的时候因为我的特意回避,所以我和她并没有什么交情,故而也没发生什么值得我绕着她走的矛盾。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正当我想若无其事地拉着太宰找个位置坐下—— “哟,律子!过来坐啊!” 可恶,还是被发现了。 我举起和太宰相握的手摇了摇,抱歉地笑了:“不好意思,今天是和男朋友一起来吃饭的呢。” 太宰不着痕迹地瞟了我一眼,也勾起一个礼貌的假笑:“我比较想和律子单独坐一桌哦。” 我清楚地看见千叶奈露出了一个看似爽朗,实则不满的笑容。 “是吗?好吧好吧,我还以为律子会想向我正式介绍一下你呢,毕竟作为舍友的我完全不知道律子居然有个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嘛。”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太宰就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回击了:“嘛,因为我并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知道这段关系呢。” 眼看千叶奈脸都绿了,我带着太宰光速逃离现场,找了个千叶奈看不见的座位坐下,然后给太宰比了个大拇指:干得好啊。 太宰轻轻地笑出声,手背撑着脸眨眨眼:“吓我一跳,还以为律子不喜欢我擅作主张呢。” 我伸手撸了一把他的狗头,叹道:“不,你把我的心声说出来了。”我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终于说出来真的太爽了! “也是,毕竟律子有时候就是太讲礼貌了,总是很容易被人缠上呢。” 太宰坐在我的对面低头勾画菜单,淡淡地说。 我盯着他看,没有说话。 不过一会的时间,像是忍受不了安静的猫咪,太宰抬眼看着我,发出了一声代表疑问的气音,似乎是在问我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马上调转视线看天花板、看地砖的花纹,就是不看他,嘴里嘀嘀咕咕:“当初不知道是谁看准了这点死缠烂打呢,结果追到手就开始指责我了哼哼哼......” 随着话音落地,我感受到自己的脸被太宰用双手捧住,即将转向正面直视他,连忙闭上眼睛。 太宰没想到我来这么一手,发出短促的气音又被噎住。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说话,只能感觉他的指腹缓缓地摩挲着我的脸颊,我有点想睁开眼睛看看情况,又被突如其来的胜负欲支配着不想那么快认输。 没过多久我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一会觉得太宰似乎想靠近来亲我,一会又觉得他只不过是坐在原位罢了。 不过太宰马上打破了这变得有点奇怪的氛围,他放软了声线,嗓音变得甜甜娇娇的,带着一丝丝勾人的劲:“律酱还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吗,我会寂寞得死掉哦?” 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甚至感觉到了一点幻觉似的气息呼在耳廓上。 ——! 猛地睁开眼睛,太宰果然凑得极近,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被吓的。 伸手推着他的脸把他挤开,我气闷道:“你吓到我了混蛋——” 太宰脸肉被挤在一起,发出含义不明的声音,充满了笑意。 被这么一打岔,我一下忘记了刚刚的纠结,转而问他:“你点好吃的了?” 太宰没有坐回对面反而顺势贴着我坐下,我往里面挪挪给他腾位置,他非常自然地跟着挪,保持和我贴在一起的距离。 我:“......”行叭。 太宰一边取过一个杯子往里倒店家提供的清茶,一边回答我的问题:“点好了哦,是律子想吃的蛋包饭。” 我暗自咂舌,今天确实想吃蛋包饭来着。 太宰把茶杯放在我面前,没给自己倒,而是看着我笑。 我觉得自己领悟了什么,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也取过一个杯子给他倒茶:“好啦好啦,给你倒,”说着忍不住调侃他,“怎么这么爱撒娇啊。” “唔,其实不是......算了,没什么。” 太宰双手捧过茶杯,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正在此时,服务生把两碟蛋包饭端上来,我闻着味道感觉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 我吞一口口水:嗯,先吃饭吧。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什么,用手戳戳漫不经心吃饭的太宰,忽视被他用勺子怼得稀碎的蛋包饭,问他:“你这周六要上班吗?” “要哦,”他把饭咽下,有点恹恹的,不过马上又高兴起来,手撑着下巴笑,“但是,如果是律子需要的话也可以不要~” 说这话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律子快带我逃班”。 我:“......想都别想,给我乖乖上班啊喂。”哪有让女朋友带着翘班的! 他听罢顿时无精打采起来,拖长音问我:“诶——那律子是有什么事嘛?” “突然想去你上班的地方看看,你周六上班的话午休时间我给你送饭你看怎么样?” “......诶?”太宰微微睁大眼睛,“可以是可以啦,那么律子要带什么去呢?” 我吃一口饭,用咀嚼的时间思考了一下,看着他说:“毕竟是探班,果然是爱心便当比较好吧,虽然没做过,但是我会加油的!” 太宰听罢泄出几声轻笑又马上憋住,眼睛躲闪着不看我,塞一口饭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那我就等着喽。” *** ——我会让大家知道我爱着太宰治。 律子明明没这么说,但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就像响起在太宰耳边般清晰。 他想要大笑,却又不愿声张,只敢把这些爱意包裹起来牢牢藏好,没人的时候再悄悄尝一口,一个人偷着乐。 太宰在年少时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心跳,此时却放任心脏在躯壳里失控地鼓动。 他不敢去看律子,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吃饭上,好像面前的不是被自己戳的稀碎的蛋包饭而是什么极品帝王蟹。 啊,开始期待周六了。 他这么想着,然后又对自己竟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而感到不可思议。 和律子挥别,太宰治双手插兜,慢悠悠走在去侦探社的路上。 ......好想见律子。《 》 3、第 3 章 日向律子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律子~今天也和我一起玩吧!”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小女孩扣住了日向律子的手腕,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 日向律子觉得被扣住的手有些痛,但她还是乖乖地点头,将手上的皮球交给幼稚园的老师,然后笑着对小女孩说:“那就一起玩吧。” 看着两个女孩跑远,另一个班的老师忍不住凑过来说话:“你们班的日向律子怎么回事啊,你不管管吗?” 手上拿着皮球的老师低垂着眼,满脸置身事外的冷漠:“她脑子有问题,父母都不管她,我管什么?” 日向律子的脑子当然没有任何疾病,她只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从能够自主思考起,日向律子就发现自己在面对特定的人时会有奇怪的感觉,打冷颤或者头晕,严重一点会想吐。 日向夫妇总是各忙各的,忙着赚钱,忙着出门玩,年幼的律子被丢给保姆照顾,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却没有人可以问——她常常被关在家里,能够询问的对象只有保姆,但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保姆刚开口说了一句话,律子就在对方面前吐了出来。 直觉告诉她不要问保姆,于是律子决定自己观察。 由此过了一年,日向律子慢慢总结了经验:首先,不是每个人都会让自己感到不舒服,和邻居大妈说话的时候她就不会难受;其次,触发条件是对方和自己开口说第一句话,有感觉则有,没有则无,之后就不会再触发;最后,让自己难受的人,都会在将来的相处中伤害自己。 四岁的律子捂着抽痛的胃蜷缩在床上,紧闭的房门外传来保姆看电视发出的哈哈大笑。 她今天仍旧像往常一样被敷衍着喂了一顿,保姆点的外卖她吃不了也不准吃。但律子对于保姆的虐待除了愤怒以外,更多的是纯然理性的求知欲。 原来呕吐的话是会这样对我啊,那么还会有其他表现吗?其他的反应相对应的又是什么呢?如果我主观上不觉得这是在伤害我的话,判定会减弱或者失效吗?在我出生的时候,我对爸爸妈妈也有反应吗?这是什么特别的能力吗? 一个人在家的日子很无聊,保姆爱看的节目很无聊,父母买回来的儿童玩具很无聊,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很无聊……一切的一切,都很无趣。 但是看书、也只有看书的时候很有意思,无论是童话还是自己看不懂的科学杂志,律子都认为很有趣,就像是有不同的人陪着自己,和自己说话一样。 律子不想再待在家里了,她想出门,她想观察更多的反应和背后相对应的举动,她想看更多的书,她想—— 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难得和父母见面后,律子揭露了保姆的所有罪行——她对于保姆的观察已经结束,是以没有必要再忍受。 成功换了一个保姆后,趁着父母此时对自己的歉意,律子提出了自己想要去上学的意愿,成功获得了上幼稚园的资格。 幼稚园里大部分都是活泼开朗的好孩子,律子上学三天只有班主任和隔壁班的幸村花弥让自己感到一阵眩晕,所以她亲近冷漠自私的班主任,信赖傲慢无礼的花弥,对于别人的劝诫假装听不懂,逐渐成为了“脑子有病的日向律子”。 ...... 日向律子蹲在学校围墙的角落,纵容着花弥用水彩笔在自己后背的校服上涂涂画画,写下一些诸如“笨蛋”“傻子”之类的词语。 律子微笑着让花弥掐住自己的脸,让她在自己脸上画乌龟。 花弥哼着歌,水彩笔的笔尖粗鲁地划过日向律子的眼角,完全不在意自己会不会不小心擦到女孩的眼球。 突然,她听见往常只会笑着让自己为所欲为的傻子问她:“花弥,你难道只会做这些事吗,没别的了吗?” 花弥莫名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任性妄为的女孩双马尾都炸了起来,她丢掉手里的水彩笔,两只手用上最大的劲去掐律子的脸肉,女孩的脸很快就通红一片。 花弥拔高了嗓音,几乎是尖叫了:“你什么意思,你在看不起我吗!” 让花弥没想到的是,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日向律子猛地推开了自己,屁股着地让她痛得一下哭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同样在流眼泪的律子。 律子被掐得痛到流泪,但心里并不十分难受,她甚至是笑着对花弥说的:“我不想和你玩啦。” 她觉得,自己是在和她玩吗?! 花弥被吓到了,呆呆地看着律子抛下她转身走远。 不知道是不是花弥和别人说了什么,律子发现幼稚园的小朋友都开始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老师们也纷纷回避和她交流,但她不在意,唯二两个值得观察的对象她都已经接触过了,其他人都无所谓。 这么想着,日向律子一本本翻阅着幼稚园里的书籍,在升上小学前把幼稚园的每本书都看了至少两遍。 上小学后,日向律子明显发现自己可以观察的对象变多了,这些人里,小部分让自己打冷颤,大部分会让她感到一阵头晕,整个学校里只有六年级的纪里麻间铺一照面就让她干呕——正是因为这不同寻常的行为,让麻间盯上了她。 六年级的纪里麻间足有1米6高,胳膊有律子的大腿两倍那么粗。更重要的是,绝大部分观察对象都聚集在他身边。 日向律子:多个观察愿望,一次满足,真是太好啦! 七岁的日向律子野蛮生长,成长轨迹上没人教导过她什么,导致她过分的轻视自己,对于生存的要求极低,一切行动只为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所以律子被以麻间为首的小团体欺负得不轻,身上的皮肉常常青一块紫一块,偏偏就算痛到流眼泪也还是只会笑,像个小尾巴似的缀在麻间身后,赶都赶不走。 渐渐的,“脑子有病的日向律子”这一外号再次传开。 可笑的是,麻间等人明明是欺负律子欺负得最厉害的,却偏偏不准别人这么说,嘲笑过律子的人都被他们一一找出来打过,是以明面上除了他们没人敢再嘲笑和欺负律子。 麻间毕业的那天专门过来找到了律子,他看着右脸贴着纱布包,笑着和他说毕业快乐的女孩,习惯性地举起胳膊想要打过去,看到她下意识闭上眼的表情时又把手放下了,抽烟抽坏了的嗓音沙哑难听:“我知道你不是傻子,也知道你脑子没病,”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我不关心你的性格是怎么回事,但看在你这一年让我还算高兴的份上,奉劝你一句,不要再这么做了,总有些后果是你承受不来的。” 律子惊讶地抬头看着麻间,她没想到早在最初见面时就被自己打上恶人标签的少年会对自己说这些,晴空般的蓝色眼睛像在说“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麻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拳砸在律子的头上,没轻没重的,一下痛得律子眼泪都出来了。 少年冷眼看着女孩掉眼泪,最后说了一句“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日向律子像是被这一拳打醒了,游离在人间之外的女孩迟疑着迈步走向人群。 她不再一个劲地贴着之前的小团体,小团体也就像忘了她这个人似的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她;她开始和一些不会让她难受的人接触,并且发现即使这些人不会让她有应激反应,也不代表着这些人如她以前设想的那般好。 由此长大到十二岁,对“恶人”和“好人”态度一致,平和包容的日向律子人缘很好。 她懂得了拒绝疼痛,学会了保护自己,渐渐放下了自己以前偏执的求知欲。她读的书越来越多,懂的也越来越多,不懂的也越来越多——日向律子以自己的方式爱着这个世界,每一个明天对于她来说都值得期待。 原本按部就班的成长下去,日向律子会因为逐渐增强的自我保护欲而远离“恶”——她学不会抗拒,也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拒绝这些特殊,在律子看来“恶”一直是自己的观察对象。 直到名为西野早见的转校生成为她的新同桌。 早见剪着齐刘海,梳着披肩发,可爱的圆脸配上杏仁眼,像无数个律子见过的“好人”,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在和她打了招呼后让律子鼻血流个不停——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呕吐是最高的级别。 早见慌乱地带律子来到医务室,一阵兵荒马乱后止住了血。可爱的少女呼出一口长气,牵起律子的手笑着说:“太好啦,现在没事了,不用害怕哦。” 再怎么与众不同律子也只是12岁的孩子,她盯着早见看了又看,还是看不出她凭什么可以让自己严重到流鼻血。 潜藏多年的偏执求知欲来势汹汹,律子又变回了那个“脑子有病的日向律子”。 毫无距离感的接触,无条件的信任依赖,全心全意的付出,逆来顺受的态度,西野早见在这样的攻势下连一个月都没有坚持住,长相可爱的少女逐渐暴露了自己病态的一面。 她无时无刻不想和律子黏在一起,威胁恐吓所有妄图接近律子的人,一旦律子流露出不耐烦就以自残来威胁;她会在上一秒掐着律子的脖子,又在下一秒哭着祈求原谅。 西野早见被宠坏了,她肆无忌惮地展露自己压抑的一面,她把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丢给律子,并一厢情愿地认为少女会一直宠着她。 日向律子感到了疲惫,她以为早见带给她的会是更严重的皮肉之痛,却没想到观察了这么久只是在照顾一个试图全方位入侵自己生活的疯子。 难道流鼻血带来的是精神打击?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比皮肉之苦更难忍受。 日向律子总结了观察心得,写下了最终结果。 她想,可以结束观察了。 于是律子在早见又一次发疯的时候对她说明了真相,诚恳地向呆滞了的少女道歉,并提出了以后只想做个普通朋友的诉求。 西野早见回过神,神色癫狂似笑非笑,她扣住律子的手腕,指甲都掐进肉里渗出血来:“你在骗我、我不相信!!”但看到律子没什么变化的表情,早见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她大笑起来,“日向律子,我不是疯子,你才是!你才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疯子!!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西野早见甩开她的手,哭泣着跑掉了。 被留在原地的律子揉着疼痛的手腕,有些遗憾地想:看来以后做不成朋友了。 事情却不像她所想的那般就此结束。 第二天早见照常来学校上课,仍旧是坐在律子的旁边,甚至还心情很好的和她打了个招呼。 律子见状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笑着对早见点点头。 西野早见看见这个笑容却瞬间面目扭曲,她忽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刀,起身将律子压在靠墙一侧的阴影里。 日向律子见状却松了一口气:她就说,流鼻血哪有这么简单嘛。 这么想着的律子,蓝眸里充斥的竟是全然的好奇。 “少自以为是了,”早见拿着刀的手很稳,嘴角的笑像是嘲讽,“你的笑容令我感到恶心。” 什么……? 早西野见猛地抓起日向律子的手,把刀塞进她的手里,在律子的怔愣中握着她的手将刀反手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血,到处都是血—— 律子瞳孔缩成极小的一点,早见嘴里喷出来的血从她的额头滑过眼睑、脸颊,最后从下巴滴落,而她却连眨眼都忘记了。 西野早见握不住律子的手了,肚子插着一把刀的女孩仰面倒下。 周围同学的尖叫,西野早见嘴角勾起的笑,浓重的铁锈味和手指缝里滴落的鲜血,一切的一切在日向律子眼里变成可怖的慢镜头。 与众不同的孩子与人间的最后一点壁垒,在此刻以最惨烈的方式被打破了。 在这之前,日向律子总是以身试险,不知恐惧为何地试探她想要的结果——她对死亡认识浅薄,故而不曾考虑也不会惧怕这一可能;她不喜欢疼痛,但要是痛苦能带来她想要的就没关系;她感知情绪的能力低下,恶意比起善意更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日向律子从来不会为了“知识”伤害别人,她总是作为承受方默默记录着实验结果,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只有我会受伤所以没关系,我的观察一直进行下去是没问题的。 律子一直这么认为。 但她的认知在今天被打破了,西野早见用行动直白地控诉她错的离谱。 日向律子“识人心又不识人心”,高高在上地透过玻璃缸观察人类,看似温柔的行为对于当事人来说不过是另一种酷刑。 “总有些后果是你承受不来的。”忘记面容的少年曾这么警告过她。 “少自以为是了。”早见的话犹在耳侧。 ——玻璃碎裂,日向律子终于掉进这人间。 后来律子再也没有见过西野早见,同学的供词和监控让她洗脱了主动伤人的嫌疑,之后打听来的消息是早见没有生命危险,转去了大城市治疗心理疾病。 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西野父母来到学校找到了日向律子,交给她一封信,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神色复杂地走掉了。 律子被保姆接回家后,缩在床头打开了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着几句话。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别再招惹像我这样的人。 我讨厌你,我(后面被涂黑)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律子举起纸张对着灯看,发现被涂掉的句子是【我要你这辈子都记得我】。 你做到了,律子想。 日向律子从那天起,单方面拒绝了所有带给她不良反应的人的靠近——在自己真正学会用正常人的思维生活前,还是干脆断绝比较好,她是这么想的。 非人的一面被她小心翼翼地隐藏,憋不住了就提起笔宣泄在纸上,有时候是几句话,有时候是一大段奇思妙想,有时候是经过大脑上色的日常生活,往往满页怪诞。 律子不间断地写着,时常会返回去看自己以前写下的内容,然后记录下现阶段自己的想法。 积攒的手稿越来越多,厚厚的一沓,被她好好地收藏在一起。 或许有一天可以整理出来,出版一本小说。 律子偶尔会这么想。 大学日向律子考去了离家乡很遥远的横滨,选择了这个历经劫难的海滨城市作为自己人生新的起点。 也许不安分是被刻在日向律子基因里的东西,在被自己划分好的安全区域里,她永远会选择最特别的那一个。 大一刚开学不久,律子就被迫疯狂地打工——四人宿舍里有两个人都让她产生了不适,她不想让对方注意到自己,也不想和对方产生过多的交集,于是只能找借口攒够钱搬出学校住。 一切都顺利进行,在学校她忙着学习,空闲时就到处打工,和舍友的关系保持在点头之交。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得像是喝白开水,映照在日向律子身上更是寡淡得可以。 然后就在那一天,她结束了工作,踏着绚丽的夕阳,沿着波光粼粼的鹤见川步行回学校。 就在这一天将要结束的时刻,在这本该与往常没什么不同的一天,日向律子从河里救起一个溺水的人。 “好心的小姐,其实我并不需要被救呢。” 靠在她膝盖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他拥有一张清俊到精致的面庞,鸢色眼眸里却盛满了骇人的空洞。 律子无暇顾及他的长相,如化学反应般的奇妙感受在身体里催生,不是以前接触过的任何一种——在她以为那就是全部的时候,命运却又向她开了个玩笑,让她感受到了更多。 她的嗓子痒到想要咳嗽,胃里像有一千只蝴蝶在飞。* 求知欲死灰复燃,又马上被坚持多年的准则按下去,或许只要一个契机就会爆发。 日向律子下定决心远离这个特别的存在,以防因为自己而使对方受到伤害,但—— “那就等到夏天吧,万里无云的时候再入水,失败了至少不会感冒吧?” 但她是如此欣喜于面前这个青年的降生,他只是站在那里,无须做些什么,律子的世界就已经因为对方而增添了色彩。 拜托了,想要自杀的先生,请努力地活得更久一些吧,你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有多么独特—— 在那一刻,日向律子如此明确地感受到了自己作为人的自私。《 》 4、第 4 章 太宰接了个需要出差的任务,要离开横滨三天。临走前专门跑来找我,好一阵撒泼打滚,挂在我身上“呜呜”的假哭,说着不想去工作,不想那么久见不到律酱云云。 我虽然也有些舍不得他,但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为了工作(钱)让步的事情还少吗!(社畜的震声) 太宰是抱着我弯腰把头埋在我肩窝的姿势,我摸摸他蓬松柔软的头发,他犹觉不够地蹭了蹭。 我安慰地说:“别伤心啦,你想想看,出差回来刚好是周六,我会做豪华便当去侦探社看你的!”不如说待在横滨的话,太宰会因为无聊而试图让我快点去看他,“在这期间有事情做也挺好的不是吗?这样就不会一直惦记着。” 他嘟嘟囔囔地说话,微微的热气喷洒在我的颈窝,有些痒:“才不是,就算是同时有一百件事要思考,我也能一直惦记着律酱的事。” 自家男友情话真是信手拈来,我感叹,不过说的大概是实话,对于太宰变态般的头脑我还是很信服的。 “还可以打电话发讯息嘛,”我哄他,“出差要照顾好自己哦,要认真工作,不能让同事为难。” 要说我为什么会像妈妈桑一样絮絮叨叨,实在是以前有过经验。 我和太宰刚在一起的时候,他逐渐暴露了自己的本性,放下了堪称完美的人设伪装,黏人得紧,好像完全不用做其他事似的围着我打转,偏偏我也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轻易就相信了他给出的借口。 直到那天晚上,太宰在浴室洗澡,我恰好要出门买稿纸,结果就在大街上碰见了一个扎着低马尾的茶色头发的男人对着手里的电话忍无可忍地大吼:“太!宰!治!你已经连续翘班整整三天了!!给我回来工作啊混蛋!!!!” 当时的我:......救命,太宰你工作要没了啊!! 然后第二天我就拉扯着死活要挂在我身上的太宰找去了他工作的地方,为了让他安分下来好好工作还安慰地抱抱他,结果惊掉了一众同事的下巴。 “嗨~嗨~”太宰拖长了声音应着,突然弹直身子,“那么,果然还是要来一个临别吻吧!” 我:“......是践别吻吧。” “嗯嗯。”他随意应答着,低头凑近我。 然后就是一个漫长而又温柔的吻,太宰平日里总是很跳脱,但认真起来的时候却很可靠,温柔内敛的眼眸扫过来的时候,我总会全心信赖着他,把自己做不出的决定交给他,把自己都不能说明的心情拿来问他,而太宰从来让我满意。 下巴被太宰的手指支起,我顺从地仰起头。太宰的吻总是很深,轻柔的力度却纠缠得紧,像绳索套在脖子上缓缓收紧,最后带来一点点近乎窒息的眩晕。 他惯例轻轻咬了一下我的唇作为停止的信号。 “呼——”我一结束就深吸一口气,微张着唇,下巴自然地抵着他的胸口,半阖着眼平复呼吸。 太宰双手捧着我的脸,纤长的手指连同后颈一起支撑着,是一个完全不用我使劲的托法。 他安静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溢出的情绪却比平时浓重得多。 我对于情绪的分辨一贯很迟钝,理所当然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而且太宰时不时就要“自闭”一下,我把这些情绪打包起来统称为贤者时间。 “那么,我走了哦律子,”太宰一开口,原本有些凝固的氛围就消失了,“真的真的走了哦?” 看着仿佛在说“真的真的不挽留我吗”的太宰,我默了。 然后伸出食指顶住他的脑门:“快走啦!”再缠就过分了喂! 总算把粘人的太宰猫猫推去出差,我得以静下心来修改手稿。 【身体受的伤可以经他人缝补,碎裂的心却只能被自己修复。 就算有触动心灵的话语也好,有帮助到自己的行为也罢,一切造成心上裂缝被修补的前提,是我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 如果我不愿意,那么再多的善意最终也只会加倍地伤害我。 我知道目洋子夫人是好人,她在我四处流浪时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我知道井田小哥是好人,他在我被人殴打时勇敢地伸出援助之手;还有长岛小姐、川崎婆婆,目暮店长......他们都是世俗层面上的好人,却让我更加明确了自己是个怪物这一事实。 人类总是喜欢好的,就算是杀人无数的刽子手,在落难时也只会无理地索求有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趋光性似乎是生物必然,但我固执,或者说自负地认为自己并不需要。 善意在我身上雁过无痕,恶意却伤害我而使我认为自己活着。】 一边看手稿一边修改,我越看越沉默。 我以前,原来这么奇怪吗。 说实话,我写稿时确实喜欢回头看看自己以前写了些什么,但时间跨度不大。 打个比方,我17岁写下一篇文章,会回头看看16岁写了什么,但却不会去翻15岁写的东西,所以我整理完手上的稿件抽取出写完的几篇短篇小说集合成册时,其实并不记得自己以前到底写了些什么,而美乐之所以会以为我写的是长篇小说不过是因为我笔下的男主角一直都是同一个名字罢了。 想到这里,我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我就说我写的是喜剧嘛!美乐看哭了原来是因为以前的我不做人! 虽然现在再看以前写的文章觉得自己古怪又中二,但看完了以后却又很感慨。怎么说呢,就像是这本小说集见证了我的成长,看完以后我欣慰于自己最终成为了一个普通的正常人。 想要生活波澜壮阔,充满新奇的冒险什么的大部分只会存在于少时,羁绊、爱好这些东西也往往在少年时产生,长大了收获的就会变少,于是只失去而不收获,人才越长大越胆小了——至少我是这样。 “作为普通人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我自言自语,“如果否认了这样的活法,那么世界上90%的人都会消失吧?” 还是继续修改手稿吧。 *** 静谧的空间里,时间在流逝。 我的手做着修改的举动,大脑、或者说灵魂却在回忆“太宰治”这个人——明明才一年,那样的太宰却可以用回忆来形容了。 我其实是知道,或者说能猜到别人对我们这对情侣的评价的。 不同于大部分人认为的我主动追求太宰的戏码,真实的情况其实是他先抓住了我。 纵使怯弱、别扭、胆小又敏感,还有很多很多我分辨不出来的情绪,但太宰还是主动伸出了手。即使握住的下一秒就害怕到想要放开,但因为他先迈出了这一步,所以剩下的路途我来走也没关系。 我分辨情绪的能力真的很弱,如果当初太宰的求救需要我努力地去听,去挖掘,那么我们一定不会在一起。 可他就像是看到了正确答案一般,所以明明自己是个胆小鬼,却还是大声又直白地向我呼救了。 而后群星逐月,我奔向他。 【真正能够拯救自己的,除了自己以外都不存在。】 如果太宰没有先主动靠近我,那么我就会一直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如果我没有孤注一掷般付出信任的决心,那么我们也不会走到一起。 “我还是会想要自杀。”他这么对我说的时候,一副觉得自己对不起我的样子。 “但你已经舍不得死去了。”我这么回答他,笑着抱住了这个自卑又自大的男人。 太宰对于人心有着近乎于神的掌控力,往往能知晓我的未尽之言,也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看出我的决意。 在那时,我并不清楚自己是否想要继续活在这世上,生活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就像一眼望不到头的白纸,“死”或是“活”在我看来只是两种状态。但就是那样的我,在向太宰告白的时候,却如此自然地做出了肩负他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的决定。 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而活 但我已经舍不得死去了。 这句话不只是对你,同样也是对我呀。 *** 太宰治刚坐上新干线,兜里的手机就发出特别关注的消息提示音。 呀,律子难道是想我了吗? 他这么想着,愉快地按亮屏幕。 不过应该不会—— 【世界第一可爱的律酱:太宰,我想你了qwq 猫咪打滚jpg.】 ——吧。 太宰治exe.无响应。 重启。 重启失败。 “......国木田君我不工作了!!!” “什——快放下消防锤啊混蛋太宰!!!!!” 最后,试图用消防锤砸开车窗跳车的太宰治,被愤怒的国木田独步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只能头顶大包委屈巴巴地给女朋友发消息: 【律酱的大宝贝:呐呐律酱,我也好想好想好想你哦qaq但是想要跳窗去找律酱却被国木田君阻止了,好过分好过分(猫咪爆哭jpg.)】 【世界第一可爱的律酱:......这件事的话,国木田君是对的。】 【律酱的大宝贝:律酱也好过分!呜呜呜呜呜】 【世界第一可爱的律酱:安心工作吧,期待三天后和你见面哦!(左亲亲右亲亲jpg.)】 太宰治看着这条简讯,手指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又不安地摩挲着指腹。 青年微垂着头,棕褐色的发丝遮住了晦涩的双眼。 过了一会儿,输入栏里慢吞吞地跳字: 【我也】(删掉) 【律酱这么想见到我吗?好开心~】(删掉) 【我也期待】(删掉) 太宰注视着重新变得空白的输入栏,安安静静地坐着,像一幅失去色彩的画。 事到如今你还在抗拒着改变吗?似乎听见有人这么问。 太宰治缓慢地眨了眨眼,微颤的睫毛像犹豫展翅的蝴蝶。 不是抗拒,他想,是害怕啊。 这个世界上一切有追求价值的东西,从得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失去。* 日向律子只是一个普通人,远比异能力者要脆弱。就像名贵又柔弱的花朵,就算是养在玻璃瓶里,安置在玻璃房内,以适宜的阳光和养分供养,全身心地投入照料,小心再小心,都有可能凋零。 太宰无法抵抗律子带来的改变,也时常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寄生虫,攀附在律子身上汲取作为“太宰治”这个生命个体完全拒绝不了的生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了期待某一天的到来,他变得害怕真正的死亡,更加倍地恐惧着律子死亡的可能性,他正在变得不像“太宰治”。 如果日向律子在改变了太宰治后又将他抛弃,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做些什么。 【爱好可怕】 恍惚间手指发送了一条消息,太宰治从狂乱的思绪中回神,看清自己发了什么,手忙脚乱地要点击撤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世界第一可爱的律酱:事到如今,怕也不准分手!(哼jpg.)】 好啦好啦,三天后就能见面了哦 (亲亲小猫咪jpg.)】 热度爬上耳廓,蕴着太宰鸢色的双眼闪闪发光,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藏着蜜,清俊的面庞引来陌生人的视线。 太宰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兀自欢快地敲屏幕,似乎刚刚的阴郁只是错觉。 目睹一切的国木田直想叹气,虽然太宰和律子小姐在一起后,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态度都变得积极向上了一些,但这种情绪被对方完全牵动的状态放在太宰身上还是让国木田觉得非常不妙。 看着以前总也看不透的太宰治几经变脸,情绪几乎摆在明面上,国木田忍了又忍还是叹了一口气:爱情,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啊。 *** 【律酱的大宝贝:爱好可怕】 我看着太宰发过来的消息,沉默了:刚刚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结果这么久就发个这? 经验告诉我太宰这是日常自闭了,他时常患得患失缺乏安全感,这种时候一般只要告诉他自己不会离开就好。 【律酱:事到如今,怕也不准分手!(哼jpg.)】 原谅我,太宰取的备注实在过于羞耻,我还是改了个正常点的。 最后又闲扯几句,手机聊天暂时告一段落,我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被冷落许久的手稿上,兢兢业业地继续修改。《 》 5、第 5 章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来到周五。 傍晚的时候,太宰发消息说自己在回来的路上,因为到横滨已经很晚了就不过来找我了。 我当时正在学校上晚课,随手回了个“ok”,结果就不知道戳中了他哪根脆弱的神经,讯息不间断地发过来。 【律酱的大宝贝:可恶,律子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我! 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 猫咪奔溃甩头jpg.】 我感受着兜里震个不停的手机,偷摸看了一眼消息,一瞬间无语,悄咪咪把手放在桌子下给他回消息。 【律酱:在上课呢,不许闹了,乖乖听话我明天就去看你知道了吗?(摸摸头)】 发完消息我就专心听课,过了一会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之后就彻底安静下来。 我暗暗点头,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威严的,结果下课后拿出手机一看,顿时满头黑线。 【律酱的大宝贝:律子好像妈妈桑哦(扭捏jpg.)】 懒得再理他(主要是理了就没完没了了),我回到出租屋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就是周六,我六点醒来时习惯性拿起手机看一眼消息,然后就被惊住了——太宰发了好几条消息,从凌晨一点开始,最晚的一条是五点零六分。 【1:16/睡不着】 【1:58/睡不着】 【2:34/要不我现在去找律子吧?不说话我就当同意喽?】 【2:46/那我去啦~】 【3:54/开玩笑的哈哈哈哈哈哈】 …… 【5:06/律酱晚安(比心jpg.)】 这是根本没睡吧喂! 我用手抹一把脸,想回消息又纠结可能会把刚睡着的太宰吵醒,正准备放下手机去洗漱,结果下一秒手机震动,显示一条新消息。 【律子早上好!我在侦探社等你(亲亲jpg.)】 我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想着我的生物钟太宰也是清楚的,所以没多想,注意力主要放在了他居然现在都没有睡觉这件事上。 正有些不高兴,又一条消息发过来。 【律子不要生气,上面的信息其实都是定时发送的哦,我有好好休息呢~】 我一时间分不清这条是不是也是定时发送的,正犹豫着,手机又一震。 【上一条和这一条当然也是定时发送的哦,毕竟不睡到九点我是不会起床的(猫咪嘚瑟jpg.)】 我佛了。 虽然是定时发送,但我还是回复了一句“早上好”,结果我刚发出去,紧接着对面就回了一句“早上好呀”。 ……这真的是定时发送而不是什么人工智能吗!?还是说其实对面就是太宰本人对吧?! 【真的是定时发送,律子竟然不相信我吗?(猫咪委屈巴巴jpg.)】 可恶,太宰治,恐怖如斯。 我颇感心累地叹气,事实证明,和太宰治较真是永远比不过的,只能选择放置。 不再纠结,我放下手机伸展一下筋骨,从床上下来去卫生间洗漱,收拾好自己后就干劲满满地准备爱心便当。 这几天我除了学习和改稿,剩下的时间都用来云学习怎么做菜了,中途还选择困难症发作,看到什么都想做,又因为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出来而放弃。 挑挑选选最终还是确定了菜谱。 一忙就是一上午,眼看就快到太宰午休的时间,我终于把便当做完了,连厨房都来不及收拾,拿上三层便当盒就急忙出门。 太宰在一个小时前就发消息来问我需不需要来接,结果我现在才顾得上回复。 一边单手发消息一边坐上电车,总算没怎么错过时间。 横滨的秋天真的很凉爽,虽然路上有些赶但也没怎么出汗,反而是越靠近侦探社我就越紧张,甚至有些不想去了。 爱心便当什么的,果然心血来潮做一次就行了,多了真的会死掉的! 我带上了痛苦面具。 顺利来到侦探社楼下,远远地就看见太宰徘徊在楼下的身影。他显然也发现了我,一路小跑着过来,身上简直像发着光。 正这么想着,太宰来到我跟前,一手接过有些重的便当盒,一手做作地攥住胸前的布料,开口就是十分夸张地哭诉:“律子我好想你啊!果然以后都不要去出差了,三天见不到律子心脏痛得快要死掉了——这样的自杀方式即使是我也非常不喜欢!” 我本来激动地心情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的小鹿蹦跶着撞死了,只剩下熟悉的吐槽欲:“也太夸张了吧,好歹记住自己帅哥的身份啊!” 太宰听罢手松开衣服,转而在下巴比了个八字,得意极了:“哼哼哼,律子果然也被我迷住了吧?毕竟我可是集同事的爱戴与信任于一身的男人啊。”* 我:“六个点。” “诶?”他一下卡壳,“什么六个点?” 我比他还懵:“六个点是省略号啊。”是这个梗太老了吗? 太宰听完就开始哈哈大笑,一直走到楼下都没停。 我默默看他,大有一副再笑就和他同归于尽的准备。 太宰努力了好一阵,最后非常艰难地忍住了。 说话间来到楼梯口,我正要上楼,却被太宰握住手,他说:“律子,我们就在一楼的咖啡馆吃吧,其他人都去吃饭了,侦探社现在没有人呢。” “啊,这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我还专门做了点心准备分给大家来着。” 早知道就不做那么多了,吃不完的话有些可惜。 “这个的话,我会吃完哦,律子不用、”太宰一边牵着我往咖啡馆走一边说,结果被楼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律子小姐——侦探社的大家都在哦——” 是一个听上去额外活泼的男声,我下意识抬头去看,发现属于侦探社的一扇窗户被打开,从里面探出来一个戴着咖啡色帽子的黑发少年(?),刚刚正是他在说话。 太宰颇感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抬头对那个少年喊到:“乱步先生——好歹给我点面子吧!” “笨蛋太宰——”说完这句话,窗户就被那位“乱步先生”重新关上了。 我目光死,双腿定在原地:“给个解释。” 太宰一秒切换情绪,半个身子挂在我身上,声音拖得长长的:“诶——明明是给我的爱心便当嘛,为什么其他人也有份?我一个人也可以吃完的,就算撑到想吐也会把剩下的点心磨碎掺进盐水注射进血管的说。” 即使是猜到了,我还是被太宰夸张的说法激起鸡皮疙瘩。 输液什么的,一听就又离谱又痛啊!关键说这话的是太宰,我对他是不是真的会这么做完全没底。 但看他醋唧唧模样,我又有些暗爽,类似于“太宰这么喜欢我真是没办法呢哼哼哼”的迷之骄傲。 我伸手把贴在自己头顶的脸颊推开,辩解道:“我有专门给你做的点心啊,和给同事的是不一样的。” 太宰微侧了一下头,我的手掌于是覆盖住他的嘴唇,说话时温热的气流蕴在里面,让我神经一跳。 “可是,爱心便当不应该全是我的吗?应该全·部·都是太宰治的才对。”他这么说。 我面不改色地放下手,正想问他脑子里有没有社交礼节,结果手刚移开就被他攥住,在手心轻轻吻了一下。 “——!” 前所未有的痒让我猛地一抖,用力抽出手在空中甩来甩去,我低声喊道:“以后不准亲手心,太痒了!” 太宰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又在低眉间妥善隐藏,要不是我一直盯着他看都发现不了。 我无语:“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语气直接用上肯定。 眼前的青年嘻嘻笑着,领着我往电梯走:“哪有,律子想多啦~” 我:“呵呵。” 打开侦探社的门,里面果然坐了人,我重新紧张起来,刚刚和太宰插科打诨的轻松荡然无存,正头脑风暴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人就已经被太宰带着介绍了个遍。 我终于知道了让我印象深刻的茶发青年就是太宰之前说过的“国木田君”,是他在工作上的搭档。 太宰领着我到国木田君面前时,茶发青年的眼镜闪过漫画里经常出现的白光,站起来对我郑重地鞠了个躬,沉稳地说:“多亏了日向小姐,太宰的工作态度认真了很多,让我少操不少心,十分感谢您为此做出的贡献。” ......不是吧,敬语都用上了吗!?太宰这家伙之前到底有多不靠谱啊?! 我连忙摆手,干巴巴地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时不时叮嘱一下,主要还是太宰自己认识到了认真工作的重要性!” 这句话一说出口,整个侦探社都安静了。 我尴尬到脚趾抓地,忍不住眼神乱飘,然后余光就看见名为“中岛敦”的白发少年对我肃然起敬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英雄母亲。 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个啊!日向律子你不要被太宰治洗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宰一阵爆笑,手胡乱拍拍我的肩膀,“对不、哈哈哈太、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我要烧成浆糊的脑回路被他这一笑转了个弯变成黑线浇在头上,尴尬和无措什么的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弹他脑壳的冲动。 自以为隐蔽地轻踢了一下太宰的小腿,我瞪眼向他传递让他正经点的讯息。 好在太宰也不想真的惹我生气,他摆摆手,笑着对同事说:“好啦好啦,大家像平常那样就好,不然律子该紧张啦。” 这么说着太宰牵着我在他办公桌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另外拿了把椅子贴着我坐下了。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太宰的邻桌就是刚刚的中岛少年,他一副非常不好意思的样子,脸都微微涨红了:“抱歉,日向小姐,我刚刚不是故意的。”说着双手合十,造型奇特的刘海似乎都炸了起来。 “......不用这么客气,没什么的,”我缓过劲来也自在多了,“叫我律子就好。” “好的律子小姐!”中岛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其实我的意思是直接叫律子来着,算了。 太宰捏捏我的手指,玩笑似地抱怨:“律酱~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一直在和别人说话呢?” 我真的服了太宰这个明明比谁都懂如何社交,却又比谁都无所谓社交的性格。 眼看中岛少年又紧张起来,我拿过放在一旁的便当盒,把上两层拆下来给太宰:“给,你的便当,第一层是主食,第二层是点心。”