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路人甲后在修仙界越级反杀》 1、第1章 夏秦国,锦城,城西处有一座道观白云观,是方圆百里的香火圣地。 今日,不只是方圆百里,怕是整个夏秦国的百姓都齐聚在道观山脚下,顶礼膜拜,嘴上念念有词:“请仙人保佑我财源滚滚”,“望仙人护我全家安康,一生平安喜乐。” 细一打听便知,这是仙人在白云观开山门招仙徒,十年一次,为期三天,过时不候。今日已是招徒的第三天,山脚下匐匍在地的百姓中有少许人家的孩子现正在那高耸入云的山中道观里接受最后的测验,是凡是仙,在此一举。 唐凌跟在队伍中缓慢前进,看着眼前房门紧闭的白云观时不时地透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芒,不免吐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土味蹦迪呢。” 再待走了近些,唐凌能听见屋内中气十足的唱号声,在一堆“无灵根”、“无灵根”中偶尔穿插着“金火木,三灵根”、“金木水土,四灵根”“水火,双灵根”。 配合那五彩斑斓,此消彼长的灵光,唐凌很容易就推断出,金木水火土,黄色金,绿色木,蓝色水,红色火,褐色土。再听唱号人声调起伏,便可得知,这个修仙界是以单灵根为尊,杂灵根为卑。他在唱到双灵根的时候,声调上扬,难免有些激动。 目前还没有单灵根。唐凌不免有些得意,这就得等到她出场了。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灵根,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变异灵根的设定,就是酷炫狂霸拽的冰灵根,风灵根,雷灵根啥的。 如果可以,她希望是雷灵根,她从小就喜欢比卡丘。 ************* “无灵根。” 唐凌愣在原地,这不可能! 唱号人不耐烦地示意她退下,“下一个。” 唐凌死死地握住测灵球,“这是不是坏了,你让我再测一次。” 唱号人还没开口,身旁的男仙童便训斥道:“放肆,仙家宝物岂是你这等凡人无端置喙的,还不速速退下。” 这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凡人十年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总是不能接受自己毫无灵根,一辈子只是个凡人的事实。可一般这种人总是那些衣着华丽穿金戴银的豪门贵公子,男仙童斜眼看着眼前这个粗布麻衣灰头土脸的高个女孩,也不知道这个乡野村民哪来的底气。 男仙童不懂,唐凌当然有底气。她的底气叫,她是穿越的,还是胎穿。 唐凌是肉身死亡之后灵魂穿越。死亡当天,她和往常一样跟随着人群的脚步过马路,一辆时速一百二十迈的汽车将她狠狠撞飞在地,强大的撞击力震碎她的骨骼和腹腔,她蜷缩在地,没有心力像走马灯一样回顾她普通又平凡的一生,濒死的意识里只有满腔的心有不甘,‘姥子才二十六岁,还没活够呢,姥子不想死!’ 或许是过了千年万年,也或许只是过了须臾,唐凌睁开了眼,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在阵阵声嘶力竭的婴儿啼哭声中,唐凌等来她的养母唐文竹。 唐文竹生活在离白云观千里开外的一个边陲小镇凤祥镇。镇子很小,二十多岁还未婚的唐文竹是个异类,又突然捡回一个女婴,便有闲言碎语说她不守妇道,和野男人生了个野种。唐凌从小就和这些无知镇民作斗争,自两三岁能开口说话起,便逐步释放智慧口才和那些长舌男人当街对骂,年方十岁就赢得“悍妇”美名。 没有前情提要,没有系统加持,盲穿的唐凌全靠自行摸索领悟,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穿到种田基建文,她的人生主线就是借力身为药堂采药员的养母开设药堂,将唐式药堂开遍夏秦国。 可就在唐氏药堂一号店在凤祥镇刚开业不久,唐凌听到外来客在镇上酒楼里高谈阔论,“你不知道,那云舟那么老大,就飘在云上,也不往下掉。仙人们站在好大好大的剑上,嗖地一下就飞到你跟前了。” 唐凌眼前一亮,猛地扑向外来客,“你刚说什么,仙人?这个世界有仙人?” 外来客很乐于吹嘘自己这段拜见仙人的经历,便向唐凌讲述了白云观的仙徒选拔。 唐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穿越到了修仙界。那还等什么呢?这个十年一度的仙徒选拔,她一定要参加。路途遥远算什么,就算是天涯海角,上天入地,她也要去,否则怎么开启人生主线,走上人生巅峰。 唐凌跋山涉水数月,历经艰难险阻走到人生的岔路点,命运却告诉她,此路不通,你叫她如何接受,你叫她怎能甘心。 ************* 待唐凌退去一旁,黯然神伤时,数道绚烂的白光从测灵球骤然绽放,闪得整个大殿白茫茫一片,晃瞎在场众人的眼。唱号人惊得合不拢嘴,双唇颤抖道:“难道这是,这是……” “天灵根!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灵根!” 一道激动地无法自持的声音在大殿前端响起。一直端坐在大殿正中央宝座,长发白须稳重庄严的仙男老者猛地站起身来,手抖地连拐杖都握不住了,状若癫狂道:“天灵根,天灵根现世,此乃我门幸事啊。” 这才是穿越者应有的出场! 天灵根是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天灵根是我的! 唐凌瞬间想通其中关键,这白光在她测试之后便出现,定是她灵力太过强大,把那小破球给整懵了,延迟反应,因此她测的时候毫无灵光,等过了片刻才将灵光全然释放。 