接着把第三层拿起来,正想递给坐的最近的中岛少年,一双手从旁伸出,无比自然地接过了点心盒子。 ? 我疑惑地看过去,发现是一开始在窗户喊话的“乱步先生”,当然,我现在知道了他并不是什么少年,而是全名“江户川乱步”的名侦探。 “里面是点心吧,本名侦探收下啦~”乱步先生这么说着,已经捧着便当盒转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了。 我见他好像没有分给其他人的意思,略有些迟疑地说:“是的,是我给侦探社的大家做的,第一次做可能不是很好吃...” 乱步先生重新转过头,像猫一样弯着地眼睛似乎是瞟了一眼我身边的太宰,然后突然就气闷起来,边碎碎念着“笨蛋”“本来大家也会让给他”之类的话,边把便当盒打开,给除了太宰以外的每个人都发了一块小饼干,然后就捧着点心盒窝在座位上吃起来,这时又像一只仓鼠了。 行吧,这也算分享了。 我看着被分到小饼干的社员们一个个都挺开心的,在心里感叹了句也许这就是特别的企业文化吧。 “律子,律子,律酱——”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太宰已经喊了我五六声,我难耐地撸一把他的狗头,应到:“来了来了,别喊啦——一起吃吧,过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折腾了一个上午什么都没吃,我这会也感觉到饿了,于是比太宰还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便当盒。 ...... “唔,这个章鱼烧好好吃!” “啊,蟹黄包味道淡了点。” “......” 明明便当就是自己做的,律子却充满了新奇的意味,认认真真地品尝,小声地自言自语,给每一道菜都做了点评。 好可爱。 太可爱了。 ……好想吃掉。 太宰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含着微光的温柔眼眸直直地落在律子身上,进食的速度很慢,仿佛光是看着黑发少女就已经饱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自成他人勿进的屏障。 太刺眼了、为什么今天的阳光这么刺眼啊! 中岛敦欲哭无泪,他默默地抬起坐椅,离吃便当的两个人远一点,再远一点,直到快碰到国木田独步的桌子才停下。 国木田独步难得没有对这种行为说些什么,而是推了推眼镜埋头写文件。 江户川乱步叼了块夹心饼干在嘴里,留在外面的一半玩似的上下摆动着,头微微一偏翠色一闪而过,而后露出一个略有些纠结的表情。 点心挺好吃的……那要不要告诉律子小姐太宰想把她关起来呢? 乱步歪了一下头,咖啡色的帽子要掉不掉。 算了,反正太宰也不会真的这么做。 这么想着,名侦探全身心投入到吃点心这件人生大事中,没用了的信息被他转眼丢进垃圾桶了。《 》 6、第 6 章 午休结束后就是打工的时间,我把空的便当盒留给太宰,让他洗干净再还我,然后就准备告辞了。 这次探班让我了解了一些太宰公司的情况:工作时间比较自由,委托做完了基本就可以下班,上班时间虽然是固定的但也不是绝对,总的来说不耽误工作就行。 “虽然太宰这家伙……但他作为搭档是完美的。*”说这话的时候国木田先生一直在推眼镜,还吞了不少字,但显然也是承认了太宰的工作能力的。 看来太宰不会轻易被炒鱿鱼了,我松了一口气。 “那,委托会有什么危险吗?”我问,“因为问太宰的话,他总是开玩笑,所以...” “诶?太宰先生是怎么说的?”中岛少年一脸好奇,说实话我一直在想他现在还在不在上学。 我回忆了一下太宰以前说的话,挑了几个印象深刻的说了:“比如抓会变成老虎的人、和暴力矮人族打架、处理泛滥成灾的老鼠之类的。” “感觉只有最后一个是真的啊,不过鼠灾也在侦探社的业务范围内吗?” “咳、咳咳!”中岛少年不知道为什么猛地呛了一下,双手在胸前狂乱地摆来摆去,脸上带着额外夸张的笑容,“太宰先生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啊,怎么可能会有能变成老虎的人呢哈,哈哈哈......” “果然是开玩笑吗?”我看了一眼太宰,嘴角翘起,“哼哼~” 太宰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双手在我的肩上讨好地捏了捏:“哎呀,律子真厉害呀,连我都骗不了律子呢。” “不,是你说的实在太离谱了,我想是个正常人大概都不会相信的,”我十动然拒,目光转向接触后就知道很靠谱的国木田先生,“拜托请告诉我吧,国木田先生,无论如何我也想要确认太宰的安全。” 国木田先生双手抱臂,看着就很沉稳:“这个的话,请放心吧,存在人身危险的委托很少,侦探社的大家也都是可靠的同伴。” 确实,通过这次探班来看,侦探社的大家都是些很厉害的家伙,那么就可以放心了。 眼看打工时间要到了,最后聊了几句我就向侦探社的各位辞行,拒绝了太宰要送我去上班的诉求,我向着工作地点前进。 *** “律子小姐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啊。”日向律子走后,中岛敦这么感叹到。 “是这样没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泉镜花附和地点点头,她想到离开前日向律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有珍视的意味。 像妈妈一样,泉镜花头上的呆毛愉悦地晃了晃。 “越是如此,就越不能理解律子小姐会选择和太宰在一起啊。”与谢野晶子之前一直在医疗室里做事,只在最后出来和日向律子见了一面,但蓝眸的少女还是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温柔平和,一眼望得到底的性格,即使是对待一看就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大家也采取了让人很舒服的态度,没有过多的好奇心,又带着不加掩饰的善意。 太宰会喜欢律子小姐倒是毫不意外,医生撇了眼日向律子走后就一直站在窗边看着的风衣青年。 太宰治这时转过身来,陶醉地用双臂抱住自己,浮夸地扭来扭去,音调轻飘飘地很是荡漾:“律子是很棒啦~侦探社的大家会喜欢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律子的男朋友只能是我哦~哎呀,有时候也会觉得律子太受欢迎真是一件让人苦恼的事情呀~不过还好律子最爱的一直是我呢,是太宰治哦~~” 侦探社众:…… *** 我准时来到超市上班,从下午两点上到晚上十点,到时太宰会来接我。 其实我家的经济条件挺好的,父母虽然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管过我,但没短我的衣食,也没有让我贷款读大学。打工主要是赚租房子的钱,这件事我不想和父母细说,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想办法解决。 “您好,这是您的票据。”我带着营业时间的微笑,语气热情,把票据递给眼前的先生。 “啊,谢谢。” 票据被接过,是一个略带沙哑十分好听的声音,主要是有点耳熟。 我心头一动,这才认真地看了一眼来人,但对方已经拎着购物袋走了,我只能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和一头鲜艳的橘色卷发。 从背影看和我差不多高,和太宰形容过的“小矮人”对上了。 不会吧,这么巧吗,那个是“红酒”? 我把这事记在心里,下班的时候和来接我的太宰说了。 太宰还没开口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嫌恶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是‘红酒’那家伙没错——你们说话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没有,我还在上班呢,哪来的时间聊天。”我这么对他说,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而且在我的划分里,我和“红酒”也并不是什么见面会闲聊的关系。 太宰在我说话的时候,视线仔细地在我脸上绕了一圈,心情突然就变得好了起来,笑容也加深不少:“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忘记就好啦。”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 到家后已经很晚了,因为过了睡觉的点,所以我又困又精神,具体来说就是身体很困倦,但精神却很亢奋。 洗漱好后我和太宰躺上床,关上灯。 我闭上眼试图通过催眠让自己睡着,但最终还是困扰地在黑暗中睁开眼。 “律酱,睡不着吗?”太宰的声音很清醒,显然也没有睡意。 “嗯,等我习惯就好了。”在超市当收银的工作除了累了点和时间线不太对的上以外都很好,我并不想放弃,好在只有周六是这样,生物钟重新适应一下也许就好了。 太宰蹭蹭两下从被子里挪出来,往常埋着的头和我持平,卷曲的发丝扫过我的鼻尖。 “可习惯之前会不太好受吧?律子没睡好的话,第二天又会头痛了。”太宰很轻地说着话,本就缱绻温柔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效果更加显著,我感觉耳朵一麻,心里痒痒的。 “嗯……”我有些含糊地应道。 “让我想想怎么才能让你早点睡着呢……” 太宰说话的时候,我能感受到浅浅的气流,明明躺在一张床上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此时我却莫名害羞起来。 我往被子里缩,手臂环过太宰的腰,额头抵着他的锁骨往下一点,说:“想听你说话……多说一点吧。” “——” 手臂下的肌肉突然紧绷起来,太宰放在我背上的手也往里收力,我一下更加贴近了他。 “?” 贴得太近了,我有点不舒服,挣扎了一下:“怎么了太宰?抱的太紧了。” 太宰马上放松了对我的桎梏,语气软软的:“不好意思哦律酱,有没有哪里痛?” 我摇了摇头:“没有哪里痛。” 一只手覆上我的后脑,带着轻柔地力度一下一下抚摸着。太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胸口轻微的震动传递到我这里:“嗯……说什么好呢?啊,给律子说童话故事好了。” 太宰似乎是笑了一下,我神奇地发现自己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听他开始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弱小的国家。” 好经典的开场,我在心里吐槽。 “这个国家里有一个同样很没用的王子,他总是什么都做不好,想要的东西也总是得不到,就算得到了也会在不久后失去。” 逆袭升级流吗? “在一次大型宴会上,王子遇到了一个混进来偷吃的小精灵,小精灵单纯可爱,王子几乎是立刻就爱上了她。可是在人类世界里小精灵是被敌视的一方,几乎每个人都想将他们赶尽杀绝,而王子并没有完美保护小精灵的能力。” 遇到的是小精灵而不是公主吗,我开始觉得这个故事还挺有意思的,但大脑已经开始传递困倦的信号了,我于是想要快点听完结局:“最后是王子和小精灵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吗?” 按照套路来一般都是这样。 太宰反而问我:“律子觉得呢?” 我快要睡着了,说的话含混得不行:“唔,我觉得是...” “律子觉得是的话,那就是了。” 彻底睡过去前,我听见太宰这么说,然后额头被一片柔软触碰了。 ————过去时分割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去了侦探社的原因,我梦到了以前的事。 那时我正在太宰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犹豫着要不要向他告白——毕竟都认识大半年了,期间我担心的事情一件也没发生。 就在我终于下定决心的那天,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您好……?”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慌。 “您好,请问是日向律子小姐吗?我是侦探社成员中岛敦,很抱歉打扰了!太宰先生受伤住院了,地址是xxx,因为一些原因侦探社的大家不方便去照看他,如果您有空的话还请去照顾一下太宰先生!”自称中岛敦的少年说话又急又快,我听到了背景“呼呼”的风声。 “什——好、好的!我这就过去!”我一边说一边跑出校门,幸好那天课上完了,省得请假。 我来到校门时脑袋乱乱的,闷头往医院方向走,反应过来后拦下一辆出租车往医院赶去。 那是个彩霞漫天的傍晚,和我遇见太宰那天一样美丽,仿佛呼应,我却无暇欣赏,坐在出租车后座攥紧拳头,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接连滚落。 一到站我直接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一股脑抽出来交给司机,一边说“不用找了”一边打开车门就往医院跑去。 其实不一定很严重,也许只是轻伤呢?也许有其他原因呢?不一定是因为我不是吗? 我焦虑地在电梯厢里走来走去,试图安慰自己,尝试着稳住呼吸。 可等打开病房的门,我看见太宰宛如死去一般躺在病床上,面上罩着呼吸机时,还是崩溃了。 眼泪不住地往下落,滴滴答答地晕湿了床单的一角。 ……万一呢,万一就是因为我呢!万一因为我太宰就这么死去了呢?! 我该怎么办……果然还是不接触最好吧——为什么我没有坚持住?从一开始就坚定地远离不好吗!? 不知道站着看了多久,护士走了进来给我拿了把椅子,我于是像一个木偶般顺着力道坐在椅子上,眼泪在脸上凝固成一道道泪痕。 我看着太宰,想起这大半年里的相处,可那些美好的回忆最终还是被眼前这张苍白平静的脸覆盖了。 也是在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那么喜欢太宰了。 ——喜欢到完全不能接受他会死亡的可能性。 *** 太宰治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醒来,还未清醒的大脑运转缓慢,等看到律子就在自己身旁时更是直接停滞不转了。 “你醒了?”律子的表情如往常一般,递给他一杯水,“喝口水吧?水温刚刚好呢。”说着调节了一下病床的高度。 太宰治懵懵懂懂地顺着律子的力道喝了一口水,温热的,确实刚刚好。 他这时才像真的醒了,问:“律子怎么会在这?”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心翼翼。 律子把水杯捧在手里,回答他:“你的同事打电话给我,说你受伤住院了,但他们现在很忙,所以拜托我来照顾你——还想喝水吗?” “暂时不喝啦,”太宰治听后放松了很多,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我其实没什么事哦,只是看着严重了点。” “说出来的话律子可不能笑,我其实是抓老鼠的时候一脚踩空才受伤的。”他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以往律子看到这个表情都会很心软。 “......”律子摸了摸太宰的头,眉眼弯弯地笑了,哄小孩似的,“真的假的,侦探社还帮忙灭鼠吗?那太宰是不是很厉害呀?” “......我确实很厉害哦,抓住了最大的那只老鼠呢。”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缺,心里却漫延出潮水般的恐慌,几乎要把他淹没,又像是绞绳一般绞住了他的脖颈。 “诶——说的这么厉害,还不是受伤了嘛,太宰真的有好好照顾自己吗?”面前的少女状似不满地鼓了鼓脸颊,一双晴空般的蓝眸微微眯起。 一切都很正常,但太宰治就是知道,律子身上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而他完全、无法接受这种改变。 “我、”太宰治想要说些什么,往日的巧舌如簧却一瞬失灵,他的喉咙干涩到什么都吐不出来,“律子,我其实——” “嗯?怎么了?”日向律子微笑着注视他。 “......什么都没有哦,只是因为律子来看我,所以我现在很开心呢。”太宰治同样笑着回答。 做不到,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勇气了啊。 就这样吧,趁早结束的话,内心的痛苦也不会继续累加了。 * “乱步先生......太宰先生最近怎么了?”中岛敦背负着侦探社其他成员的重望,苦着一张脸来求助名侦探,“太宰先生,最近好可怕qaq” 泉镜花把粗点心放在名侦探的手边,附和地点头:“可怕。”太宰先生最近完全不掩饰自己以前的黑手党身份了,让她每次只是经过就一阵毛骨悚然,瞬间幻视心理阴影。 “拜托您了,乱步先生!”中岛敦和泉镜花一齐说到。 江户川乱步看了眼专门趁太宰不在过来找他的两人,又环视了一圈正暗戳戳往这边看的其他人,最后着重看了眼粗点心的包装——嗯,是他最喜欢的那家。 既然如此,行吧。 名侦探屈指弹了一下帽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太宰那家伙谈恋爱为什么还要本名侦探出马啊?无聊,无聊透顶——这件事明明和我,”乱步伸指指了一圈在他看来没事做的社员,“和你们,都没什么关系才对!” 没等其他人苦着脸再说些什么,乱步又接着说到:“不过谁叫我是世界第一名侦探呢?”他把粗点心拿过来收好,“我会找太宰谈谈的,放心好了。还有,粗点心的事,不准告诉社长!” 社员们纷纷点头,充满希望地看着名侦探把现在才来上班的太宰治叫了出去。 ...... “我说啊,太宰,可以停了吧,”江户川乱步含着一根美味棒,球体在脸颊处一鼓一鼓的,“你也该玩够了吧。” 太宰治保持了几天的沉郁神情一松,肩膀都跟着塌下来,重新展露侦探社的大家最熟悉的笑容:“诶——他们这就忍不住了吗?我还以为会再多坚持两天呢~” 乱步不想在这件事上多浪费时间,很直白地说:“现在的情况是你一手促成的。” 太宰治听了只是笑,乱步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兀自说下去: “你从调查律子小姐那天起就开始计划了吧,敦的电话也是你暗示的,计划没出问题不是吗,那你在怕什么?” “不愧是乱步先生,果然瞒不过您呢,”虽然也没打算瞒就是了,“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啊,乱步先生,恋爱好像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呢。” 曾经里世界最负盛名的心操师、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花费近半年的时间,针对某个人用尽了计谋,规划好了一切,临到头却焦躁不安,甚至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什么的,说出来恐怕都没几个人信。 江户川乱步奇怪地看了一眼发表恋爱感言的太宰治,说:“你和我说这些干嘛?本名侦探可是很忙的——总之,你快点恢复正常,我可受不了敦他们的视线啦。” “嗨~”太宰治笑着应下,目送江户川乱步走进侦探社,自己则转头看了眼窗外——那是横滨大学的方向。 夏日燥热的风吹起青年沙色风衣的衣角,鸢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暗潮,又在一闭一睁间被妥善隐藏。 ......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律子,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是痛苦吗? 是幸福吗?《 》 7、第 7 章 从医院回来以后,就像约好了似的,我没有主动找过太宰,他也没有再主动联系我。 也是断开了联系我才发现,除了手机上保存的账号以外,我根本没有其他办法能够找到太宰:我不知道他在哪工作,也不知道他以前经历了些什么。 更细致些,我虽然知道他爱吃螃蟹,热爱自杀,喜欢在身上缠绷带,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自杀,为什么要在身上缠绷带,甚至除了以上几样,我也不知道更多了。 这也正常,毕竟我一开始的打算就是不和太宰产生联系——结果最初的那个月我总能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偶遇他,一来二去连line号都给了对方,即便如此,每次见面也都是他主动,并且总有办法让我不能拒绝。 太宰的手段过于高明,我们的相遇是在秋天,可我一直到冬天都快要结束,才反应过来他也许是喜欢我的。 这一方面是因为我确实迟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太宰的靠近实在是不动声色,一点一滴地拉进距离,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生活里有这么个人。 突然想起冬天里的一件事——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下雪,所以初雪那天太宰专门把我约了出去,当时出现了如下场景: “律子,我忘记戴手套了,手好冷哦。”太宰说这话时还专门伸出来手让我看,表情略有些委屈,用的是和亲近的朋友撒娇的口吻。 我看了眼他被冻到发红的手,顿时有些心疼,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递给他:“你戴我的吧,我可以把手揣口袋里。” 听了我的话,太宰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嗯……律子的手套我戴不上的吧?” 确实,我重新把手套戴上,说:“那我们去商店买一副手套好了——啊,前面就有一家。” “……不,不用了,”太宰的笑容垮了一下,突然闷闷不乐的,但马上又恢复成温温柔柔的样子,“因为我刚刚才想起来,我其实带了手套呢。” 说着在衣兜里掏了掏,真的拿出一副手套。 太宰接着很快地换了个话题,手套就这么被带过了。 ——现在想想,他那会说不定是想牵我的手。 余光瞟到图书馆的窗户,我通过玻璃的反光看到自己上翘的嘴角。 “……” 颇为刻意地抹平了嘴角的弧度,我在心里疯狂叹气。 今天是不和太宰联系的第二天,我有点想他了。 明明在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前我完全不会想起他的,但现在只不过一天不说话我就开始想念他了。 可以确定的是,我并不想就这么突然地和太宰断了关系,那天在医院里我也有努力不让他看出我的不对劲。 太宰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独自思考的空间。 人总不能在增长的年岁里毫无长进,而我在时光中领悟到的最深刻的道理,大概就是“用自以为的角度来处理问题往往是行不通的”。 回想过去,自己对西野早见的态度简直和那种随便玩玩之后就把人丢开的人渣没什么两样,戏耍的对象甚至还只是个12岁的小孩……实在让我无颜以对。 放在现在来看也是一样,因为不想让太宰产生兴趣从而加深联系,我面对他几乎是完全被动,不管他热情还是冷漠,我都采取无所谓的态度——这是我的经验之谈,用这个方法我逼退了身边99%的特别人类,却在太宰身上失效了。 我不想让太宰因为我的缘故受伤所以冷漠以待,但反过来想想,我的一系列举动说不定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想清楚后再来看看现在:已知太宰喜欢我,我也喜欢太宰,那么我要因为自己的特殊,因为还不确定是否会发生的事情,就践踏两个人的心意吗? 答案当然是否,现实又不是什么狗血八点档。 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是我的能力——我一直觉得它是对未来的某种预知——缺少对照组,我对它不甚明了,就连“流鼻血”的情况我都只经历过西野早见那一次,太宰的这种情况我就更不清楚了。 这就是我踌躇不前的原因,要不然我第二天就直接和他表白了。 我所忧虑的一直只有一点,那就是太宰会因为靠近我而遭受伤害、甚至为此丧命,但这一点又是不可以被提前证实的。 虽然太宰这次受伤狠狠地打击到了我,但冷静下来想想就发现和我关系不大:他是在工作时受的伤,可我对他的工作一窍不知,更别说影响了,我的能力是预知又不是带来霉运。 ……好烦,先放着算了。 我面临选择时总是徘徊不定,这次也一样,理性与感性像拔河一样拉扯着我,我干脆放空大脑不去想了。 暂时不去纠结该如何选择,变得空白的大脑又自发想起太宰,进而想起有关他的一件事。 前些日子横滨举办了夏日烟火大会,赞助商似乎是一家叫森氏会社的大型企业,听说是横滨的地头蛇,资金额外雄厚,所以学校里一直在传这次的烟火大会会很华丽,vip席位更是一票难求。 结果就是这据说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vip席位,被我在超市举办的抽奖活动中抽到了,还一抽就是两张,更巧的是当时太宰正好路过。 拎着装满绷带的购物袋的太宰,目睹了我抽中奖品的全过程,双眼放光地盯着我,用非常可爱的软绵绵的声音说:“哇~律子好厉害!听说这次的烟火大会非常隆重呢,我抢了三天的票连普通席都没买到,结果律子一下抽中了两张vip诶,”他说着说着突然就沮丧起来,低垂着头欲哭无泪的样子,“唔,好羡慕,我也好想去看烟火大会哦……” 看到太宰那个样子,我瞬间像失了智,二话不说就把其中一张票送给他,还非常轻易地答应了和他一起去看烟火大会的邀请。 太宰在我答应后就笑了,不是平日里温柔的笑,而是浅浅的,带着一点羞涩,他敛眸看我,微卷的发丝被风扬起,鸢色的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希望面前的青年可以一直这么开心。 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如此清晰,似乎在嘲笑我远离太宰的打算不可能顺利进行。 第三天是周六,我和工作的地方请了假,坐在空教室里想了一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其实太宰不一定会介意吧,毕竟爱好是自杀什么的……不,这是不一样的,喜欢自杀也不一定就真的想死啊,而且太宰的那种看上去更像行为艺术来着…… 如果受伤的是我就好了,就算是死……又想歪了,就像我会担心太宰一样,如果在一起会让我有人身危险的话,那么太宰大概也会像我一样犹豫吧。 那么如果太宰因为我死去了,我跟着一起自杀怎么样?他会接受吗?不对,怎么就到了一命还一命了……生命可不是能简单等值的东西啊。 ——可恶,只是犹豫要不要谈个恋爱而已,为什么我就已经想到这一步了啊! 但这实在不容我不多想,我恨不得一天不要结束,这样我就有尽可能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一难题。 一切美好的感情在我看来都是高尚的、是要精心维护的、是不能敷衍对待的,我曾在心里决定以最诚挚的态度面对我爱的人。 而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人,那么我将以最大的努力,让对方从自己这里得到快乐而不是悲伤,是幸福而不是痛苦。 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现在或许就是实践的时候了。 第四天,我在床上睁开眼睛,眼下晕着睡眠不足的青。 失眠使我头痛欲裂,只能躺在床上挺尸。 我拜托唯一正常的那个舍友给自己带午饭,然后嗑了止痛药就在床上瘫了一个上午。 中午吃完饭后头总算没那么痛,昏沉的大脑慢慢恢复运转,我拿着纸笔前往图书馆。 失眠了一整晚,我彻底想明白了——到底要不要谈恋爱这件事,说白了太宰也有份,与其让我一个人纠结,还不如把这份烦恼分成两份。 你也喜欢我不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吧。 这么想着,我决定将痛苦转移——把决定权交给太宰。 言语总归缺乏打磨,我担心面对面说话不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最终打算以书面的形式将内心剖析。 我摊开稿纸,写下一封情书。 【致太宰君: 近来可好?】 先写上称谓,为了显得正式一些我还加上了后缀。 【我喜欢你,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嗯,直入主题,然后就是重要的部分了。 【在你给出答复前,请先听听我的经历。】 我把自己以前比较重要的事都写在纸上,重点描述了自己特殊的能力以及关于这个能力的猜想。 【所以,如果我们在一起,你可能会因此丧命,或者是身受重伤,又或者是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即便如此,你也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我写到这,停住了笔,把写好的信折起来装进纯白的信封里。 紧接着我拿出另一张带有花色的信纸继续书写,这一封信比上一封花费了更长的时间,我几乎是每写两行就要停下来思考,慎之又慎地下笔,生怕文字不能传达我情感的万分之一。 第二封信在第二天才磨磨蹭蹭地写完,我把信纸折好装进粉色的信封,然后按亮手机,点开了五天没有联系的账号。 【律子:太宰君,请问你今天有空吗?我有话想对你说,如果有空的话,请在下午三点到我们去过的那家蛋糕店吧。】 啊,顺手多打了一个后缀,应该没事吧。 我发出讯息后就捧着手机盯屏幕,以太宰回消息的速度我应该是不用久等的。 果然,一分钟都没到对面就回复了。 【太宰:有空的,那么三点见哦律子~】 完美。 ——如果太宰答应了我的告白,那么今天就是第一次约会! 我这么想着,忍不住微笑起来,开开心心地去挑出门要穿的衣服了。《 》 8、第 8 章 太宰治最近很郁闷,那天把自己从河里救上来的小姐明明对自己很有好感,却什么都没留下,联系方式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确认他可以照顾好自己后就非常自然地离开了。 像一个单纯路过的好心人。 但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找机会接触一下吧,感觉会很有意思呢。 嗯,只是最近有点无聊。 太宰无视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偶遇”。 一个月后,太宰治瘫在侦探社的沙发上,手和脚都软绵绵地耷拉着,像一滩拉长的猫条。 此时的侦探社只剩下江户川乱步和他,太宰苦着一张脸叭叭:“太难搞了……律子小姐也太难搞了吧!”他想要翻身坐起来,但现实里只是侧了一下身子就不动弹了,“偶遇了那么多次,第三次才知道名字,第七次才要到联系方式——她未免过于熟练了吧!!” “可恶,都怪以前骚扰她的人太多了,搞得小姐警觉性太高——虽然我也没有认真放啦,但是差点被发现定位器了真的好险好险……” 江户川乱步被他吵得漫画都看不下去了,丢了一本书到太宰身上,说话时嘴角还沾着零食碎屑:“太宰你好烦啊!” 太宰治顺手把那本书摊开盖在自己脸上,声音有些闷闷的:“不要这么说嘛乱步先生,我真的好苦恼哦……律子小姐明明平时都傻傻的,但在决定的事上却很坚持呢——当然这点也很可爱!”接着就是一通宛若失智的言语输出。 “你——!” 这个世界上能让江户川乱步觉得无语的事情很少,今天的太宰治算一个。 名侦探为了能够安静地看漫画甚至睁开了眼,扫一眼太宰治就胸有成竹地勾起嘴角:“你再吵我就把你调查律子小姐的事告诉别人!” “——我错了!”太宰治闭嘴了。 江户川乱步满意了,继续吃零食看漫画。 太宰被书本盖住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虽然猜到了乱步先生不会管这件事,但果然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是的,太宰治调查了日向律子的生平——为了弄明白律子小姐那奇怪的态度。 有点难办啊,当时看着资料的太宰在心里琢磨,不过也只是一点罢了。 青年没有发现,他已经自然而然地思考起如何让律子接受自己了,明明最开始只说觉得有趣。 ...... 针对律子的计划缓慢进行着——明明只是想要获得对方的好感罢了,却偏偏用了“计划”这种别扭得不行的说法。 日向律子对于认定的事摆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任由太宰治玩出花来,她自佁然不动。 不管是温柔体贴,还是撒娇粘人,她统统不感冒;不管是欲情故纵,还是试图激她吃醋,她照样不接招,堪称软硬不吃到了极点。 但奇异的,太宰治非但没有觉得挫败,反而感受到难得的安心。 律子小姐身上有一种他无法拒绝的安定感,一种似乎岁月不可侵扰的永恒。 律子不是耀眼到会灼烧太宰的光,而是温和的、恰好能够照亮他的灯。 她看着他,就只是单纯地看着,没有任何目的,更妄论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像是澄澈的海,无论太宰治展现出来的是尖刺还是柔软,最终都被这团温凉的水接纳了。 青年于是闭上眼,放任自己沉入这片海的沙地。 ...... “所以说啊,为什么是敦君来照顾我?” 太宰治躺在病床上,明明一只脚和手臂都打上了石膏还是闲不下来,蹦跶着自己还能动的另一边手脚,“呜呜哇哇”地表达不满:“人家想要律子来照顾我的说,要可爱的小姐嘛,都受伤了还只能被敦君照顾真的好惨哦呜呜呜呜呜呜呜……” “太宰先生……”中岛敦看着活泼得完全不像受伤的太宰治,苦着一张脸给他削苹果——太宰治要求的,“那要不,联系日向小姐让她来照顾你……?” 太宰治的笑容凝固了,语气都带上了一丝残念:“敦君,我如果能叫律子过来,你觉得你还会在这吗?” 中岛敦:“……所以关系其实一般般吗。” “嗯?”太宰笑起来,背景像有黑百合盛开,“敦君在说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中岛敦非常迅速地认怂了。 “唉,我明明都受重伤躺在病床上了,结果敦君还要在我伤口上撒盐吗?”太宰凄凄惨惨戚戚。 “我真的知道错了,太宰先生...”你原来也知道自己受的是重伤吗,中岛敦槽多无口。 太宰治想一出是一出,又突然开心起来:“啊,要不这样吧,我下次住院的时候敦君就联系律子来照顾我好啦~” “诶呀,好不容易要到的电话,敦君竟然就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可恶,好嫉妒——” 那你就不要给我啊!! 中岛敦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太宰治手里的自己的手机,眼神像在看一块烫手山芋。 ...... 时间流逝,鸣蝉攀树,太宰治的计划迎来收网的时刻。 “计划没出问题不是吗,那你在怕什么?” 乱步先生这么说的时候,太宰治同样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是啊,自己在怕什么? 褐发青年看向思念的人所在的方向,静静地伫立片刻,在这无人的角落露出一个苦笑。 ——不过是在过程中不断加重了筹码,开始害怕自己无法接受满盘皆输的结局罢了。 ...... 【律子:太宰君,请问你今天有空吗?我有话想和你说,如果有空的话,请在下午三点到我们上次去过的那家蛋糕店吧。】 太宰治的视线黏在“太宰君”三个字上,久久不语,心态略崩。他摘掉戴了五天却什么也没听见的耳机,正面倒进沙发里自闭。 “共噬”事件结束后,武装侦探社进入了倦怠期。今天大部分的社员都在社内,一齐见证了太宰治极度自闭的几个小时。 社员们看着昨天才堪堪恢复正常,今天又不对劲起来的太宰治:…… ——日向小姐,你真的好有本事! 太宰治不想去赴约了,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制定了这个计划,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计划的结果: 第一种,律子彻底和他断了关系。 日向律子一直都想岔了,她以为放置是对付太宰治最好的方法,但其实只要说一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之类的话,就足以让胆小鬼止步不前,可像这样的话她从来没说过。 第二种,律子决定和他在一起。 其实无论是哪一种结局,太宰治的目的都达到了——他得到了日向律子的爱。 因爱故生怖,两种结果的区别是前者理性占上风,后者则是由感性主导——日向律子是爱着太宰治的,所以他不应该再贪心了,无论如何都该欣然接受不是吗? 可他就是迫切地想要得到第二种结果。 太宰治22年的人生里从没想过要得到些什么,就算有过想要追求的东西,人也好物也罢,最终都还是像掌心的沙砾一样,握的越紧失去的越快。 于是他不再期待,也不敢再期待了。 不希望就不会绝望,不得到就不会失去。 ——本应该这样的,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本来应该这样的。呆在阳光下的感觉确实很好,但也只是让他的世界从纯黑变成了混沌,界限反而愈发不分明。 挣扎着活在这个腐朽的、氧化了的世界已经够痛苦了,要是还要失去本就所剩无几的东西,那不是更可悲了吗? 所以自己之前是哪来的勇气啊,竟然锲而不舍地缠了律子大半年。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推开了蛋糕店的门,一眼就看见了朝自己招手的日向律子——她穿了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披散着黝黑的发,微笑起来的样子就像在发光。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日向律子只不过是坐在那里,就足以令太宰治因为渴望而升起孤注一掷的勇气了。 “好久不见啦,太宰。”律子手里捧着一杯奶咖,招呼他坐下。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太宰拉开椅子入座,语气自然地带上了一点玩笑似的埋怨,“还以为律子已经忘记我了呢。” “哈哈,怎么会忘记你呢,”律子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要吃点什么吗?”说着把菜单递给他。 太宰接了过来,象征意义地看了一眼就合上菜单:“和律子一样就好。” “啊,好的。” 日向律子早就习惯了太宰治和她点同款,等奶咖端上来后,她开门见山,把纯白的信封放在桌上用手指推过去。 “我想说的话都写在里面了。” 太宰治愣怔了一下,手碰到信封的第一个反应是把它推回去,但最终只是沉默地打开了信封。 可事情的发展超乎了他的想象。 【我喜欢你,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他看到这一句的时候大脑停止了运转,好的坏的全都在那一瞬间蒸发,然后喜悦慢慢从角落探头,接着像是发汽的汽水,咕噜咕噜地迅速填满了他的整个躯壳。 太宰治认为自己现在合该是笑着的,但现实里他却是冷淡着一张脸,一直到看完整封信都还是沉默着。 过了一会,太宰欲言又止,默默将信纸向上偏移挡住自己的脸,视线定在信纸的某一处——似乎只有不看着律子的脸,他才能重新找回说话的能力。 “我看完了,”太宰治闭了闭眼,手指捏着信纸压出浅淡的折痕,耳根红透了,“......要。”结果纠结半天还是只说得出这个。 见惯了太宰治游刃有余的样子,日向律子眼前一亮,颇有些坏心眼地笑道:“什么什么?太小声啦,我没听见诶?” 律子看着信纸磨磨蹭蹭地往下移了一点,露出一双含着控诉的漂亮眼眸,她突然被可爱到,一下笑出声来。 太宰治这下语气真的带上幽怨了:“律子——”你明明听到了! “咳,”日向律子缓过劲来,她用很认真的表情看着太宰,问他:“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在这件事上,我希望你能不去顾虑我的心情——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吧,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能理解。” 少女晴空般的蓝眸无比专注地看着他,太宰治甚至能看到被包裹在里面的自己。 ...就像律子只会看见他,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 这样的联想让太宰治兴奋到战栗。 他终于放下了信纸,以从未出现在太宰治身上的真挚向律子许诺。 “律子,我可以保证,如果有一天我不慎去世,那么一定不是你的错,”他喜悦到极点,脸上的表情反而变得空白,只剩下一双鸢眼似两点星,“相反,如果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那它一定和你有关。” 日向律子无法通过表面看透太宰治过于复杂的内心,但她愿意相信太宰治——一旦决定交付信任,那么她就绝不容许丝毫丑恶来玷污。 律子相信太宰对她说的话都是真的,面上这才露出点少女的羞涩,不同于之前的爽快,她有些扭捏地从提包里拿出粉色的信封,双手拿着郑重地递过去: “那么,请收下这个!” 律子笑起来,露出了小小的虎牙,阳光折射过耳钉闪闪发光,一往无前的气势在夏日里勃发,独属于青春的气息草长莺飞。 太宰治微微颤抖着手接过信封,像是捧过自己躁动的心脏,任22年里如何想,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会经历这种场面,表情管理彻底失控,露出一个更像是要哭泣的笑容。 不好,心脏跳得太快了——! 感觉要,无法呼吸了…… “律子,我可以回去再看吗?”太宰的眼神中带上一丝请求,“拜托了……” 要是当着律子的面看,他一定会出糗的! 日向律子虽然觉得不能直观地看到太宰的反应有些遗憾,但当面看的话其实她也很害羞,所以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可以呀。” 那天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在记忆里像是糊上了一层纱,过于猛烈的喜悦把太宰砸的晕头转向,而他避无可避。 他和律子分开后,揣着装在衣兜里的粉色信封,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最后还是来到了海边的墓园。 太宰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块墓碑前,先是清除了碑前的杂草和石屑,然后绕到后面背靠着墓碑坐下了,头轻轻后仰磕在上面,闭上了眼。 此时已经入夜,天上无星,蓝紫色的天幕柔软得像一块天鹅绒。 夜风将风衣青年的发丝扬起,也将他的呢喃送去远方: “织田作,我从今天开始就是有女朋友的人啦,怎么样,很厉害吧?” “律子她真的好傻哦,明明我还什么都没做,她就已经那么相信我了。” “织田作织田作,律子也很喜欢看书哦,我觉得你们说不定很合得来呢。” “……” 太宰治曲起双腿,用手臂环绕住,把脸埋进膝盖里:“......织田作,你是对的,走在阳光下的感觉真的很好哦。” 命运是不讲道理的,有梦想的人落幕于黑暗,寻求死亡的人却得以走在阳光下,有了能拴住自己的羁绊......多不公平啊。 “呐,织田作,你说......”我真的配拥有这样的幸福吗? 最后的话语被吞了回去,即使是在无人的夜晚,像这样的话太宰治也说不出口,他本就是一个别扭到极点的人。 背后冰凉的石碑像是给了他勇气,太宰治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开粉色的信封,取出里面带有花色的信纸,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阅读着。 慢慢地,红色蔓延过青年的脖子、耳垂、眼尾,最后羞耻到指尖都泛粉,他终于把信看完了,然后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屏住了呼吸,这时才像濒死的鱼回归水,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心跳快得似乎要挣脱胸腔,他在本就不甚凉爽的夏夜里几近自燃。 ——太过分了啊!这样的文字真的不是专门写出来让人害羞的吗?! 太宰治难耐地闭上眼,重新把头搭在石碑上,跌宕起伏的心情随着呼吸逐渐平静,转而变成一种更为深沉的情绪,过大的情绪波动让他产生了一丝疲意。 也许是今夜的月色太温柔,也许是路旁的灯光太朦胧,太宰治看到友人坐在酒吧的卡座,一个推眼镜,一个举起酒杯朝自己示意,他听见他们说: “太宰,你来了。” 可当他走过去,他们却先一步转身隐入黑暗,逐渐走远了。 太宰治于是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留住。 ——! 太宰治猛然惊醒,后背的内衫被冷汗打湿,抽离的灵魂直到看到手中的信封才重归躯体,他下意识抓紧信封,又马上反应过来松开手。 青年安静的视线落在信封上,静默地坐着,宛如一尊雕像。 ......他真的,能够拥有这种幸福吗?《 》 9、第 9 章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仍旧是六点就醒了。今天不用去打工,我也懒得下床,干脆坐起来靠在床头静音打游戏——积分赛好多天没打了,排名掉下去必不能忍! 我嘎嘎上起分来就忘记了时间,等太宰窸窸窣窣地从被子里翻出来,没有骨头一样抱着我靠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快九点了。 “早上好啊,太宰。”我对他说,眼睛还盯着屏幕,手上操作不停。 “嗯…早上好哦~”太宰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困倦,沙沙的不复平日的清亮。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头抵在我肩上,不说话也不动弹,我怀疑他又睡着了。 等打完这把游戏我按灭手机,偏头去看他:“太宰?” “嗯…嗯?唔,我在哦~”太宰含糊地说,难得有些呆呆的,果然是又睡着了。 他稍微坐直,活动了一下脖子,抬手伸了个懒腰,然后又重新抱住我,说话时带着笑意:“我就说今天早上怎么睡得这么舒服,原来是因为律酱在身边啊,”听上去已经清醒了,“律酱再陪我睡一下好不好?” 我没说话,侧转过身子正面抱着他,手放在他背上,这下就变成我的脸埋在太宰的肩膀了。 