笃定的唐凌没有在意,待漫天白光骤然回收,还释放出两道强力的金黄光芒。“天,金火,双灵根。” 大殿内的仙徒测灵五十人一组,唐凌正好排在末尾。待唐凌恍神片刻,此组测灵已测验完毕。 “咳,”唱号人清咳一声,朗声道:“万灵门招徒历来不问凡尘出身,惟重灵根资质。三灵根,双灵根和单灵根者,恭喜尔等获得叩问仙门的机会,可进至偏殿等候。”唱号人手指大殿偏门,殿内只有零零散散两三人面带欣喜得意之色走向偏门。 随即唱号人转向殿内留下的大部分人说道:“五灵根,四灵根和无灵根者,虽然尔等与仙门无缘,还望尔等归去修身养性,行善积德,人在凡尘仍保有一颗潜心向道的本心。本门念尔等谒仙不易,特赐静心丹一瓶。此丹可助你静心养神,延年益寿。请向殿外的仙童归还测考仙牌,领取仙丹。” “且慢!”一声脆生生的断喝响彻道观大殿。 唐凌察觉到全殿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她眼神凌厉地望向大殿中央的管事老者,正欲发表一番质疑测灵球时效的宏论时,陡然愣住了,打好的腹稿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只见那管事的白胡子老道正神态亲昵地和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姑娘攀谈着,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那姑娘便是在唐凌之后测出的天灵根者。 天灵根是我的,这是唐凌身为穿越者的底气。 可在见到这姑娘后,唐凌却猛地没了底气。 因为这姑娘,唐凌认识。 *************************** 这姑娘,唐凌认识,但也不熟。 她俩的初识就在五天前。 唐凌一路舟车劳顿抵达白云观山脚下,饿了便蹲在路边,生咽硬得掉渣的煎饼。 一个贼眉贼眼的姑娘凑到她跟前,“小妹妹,渴了吗?姐姐请你喝茶。” 这一听就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的开场白,唐凌满心提防地看了她一眼,“不用,我不渴。” 这姑娘一摆手,“哎呀,渴了就不要硬撑嘛。要知道,人一直不喝水,是会渴死的。” 唐凌瞪了她一眼,“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姑娘大咧咧笑道:“哎哟,还是个急脾气。”她搓了搓手,羞涩道:“其实,姐姐确有一事相求,还望妹妹不吝相助。” 唐凌歪着头看她:我就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原来白云观招仙徒有年龄限制,只招六岁到十六岁的孩童,会在仙徒登记时用测骨石测骨龄。而这位姑娘自称十七岁,年龄超标,便想着让唐凌帮她代领测考仙牌。 “妹妹,我已细细观察过,这万灵门的选拨登记并不严谨,只是询问登记你的生辰八字和家乡来历,不会滴血认主仙牌。你完全可以为我代领一张。” 唐凌沉吟:“为什么找我?” 姑娘上前拉着她的手亲热道:“你不觉得咱俩长得很像吗?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亲切,就跟见到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样。” 唐凌甩开她的手,一脸不爽。她一脸正气,才不像这贼眉贼眼呢。更何况,说事就说事,碰她干嘛。 帮也不是不可以,唐凌很乐于帮助女孩子,前提是这姑娘没有诓骗她。唐凌便道:“你在这儿等我,等我领完仙牌回来找你。” 排了长长的队,唐凌走到仙徒登记处。男仙童头也不抬,“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唐凌回道:“唐凌,唐朝的唐,盛气凌人的凌,来自大风邑,凤祥镇。”男仙童拿着测骨石扫了她一下,随后交给她一个净白玉牌,“拿着,这是你此次仙徒测考的仙牌,也是你测考的唯一凭证,一旦丢了就是丢了仙缘。你也别打歪主意,想着把这仙牌卖了换钱。仙家手段,你可不想体会。” 唐凌点头称是。男仙童有气无力地喊道:“下一个。”那模样像极了办事窗口的打工社畜。 唐凌握着上刻“陆千肆佰叁拾伍,唐凌,年拾肆,大风邑”的仙牌,望着一脸希冀的姑娘道:“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特意拖长调,伸出小手,手心向上,眼神示意,“这么大一个忙,你不给我点儿好处?” 姑娘很是上道,“这是二两银子,多谢妹妹仗义相助。” 唐凌不要,“都要修仙了,谁还要银子啊。你就没有灵石、法器、符箓什么的?” 姑娘不免一怔,“我不是还没入仙门吗?哪有这些仙家宝物?妹妹,你这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唐凌笃定道:“不,你有。” 姑娘讪笑道:“我真没有。” 唐凌强调道:“你就有。” 姑娘哭笑不得,“妹妹,我真没有这些宝物。不信,你可以搜我身。”说着,就把唐凌的手往自己身上拉扯。 唐凌一激灵,这姑娘咋这么喜欢动手动脚呢。她急脾气上来了,怒道:“我说你有,你就有。” 姑娘定定地看着她,一时思绪万千。当初选中这小孩,确是看中她和自己模样身形有几分相似之处,并见她年岁尚浅,料想心思单纯,软言软语几句便可搞定,可没想这么不好忽悠。她一路小心翼翼,从未露财,不知这小孩怎就知她身怀灵石法宝,定是她心细如发,思维敏捷推断所致。钱财乃身外之物,如果她不舍这点儿灵石法宝,眼下是连这仙门都进不去。 这姑娘有所不知,唐凌这股子笃定才不是来自什么心细如发的推断,全然出自于一股穿越者的盲目自信。凡穿越者必有奇遇。这姑娘如此鬼鬼祟祟地接近自己,定有其意义,唐凌也只不过是盲目地赌了一把。 