太宰似乎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抬手轻轻地顺着我的头发,声音低低地问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 我比他还疑惑,直白地说:“没有啊,只是想抱抱你。”说着蹭了蹭太宰的肩窝,睡衣的材质滑滑的,沾染着柠檬味洗衣液的清香。 下次继续买这种睡衣好了,还挺舒服的。我这么想着。 太宰的手僵住了,然后突然抱紧我,用比我狂热一百倍的程度蹭我,嘴里不停喊着“律子律子律子”,和复读机一样。 我感觉我的头发都要被摩擦起电了,心里那点温存迅速冷却,像个没有感情的大型玩偶被他抱在怀里。因为太宰看上去确实很高兴,所以我多忍了几秒,结果他还是一副失智的样子,我忍无可忍,故意软下嗓音,用自己都觉得肉麻过头的语调在他耳边叫他:“太宰~” “——!?” “律、律酱?”他稍微拉开了距离,面对面地看我,眼尾晕着点可能是蹭过头的红,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重新笑起来,鸢色的眼眸带上了浓重到粘稠的情绪,丝丝缕缕地缠绕住他这个人,“难道是说......可以哦。” 说着就凑过来,我瞬间就明白他想岔了,语速很快地补充:“你该去上班了!” “诶??!”太宰停在一拳的距离,哭丧着一张脸,“什么啊,不是要亲亲吗?律子好没情趣好过分!” 我已经习惯从他嘴里听到“好过分”这几个字了:和别人多说几句话忽略了他“好过分”,忘记和他说晚安“好过分”,要考试没空和他约会也“好过分”......总之,数不胜数,在一起越久太宰就越黏人,也越喜欢说些任性的话,常常让我觉得他是不是逆生长了。 “都还没漱口,亲什么亲,”我伸手捏他的脸,语气自然地带上一点哄小朋友的意味,“我今天没什么事做,待会送你去上班,路上再顺便买点吃的,不能饿着肚子知道吗?” “知道啦——”太宰小朋友乖乖地看着我,可可爱爱的拖着尾音应到。 我满意地摸摸他的头,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一起去卫生间洗漱了。 “律子咕噜噜噜...今天晚上咕噜噜..有空吗?”太宰嘴里含着水,一边漱口一边问我。 我嘴里都是牙膏沫,有些艰难地说:“唔...有的,怎么了?” 太宰低头把水吐掉,说话的时候嘴角还沾着白色的泡沫:“那太好了,我们今晚去约会怎么样?” “好啊,那你陪我逛商场,我刚好要买几件衣服。” 本来就计划今晚去买衣服的,带上太宰的话就算约会了吧,只要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对我来说就算是约会了。 太宰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对于场地的选择没有丝毫看法。 临到要出门时,我见太宰还是穿着那万年不变的三件套,顺口说:“今晚也给你买些新衣服吧,是时候买秋冬款了。” 我想起刚入秋时第一次去太宰的员工宿舍,里面的装潢比我这租的房子还要简单,衣柜门大敞着,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放着好几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太宰对生活质量一直没什么追求的样子,人也看上去懒懒的,所以我对他买同款这一行为表示理解,但既然今晚刚好去逛商场,就干脆一起买些新衣服好了。 太宰愣了一下才继续穿鞋的动作,应道:“啊,我知道了。” 穿好鞋后他直起身倚靠在门框,双手环臂冲我笑,一派风流写意:“那律子要负责给我做参谋哦?” 我自信地勾嘴角,手掌拍拍胸口:“就交给我吧!” 不是我吹,我的审美一直都很在线,朋友去买衣服也总是喜欢叫上我一起。更何况太宰长得那么好看,估计在身上套个开口麻袋都能称赞一句超前艺术吧。 太宰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想起他那仿佛开挂的读心能力,瞬间住脑,警惕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结果太宰这个狗男人笑得更开心了,手伸过我的腋下像举猫咪一样把我抱起来颠了颠又放下,俏皮地眨眨眼:“我听见律子说‘太宰就算套个麻袋也很好看’哦,诶呀,原来我在律子心里这么好看呀~” “可恶,不准对我读心!”我用手指戳他的胸口,被他一把抓住捏在手里,我干脆让他牵着,另一只手把门带上。 “所以没有反驳吗......” 太宰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我完全没听清,被他不停捏我手指的动作吸引了注意,面前的青年还要笑我:“律子好夸张啊,读心什么的一听就很不科学。” 我反手握紧太宰的手指不让他乱捏,说:“那是别人,要是哪天你说你有特异功能我是不会惊讶的。”倒不如说会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叹,实在是太宰平时展露出来的聪慧过于惊人了。 青年仍由我牵着他走,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在我面前演技一贯敷衍,生怕我看不出来似的:“我在律子心里原来这么厉害吗,律子该不会觉得我无所不能吧?噗,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又不知道为什么笑了起来。 我理直气壮:“是啊,不可以吗?” “——嘎?”他的笑声非常突兀地卡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像一只突然被拖出狭小纸箱的猫,但还是倔强的试图接话,“不对哦,律子应该明白的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无敌的。” “这是相对而言的吧,”我莫名觉得自己在参加辩论会,“对于我来说,世界级难题是不会出现在生活里的,而能够出现在我生活里的问题对你来说都很轻松吧,那这不就是无所不能了吗?” 丰富的防杠经验让我迅速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 “啊...嗯...这样的话,嗯...的确,可是...”太宰的表情变得空白,接着垂下头似乎陷入了思考,低声碎碎念着些什么,最后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太宰静悄悄的我反而觉得他要搞大事,狐疑地看了他好几次,结果每次他都用一种无比乖巧地眼神看我,最后还干脆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语气控诉里含着一丝诡异的羞涩:“律酱不要再看过来了!” 我:?什么毛病 不过太宰不作妖倒是让接下来的路途无比顺利,等顺路买好三明治,把人送去侦探社盯着他上楼后,我一看时间也才十点多。 和太宰图方便买三明治不一样,我接下来是什么事都不用做的,当即就近去了一楼的咖啡馆——听太宰说这家店的点心很不错。 “欢迎光临!” 说这话的是一个绑着双麻花辫的外国少女,显然是这家店的服务员,意外的日语口音很不错。 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她红色的头发,她突然就警惕起来,用一种很凶恶的表情瞪我。 我完全没在怕的,红发少女说话时我一点不良反应也没有,这就证明她只是看起来凶而已。 也许她是横滨本地人?听说前几年的横滨一直都很乱,女孩子警觉性高些是好事,刚刚是我冒犯到对方了。 这么想着,我连忙和她道歉:“不好意思,只是因为你头发的颜色很好看,所以我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我顺势又看了一眼她热烈得如同火焰一般的红发,笑着再次肯定,“真的很漂亮哦,像红玫瑰一样呢。” 红发少女凶恶的表情瞬间融化了,带着小雀斑的白皙脸庞晕上红霞,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辫:“啊,是、是这样吗?”然后又很小声很小声地说,“谢谢。”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啊,我忍住笑,在前台坐下,问她:“你们这里有什么推荐吗?”选择困难症当然是能让别人选就让别人选啦。 她很敬业地一秒回归状态:“我们这里的咖啡很不错哦,蛋糕也很美味。” ——完了,我错了,不应该进来的,早饭和午饭都没吃就吃甜点和咖啡我的胃一定会受不了的! 我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我已经坐下来了,还和服务员友好地交谈了,要是不买些什么的话岂不是很尴尬……! 悄悄扣了扣指甲,我开始感到焦虑了。 要不就买个蛋糕带走吧,待会吃了午饭当饭后甜点就好——可是我现在已经饿了,要是不马上吃点东西,紧接着就会胃痛,怎么办…… 还是点一份蛋糕吧,大不了忍着痛回去吃药。 “那个,我——” “请给她上一份豚骨拉面。” “——诶?”熟悉的声音插进来,我转头看去,果然是太宰。 本来应该在侦探社上班的太宰双手插兜走过来,不赞同地皱起眉头,到我面前时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空腹吃蛋糕喝咖啡,你的胃不要了?”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冷硬了,又放软了声音:“不想吃就拒绝啊,律子是大笨蛋吗?” 看到是他我顿时就有些委屈,一把抱住他的腰身,把脸埋进他胸口,嘴上弱弱地反驳:“我想吃的…”只是吃不了罢了。 太宰来了问题就解决了,他似乎和这家店的人挺熟的,虽然点的是一看就和咖啡馆没什么关系的豚骨拉面,红发少女也只是气呼呼地剜一眼太宰就去了后厨。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有些不安,“毕竟是咖啡馆欸…” 这时我和太宰已经换到了卡座,他坐在我的对面,单手托腮看我:“没事的,侦探社和这家店的老板关系还不错,平时也会来这吃午饭,只是没有向外传。” “哦……”我看他一眼,问,“你在生气吗?” 他懒懒地换了一只手托腮,仍旧盯着我看,语调平平:“没有哦。” 明明就有! 想着太宰是因为关心我,我塌下肩膀老实认错:“对不起,是我错了。” “嗯?不是律子的错啊,”太宰微微睁大了眼睛,安抚似的露出熟悉的笑容,“倒不如说是我没考虑周全呢,明明是知道律子的性格的。” 看太宰切实地露出懊恼的表情,我顿时手足无措:“不、不是,诶?这怎么会是你的问题?明明是我总学不会拒绝,太宰你什么都没做错啊,不如说你及时出现拯救了我的胃呢!” 太宰的手臂平放在桌面上,低下头用额头抵着手臂,这下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了,只能听见青年闷闷黏黏的声音,像是在哭:“不用说了,没有照顾好律子就是我的错!” ?????? 啊???! 我“蹭”地站起来,一步跨过去,半蹲下来试图从桌子下看他的表情:“你别哭啊!真的不是你的问题,我一定会改掉这个毛……”病。 我看到太宰在憋笑,憋得一张脸都红了。 “……”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但从太宰猛地大笑起来就知道一定很精彩。 我默默站起来坐回原位。 过了一会,他还在笑。 豚骨拉面被端上来了,红发少女用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了一眼太宰。 嗯,他还在笑。 我吃了一口拉面。 太宰:“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律子!我要哈哈哈哈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把筷子“啪”地一下拍在桌面,怒道:“那你别笑了啊!!”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惨叫一声,“啊!我的筷子!” 太宰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呆看我一眼,见我苦着脸去前台要了双新筷子,顿时像个漏气的气球“噗呲噗呲”的,接着又演变成停不下来的大笑,空荡的咖啡馆回响着他过于爽朗的笑声。 我看到前台的红发少女默默去后厨拿了把水果刀出来,大惊,不管三七二十一探身越过桌面,捧着太宰的脸吻住了他。 舌头顺利地伸了进去,我快速地卷了一圈,含了一下他的唇瓣结束了这个有些仓促的吻,我问他:“冷静下来没?” “......啊,嗯......” 太宰像傻了一样两眼发直地和我对视,笑声总算停下了。 看来是好了,我满意地点头,坐下来继续嗦面条。《 》 10、第 10 章 我喝一口汤,看到还坐在我对面的太宰,问他:“三明治吃了吗?” 太宰显然才想起来这件事,慢半拍地说:“啊,忘记了。” 听他这么说,我冷酷无情地直接赶人:“那你快回去上班,记得把三明治吃了。” 因为昨天我只是粗略地了解到侦探社上班时间比较自由,所以我也不清楚十点多来上班算不算晚,但像太宰这种类似于打个卡就走的行为放在哪家公司都是不可取的吧。 太宰一副无所谓上不上班的表情,但多看我几眼突然又改变了想法,长叹一口气道:“唉,好吧好吧,真不想上班呢,但因为是律子的请求所以没办法了。” 我用死鱼眼看他,嘴里还在嗦面条,无语极了:怎么就变成我求着他上班了,这明明是他的工作啊! 虽然说着要去上班,太宰还是磨磨蹭蹭的拖延了四五分钟,甚至人都已经走出咖啡店了下一秒又折返,在门口探头用双手扒着门框,一脸小媳妇的样子:“律子,你...” 我清清嗓子,光速咏唱:“爱你想你会对你好今晚见面么么。” “什么嘛,好敷衍哦,”他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肉眼可见地明媚起来,“晚上见哦~”他终于满意了,蹦跶着走进楼梯间。 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我加快速度几下把剩下的面吃完了,最后喝了口汤心情很好地把碗送到前台——都已经在咖啡店吃拉面了,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店员来收,对红发少女说:“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拉面非常好吃!” “啊......不,这没什么,”红发少女的表情一言难尽,让我有种迷之眼熟感,“拉面的费用记在太宰治身上就好。” “好的,那么我先告辞了,多谢款待。”一顿拉面钱,我没什么想法,走出咖啡店后才琢磨过来——红发少女的那个表情,不就是以前侦探社员同款“看到世界末日”的表情吗? 行吧,应该是太宰的锅。我毫无心理负担的这么想着,打算回家里一直宅到晚上。 下了电车,离租屋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美乐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我接起:“喂,这里是律子,怎么了吗?” “这里是美乐——律子律子,校园祭的衣服你买好了吗?”电话那头传来美乐活泼的声音。 “我打算今晚去买,是有什么变动吗?”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校园祭,今年正好还赶上校庆,学校老早就发通知摆明了要大办,学生们也都很激动,很多班早早的就准备起来了。 可能因为我们班是学古汉字的,所以大家或多或少被熏陶得带点佛,平日里也不喜欢麻烦,本来班里都决定随便出个古汉字展览混过去就完了,但被宣委否决了。 ——宣委就是美乐。 美乐简直是我们班里的一股泥石流,她以无可匹敌的上进心感化了班里的老摸鱼王——也就是班长,有班长给美乐撑腰,经过一番拉扯最终还是决定出女仆咖啡厅了。 虽然这个项目已经经典到没有新意,但还是比古汉字展览强的,美乐不算太满意但也表示了接受,最后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所以其实今晚我就是去买女仆装的。 “是有些变化啦,班里刚开完班委会,决定让还没买好衣服的人出性转,”美乐的声音里毫无阴霾,开开心心的,“还有兽耳哦,这个班里会负责准备好的~” 说是女仆咖啡厅,那只是因为我们班男女比例2:8,男生们一开始是定好穿执事装的。 因为班里男生数量实在太少,老师为了公平起见就给他们都安排了职位,所以出性转就意味着班里那几个常年宛如老学究,保温瓶里十有八九放红枣枸杞的男生——同意了穿女装。 我大受震撼。 美乐又接着说道:“怎么样,律子你这边方便吗?不是强制性的哦。” “呃,这,我是没问题的,”我的语言系统都要失灵了,“但是、等等,他们怎么会同意的啊???美乐你是怎么做到的??!”还不是强制性的,难道他们是自愿的吗?!! “啊,因为我去拜托了班长,‘如果在班委开会的时候班长你能身先士卒,那其他男生也会同意的吧?’我是这么和他说的,结果班长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欸!我自己也觉得不敢相信呢哈哈哈哈哈!”她在电话那边爽朗的笑起来,一派天然。 破案了,又是班长追求美乐的手段罢辽。 班长喜欢美乐这件事,班里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除了美乐自己。 这么逆推回去,其他男生会答应的原因也就不难猜了,为了兄弟能追上女朋友两肋插刀穿女装什么的真的是......噗。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美乐还在电话里追问我为什么笑,我一想到她傻乎乎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感叹班长追爱任重而道远,面上则回复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总之,恭喜你了美乐,你不是一直觉得女仆咖啡厅不够有趣吗?” 提到这个美乐就很开心,语气雀跃得像小鸟一样:“是的,这件事真是多亏了班长!班长人真的好好哦,我本来都不报希望的。等这次校园祭结束了我一定要找机会报答他!” 我又笑了几声,答应美乐自己会准备执事装后就和她结束了通话。 回到家里,我一阵翻箱倒柜,总算是找到了以前买的增高鞋垫——咳,都是执事了,太矮的话不太好吧。 这个增高鞋垫是我高中的时候因为好奇买的,足有十厘米高,要搭配专门的鞋子穿,结果我买回来后穿了没两次就因为不舒服而把它压箱底了,带过来纯粹是想着说不定上了大学会需要,结果还真让它有了重见天日的时候。 为了提前适应穿这个,我打算在校园祭开始前的这段日子里练练,刚好今晚要去买衣服,干脆就穿着增高鞋垫去看看效果好了。 等把能塞进增高鞋垫的那双鞋也找出来后,我打开笔记本搜索之前看好的几家出版社,把已经修改好的小说文本发送到了他们的投稿邮箱。 之前美乐的话给了我灵感,我在修改文稿的时候干脆添加了起承转合,把几篇短篇小说整合成了一篇长篇小说。 等最后一个出版社也发送成功,我松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点忐忑去厨房收拾东西了——昨天做完便当后只是粗略的捡了捡,还有很多东西没洗好。 最后厨房的卫生也做好了,我彻底没事做,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正好是下午两点,果断地选择上床睡午觉。 “扣扣扣、扣扣扣。”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非常有节奏的敲击声把我从睡梦中拉起,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初醒的双眼雾蒙蒙的看不太清,虹膜倒映着一团沙色的人影。 ? 我是在做梦吗?不然怎么会看到太宰扒在窗户外面? 重新闭上了眼,我正想继续睡过去,大脑的逻辑分析姗姗来迟——敲击声,窗户,太宰,这几个词结合起来的话...... 一股凉气直冲脑门,我猛地坐了起来,大惊失色地看向那团人影:“太宰治!你又爬窗户!?” 窗户外,沙色风衣,微卷褐发,鸢色眼眸——不是太宰治还能是谁?! 太宰见我看向他,瞬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指了指屈着的腿跟我比口型:“腿好麻哦。” ——又不是没大门钥匙,干嘛老翻窗啊?还撒娇,这是该撒娇的时候吗?? 我感觉心头有火在烧,恨不得狠狠地抽两下他的脑门,憋着气给他打开了窗。 太宰熟练地翻窗入户,展开双手正想抱我,就被我双手在胸前比x的姿势止住了动作,偏偏还一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的表情,问我:“诶?律子怎么这样?”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说话,没一会他就隐露不安,像遇到了天大的难题,围着我转圈,左看看右看看,用抑扬顿挫的语调不停地喊我的名字: “律子律子律酱律子律酱......” 被他念得烦了,我最后掀起眼皮撇他一眼,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冷静一下再来解决这个问题,结果我刚转过身手腕就被太宰拉住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某种尖利的情绪,声线高高飘起又沉沉地坠入地面:“——律子你要去哪里?!” 我后知后觉他握住我的手在颤抖,换做平时我就安慰他了,但现在我心里气还没消,所以只是硬邦邦地说了句“去卫生间”就挣开他的手——意外的很轻松,太宰根本就没用力,几乎是我使力的下一秒就主动放开了我。 没再看他,我去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冷水敷面让人清醒了不少,心里的怒气跟着消了大半,靠在洗手台的边缘整理了一下心情,想好怎么说后我又重新回到卧室。 回去后太宰还站在原先那个位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气质又丧又颓。见他这样我又心软了,但这个问题是一定要解决的,我于是逼着自己硬下心肠,问他:“太宰,我说过不止一次不要再爬窗户了,这是非常不安全的事,你又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期期艾艾地抬头看我,欲言又止,止欲又言,手抬起来又放下,声细如蚊:“...可不可以牵手?” “......”我沉默了。 可恶,这叫我还怎么生气啊!!! 我走上前一把抱住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这么胆小做什么,想牵就直接牵啊!” 太宰这才如梦初醒,用力地抱紧我,微弯下腰把脸埋在我的肩窝死命地贴我的脖子,我被他冰凉的脸肉冷得一抖擞,又听见他说:“律子不要再生气了......好可怕。” “……我好像没和你吵架,也没骂你吧,怎么就可怕了...”架是吵不起来了,我死鱼眼盯天花板,悲哀地发现心里最后一丝怒火也消散了,只剩下满满的无奈。 心情彻底平静,我维持着拥抱的姿势问他:“所以呢,你想清楚怎么说了吗?”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分辨不出他话里层层包裹的情绪,就只能单纯的听着他反问我:“只要我说,律子就信吗?” “当然啊。”我不假思索。 我当然知道人是不可能做到不说谎话的,但相信太宰说的每一句话是我思考过后做出的决定:一是因为太宰如果真的想要骗人那么我是绝对看不出来的,选择直接躺平不管是谁都轻松;二是我相信太宰不会做伤害我的事,就算他真的有一天伤害到我了我也不会产生怨怼——在我明知自己的能力却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时,种种负面情况我早就想过了,说一句防御点满都不为过。 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我是不可能掰开来讲给他听的,太宰只需要知道“日向律子百分之百相信太宰治”这个结论就好。 这下沉默的对象换成了太宰,过了一会,他发出了仿若不堪重负的低吟:“怎么这样......就算是我,都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相信自己啊......律子好过分...” 太宰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会,总算重新镇定下来,他直起身用无比温柔认真的眼神看着我说:“律子,再过一个星期,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大门了,”说着说着他耷拉下眉眼,很无奈的样子,“毕竟爬上五楼的窗户可是很累的,而且还要克制住自己想要往下跳的冲动什么的,超辛苦——” 太宰是怎么做到这短短的一句话槽点这么密集的,我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只能心累地说:“......是这样啊,所以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不能说吗?” “哎呀,这个的话,”青年的笑容过于完美,从表面看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是我不敢说啦。” “原来是不能说啊,那就没——啊??”我点头点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太宰说的是“不敢说”而不是“不能说”,顿时傻眼。 “所以律酱就放过我吧,等我敢说的时候一定会主动找律酱的~” 太宰这时又扭捏起来,双手手指在胸前非常少女地纠缠着,各种搞怪的动作放在他身上都十分神奇的毫无违和感。 “...行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在心里决定以后都不锁窗,以及反复叮嘱他爬窗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这件事就此搁置了。 * 日向律子走去卫生间的那一小段时间,太宰治想了很多。 先是对港口黑手党锲而不舍地搜寻日向律子消息的行为感到厌烦,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用每次过来找律子都要避开各种监控走小路,难得走几次大门事后还要费心清除痕迹。 啧,要不是可以保证小矮人会看在律子带他上过分的面子上,做不出伤害律子的行为,打游戏的时候才不带着他一起呢,甜蜜双排不好吗?太宰治忿忿不平地在心里给中也扎小人。 接着就是在心里哭诉律子生气真的好可怕好可怕,全然冷漠的样子,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为所动,让太宰瞬间幻视他们刚认识那会,心态差点就崩了——他不想承认自己设想过很多次日向律子毫不留恋转身就走的场景。 就在太宰把目光投向卧室的窗户,想着要是律子回来以后和他说“以后都不要再来找她”的话,自己就干脆从那里跳下去重启人生的时候,律子的脚步声往这边靠近,太宰治停止了思考。 而等看到律子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太宰瞬间抛弃了刚刚想法:果然,他已经做不到彻底地放弃生命了,要是死了不就再也见不到律子了吗?这个结果他完全无法接受。 那么,就给律子洗脑吧,让她忘掉这一段记忆就好了,毕竟他们谁都没有做错不是吗?那就不要让不相关的人和事来影响他们的感情了。 ——这就是日向律子开口前,太宰治脑海里最后的念头。《 》 11、第 11 章 就要准备出门,我把塞了增高鞋垫的鞋子穿上,还难得地把往日披散的头发高高束起,惹得太宰目露惊奇地用手比划着我的头顶,欣慰地说:“太好了,律子终于能碰到我的下巴了呢。” 我:“......喂。” 太宰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用手指轻点下巴,沉思道:“这样的话亲亲就不用弯腰或者把律子抱起来了——真是不错的高度啊!” ......我太矮了还真是抱歉啊! “不过律子真实的身高很适合拥抱呢,很轻松就能整个抱在怀里的说,”他莫名其妙地纠结起来,“好难选哦——” “够了吧你!” 我扑到他身上试图用手捂他的嘴,太宰哈哈笑着接住我,抱着我原地转了个圈。 和太宰在家里瞎打闹一阵,出门时已经快六点了,我今天到目前为止只吃了一碗面,现在饿得不行,就近和他在附近的饭店吃了碗炒饭,又在路上买了杯热奶茶舒舒服服地捧在手里,这才出发往商场去。 我们来的是横滨最大的综合性商场,想要买的在这里基本都能找到。 因为我要买的就一件执事装,所以一点也不着急,重要的是给太宰看衣服——我还没怎么见过他穿其他的衣服呢! 太宰的外表条件实在是过于优越了,俊秀精致的五官,腿长腰细的身材,活脱脱一个衣服架子,无论穿什么都好看到爆炸。 我带着他从卫衣牛仔裤到休闲西装试了个遍,甚至想让他试试cos装,直到太宰苦着脸拦住了我,我发热的大脑才稍稍冷却下来 太宰这时手上已经拎了七个购物袋,笑容早就维持不住了,说话时气若游丝:“律子……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要累死了啊!” 而我手上除了那杯奶茶什么也没有,听他这么说才回想起刚刚买衣服的时候,一直是太宰试衣刷卡拎包一条龙,我则像打了鸡血一样只顾着拉着他往前走……就,有点心虚。 清了下嗓子,我从他手里接过两个购物袋,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去休息一下好了。” 我找了块没多少人坐的区域,习惯性地带着太宰在角落坐下了。 太宰甫一坐下就像全身被抽走了骨头,软趴趴地靠着椅背伸直了长腿,购物袋被他堆在脚边,青年舒服地发出一声好似灵魂深处的喟叹。 和他不一样,我逛到现在没有丝毫的疲倦,甚至有点兴奋过头,完全忘记了自己下午比太宰多睡了几个小时,还纳闷地问:“有这么累吗,太宰你是不是缺乏锻炼啊?” 说这话不是没有依据的,太宰平时就一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样,工作也不积极,抱着我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半个身子架在我身上,再加上大面积绷带下的那些旧伤,看上去就很羸弱。 “……律子是这么想的吗?”太宰专属的完美假笑出现了,他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倾身往我这边压,一双鸢眼微弯,其中的情绪被长而密的睫毛半遮半掩看不分明,语调诡异地扬起,“嘛,无所谓,律子迟早会亲自了解我到底缺不缺乏锻炼哦~” 太宰这是在暗示什么…… 我看一眼笑容愈发变态的卷毛青年,沉默片刻,主动凑上去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淡色的唇,然后就看着面前的青年被惊到,微卷发丝遮掩下的耳廓漫上红晕。 “就这?”我不屑地勾唇,收回来的舌头下意识舔了一下嘴角。 出乎意料的,太宰没有出声反驳,反而垂落目光,晦暗地盯着我的嘴唇,像是受到蛊惑一样压低了身子,宛如一片黑沉的影子将我彻底笼罩。 我被太宰身上突然迸发出来的气势慑住,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攥紧,闭上眼迎接他的亲吻。 太宰用双手托住我的后脑,唇舌压下来黏住我的,细细的舔吻,舌尖一触上就卷着不放,轻咬吮吸,细致的尝过每一处软肉。我感觉自己像被某种蛇类缓慢地缠住了,窒息感逐渐强烈,终于承受不住地睁开眼,结果发现太宰不知从何时起就一直盯着我,像是要把我所有的反应收入眼底一样,见我看过来,一双鸢眼里流露出称得上恶劣的愉悦感。 我的头皮都被亲麻了,见他还要再亲,忍不住伸手用力地拽着他的头发把他往后拉,太宰这才吃痛地松开了我,嘴上不满地抱怨:“干嘛呀律酱,好痛哦!”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拇指按我的嘴唇,结果我正忙着喘气,他的手指一下伸进我的口腔压在内壁上,我来不及吞咽的口水就这么顺着他拇指撑开的口子滴落。 “......” “......” 太宰傻了。 我爆炸了。 “你干嘛啊!!!” 过于羞耻的发展让我气血上涌,生理性泪水从眼眶滚落,我猛地后仰躲开他的手,用手捂住嘴“唰”地站起来往卫生间的方向跑,途中我好像听到太宰在后面叫我的名字,但我现在完全不想理会他,迅速地来到洗手台洗脸漱口。 清理干净后我从衣服口袋里翻出纸巾擦拭脸上的水珠,一抬眼就看到了镜子里的那个自己眼尾通红,刘海乱糟糟的,衣领也被水打湿晕出了一点深色。 ......好狼狈。 我打理好自己后就不忍直视地挪开了视线,等走到卫生间出口的转角处就迈不开步子了,心里郁闷极了,一点也不想看见太宰。 还没等我纠结多久,太宰的声音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响了起来,似乎就在转角的另一边,我听见他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律酱不要躲起来好不好?” 莫名其妙的,我有点想哭,但又觉得好丢脸,缓缓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后,我回道:“...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话一说出口我就有些后悔,刚刚的事说白了就是个乌龙,我这么说的话以太宰敏感的性格指不定要瞎想到分手了。 正想着找补,太宰就开口了,和我设想的黯然神伤不一样,青年说话带着轻松的笑意,飘飘然地浮在空中:“律酱好可爱哦。” 没等我感到疑惑,太宰又接连不断地发言了,这时我才听出来他语气里包含着某种神经质的亢奋:“真的好可爱哦,红着眼睛看我的时候像小兔子一样,” “小小的一团,跑起来马尾在后面一颤一颤的好可爱,” “就连现在躲着我发脾气的样子都好可爱哦!” “话说,律酱会一边哭一边骂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请务必当着我的面——” .....我听不下去了,这是何等离谱的发言!?但凡有个人过来听到都会报警的啊!!! 这一刻我连羞耻都忘了,或者说耻度已经被戳爆了所以反而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急忙出声打断他的话:“太宰住嘴吧,真要命了......” 走过拐角,太宰果然就在墙壁的另一边,手上还拿着那几个购物袋,面色如常地冲我笑,仿佛刚刚的变态宣言不是他说的一样。 “怎么样律子,心情好点了吗?”他这么说着,表情是恰到好处的关心。 也是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本来自闭得要命的情绪被他这么一搞直接烟消云散,颇有种看淡红尘的超脱感。 “这,确实是好了一点......”我迟疑道。 太宰用堪称暴力的方法强行拔高了我的耻度,现在再看之前发生的事我甚至产生了“不过如此”的想法,心情自然也就恢复了。 “那我们继续去逛街吧,”太宰对刚刚发生的事只字未提,把购物袋全换到一只手上,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抬起,轻轻地顺了一下我的刘海,接着十分自然地牵住我的手,“律子不是还没买衣服吗?” 我跟着他往外走了一段距离,大脑才终于反应过来传达疑点:太宰他,是不是太正常了?一般来说太宰太正常反而是最大的异常。 狐疑地瞟他一眼,我试探地问:“所以你刚刚说的话不是认真的吧?” “律子是指什么?”他反问我。 我有些含糊,实在是那些话太羞耻了:“就是,你刚刚在卫生间门口说的那些啊...” 太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完全看不出表演的痕迹,就像他真的觉得那些话不足挂齿以至于已经忘记了一样:“啊,那些呀,律子真的想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风衣青年的笑容温柔得似三月的春水,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不敢细思:“还是不说了吧?说出来的话律子又要跑掉了。” 我秒怂:“嗯,这样的话,呃,那确实还是不说的好...” 他不知为何又愉快地笑了几声,但我已经不想去猜测其中的缘由了。 就这样吧,就这么翻篇好了,刚刚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十分具有鸵鸟精神地想着。 重新整理好心情,我接过主导权,结束了太宰牵着我漫无目的乱逛的行为,直奔美乐推荐给我的那家cosplay服饰店。 这家店坐落在这一层最角落的位置,安安静静的和热闹的商场割裂开来。 “欢迎光临~” 一进门就有两个穿着华丽裙装的兽耳少女来迎接我们,一个戴着粉色的假发,一个戴着蓝色的假发,可能是见太宰长得过于好看,她们非常热情地簇拥上来,叽叽喳喳地询问我们的意图——主要是问太宰。 我被这个阵仗惊住,回过神来正想笑几句太宰真受欢迎之类的话,结果就看到太宰无比抗拒地后退一步,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他控诉道:“什么啊,明明是男人就不要凑过来了!” 啊?男人?谁是男人?? 我的疑问瞬间就被解答了,面前的两位小姐明明脸上还挂着明艳动人的笑容,但声音已经变成了低沉的男声。 左边的粉毛说:“嚯,你怎么看出来的?” 右边的蓝毛说:“牛*啊,我妈都认不出来我是男的。” 我沉默了,今天的经历未免过于精彩。 眼见他们还要往太宰身上凑,而太宰则露出了惊恐到要逃跑的表情,我不得不站出来制止了这一闹剧:“你好,要买衣服的是我,请问你们这有执事装吗?” 被我捞到身后的太宰本来抓着我的衣角装小媳妇,闻言脱口而出:“诶?不应该是女仆装吗?” 我以为太宰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买男装不买女装,所以很随意地和他解释了一下,成功错过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店里的两位少女,呃不,少年,这时已经恢复了柔美的伪音,风情万种地抬起蕾丝层层叠叠的宽大衣袖遮住下半张脸,动作是精心设计过的精致,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左边的粉毛说:“执事装当然有啦,客人的需求是什么呢?” 右边的蓝毛说:“是禁欲风、正太风、华丽风还是黑化风呢?” 被他们过于专业的架势所震慑,我不自觉地严肃起来,低头沉吟片刻说:“......普通风有吗?” 两名少年非常优雅地轻笑出声,异口同声道:“当然有的,客人~” 我又想沉默了,现在的情况是,我身后有用手捏我衣角的少女宰,身前有女人味十足的两名少年,纵观整个店铺,最不像少女的竟然是性别为女的我......真是一言难尽。 从蓝发少年手中接过衣服,我叮嘱太宰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看好购物袋等我出来,又暗示了两名店员不要再捉弄自家男朋友,这才放心地走去里面的更衣室了。 * 日向律子离开之后,太宰治的神情瞬间变得冷漠,暗沉下来的鸢眸里翻滚着浓重的恶意,说话的语气却很轻柔,可这柔和不但不能让两名少年感受到温暖,反倒像荆棘缠身,刺得他们毛骨悚然。 太宰治就用这仿佛情人曼语的口吻,说着让人害怕的内容:“我记得你们哦,港口黑手党特别情报部的人,”他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给面前的人缓冲的时间,歪着头露出个可爱的表情,“让我想想,你们的代号是什么呢......” 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缠着绷带的青年就想起了什么似的,左手握拳锤在右手掌心,“啪”的一声轻响却让那两名少年打了个寒颤,太宰看似愉悦地笑了一声,说:“x7638和z9563——没记错吧。”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蓝发少年脱口而出,太宰治对于组织内部信息的渗透让他不禁胆寒。 蓝发少年知道面前的青年,这个缠着绷带的青年是部门最近半年来的重点监视对象,但部门给出的任务却只是搜集他身边一位名为“日向律子”的普通人的信息,对于太宰治本人部门给出的批复则是“不要试图探查,避免正面接触”。 太宰治听了这话没有丝毫表示,假笑的皮囊快要包裹不住其下多到将要溢出的无聊和厌烦。 x7638——也就是粉发少年——拦住了就要拿出武器的z9563,顺势把自身的重量压在对方身上——他的腿软到快要站不稳了。 比起只是单纯被太宰治的气势压制住的z9563,x7638心里是恐惧居多,因为他切实的领教过面前这名昔日港口黑手党历届最年轻干部的厉害,那是x7638这辈子最不想回忆的经历之一。 粉毛少年规规矩矩地站着,勉力维系住自己颤抖的双腿,露出一个掺杂着恭敬和恐惧的笑容:“那个,太宰先生,无意冒犯,请您相信这次只是意外。” 要是可以的话他也想喊冤:这家cosplay主题服饰店本来就是港口黑手党名下的,他就一老老实实打工的,哪里想得到居然还会见到以前的噩梦啊!! “意、外?”像是觉得可笑,太宰治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他抬起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活动了一下手指,两名特务却清楚地看到了从他指尖簌簌落下的监听器残骸。 x7638大惊失色,扭头看向身旁的同伴,试图用眼神向他表达自己所受的震撼:你竟然敢给太宰治放监听器??? z9563没有注意到粉发少年的表情,他只是在心中增加了对太宰治的忌惮:“你是怎么发现的?” 和x7638想的不一样,z9563并没有在太宰治身上放置监听器,而是借着之前簇拥在太宰治身旁的时机,将监听器放在了日向律子身上。 “嘛,要问我是怎么发现的,”太宰治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有敌对组织成员在自己面前的紧迫,这时已经连笑脸都欠奉了,“那当然是因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真是愚蠢至极的问题。” “你——!”蓝发少年看上去要暴起打人了,又被粉发少年苦哈哈地拦住。 “太宰先生,他加入组织才不到一年呢,做事有些冲动,还请见谅!” 粉毛是真的想要跪下来求太宰治快点走了,要是部门的任务照常进行,那他说不定还会忍着恐惧尝试完成任务,但现在不一样。 x7638在港口黑手党待得时间长,更能知道一些内部消息,据他所知,组织高层最近已经在商议放弃这一个任务了——实在是太宰治这半年里给组织带来的麻烦过多,日向律子的行踪和信息又被隐蔽得太好,再继续调查只能是得不偿失。 太宰治默不作声地推测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情总算好了点,他扫一眼蓝发少年,轻易就得出了对方的真实年龄,于是不加掩饰地讥笑道:“啊啦,贵组织还是那么喜欢让未成年给自己打工呢,距离被查封停办应该也不远了吧?呵呵。” 粉毛少年不但要顶着同伴质疑的目光,还得注意不让太宰治升起捉弄他们的兴趣,只觉得这短短的几分钟里自己至少老了十岁。 * 我换好衣服出来后就觉得店里的气氛怪怪的,但往三人那边看,太宰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那两名少年也在店里做着各自的事,一切都很正常。 收回目光,我扯了扯身上黑色的衣摆,走到太宰面前转了个圈,问他:“怎么样?” 太宰十分给面子地“啪啪”鼓掌,两眼放光赞叹道:“超——级——好看!律子很适合这种风格哦!” 蓝发少年拿给我的这一套执事装是短裤款,裤子的长度在膝盖往上一点,上衣则是带燕尾的款式,搭配着深蓝色的领结和同色系的礼帽,最后再加上灰色的小腿袜,整体看上去简约而不简单,还挺符合我的审美的。 见太宰也肯定了这套衣服,我爽快地掏卡打算付钱,一旁的粉发少年却面带微笑地恭喜我成为了本店第1000个客人,可以直接免单。 惊喜来得太突然,反倒让我不可置信。但粉发少年直接拿出了店里的消费记录,上面显示我确实就是这家店第1000个客人,太宰这时也在旁边说刚刚店员已经和自己聊到了这个活动,于是我开开心心地拿上包装好的衣服,和太宰手牵着手回家了。《 》 12、第 12 章 在校园祭开始前,还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我先前一共向四家出版社投了稿,而截止到星期二,已经有三家出版社给我回了消息,给出的答复都是让我到出版社当面详谈。 其实我并不急于出版小说:我一不打算靠这个吃饭,二没有一定要出版作品的执念,做这件事纯粹是兴趣使然。 所以如果一定要到出版社面谈的话,我就有些不情愿了——这三家出版社的地址都不在横滨,而我要是现在去外地的话不一定能赶上校园祭,届时已经和我约好一起逛学校的美乐说不定会感到失落。 我给这三家出版社回了简讯,表示自己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离开横滨,然后就开始了第二轮的等待。结果在当天晚上,最后一家出版社也给了答复,邮件里写明了他们派出的编辑后天就会到横滨见我,而这家出版社恰好也是我最中意的那家,于是我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接着我就拜托了太宰那天和我一起去——拟定合同这种事太宰一看就很擅长,有他在我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吃亏。 事实也确实如此,太宰一坐上谈判桌就像变了个人,游刃有余地把控着谈话的内容和节奏,宛如最老练的猎手不动声色地把猎物分割,明明自己吞下了大半的利益,却还能叫对手心满意足地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的赢家。 来横滨见我的长岛树是常春藤出版社的副社长之一,同时也是社里的老牌编辑。 在开始谈话之前长岛先生是矜持严肃的,只说出版社很看好我的作品,签在他们的出版社是我最好的选择云云,但他离开时已经变作一万分的热情,好似我不签约出版社就要倒闭了一般,不仅割让了他的职位能做到的极限利益,还一副自己赚到了的样子,兴致高昂地告辞了。 我表面沉稳的和长岛先生握手道别,其实心里已经懵了:太宰和长岛树的谈话我听到一半就已经完全听不出来太宰是在套路对方了,心里明明清楚地知道自家男朋友是在使用话术,但就是不由自主地认可了他说的每一句话,好像卷发青年口中那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作家确有其人,并且还叫“日向律子”一样。 ……太宰也太强了吧?! 我觉得自己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十二万分的敬意,可太宰反倒不太自信的样子,假装不经意地说:“因为太想帮律子做好这件事了,所以我稍微有点认真过头了呢……你不会在意的吧?” 我捏捏他的手指,酝酿了一下情绪,对他说:“你看过来,看着我的眼睛。” “……嗯?”太宰转过头来直视我,愣了一下后喜笑颜开,上半身歪过来死命地贴我,将我囫囵抱住,他这时才是真正地开心了,“哎呀,是因为律子本身有这个实力我才能说下去的哦?不用这么崇拜我啦~” 明明就是在说“再多崇拜我一点吧”,这点我还是能听出来的。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太宰一旦恢复常态就要开始作妖,用一种恋爱中的小女生吃醋了的娇俏感嘟哝:“呐呐,为什么律子写的小说我不是第一个读者呢?好过分哦,其实我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吧?” 话是这么说,但那双情绪丰富的眼睛却悄悄盯着我,像是生怕听到我说出肯定的答案,但又无法忍住对我的试探。 很别扭吧,但这对于太宰来说已经是进步了,类似这样的话放在以前他是不会说的,只会像一只猫一样时不时扒拉我,看我是生气还是开心,再从我的反应里分析出答案。 我不禁叹息:真的时不时就会感慨呢,太宰有时候是不是有些过于可爱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不止这本小说里的内容,就连我的其他杂稿你都是第一个读者吧,”我没有修改过的手稿他早就看过了,“太宰是第一位啊。” 我对他说:“无论是读者顺序,还是我心里的位置,都是第一位哦。” 太宰听了之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接下来的路程都表现得无比乖顺。 ...... 时间来到这周一,万众期待的校园祭终于拉开帷幕。 我早早地就来到了学校,一进到班级集合的教室就被来得比我还要早的美乐拉去做造型了,结束时已经是快一小时后。当我再次站在镜子前,里面映出的人就变成了一个1m7左右,有着一头黑色短卷发,头戴礼帽的正太执事。 “律子真的好适合这个打扮哦!”美乐手里还拿着化妆刷,激动地围着我转圈,嘴上啧啧称奇。 “是美乐你的技术太好啦,”我对于自己这幅模样也感到新奇,明明五官还是自己的,但经过微调之后看上去完全像个男孩子了,“真的好厉害!” 美乐猖狂地叉腰大笑,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我的赞美,还没来得及再和我说几句话就被别的同学叫走了。 “你记得选一个兽耳啊!”美乐说完这句,就急忙赶去需要她的地方了。 我挥手和她告别,自娱自乐地在落地镜前摆了几个帅气的pose,又扯了扯头上的假发,玩够了才到一旁的一个大箱子里挑兽耳。这一次我的选择困难症没有发作,目标明确的拿了一个黑色的猫耳,先把礼帽摘下来,戴上兽耳后再用礼帽把其中一只耳朵盖住,这下就只留了一只猫耳在外面。 对着镜子捋了捋假发的发丝,我看着新鲜出炉的猫耳执事,越看越有种莫名的既视感,但又好像差了点什么。 正思索着,太宰给我发来消息让我过几分钟去校门口接他,我顿时灵光一闪,在道具箱里翻了翻找出绷带,学着太宰的样子在露出来的脖子和手臂处都缠上了绷带。犹觉不够中二,纠结了一下我又把右眼给缠上了,虽然只用一只眼睛看东西怪难受的,但这个造型真的很离经叛道很炫酷,我满意地颔首,最后整理了一下仪容就走出教室找男朋友去了。 ...... 我找到太宰的时候他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校门口的一棵树上,身上穿着那天逛街买的新风衣,手插在衣兜里低着头似乎是在看地面的一排蚂蚁。我走过去想要拍拍他的肩,还没碰上就被他攥住了手腕。 他看见我后愣了一下,面上虚浮的笑容消失,变作微微的惊异:“...欸,律子?” 太宰居然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我?这个造型也太成功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我却装出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浮夸地攥紧了胸前的布料,学着太宰的语气哭诉道:“太宰你竟然没能马上认出我!好过分,我在你心里其实根本就没那么重要吧?” 我的本意是想通过这个方式逗他,结果面前的青年完全不按套路走,倒像是信以为真地握住我的手捧到自己胸前,用比我逼真一百倍的悲怆说:“律子怎么能怀疑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分量?要是我的感情已经浅薄到无法被律子感知,那我还不如找根绳子结束自己的生命——啊,这根树枝就很合适呢,那么就在这里上吊——” 他说着说着竟然真的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了一根麻绳,极其熟练且迅速地把绳子甩上了头顶那根树枝。 不是,哪来的麻绳啊??次元口袋吗??? 见太宰已经开始系绳结,我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回神,连忙用双手环抱住他的腰,欲哭无泪:“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啊!” 太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用“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哀怨眼神看我,硬生生给我看生气了。 “我明明就是在学太宰你说话,结果你现在在抱怨什么啊,”越说我越觉得委屈,松开抱住他的手,“平时最喜欢开这种玩笑的难道不是你吗?” ——每次太宰说这种话的时候我总是会哄他的,怎么轮到我就没人哄了? 越想越不开心,我闷闷不乐地看他一眼,转过身想走,然后又被他拉住了——我觉得自己就没有顺利走掉过。 不过既然太宰都拉住我了,我停下脚步决定给他一次挽留我的机会,矜持地仰起下巴表示洗耳恭听,然后就听见他说:“刚刚是我说错了,律酱再说一次吧,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回答的。” “——我没有经验嘛,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好不好?” 太宰的神情软和下来,种种浮夸的情绪从他身上剥落,显露出被层层包裹着的真心。 见他态度这么认真,我反而无措起来——太宰就是这么奇妙的一个人,他好像一直都和其他人不在一个频道上,世人笑时他显露哀伤,世人哭时他却觉得可笑;任意一件事的意义在他的评判标准里也是与众不同的,往大了说比如生命的价值,往小了说就比如现在这件事。 在我看来刚刚的争执只是情侣之间的拌嘴,但太宰就是能将这件事的意义上升到我无法想象的高度——他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和自己斗争,无数思维的碰撞最终塑造了我面前这个过于复杂的青年。 情绪本来就是一些没由来的东西,一旦被打断就很难续上,我现在就处于这种不在状态的情况,只是单纯地回应太宰的请求,干巴巴地重复了最开始的那句话:“...太宰你竟然没能马上认出我,好过分,我在你心里其实根本就没那么重要吧。” “......很重要。” 青年和自己的争斗似乎是有了结果,他艰难地选择了将自己真实的内心以最直接的方式表露出来,即使这会让他羞耻到无地自容:“律子很重要...最重要。” “...啊,哦...我知道了......” 我呆住了,完全没想到太宰也会有这么直白的一天。 看他躲闪着目光不看我,我的心里后知后觉地涌上羞涩和喜悦,莫名地也不敢去看他,只是拽住他的一小节衣袖,闷头领着他往学校里走:“那、那就走吧。” “......嗯。” 过了一会,我身后传来太宰慢半拍的微弱应答声。《 》 13、第 13 章 因为几乎每个班都准备了活动,所以学校专门按学院排了开业时间表.这次校园祭光是班级的活动就要持续到星期三,更别说接下来还有汇演、集市什么的,一直要到星期天才结束,真是不可谓不盛大了。 我们班的女仆咖啡厅营业时间是今天的下午两点到五点,这就意味着我有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和太宰待在一起。 既然是校园祭,自然少不了各种小吃,为此我甚至没吃早饭,就为了这时能多吃下一些东西。 吃到半饱的时候太宰问我:“律子要不要把脸上的绷带拆下来?这样不方便看路吧。” 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古怪,像是不太喜欢我把绷带缠在脸上,但又不止如此。 当时我右手章鱼烧左手苹果糖,也正觉得这样缠着挺影响视线的,闻言便把脸伸过去闭上眼说:“那你帮我拆一下。” “......哦。” 他慢吞吞地应下了,手指探到我的后脑拆绷带,看得出来非常熟练,动作又轻又快,不一会我的右眼就解放了。 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太宰动作自然地把那一小节绷带塞进口袋里,顿时有些纳闷:“干嘛不直接扔垃圾桶啊?” ——难道太宰已经爱绷带爱到随便一节都不忍心丢弃了吗? 穿着咖啡色风衣的青年不知道为什么噎了一下,再开口时端着假笑:“因为是律子用过的嘛,就这么丢了也太便宜垃圾桶了。” 他这个表情一看就是在随口说垃圾话,我无语地用脚尖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说:“你给我好好说话,这里好歹是在学校啊。” 太宰闻言只是笑了笑——从校门进来后他就表现得异常安静。我表示理解,说了那么直白的话估计让他元气大伤,自闭了缓久点也是正常的。 填饱肚子后接着就是去玩游戏。 我一只手牵着难得比较安静的太宰,另一只手翻看学生会发的《校园祭游玩攻略》,确定好路线了就目标明确的来到机械工学学院。 机械工学学院一共三个班,这次合力开办了射击得奖的活动,据《攻略》介绍活动中射击用的枪械是学院里重点小组研发的产品,听说还挺厉害的,不过我不太关心这个,来玩只是因为二等奖的娃娃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忍不住想过来试试看能不能拿到手。 看得出来机械工学学院是下血本了,活动的奖品格外丰厚,来参加的人也比其他活动的要多。 排了十分钟左右的队,总算轮到我和太宰。这时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同学把枪递给我,和我简单说明了一下游戏规则:枪里一共有十发子弹,击倒四个易拉罐是三等奖,八个是二等奖,十个是一等奖,如果是四个以下就只有慰问奖了。 我掂了掂手里的枪,看了眼摆在五米开外的木架子,深深地觉得以自己的实力能打中一个易拉罐都算幸运了。 算了,来都来了,试试吧。 真正射击的时候情况比我想象的好一些——手里的枪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射击时会有一定的矫正作用,但最终我也只射中了两个易拉罐。 正当我打算放弃的时候,太宰突然开口问我:“律子是想要那个娃娃吗?” 我下意识反问他:“你不自闭了?” 太宰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地面,我于是明白了这家伙估计还在害羞,心里默默点了六个点。 他接着又问了一遍:“所以律子是想要娃娃吗?”语气淡淡的,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想啊,”看他这么自信,我有些好奇,“难道你能给我拿到吗?” “可以哦,律子想要什么都可以,”太宰的笑容有些不妙,“倒不如说律子想要的太少让我有些苦恼呢。” “……哦。” 不知道该回他些什么,我选择转头和负责的同学说明情况。那位同学点点头拿了新的子弹想替太宰装上,结果太宰非常自然地接过子弹,只是随意地摸了摸那把枪,然后就动作娴熟地把子弹装好了。 太宰看上去还挺厉害的样子,这让我重燃拿到娃娃的信心,十分专注地盯着他看。 卷发青年这时打出了第一枪,歪了。 我:? 他倒是理直气壮:“都怪律酱这么看着我,害的我都紧张了!” “那我不看了……?”我信以为真,要撇过头又被他捏住脸动不了。 “……还是看着吧。” 太宰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捏着我的那只手没放下去,另一只拿着枪的手举起,看上去非常随意地朝木架的方向开了一枪。 ——中了,易拉罐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哇——!”这是围观的人发出的惊呼。 太宰看上去连瞄准都不需要,连续不断地射击,在短短数十秒里打了七枪,枪枪命中,徒留一片惊叹。 他把还剩一颗子弹的枪还给先前那位同学,牵着我走到领奖台,从负责人那里接过娃娃递过来给我,笑着说:“哝,律子想要的娃娃。” 我呆呆地抱住了这个足有1m5高的娃娃,还没有从刚刚的场面中回神。 ……不是,这也太厉害了!太宰怎么这么厉害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正这么想着,我的眼睛突然被一只手遮住了,手的主人语气很复杂:“...律酱不要这样看着我嘛,好过分哦。” ? 我怎么过分了?我迷茫了一瞬。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太宰真的帮我拿到了娃娃!我现在开心到要爆炸了,隔着一个娃娃艰难地伸手抱住他,欢欣鼓舞地喊:“我最喜欢太宰了!!太宰刚刚好帅啊!!!” 我眼前还是朦朦的雾色,盖在上面的手一抖,接着颤巍巍地放下来,让我得以直视太宰,结果我连人都还没看清,又被他用手重新遮住了眼睛,激动的心情顿时有点懵:“……你在干嘛啊?” 耳边传来太宰语意不明的碎碎念:“…不行,还是做不到...律子这样看着我根本就坚持不住…律子好过分呜……” 熟悉的沉默,再次降临在我身上。 “...笨蛋,快松手啊。” 太宰的手明明只是轻轻地按在我的眼睛上,我伸手去拉的时候却发现不管怎么用力都拽不下来,语气逐渐暴躁:“太宰你干嘛啊,我都看不见你了!” 似乎是发现我有点生气了,那只手终于放了下来,我眨眨眼适应光亮,正要抱怨两句,却被太宰先发制人:“律子最近越来越喜欢生气了欸~” 我没察觉到他的语气里诡异地含着兴奋,而是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回忆了近一个月来自己生气的次数,愕然发现我在太宰面前已经快从佛系少女变成暴躁老妹了。 这么想着,我感到一阵心虚:当初表白的时候我可是说过要好好对太宰的,但是现在我做了些什么啊,把坏脾气都撒在他身上吗? 明明在和别人相处的时候我几乎不会生气的,却唯独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显露低劣吗?这对太宰来说不公平吧,也并不是我想要的。 越想越不是滋味,我把头埋进娃娃里,郁闷道:“......对不起,太宰,我骂你的时候你应该很难过吧?”说这话的时候,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很多次生气都是太宰故意招惹的,只是兀自陷入纠结里。 “诶?诶诶??”太宰怪叫起来,用手揉捏着我的耳垂试图引起我的注意,“律酱怎么会这么想,是想要收回我的专属福利了吗?不要啊,要是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悲痛到哭泣——” 说完还非常逼真地抽泣两声,唬得我连忙抬头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哭了,接着满头黑线地发现这人其实笑得可开心了。 对于太宰说的话我则表示不能理解——毕竟怎么会有人喜欢听别人骂自己呢?这也太变态了吧。 但等我又看了一眼太宰,发现他莫名其妙的笑得春光烂漫,突然又不确定了: 应、应该不会是这样吧?太宰刚刚的话一定不是喜欢听我骂他的意思吧......??? 青年俊逸的眉眼缱绻地弯起,鸢色的眼眸深处荡开涟漪,纤长的睫毛微颤,活像话本里勾人心魄的鬼魅,纵使这张脸几乎天天都在我面前晃,此刻的我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失神了。 太宰的笑容更加诱人,说出来的话却瞬间让我从呆愣中惊醒,他说:“就是律子想的那样哦~” “律子一定不知道自己骂人的时候有多可爱吧?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律子每天都冲我发脾气呢...” 他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直接给我打出了成倍的暴击:“当然,如果律子这么对别人的话——不妙,光是说说我就已经想要入水了。律子你答应我,只对我这样好不好?” 草。 大草。 太宰治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痛苦地再次把脸埋进娃娃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低吟:“呃啊......你这......我......算了,你闭嘴吧,让我静静......” 太宰当真闭嘴了,但手上的小动作不断,一会捏捏我的耳垂,一会又戳一戳我露在娃娃外的脸肉,总之就是不给人安宁。 等他甚至把我绑在手腕上的绷带拆下来重新缠好后,我终于调整好了心态,无悲无喜地抬头看他,平静地说:“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卷发青年发出“唔唔唔”的声音,音调抑扬顿挫,还不停用手比划着自己紧闭的嘴。 我差点破防,但还是坚强地稳住了心态:“......你可以说话了。” “律子刚刚一直不说话,真是吓我一跳,”太宰憋不住地叭叭,“刚刚律子在想什么呢?还故意把脸藏起来不让我看见,好过分哦...” 太宰低着头摆弄手指,攻击性十足的一面被他妥善掩藏进这些显得弱势的动作里,这一下又变回我最熟悉的样子了。 说实话,我一直知道太宰很能伪装,但这次还是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男朋友是个变态什么的......但是分手是不能分手的,所以只能含泪接受了。 心理防线建设好后我重归平静,以平常心回答他的问题:“没想什么,只是接受了‘男朋友是个变态’这个事实。” 太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正要拿出来查看的时候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律子,你确定要接电话吗,”他突然很严肃地看着我,“这通电话一旦接起我就会消失,即便如此你也要接通它吗?” ? 什么玩意,太宰怎么又演起来了?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好奇,哄着他说:“太宰乖啊,你让我先看看是不是通讯录里的人。” “......哼,律子又把我当小孩子。”太宰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乖乖地松开了手。 你这不是和小孩子差不了多少吗...... 我没再管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来电人显示“国木田先生”几个字,电光火石间我什么都明白了,没好气地瞪太宰一眼,急忙接通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律子小姐吗?这里是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先生的语气很平静,却让我感觉风雨欲来,有些慎重地回答他:“是的,这里是日向律子。国木田先生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无意叨扰律子小姐,我是来找太宰的,但是他的手机关机了,所以我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你联系上他。” “...这样啊,他现在就在我身边,我这就把手机给他。” 我递给太宰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无视了他抗拒的神情,冷酷无情地把手机塞进他手里,示意他快点听电话。 因为有我在一旁监督,太宰挣扎无果,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喂”了一声。 国木田先生一听见是太宰,霎时撕开沉稳的外衣,像是恨不得飞过来把太宰暴打一顿:“太·宰·治!你又翘班!我明明提前三天和你说了今天要出差!!快点给我滚回来,车马上就要出发了你这个混蛋!!!” 电话那头的怒吼即使没开扩音我也听得一清二楚,可想而知国木田先生有多愤怒。 吼完这句话国木田先生就把电话给挂了,完全不想听太宰的狡辩,一看就很有经验。 我默默地盯着太宰,不必言语也能感受到我赶人的态度非常坚定。 太宰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清楚我在这一点上不会让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看来这次的委托还挺急的,太宰都没怎么纠缠呢。 我在心里这么想着,抱着娃娃停留在原地,看着那身咖啡色的风衣消失在视线里。《 》 14、第 14 章 太宰这次出差一走就是两个星期,发给我的简讯一天比一天少,最后两天甚至直接没消息了,好在第三天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欢欣鼓舞地说任务终于要结束了,又撒娇说好久都没见到我好寂寞之类的话,可算让我松了口气,这么些天提起的心终于放下。 我问太宰:“受伤了吗?到横滨的时候回家住吗?” 电话那头很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才传出他笑嘻嘻的声音:“受了点轻伤,但是真的好痛哦,等到家了律酱能不能做螃蟹犒劳我嘛~我真的、真的很努力地在工作诶!” 我回想了一下受伤能不能吃螃蟹,发现自己并不具备这一方面的知识储备后果断放弃,爽快地答应了太宰的请求——他这次确实辛苦了,就这么点愿望肯定得满足吧。 太宰在电话里像个孩子一样大声欢呼,又和我说明天下午就能回到横滨,他那边似乎事情还没做完,聊了几句后我率先挂了电话。 把手机揣进兜里,顺手拿了个口罩带上,我出门打算去楼下的便利店买点吃的。 * “这是您的小票,多谢惠顾。” 便利店里的收银员是一个新面孔,相貌清秀,笑起来很乖巧。 我道了声谢,动作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购物袋,没给一个多余的眼神,正要走出门时却被他叫住了:“这位小姐,或许您需要纸巾?” 收银员小哥把抽纸递过来,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示意,目露担忧:“您应该是流鼻血了。” “诶?”我用手摸了一下鼻子的位置,发现血甚至已经渗出口罩了,连忙抽了几张纸和他道谢,“谢谢你,不然我就要丢脸啦。”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欢迎客人下次光临~”他微微鞠躬,有些恭敬过头了。 我走出便利店,把口罩摘下来丢进垃圾桶,用纸巾沾水擦干净血污的口鼻,平静地想:还是被发现流鼻血了,不过应该没事。 ——在收银员和我说第一句话时,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过于丰富,以至于我甚至没什么情绪波动,哪怕这是20年里第二个“流鼻血”的例子。换做以前的我可能还会有些兴趣,但现在既然已经有太宰了,那么为了生活顺利进行还是一切保持原样吧。 在便利店换新的收银员前,还是不要再去了。我这么想着。 出了便利店,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了一圈,在家附近的公园找了个椅子坐下,吃完手里的饭团后我默默地坐了半小时,表面上像是看着天空发呆,实际上我心里想的是:那个小哥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工作不做了吗...... 感受到背后越来越明显的凝视感,我颇为不耐地蹙了下眉,每当这种时候我就格外想念万能的太宰,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打开了聊天界面。 【太宰,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消息一发送我立马就后悔了,正要撤回那边就显示已读。 【律酱最爱の小猫咪:已经做完了哦,现在还有一点收尾工作啦。】 ——草,太宰什么时候换的网名,我直接脚趾抠出横滨大学。 我还在迟疑要怎么和太宰说,他下一条讯息就发了过来。 【律酱最爱の小猫咪:我马上回去。】 我一惊,急忙阻止:【别别别,我这边没什么事啦!】 紧接着手机就被拨通了,我看着来电显示“太宰小朋友”,深吸一口气,力求表现得无事发生。 “太宰,真的没事啦,我只是想你了嘛~”先发制人,我故意软下声音说道。 太宰果不其然被制住了,卡壳了一下才说:“......律子好狡猾。” 我嘿嘿一笑,刚想着成功渡过危机,手机里就传来太宰骤然低沉下去的声音。 “如果律子不是为了隐瞒什么而故意这样说,听到这句话的我也许会开心到哭出来吧。” 完蛋了。 眼见躲不过,我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往人多的地方走去,一边利用人群和背后那人隔开距离,一边对太宰说:“太宰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西野早见吗?我刚刚遇见性转的西野君了。” “......” “那、那个,太宰?”突然不说话了压力好大啊可恶! “我、明、白、了、哦~”太宰一字一顿地说,带着俏皮的尾音,其下却像包裹着淬了毒的刀子。 明媚的日光下,我硬生生打了个激灵,欲哭无泪:就是因为猜到会这样我才不想说啊! 和太宰认识以后,我就发现他似乎很在意在我心里占据了特别地位的人,这点在我们确认关系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即便我连“西野早见”的脸都记不清了,她还是因其唯一性被太宰笑着列入黑名单,暗戳戳地吃了一段时间的醋,结果这人吃醋吃得太隐蔽了我完全没发现,最后还是他抱着我用要哭了一样的声音说:“律酱难道没看出来我在吃醋吗?是不是故意要我自己说出来,好让我羞耻得死掉!” 我这才恍然大悟男朋友这段时间的不开心是因为什么,只好加倍地安抚回去,这件事才算翻篇了。 ...... 另一边,太宰治的状况可以说是糟糕透顶,侦探社和费奥多尔等人的争斗算是告一段落,这段时间出于安全考虑他连消息都不怎么敢给日向律子发,逐渐产生了类似于戒断反应的低迷。虽然思维的运转畅通无阻,甚至为了早日解决这些隐患大脑以许久没有过的效率超速运转,但负面情绪却越积越多,危险程度与日俱增,对着敌人疯狂吐黑泥。 今天也完全不是所谓的“收尾工作没做完”,真相其实是太宰治重伤昏迷了两天,早上的时候才将将苏醒,如果不想让日向律子看出端倪就得老老实实再躺一天——就这还是与谢野晶子看在太宰治再不见到小女友就要发疯的份上给出的最短期限。 被与谢野晶子提刀威胁躺在床上休息,太宰治本来打算眼一闭直接睡到明天,好挨过已经浓重到快让他窒息的思念,却听到了让他躁动不安的消息。 放在日向律子身上的监听器,母机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因混战被摧毁了,病床上的青年处于从未有过的“对日向律子无法全知”的情况,这才是导致他情绪如此危险的主要原因。 “我、明、白、了、哦~”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太宰治的怨念已经快要具象化了,黑气在背后张牙舞爪,吓得前来探望的中岛敦几步退出,“啪”地一下把门重新关上。 手机的那端突然安静下来,太宰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正要找补,却听到律子问:“呐,太宰,你那边是什么天气呢?” “诶?” 太宰治下意识往窗外看去,却发现外面是一堵墙,他于是胡编乱造:“这边很热哦,热得人快要融化了。” “这样呀,我这边也很热呢。” 日向律子的声音混入了微弱的电流声,显得额外温柔。 莫名的,太宰治慢慢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重新变得柔软起来:“好巧哦~” 虽然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拐到天气上面,但太宰治被神奇地安抚住了,心里默默把“西野君”记上小本本。他正想接着说点有趣的事情延长通话时间,却听见日向律子继续说到: “可能不是什么值得专门说出来的事,但果然我还是想说,”少女的声线一直清清爽爽的,此时却一丝一缕地缠绕上令人怦然心动的甜蜜,“我是因为看到了天上的太阳,突然就想到了太宰,所以才给你发消息的——” 才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真希望明天快点到来。” 真想快点见到你。 “这份心情,也和天气一样吗?” 就像两边的天气是一样的,思念的心情也是相同的吗?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太宰治连呼吸都停住了,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世界的终结。 ...... 因为想到了以前闹过的乌龙,所以即使不太确定,我还是推定太宰吃醋了,于是忍着害羞将真心话说了一些出来,说完自己都有些震惊:难道我其实是有说情话的天赋的? 震惊过后我才后知后觉太宰那边很久没有动静了,我是指,连呼吸都听不到了。 ......不会吧??? “太宰?太宰??太宰治?!”我惊恐到声线高高飘起,“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嗬——”太宰猛地吸了一口气,闷闷的击打声似乎是他在用手狂拍胸口,下一秒“嘟嘟”的声音响起,电话被挂断了。 我瞬间沉默:就是说,太宰他刚刚,确实是忘记呼吸了对吧。 这真是...... “噗。”我没忍住低下头用手捂着嘴笑了出来。 ——太可爱了,怎么这么可爱啊太宰小朋友! 手机在掌中“滴滴”的响个不停,我勉强憋下笑意,想着估计是太宰发消息来了,点开一看果不其然。 【世界上最爱律酱の小猫咪:律酱快看我的新名字】 【世界上最爱律酱の小猫咪:(小猫捧爱心jpg.)(打滚jpg.)】 【世界上最爱律酱の小猫咪:律子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差点哭出来了律子是想看我的笑话吧是吧是吧是吧!!】 阔别两个星期,我再次感受到小小的太宰震撼——这家伙,女子力达到新高度了啊。 霎时间,花变美了,叶也绿了,空气清新了,天上的太阳也不刺眼了,遇到的每一个路人似乎都在笑着祝贺我:恭喜你有一个这么可爱的男朋友! 我雀跃着一路蹦跶回家,打开家门的一瞬间,身后猛地探来一只手,带着奇怪味道的毛巾死死地捂住我的口鼻,昏厥前我看见了站在背后的男人。 淦!我高兴过头以至于把那个收银员忘记了啊! 用最后的倔强比了个中指,我彻底晕了过去。《 》 15、番外1 16岁的太宰治,在某一天惯常入水时,因为在河里摸到了一本书,差点被信息流冲垮导致真的溺水而亡。 他狼狈地爬上岸,把自己摔在岸边的草坪上,没有管昂贵的西服被污泥玷污,几乎是一边咳嗽,一边大笑,嗓音喑哑,状若癫狂:“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 太宰治捂着嘴,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似地弯下腰,但若是这时有人能看见,准会被他眼里疯狂的喜悦吓得半死。 从来没有人的喜悦会是这样的,沾染了浓重的绝望、偏执和恐惧,偏偏内核又确实是喜悦。 太宰治透过“书”看到了他一成不变的、可以预料的未来,却又看到了预料之外的东西—— 一段注定失去的友情。 一场档期未定的爱情。 他要为此活下去吗? 即使自己选定的未来糟糕无比。 他要为此活下去吗? 即使书里的一切自己都未曾拥有。 他要为此活下去吗? 即使是继续活在这腐朽的、氧化的世界。 他要为此活下去吗? ……他要为此活下去啊。 太宰治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场与五分钟前相似而不同。 若说之前的太宰治仍然挣扎着想要抓住一线生机,内心最隐晦的角落还在向外求救,那么现在的太宰治就是选择将自己彻底浸入黑暗,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少年心里几乎是立刻有了庞大而惊人的计划雏形。 不是不需要拯救,而是已经私自划定了人选,于是其他人他一个都不需要、一个都不想要。事物总有其两面性,当太宰治决定为了某些人活着时,也就代表着这些人一样可以决定他的死。 本该空洞凉薄的眼眸却含着诡谲的幽光,太宰治的心脏跳动着暂时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就像一个偷看爱情小说的少女,为书里的剧情面红心跳,却又清楚的知道书里的爱情不是自己的。 就算都是【太宰治】——友情可以分享,爱情却是最自私的东西——毕竟是【太宰治】。 卷发被河水浸黑,湿哒哒的黑色大衣裹住纤细的少年,太宰治此时就像滞留在这座城市的幽灵,心里却燃烧着将要把他焚烧殆尽的冥火。 “22岁吗,真是遥远的未来啊。” 遥远到只是想想就让太宰治心生恐惧。 但他会活到22岁,纵使此生打碎重塑,纵使浸身万般黑暗,纵使狼狈不堪,他也会活到22岁,然后见证日向律子给予他死亡,亦或是——新生。 *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便宜搭档变了。 太宰治从某一天起变得沉默了许多,开玩笑也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且不知道在忙什么,空闲时几乎见不到人。 但奇怪的是,中原中也直觉这样的太宰治反而不像以前那么死气沉沉。他偶尔会在大楼里撞见太宰治抬头透过窗子看天空,每次都是在落日西沉的傍晚,眼神里有他不好形容的东西。 ......有点像前面挂了个苹果,一直奔跑却吃不着的驴。 中原中也被自己的形容恶心到了。 什么时候太宰治也会有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了? 某次和太宰治一起出任务,当中原中也看到太宰治不耐烦但堪称老实地和他说了计划,全程捧着《完全自杀手册》安静不作妖,甚至连半路跑去自杀都没有的时候,中原中也心情沉重地问:“你真的是太宰治吗?” 他怀疑太宰治被妖怪夺舍了,并且有证据。 太宰治从书里回过神来,无语地瞟了中原中也一眼,接着马上变了脸色,笑嘻嘻地说:“不过是稍~微把中也当人对待了那么一点就受不了,果然中也还是更想当我的狗吧,那么现在就学着汪汪叫吧。” 短短一句话,硬生生踩爆中原中也的雷点,橘发少年脚下的土地呈蛛网般龟裂:“哈?!你果然还是那个混蛋太宰,给老子爬啊!!!” 然后单方面把太宰一顿暴揍。 “喂喂,不是吧,”中也额角青筋直跳,“你是哪里出毛病了吧,挨打都能开小差?” 太宰治有些狼狈地躺在地上,神色淡淡地用拇指揩掉嘴角的血迹,露出的右眼含着混沌的情绪,雾沉沉的看不分明。 此时恰是黄昏,中也看见太宰像无视了周围的一切,自顾自微昂着头追逐落日,嘴角勾着颇为神经质的弧度。 须臾,少年的声音轻得像空中飘落的羽毛:“过几天就好了哦,再过几天我就习惯了......” 语气太轻,中也只听见了前半句,但不妨碍他一阵恶寒。 他要收回前几天对太宰治的评价——太宰治明明是更疯了! 便宜搭档的精神状况根本不是什么稍微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那么简单,而是像把生的意义和某个东西绑在一起还系上了死结,确实是想活了,但是这也不对吧! 中原中也要被烦死了,他再次深切地感受到太宰治就是个麻烦精:一个人把生的意义全权交给别人什么的,一听就非常的不妙啊!!! 那天之后不了了之,太宰治确实如自己所说过几天就好了,甚至还没几天,第二天再见面时缠着绷带的黑发少年就恢复了人嫌狗憎的作态,让中也后悔不已。 太宰治知道这几天自己不在状态,但其实也只在中也面前松懈了些许,至少森先生就完全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日向律子对自己的影响比太宰治一开始预想的还要大,他总是会毫无缘由地突然想起日向律子,然后大脑就被少女占据得彻底。 明明对方都还不知道自己这么一个人呢,自己就已经没骨气地丢盔卸甲了,那不就和恋爱败犬一样了吗?! 太宰治拒绝和狗扯上关系。 而且这也太不讲理了,日向律子还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就能够霸占着自己宝贵的大脑。 虽然在无数的平行时空里他们已经亲密得不分彼此,但太宰治还是固执地认为那些都不算数。 16岁,太宰治像个不愿承认城池失守的军师,闭着双眼自欺欺人,却没发现自己的习惯在一点一滴朝着已经遇见律子的“太宰治”靠拢。 17岁,太宰治的生活处处被律子的影子包围,他没有继续住集装箱而是布置了一个小而温馨的家,又在第二天想一把火烧掉,最终却只是阴沉着一张脸离去。 18岁,太宰治准备了两年的计划顺利实施,他踹掉了森鸥外自己上位,把织田作之助送进武装侦探社。夜凉如水,他躺在床上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在第二天醒来时面色薄红地走进浴室。 19岁,太宰治终于放下了心里最后一丝自以为的防线,别扭地承认了自己喜欢日向律子的事实。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见面的焦虑,不安和恐慌总在夜里来势汹汹,就算逼迫自己睡着,醒来时一成不变的生活又加重了他的心理负担。 20岁,太宰治动用权力,瞒过所有人疯了一般寻找日向律子的踪迹——他快要坚持不住了,就算是听听也好,他想要确认这个世界上有律子的存在——但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一丝一毫记忆里存在过的痕迹。太宰治明白这大概率只是因为“每个太宰治都在22岁遇见日向律子”,但恐惧还是如同疯长的藤蔓将他缠绕束紧。年轻的首领面带微笑,游刃有余地操控黑色巨兽张牙舞爪地扩张领地,内里却在迅速地崩坏。 21岁,太宰治早已习惯所见之处只有黑暗,他机械地按照一些习惯生活着,比如每天至少睡六个小时(后来实在睡不着改成了三个小时),按时按量重复内容固定的三餐,每周进行一定的锻炼......而后将其余时间全部投入工作。 portmafia以横滨为中心,稳步向外扩张着,速度不快不慢,时至今日已隐隐呈现出掌控关东地区的趋势。不是不可以更快,只是每当太宰治想要做出一些更加疯狂的举动时,日向律子的存在就会从蹦出来,犹如一根丝线悬吊着他岌岌可危的神经,促使他选择更和缓的方式向前行进。 最后的日子几乎是读着秒数过去的,太宰治的生命终于慢慢来到22岁这一天。 对于太宰治来说漫长无比的时间,在中原中也看来却是按了加速键一般飞速流逝:便宜搭档一跃变成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不但不能再武力镇压还要贴身保护,怎一个憋屈得了! 自从当了首领,太宰治就几乎没离开过portmafia的五幢大楼,甚至连首领室都很少走出去,仇敌太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太宰治像对很多事都失去了兴趣一般,连自杀都变少了,眼一睁就开始工作,闭上眼之前还是在工作,活成了一个工作机器。 要不是大多数情况手段意外的温和,仇敌绝对只多不少。中也在心里吐槽,面上却面无表情,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就站在首领室一言不发,兢兢业业地充当保镖的角色,除了太宰治握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首领室安静得宛如一个华丽的墓地,埋藏着端坐在书桌后那个死寂的影子。 中原中也这四年里除了必要的交谈,和太宰治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鸢眼青年变化太大,少年时期鸡飞狗跳的日子回想起来竟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对于portmafia大部分的人来说,太宰治用四年的算无遗策成为了笼罩着这个庞大组织上方的诡谲阴影,纵使绝大部分的人连首领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却没人敢升起对他的不敬之心。 而中原中也仗着贴身保镖的身份和年少时的经历,还是看出了些许不对劲——除开工作以外的时间,太宰治都表现出一种像是被某个人反复要求过,所以不得不这么做的别扭感,不过纵使如此却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有一种诡异的愉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中原中也不认为仅凭自身意愿,太宰治会老老实实按时睡觉(虽然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和按时吃三餐,甚至连身体方面的锻炼都有在坚持(虽然是最低标准)。 更重要的是,也许是因为以前的搭档情吧,太宰治在他面前偶尔会流露出一些“真实”的情绪,那些真实充斥着黑沉到地狱般的抑郁和压抑到极致的疯狂,以及想要不顾一切的自毁欲。 正是这些被中也捕捉到的恶劣情绪,才让他确定自己的猜想没有错——太宰治是被不能拒绝的存在反复嘱咐过,所以才勉强照顾好自己的,不然仅凭太宰治绝对会可劲糟蹋自己的身体。 这个人是谁,显然除了太宰治没有一个人知道,凭着过硬的职业素养,中原中也隐晦地询问过这是否会给首领带来伤害,当时太宰治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轻飘飘的嗓音像是在咏叹着什么:“伤害我吗……这种说法可太失礼了,那位带给我的说不定是死亡呢。”黑发青年轻笑两声,听不出什么情绪,下一秒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说:“不会有事的,这不需要中也你关注。” 好吧,确实有这么个人,但中也连性别都没问出来。 中原中也早就习惯了首领的阴晴不定,但还是被恶心到了,愈发觉得太宰治活得不像个人,这事被他默默放在心里,之后没有再提出来过。 ...... 寂静无声的空间里,时间的流逝变得不可感知,中原中也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于是尽职尽责地来首领室充当雕像。 保持一个姿势站的久了,思绪难免有跑偏的时候,橘发青年目光定在地毯繁复的花纹上,心里琢磨着日子,然后恍然想起明天是首领22岁的生日。 正这么想着,坐在书桌后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的首领开口了:“中也,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中也收敛心神,俯身行礼:“是,boss,请问具体是什么时间,属下好做出行安排。” “不需要随从哦,”太宰治声线平静,“我明天要自己出去。” “独自出行对于您来说过于危险,如果是不想有人跟随,那么请允许属下在暗处保护您。”中也皱了皱眉,不懂太宰治想要做什么。 “我说了,不需要哦,”太宰治静静地笑了,背景像有黑百合盛开,“我知道中也因为没当成我的狗狗这么多年一直在遗憾,不过明天我确实只想自己一个人呢,就麻烦中也不要那么黏人了怎么样?”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额角青筋暴起,脚下的地砖发出轻微的“咯嘣”声,他强忍着把太宰治扒下来暴打一顿的冲动,脑内自动播放打宰108式,这才勉强冷静下来。 “那么现在去财务处报备一下地砖的维修费吧,就从中也的工资里扣好了。”太宰治不动声色地又插上一把刀。 中原中也,理智崩断。 橘发青年的发丝无风自动,冷笑一声足下红光一闪,地砖彻底裂开:“既然要维修,那干脆裂的更彻底一些好了。”说完怒气蓬勃地推门而出,门关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见人走了,太宰治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脖子上垂挂着的红围巾在空中划过弧度。 面色寡淡的青年指尖拂过“书”的封面,讷讷自语:“明天能不能见面呢?” 结果说着明天才出门的太宰治,在当天晚上就光明正大地溜了出去,目的地——lupin酒吧。 …… “不要叫我织田作,我可不想让我的敌人这样称呼自己。”* 太宰治走在回去的路上,回想起刚刚织田作说的话,虽说早有预料但终究是带着微薄的期望去的,结果果然没有预料外的情况发生。 稍微有点,想要落泪啊。 双手揣进黑色大衣的口袋里,太宰脸上是刻量好弧度的笑容,看得出他心里正在下雨的人,没有一个在身边。 “律子,你什么时候来嘛……”宛如撒娇的嘟囔融入夜色,连同脆弱一并吞没。 安静了没多久,太宰突然处于一种不正常的亢奋中,他哼着自创的歌曲,步伐变得蹦蹦跳跳的,没看时间却精确地报时:“啦~啦啦~还有三小时零六分~律子就要出现啦~~” “律子呀律子,你会带给我什么呢~是新生~还是死亡~~” 青年黑色的衣角转入巷口,寻不到踪迹了。 …… 太宰治悄无声息地回到首领室,没惊动任何一个人。 洗浴时没把制住,差点放任自己溺死在浴缸,想到过了零点也许就有律子的消息,太宰治又像一条濒死的鱼般挣扎起来,趴扶在浴缸边喘气。 