望着眼前的一小把灵石,一小叠符箓灵药和一件法器,唐凌乐滋滋地想,诶,诈和了。 唐凌一边数着灵石,一边指着符箓灵药,“这是什么符?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姑娘一边耐心作答,一边垂死挣扎,“这都是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保命法宝,你可不可以留点儿给我。还有那法器,你不能拿,那是我的本命法器。” 唐凌沉思道:“这样吧,法器归你,符箓灵药咱俩一人一半,灵石都归我。” 姑娘艰难地点头,“成交。” 唐凌飞快地将灵石符箓收入芥子囊,“说吧,你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姑娘答道:“虞南星,虞美人的虞,东南西北的南,满天星斗的星,来自黑雾泽。” 唐凌用心记下,随口问道:“黑雾泽在哪儿?没听过这地方。” 虞南星答道:“离这儿很远的地方。你没听过很正常。” 不遑多时,唐凌便为虞南星领来了上书为“陆千陆佰陆拾陆,虞南星,年拾肆,黑雾泽”的仙牌。 至此,唐凌和虞南星分道扬镳。 唐凌只当她是为自己开局送上灵石符箓的npc人物,全然未放在心上。整个仙考途中,唐凌就在编织单灵根现世震惊众人,从此走上修仙巅峰的美梦,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虞南星就在自己身后。 可如今那晃瞎人的白光犹在眼前闪烁,虞南星正站在仙人老者跟前一脸喜色。阅文无数,熟知网文套路的唐凌在电光火石一刹那就想明白: 她和虞南星命中注定的相遇并不在于: 虞南星为她送上五十八块灵石和符箓灵药…… 而是她要为虞南星这个百年不遇的天灵根——作、弊、测、骨、龄。 她在这个修仙界摸爬滚打十四年,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帮天选之女,作、弊、测、骨、龄。 她只是一个路人甲。《 》 2、第2章 路人甲-唐凌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身为修仙界路人甲的事实。 要说唐凌这个人最大的性格优点,那就是不纠结。 还是初中生的唐凌就将一句心灵鸡汤奉为座右铭,“真正的智者,有勇气改变应该改变的事,有胸怀接受不能改变的事,有智慧区分以上两种事。” 眼下唐凌有两条路: 一是,回凤祥镇,和养母唐文竹一起经营唐氏药堂,走种田基建商战路线,成为夏秦国的商业巨擘。 二是,死皮赖脸地进入仙门,在仙门找寻自己修仙的机缘。 在不知道这是修仙界以前,唐凌搞种田基建也是搞得蛮开心的。可眼下她明知这是一个可以御剑飞仙,有着无上力量的修仙世界,她怎么可能满足只是抬手叩了叩门,门不开就转头就走。她必须要搏一把。 “姐姐,姐姐……” 娇喝连连的少年猛地跑来,一把抱住百年不遇的天灵根,在她耳畔低语:“帮我!”,随即便开始泪眼婆娑的表演,“姐姐,你入选了,凌儿好开心啊!可是凌儿舍不得和姐姐分开,姐姐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虞南星不禁莞尔,这个帮领仙牌的小破孩,此前还一直嫌弃她动手动脚,眼下却主动往她怀里扑,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忙,是帮,还是不帮呢? 被贸然打扰的白须老道面露不悦,“何人如此唐突?” 唐凌松开虞南星,呈上仙牌躬身道:“禀仙尊大人,小人乃虞南星孪生胞妹,见姐姐入选仙徒,一时情难自抑,还望仙尊恕罪。” 白须老道来了兴趣,“哦,你姐姐是难得的天灵根,你是什么灵根啊?” 唐凌讪讪道:“禀仙尊大人,小女不才,没有灵根。” “奇了怪了,一胎双生,为何一人天生灵体,一人毫无灵根?”白须老道捻须叹道,再度端详着两人呈上来的仙牌,瞧出点端倪,“你俩既是孪生姐妹,为何一人姓唐,一人姓虞,一人来自大风邑,一人来自黑雾泽?” 虞南星一脸讥诮。编,我看你怎么编。 唐凌满脸天真无邪,“仙尊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姐妹二人自幼父母双亡,颠沛流离,天各一方。近日我俩在寻仙途中看彼此面容颇为相似,细细攀谈才确定我俩就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啊。” 这也太巧了,白须老道向虞南星求证,“她真是你胞妹?” 虞南星面露迟疑之色。 成与不成,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唐凌一脸期盼地望着她,内心希冀道,你就做个人吧,我都帮过你一把了,你能不能也帮我一把啊。 虞南星看着唐凌小狗般乞求的眼神,忍住笑意做出羞愧面容,“回秉仙长,此人确实是南星失散多年的同胞妹妹。关于灵根资质,南星惭愧,定是南星当年在母亲胎中夺走妹妹的灵根机缘,才导致妹妹毫无灵根,只是一介凡人。” 虞南星,你就是我唐凌的再生亲娘! 唐凌大喜之余却猛地瞅见虞南星冲她伸着手,做手心向上状。 唐凌心中了然,快步上前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还你,都还你。”而后,状若乖巧地捏嗓道:“不,这不是姐姐的错。凡人也罢,无灵根也好,这都是凌儿此生的命数,凌儿不怪姐姐。只是凌儿舍不得姐姐,才刚和姐姐相认,就要仙凡永隔。姐姐,你可不可以带凌儿一起走。凌儿也不妄想修得仙缘,情愿做一名仙仆,跟在姐姐身边,和姐姐永不分离。” 虞南星也顺风顺水地演着,“凌儿,胡闹。姐姐也舍不得和你分开。可这等大事,岂能是你我就能做主的,还得仙长定夺。”随后便一脸期盼地望着白胡子老头。 可那白胡子老头正一脸沉思,似还在纠结这灵根资质问题。 