湿发黏在脸颊上,鸢色的眼眸流露出粘稠的虚无,裸露出来的苍白皮肤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腰身劲瘦,附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半身露出水面的青年沾染着靠近死亡边缘的气息,像一只生长在黑暗中的海妖,让人不禁遐想水面下是否蛰伏着迤逦的鱼尾。 太宰半阖着眼,气喘顺后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了,宛如一具尸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凉。 “太宰,水凉了就别泡啦,要是感冒就不能吃螃蟹了哦。”清爽的女声响起。 太宰闭上眼将头搁在手臂上,嘴角浅浅勾起:“我知道啦,律子总是像妈妈一样呢。” “不准说我像妈妈!”律子不太高兴地瘪嘴,举起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好哦~”太宰这么应着,从浴缸里起身穿衣。 律子不说话了。 浴室里从始至终都没有第二个人。 青年习以为常,胡乱擦了下头发就躺在床上,等待最后的时刻到来。 “嘀嗒” 指针移动着。 “嘀嗒” “嘀嗒” ...... “嗒” 一声轻响,钟表上的三根指针重叠,太宰治独自一人迎来他的22岁。 青年的动作几乎与时钟的声响重合,他拿起手机按亮屏幕,属于日向律子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地跳出,那层阻拦着他的屏障终于在22岁这天消失了。 #新星作家日向律子的签售会将于明天在横滨举行# 太宰治双手捧着手机,紧盯着最新接收到的消息,眼眸中迸发出令人目眩的光彩。 在生与死交际的这天,高天原的神明降下审判,宣告太宰治重获新生。《 》 16、第 16 章 醒过来的时候头一突一突的痛,我迟钝地眨了眨眼,一下子没能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终于醒了,你也太能睡了吧。” 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侧过头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下意识挣扎后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椅子上。 前不久才见过的收银员笑着说:“抱歉,绑的有点紧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清河水介。” “……” 我看着对方隐约透着疯狂的眼神,低低地咳了几声,问他:“能给我倒杯水吗?” 清河水介愣了一下,还真的去饮水机拿了个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水,把杯子举在我的面前,我凑过去喝了几口,感觉干涩的嗓子舒服了一些。 他盯我看了半晌,语气古怪:“果然,你和我一样呢。” 我看着他脸上病态的笑容,沉默:谁要和你这个变态一样。 “......我睡了多久?”我试探地问。 清河水介耸耸肩,答到:“直接睡到天亮了呢,药效明明只有三小时,”他又笑了,“说真的,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泼水了。” 我假笑:“那还真是谢谢你啊。”傻逼。 “呵呵,不用谢,”他露出一个不枉多让的假笑,“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小姐拼命找话题很累吧?” “......” 我紧张地攥住了被反绑在椅背后的手,摸到一手的冷汗。 清河水介自顾自地说:“我见到小姐的第一面,心脏就痛到要爆炸了,这还是人生中第一次呢。” 他笑笑:“小姐的症状就是鼻子出血吧。” 话说到这份上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面前的人显然和我一样,有着能感知恶意的能力。 清河水介还在步步紧逼:“小姐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什么吗?” 我明白他是在问我是否知道表象背后预示的行为,为了拖延时间,我很诚恳地作答了:“不太清楚,你方便说一下吗?” 参考量太少,我确实不清楚对方会做什么。 绑架倒还能说一句小有经验,但人生中的几次绑架都因为初始的反应不够强烈,导致我一开始就预知情况严重不到哪去——最糟糕的一次也不过是手臂骨折——最后都被及时营救了。 当下的情况完全超出预期,要不是多年的经验赋予我强大的承受能力,现在估计已经害怕到哭出来了。 “当然可以啊,弄明白能力的原理之后,我的应对措施永远只有一个哦。” 清河水介已经完全不掩饰自身的疯狂了,他发出一连串神经质的笑声,双手像铁钳似的钳住我的肩膀,脸凑得极近:“那就是——杀了他们~” “?!” 我惊怒地瞪大双眼,牙齿死死地咬着舌头保持理智,逼迫自己把脏话憋回去。 ......无法理解,也不需要理解,只需要记住清河水介是比任何人都需要下地狱的存在。 看见我的态度,清河水介反而疑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即使是最轻微的反应都预示着未来的伤害,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人吗?” “我只不过是在自我保护罢了。” “还有啊,就算他们伤害不了我,迟早也会去伤害别人吧?毕竟是那样的人。” “所以,我其实是在做好事啊。” 男人的表情告诉我,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个天是彻底聊不下去了,我沉默地低下头。 他看我不说话反而用手摇晃我的肩膀,问:“小姐,没有话题可聊了吗?” 被摇烦了,我不耐烦地嗤笑:“物种不同,没什么好聊的。” “......口上积德,小姐,”清河水介阴沉沉地压低眉眼,冷冷地说,“本来还想再聊聊的,毕竟是第一次遇到同类。” “但是看你急着去死的样子,那还是现在就说再见好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紧张到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安抚回去,背在椅子后面的双手攥着悄悄解开的绳索。 感谢以前的经历吧,挣开这种随便绑绑的绳结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接下来只要找准时机,我有很大的把握将人击倒跑出去。 “你在想怎么逃跑吗?” 清河水介冷不防出声,吓得我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刚刚的恼怒似乎是错觉,男人脸上再次挂上笑容,虚情假意地劝说到:“最好不要想着逃跑哦,老老实实待着我还能看在同类的份上给你一个痛快。” 居高临下的神态,恶心死了。 “不要这么看着我呐,我可是真的有自信的资本欸?” 我眼神死:.......这人什么毛病,不理他还一个劲说个不停。 看到这张虚伪的笑脸我就生理性不适,扭头将视线放到别处,然后就看到了旁边桌子上放着我的手机,是微微烧融的状态。 我:? 有事没事?这人是拿煤气灶烤手机吗?? 清河水介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故作抱歉道:“呀,真是不好意思,昨晚上一直响个不停真的很吵,只好把它破坏啦。” 听到这话我却悄悄松了口气——估计是太宰发现不对劲了,说不定他现在就在赶过来的路上。 但与此同时,内心的不安也越积越重:清河水介的种种表现过于有恃无恐,我并不认为他是单纯的自大,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所谓“自信的资本”有关。 清河水介的手还按在我的肩膀上,此时可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面前的狗*又在喋喋不休,说真的,我有理由怀疑他平时连个能聊天的对象都没有。 他说:“这样吧,我给小姐变个魔术怎么样?” 清河水介话音刚落,我眼睁睁看着本就残破的手机瞬间被莫名出现的火焰吞噬,不过几个呼吸就烧得干干净净。 我看傻了——你他妈管这叫魔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河水介明显被我的震惊取悦,哈哈大笑起来,又宛如歌剧表演者般展开双臂,瞳孔紧缩神色癫狂:“这就是——我能杀掉所有人的资本啊!” ——就是现在! 顾不上其他了,我咬牙暴起,反手抄着椅子往清河水介的头上猛砸,万幸他的身体素质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孱弱,竟然被我的突袭直接击倒在地。我马不停蹄地跑向玄关,门把手却在眼前被熟悉的火焰吞噬,极致的高温逼的我不得不远离。 几乎是不可抑制地开始颤抖,超出常理的画面刺激着我岌岌可危的神经,无能为力的绝望感沉甸甸地压在身上,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地滚落。 越来越多的烈焰在周围升腾,逐渐攀爬上我的衣角,炙烤着人体脆弱的肌肤,而我避无可避。 清河水介躺在地上猖狂地笑出声:“所以我才说,小姐你绝对逃不掉啊!” 于我而言爆裂的火焰却温和地环绕在他周身,显然是奇异能力的效果。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又被我恶狠狠地擦掉,结果直接带下来一块皮肉,痛得我崩溃地流出更多的泪水,垂下的手却在此时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什。 【“东西我就放在这里啦~律子总会有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要是遇到难题一定要狠下心哦!”】 【“——是谁都无所谓,毕竟律子才是最重要的。”】 已经混沌不堪的思绪出现一点灵明,我从一团乱麻的状态中堪堪回神:太宰可能在赶来的路上,如果那时清河水介还没有离开...... ......不要放弃、不要软弱,即便是现在,我也有能够做到的事。 清河水介好整以暇地从地上撑起身体,笑着看我走到他跟前。 我无所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低声说:“我快死了,你能听我说最后一句话吗?” 伤势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我摇摇欲坠,声音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嗯?你在说什么?”清河水介果然好奇地靠近我。 “我说,”我抬眼看他,真心实意地笑了,“给我下地狱吧,傻逼。” 刀子刺破血肉的闷声,被火焰“噼啪”爆开的声音掩盖。 “你——?!” 清河水介下意识挣扎起来,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手臂死死地捁住他,用自己的身体顶着刀柄往里推。 此时此刻我终于敢崩溃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好痛好痛好痛——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啊! 烈焰快速消耗着室内的氧气,窒息感束缚着呼吸,我其实早就没力气了,是“死也不能放过清河水介”的怨毒还支撑着我死死地抓住他。 眼前一阵阵发黑,我抽噎着:“我、我已经很努力了.......” 我明白啊——明白世界上有很多事光凭努力是没用的,就是因为这样,此刻的我才会千百倍地祈祷奇迹能降临在自己身上。 因为我还有没能兑现的承诺,我答应过那个重要的人要和他一起活下去,我答应了—— “太宰......” 温柔的鸢色眼眸望过来,沙色的衣角被微风轻轻吹起,太宰背着光,笑着唤我: 【律子。】 ... ... “律子——!!!” *** “啊——!” 我惨叫着从床上惊醒,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身体。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没有伤口——怎么可能?! 我扯开衣服把能看到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却只看见白皙光洁的皮肤,没有任何幻想中的伤疤。 摸摸完好的耳垂,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太干净了。 不仅是没有新伤口,连旧的伤疤都一并消失。 想到清河水介bug一样的能力,我猜测这也是某个特异能力的效果。 “咔。” 轻轻的响声,以前见过的与谢野小姐推门走进来。 “醒了?”她一挑眉,走过来坐在床边。 “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呆呆地看着她,手无意识地抓着被子。 与谢野小姐好像有点不开心,皱着眉帮我把松开的扣子重新系上,又问了一遍:“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收回手,扣子已经全部系上了。 “啊,这个,我的话,还行……?”我这才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顿时手足无措,有些尴尬地低下头道了声谢。 “还行是什么回答?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病人要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啊。”与谢野小姐摸了摸我的头,温温柔柔的,我于是确定她的不满不是针对我。 发现这点后我慢慢放松了身体:“没有不舒服,感觉好极了。” “……是吗,那就好。” 我见气氛正好,有些好奇地问:“与谢野小姐也有特异功能吗?是你治好了我?” “叫我晶子就好,”与谢野说,“是我的异能力没错,看来你接受得很快嘛。” 啊,这么说的话,真的欸,感觉一下就接受了世界上有异能力的事实。 我无比感激地握住她的手,眼泪汪汪:“谢谢晶子救了我!” 好厉害的异能力,完全是一键痊愈啊,真的帮大忙了呜呜呜呜…… 什么是天使在人间,这就是天使在人间! “噗,你这家伙。” 与谢野小姐笑了,松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她给我递了一杯水,然后就起身打算离开,边走边嘱咐:“你好好休息,有事按床铃就行。” 水是刚刚好的温度,捧在手里暖暖的,我低头喝了一口就看见与谢野小姐要走,连忙喊住她:“请等一下!那个,晶子,太宰他回来了吗?” 与谢野小姐看我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大门的方向,说:“这个我不太清楚哦。”声音有些大,像是故意说给谁听,说完就推开门出去了。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我捧着水杯又喝了一口,见门外那人还是没动静,清了清嗓子喊到:“太宰?” 无人回应。 我挑眉,放下水杯掀开被子赤脚走过去,把门半打开,一眼就看见太宰背靠着门框边团成一团自闭。 ……好重的怨念啊,这人。 想了想,我也蹲下来,下巴垫在叠起的手臂上,歪头叫他:“太宰。”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房间的地板上垫着毯子,一点都不冷,但我往门外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就小小声地对他说:“太宰,我忘记穿鞋了,”更小声了,“……有点冷。” 脚趾默默抠地:要是这样太宰还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他了! 好在下一秒太宰就挪过来,朝我伸出手,我配合地张开双臂,由着他把我一把抱起,几步来到床边,太宰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我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就看着我发呆。 “……” “……” 两个星期不见,太宰憔悴了好多,此时的他面色苍白,眼下青黑,眼角红红的一片像是被反复摩擦过,平时整整齐齐绑着的绷带也松松垮垮的,鸢色的眼眸一片混沌,背着光几乎晕成了黑色。 太宰见我在看他,一下惊醒,偏头拿手遮住自己的脸:“……不要看。” 怎么可怜巴巴的。 我掀开被子,扯扯他衬衫的衣角,说:“上来,不看你。”说完拍拍身侧空出来的地方。 太宰不说话,动作倒是很干脆,一上床就紧紧攀附着我,用手环抱着我的腰,把脸埋在我的颈窝,我带着他躺下,被子一掀盖过头,视线顿时一片昏沉。 这下我的腿也被缠住了,整个人被太宰牢牢嵌住,我用手臂轻轻环住他,微微低下头就抵住了太宰的头顶。 静静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躺了一会,我感觉到太宰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就小小声唤他:“太宰?” “我在。”他也小小声的回复,嗓音沙哑。 我问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呀?” 太宰一瞬间僵住,我连忙一下一下地拍他的后背,安抚道:“别怕别怕,我还没说完呢。”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自己应该感觉到害怕的,但是醒过来却很自然地接受了一切。”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杀人犯做的事,记得其中的每一个细节,但情感上就像隔着一层幕布,完全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今天是第几天来着?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而我没有抓住。 现下的我只是弓身更加地贴近太宰,悄悄地问:“最后我好像听见太宰的声音了,是不是你来救我了呀?” 原本低迷的青年突然抬起头,语气激动:“没有、不是我!是与谢野救了你,我、我没赶上……如果、如果……” 太宰词句破碎,颠三倒四地呐呐低语,手紧紧地攥着我背后的衣物,颤抖着,像是即将碎开的瓷器。 我耐着性子听他说话,但太宰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含含糊糊地已经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后隐约能够看得到一些轮廓,我发现太宰的表情一瞬间似乎是从未见过的狠厉可怖,但一眨眼却还是那副苍白脆弱的模样。 ...... “唔......” 忘了是谁先开始的。 太宰缠着我一遍遍地索吻,从下而上顶着我舔,黏黏糊糊地含着,热气蕴在唇齿之间湿漉漉的。每当我呼吸不上来的时候他就微微拉开距离,也不离开,等我刚吸上一口气重又亲上,反复几次我直接被亲傻了,缺氧让大脑变得晕乎乎的。 被子里的温度逐渐上升,即使房间里开着空调我还是热出一身汗,额发汗津津地黏在脸颊上,我难受得想要离开,太宰却还往上贴,我越退他就越往上挤,被子直接揉成一团被踢到床脚。 一挣脱被子我就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太宰追着黏上来,我急忙捂住嘴试图用凶恶的眼神逼退他,他却顺势啄吻着我的手背,舌尖煽情地舔着指缝,自下而上挑着眼睛看我,纤长的睫毛轻颤,含着笑意的鸢色眼眸会说话似的,明晃晃地写着勾引。 这下我眼睛都看直了,不过一愣神的功夫太宰就趁虚而入,双手被他抓着固定在两旁,卷曲的棕褐色发丝垂下,唇与唇又重新贴上。 “嗯......唔、别......!” 我艰难地试图从愈发下沉的欲念中挣脱,大脑被搅得乱七八糟。太宰的手从我掀起的衣服下摆探进来触碰上皮肤,微凉的指尖让我瞬间清醒,果断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头槌。 “唔!” 太宰痛呼出声,直起身用手捂着额头,眼神瞬间清澈了。 “给我看看场合啊混蛋!” 我气喘连连,后知后觉的羞耻涌了上来,气不过又给他的肚子来了一拳。 鸢眼青年身上的马甲早在混乱中被蹭开,衬衫也变得皱巴巴的,嘴唇又湿又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偏偏他还一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眼巴巴地凑过来弱弱道:“我知道错了,律酱不要生气好不好......”眼睛里却分明写着“下次还敢”。 我愤怒捶床:“从现在开始三个小时内你不许和我说话!” 太宰不乐意了:“欸?怎么这样!律子——” 我冷酷无情地扯起嘴角:“再加三个小时。” 太宰哀怨地看着我,用手比了个把嘴巴拉上的动作。《 》 17、第 17 章 一切的开始是太宰治对与谢野晶子说“律子有危险”,二人由此展开了万分危急的夜间奔袭。 头戴蝴蝶配饰的医生不愿回想那晚,她从没见过一贯不着调的社员展露如地狱厉鬼般可怖的神色。 律子小姐不能有事——否则一定会有自己不想看见的事情发生。 与谢野晶子如此确信着。 赶到横滨时是第二天清晨,出租屋下聚集着早起的人,他们指着楼上谈论着什么,与谢野顺着看过去,浓烟滚滚的情况让她瞳孔微缩。 她下意识去看太宰,却只能看见风衣的衣角,而风衣的主人早已灵活地避开人群跑进了楼道。 围观的人在喊:“已经联系消防队了,上面很危险啊——” 没时间向人们解释了,与谢野挤开人群紧紧地跟了上去。 来到五楼,太宰难掩痛苦地低喘,还未愈合的伤口因为一晚上的奔波重新开裂,他清楚地感受到渗出的血液逐渐把绷带浸湿。下一秒青年直起身子查看房门,刚刚痛苦地佝偻似乎只是错觉。 “门锁烧融了。” 太宰扫一眼就判断出结果,接着侧开身位,紧随其后的与谢野默契地抽出砍刀沿着门框切割,然后飞起一脚踹倒房门,霎时间热浪裹挟着浓烟滚滚而出。 “等——太宰!” 与谢野的阻止无效,太宰在门倒下的那一刻就冲了进去,几秒后象征着“人间失格”的蓝芒亮起,火焰犹存但温度肉眼可见的降低,与谢野提着医疗包进入房子,只一眼就惊怒地睁大了眼睛,医疗包被随手丢弃,她几步跨过去,对着地上几乎看不出完好皮肤的日向律子使用“请君勿死”,白色的蝴蝶飞过,骨肉在几秒内飞速重铸,重新变得完好无损的日向律子静静地躺在地上,恢复了顺畅的呼吸。 赶上了...... 与谢野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脱下白大褂盖住了地上衣衫褴褛的少女。 一旁的太宰这时才敢靠近,他单膝跪地把律子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脸颊紧贴着她的脖颈像是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卷发青年低垂着头,与谢野看不清表情,只依稀听见他如同沉浸在梦中的低喃: “...你要走,为什么不等等我......” “......” 火焰失去异能力的支撑后逐渐消失,与谢野把空间留给太宰,起身去查看另一个人的情况,这一看就让她挑起了形状凌厉的眉毛——男人被粗暴地丢在一旁,本是插在肚子里的刀被拔出重新从眼窝贯穿下去,充满泄愤意味的暴戾手法一看就不是律子所为。 ——啧,还活着啊。 与谢野晶子用刀戳了戳还有着微弱呼吸的清河水介,说:“喂,太宰,这东西还活着。” “......是吗,那可真是,”太宰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太好了。” 看着太宰治黑深到地狱般的笑容,与谢野晶子打了个冷颤,一瞬间微妙地同情起清河水介。 * 侦探社里,日向律子安然地躺在护理床上,一旁站立的两人则保持着沉默。 与谢野晶子看了一眼刚刚才从侦探社外面回来的太宰治,指着衣摆提醒到:“太宰,血迹没清理干净啊。” 太宰治闻言低头看,衣摆处果然有一片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他感激地笑了笑:“真的诶,稍微有些昏头了。” 青年把风衣脱下来,团在一起用一只手夹着,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要是被律子看到就不好了。” 与谢野晶子沉默:太宰对律子小姐的保护欲已经强烈到这个地步了啊,像是要把所有黑暗面都屏蔽在外的感觉。 这样的恋爱律子小姐真的能轻松吗?与谢野晶子有些担忧。 “与谢野小姐好像在想一些失礼的事哦?”太宰治开玩笑似的说。 “咳,”与谢野晶子转移话题:“等律子小姐醒来,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好好地安慰她啦,律子这次可是吓得不轻呢。”太宰这么说的时候,在床边坐下,手指不甘寂寞地戳了戳律子的脸。 与谢野听罢,像是忠告又像是随口一说:“总之,不要做的太过火了。” 太宰治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等与谢野走后,他捏捏律子重新变得完整的右耳垂,喃喃自语: “耳洞也不见了,律酱会重新打一个吧。” “呐,是律酱先要抛下我的,那我怎么做都不能算过分吧?” “……该醒了哦。” * 我醒过来的时候很懵,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昨天下午太宰回来了,我们找了家做螃蟹料理的店吃饭,结果我吃下第一口就狂吐不止,记忆里最后的印象是太宰焦急的脸。 ……怎会如此。 我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太宰就睡在和我的床拼在一起的陪护床上,他脱掉了风衣面对我侧躺着,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是淡淡的青黑。 才盯着看了一会,太宰就睁开一双黑沉的眼,我和他沉默地对视半晌,青年才揉揉眼睛打个哈欠,声音是刚睡醒的哑:“早上好哦律酱,感觉还好吗?” 他一边说一边撑起身子探过来抱住我的腰,脸凑在我的肚子附近,好像又要睡着了。 我被传染了似的也打了个哈欠,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我觉得挺不错?昨晚是怎么回事,食物中毒吗?” 太宰脸向下埋在被子里,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是那家店老板投毒哦,已经报警把他抓走了。” 啊这,也太巧了。 “……那我是不是好的有点太快了?现在是第二天没错吧?”我有些迟疑,虽然是第一次经历毒杀,但是第二天就活蹦乱跳怎么看都不像我的身体素质。 “……” 太宰突然安静下来,我的心里莫名爬起一丝恐慌,还不等情绪放大太宰就直起身捧住我的双手举至胸前,用相当少见的严肃神色对我说:“事到如今,律酱,我也不能瞒着你了。” 我顿时心跳加速,反手握紧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说,我在听。” “其实……” 太宰话说到一半止住,突然眨巴起眼睛,一下子凑近亲在我的眼皮上,我感觉皮肤下的眼球都被他亲得往里压了一下。 我:“?” “——律酱怎么突然这么强势,是故意让我害羞的吧!” 太宰倒打一耙,嘴上说着害羞却很主动地啄吻我的眼皮,逼得我不得不闭上一只眼睛,不断后仰,结果就是腰一塌倒回床上,太宰的手撑在两边,居高临下地笼罩着我。见他还要亲,我连忙伸出双手交叠着捂住他的嘴,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唔、” 掌心传来湿漉漉的舔舐感,太宰一只手就把我两只手都按住了,也是在这时我才清楚地认识到彼此力量上的差距——太宰要是认真起来,我是挣脱不掉的。 亲吻还在继续,太宰微弯的眼眸带着某种执拗的情绪直直地盯着我,唇舌从掌心一路往下,舔吻着手腕内侧。 我慌了一瞬,但马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平着声线对太宰说:“不·许·亲。” 太宰莫名其妙地闷笑,乖乖松开桎梏,我连忙把手收回来握拳塞进被子里,盖在他嘴唇上的那只手掌心被舔得又麻又痒,微微发颤。 “律酱明明很喜欢,”太宰没有再试图靠近,甚至主动从床上翻下去,站在床边笑着看我,“很舒服吧?” 我默了:……确实很舒服,但是这种事怎么可能承认! “注意场合啊,”我怒而吐槽,“怎么想都不应该在这里做那种事吧!” 太宰仍是笑眯眯的:“欸——那律子觉得什么时候做比较合适呢?” 我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呃,在家?气氛正好水到渠成什么的……” 我的音量在太宰愈发愉悦的凝视下越来越小,眼见话题宛如脱缰野马朝着不健康的方向狂奔,我连忙攥紧缰绳试图把它拉回正常的道路:“不对,说回正题,太宰你刚刚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被打断了那么久,再回到正题时太宰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凝重,而是用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啊”的无所谓语气说:“啊,那个啊,只是想和律子说这个世界是有异能力的。” 我:“?” “律子是被与谢野小姐用异能力治好的哦。” 我:“不是、等等……?” “对了,我也有异能力呢,律子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我彻底绷不住了,扑上去拽住他的衣领前后摇晃,崩溃道:“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给我正经一点好好说啊混蛋!” 太宰的头被摇得前后来回甩,他本人却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够了就把我抱起来,失去支撑物后我下意识拿腿圈住他的腰,太宰的手顺势托住了我的大腿。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在房间里散步一样地走,边走边说:“总之就是……” 从太宰口中我了解到完全颠覆三观的现实,出乎意料的,我很快就接受了“世界和记忆中不一样”这点,反应过来后有些兴奋地问他:“这么说的话,太宰,我是不是也有异能力呀?” “不是哦~” 太宰动作自然的把有些下滑的我往上颠了颠,我完全没发现,注意力全在异能力上,闻言好奇地问:“为什么太宰这么肯定?” 他弯着双鸢眸凑近我,笑道:“因为我的异能力,是无效化其他异能力哦,以前就算牵着手律子也有过对别人不舒服的经历吧?”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太宰的异能力好厉害。” 无效化听上去就像异能力克星一样,但一想到我没有异能力又有些遗憾,总觉得异能力者的世界会很有意思。 太宰看穿了我的想法,摇摇头说:“异能者的世界没有律子想的那么有趣,甚至充满了危险。” “所以,还好律子只是个普通人,遇到的危险少了很多。” “如果律子是个异能力者,在我赶不到的地方死掉,我连殉情都做不到啊。” “——一个人的话,是无法殉情的哦。” 温柔的,含着笑意的话语,青年脸上的表情也无懈可击,但我就是产生了“说不定太宰正在哭泣”的想法,并且莫名笃定自己的猜想没错。 叹了一口气,我用手圈住他的脖子,额头抵着额头垂眸直视他的眼睛,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个人会寂寞的话,太宰又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太宰睁大双眼,表情变得空白:“……欸?” “因为一开始觉得忘记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没有挑明,”我说,“但是啊,现在的太宰看上去很难过。” “既然一个人会寂寞,那我果然还是重新想起来比较好吧?” “……”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我眼睁睁看着太宰慢慢红了眼眶,鸢眸弥漫上一层薄薄的水汽,顿时手足无措:“欸、欸?!你别哭啊!” 我扯着袖子按上他的眼睛,试图通过布料把水吸走,有些慌乱:“你哭什么,我也没说什么吧...?”但太宰最终没有哭出来,袖子是干燥的。 他慢慢把我放倒在床上,手还托着我的大腿,头埋在我的肩窝,问:“律酱是怎么发现的?” 我想了想,自己也不确定地说:“直觉?” 硬要说的话,还有对太宰的了解吧,从睁眼开始我就觉得他被一根丝线绞紧了,亲吻也没有缓解他的焦虑,反而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各种情绪挤碎,拼都拼不起来。 虽然现在的情况明显是我的记忆被动了手脚,罪魁祸首还是太宰,也许正常人会感到害怕吧,但我偏偏觉得面前的青年比我还要紧张害怕一百倍。就像是看恐怖片,要是有人比我还胆小,那我就不会那么恐惧了——总之,我非但不紧张,还觉得小心翼翼的太宰怪可爱的,咳。 太宰在我说完那句话以后像死了一样安静,我不得不扯了扯他的头发让对话进行下去:“快点让我想起来啦,现在装聋作哑是没用的哦。” “律酱不害怕吗?”太宰终于开口了,嗓音闷闷的。 我开始失去耐心:今天可是难得的假期,再继续耗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去约会?都两个星期没见了! 把太宰的头从肩窝扒拉出来,他脖子上的绷带经过刚刚的折腾早就松掉了,我捧着他的脸亲上去,先亲了下额头,然后说:“不怕。” 又亲一下眼睛:“快点让我恢复记忆。” 接着亲一下鼻尖:“快点啦。” 最后亲一下嘴唇:“——然后去约会!” 太宰完全呆住,脸红得像只蒸熟的虾,一双鸢眼像覆盖了一层水光,亮晶晶的,但他眼神闪躲着就是不看我,还在垂死挣扎:“......律酱真的非想起来不可吗?” 我捏住他的脸颊肉往两边拉,拖着嗓音反问:“你——说——呢?” * 律子又睡着了,太宰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捡起随手丢在地上的风衣走出房间。 一出门就看见与谢野晶子靠在墙上无聊地转着手术刀,见他出来瞟了一眼,调侃地笑:“心情不错啊太宰,被女朋友安慰好了?” 太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也笑了:“欸——这么明显吗?” 估摸着危机算是彻底过去,与谢野晶子果断转身走人,声音含着困倦:“既然没事我就去睡觉了,拜~” “这几天真是辛苦与谢野小姐了,我会和律子一起登门道谢哦。” 太宰嗓音里含着切实的感激,而与谢野只是潇洒地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社医小姐走后,太宰独自一人回到离侦探社不远的员工宿舍。 “啪。” 玄关处,太宰打开灯,笑着说了一句:“我回来喽~” 回应他的是一个男人骤然惊恐的嚎叫,太宰扯了扯脖子松松垮垮的绷带,本想直接拆掉,但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停止了动作。他步伐轻盈地越过地板上的血迹,几步就来到了不断哀嚎的男人面前,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都说了清河先生乖乖待在原地不要乱动啊,这下搞得地板乱七八糟的,很难清理欸。” 一边抱怨着,太宰治一边毫不留情地踩上清河水介的头,非常粗暴地碾了碾,偏偏脸上还是温温柔柔的笑容,说话的腔调也是轻缓动听的:“还有啊,能拜托你安静一点吗?吵到邻居睡觉就不好啦。” “——啊、啊!” 清河水介用看魔鬼的眼神看着太宰治,已经经历过一轮折磨的他精神在崩溃的边缘,连如何说话都忘记了,只是拼命地蠕动着身躯想要离这个恶魔远一点,嘴里发出不似人的呓语,早已没有了之前在日向律子面前的嚣张。 见状太宰治冷下面容,颇感无趣,内心压抑的残暴在被律子安抚后蛰伏下来,再面对清河水介时就失去了折磨的乐趣。于是他把已经神志不清的清河水介打包起来装进行李箱,出门前拍了拍箱子说:“清河先生可以去蹲监狱了,挺不错的吧?要记得在心里感恩戴德啊。” ...... 时间继续向前推移,在异能特务科加班到现在都没能离开的坂口安吾,私人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他只是扫一眼内容就惊讶地挑眉。 【太宰:安吾~清河水介放在门口啦,记得把悬赏金打进20xxxxxxx】 还附赠了一个比心的颜表情,让坂口安吾看了眉头直跳,但回复过去就显示太宰治又把他拉黑了。 坂口安吾:......这人又在干什么。 他认命的起身来到办公室门口查看,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行李箱静静地躺在地上,就算坂口安吾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在打开行李箱后还是受到不小的冲击——行李箱里的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只是一具尚且还在呼吸的肉块罢了。 “是警告啊......” 想起异能特务科某些人发表过的“对日向律子采取必要的监视”,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发出了沉沉的、社畜的叹息。 又沉默了一会,西装革履的特务科精英突然自言自语:“话说,婚礼有可能邀请我吗?” * “啊秋——” 被惦记着的某人打了个喷嚏,此时正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走在见女友的路上。《 》 18、第 18 章 既然已经痊愈,我就准备离开侦探社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太宰去换了身衣服,穿上了之前在商场买的深蓝色兜帽卫衣,他本身年纪也不大,这样穿活脱脱一枚青春靓丽的男大学生。 临走前我本想再次感谢与谢野小姐,结果她直接用拇指和食指上下一捏我的嘴唇,挑眉笑着说:“既然这么感激我,就送我一瓶酒当谢礼吧?” 好、好帅! 与谢野小姐的外貌是极具攻击性的美,一下离这么近我真的有被帅到,还不等我再和她多说两句,一旁的太宰就忍无可忍地把我拉走了,徒留与谢野小姐在后面放声大笑。 一路被拉着走下楼,我仗着他现在不能说话大声叭叭:“太宰不会是吃醋了吧?不会吧不会吧,女生的醋也吃吗?好小气~” 太宰转过身,委屈着脸比了一连串手势。 我:“……没看懂。” 他故作惊讶,好像在说“这都看不懂,律子好笨”。 呵。 我拉长声音学着他平时犯贱的腔调,说:“欸——难道不是太宰的手语表达太不清楚了吗?好~菜——” 本来以为太宰会跳脚,结果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放慢速度比口型:律酱好可爱。 “咳,”我莫名有点脸红,连忙转移话题,“中午了,该吃饭了!” 太宰闻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我,示意我可以用随机小程序。 我接过手机,顺势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葬身火海,又想到出租屋里的东西估计都烧没了,又要重新找房子,明天还要上学,再过一个多星期还要期末考……尼玛,不想活了。 想到接下来的一堆破事,我双手合十,灵魂已经含泪去了高天原。 我的心情已经是无比悲痛了,太宰却还在旁边十分没有眼色的偷笑,不断发出气球漏气般的“噗呲噗呲”声。 “……”突然没心情悲伤了。 我叹一口气,正要点开随机抽选的小程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太宰:“对了太宰,晶子的异能力效果是把我的身体状态直接刷新了吗?” 他指指自己的嘴,又摊了摊手。 我:“......点头摇头就行。” 说六个小时就是六个小时,太宰最近越来越放肆了,再不限制一下他,我感觉自己马上就会吃苦头。 见我态度异常坚定,他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我瞬间兴奋:“那我的胃病岂不是也好了!?决定了,中午去吃爆辣咖喱!” 胃的毛病是自小落下的,虽然不算特别严重,但辣椒和冷食一直在我的禁止名单,属于是再馋都不能碰的存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的身体状态直接刷新,可以把以前吃不了的都吃一遍诶! 真没想到我也能有这一天,与谢野小姐,为了答谢你我一定要努力赚钱! 我拉着太宰兴冲冲地跑去馋了好久的咖喱店,早早就听人说店里做辣咖喱一流,今天终于能吃上了。 点餐的时候我问太宰要不要吃一样的辣咖喱,他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又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今天吃什么似的迅速地摇了摇头,但最后还是很纠结地同意了,是真的很纠结,五官都透露着拒绝的那种。 我有些无语:“......那个,不想吃的话可以不吃的哦?”这就是不想吃吧喂,不要勉强自己啊! 太宰拿出手机飞快地打了一行字:【约会一定要和律酱吃同款!】 我肃然起敬:“好的。” 这是怎样的信念感!?总觉得自己在恋爱方面完全输给太宰了。 不一会两份热腾腾的爆辣咖喱被端了上来,光是闻着空气中辛辣的味道就足以让人口齿生津。 我想掏手机拍照留念,然后就发现自己正处于无手机状态,于是把手伸到太宰面前。 盯—— 他好像有些想笑,眼睛弯了一瞬,非常配合地把自己的手机双手奉上。 太宰的手机没有设密码,一按亮就看到手机壁纸是一张我扑在桌子上睡觉的照片,左脸压着桌面,右手还握着笔,一看就是写稿的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拍的。 谈恋爱用对方的照片当手机壁纸很正常啦,但一想到我的是学校里拍的小猫咪,就,突然有点心虚。 卷发青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点开相机,找准角度拍了几张,然后就把手机还给太宰。 终于轮到品尝环节,我双手合十慎重地说了句“我开动了”,然后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裹满了辣咖喱的饭塞进嘴里。 坐在对面的太宰一反之前的不乐意,真到要吃了他反而兴致勃勃,和我一样舀一大勺同时塞进嘴里。 在舌头感觉到辣的前一秒,我还在想:难道太宰其实挺能吃辣的? 然后下一秒,辣味在嘴里爆开,我瞬间喷泪,感觉浑身都热了起来,嘴里像直接塞了一颗核弹。 泪眼朦胧间,我看见太宰已经在拿抽纸擦鼻涕了,一双鸢眼红彤彤的,他就这么一边流眼泪一边朝我露出一个充满残念的笑,我顿时也又哭又笑起来: “呜呜呜呜怎么这么辣——哈哈哈太宰你也不过如此嘛!可恶,真的好辣啊啊啊啊——” 最后演变成我俩面对面不停“斯哈斯哈”。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吃了好一会,桌面上我俩用过的纸团堆成了一个小山,水也喝了一杯又一杯,我擦鼻涕把鼻子都擦痛了,总算吃下最后一口。平心而论,忽略掉过于不讲理的辣味,这家店的咖喱无愧招牌之称,就算是辣也是让我一边哭一边还想吃的欲罢不能。 总之,吃的很开心。 我应该是比太宰能吃辣一些的,我已经结束了他还在对面一边吐魂一边机械地往嘴里塞咖喱。 完全不是在享受美食,反而更像是上刑。 我哭笑不得,给他续一杯水递过去,说:“吃不下就别吃了,我带你去吃点别的好不好?太宰已经很厉害啦。”句尾不自觉又带上点哄小孩的语气。 太宰接过水一饮而尽,终于蔫蔫地放下勺子,平日总有些苍白的脸色因为辣椒的原因泛着粉,嘴唇也是红润的,纤长的睫毛还挂着泪珠,他本就是偏向秀美的长相,现在更是惹人怜爱指数翻倍。 我又扯过一张纸擦鼻子,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下意识笑了,自己都没发现。 太宰不知道为什么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好一会,脸好像更红了一点。 “我们再坐会吧,”我说,“我还想再喝杯水。” 真的很辣啊!我吃完了也在不停地嘶气,借着水杯的遮挡悄悄把舌头伸出来散热,总感觉这样会舒服一点。 坐在对面的人又露出那副奇怪的表情,说真的我怀疑他是不是被辣傻了。 水喝到一半,太宰突然把手机递给我看:【我离开一会,律酱乖乖待在这哦。】 估计是去上厕所吧。 我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没有关注他的动向,直到店里的某个方向传来尖叫声,我下意识转过身去看,只看见店内角落里的一个卡座,之前说离开的太宰背对着我不知道在说什么,从我这个方向只能看见他对面的一个女人露出惊恐的神情,刚刚的尖叫就是她发出的。 此时正是饭点,店里来来往往的人都被尖叫声吸引纷纷看过去,见没有后续又该干嘛干嘛。 一个男人恰巧站在我旁边,和他的同伴嘀嘀咕咕:“估计又是分手的戏码,那个男的长相一看就是轻浮渣男。” 我:......喂。 “这位先生,”我叫住他,“背后议论别人不太好吧。” “谁他妈多管——”他转过身看见我,不客气的话转了个弯,“啊,原来是位可爱的小姐。” 男人突然笑得谄媚极了:“小姐可不要被那种男人骗了啊,像他那样的人也就一张脸可以看了,一看就是专门勾引像你这样的小女生的。” 这话我听得直皱眉,正要说些什么,太宰就已经走了过来,手看上去只是轻轻搭在男人肩上,却让他直接痛苦地叫出声。 太宰完全无视了对方的痛呼,笑眯眯的模样,无端阴狠:“我的女朋友是很可爱没错啦,但这不需要别人来说明哦?” 男人和他的同伴显然被太宰吓了一跳,非常怂的一边骂一边走的飞快。 这时我才发现之前发出尖叫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太宰施施然在对面坐下。 我盯着他,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就算你这样做,我也不会解除你的禁言令哦?”我认真地说。 太宰一下子泄了气,头向后靠在椅子背上自闭了一会,慢吞吞打字:【刚刚那位女士想要杀人来着,稍微阻止了一下。】 我把这句话读了两遍,缓缓地冒出一个问号。 反应过来后我握着水杯的手收紧,连忙左右张望了一下,凑近他压低声音,说话都不利索了:“杀杀、杀人???” 太宰点点头,我瞬间紧张:“那、那怎么办?报警吗?报警吧!” 【没有证据,警察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呢。】 ……是这样没错。 因为没有亲眼目睹杀人现场,所以我即使感到害怕也是淡淡的,平复下来后问他:“你是怎么发现的?” 太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看出来的......哦。” 之后我们就离开了咖喱店,走在路上我还是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因为没有证据不能将那位女士缉拿归案是没有办法的事,但就这么放任对方走掉总觉得很不负责。 一定要发生悲剧了才能报警什么的,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沮丧。 太宰突然捏了捏我的手,我疑惑地看过去,他笑着把我拉进旁边的奶茶店。 我被他牵引着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看着他去前台点单付钱,又折返回来给我看消息:【律酱不用担心哦,坐在这里等一下吧,奶茶喝完之前我就会回来了。】 他最后俯身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依依不舍的。 ? 直到热奶茶被端上来——刚好是我最喜欢的那款——我还是没想明白他要去做什么。 * ——不要在店里动手啊,律子会害怕的。 因为这样的想法,太宰治过去和那位精神状态不佳的女士说了几句话,神色淡淡地看着人尖叫一声跑掉。 一转身又看见有人在搭讪律子,太宰治的心情瞬间阴暗,三言两语把对方赶走,坐下来就发现律子在盯着自己。 ......律子是不是觉得他太小气了。 结果不是,律子只是说了一句“就算你这样做,我也不会解除你的禁言令哦?”说话的时候蓝眸认真地注视着他,除他以外什么都没装下。 唔,好可爱。 心里翻滚的黑泥瞬间平息,太宰治像只被梳了毛的猫咪,重新变得柔软无害。 离开咖喱店,律子明显心不在焉,她的心理活动在太宰看来是完全透明的,他不禁有些后悔:被律子询问的时候下意识就说实话了,不应该告诉她的。 紧接着下一个想法就是:律子的注意力为什么要分给无关紧要的人。 但这种自私的想法马上被理智压了下去,为了让律子不再惦记着对方,太宰治找到了刚刚那位女士——凭借顺手放置的定位器。 没有证据就无法报警,那么只要让对方做出“可以被采集”的举措就好。 一个眼神,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动作,都可以成为催化犯罪的起/爆/器。 当彻底癫狂的女人拿刀刺来的时候,太宰治明明可以躲开,却鬼使神差的用手抓住了刀刃,留下一道破开皮肉的伤口。 之后就是报警,太宰治看着警/察把罪犯押进警车就准备离开,一旁的辅警叫住他,关切地问:“这位先生,你的伤口不处理一下吗?” 太宰治把受伤的那只手举到眼前看了看,无所谓地甩了甩,笑着说:“没关系哦,已经止血了,我回家再处理也是一样的。” 说完迫不及待地回去找律子,说明了去向,假装不小心被对方发现了伤情,最终如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 黑发少女小心翼翼地捧着太宰治血淋淋的那只手,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眼里终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太宰治吻掉她不断掉落的泪珠,想到这是因在乎他才有的存在,心脏都兴奋到战栗。 ——再多注视我一点吧。 缠着绷带的青年抱着律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与疼痛的哭诉完全相反的、沉醉的笑容。《 》 19、第 19 章 我差点一路哭着回去,要不是不方便走路我甚至可以全程捧着太宰受伤的手——虽然更严重的伤势也不是没见过,但只要一想到这是太宰为了解决我的烦恼才受的伤,我就又感动又内疚。 太宰一开始还不断说着伤口怎么怎么痛,但见我哭得停不下来反而开始逗我开心。我看着他各种作怪的表演先是“噗”一下笑出声,随即想到他都受伤了还不忘哄我高兴,顿时感动得抽抽搭搭继续掉眼泪。 当时我们正坐在回去的电车上,太宰用完好的那只手替我擦了擦眼泪,轻声细语地说:“律酱眼睛都肿了,睡觉前要冰敷一下哦。” 闻言我用手捂住眼睛,脸埋进手臂并起的衣袖里,有些消沉:“是不是不太好看?眼睛肿了什么的……”平日里不太在意,但偶尔的偶尔,我会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觉得太宰比我好看太多,两个人似乎不太般配之类的。 旁边传来类似抽泣的动静,声音不大但因为离得近所以被我听见了,我从指缝里露出眼睛疑惑地看过去,发现太宰用手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嘴里光速咏唱着什么,表情是十分诡异的幸福。 我凑近了些,听见他在不停重复“律酱好可爱”“可爱疯了”“救命”之类的话。 ......草。 停一停吧,车上的其他人都看过来了啊!! 六个小时的禁言令因为他的受伤提前结束,太宰贴过来挂在我身上,双臂环绕过我的脖子,脸贴着脸假哭:“律酱今天的可爱指数超标了!超喜欢呜呜呜呜…” 贴近他的那一边脸肉都被挤压变形,我挣扎无果选择摆烂,宛如一条死鱼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刚刚的自卑瞬间烟消云散。 电车继续行进,霞光透过车窗印在身上明一段暗一段。我努力忽视太宰黏人的动作,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今天先在太宰宿舍住一晚,明早去到学校就和美乐说明情况,我记得她宿舍一直有一个床位是空着的,和辅导员报备后厚着脸皮去住一段时间应该可以。期末周就不要和太宰见面了,虽然我们也才刚重逢没有多久,但是期末考试真的很可怕!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期末考试挂科比两个星期见不到太宰严重太多。 然后就是新的出租屋,这个只能期末结束再去找。还好我一直有在打工,父母给的生活费也尽量攒了一些,寒假不用考虑离学校远近的问题,可以先找个便宜点的租一个月,这期间再慢慢看。 对了,之前的小说我记得要出版了,长岛先生上个星期有和我说过小说在杂志上连载的反响还不错,和我洽谈了出版事宜。这么说的话又是一笔收入,就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与谢野小姐的谢礼估计还得准备一段时间,但衣服和笔记本什么的应该可以解决。 ——可惜有一些东西永远都回不来了:攒了八年的手写稿件,从高二开始收藏的耳钉,还有太宰校园祭给我赢得的娃娃......这些都是具有独一无二属性的存在,却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虽然因为太宰的原因我连对清河水介的怨恨都已经淡忘,现在却因想起重要之物的逝去而产生了新的愤怒,侧头问:“太宰,清河水介还活着吗?” 不确定那一刀有没有送他归西,如果没有我不介意再给他伤口来上几脚。 太宰身子歪过来把我半抱在怀里,在我陷入思索的时候他意外的很安静,只是默默摆弄着我的手,从指腹捏到指根,循环往复乐此不疲,闻言很无所谓地说:“活着哦,待在监狱里,不过我不建议律子去见他呢。” “为什么?”怕他打击报复? 太宰像是想到了什么滑稽的画面,语气里带着些微恶劣的笑意,告状似的:“他现在只会啊啊叫了,就算律子去见他也什么都问不出来,甚至他一看见你可能还会一边哭一边连滚带爬地缩进角落里哦。”说完还莫名其妙地笑了两声。 我戳了戳他的脸,不满地说:“太宰好夸张,又在开玩笑了,其实是那个监狱不好探监吧?应该是什么专门关押异能力犯罪者的特殊机构?” 虽说太宰的话我大都选择相信,但要是连他的玩笑话也一并信任绝对会被耍得团团转。 “...诶?” 他呆愣了一瞬,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嘀嘀咕咕了些什么,接着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好吧,被看穿了,律酱好聪明哦。” 我得意地勾起嘴角,错过了青年憋笑的神情。 回到太宰家时夜幕已至,一进门我就让太宰坐在家里唯一一把椅子上,手按着他的肩膀,以十分难得的俯视视角问:“有消毒酒精吗?” 太宰不假思索:“有绷带哦。” 我:“有止疼药吗?” 太宰若无其事:“有绷带哦。” ——这不就是除了绷带什么都没有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果断道:“好的,那就去医院。” 说完转身想去穿鞋,但是太宰紧紧地抱住我的腰撒泼:“不去医院好不好?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无限循环。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我狠狠地锤了一下他的脑袋,骂道:“太宰治你要不要想想自己多大了,还怕去医院?!” 太宰仰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十分清楚如何将自己的外貌优势发挥到最大,声音一软下来就像带着哭腔:“律酱,医院真的很讨厌啊,消毒水的味道超级难闻。” 看着他委屈的神色,我可耻地动摇了,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最终还是妥协地叹一口气,莫名觉得自己衰老了十岁:“......那你等我下楼买个消毒酒精。” “我们一起去!”太宰不依不饶。 为了尽早处理好他的伤口,我只能同意,以免他又闹别的幺蛾子。 下楼的时候我回想起还没确定关系前的太宰,那个时候的他温柔绅士,风趣体贴,还带着一丝丝忧郁,当初我被这些表象蒙蔽,在一起后才发现太宰外表看着挺唬人,实际上黏人又敏感,时不时就自闭,还经常胡乱吃醋,心思通常扭成麻花,比青春期jk还要多愁善感。 事已至此,我只能在心里无能吐槽:这绝对是诈骗吧,恋爱诈骗!! 手牵着手到楼下便利店买好东西,又一路牵着手回到家,到了门口也还是没有放开,太宰空出来的那只手拎着装了消毒酒精和零食的购物袋,非常自然地说:“律子拿一下钥匙吧,在我口袋里。” 我无言地盯着他好一会,见这人真的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默默举起交握的两只手,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可以松开我的手自己拿钥匙?” 太宰用来牵手的还是受伤的那一只,我说让我拿购物袋也不肯,不牵手也不愿意,多说几句就摆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搞得我只好心累地同意他用伤手牵着,完全不敢用力挣脱。 鸢眼青年听我这么说,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律子在说什么傻话,当然不可以啊。”如果不听内容只看表情,大概会觉得他在说“地球当然是圆的”之类的共识。 ......尼玛,不管了,随便吧,再继续僵持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两个人手拉手呆呆地站在家门口真的好傻。 太宰受伤的是右手,我的左手被他握着,于是只好转过身用另一只手去他衣服口袋里摸钥匙。卫衣口袋是连通的一整个,我手伸进去掏了掏,翻出手机和钱包,甚至还有一卷全新的绷带,钥匙则不见踪影,顿时有些慌:“你不会把钥匙落家里了吧??”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歪头看了我一会才慢半拍地说:“...啊,我刚刚忘记说了,钥匙是在裤子口袋里哦。” 我瞬间怒了:“这是能忘的吗?!”说完摸进裤子口袋争取速战速决。 太宰今天穿了一条灰色的休闲裤,口袋出乎意料的又深又大,我几乎半截小臂都探进去才摸到底,搞得我不得不微微弯腰、俯低身子才能继续。他裤袋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零零碎碎的玩意,摸上去像是机械零件,数量还不少,导致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钥匙在哪,只能皱眉耐着性子翻找。 整个过程中手指不可避免的隔着一层布料按在太宰的大腿上,但因为他的体温偏低给的反馈也是温凉,导致我没什么感觉。 专心找钥匙的我没发现太宰的耳根已经红透了,红色甚至在进一步朝脸颊漫延,他的眼神闪烁着惊疑不定,眸光一瞬间软得像水,牙齿碾着下唇,蹙着眉难受的模样,偏偏嘴角勾着一个笑,定定地盯着我,比起人更像是某种粘稠情绪的集合体,无端一副痴态。 “——找到了!” 我完全没察觉太宰的状态,沉浸在终于找到钥匙的喜悦中,连忙打开门把人拉进去。 处理伤口时太宰意外的很安静,等我包扎完一抬眸就发现他默默地看着我,见我看过来露出一个温顺的笑。 我转身把酒精和绷带摆放好,背对着他叮嘱到:“现在只是暂时处理了伤口,要是不舒服一定要找医生知道吗?不想去医院就让晶子给你看看。” 在我看不见的后方,太宰的目光撤下了掩饰,带着要把人吞噬殆尽的欲/望,却又克制的在边缘徘徊,因为某种原因踟蹰着不敢更进一步。 等我回过身,只看见他像往常一样笑眯眯地拖长声音说“知道啦——”。 接着把人推去洗澡,隔着浴室门我又不放心地说了一句:“你把右手举起来洗啊,伤口缠着绷带不可以沾水知道吗?” 太宰在门里模糊地应了一声,又提高音量笑着说:“律酱如果不放心,要不进来帮我洗吧?” 我:“......呵呵,劝你做梦快一点。” 浴室里传来他不满地嚷嚷,又过了一会“哗哗”的水声响起。 暂时没事做,我仔仔细细地巡视了一圈太宰的宿舍,悲哀地发现和第一次来没什么两样,一套桌椅,一个衣柜,床甚至还是单人榻榻米——等等,单人?? 我走过去确认了一下,瞬间沉默:这怎么看都睡不下两个人吧。 等太宰从浴室里出来后我问他:“太宰,你对今晚两个人怎么睡觉有何高见?” 他顺着我的指引看到那张单人的榻榻米,“啊”了一声,说:“抱歉,我把这事忘了...” 这下变成我们一起蹲在榻榻米旁边,看着它唉声叹气。 我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还是找个宾馆睡觉吧?” 太宰头上搭着浴巾,头发还在滴水,他回忆了一下,说:“这附近没有宾馆哦。” “那怎么办?”我戳了戳枕头——这个家连枕头都只有一个。 “我睡沙发好了,”他非常随便地呼噜着自己的头发,“律子明天还要去上学,不好好休息可不行呢。” 说着太宰从角落里拖出来一个皮质沙发,虽然挺大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是单人的。 我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要,你明天也要上班啊,还不如我睡沙发,这个尺寸我睡比较合适吧。” 说完我直接坐上去试了试,沙发两边的扶手还挺软,我把腿曲起侧躺着,背抵着沙发靠背,头枕在扶手上,感觉还挺舒服,于是抬头对太宰说:“怎么样?我觉得可、” 话说到一半就卡住,原因是太宰一只手拿着手机对着我疯狂抓拍,另一只手死死地捂着嘴防止自己叫出声,眼神狂热得和变态没什么差别,见我看过来直接蹲下,手搭在沙发边缘,弯着眼睛笑得晕乎乎的:“律酱像个娃娃一样,好可爱~”说着就要凑过来亲。 我用手按住他的额头,诚恳地说:“还是别亲了吧,感觉会刹不住车,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做。” 可能是这次的事刺激到他了,太宰变得过于黏人且躁动不安,像是极力想抓住或者证明什么,凭我的能力也只能看出这么多。虽然很想安抚他,但是——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哦。”我说。 太宰的手撑在扶手两边,身影遮住了灯光,把我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我们就这么安静地对视了一会,他鸢色的眸子盛满了混沌的情绪,不止是欲,更多的是别的一些什么,但这些情绪很快就被重新掩藏。青年微卷的发丝未干完全,一滴水正好落在我眼下的皮肤,让我下意识眨了眨眼。 从我拒绝到现在其实没过多久,太宰的退让堪称迅速,没有纠缠也没有抱怨,而是放低了姿态,把富有攻击性的那面收了起来,柔软的一面袒露。他坐在地上仰着头看我,脖子和手臂上的绷带拆了下来,露出白日里藏着的伤疤,眼巴巴的模样像只渴求主人抚摸的寂寞黑猫。 等我坐直身子,他还是看着我不说话,我只好凭借经验主动张开双臂,问:“要抱吗?” 下一秒就抱了个满怀,我安慰地拍拍青年的背,侧过头亲亲他的耳垂,低声地哄:“别怕,别担心,我就在这里啊。” 过了一会,太宰在我耳边小声地确认:“......一直?” 我仔细地想了想,笑着答复:“一直。” 当晚我稀里糊涂地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是被闹钟吵醒的,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睡在榻榻米上,太宰已经不见了踪影,桌上留有纸条和早餐。 【我去上班啦,律酱上学记得吃饭,现金也要记得拿——太宰留】 我把装了温热包子的袋子拿起来,下面压着足够今天花销的纸币,甚至都有些多了。 ——太宰大多数时候还是很靠谱的嘛。 我心情很好地边哼歌边洗漱,收拾好东西出发去上学。 * 武装侦探社内,中岛敦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到了,一打开门却看见太宰治瘫在长条沙发上,脸上盖着一本杂志,白发少年瞬间震撼:“太太太太、太宰先生??!” ——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还是说马上就世界末日??日本岛要沉海了吗??! 杂志下传来太宰治不满的声音:“敦君——我才刚睡着五分钟诶?” “啊,不!不、不好意思...”中岛敦下意识大声回答,又在反应过来后迅速地放低了声音, 他僵硬地站在门口,发现太宰治好像重新睡着后才慢慢放松下来,悄无声息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中岛敦:坐立难安jpg. 之后来的每一个人都对“太宰治竟然第一个到侦探社”表示了无法言说的震惊,甚至因为这不同寻常的一幕,即使彼此之间眼色已经甩得飞起,表面上还是保持了安静。 诡异的平静一直持续到头戴贝雷帽的名侦探踩着点推开门,感受到社内不寻常的氛围,翠绿一闪而过,下一秒名侦探就毫不客气地笑出声,大踏步过去拿走杂志,窝进靠椅里看了起来。 太宰治头戴着耳机,手叠放在肚子上平躺着,即使被拿走了遮挡物表情也没有丝毫改变,安详得好像已经去世了。 本社唯一的名侦探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剩下社员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在眼神的交锋间推选出发言代表——镜架已经要被推出火星子的国木田独步。 茶色头发的男人攥紧手里名为“理想”的手账本,几步走到太宰治身边,沉着冷静地开口: “......太宰,该起来工作了。” 其他人:好糟糕的开场啊国木田先生!! 沙发上的绷带青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保持着姿势语气飘忽:“国木田桑,我检查出绝症了,就算只有今天也好,我的工作你能代替我做吗?” “???绝症???”国木田独步愣住,手里的手账本都掉在了地上。 正在看杂志上连载漫画的江户川乱步“噗”的笑出声,不知道是因为漫画好笑还是别的什么,他清了清嗓子喊道:“对啊国木田君,太宰他得了‘见不到律子小姐就会死掉’的绝症啊!哈哈哈哈哈——” 名侦探开口,国木田独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额头青筋暴起,一拳砸在太宰治的头上,怒道:“这算什么绝症!给我起来工作啊你这个绷带浪费装置!!” “——好痛!” 太宰治痛呼出声,捂着头睁开眼睛控诉地看着国木田独步,大声逼逼:“这怎么不算绝症?国木田君难道不知道这在国外已经作为最新发现发表论文了吗!” 国木田闻言停下了动作,肉眼可见的迟疑:“......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是真的哦!”太宰翻身坐起,报了一个国外权威的论文期刊名字,“国木田君不相信就去找找看,标题就叫‘热恋中情侣由分离引发的死亡综合症总论’——怎么样,找到了吧?” 看着手机里搜索得出的结果,国木田的气势彻底小了下去:“这种病竟然真的存在...?!” 太宰治严肃着脸:“世界是很奇妙的,国木田君不知道也很正常——快把它记在手账本上吧!” “哦哦,”国木田翻开手账本,钢笔飞快记录,“热恋期的情侣——” 等到国木田独步真的在手账本上做笔记,太宰治嘿嘿笑着恶魔低语:“骗你的哦~” “咔——”本月第四只折断的钢笔诞生。 “太、宰、治——!” 在江户川乱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声中,国木田独步上演日常打宰。 中岛敦槽多无口,差点憋成内伤,坐在一旁的宫泽贤治还一脸疑惑:“欸,太宰先生是在骗人吗?我还以为是真的。” “一听就是假的吧!”中岛敦激动地瞪大双眼。 “好吧,我还想着毕竟是大城市,万一是什么城市人独有的病症之类的。”宫泽贤治一派天然地笑了。 中岛敦彻底没绷住,眼泪都要出来了:“大城市才不是这样的啊贤治君你清醒一点!!” 披着小披风的名侦探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边咀嚼粗点心一边晃了晃手指,声音含糊:“大城市的人不这样,太宰可不一定。” 他拍拍中岛敦的肩膀,凑近了说:“看在敦君最近任务完成得不错的份上,就让本名侦探好心地提醒你一句——律子小姐最近在期末周哦。”黑发青年说完也不管人有没有听懂,自顾自十分潇洒地走掉了。 中岛敦:“?”什么期末周? 从来没上过学的白虎少年不太清楚期末周对于普通在读学生来说意味着什么,自然也就无法预料见不到女朋友的太宰治麻烦指数会以何种速度激增。 ——总之,为你点蜡,敦君。《 》 20、第 20 章 上午的课结束后我去找了辅导员柳木老师,和她详细地说明了自己现在的情况,把相关证据给她过目。 柳木老师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女士,她听完我的遭遇后目露同情,很爽快地同意了我暂时住进美乐宿舍的请求,还问我需不需要一些经济上的帮助。 我礼貌地点头:“谢谢老师,要是有需要我一定会和您说的。” 柳木老师听懂了我委婉的拒绝,鼓励地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好吧,老师这边随时欢迎哦。” 见事情交代完我就准备告辞了,柳木老师却让我稍等一会。她走进一旁的办公室,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个装满书的袋子,说:“律子的书应该都被烧毁了吧?这一套是我刚刚整理的,要是有缺漏记得和老师说。” 我没想到她会给我准备这个,有些手足无措地接下袋子,发自肺腑地说了声谢谢。这位温柔的女士笑了笑,最后说了一句:“律子一直都很独立,这点很了不起,但有些时候也可以试着大胆一些和别人建立联系,试着依靠一下他人哦?” 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我还在想着柳木老师最后说的那句话。 也许是因为家庭环境吧,再加上自己奇异的能力,我一直都没有主动与谁保持过长时间的羁绊,也许一段时间里会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但随着不同阶段的毕业这些关系也因为没有用心维持最后都淡了,现在想一想自己能称得上亲密的朋友竟然一个也没有。 包括现在和我最要好的美乐,我一直抱有的想法也是“大学毕业以后就会慢慢失去联系”,一段感情如果两边都不主动的话断联是必然的。也是因为这样,我以前才会有活着和死去没什么区别的想法——毕竟这个世界没有能够拉住我的羁绊,也不存在对于我的离世会无法接受的某人,所以要是哪天厌烦了我说不定真的会一死了之。 ……但是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 这时一对情侣经过,他们手牵着手说说笑笑,旁若无人地甜蜜着。我无知无觉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开我的视野才反应过来自己傻站在原地好久。 深秋的横滨天是靛青的,显得额外的高远,其上不时有飞鸟掠过,风卷着落叶奔向远方,人流来来往往,而我静静地站在树荫下,突然哪里也不想去。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袋绳,我垂着头看地上的蚂蚁,呆呆地看了好一会才迈开步伐去找美乐。 ——分开没多久就想念恋人什么的,这是即使独处也无法说出口的心事。 … 晚上在电话亭通知太宰期末周我要安心复习不可以见面,果不其然听见电话那头他不满的嚷嚷,内容又密又夸张,围绕着“律酱又要因为考试冷落我了好过分”的核心,展开了长达两分钟的胡搅蛮缠。 我静静地听他说话,等他说完了才说:“因为一见到太宰就会静不下心学习,我现在光是听你说话心跳就变快了。” “……”太宰那边顿时沉默。 等了一会见他还是没声音,我说:“没别的话要说我就挂电话了?” 打电话的钱还是早上太宰留的,明天还得拿今天剩下的钱吃早饭,之后去银行补办银行卡才能取用账户里的钱,所以我充值的时间不长,通话不久就会结束。 听我这么说太宰重新活跃起来,为了不让我挂电话开始胡言乱语:“不要挂的那么快啊律酱!要是没钱打电话了我去给律酱送钱怎么样?律酱给电话充钱我们继续聊嘛——” 我无语了:“……你都来送钱了还打什么电话啊。”都面对面了直接聊不好吗,这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正想快刀斩乱麻结束通话,却听见太宰突然开口:“可是,我真的好想你啊律酱,虽然分开还不到一天,但我真的好想你……”青年的嗓音低沉温柔,语句的末尾声音低垂下去,莫名带着点委屈。 隔着一根电话线,不只是我,太宰似乎也变得大胆起来,像这种正正经经表达思念的话他在我面前从来没说过。 明明已经在一起挺久了,听到他这么说我却变得像刚确认关系那会,说话都结巴了:“啊、啊?我、咳,我其实也很想你哦……”话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小小的。 白天一个人时都没能宣之于口的思念,晚上和对方连着电话却轻易的吐露了,好神奇。 “……” “……” 电话的两边都安静下来,我举着听筒傻站在电话亭里半晌,直到耳朵听见“嘟嘟”的盲音才反应过来通话时间已经结束,只好默默把听筒放回去。 可恶,最后什么都没说,感觉好亏。 ... 第二天上午没课,我起床后本想自己把事情都处理了,却想起昨天柳木老师说过的话,于是转头看向美乐,发现她竟然也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有些迟疑:“美乐,我今天要去补办银行卡,之后还要买新手机什么的,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然后中午还可以一起吃饭。” 金发少女从我开口起眼神就越来越亮,我话音未落她就迫不及待地点头,让我瞬间幻视金毛狗狗。她扑过来抱住我,大声说:“当然愿意!我们快走吧!” 之后一路上美乐都表现的很高兴,挽着我的胳膊蹦跶着走在我身边。 我问美乐为什么这么开心,她笑着说:“因为这是律子第一次约我一起啊,在宿舍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自己走掉。” “感觉我们关系变得更好了嘿嘿~”她撒娇般微微弯腰拿头蹭我,挤着我把路线走成s型。 ——是错觉吗,为什么感觉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比我高,就连美乐也比我高大半个头。 听见美乐这么说我有些害羞,低下头试图把脸埋进衣服里:“那、那以后也一起?” “就这么说好啦!”金发少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美乐陪着我用一早上的时间把急事都处理完了,中午我们去了她推荐的寿司店吃饭,下午回学校上课她也坐在我身边,下了课我们又一起回宿舍。 晚上躺上床我才恍惚今天一整天美乐都和我待在一起,怎么说呢,虽然那些事我自己也能完成,甚至效率更高,但有美乐陪着会很开心,这是和一个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要不申请以后都住在美乐宿舍——不,还是算了,要是被以前的舍友知道了肯定会有麻烦,特别是千叶奈,她自从见到了太宰在班里就时不时拿话刺我,要是被她知道我重新住校又要被纠缠不休了。 闭着眼睛想了些有的没的,我不一会就陷入沉睡。 ...... 装潢单调的房间里,太宰治躺在榻榻米上,听着耳机里少女熟睡的平稳呼吸,表情蔫蔫的滚了一圈,结果榻榻米太窄这一圈直接滚到了地上,他不甚在意地一翻身又滚回去,脸埋进枕头里不动弹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挺尸的绷带青年终于有了动作,他把自己陷在枕头里的脸往旁边侧了一下,露出缺氧到有些发紫的嘴唇。太宰治控制着呼吸频率迅速恢复了状态,世人讳莫如深的死亡对他来说更像一场可以自由掌控的游戏,鸢色的眼睛里溢满了显而易见的无聊。 ......为什么和别人在一起也那么开心啊,昨晚说想他难道是哄人的吗,还是说今天就不想他了? 太宰治爬起来跪坐在榻榻米上,手掐在枕头两边,控诉地说:“律酱好过分,不能见面就算了连电话也没有,买了新手机难道不应该第一个打给我吗?” 青年显然把枕头当作某个黑发少女,对着它好一顿揉搓,最后又郁闷地抱着枕头重新倒回去。床榻上律子的气息早就散得一干二净,太宰治本以为今晚会失眠,结果耳机里的呼吸声仿佛世界上最好的安眠药,让他的呼吸频率不由自主地变得同频。 ——就像律子还睡在身边一样。 太宰治抱着枕头蜷缩着,合上眼慢慢睡着了。 * 新的一天,泉镜花醒来后拉开柜门,看见同居的中岛敦穿戴整齐对着贴在墙上的一张纸作祈祷状,小声的自言自语:“......律子小姐期末周快结束了吧?肯定结束了吧!再不结束我真的要受不了了啊呜呜呜呜呜.......” 泉镜花对这场景见惯不怪,面瘫着脸对白发少年打招呼:“敦君,早上好。” 中岛敦转过身,有些慌张:“啊、镜花酱早,是我吵醒你了吗?非常抱歉!”他一转身就暴露了纸张的内容,白纸黑字整整齐齐地写着“律子小姐”四个字。 “没有,我是自己醒的,”泉镜花的呆毛晃了晃,带着刚睡醒的懵,“敦君又在祈祷了吗?希望今天会有效。” 中岛敦听见舍友这么说,顿时欲哭无泪——当初乱步先生那句好心的提醒这么些天他可算领悟了,其中的苦涩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这两个星期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见不到律子小姐的太宰先生真的太可怕了!!武装侦探社除了乱步先生和社长全被无差别波及,简直像要让所有人都不痛快,其中又以他和国木田先生最受其害,中岛敦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抗拒走进武装侦探社。 太宰治的精神状态眼看着越来越自由,行为也越来越抽象,偏偏工作出乎意料地认真做完了,完全就是踩在国木田先生的底线上大鹏展翅。如果说中岛敦最近是疲于应对太宰治骚操作的萎靡,那国木田独步就是各种意义上的精神恍惚。 白虎少年以头抢地,心里的悲愤无从诉说:太宰先生现在看见路上并排走的狗狗都要凑过去踢开了啊!狗狗做错了什么?! 泉镜花摸了摸他的头,面无表情地说:“敦君被太宰先生捉弄,又哭又闹呜呜呜的,好可怜。” 中岛敦彻底绷不住了:“镜花酱你这根本就不是在安慰我吧!!!” 不管怎么说,班还是要上的。 中岛敦在门口做好心理建设,鼓起勇气一把推开侦探社的大门,扫一眼没看见那身沙色风衣,他迅速冲到无所事事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面前,无比诚恳:“乱步先生,请给我可以马上出发的任务吧!就算要出差三天三夜也没问题!”说话时少年脸上写满了求生欲。 江户川乱步咽下零食,说:“我还坐在这里,敦君就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要是有这样的任务,这几天闲得要死的名侦探早就出发了,也轮不上其他社员去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重创了费奥多尔的计划,这段时间的横滨乃至整个日本都堪称平静,武装侦探社的大家纷纷休养生息被迫摸鱼。 还不等中岛敦低落,黑发的名侦探又开口:“敦君不要掉眼泪啦,快去帮我跑腿买点心!放心吧,太宰他今天不会来上班了。” “我没有掉眼——欸??!”中岛敦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惊喜道,“律子小姐终于考完试了吗!?” “嗯哼~”江户川乱步点点头,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猫。 * 上午考完最后一门,我走出考场用手机给美乐发消息:【美乐,今天我要和太宰去吃饭,不能和你一起了哦。】 美乐很快回复:【okok,你男朋友给你发消息了?】 我扣字:【没有,但我感觉他会来。】 又聊了几句,我把手机揣进兜里加快步伐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小跑起来。 一到校门口我就在人群中找到望着天空好像在发呆太宰,正要靠过去他就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转头看过来。 “太宰——”我叫他的名字,挥挥手笑着跑过去。 “律子!”褐发青年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拨开人群跑过来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像是要把我一整个揉进他的身体。 不等太宰开口,我啾一下亲在他侧脸,问:“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 太宰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睁大双眼抿着嘴看我,红色蕴上耳垂。 我捏捏他的脸,故作生气:“难道太宰不想我吗?” 他纤长的眼睫微微一颤,眼神闪躲了一下,但马上又克制着转过来直视我:“...想,我也好想你啊律子。” “答对啦,”我瞬间笑开,亲昵地亲亲他的眼角,“太宰好勇敢,这是奖励哦~” “唔。” 太宰含糊地应了一声,宕机似的乖乖被我牵着手带走了。《 》 21、第 21 章 今天我打算和太宰去吃螃蟹料理,虽然和原计划相比推迟了两个星期,但也算是兑现了当初的诺言吧,咳。 在路边拦车的时候太宰和我要了一下手机,说是重新给我下一个摇号小程序,我于是把手机递给他,专心和放假的广大校友抢出租车。 “…嗯?”身边的青年突然出声,我递给他一个眼神,他笑着把手机还给我,解释到,“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点进了通讯录,发现律子已经存了我的号码欸。” 我大部分注意力还放在抢车上,接过手机顺手揣兜里,听罢随口说:“肯定会存吧,买了之后第一个存的就是你的——啊!快快快有空车!” 拉着太宰迅速冲过去,总算在一众急着回家的校友里抢到出租车,我和司机报了目的地后就往后瘫在靠背上,气还没喘匀司机大叔就开口了:“两位是情侣吗?” 完蛋,这个开场很不妙啊!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就是无休止地搭话!! 我疯狂给挨着我坐的太宰使眼色,却发现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神游天外,只好尬笑着接话:“确实是一对来着哈哈哈。”边说边用手悄悄拧太宰的手背。 “嘶——”太宰回过神,控诉地看着我,“好痛啊律酱!” 你特么不要这个时候不靠谱啊!! 我侧过身借着刘海的遮挡冲他拼命眨眼,好在太宰的双商及时上线,顺利接收到我的求救信号,主动接过司机不断抛出的话题。 终于能够彻底放松,我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以此逃避被搭话的命运,耳朵里听着太宰胡编乱造却异常逼真的回复:青梅竹马娃娃亲,分开十年再度相遇……什么东西啊?? 我忍住吐槽的欲望,为语气愈发震撼的司机大叔默哀一秒。 袖子突然被扯了扯,我悄悄睁开眼往太宰那看,发现他并没有看我,还在和司机大叔说那段虚构的往事,但袖子的拉扯感却愈发明显。 ? 我试着理解,手悄悄摸过去对着刚刚自己掐过的地方揉了揉,缠着绷带的手安静地让我揉完,却在我想要收回的时候握住不放。 很无所谓地任由太宰握着手捏,我闭上眼睛不知不觉有些困,被叫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睡着了。 “律子,快起床,要到了哦。”太宰边说边用手指戳我的脸。 “...?”我迷茫地睁开眼,直起身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靠在太宰肩上。 什么时候靠过去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狐疑地看一眼太宰。 太宰眨巴眼,主打一个懵懂无知:“?” ——好吧,可能是我睡着后忘记了。 我转头就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车停稳后开门下车。 今天来的这家店也是美乐推荐的,位置在横滨的中华街,她因为经常参加聚餐所以对横滨很多餐饮店都了如指掌,只能说现充的生活就是这么平平无奇。 在来之前我就和美乐取过经,提前三天预约好了座位,一进店坐下就行云流水地点好餐。 太宰坐在对面,一边倒茶一边冷酷地说:“这么爽快——你不是律子,你到底是谁!” “......”我先是沉默,接过茶杯后举起一只手捂住半边脸,语气深沉:“终究还是被你发现了吗,只可惜你来晚了,日向律子已经不在这里了。” 太宰秒入戏,左手抓住自己抖成帕金森的右手,鸢色的眼眸情绪复杂到我分不清,咬牙切齿地说:“怪不得绷带下的封印会灼烧,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恶鬼,快说律子在哪?!” 我阴恻恻地笑:“呵呵呵呵......算我今天心情好,可悲的人类,就让我来告诉你日向律子的去向吧——” 说着我伸出右手食指随便划过几个方向,指尖最后抵在太宰左胸口,布料微微陷进去。 “她就在这,感受到了吗?”我屈指点了点他心脏的位置。 “......啊,”太宰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不满地说,“太犯规啦律酱,演戏怎么能中途换剧本呢,好过分!” 我翻了个白眼,举起茶杯喝一口,吐槽到:“那你倒是别笑得那么开心啊。” 太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有些迟疑:“我笑的很开心吗?”像是自己也没意识到。 现在去摸已经摸不到了,但刚刚我说完那句话后,太宰确实露出了很少见的纯粹开心的笑容,于是我很肯定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特色海鲜料理被端上来摆好,我咽了下口水拿出手机迅速拍拍拍。 吃螃蟹是唯一不用我催着太宰吃的场合,他在我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就一边欢呼“我开动啦”一边动筷,蟹肉进嘴后流下两行幸福的宽面条泪:“这家店的螃蟹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好吃,真是太好了。” “太宰早就知道这家店了吗?”我有些诧异,因为以前我们约会纠结去哪吃饭的时候太宰从来没提过。 太宰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他咽下嘴里的蟹肉,风轻云淡地笑了:“啊,那当然是因为太贵了啊律酱,一顿饭大半个月的工资都没了呢。” “......哈哈,确实呢。”这下轮到我流泪了。 这家店是真的贵啊,要不是想着之前答应了太宰吃螃蟹结果一鸽两个星期,我才没有勇气选这家。 我调整一下心情,对他笑了笑,说:“不过偶尔来吃一次也很不错啊,开心最重要啦!”都已经来了那当然要好好享受美食,要是一边心疼钱一边吃,再好吃的食物都会变得糟糕了。 美滋滋地享受了一只太宰剥的螃蟹,不用动手瞬间让螃蟹的美味更上一层楼。 喜欢吃蟹的人也许都很会剥蟹?至少太宰是这样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拆卸工具轻巧地把螃蟹拆分,动作迅速中带着莫名的优雅,低垂着眼眸沉静的模样,让我有些既视感,像是看见了小时候父母带我去参加宴会时见过的旧世纪家族里的人。 但太宰只要一开口,这种感觉就完全消失了:“剥螃蟹太累了,轮到律酱剥了!人家也想要律酱给我剥螃蟹嘛~”说着把工具捧到我面前,忽闪着鸢眸,一副少女的姿态。 “......”这就是帅不过三秒吗。 接过他手里的工具,我叹一口气,有些沉重:“事先说明,我不太会这个。” 世界上有会剥螃蟹的,自然就有不会的,我的技术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能剥,但是又慢又僵硬。 我皱着眉试图复刻太宰的步骤,本来就足够纠结了,对面的绷带精还一直言语骚扰,简直雪上加霜。 “律酱是在拆弹吗?” “......”我忍。 “加油啊律酱,螃蟹冷了就不好吃啦。” “......”已经最快了啊! “啊,蟹钳断了,律酱技术好差哦。” ——尼玛,忍个屁啊! 我把工具“啪”一下按桌子上,端着还没处理完的螃蟹放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拆好了,吃吧。” 本来还在叭叭个不停的太宰瞬间安静,老老实实舀了一勺蟹肉进嘴,下一秒眼睛睁的大大的,用额外夸张的语气抑扬顿挫地说:“哇——律酱果然是天才吧!剥螃蟹的时候完美地做到了保证肉质不松散的同时锁住鲜美,原来是这样,是我学艺不精,竟然没能一下看出律子师傅的本意!” “保留了一部分蟹壳这点更是点睛之笔,将原始与技艺的平衡做到了极致,这种技巧简直神乎其技!律子唔唔唔——” 我往他嘴里塞了个虾饺,通红着脸恼羞成怒:“闭嘴啊你!” 夸得太离谱了吧! 太宰把虾饺嚼了嚼吞下去,笑嘻嘻地说:“什么嘛,夸你也不行吗?律酱好难伺候~” 青年眉眼带笑,明明是乐在其中。 我无奈扶额,觉得刚刚因为剥螃蟹太慢生闷气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 快吃完的时候,太宰突然神神秘秘地说有一个惊喜要给我,还专门凑过来贴着我坐。绷带青年做足了姿态,左顾右盼的确认情况,不像是要给惊喜,更像是要交接什么赃物。 我由着他演,心里其实有些质疑这个“惊喜”的含金量,但还是配合地摆出一副凝重的神情,“嗯?”了一声表示洗耳恭听。 “律子,我接下来要交给你的东西,你千万别害怕。”太宰一只手摸进衣服内袋里,严肃地对我说。 “放心,我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绝对不会怕。”我认真地点点头,回以坚定的眼神。 然后我就看他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我:? 这是什么,上交工资卡的意思吗?这么突然?? 太宰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表情,他咳两声清清嗓子,把笑声憋回去,对我说:“律子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有工资卡这种东西。” 这人在骄傲些什么,没有工资卡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 据我所知太宰根本没有存钱的习惯,但是要用钱的时候又总能找到来用,如果说别人是月光族,那他就是日光族。 “那这是什么?”这下我是真的好奇了。 鸢眼青年不再卖关子,笑着说:“是清河水介的悬赏金哦~” 他更加贴近我,手举在嘴边,嘴唇虚虚的挨着我的耳朵,小声道:“金额是xxxxxxx” 我的眼睛越睁越大,听到最后直接呆滞,颤抖着声音问:“多、多少??” ——我是不是幻听了?还是说我穿越了,穿越到十年后了对吧!刚刚太宰说的其实是我十年的存款吧,不然怎么解释那一大串零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大笑起来,双手捧着我的脸俯身亲亲我的额头,俏皮地眨眨眼:“律酱没有听错也没有穿越,真的是这么多哦!” ——所以,是真的,真的一夜暴富了!? 我终于消化完这一事实,开心到极致,兴奋地尖叫一声抱住太宰,激动地亲了他好几下,他也笑着抱紧我,纵容我脸贴着脸蹭他。就算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我也完全不在意,稍微冷静下来后就兴冲冲地拉着太宰去刷卡结账。 从店里出来后,我感觉整个人就像踩在云上一样轻飘飘的,不管看什么都顺眼得要命,太宰在我眼里更是闪闪发光——我压根不知道清河水介还有悬赏金,所以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肯定是太宰促成了这件事。 我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亮的过分,不自觉地一直盯着太宰看,就算是走路也时不时看向他。 绷带青年的耳朵渐渐红透了,他安安静静地走了一小段路,冷静温和的神情在我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他后溃散,露出其下带着慌乱的红。 