得勒,一番姐妹情深白演了。 唐凌正欲再度开口,虞南星捏了捏她的手,莫慌,戏演太满,就假了。 等那白胡老道回过神来,他向唐凌招招手,“你上前来,我来测测你的灵根。” 握住唐凌的右腕,白胡老道眉头舒展,恍然大悟道:“啊,竟然是这样……原来如此……如此这般,便是说得通了。” 你这什么废话文学。 内心狂吐槽的唐凌错过了白胡老道脸上一闪而过的狂喜色彩,一眨眼白胡老道便恢复为一副端庄自持的仙家长者模样。 白胡老道泰然自若道:“南星师妹,言之有理。你确实夺走胞妹的灵根机缘,你也因此欠了她一份因果。这份因果如不偿还,未来恐怕会有损师妹的道心,影响修为。老夫这有一计,南星师妹你可将胞妹唐凌纳为仙仆,保她一生平安喜乐,便可偿还这份因果。南星师妹,你意下如何啊?” 虞南星拱手道:“南星正有此意,多谢仙长成全。”她一拉唐凌,“还不谢过仙长。” 唐凌忙做天真烂漫状,“太好了,我再也不用和姐姐分开了。谢谢仙尊成全。” ******************** 云端之上,一扁云舟正载着一窝新出炉的修仙界韭菜前往目的地——万灵门,舟程三万里,舟期两日。 唐凌和虞南星趴在云舟边上看风景,相对无言。 ——芥子囊在白云观偏殿候场的时候就还了。 趁无人注意,虞南星歪头看她,手一伸,手心向上。 唐凌从怀里掏出芥子囊,扔给虞南星,“自己数数,一份不少。” 虞南星看也没看,“信得过你。” ——歉意,认真道过了。 “南星姐,凌儿人小不懂事,先前行为莽撞,多有得罪。你真是大人有大量,一看就是女中豪杰,日后定能得道飞升。” ——谢意,也再三道过。 “南星姐,谢谢你。这次要是没有你,我就不会有进得仙门的机会。” ——殷勤,也可劲儿地献着。 “南星姐,你渴不渴?这是我刚抢到的清心露。” “南星姐,你饿不饿?这是新出炉的香菇肉包。” “南星姐,你累不累?我给你揉揉背,捶捶腿。” “南星姐”“南星姐”“南星姐”…… 然后就献不动了,唐凌累了。 唐凌生前是个普通社畜,矮小弱小自卑怯懦,一向活得谨小慎微,生命很少舒展过。所以当死亡来临时,她很不甘心,觉得自己浪费了一次宝贵的生命。所以等她重生穿越后,她便下定决心这辈子要活得有滋有味一些。带着一股子我是穿越者我最牛的自信,唐凌是活得放飞自我,整日在凤祥镇怼天怼地怼空气。伏低做小拍马屁这种事,她装一时还可以,做一世是真不行。 已经是主角思维的唐凌还未适应自己的路人甲身份,还未找到合适的应对之道。 虞南星在扶额沉思,不知道她一念之差将这凡人小孩带入仙门,到底是对是错。 她倒是不担心唐凌会泄露她骨龄的秘密,眼下她是天姿卓绝的天灵根,年龄大点儿怎么了,她就不信万灵门舍得不要她。 之前唐凌碰瓷认姐,虞南星静静地看她表演,便是在观望,只要这小孩起了一丝求饶不成就威胁她曝光骨龄的坏心,她便不会帮她。好在这孩子,心思重,心眼多,但心不坏。 看她进仙门的意愿那么强烈,似有难言之隐,虞南星便顺水推舟地助她一臂之力,说到底,身为天灵根又怎样,没有唐凌替她测骨龄,她也不会有进仙门的机会。 她只是不免担忧,修仙界强者为尊,多是恃强凌弱之辈。唐凌凡人之躯要怎么在这个残酷的修仙界立足? 唐凌既是她领进仙门的,她便不会不顾她的死活。 只是…… 这和半道捡了个孩子养,有什么区别? 虞南星扶额叹息,心累。 ************************** 星夜,想家的夜。 云舟上隐隐约约传来孩子的啜泣声,“我想阿娘”,“我想回家”,“我也想家,我要和阿娘在一起”……六七岁的孩子,度过乘云舟的兴奋期,眼下才意识到这一别便再也见不到生养母父有多残酷。 虞南星见唐凌一脸无动于衷,“你不想阿娘吗?” 想是想的,但唐凌突然觉得这是个卖惨攻心的好机会,她幽幽叹了口气,“南星姐,其实我无母无父,刚被生出来就被扔到一片冰天雪地里。幸好我娘捡到我,再晚一步我就要被冻死了。” 虞南星同病相怜,心有戚戚,“巧了,我也是无母无父。我是棺材子,一个老乞丐去坟头偷吃祭品,听到婴儿哭声,才把我从棺材里挖出来。” 诶,这咋还开始比惨大会了。 唐凌加码,语气哀怨,“我娘一开始没想捡我,养一个孩子太费时费力,她养不起。可她说她看到我对她笑,她没想到这么小的婴儿就会笑了,她不忍心放着我冻死,便抱着我到了慈济堂,想让堂里的坤道收养我。可坤道说,被遗弃的女婴实在是太多太多,她们也养不起,让她带回去自己养。她又想把我放到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口,可我死死地拽着她的衣襟不撒手,她便舍不得丢了。 “老乞丐也没想养我,只是把我放在坟头自生自灭。可没想到我不吃不喝,哭了七天七夜也没死。后来,他发现我很好养活,不用喝奶,喂点凉水就能活,才动了心思养我。”虞南星平静的语调没有一丝波澜,她早知这世间女子存活实属不易,各有各的悲惨。 “这都是老乞丐跟你说的?”唐凌之所以记得婴儿时期的事,是因为她是胎穿,身为婴儿的她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成功改变唐文竹的主意,避免开局死的悲惨命运,但是唐凌才不信老乞丐会对虞南星坦诚相告。 虞南星惊讶于唐凌的敏锐,一些往事瞬间涌上心头,但她将它都压了下去,往事如烟,无需再想。她轻描淡写道:“老乞丐后来改行做了老道士,整日里便翻来覆去地讲这段事。我是他的小灵童,招摇撞骗的重要工具。”说罢,虞南星苦笑道:“根本没人信他,都以为他瞎编的。现在想想我喝水就能活,是因为我是天灵根。” “什么是天灵根?”唐凌终于找到机会了解修仙界重要设定。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虞南星谨慎答道,“就我理解,就是天生灵体,不用特意修炼就能引气入体。” 唐凌恍然大悟,“我懂了,也就是说你天生小仙女,小时候就是凭一口仙气活着。” 