太宰迅速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自暴自弃道:“我知道律酱很高兴没错,但是拜托收敛一点吧!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会忍不住跑掉的哦,真的会的!” “?”我几乎是习惯性地沉默,但马上理直气壮起来,扒拉太宰的手不让他继续挡着,“我不就是很普通地看你吗?肯定是你承受能力不行,快点把手放下来多适应一下啦!” 太宰拗不过我,半顺从着把手放下。他抿着嘴看我,睫毛颤个不停,眼尾都红了,委屈巴巴地控诉:“律酱,好过分......” ——糟了,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怎么感觉自己是个人渣啊! 我的良心瞬间受到了谴责,干巴巴地道歉:“呃,那、对不起?” 就在我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太宰双手按住我的肩,微微弯腰亲了一口,只是嘴唇贴着嘴唇,没有更进一步,像是亲昵的玩闹。 “原谅你啦。”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眼睛里满是笑意。 “哦......”我愣愣地应声,突然觉得脸有些热。 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在心里想:难道害羞也会传染吗? ... 和太宰在中华街漫无目的地逛了逛,我见天色尚早,对他提议到:“要不我们去看看房子?” 俗话说的好,钱可以解决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 有了清河水介的悬赏金,租房于我而言不算件难事,凭借着以前看房的经验,我甚至有一种今天就能拍板的迷之自信。 太宰晃晃我们牵着的手,说:“这个的话,其实我有一个房子呢,律子要不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我疑惑:“你是在说员工宿舍吗?” “......是宿舍的话我肯定不会这么说啊,”太宰难得无语,“是正正经经的房子啦,也不是租的哦!” “你哪来的钱买房子?”他这么说我反而更加疑惑了,甚至开始思索他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缺少了某个器官。 太宰勾起一个很明显的假笑,说:“总觉得在律子心里我的形象不是很好呢。” 我有些心虚,迅速转移话题:“不是说去你家住吗?快走啦。” “欸,”这下轮到他迟疑了,“律酱不用再考虑一下吗?” 我反问:“考虑什么,我们不是早就同居了吗?” 自从确认了关系,太宰就时不时找借口赖在我家过夜,虽然因为工作的原因不是每晚都如此,但比起他自己的宿舍,我家显然更像他生活的地方,这样的模式在我看来和同居没什么两样。 太宰不说话了,仔仔细细地观察我,视线犹如实质,最后像是得出了他想要的答案一般高兴起来。青年真正高兴的时候表情反而不浓烈,不想让人察觉似的,只是嘴角微微翘起,声音却柔软得像棉花糖:“唔,确实,我们早就同居了,是这样没错呢!”尾音向上飘,莫名一股兴奋劲。 在去太宰家的路上,我忽然察觉到不对劲,犀利发问:“话说,太宰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 太宰正要开口,我又补充了一句:“不可以随便编一个时间哦。”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把话憋了回去,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企图蒙混过关——不是,这人还真打算编啊? 绷带青年状若无事地捏捏我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哎呀,这有什么好瞒着律酱的。房子是两个月前买的啦,因为刷漆和装修都需要时间,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哦。” 那你也可以先告诉我啊——我把这句话吞了回去,想也知道太宰这两个月里估计自己都纠结成麻花了,他最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出舒适圈,要是把人逼急了缩回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于是我轻轻揭过这事,不再继续提问。 等下了车,我站在新家的小区门口,看着离这也就几百米的学校大门,突然就有点后悔刚刚那么轻易地放过了他:要是早点住过来上学能少走好多路啊! 而等真正踏进家门口,我又惊讶了——房子内部的装修风格完全是按照我的喜好选的。 虽然很多具体的内容还没有填充,但在大方向上,无论是简洁明艳的纯色墙纸,还是铺了地毯的木质地板,甚至连客厅摆放着的布艺沙发等,统统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怎么样,律酱还算满意吗?”太宰问。 他说这话时从鞋柜里拿出两双猫咪造型的毛绒拖鞋,一看就知道是情侣款,可怕的是就连这双鞋都是我会喜欢的类型。 “你也太厉害了吧,”我的语气里充满了敬佩,弯腰换上猫咪拖鞋,“我超满意!” “律酱喜欢就好啦~”鸢眼青年笑吟吟的,默默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他慢悠悠的跟在我身后,陪着我探索了一下新家。 这套房子简直就是我之前那个出租屋的放大版,布局大差不差,也不知道太宰是怎么找到的——总之,因为这个原因我迅速的对新家熟悉起来,现在已经瘫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了。 一旁的坐垫微陷,是太宰贴着我坐下了,我将身子一歪,很自然地靠在他怀里继续打游戏。 太宰的手臂环抱着我的腰,下巴搭在我的头顶,随着我的操作不断地给反应,各种彩虹屁把我吹到膨胀,直接头脑发热扎进人堆一打五,最后一换三死了,剩下四个队友纷纷赴死,水晶爆炸的失败音效让我瞬间沉默——这把是我的晋级赛来着。 太宰:“...啊,输了。” 我不满地用头去顶他下巴,在他怀里扑腾,十分理直气壮的推锅:“都怪太宰——!” 他被我的动作折腾得发出“呜呜哇哇”的怪叫,抱着我的手臂却愈发紧了,控诉道:“这也要怪我吗律子?” “就要怪你!”我挣脱不开太宰的怀抱,后仰着头去看他,试图用犀利的眼神让他感受到我的怒火。 太宰低头和我对视一眼,突然就失了智一般痴痴地笑着:“唔,好吧,都怪我——确实,律酱这么可爱当然是绝对正确的啊!” 说着说着就弯腰黏着我亲,从额头往下一路啄吻,最后一口咬在我的脸肉上,像是吃团子似的含着抿着,上/瘾一般又舔又咬。 我挣扎无果选择摆烂,默默吐槽:“你是狗吗......”怎么咬个不停的。 太宰松开那块软肉,说:“律酱知道我讨厌狗还这么说,好过分哦。”明明是抱怨的语气,但因为嗓音黏糊糊的反倒像是撒娇。 亲吻并没有因为对话结束,微微的热气蕴在我的颈窝和他的唇舌之间,激起皮肤一阵细小的颤栗,我抿唇忍耐着痒,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虽说早有准备,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 ——才第一次就是白天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话说,不吃晚饭会不会饿......不对,还没洗澡啊?! 想到这我连忙按住太宰探进衣服下摆的手,没发现他许久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轻轻地搭在我的肚子上,更像是情难自禁的下意识动作。 “要不,先洗个澡?”我稳着声线,努力让自己显得淡定自若。 “...唔,律酱这么早就洗澡吗?”太宰从沉溺的状态中回神,鸢眸昏暗得像泥泞的沼泽,慢半拍地回应我的提议,又在下一秒领悟到言下之意,惊讶地睁大双眼,“——等等,难道是、” 我羞耻地打断他的话,崩溃道:“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听错了!!!” ——尼玛,搞了半天这人其实没那个想法吗???我这算什么,自投罗网吗!? 太宰眼中的光芒愈盛,几乎达到了让我目眩神迷的程度,他忽的横抱着我起身,面色绯红喜上眉梢,声音里的愉悦怎么也藏不住:“我听见了哦,律酱不是要洗澡吗?我这就带你去~” 世界毁灭吧。 我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 浴室里热气蒸腾,镜子雾蒙蒙的看不分明——还好看不清,我现在哭得稀里哗啦的,要是能在镜子里看清我绝对会羞耻到当场自燃。 太宰一只手从后面挤/进我的指缝,另一只手托着我的腰,吻掉我的泪珠,含糊地问:“律酱不舒服吗?” 我抽泣着摇摇头,咬着下唇完全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就发出奇怪的声音。 太宰的洞察力用在这种事上简直就是作弊,更别说他现在几乎用上了所有的专注,我的掩饰完全失去作用,被他缠着、拖拽着滑向深渊。 之后具体发生了些什么我不太记得清了,只剩下零星的记忆,所剩无几的理智支撑着我咬着手臂不愿出声。 太宰轻柔地拉开我的手臂,声音是与强硬的动作截然相反的柔软,在我耳边甜蜜地说:“律酱不痛吗?要咬就咬我啊。” 他这么说着,手指撬开我的嘴,按住内里的软肉。 你特么,变态啊你! 我在心里咆哮,但意识马上重新变得混沌,唯余破碎的泣声回荡在空间。 ............ 第二天,我在床上撑开沉重的眼皮,大脑一片空白。 思考能力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回笼,我第一个反应是肚子好饿,紧接着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顿时自闭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不愿再醒jpg. 被牵着鼻子走什么的,彻彻底底地输给太宰了,可恶啊!! 躺尸般埋在被子里还没多久,我就因为受不了闷热重新爬了出来,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 装有换洗衣物的背包应该还在客厅的某个角落,我现在身上只套了一件太宰的衬衫,扒开宽松的领口往里看了一眼——痕迹数不胜数,红的青的紫的连成一片,尤其是脖子和大腿内侧,简直是重灾区,甚至小腿和手腕都不能幸免。 还说不是狗。 我无语地把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系上,就在这时眼角捕捉到手指上反射的光。 顿了一下,我举起左手,一眼就看见了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尺寸正合适,显然不是临时准备的。 ? 什么时候戴上的? 我努力回想,试图在记忆里找到有用的信息,结果越是回忆太宰勾唇隐忍的表情就越是清晰。 ——哈哈,想个屁,不想了,日向律子你清醒一点。 拍拍自己的脸把废料都拍出去,我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到地面软绵绵的无力感让我又一次沉默,好在走了几步以后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减轻了许多。 我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从这看还能看见大海。左右扭扭腰,酸胀感不算特别明显,于是我踩着拖鞋走出卧室。 太宰穿戴整齐地坐在饭厅,拿着双筷子垂眸百无聊赖地搅着碗里的粥,我一出现那双鸢眸就看过来,表情也变得生动。 “律子快来吃饭,”他笑吟吟地招呼我,“我买了你喜欢吃的包子哦~” 我打了个哈欠,从背包里拿了套衣服往盥洗室走,声音带着使用过度的沙哑:“你先吃吧,我洗漱完再吃。” 收拾妥当后我坐到太宰对面,困倦地半眯着眼啃包子,假装没察觉到他时不时往我左手上瞟的视线。 等我吃饱,太宰的粥还没喝完,他单手支腮定定地看着我,像是在发呆。 我故意用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太宰,待会陪我去买点东西吧?” 太宰的视线下意识跟着那枚戒指移动,回过神后又笑得若无其事:“好啊,律子是要买生活用品吗?” 我点点头,催促他快点吃完出门。 等走出小区,周围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我突然停在原地,诚恳地对太宰说:“我好累,不想走路了,要不太宰背我走吧。” “嗯?律子的腰还酸吗?”太宰微微皱着眉,动作自然地隔着衣服揉了揉我腰上的某个位置。 “?!”我腰一软差点没站住,被太宰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重新站稳后我颇为震惊地看着他:“你故意的??”这还在大街上啊喂! 太宰也被我的反应惊到了,按在我腰上的手僵住,他睁大眼睛想要自证清白:“这次真的不是啊——律酱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嘛!” 我哼一声没说信不信,而是把话题绕回去,说:“那你背我。” 卷发青年看了我一眼,又一眼,突然就高兴起来,乖乖地转过身半蹲下来让我趴在他的背上,直起身后双手稳稳地托住我的大腿。 我用手圈住太宰的脖子,侧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悠闲地一前一后晃着小腿。 太宰挑着屋檐走,尽量避开阳光,安安静静地好一会没说话。 就在我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总算听见他小声的嘟囔:“......律酱就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啊?我没什么问题啊,”我仗着太宰看不见在后面偷偷地笑,反问他,“倒是太宰,你没有问题想要问我吗?” 他又不说话了,只是默默握紧我的大腿,好像在纠结,又像是在紧张。 我陪着他耗,晃悠着小腿愉快地哼歌。 轻松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我们抵达超市门口,我眼睁睁看着太宰方向一转,低着头无意识似的背着我绕了超市三圈。 “......” 第三圈的时候我表情都木了,而太宰还没结束他的沉默。 ——太宰治,恐怖如斯,我日向律子甘拜下风,愿称你为最强。 我戳戳他的背,主动开口:“你不累吗?”说实话,我一个被背的人都有些倦了,主要是腿弯久了有点麻。 太宰如梦初醒,这时他刚好又一次走到超市门口,于是恍惚地说:“...啊,律子,超市到了。”但并没有把我放下来的意思。 我只好又戳了戳他的背,说:“快放我下来啦。” 青年宛如一步一个指令的机器人,愣愣地让我重新踩在地上。 这人真的是太宰吗,怎么跟个傻子似的。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则投降般叹口气,凑过去亲亲他,无奈地说:“好啦,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这下能开口了吗?” 这几乎已经是明示了,太宰终于从卡带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又在直视我的下一秒主动把假面剥离,抿着嘴的模样几乎算得上冷淡,但我知道他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这种情况,于是静静地看着他,不催促,只是等待。 超市门口的人流量很大,许多人好奇地往这边看,我不习惯在人群里成为焦点,这一次却完全屏蔽了别人的目光,只是单纯地看着太宰,心里有些好奇他要多久才敢开口。 太宰这次的沉默结束得比我想象中要早,他捧起我的左手,虚虚地抚摸那枚钻戒,问:“...律子,愿意一辈子都戴着它吗?” “可以啊。”我很爽快地答应了。 也许是我的态度感染了他,太宰慢慢放松下来,浅淡而又真实的笑容在他嘴角浮现,鸢眸中渐渐有光渗出,他这一次的问句流畅了许多:“律子还会做便当去侦探社看我吗?” “没问题。”我比了个ok的手势。 他的笑容越来越明显:“那,律子以后还能像昨晚一样咬我吗?” “......你不怕痛的话,可以。”我向下瞟一眼太宰的手指,上面甚至今天还留有我的牙印。 我警觉绷带青年的问题走向逐渐不对劲,竖起食指摇了摇,认真道:“太宰还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哦,‘日向律子绝对会答应’的名额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话音未落太宰就开口了,他温柔地笑着,语气平缓:“最后一个问题,律子愿意嫁给、我吗?”尾音的颤抖却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 “好啊,”我也笑了,扑上去抱住他,“我答应你啦!” 太宰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接住了我,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 像这样的拥抱未来还会有无数个,属于彼此的时光还会继续延长,承诺一旦许下就要努力兑现,交握的手牵住了就不会再放开。 “我好像,开始期待明天了。”太宰在我耳边小声地说。 我亲昵地捏捏他的耳垂,同样小声地回复:“好巧,我也是。”《 》 22、番外2 1. 假期的某一天,律子从床上醒来,难得醒的比她早的太宰捏着她的耳垂,突然说:“要不这次就让我帮律子打耳洞吧?” 对此日向律子的反应是直接把耳朵捂住了,半张脸埋在被子下只露出一双警惕的蓝眸,拒绝得很明确:“不要,感觉会痛。” “律子竟然怀疑我??” 鸢眸青年摆出一副受伤的神情,捂住自己的胸口黯然神伤:“心碎了,必须要律酱100个亲亲才能勉强修复......” “戏太多了吧,而且完全没有达到怀疑的程度啊。”律子死鱼眼,很熟练地吐槽。 本来太宰治只是心血来潮,但日向律子的拒绝让他把这事上升到“一定要实现”的高度,因此被纠缠了好几天的律子苦不堪言。 此事最后以日向律子的妥协告终。 * 坐在沙发上的日向律子拼命压抑着抖腿的欲/望,看着面前哼着歌做准备工作的太宰,就像看见了小时候马上要帮自己打针的医生。 律子:“要不,还是算了吧?”她后悔了啊! 太宰手上戴着医用白手套,拿着消好毒的穿孔工具,安抚地捏捏她的耳垂,笑着说:“放心啦,我专门去学过了,肯定不会痛的。” “你还是不要笑了,”律子难以接受地闭上眼,手紧张地攥住自己的裙子,“总感觉现在这个场景你笑起来好可怕。” “......”太宰治沉默了。 闭着眼的日向律子只能感受到青年还在轻轻地捏自己的耳朵,却久久没听见有人说话,正奇怪时就听见太宰说:“打好啦,怎么样律子,我说了不痛吧?” 听到这话律子下意识睁开眼,说:“什么时候打的??怎么一点感觉都——嘶。” 右耳传来细微的疼痛,她嘶气主要是被吓到了,马上反应过来刚刚是太宰转移注意力的手段。 “这下是真的打好了。”太宰用医用棉团按着新鲜出炉的耳洞,眨眨眼一脸无辜。 “哦,”律子从他手里接过棉团自己按着,冷漠脸,“虽然但是,不是很想感谢你呢。” 太宰瘪嘴假哭:“什么嘛,律酱原来是渣女吗!用完就丢什么的,好过分呜呜呜呜呜——” ——到底谁过分啊! 律子越想越气,结结实实地锤了面前的绷带精一拳。 太宰治心想:律子气鼓鼓地用力锤他的样子好可爱,所以,才不要被她发现其实自己一点都不痛呢!不然律子肯定会因为觉得没用迅速放弃这么做了,要是以后都欣赏不到这么可爱的一面他绝对会含恨终生!! 于是太宰捂着被锤的肚子,把疼痛演了个十成十,可怜巴巴地讨饶:“我错了嘛律酱~” 对于青年所思所想一概不知的日向律子觉得自己扳回一城,扬眉吐气的叉腰哼了一声,得意地笑了起来。 太宰迅速捂住自己的鼻子,侧身在律子的视野盲区疯狂捶胸,内心的尖叫已经突破天际:太、太可爱了啊!好想——不,你不想,太宰治你已经不是黑手党了,不能犯罪啊——! 啥也没看清的律子:? 只能说,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呢律酱。 2. 不久后的某天,与港口mafia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的武装侦探社,因为一起委托与对方冲突又起。 彼时刚结束出差不到一天的中原中也,被森鸥外以速战速决为由委派了此事。 第无数次被迫加班的中也:...... boss的决定是不能质疑的,橘发干部的怒火理所当然地对准了纠缠不休的侦探社,当即气势汹汹地打算登门拜访。 另一边,武装侦探社内,武斗派都被派出去保护委托人,社内只剩下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他们一个吃零食看漫画,一个戴耳机瘫沙发,对于即将到来的危机似乎无所察觉。 时间默默流逝,到达某一个点时,太宰治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无奈叹气:“啊啊,真羡慕乱步先生哪都不用去呢,周末还要临时加班是不是太惨了,明明今天应该和律子去约会的说。” 绷带青年说着说着就抱怨起来,一边出门一边碎碎念:“都怪小矮人,干嘛现在过来,可恶......”尾音消散在空中。 * 中原中也被突然出现的太宰治拦在半路,他一眼就看出青年是被派出来拦截自己的,是以没说几句就打了过来,争取尽早脱身。 打斗中太宰怀里掉出一个小物件,他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接。 中也难得见卷发青年流露明显的情绪,顿时对这东西产生了兴趣,先太宰一步抓过来一看——是一个小号的礼品盒,盖子在刚刚的冲突下被撞开,露出里面鸢色的耳钉。 中原中也:就这? 太宰治此时已经收敛了表情,从面上看还是那副温和的笑脸,说话却像淬了毒的刀子:“能不能麻烦你把它还给我呢,还是说港口mafia的干部大人已经穷到连别人送女朋友的礼物都要占为己有了?森先生最近难道没给小矮人发工资吗?” 橘发干部先是被太宰治阴阳怪气的话气到想打人,又在听清话里的内容后一脸别扭的把礼盒抛回去,语气怪异:“啧,真的假的啊,你这家伙竟然也会认真给人挑礼物——呕,突然好想吐。”中也捂住嘴,难受地皱眉。 稳稳地接住小盒子,太宰治扯着嘴角很敷衍的假笑两声,他一贯不爱对外人说太多律子的事:“中也不懂很正常啦,生命里只剩下加班的人就老老实实单身一辈子吧,呵呵。” 太宰治把盒子重新放回内袋里,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双手往后枕着后脑勺朝巷子外走,经过中也时说:“那么,我下班啦,拜~” “哈——?!”中也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嘴角勾起一抹狂气的笑,“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啊混蛋!” 中原中也判断出委托人应该已经被转移走了,不然太宰治也不会现在开溜,既然任务暂时完成不了,那他至少还可以暴打一顿前同事出气。 “且慢——” 被中原中也一个过肩摔掀翻在地的太宰治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无视即将砸过来的拳头,摆出一个苦恼纠结的表情说:“如果尊贵的港口mafia干部大人实在不愿意放过我这个小小良民,那至少允许我先把身上这件外套脱下来吧。” “实不相瞒,这是律子专门给我挑的衣服呢,如果破损了那我在她面前没法交差啊。” 原本已经停在太宰治面前的拳头毫不留情地锤下去,中原中也抓狂:“谁问你了,你有病吧!??” 3. 假期过了一半的时候,律子和太宰去填了婚姻届。 “比想象中快好多。”日向律子拿着红色的小本本,翻看里面两人的合照。 ——这就叫结婚吗?从今往后我和太宰就是夫妻关系了? 律子这么想着,晃了晃和太宰交握的手,问:“太宰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 走出登记所后就一直面带微笑沉默着的太宰治卡壳了一下,低声说:“......因为太不真实了啊律酱,感觉像在做梦。” 日向律子把本本收好,说:“其实我也觉得有点不真实啦,以前没想过自己会结婚来着。”还结的这么早。 “欸~那律子以前的人生规划是什么样的呢?”太宰仿佛不经意地问,把对“日向律子”这一个体近乎偏执的求知欲隐藏在躯壳下,不露声色。 “嗯......”黑发少女思考了一下,微风把裙摆轻轻扬起,“大学四年里争取把小说发表,毕业了先到处旅游个一年,然后再找工作——我是这么想的。” 太宰治微妙的停顿了一下,在被日向律子察觉前笑着接话:“这样呀,那律子现在还打算毕业之后去旅行吗?” “去啊。”她没有任何犹豫,理所当然地点头。 鸢眼青年的心却一下沉到谷底。 ——去的话,会带上他吗? 太宰这么想着,又在下一秒自己得出答案:......一定不会吧,律子肯定不会同意他放着工作不管跟着她,辞职什么的就更不用提了。 可是,分开一年就意味着律子在这期间会见到些什么人,遇到些什么事,这些他都无法知其全貌。最令青年恐惧的是,一年不见面,要是律子对他的喜欢减少了该怎么办?时至今日他已然成为了最吝啬的人,舍不得任何一丝少女对他的喜爱从指缝溜走。 光是想到那个场景,太宰治就窒息恐慌到恨不得立刻把头割掉。 那么——他突然冷静下来,内心是一片虚无的镇定——只要现在死去的话,律子的爱就不会稀释了不是吗。 现实里的时间其实只过了短短几秒,蓝眸少女补充到:“——所以太宰一定要从现在开始认真工作,这样才能攒下假期和我去旅游哦。” 律子完全想不到她只是喘口气的功夫,自家男朋友的心思就已经滑向马里亚纳海沟,她只是顺着聊天的走向继续说着未来的打算:“本来的计划是旅游完再回来找工作,但是现在的话,我们可以在某个地方玩几天就回来待一段时间,然后再去另一个地方。毕竟旅游有时候也很累嘛,这样就相当于劳逸结合了,感觉也很不错呢。” 太宰愣住了,心里原本翻涌的黑泥瞬间平息,律子再明确不过地表达了“她会把太宰治放进自己的未来”这一想法。这简直就像把一只吸血鬼拖到阳光底下暴晒,濒死的幻觉让他既害怕又渴望,顿时手足无措,精明的大脑一片空白。 走着走着日向律子发现牵着手的人站在原地不动了,她倒退着走回去,给了不知道在干嘛的青年一个疑惑的眼神。 “......律子太厉害了,”太宰用手捂住脸,含糊地说,“明明什么都没看出来,却像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一样,这不就是作弊吗,好过分哦。” 搞不懂太宰为什么突然说这些的律子困惑地歪头:? 想不明白,不想了,与其浪费时间猜测太宰在想什么,不如多想想待会去哪吃。 太宰治一眼就看出面前的黑发少女又想摆烂,暂时摆脱黑泥的绷带青年重新开始作妖,半个身子挂在她身上,黏糊糊地控诉:“律酱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人家在想什么吗?一段爱情要时刻保持对对方的好奇才能健康长久啊!” 日向律子默默捂住自己的耳朵。 太宰治:“听我说话嘛律酱——” 4. 冬天到了,律子窝在太宰怀里,两人裹着同一床被子缩在沙发上看悬疑电影。 日向律子专心致志,皱着眉试图分析凶手:“我觉得店长是杀人犯。” 太宰治刚要开口—— “太宰不许说话。”律子头也不回地说。 ——哦。 他默默闭嘴,侧脸压在怀中人头上,无聊地半阖着眼看电影。 ...... 屏幕上滚动报幕,律子见自己没猜中凶手有些不开心,但还算精彩的剧情设计又让她觉得挺满意的,也是在这时她才发现太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日向律子戳着太宰的脸把人叫醒:“醒醒啦,困了就上床睡。” “唔,电影结束了?”太宰揉了揉眼睛,从浅眠中醒来,脸贴着脸蹭律子。 “嗯,太宰你觉得谁是凶手?”律子捧着包装袋“咔嚓咔嚓”吃薯片,懒得制止对方把自己当娃娃的行为。 太宰没有犹豫:“是那个黑手党吧。” 律子死鱼眼,嚼着薯片吐槽:“果然,不让你开口是对的。” “诶?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啊律酱!”鸢眼青年语气里充满“我要闹了”的预警。 律子才不怕他,把一片薯片塞他嘴里,说:“你还问为什么,以前看电影是谁剧透的?” 太宰嚼碎薯片吞下去,把下巴搭在律子肩窝,否认道:“那怎么能叫剧透呢律酱,我也是第一次看啊,只不过是猜中了而已!” “呵,你要是猜中一次就算了,我们看几次你就猜对几次,那你的猜测和剧透有什么区别。”日向律子淡定反驳,她自己吃一片薯片,又给肩膀上的脑袋投喂一片。 “……那也不是我的问题,明明是电影里的案件太简单了。”青年反驳不能,叼着薯片又拿毛茸茸的脑袋蹭律子。 从没猜中过凶手的律子:谢邀,有被冒犯到。 薯片吃完了,律子把空袋子折起来丢进垃圾桶,抽了张湿巾擦手,转移话题:“话说,这次太宰又是怎么看出来那个黑手党是凶手的呢?他长得是很像杀人犯没错啦,不过我以为这是编剧设计出来迷惑人的,没想到最后真的是他。” 日向律子本以为太宰治会像往常一样给她分析凶手犯罪的心理,之前的每一次青年都会很耐心的把这些东西掰开来讲的清清楚楚,所以律子还挺喜欢听的。 但这次太宰却诡异的停顿,欲言又止止欲又言,小心地观察着律子的表情,缓慢地说:“……这个的话,可能是因为我以前的工作也是黑手党哦?” 律子:“?” 黑什么党? 她上下扫视莫名紧绷的青年,越看越疑惑——这人哪里像黑手党了?还是说其实黑手党就是这样的? 太宰越紧张脸上的笑容越是无懈可击,只是圈着律子的手臂默默收紧了,他在脑海里预演律子可能会有的反应,结果怀里的少女只是看了他几眼就“哦”一声,甚至又拆开一包新零食。 太宰:……? 他瞬间破防:“律酱你这是什么反应?!对我的过去一点都不好奇吗!?”他要闹了啊! 律子拆开一袋小饼干——一到冬天她就特别喜欢吃零食——敷衍地“嗯嗯”两声,用一种陪小孩玩的口吻说:“我超级好奇哦,那么太宰可以告诉我吗?” 被律子用这种态度对待,太宰一边感到高兴一边又觉得自己高兴得莫名其妙,表面上却很不满地捏着她的脸轻轻扯了扯,说:“我以前真的是很厉害的黑手党哦,律子不相信吗?” 日向律子很诚恳地看着他:“说实话,不太相信。” 太宰治:“为什么啊??” 他犹豫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口,万万没想到的是律子压根就不相信,这不就显得之前的纠结很没必要吗! “好吧,我换个说法,”律子看出这人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她拿了块饼干习惯性地进行投喂,见太宰老实吃下后才说,“是或不是很重要吗?太宰以前是什么身份这点,既不会让我更加喜欢你,也不会让我变得讨厌你。” 她认真地看着太宰,蓝眸平静无波:“和我产生羁绊的是现在的‘太宰治’,不是吗?” “......什么嘛,律酱明明就是在回避我的问题,”太宰状似不满的小声吐槽,却充满依恋意味地抱紧了律子,掩饰般把脸埋进她的颈窝,“算了,放过你了。”《 》 23、番外3 我叫日向律子,今年25岁,正在横滨举办新书签售会。 说实话,我没想到《虚度日》这本书可以获得这么高的成就,毕竟在我看来不过这本书不过是这么多年自己无病呻吟的集合体罢了。 我这么和好朋友织田说的时候,清楚地看到织田的呆毛垂了下来,无精打采的样子,他说:“要是连日向都不能得到这样的荣誉,那么我想日本也没几个人有资格了。” 当时我真心实意地对他说:“不啊,我觉得织田的小说写的比我好多了,就是写得太慢了,要是发表了一定比我的受欢迎。” “日向的书,我记得你说过是从12岁那年开始写的吧?”友人面瘫着脸淡淡地说。 “...啊,确实。”那么我就没资格说织田写的慢了。 他不说话了,但头上的呆毛晃了晃,我猜应该是在高兴吧。 …… 来参加签售的人出乎意料的多,几乎达到了人山人海的地步,我对于编辑之前说的“日向老师的书在日本非常受欢迎”终于有了实感。 我到了后面只能放任手机械地签字,有人和我说话就回复两句,无非是“感谢支持”“我会继续加油”之类,思维都木了。 因为全程基本上没抬过头,所以我并没有察觉现场秩序出奇的好,更没发现排队的人群里时不时就有几个风格奇特的彪形大汉。 签售会计划开展一个小时,这是我和编辑商量好的。来之前我还想着就坐着签签名能有多累,现在我后悔了,却只能心下哀叹:签售会什么的,绝不会有第二次。 一个小时终于快要结束,即便排队的人还有很多,但我也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 又签完一本,我估摸着签完下本应该就结束了,努力打起精神,打算给签售会一个完美的结尾。 视线里出现一双捧着书的苍白的手,沙色的衣袖,露出的手腕缠着绷带,手的主人嗓音温柔动听:“律子老师,能不能拜托您签上‘希望太宰治获得幸福’、呢?”尾音颤抖,像是竭力克制但还是失败了一样。 我愣住了,呆呆地抬头看向来人。 这是一个身形清瘦,长相及其好看的青年,蓬松的黑发微卷,一双缱绻多情的鸢色眼,嘴角浅浅抿着,眉峰却微蹙,将笑未笑欲哭未哭,像一个盛满了各种情绪的容器,让我眼花缭乱。 我本该对这类情绪丰富的人谨谢不敏,但发声器官里蠕动着痒,胃里翻腾着蝶翼翩跹,心脏跳动叫嚣着枯木逢春——他只是站在这里,一成不变的生活突然就焕发出不一样的色彩,我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清醒地感受着灵魂的失控。 情不自禁站起来握住青年的手,我没有去管从他手里掉落的书,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现场里笑着对他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了,请和我交往!” 抽气声此起彼伏,似乎还有人喊了一声“答应她!” 面前的人呆住了,一双漂亮的鸢眼睁得大大的,眼尾莫名晕上红,嘴唇嗫嚅着像是被冲击到失语。 迟来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有多不合时宜,我瞬间窘迫,连忙放开他,语无伦次道:“我、这、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呃,也许我们可以先互相了解……” 黑发青年回过神,急忙反手抓紧我的手,激动地说:“不,你不能、不能反悔,你刚刚说要和我交往了!” 众目睽睽之下,青年哭了出来,他没有发出丝毫泣音,面上甚至是笑着的,但泪水却不间断地从眼眶滚落,蕴着那片鸢色闪闪发光,说得急了还呛了一下,握紧我的双手不停的颤抖,但始终没有放开。 青年的眼中像是藏进了一片海的忧伤,以至于泪水源源不断,他就透过这雨帘执拗地看着我,等待我的答复。 可怜到可爱了啊,这个人。 我在心里疯狂吸氧,却发现他嘴唇发白,担心他身体不舒服于是连声应下:“好好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你先坐、” 话语被打断,原因是这个疑似叫“太宰治”的青年直接晕了过去,甚至因为即使晕了都没放开我的手,导致我差点被拽着掉到他身上。 “救护车,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我急忙对一旁的编辑喊到。 现场的其他人把我和晕倒的青年围了起来,正彼此间窃窃私语,而我欲哭无泪。 ——可恶,别光顾着看戏啊!! …… …… 一个月后,lupin酒吧。 我抿一口酒,对坐在我身边的织田说:“织田,我可能要结婚了,顺利的话三天后就去求婚。” 织田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这样,恭喜你啊日向。” “......你这家伙,真的完全不会吐槽啊,”我默然无语,手指敲击着玻璃杯的边缘,“我和其他人说的时候,他们都很震惊呢,劝我冷静一点不要闪婚之类的。” “原来认识一个月就结婚算闪婚吗?话说回来,闪婚又为什么不好呢?”织田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我一噎差点把自己憋出内伤,就是那种,你明明想创人却反过来被创了的憋屈感。 忿忿地锤了下桌子,我戳破他的恶趣味:“织田明明什么都懂,事到如今装什么天然呆啊,可恶!” 织田听罢嘴角微微上翘:“被发现了。” ——所以这人就是在故意开我玩笑吧! 也许是我谴责的目光过于明显,锈红色头发的男人把酒杯放在桌上,转过身来看着我说:“日向既然决定要做,那就代表已经慎重考虑过了吧?我想也不需要我再质疑什么。” 听他这么说我顿时心情舒畅,一边想着“织田果然是治愈系男子”一边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那当然,我可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用婚姻把太宰绑在身边的,织田你就放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酒杯已经举在嘴边的织田僵住了,他缓慢地放下杯子,问:“日向的男朋友,是叫太宰治吗?” 听到这我才想起来自己没和织田说过这事——和太宰认识的这一个月里我几乎天天和他腻在一起,再加上我和织田本就不经常见面,一来二去我就把这事忘了。 我把心里那点心虚收起来,应道:“对呀,怎么了吗?” 锈红发友人身后突然升起莫名的气势,语气沉沉地说:“抱歉,我要收回之前说的话,日向你还是重新考虑吧。” 我:“?” 提到太宰的名字后织田就瞬间转变了态度,这显然有问题,我思索一下后开口:“你好像有些生气,是因为太宰港口mafia首领的身份吗?” 织田身上的气势消失了,他微微睁大双眼:“原来日向已经知道了吗?” “知道,”我点点头,“在一起之后的第二个星期他就告诉我了。” 他沉默了一下,重新举起酒杯抿一口,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港口mafia的首领,是一个致命的家伙。” 我没憋住,小小声地接话:“确实,可爱到致命。”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织田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可能是被无语到了,“自从四年前他继任首领之位后,港口mafia就以惊人的速度扩张着势力——这里有一些不好对日向说明的内容——总之,这使得横滨的局势从本应三方制约变成了如今的一家独大。他把自己的信息隐藏得很好,作为平衡一环的武装侦探社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以及,乱步先生曾评价过‘港口mafia本应该更加疯狂,但首领却不知为何故意攥住了驱使猛兽的缰绳,明明这镣铐同样套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日向,你并没有亲眼见过港口mafia的作风,最多只是道听途说。” “——太宰治不是什么柔软可怜的猫,他是随时会引爆自焚的炸弹。” “......” 我沉默地握紧酒杯。 织田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我知道他是因为担心我因无知而被蒙蔽,所以才会把情况掰开来向我说明,而我也确实如他所说的“对黑手党不甚了解”。 大学毕业以后我四处旅游,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个月——横滨就是其中特例。 三个月前我风尘仆仆地来到这个海滨城市,并在第四天决定在这里暂居,原因无他,已经日渐和平的时代里,在横滨还能感受到硝烟,黑手党竟然是维护城市治安的主力军,复杂压抑的环境让我对这里产生了好奇,和织田也是两个多月前才结识并成为朋友的。 对于横滨特产的黑手党,我从没有直观的感受过他们的危险和血腥,只是在旁人口中留下点笼统的印象。特别是和太宰在一起后,因为他在我面前一贯的脆弱与温柔,再加上大楼里遇见的人都对我额外和颜悦色,导致我看待港口mafia时总是戴着层厚厚的滤镜,甚至大多数时候我会一边觉得“黑手党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一边又冷漠地想黑手党什么作风关我屁事。 织田只是看着呆,实际上却很敏锐,他显然看出了我并不在意黑手党这个集体,是以将叙述的重点放在太宰身上——一个心思缜密,抑郁且疯狂,极其不稳定的人,极有可能带给我伤害、甚至死亡。 我凝视着杯中淡粉色的酒液,模糊的倒影里是一张表情空白的脸:“但是,那又怎样呢?” “......日向你?”织田这下真的面露惊讶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脱口而出,下意识捂住嘴尴尬地干笑两声。 心里正疯狂纠结要怎么和织田解释,但最终还是败在他关心的目光下,我无奈扶额,组织好语言后开口:“织田应该发现了吧?我某些时候反应很奇怪,像是提前知道了谁会对我不利一样,啊,这并不是和你一样的异能力啦,这点我已经确认过了。” 指尖敲击着玻璃杯壁,在轻微的“当当”声中我说起往事:古怪的能力,冷漠的家庭,故意虐待的保姆,偏执的求知欲......一切的一切,名为“日向律子”的异类。 说到重点的时候我莫名有些亢奋,手在半空中配合着叙述比划动作:“...然后啊,西野她毫不留情地捅了我一刀呢,就在这。” 手指点了点心脏偏下的位置,我继续说到:“超痛的,结果她哭得比我还像一个将死之人,真是莫名其妙。总之,那天我差点死了,还好最后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不然现在可就不能坐在这陪你喝酒了啊!哈哈哈哈哈!” 我不知道为什么捧腹大笑起来,心里明明一片虚无,却笑得好像世界上最开心的人。但平静下来后,我就心虚的用试探的目光看织田,害怕他被我不正常的举动吓到。 还好织田比想象中的还要见过世面,对于我的经历没有做出奇怪的反应,我笑出声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看着我,一直等到我冷静下来后才说:“原来如此,怪不得日向你能够写出《虚度日》这样的小说,这大概就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吧。” 尼玛,这是重点吗?! 我在心里疯狂吐槽,但也因此放松下来,不自觉地浅浅微笑:“真不愧是织田呢,总之,见到太宰的第一面我就做好准备了哦。人生的长度很奇妙不是吗?做想要做的事,一年也是一辈子,做不喜欢的事,再给十年也白活——我是这么想的啦。” “确实是日向会说出来的话,”织田举起酒杯向我示意,“那么,来干杯吧。” “干杯!”我开心地和他碰杯,一口气把剩下的酒都喝了。 “对了,既然如此我也要和日向说明一件事。之前我在lupin遇见过太宰治,然后我们——” “啊,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矛盾这么大吗?那织田是不是不能来参加我的婚礼了...” “这个的话,应该可以吧,我会记得请示社长的。” “好啊!那就——” ...... ...... 今天也站在首领室当雕像的中原中也正在发呆——这并不能指责他开小差亦或不尽职,而是实际意义上的“因为没事做所以只能发呆了”。 一切的起因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即使是现在,中原中也还是会觉得自己怕不是在做梦,不然怎么解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太宰治会突然说自己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恋人啊?网恋吗?? 奇幻的开展并没有就此结束,太宰治在那之后几乎天天和他的恋人黏在一起,虽然那位小姐时常会劝他先把首领的工作做完,但每次都会被活像患上了分离焦虑症的太宰糊弄过去,要说中也为什么这么清楚—— 中也在心里咆哮:因为没做完的工作都是他在做啊!那家伙要不是首领他绝对会一天打八顿!! 这还没完,太宰治竟然开始主动收束和管教港口mafia,彻底停下扩张的脚步,转而凝练起已有的势力,快刀斩乱麻般把组织原本臃肿且不稳定的部分切除。而这并没有使其削减实力,反而因为重新规划了管理方式力量更加集聚,作为大本营的横滨更是直接被港口mafia的势力包裹成一个铁桶。 这让原本对港口mafia纠缠不休的敌对势力,要么因为利益不再冲突选择了避战,要么直接被凝聚起来的港口mafia彻底铲除。虽然新的行动策略才实施不到一个月,但中原中也已经明显感受到针对太宰治的暗杀逐渐减少,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彻底摆脱贴身保镖的身份了。 玛德,原来太宰治这家伙能好好管理港口mafia啊?!那之前的样子不就是故意——什么声音? 耳边突然传来“砰砰”的撞击声,中原中也瞬间警觉,钴蓝色的眼眸漫上凶厉,朝发声源投去视线。 然后就看到首领不知道为什么在拿头撞桌子。 中原中也:??? “砰砰”声不绝于耳,中原中也被太宰治的犯病现场惊到失语,反应过来后嗓子都劈了:“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啊??!!!”遂上前阻止。 太宰治被中原中也揪住后脑勺也没反应,额头撞红了一片,两眼放空神情呆滞,脸上带着不正常的酡红,晕晕乎乎的仿佛喝醉了,他用轻柔到飘渺的声音说:“……让我冷静一下吧,心脏快要爆炸了……” 太过强烈了啊,这种情感,还以为看了那么久的“书”有所准备不至于失态的……果然现实里感受到还是不一样——不,根本就没办法比较啊!律子求婚什么的,其他太宰治做到的吗?! “嘿嘿嘿嘿嘿嘿——”披着红围巾的黑发首领捂着脸发出一阵怪笑。 橘发干部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当即倒退三步,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拳头以下犯上。 又过了一会,太宰治像是终于恢复了冷静,重新挂上捉摸不透的笑容,中原中也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他说:“中也刚刚竟然敢扯我的头发,何等冒犯首领尊严的行为,就罚你把珍藏的酒全部上缴当作我的新婚贺礼吧。” 中原中也:“哈?!你有病——等等,婚礼????”《 》 24、番外4 那天没刹住车,喝嗨了,在酒精彻底蚕食大脑前我用最后的毅力给太宰打了个电话。 “嘟”的一声,电话马上被接通,太宰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酥酥麻麻的:“怎么了律酱?” “嗯……我要睡着了,”侧头压在吧台上,我把手机放在脸前的桌面,眼皮无比沉重,“快点来接我啦,在......