天生灵体的虞南星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本修炼功法,开启修仙之路。她所在的黑雾泽处在整个苍珏大陆灵气最为稀薄的地带,她一路修炼一路寻找修仙机缘。之所以想拜师万灵门,是因为知晓万灵门是苍珏大陆上苍国第一剑宗门派,虞南星想成为这世间顶天立地的最强剑修。《 》 3、第3章 想成为最强剑修的虞南星不知,万灵门并不满足于苍国第一剑宗的名头,它正四处招纳仙徒,招揽修界强者,拉拢小门宗派,势要做到苍珏大陆第一仙宗。 生源极速扩张带来的一大影响就是,修仙界小韭菜们在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在万灵门庄严气派的山门口“堵舟”了。 “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啊?”唐凌不耐烦道。她们的云舟已经在山门口停了两个时辰,还在排队等待中。前方堵了十来艘云舟,看样子也都是万灵门门徒从苍珏大陆各国招来的仙徒。 每一艘云舟报道完毕,都会响起一道响彻山谷的通报声。 “青桑国,招徒六人。单灵根,无;双灵根,一人;三灵根,五人。” “宋国,招徒二十三人。单灵根,无,双灵根,四人;三灵根,十九人。” “燕云国,招徒八人。单灵根,无;双灵根,一人;三灵根,六人。” “东楚地,招徒二十三人。单灵根,一人;双灵根,十二人;三灵根,十一人。” …… “没想到万灵门还能从东楚招到人。”虞南星啧啧叹道。 唐凌疑惑地看着虞南星,虞南星向这位毫无修仙界常识的凡人仙仆解释道:“因为东楚有自己的仙宗啊。东楚玄天宗是苍珏大陆排行第二的大仙宗,东楚人根本没必要来万灵门修行。” 唐凌:“那可能是她们资质不行,上不了玄天宗,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来万灵门。” 虞南星不赞同:“你刚没有仔细听,万灵门在东楚招了一个单灵根。单灵根不管在哪儿都是抢手货。” 唐凌举手,这题她会。“万灵门定是许了她许多好处,才把她抢过来的。” 说话间,播报声又响: “巫山,招徒十八人。单灵根,四人;双灵根,十四人;三灵根,无。” “巫山!它竟然还招来了巫山人。”虞南星惊得瞪大了双眼,随即她摇头晃脑道:“这万灵门怕不是要搞事情。” 唐凌神秘兮兮地凑过身,“巫山也有厉害的仙宗?” “巫山,怎么说呢,很神秘。巫山人修仙自成一派,不喜来客,不好交际。苍珏修者皆知巫山人很强,可穷极一生也未必能见到一个巫山人。”虞南星摇头道,“没想到万灵门还能把巫山人说动。” ********************************** 修仙一界,苍珏大陆。 唐凌所在的夏秦国是在苍珏大陆东南角的一个小国,灵气稀薄,没有修真门派,修仙知识也不普及,凡人只能凭机缘巧合才能获得修仙机会。这样的小国在苍珏大陆没有千个,也有八百个。 修仙界的地图是四地两山一国,东南西北四大圣地东楚、南星、西吴、北溟,两大神山巫山、九霄和一国苍国。四地两山一国都有数条万年灵脉蕴养,灵气浓郁,宗门林立,修仙是人之常识。人人都抢着修仙,修士之间竞争激烈,宗门之间亦然。 万灵门位处大陆中央的苍国,即便在苍国剑宗第一,招徒也抢不过综合性大宗逍遥宗,一直是万年老二。它这才把心思放到凡间小国,从犄角旮旯搜括人才。 可眼下人才招到了,配套服务没跟上。 唐凌和虞南星在门口被堵了半日才被放下云舟,又在山门大阵前晒了一个时辰的太阳,才被一个着青色纱裙的女修接手,“各位师妹,久等了。今天实在是太忙了。我这就带你们去女舍休息。” 三灵根只能当外门门徒,便留在山门外。双灵根和单灵根为内门门徒,寝舍分下院,中院和上院,分别坐落于万灵山山脚,山腰和山顶。练气期门徒住下院,筑基期住中院,结丹期住上院,到了元婴期便可自立山头,修葺洞府。 唐凌虞南星跟着青衣女修来到一座竹意盎然的院落。刚一进门,就看见院落里站着一个女修,一脸愠怒。 “袁师姐,不要再带人来了。我们院住不下了。” 青衣女修袁影望着身后十来个女修,满是窘迫,“你们再挤挤,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等莲院修好了,她们就搬过去。” “莲院两天就能修好吗?至少得十天半个月。” 听得唐凌是直摇头,只管招生,不管配套,贪多嚼不烂啊。 这时,虞南星一脸古怪地拉过唐凌,“你跟我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快!” 唐凌被虞南星拽着一路狂奔,一脸莫名,“你怎么了?” 虞南星满脸通红,眉头紧皱,一副尿急的样子。 唐凌了然,“你要拉肚子了。” 虞南星极力压制住体内的蓬勃之意,“我要筑基了!” ************************* 虞南星要筑基了! 两年前,虞南星就是练气期圆满,便再也不得前,修为停滞。 可自从云舟停靠在山门前,虞南星就能感受到体内的灵脉蠢蠢欲动。天生灵体的她不需要入定引气入体,就能吸纳万灵门浓厚的灵气。但虞南星克制住了,筑基是一件大事,必须得清心静神,徐徐图之。 可是一进到山门,虞南星就感觉到自己要憋不住了。 灵气太浓郁了! 一股股灵气在她体内流窜,顺着金火灵脉沉入丹田,凝气为液,液定为台。丹田内的基台若隐若现,可还有大量冗余的灵气如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在她体内乱窜,撞得她气血上涌,胸闷气短。 不行,再不筑基,她就要爆体而亡了! 本想着进到寝舍入定修炼,可没想到万灵宗这么混乱,连女修寝舍都没有安排妥当。于是虞南星果断地拉着唐凌跑了。 虞南星和唐凌一路狂奔,一路跑到后山森林才停了下来。虞南星藏至一颗苍天大树背后,只来得及冲唐凌说一句,“你帮我看着”,便匆匆坐下,静心凝视丹田,引导体内乱窜的灵气。暴走的灵气在虞南星的安抚下温顺下来,如涓涓细流般涌进丹田灵海。 唐凌看着如老僧入定般静坐的虞南星,内心百感交集。 羡慕!忌度!不恨! 这还没开学呢,就筑基了。天选之女就是不一样,满级大姥吊打新手村。 诶,等等。 虞南星筑基了!这不就意味着她之前就是练气巅峰?练气巅峰的虞南星要是想胁迫她代领仙牌,不是分分钟的事?可她为何要大费口舌功夫,还搭了半副身家?况且,测考仙缘时,虞南星就在自己身后,她如果想把灵石符箓不知不觉地拿回去,不也是轻而易举吗? 有力量,很难;有了力量还能自我控制,不得意忘形,不恃强凌弱,难上加难。唐凌定定地看着虞南星,顿时觉得她的贼眉贼眼都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她不筑基,谁筑基! ********************************** 入夜的森林很静,没有人迹。 虞南星在筑基,可在唐凌看来,她就是在坐着冥想而已。但唐凌还是警惕地四处张望着,为她保驾护航。 灵气,到底是什么? 唐凌使劲嗅了嗅身边的空气,没觉着有多新鲜啊。她便试着用腹式呼吸法吐纳灵气,深深地吸气,缓缓地呼气,忽地感到自己小腹一热,两股之间有股暖意。 起作用了? 不,想多了。 实则是时年十四岁的唐凌第一次来月经了。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唐凌不用察看就能确定。可是能怎么办呢?虞南星正处于筑基关键期,唐凌肯定不能抛下她找月信带去,就只能这么躺平任淌。 可为什么还会痛经啊? 唐凌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疼得双眼发黑,冷汗直流。大姥,你快点儿升级,妹妹我要痛晕过去了! 虞南星的丹田星海里,磅礴的灵气正在快速地凝练为灵液沉入星海,沸腾的星海将其浓缩为一座烈火熊烧的道台。金色的灵液顺着道台而上,铸成一把锋利的脱鞘宝剑。烈火燃心,我剑护我心。 待虞南星筑基完毕,一睁眼便看见为她保驾护航的少年半蹲在地,手捂腹部,小脸儿煞白。“你怎么了?” 唐凌有气无力道:“我来月信了。你有止痛丹吗?” 虞南星忙喂了她一颗,又施净衣术清洁被经血染红的衣裤。 服完灵药的唐凌缓过来了,“你筑基成功了?” 虞南星点头。 唐凌黯然,这叫什么事儿嘛!大姥在筑基,而她在痛经。人和人的命运就是这么的参差不齐。 虞南星扶着脚步虚浮的唐凌走出后山森林,不免关切道,“我改天向丹修问问有没有适合凡人吃的停经丸,这样你就不用再为月信困扰了。” 唐凌忽地停下脚步,发出一声惊呼:“停经丸?修仙界有停经丸?” 虞南星觉得唐凌未免有些大惊小怪,“我芥子囊里还有两颗,但我怕这是给女修吃的,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为什么?”唐凌不理解,为什么修仙界会有这种设定。 虞南星顺着话头答道:“有的灵药药力过猛,可能会有害身体。” 唐凌皱着眉头道:“不,我是问为什么会有停经丸?女修不想来月经?” “你不觉得它每个月来一次很费事儿嘛。”虞南星指着唐凌的小腹,心想你刚还痛得死去活来呢。 “不觉得。”唐凌仰起下巴,骄傲道,“我每个月都能流血一次还不死,我觉得这很神奇。” “你这么一说,是挺神奇的。”虞南星有所触动,她之前从未从这个角度看月信,只当它是个累赘。“那你不想吃停经丸的话,就得自己准备月信带。修仙界的女修都吃停经丸,我料想万灵门发放的物资里不会有月信带。” “没问题。”唐凌内心腹诽,原来修仙界全是一群绝经妇女。“那女修都吃停经丸的话,怎么怀孕生子?” 这有点儿超出虞南星的知识储备了,她平时并不关心这些事情。“那总有不吃停经丸的女修,要不还可以停药不吃?” 唐凌忽想起一个重大问题,向虞南星求证,“所以在修仙界,人还是女人生的?” 虞南星噗嗤笑道:“那不然呢?” 唐凌喃喃念道:“人都是人她妈生的,妖是妖她妈生的,仙是仙她妈生的,魔是魔她妈生的。无论人妖仙魔,都是女性生的。” “这不废话嘛。”虞南星哭笑不得。 不,有些事情由于太过常见,太过理所应当,而被忽略被无视。 唐凌心有所动,她向虞南星提出一个请求,“南星姐,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吃停经丸了?” 虞南星心生诧异,“为什么?”在她看来,停经丸是个好东西,这样她就可以像男修一样,一门心思扑在修行上,节省些许时间和精力。 因为月经于女身有益,你不能就这么把月经女神的馈赠给丢了。但唐凌不确定这么说虞南星会不会懂,便转而央求道:“我不想整个万灵门就我一个人用月信带,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 虞南星愣住了。月夜里,高挑的少年定定地看着她,碎落的月光撒进她的双眸,星星点点,那眼神满是期许。一路上,虞南星只当她人小鬼大,天不怕地不怕,可没想过她也只是个刚来月信的少年啊,在这强者林立的修仙界,她一介凡人,怎会不彷徨,怎会不忐忑,怎会不胆怯? “行,我陪你。”虞南星爽朗笑道,她上前握住唐凌的手,“我和你一起每月流血一次还不死。”《 》 4、第4章 待唐凌和虞南星出了后山,赶回女院下院时,正巧碰到正四处寻她俩的青衣女修袁影。“你们跑哪儿去了?害我好找。” 唐凌正欲扯个瞎话,袁影看向虞南星,一脸惊讶,“虞师妹,你筑基了。” 虞南星歉意道:“恩,给师姐添麻烦了!” 袁影一时心绪万千,她已进万灵门修行三十余年,还在练气中期,可没想到这个天灵根一进山门就筑基。如果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比不过天资卓绝,那她还有什么努力的必要。一念之间,道心已然不稳,但她仍稳了神色,“既然这样,虞师妹,不,虞师姐,你已是筑基修士,我这就找人带你前往中院入住。”