我在哪来着?” 一旁的织田叹了口气,提醒道:“在lupin。” 我恍然大悟,对着外放的手机说:“太宰听到了吧?” 那边沉默了一下,又好像没有:“听到了哦,律酱不要挂电话,我马上过去。” “好,晚安...呼......”听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稀里糊涂地应了两声,眼一闭彻底断片。 * 织田作之助无奈地看了眼已经睡死过去的好友,品着酒等人来接。 太宰治说马上就真的很快来了,像是早就预判到日向律子会喝醉。 他来时左眼缠着绷带,穿得一身黑,气息却很平和。青年小心翼翼地把律子抱在怀里后向着织田颔首致意,带着温和疏离的笑容:“感谢织田先生帮忙照看律子,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织田面上无甚波动地应了声,心里却有些惊讶:港口mafia首领和之前见面时简直判若两人,从外表上已经看不见不安定的因素,像是找到了此世的支点,终于不用再无休止地坠落。 是因为律子吗? 织田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他想了想,叫住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太宰治。 太宰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住脚步,他没有转过身,只是问:“织田先生还有事吗?” “啊,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织田说,“那天之后我想了一下,虽然不太敢相信,但你似乎想和我交朋友。” 锈红色头发的男人继续说:“以后应该还会见面,重新介绍一下吧,我叫织田作之助。” “……” 黑得宛若一个影子的青年僵硬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说:“……太宰治,我叫太宰治。” 他说完就走了,织田看在眼里,莫名觉得对方是落荒而逃。 … 坐上车,律子不舒服地哼了两声,太宰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抱的有些用力,连忙放松了禁锢,低头呆呆地看着怀里的恋人。 怎么都看不腻似的,甚至越看越欢喜,黑发首领不自觉弯起清浅的笑,又不满足地稍稍加重拥抱的力度,像眷恋主人的猫咪,拿脸轻轻地摩挲律子温热的侧颈,嗓音含着不加掩饰的、黏腻的喜爱:“律子、律子、律子,” “——好想把你藏起来。” 司机:“……” 坐在副驾驶的中岛敦:“……”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jpg. 这是我能听的吗jpg. 日向律子宛如一个大型猫薄荷,被太宰治抱在怀里吸。她难受地皱眉,半睁开一双朦胧的眼,茫然道:“好热……” 发现怀中人醒来的太宰惊喜道:“律酱你醒了?” “?”日向律子眯着眼看了半天,伸手摩挲着太宰脸上的绷带,疑惑道,“你是谁?怎么只有一只眼睛?” 太宰忍俊不禁,牵引着律子的手把缠绕左眼的绷带解开,又引她的手指触碰自己的眼角,温温柔柔地笑着问:“现在呢?” “两只眼睛...太宰,”这下律子认出来了,她困倦的把脑袋搁在太宰肩膀,含糊呢喃,“好困...你乖点,别闹我。” 苍白的面庞因这话语泛起红潮,略有些长的额发垂下遮挡住太宰幽暗的眼眸,他就这么垂眸看着陷入沉睡的律子,静静地感受胸腔愈发鼓噪的心跳。 半晌,他动作轻柔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律子睡得更安稳,抱怨似的低声道:“这不就只能听话了吗,律酱好过分。” * 第二天,我醒来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难受地按着宿醉后作痛的头,闭上眼试图重新睡着逃避疼痛,却还是烦躁地从床上翻身坐起。 太宰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穿着首领的装束,脸上的绷带都没拆,像是工作途中临时回来,手上拿着微微冒着热气的碗。 我按着太阳穴,疑惑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黑发青年一见我就笑,走过来坐在床边,一边把手里的碗递给我,一边解释:“想着律子应该快醒了,回来送醒酒汤哦。” ——呜哇,这是哪来的贴心小男友! 我顿时感动得眼冒泪花,接过醒酒汤一口干了,温度刚刚好,喝完后肚子暖暖的。 把碗放在床头柜,我给了太宰一个大大的拥抱,拍拍他的背说:“谢谢太宰,我这边没问题了哦,你快回去工作吧!” 太宰本来要放在我腰上的手僵住了,转而按着我的肩膀,稍微拉开距离好让我看清他受伤的表情,大声控诉:“就这样吗?律酱只有这点表示吗?好过分!” “虽然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是律酱转头就让人家去工作是不是太冷酷了!还是说其实律酱已经不爱我了吗呜呜呜呜呜——” 青年的眼泪说来就来,鸢色蒙上一层水光,虽然知道他大概率是装的,但我还是心软了,又好气又好笑,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拉:“我也不想那么快和太宰分开,但是工作很重要吧?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哦,太宰先一步去办公室准备好茶和点心,稍后我就过去找你怎么样?” “茶和点心已经安排人去准备了,”太宰的脸肉被捏着,咬字有些模糊,“那律酱要快点来。” 听他这么说我顿感无语,吐槽道:“你这不是很清楚我的行程安排吗?”刚刚那一出是闹哪样。 太宰若无其事地微笑:“欸,律子在说什么呢?” 假笑太明显了喂! 好不容易把黏人的男朋友推去上班,我又躺了一下,确定头不痛了才起床收拾自己,拿上包出门。 一开门我就往门边的角落看,果不其然找到了穿得一身黑藏在暗处的白发少年,笑着和他打招呼:“早上好呀中岛君,吃饭了吗?” 名为“中岛敦”的少年低低地应了一声,把脸埋进竖起的衣领里。 没有在意对方冷淡的态度,我保持着愉快的心情正要出发去找太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朝着刚踏出角落的中岛君走去。 中岛君莫名其妙地慌张起来,虽然只是紫金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但我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逃跑了。 我迟疑地停下脚步,举起手晃了晃,放缓了说话的语气:“中岛君?没事哦,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请不要紧张,好吗?” “......抱歉,日向小姐,”白发少年不自在地往上拉了拉衣领,眼神飘向一边,“请问您想问什么?” 见中岛君重新稳定下来,我松了口气,环顾四周没看见监控,于是小声问:“中岛君知道三天后太宰的工作安排吗?要不要出差,或者和其他组织洽谈业务之类的。” “啊?”中岛君迷茫地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后急忙摇头,这时候总算带上了点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这、这我怎么会知道呢日向小姐!太宰先生的行踪不是我能够探听的!” 我疑惑地眨眼,其实觉得中岛君把这件事说的有些严重,但因为不甚了解黑手党所以并未对此发表看法,而是换了个问题:“那中岛君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我只是想知道三天后太宰会不会出门。” 听到这个问题他明显松了口气,说话流畅了许多:“这个的话,太宰先生一般不会主动走出大楼。” 中岛君停顿了一下,又小声说:“其实,和日向小姐认识后,太宰先生出门的次数比四年里加起来的还多。” 原来是这样,是出于保障“首领”安全的考虑吧,和昨晚织田说的也对上了。 因为中岛君十分不自在的样子,所以我没有和他多聊什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继续出发去找太宰。 * 中岛敦在日向律子找他说话的时候,出于自己也不能准确描述的心情不停地拉衣领,生怕脖子上可怖丑陋的项圈被看见。 这份心情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不想日向小姐害怕,或者讨厌港口mafia”。 据他所知,港口mafia里和日向小姐有过一定接触的人都或多或少有这个想法。 ——因为日向小姐对待港口mafia大家的态度,和对待普通人没有区别。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看似简单,但放在黑手党组织上却额外不可思议的理由。 关于这一点,太宰治再清楚不过,甚至基于保护律子的目的,他还在背后推波助澜,在港口mafia内进一步扩大了组织成员对律子的好感。 在相处的这一个月里,太宰治早就将有关日向律子的情报探查得一清二楚:一个因为人生轨迹的偏差,对黑暗面仍然抱有求知热情,情绪的感知和分辨能力更加薄弱,对于没有触发能力的人统统报以百分之百的信任,难以与他人建立稳定联系的日向律子。 ——是亿万时空中,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奇迹。 得知这些情报后,太宰治第一次由衷地庆幸自己有“书”:若不是无数平行世界早已写明律子对他的心意,他估计也不会有勇气把情感外露得这么明显。 而他如果像别的太宰治一样把心意藏着掖着,那么此世的律子大概率无所察觉,甚至还可能解读成其他意思,恋爱战线百分之百会无限拉长。 要是两年三年才能修成正果,太宰治觉得自己要么崩溃,要么在憋屈中默默变态。 毕竟在黑发青年看来,律子和他本就亲密无间,应该第一天见面早上互相交换名字,下午就去填婚姻届才对! 他这么和律子说的时候,喜获恋人无语的白眼一枚,外加一句“还好你没有那么做,不然我就算是一见钟情也会觉得是不是遇上仙人跳了”。 * 远远的就看见中原干部从首领室出来,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阴沉。他显然也看见了我,愣了一下后微微俯身,朝我脱帽致意。 我有些拘谨地点头,稍微提高了音量问好:“早上好,中原君。” 这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了不少,我得以听清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早上好,日向小姐。抱歉,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好的,”我松了口气,笑道,“那么下次见,中原君。” “下次见,日向小姐。”他颔首应道。 有着一头靓丽橘发的干部将帽子重新戴上,干净利落地走了。 中原君一转身我就迫不及待地加快步伐,闪身进入首领室,确认门关好后对着坐在书桌后的太宰喊:“救命啊,怎么一来就碰到中原君了!” 太宰单手支着下巴,右手手指转着一只办公钢笔,面上挂着不明所以的笑容:“律子还是不适应和中也相处吗?” “不是适不适应啦,”我走过去坐在自己的书桌后,把笔记本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叹了口气,“中原君本来就不太喜欢我,要是我说错话让关系变得更加糟糕,也会影响到你和他的工作交接吧?” “越是这么想,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和中原君交谈了。” 太宰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他把准备好的茶点端到我面前,顺势俯身交换了一个吻,然后才问:“律子为什么会觉得中也讨厌你呢?” 我拿一块点心投喂太宰,再拿起另一个点心,没有急着吃,而是先回答他的问题:“嗯......中原君每次看见我都皱着眉头,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也从来没笑过,讨厌的话应该还算不上,但肯定是不喜欢我的。” 为了增强可信度,我还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完就咬了口点心。 “噗、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宰突然大笑起来,怎么都停不住,甚至笑出了眼泪。 在我的死亡凝视下,黑发青年万分艰难地勉强止住笑,脸色都因为憋笑变得红润起来。 他缓过劲后说:“律酱的分析没有问题呢,事实确实是这样没错哦!” “我本来还挺坚定的,”我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但是看你刚刚的反应,傻子都会觉得不对劲吧!” 太宰绕过来从椅子背后弯腰抱住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笑吟吟地说:“无所谓啦,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是吗?放心吧律酱,中也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的。” “哦......”结果还是不知道中原君的态度啊。 用手去推肩膀上的头,我催促道:“太宰快工作,今天争取早点收工陪我逛街。” 太宰不满地叭叭了一堆有的没的,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回去批文件,我得以安静下来揣摩文字。 工作到一半的时候,我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太宰,大楼里有没有你比较喜欢的地方?我还没怎么逛过。” 太宰抬起头看我,我回以镇定的视线,他却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收回目光。 鸢眼青年垂下眼睫,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笑着说:“律酱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顶楼哦,现在的话就算一个人去也不会有危险。” “从高处看,不管是远方还是地面,都有很不错的风景呐。” 把这个地点记在心里,我随口应道:“好啊,有机会我会去看的。” * 这是发生在日向律子到达首领室之前的事—— 中原中也拿着自己刚接到的任务信息,皱着眉问:“boss,为什么要派我去警告ac制药厂?” 写作警告,读作恐吓,间或暴力镇压。 太宰批改着今日份的文件,头也没抬淡淡地说:“中也不妨稍微动一下脑子,想想上个星期我们做了什么。” 自动屏蔽掉对方自带嘲讽的语气,中原中也开始回想上个星期港口mafia的行动,恍然道:“ac制药厂背后难道是——?” “没错,”太宰撇了眼中也,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中也比核桃大不了多少的脑子还能正常思考真是太好了,替我节省了很多解释的时间呢。” 玛德,这家伙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中也额角青筋直跳,他拉了下帽檐,忍耐道:“啧,总之就是敌对组织的残党不死心地跳脚吧,我这就出发。”说完就要退下。 “——不只是这样哦,他们想对律子出手呢,这下中也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身后传来太宰治声调浅淡的话语,其下却是探出獠牙,蓄势待发的毒蛇。 “...啊,我知道了。”中也没有回头,低垂的帽檐遮挡住泛起凶厉色彩的眼眸。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港口mafia上下明确日向律子的优先级——那是作为首领的太宰治不容他人觊觎,触之即死的存在。《 》 25、番外5 时间飞逝,转眼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我的求婚却还没落到实处。 一说到这个我就忍不住失意体前屈——挑戒指对于一个选择困难症患者来说太艰难了啊!! 越是想要十全十美,就越是犹豫不决,挑了好几天看中两款戒指,结果二选一又纠结了两天,这才一直拖到现在。 早在一个星期前,我就只身前往武装侦探社下了个委托,委托的内容是“确保太宰能在无知的情况下被求婚”。这一点单凭我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是以听从织田的建议来找外援了。 当时织田是这么说的:“应该是乱步先生会感兴趣的委托,最近侦探社很闲,乱步先生快发霉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任务对象的特殊性,侦探社的各位激烈地讨论了许久,最后还是乱步先生一锤定音接下了委托。 黑发的名侦探无视了其他社员的阻拦,兴致勃勃地弹了下帽檐,说着什么“若合我意,一切皆好”,哈哈大笑地保证只要按照他的指示操作,太宰就绝对不清楚我到底什么时候会求婚。 目的顺利达成,我连忙高兴地道谢,问他需要多少委托费。 我已经做好了把存款掏空大半的准备,结果乱步先生说:“完成这个委托其实也帮助了侦探社的发展啦,所以委托费就给两本有日向小姐亲笔签名的《虚度日》,外加一个、不,两个星期的粗点心供应!” 后来我才知道武装侦探社包括社长在内竟然都挺喜欢《虚度日》的,怀着受宠若惊的心情,我干脆给侦探社的每个人都签了一本,拜托织田一起扛了回去。 至于粗点心,我问过乱步先生如果我每天都来侦探社送点心,会不会被太宰发现。 “他早就知道了啊,”乱步先生这么说时,嘴里还嚼着我刚买来的点心,“重点是不让他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我惊了:“什么?太宰已经知道了?!” 乱步先生的眼睛一直都是眯着的,却具备与普通人相比成倍的洞穿力,他就这么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说:“因为他在你身上放了监听器啊,黑手党嘛——哼~”他莫名笑了一声,嘴角弯弯。 “……哦,这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尴尬地掐手指。 监听器这点我确实没想到,还以为最多是定位器,但是知道了以后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太宰的职业还挺特殊的,监听器也好定位器也罢,都是保护我的一种手段吧? 话又说回来,这不是我第一次被放监听器了。很久以前有一个女生也在我身上放了监听器,说因为想知道我喜欢什么,结果最后我们也没做成朋友,她说了一些我不能理解的话就自顾自离开了,只留下从头到尾都搞不清楚状况的我。 乱步先生疑惑的“嗯”了一声,接着竟然睁开了眼睛,眼眸是十分美丽的翡翠绿,他切实地看着我,咋舌道:“呜啊,真是恐怖的人生经历啊,这种程度都无所谓吗?” “怪不得能这么快接受港口mafia的首领,这大概就是俗话说的什么锅配什么盖吧!” 我:这应该,不是在夸我吧…… 那天回到家,是太宰给我开的门,我说了句“我回来了”就忙着做自己的事,结果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我,我走去哪就跟到哪。 搞得我停下手里的活,奇怪地问:“太宰没事做吗?”怎么一直跟着我。 太宰噎了一下,脸上的绷带在家时都是拆下来的,一双蛊惑人心的鸢眼此时却只剩下了慌乱,他干巴巴地说:“我知道错了律子,以后不会了。” “?”我迷茫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你在说监听器?这倒是提醒我了。” 他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马上变得更加温柔,却让我觉得像一张嵌在他脸上的假面:“律子想说什么呢?” 总觉得今天的太宰怪怪的...... 我不明所以,接着说:“你把监听器放哪了?这段时间不要放哦。” 说着我就原地转了一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催促道:“快点拿走啦。” “......什么?”太宰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瞳孔都微微颤抖着,手指神经质地点着下巴,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般喃喃自语,“这个反应......是谁?相原里奈?纪里麻间?安藤纪子?还是——?” 带着异常尖锐的情绪,但并不是对着我,而是另外的某个人。 黑发青年口中吐出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名,我有些惊讶,但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太宰的状态很不对劲,这一个多月足以让我看清他的敏感多疑,时不时就会像现在这样陷入某种情绪无法自拔。 解决方法当然也被我摸索出来了,只要—— 我捧住太宰的脸,直视那双充满了混沌情绪的眼眸,对他说:“看着我,太宰,别怕。” “我就在这,哪都没去。” “......” 太宰空茫的瞳孔重新聚焦,像是要看到我眼睛的最深处,他慢慢冷静下来,握住我的手问:“律酱还记得那个人是谁吗?第一次监听你的人。” 果然是因为这个。 我迅速道:“忘记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太宰的手顺着我的胳膊一点点摩挲过来,直到把我抱在怀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似乎已经恢复正常,温柔的对我说:“律子要记住哦,装监听器并不是正常的社交行为,要是以后发现有人这么对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本来还挺淡定的,听他这么说顿时没绷住,吐槽道:“这真的不是在说你自己吗,那我要是说现在确实有这么个人,名字叫‘太宰治’,你又要怎么做?” 本以为太宰会插科打诨装作无事发生,但他沉默了一下后更加地抱紧我,低声说:“太宰治是错的、我是错的,律子。” “总是依赖着律子的照顾,沉浸在自己糟糕的情绪里,明明律子也在不安,我却没能成为你的依靠——以后再也不会了,对不起。” “......”我呆住了。 太宰的话让我刻意隐藏的情绪浮出水面,紧接着难过和委屈莫名其妙地涌了上来,几乎要把我淹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越来越看不懂表情和话语背后的含义,偏偏又总是遇到擅自想要挤进我的生活,却在发现我无法回应情感后自顾自离开的人,只留下我茫然地站在原地,被动地接受一句句他人对我的评价。 “你根本什么也不懂”,“和你相处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感情”,“你是故意的吧,装聋作哑看我笑话吗”......诸如此类。有时候我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劲,不然世界为什么会拒绝我,以至于在他人和我之间设下如此厚重的壁垒? 所以一回到家我就拼命的找事做,下意识回避这个问题——我在害怕,害怕太宰也和那些人一样,私自认定我不能解读情感后就干脆不解释,或者随便说点什么糊弄过去,因为这样是最省事的,因为他们觉得我不需要。 “......哼,”我把脸埋在他怀里,闭上眼试图把泪水藏进眼眶,“看你表现吧,然后我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 头发被轻轻地用手顺着,太宰在我耳边笑着承诺:“那我可一定要加倍努力。” * 回忆结束,总之,今天是我去侦探社取戒指的日子。 “太宰,我出门了。”我拿了把伞,外面下雨了。 太宰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去办公室处理公务,而是赖在家里,直到现在还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听我这么说,他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被子团在一起抱在怀里,对我说:“什么!我今天难得休息欸,律酱难道不应该在家陪着我吗?好过分——”尾音拖着长长的,女子力怼了我一脑门。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反正都耽搁这么多天了,再晚一天也没什么,于是我作势放下雨伞,说:“那我们今天在家看电影怎么样?” “...也不是今天吗?”他低声嘟哝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在我狐疑的眼神下,太宰抱着被子又滚了回去,用后背对着我大声说:“律子有事就去做吧,趁我反悔前快点走啦!” “......行吧,那我走了。”这人的体贴怎么总是用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啊。 穿过淅沥的雨幕,我来到侦探社,取走了存放在这的戒指。 “这次多亏了乱步先生,”我把路上买的点心放在乱步先生的办公桌上,“真的瞒过了太宰欸!” 乱步先生欢呼一声拿起点心袋,摆摆手说:“不用谢啦,和港口mafia的首领交锋也算有趣,本名侦探可没吃亏。” 我抿嘴笑了一下,再次道谢后就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我时不时就去摸放在口袋里的盒子,心脏因为紧张和激动砰砰直跳。想着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太宰看出来,干脆把盒子丢掉,这么一来戒指放在衣服内袋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我也能够做到忽视它了。 到大楼时雨正好停下,我关伞先回了趟家,洗了个澡换掉被雨水飘湿的衣服。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化个妆,但怕被太宰察觉所以还是算了,事到如今我可不想功亏一篑。 也不知道太宰现在在做什么,负责在暗处保护我的中岛君这几天出差了,少了能够询问的对象,是以我思考了一会,决定直接去找太宰——越是掩饰在他眼里暴露得反而越快,正大光明的话他说不定自己瞎想就想岔了。 这么想着,我先去了首领室,结果太宰并不在那,只有作为秘书的芥川小姐拿着一砸文件正要离开,见到我有些惊讶地说:“欸,日向小姐?” “芥川小姐,”我打了个招呼,日常寒暄,“吃饭了吗?” 芥川小姐的面容是清冷的,笑起来却很温柔,她说:“吃过了哦,日向小姐呢?” 我点点头:“在外面吃过了,芥川小姐知道太宰在哪吗?” 打扮干练的秘书小姐露出带着歉意的表情,说:“抱歉,我也不太清楚,boss说想透透气,我还以为是去找日向小姐了。” 既然太宰不在首领室,我便没有过多停留,和芥川小姐告别后就离开了。 站在楼道思索了一下,我对太宰会去哪有了点猜想。 来到顶楼,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对象,他坐在围栏的边缘,手撑在两边低头往下看。 顶楼的风还挺大,吹着太宰红色的围巾和黑色的衣角高高扬起,我的呼唤憋在喉咙里,莫名担心开口会惊扰了什么。 最后是太宰先打破了平静,他转过头来看我,笑着问:“律酱还要在后面站多久?” 让人屏住呼吸的氛围消失,我松了口气,走上前坐在他身边,也低头去看楼下车来车往的景象,说:“太宰刚刚好严肃,是在想什么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皱着眉说:“律酱不要坐在这,太危险了。”说着就想拉我起身。 我抓住他的手,冲他笑了一下:“就这样聊聊天吧,风景确实很不错啊。” 黑发青年反手攥紧了我的手,顺从地贴着我重新坐下,侧过头注视着我说:“那么,律子想要聊些什么呢?” “回到刚刚的话题吧,太宰是有什么心事吗?”我问。 太宰无奈地笑了,略有些苦恼地说:“如果说没有,律子应该不会轻易地放过我吧?” 我给他一个“你懂就好”的眼神。 “好吧,那就麻烦律子听一听我的烦恼好了,”太宰低头去看大楼下宛如蚂蚁的行人,语气变得淡漠,“我啊,一直都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吧,一边绑着律子不愿意放手,一边又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死亡的念头。” “每次坐在这里,脑海中‘跳下去’的声音从来没有停止过,这样自私的、卑劣的我,却得到了拼命想要活下去的人都得不到的幸福,这是不对的吧,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我皱着眉静静地听,没有打断他。 太宰停顿了一会,抬起头看向雨后青灰色的天空,说:“呐,律酱,如果我说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谎言,早晚会坍塌,你会如何证明我们是真实的呢?” 他说完这句话就陷入沉默,微卷的黑色发丝搭在左眼的绷带上,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因抿紧而发白的嘴唇,暗红的围巾缠住脖颈,极致的黑白红,让太宰看上去像是将被烧死的黑猫。* 这条围巾是继任首领的证明,太宰工作时从未将它摘下,我以前没发表过任何看法,今天却看它很不顺眼。 于是我攥住被风扬起的围巾,把它从太宰的脖子上解下来,拿在手里问他:“太宰,你是想说世界是虚假的对吗?” 他侧头看向我,有些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拿走围巾:“是的。” “那么,既然世界都是假的,这条围巾也无所谓了吧。”我说。 在太宰惊讶的目光中,我松开手,任由疾风卷着这块布料,像海浪裹着一条红鱼游向远处,不一会就缩小成天际一个红点。 “律酱...?”他呆呆地唤我,露出的右眼慢慢透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我直视太宰,把凌乱的发丝撇到耳后,认真地说:“我没有太宰那么聪明,也没思考过哲学,但你这么问了,我就努力回答一下吧。” “首先,关于幸福的资格,”我把头靠在他肩膀,看着远处鳞次栉比的楼房,“想要接触死亡是太宰的一部分不是吗?如果幸福需要通过否认自己才能获得,恕我拒绝。” “太宰说想要‘跳下去’,却只是坐在这,并没有真的抛下我不是吗?” 我感觉头顶被太宰用脸默默地蹭了蹭,他的手臂环住我的腰,安静地听着。 于是我继续说:“至于太宰说的虚假和真实,简直就是缸中大脑一样的命题,如果太宰坚信一切都是假的,那任何话语都无法真正地改变你的想法吧。” “欸——”太宰笑意明显,用十分亲昵的语气说,“律酱又打算放置吗?不得不说是个明智的决定呢。” 但我摇了摇头,坐直身子看向他:“虽然确实很想这么做,但感觉这次必须要好好面对。” “太宰内心的答案只有自己才能给出,所以我想把选择权交给你。” 色调暗沉的鸢眼渗进了光,过于通透的大脑一瞬间察觉到什么,他下意识地后仰,像是不可置信却又暗含期待:“...什么?” 我捧起他的左手,敲了敲握成拳的手背,笑着问:“咚咚——太宰在家吗,可以把门打开吗?” “......” 太宰缓慢地张开手掌,手心是不知何时被他自己掐出血的印记。 把手掌翻过来,我取出被妥善保管的戒指,顺着他的无名指尖一路推到指根,然后五指插/进指缝虚握他的手,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提问!日向律子有一份婚姻届想让太宰治签上他的名字,这是真的吗?” “............” 太宰完全失语了,一滴眼泪失控地顺着脸庞滑落,暗沉的眼眸似乎也被这无垠之水洗涤,露出它原本的色彩。 他张开嘴试图说些什么,却又无功而返,下一秒猛地抱紧我,似要把我融进他的血肉。 又是一阵风吹过,我和太宰颜色相近的发丝混在一起,任谁来了都分不清。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像也要被这风卷走了,就这么带着太宰一起高高地飞到天上,飞到云层上,去碰一碰太阳。 抱住我的人像是在进行剧烈的心理斗争,他的手臂颤抖着,语气听上去像是要崩溃了:“律酱...!如果我说,就现在,我们一起跳下去,你会同意吗?” “不要,”我果断拒绝,难得动作强硬地掐着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不满地说,“现在跳下去那我的婚礼呢?堂堂港口mafia首领,连婚礼都不能给对象办一个吗?” 你竟然是这样的太宰治! 黑发青年原本的思绪被打断,他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我看着太宰通红的右眼,又心软了,上手把碍事的绷带拆下来,另一只果然也是同样的景象。 他没有拒绝我的动作,拆掉绷带后抿唇垂眸,眼神闪躲,我干脆凑近了问:“那我考考你,婚礼仪式上交换戒指的下一步是什么?” 太宰这下避无可避,看着我愣愣地重复:“下一步......?” 阳光这时终于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向人间,像是落了我们一身的金粉。 我充满暗示地看着他:“嗯嗯,下一步是什、唔——” 话语被截断,他闭上眼吻住我,纤长的睫毛在我眼前不停颤抖。 ——交换戒指,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 那天之后日向律子送给太宰治一本书,是她提前和出版社要的尚未发售的新书。 太宰拿到书后很高兴,和律子有关的事物,只要是第一位就总能让他欢喜。黑发的首领最近放松了许多,之前宛如缠藤般束缚着他的阴郁和死气散去,简直像是重获新生。 当时日向律子把书送给他,他接过书下意识翻开,游刃有余的笑容在看到扉页上的to签后瞬间溃散—— 【我会全力以赴to太宰】 ——那是此世的两人初次见面时,怀着混乱心绪的太宰对律子说的第一句话:“律子老师,能不能拜托您签上‘希望太宰治获得幸福’呢?” 日向律子看着面前用书挡住脸的青年,笑着重复:“我会全力以赴哦。” 太宰闷闷的声音从书后传来:“...律酱,好狡猾。” ——为了能够看见律子全力以赴的幸福是何风景,不就只能好好地活下去了吗? 在这一刻,太宰治终于明悟,无数平行世界里的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句话。 鸢眼青年抱住约定好度过一生的人,怀着同样的心情,低声说:“我好像,开始期待明天了。” 命运的轨迹在此刻重合,日向律子凑在他耳边小声说:“好巧,我也是。”《 》 26、番外6 首领宰上一秒还在床上和律子甜甜蜜蜜互道晚安,下一秒眼一闭一睁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首领宰:? 我那么大个律酱呢??? 黑发首领的神色瞬间阴沉,第一个反应是敌人的阴谋,但在看清面前的景象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首领宰面前,包括他在内一共有五个太宰治,彼此对视的瞬间整齐划一地露出恶心到要呕吐的表情。 先来介绍一下这个场所吧——这是一处看不到边界的空间,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圆桌正上方的白炽灯散发出暖黄色的光芒。 而圆桌正是五位来自不同时空的太宰治所在的位置,他们间隔着相同的距离坐在各自的椅子上,以首领宰为起点,顺时针走向依次是:首领宰,武侦宰,黑时宰,演员宰,学院宰。 生活在和平年代,刚升上高三的学院宰显然是五人中最有活力的,他穿着黑色的dk校服,背着斜挎包,头发长度比其他人略短,手腕上除了绷带还有一个天蓝色的发圈,背包拉链处挂着一个毛绒绒的猫咪玩偶。 他往前一趴半个身子赖在桌子上,率先打破寂静:“我说,没人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吗?下半身像被胶水粘死在椅子上了,好难受——” “确实,椅子也被钉死在地上了。”有人回应到,语调平稳,语气温和。 但他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温柔的假面:“连转身都做不到,只能被迫看着各位,晚饭吃的螃蟹都要吐出来了呢。” 说话的是演员宰,他是在场五位中年龄最大的,精致秀美的五官完全褪去了青涩,充满了成熟的韵味。他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白色礼服,脸上的妆容还没卸掉,发型却稍显凌乱,像是才从某个宴会上离开,刚回到家不久。 因为某个原因,演员宰现在极度不爽,笑容都隐隐透露着狰狞。 这时黑时宰也开口了,嗤笑着说:“彼此彼此。” 他前段时间刚刚荣升港口mafia历代最年轻的干部,却并没有感到多少喜悦,反倒死气沉沉。 黑时宰轻飘飘的视线转向首领打扮的首领宰,嘴角弯起一个看不出情绪的弧度:“呐,这位先生,一把年纪了还在玩cosplay吗?” 年仅23岁的首领宰手肘支在桌面上,手掌交叠垫着下巴,十分标准的首领作态。他立马领会了对方的意思,同样笑着说:“并不是哦,内人觉得之前那条围巾又脏又旧,已经丢掉了。” “现下这条是她专门买来送我的呢。” 黑时宰沉默了——“太宰治当上了港口mafia首领”和“太宰治竟然有老婆”,无论哪一点,他都不愿相信。 一直默默观察的武侦宰看到黑时宰的表情,顿时乐不可支,混邪乐子人的属性上线,带着轻浮的笑意说:“好巧啊,我也结婚了哦,而且老婆酱超爱我~☆” 说完十分做作的眨眼比耶,成功恶心一众太宰。 “咔”的一声,是子弹上膛的声音,黑时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手/枪,枪口抵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残念的微笑:“啊,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噩梦,自杀的话就能醒来了吧。” 在座没有一个人阻止,学院宰甚至从包里抽出一张试卷,一边勾选项一边催促:“那你死一死试试看吧,要是能行我也走了,我女朋友还在外面等我讲题呢。” 黑时宰:“?”你小子也? 演员宰这时也收敛了之前外露的情绪,笑吟吟地加入到迫害中:“哎呀,鄙人前段时间也结束了单身呢,不会还有人没谈过恋爱吧?” 无辜被cue的黑时宰:硬了,拳头硬了jpg. 黑时宰觉得这些太宰治简直莫名其妙,一个两个都跑去谈恋爱就算了,还似乎都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一想到【太宰治】能和幸福扯上关系,他就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怪异。 “......”武侦宰不着痕迹地瞟了眼陷入自闭的mafia干部,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顿时心情也有些复杂。 难道恋爱谈久了还会让人变心软吗?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正想对黑时宰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五人跟前的桌面上同时出现一段文字: 【非常抱歉!我司进行空间跳跃时搞错了参值,这才把诸位拉进裂隙。但是请放心,我司已经在紧急维护了!预计一个小时左右就能把诸位送回原来的时空,届时会清除这期间的记忆,给诸位带来不便真的万分抱歉!——时空管理司敬上。】 五位太宰治:“......”啊这。 看着这段文字,现场反倒重回寂静。 在场的五位性格里都包含了谨慎多疑,谁都不会轻易相信“消除记忆”的真实性。虽然目前看来大家都在不同的时空,但交换信息什么的,对于太宰治的同位体来说还是不太可能的事。 现场的寂静也证实了大家都抱着一致的想法。 “那就来聊些安全的共同话题如何,”演员宰笑着提议,“一个小时未免有些漫长。” 学院宰听到这话,迅速把一只手高高举起,兴奋道:“那就来聊聊自己的另一半吧!” “同意。”/“不要。” 唯一投了反对票的黑时宰:?? 他反应过来后顿时气笑了:“我记得刚刚的提议是共·同·话题吧?” 这天是彻底聊不下去了! 武侦宰单手撑着右脸侧头去看黑时宰,笑着说:“哎呀,就当提前积累经验嘛。” 我为什么要积累这种经验......黑时宰默默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他知道再反对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其他几个人已经就着这个话题聊开了。 演员宰把遮住视线的额发往脑后拨,露出一部分光洁的额头,笑得不露声色:“我家亲爱的是我的粉丝,喜欢了我六年哦,买的周边塞满了两个箱子呢。” 其他人:炫耀的嘴脸太明显了吧! “呵呵,”学院宰不甘示弱,挂起一副相似的笑脸,“我和她是青梅竹马啦,八岁就认识了。” 武侦宰看似在整理袖口,实则显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叹了口气故作遗憾:“唉,我就没二位这么幸运了,只是婚结的比较早呢。” 刚和各自的律子确认关系没多久的演员宰和学院宰:玛德。 说话时三位都默契地隐藏了另一半的姓名。 手握无数平行世界剧本的首领宰:我就静静的看你们嘴硬。 据首领宰所知,演员宰世界的律子确实是喜欢了他六年没错,但完全就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攻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演员宰硬生生追了快两年才在一起,年纪明明是在场最大的,恋爱进度却是绝对的倒数第一。(此处排除黑时宰) 而学院宰的世界里,律子和他根本就是错位的时间线,所谓“青梅竹马”的真相,其实是律子的灵魂时不时就会挤进学院宰的身体,以一体双魂的形式陪伴他。这么多年了学院宰连律子的面没见过,并且这种情况还会一直持续到他二十二岁,真是男默女泪。 首领宰从思绪中回神,发现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黑发的首领想了想,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干脆炸翻了所有人的剧本:“我这边不值一提啦,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被律子告白,一个多月后就被求婚了而已。” 武侦宰:“......” 演员宰:“......” 学院宰:“......” 黑时宰:乐。 被迫听了一耳朵恋爱秘闻的黑时宰本来在不耐烦地翻白眼,结果看到另外三人的表情,顿时支棱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摩西摩西,有谁需要枪吗?我这边可以免费提供~” “...这倒是提醒我了,”武侦宰笑容黑沉沉的,从风衣里抽出一把手/枪,子弹上膛枪口对准首领宰,“只是在为民除害哦。” 坐在黑时宰左手边的演员宰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假笑着把手伸到黑时宰面前,语气是故作的亲切温和:“可以把枪给我吗?一枪可能打不死他呢。” 学院宰放下被他掰成两段的水性笔,理由都懒得找了,直接说:“我是未成年,枪给我。” 就在场面变得越发混乱的时候,桌面上浮现出新的文字: 【救命啊!不都是太宰治吗??你们怎么打起来了?!还有三分钟参数就回归正常了啊——算了,再等就死人了,3、2、1——走你!】 空间微微扭曲,白炽灯明灭一瞬,下一秒圆桌已经空无一人。 ... 清晨,港口mafia大楼内。 律子咬一口包子,问:“太宰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嗯...我也不太清楚呢,”太宰用手支着下巴,笑着说,“也许是昨晚做了个好梦吧?”《 》 27、第 27 章 黑时宰的番外写了三版,都不是很满意,感觉黑时宰面对恋爱这一话题时的性格好难把控,写不出想要的甜蜜中带着酸涩的感觉......非常抱歉,这一篇番外要在未来的某天才补上了qaq,黑时宰番外原定就是只写一章,所以内容也不会特别多,大家不用太遗憾啦。 那么,这本书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啦,作为第一本书,不足还有很多,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和包容! 当我忙完三次的事情,整理好心情回来的时候,看到还有人在等更新真的瞬间泪目,要是没有各位我一定做不到坚持把太宰和律子的故事写完,再次感谢! 接下来会先开隔壁森ai那本,感兴趣的可以点点收藏哦~ 希望和宝宝们有再会的一天(捧心) 对了对了,至于前几天我做了什么“大事”,欢迎大家点b站搜bv1ku4y197uk,算是我送给大家的一点心意!也为这本书暂且画上一个句号吧~《 》 【全文完】 27|第 27 章 黑时宰的番外写了三版,都不是很满意,感觉黑时宰面对恋爱这一话题时的性格好难把控,写不出想要的甜蜜中带着酸涩的感觉非常抱歉,这一篇番外要在未来的某天才补上了qaq,黑时宰番外原定就是只写一章。所以内容也不会特别多,大家不用太遗憾啦。 那么,这本书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啦。作为第一本书,不足还有很多,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和包容! 当我忙完三次的事情,整理好心情回来的时候,看到还有人在等更新真的瞬间泪目。要是没有各位我一定做不到坚持把太宰和律子的故事写完,再次感谢! 接下来会先开隔壁森AI那本,感兴趣的可以点点收藏哦—— 希望和宝宝们有再会的一天(捧心) 对了对了,至于前几天我做了什么「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