反正下院也住不下了。 是夜,凡人唐凌沾天选之女虞南星的光,一进山门就住进半山腰。 虽是筑基,但虞南星不会御剑。于是两位蓝衣女修御剑将她们送至女院中院。中院院落青砖绿瓦,层层叠叠地嵌刻在万灵山山腰,就像半山腰长出一堆青绿色的小蘑菇。 虞南星的小蘑菇叫“观雪亭”,共有四间雅舍,比肩相邻,上有门牌,【雪起】、【雪落】、【雪止】、【雪融】。 一蓝衣女修将【雪落】的舍牌交给虞南星,正交代一些起居事项时,【雪融】里走出来一名蓝衣女修,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张师姐,不说是结丹修士才有仙仆吗?”她手指着虞南星,盛气凌人道:“为什么她能带仙仆?” 蓝衣女修小翻白眼后笑道:“沈师妹,你怎么还没想明白呢?只要你愿意和仙仆同吃同住,你明儿就可以有仙仆。” 万灵门没有明文规定只有结丹修士才能养仙仆,反正仙仆的一切开支都由修士负责,万灵门没有任何支出。但万灵门也确实只有结丹修士有仙仆,那是因为修士只有到了结丹期,才养得起仙仆,也才会住进山顶的独栋别墅,有空余的房间给仙仆。 当初这个丹鼎宗的大小姐沈杜若一来就吵着闹着要仙仆,硬要掌事分一间房给她仙仆,还一路闹到丹宗掌院面前。幸好掌院没有惯她的臭毛病,丹鼎宗不过就是万灵门门下的一个丹宗门派,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万灵门大小姐呢? 虞南星筑基期有仙仆,便是要和仙仆唐凌同住一间屋,同睡一张床。 唐凌抱着被褥,顿觉不好意思,“要不,我还是打地铺吧。” 虞南星掀开被窝,“上来,地上凉。”虞南星早当自己半道捡了个孩子养,所以当得知她要负责唐凌在万灵门的一切开销时,倒也不意外。 反而是唐凌觉得自己成了个累赘,“南星姐,我明天就去打听,有没有什么挣灵石的任务?我保证努力赚灵石,自己养活自己。” 虞南星觉得少年不知修仙界的凶险,“你可别去瞎折腾,若是伤了自己,我反而要花灵石救你。你就多帮我做事就好。” “好。”唐凌忽疑惑问道,“南星姐,我看起来很像仆人吗?” “完全不像,你年纪轻轻,桀骜不驯,没有仆性。”虞南星诧异唐凌为何会有此问,便想借机打消她心中疑虑,“唐凌,你我虽对外互称主仆,但我从未将你看作仆人,也希望你不要自轻自贱,自甘为仆。虽然凡人不可修仙,但竟然身在仙门,便有……” 唐凌忽地打断她,“那为什么那个女的一看就知道我是仙仆?” 虞南星正欲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心灵鸡汤激励唐凌奋发向上,却发现原来这个小姑娘纠结的点在于被人看扁了,便莞尔笑道:“她是一看就知道你是凡人。能上半山腰的凡人,只能是仙仆。” 唐凌歪头道:“为什么你们修士看一眼就能知道对方修为?刚刚袁师姐也是看一眼就知道你筑基了,怎么做到的?”唐凌生前看修仙小说的时候就纳闷,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几斤几两,详细到何期何层,人人都是x光透视眼吗? 虞南星纠结措辞描述修行的玄妙,“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感觉。不同阶段的修士,会散发不同的威压。你见的修士多了,感受多了,自然而然就能区分出不同威压的等级。我从炼气期到筑基期,是质的飞跃,所以袁师姐一下子就感受到了。” 唐凌问道:“那你能看出一个人处在第几层吗?比如说袁师姐?” 虞南星摇头道:“我只能感受到她大概处于练气中后期。同一阶段量上的积累是很难精确定位的,毕竟每个修士的灵根数量,灵根资质和灵气总量都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一般来说,修士的修为越高,看得越准。” 唐凌点头称是,化身好奇宝宝,缠着虞南星问了一堆关于灵气灵力修炼的问题。可不管她怎么试,她都找不到一点儿吐纳灵气的感觉,不得不接受没有灵根的凡人无法引气入体的事实。 她有些沮丧,难道她真的只是个凡人?她一个凡人呆在修仙宗门能干啥?与其蹉跎岁月,还不如回老家种田基建,还能当一个商界女强。念头刚起,唐凌就压了下去,不行,好不容易入得仙门,还没拼劲全力,怎能打退堂鼓呢?她明日便练体去。 ************************************ 翌日,虞南星早早地就被一白衣修士叫走了。 唐凌盘坐在床榻间,闭目静心,呼气,吸气,呼,吸…… 第四百零八次,引气入体。 失败。 唐凌不甘心啊,她开始了第四百零九次。 房门“吱呀”响了一声。 唐凌警惕地睁眼,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仙风道骨、长发白须的蓝衣修士,正是白云观仙徒招考上的白须老道。 唐凌不悦,“何人鬼鬼祟祟?”当初唐凌唤他师尊是为了戴他高帽,哄他开心,她一早就猜到他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否则怎会派去凡间小国招生跑腿,眼下更知他只是筑基修为。 唐凌不会看修为,但不是色盲。万灵门的宗服有门道,青衣练气,蓝衣筑基,白衣结丹,元婴随便穿。 白须老道捻须笑道:“老夫王蒙见过唐师妹。听闻虞师妹昨日成功筑基,今日特来拜贺,没想到打扰到唐师妹修行了。”说罢,他不请自进,走到床前,“你可知凡人没有灵根,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但是老夫确有一计,可助唐师妹成功练气。” 唐凌本想请他走人,可一听此言,忙下床道:“仙师,请坐,请讲。”管他是真是假,听了再说。 王蒙便捻须娓娓道来,“你可知,我们常言凡人没有灵根,并不确切。凡人不是没有灵根,而是灵根太过驳杂孱弱,对灵气的吸收微乎其微,靠自身吐纳引气入体犹如登天之难。”说罢,他饶有兴致地看了唐凌一眼。 唐凌见状追问道:“仙师,你所说的正是凌儿眼下的困境。不知仙师您有何妙法破此困境?” 王蒙得意道:“老夫不才,早年有奇遇,得一妙法,可为杂灵根的凡人渡气入体。老夫念你求仙心诚,倒可助你一臂之力。” 唐凌心生狐疑,这老头平白无故地为什么要帮她?要知道,天上可没有白掉的馅饼。 王蒙见她犹豫,却是等不及了,猛地站起身来,一掌劈至唐凌天灵盖,“唐师妹,仙途漫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老夫这就帮你渡气入体。” 没有神识的唐凌看不见,王蒙正将一股股灵力缓缓注入她的体内,推至她细小如毛细血管的灵脉。待王蒙将这毛细灵脉填满,唐凌也可勉强算是引气入体。 可就在王蒙将注入灵力的进度推进到约百分之八十的时候,储存在唐凌毛细灵脉内的细微灵力无端地缓缓气化,又自周身毛孔处向外散发了,进度退回到百分之二十。 王蒙再度推进灵力,这边进,那边出,反反复复,反正就是达不到百分百。直到最后王蒙累得灵力耗竭,冷汗直流,无奈撒手。 渡气入体时,唐凌感受到一股股暖流自她天灵盖缓缓而下,如泡温泉般,浑身被暖意包裹,熨帖舒畅。感到暖意消逝,她睁开眼,“仙长,成功了?” 王蒙咬着煞白的嘴唇,“还没有。看来我是过于乐观了,情况有些棘手。不过唐师妹,你不要灰心,等我找到解决办法再来找你。” 看着王蒙踉跄离去的背影,唐凌的脸色忽地沉如墨色。虽然她从头到脚未伤分毫,还免费做了个灵力spa,但她忘不了那一刹一只黑手轰向她天灵盖的心悸,她以为她要被一掌拍死了。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她如蝼蚁般渺小,死亡的恐惧如影随形。 渡气时,她的身体是暖的,心却是冷的。她怀疑王蒙无缘无故帮她,并非出自好心,而是有所图谋。 “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唐凌问虞南星。 “他很有可能想纳你做炉鼎。”虞南星沉思道,见唐凌愕然,又问:“你知道什么是炉鼎吗?” 唐凌点头。“听说过。”炉鼎,修仙文里很恶臭的一个设定。 虞南星怕她一知半解,解释道:“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特别想让你引气入体。女修炉鼎,采阴补阳,至少得是练气修为。凡人当不了炉鼎,修士和凡人的女男欢爱,与凡人欢爱无异,对修行并无益处。” 唐凌明白了,却觉一阵恶心,“可是,我才十四岁。”那个糟老头子怎么下得去手。 “你要知道,这世上多有男子偏爱无知女童,只因她们弱小无助,易掌控,易欺辱,易凌虐。”虞南星怕她不知男心险恶,又补充道,“你不要轻易相信万灵门的男修,不管他如何德高望重,对你如何良善体贴,你都不要轻信。男人心,海底针。” 唐凌点头,“我明白。你看那王蒙一副得道仙人的模样,不也是一肚子龌蹉心思嘛。南星姐,你别担心,你说的我都懂。”比你还懂得更多。《 》 5、第5章 男人,能有多坏,唐凌是二十一世纪都市女性看社会新闻领会的,而从小孤苦伶仃的虞南星是亲身体会的。 老乞丐待她并不好,心情好了给口饭吃,心情不好了就不管她。但虞南星懵懵懂懂地长大,将老乞丐视为亲生父亲般爱戴,将老乞丐偶有的善意视□□她的证明。否则无娘无爹无人爱她,她这个人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直到八岁那年,醉酒的老乞丐将颤巍巍的手伸进熟睡的她的双腿之间。虞南星猛地惊醒,大声喝退了老乞丐。从小混迹市井之间,八岁的虞南星略晓人事,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老乞丐不是丧尽天良之人,这一夜像是他酒后乱性出了岔子,之后相安无事数年。只不过,那一夜后,虞南星都会握住一把破旧的小刀入睡。 再到少年初长成,虞南星出落得亭亭玉立,身材窈窕,老乞丐看她的眼神越发地不对劲,越发地露骨。虞南星心中略有不详的预感,可又不愿将老乞丐想太坏。 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 十五年的生养之恩,虞南星没有办法说弃就弃。直到又一夜,酒气熏天的老乞丐再次扑倒虞南星,虞南星用她那把破旧的小刀将他捅了个对穿,她仓皇逃跑,过上了浪迹天涯的日子。 很长一段时间,虞南星都在自责,她觉得老乞丐只是一时醉酒,人并不坏,否则想动她早就可以动她了,可她却要了他的命。可再待虞南星见多了心怀不轨的男人后,她幡然醒悟,都是狗屁。老乞丐先前不动她,是因为他对幼儿不感兴趣;老乞丐醉酒才欺辱她,也不是因为他平日克己酒后才乱性,是因为他怂,他要喝酒壮胆。 养她十五年的养父尚待她如此,遑论他人,此后虞南星不惮于最坏的恶意揣测男人,生生避过无数风险。 虞南星打开芥子囊,盯着一堆符箓发愁,“你是凡人,这些符箓需用灵力激发,你也用不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唐凌见虞南星一脸愁容,又陡然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有了。”虞南星忽有一妙计涌上心头,她运力从指间逼出一滴精血滴在一张传讯符上,“你拿着。如果那个糟老头子再来骚扰你,你就撕碎这张符。我到时就会有感应,便会回来找你。” “好。”唐凌小心收好。凡人唐凌不知,修士精血乃灵力精华之血,用一滴少一滴。 此后数日,虞南星陆续参加了万灵门入门仪式,“宗门一日游”熟悉环境,领取宗服宗牌物资,一天好像干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干。终于,她等到了拜见结丹修士的日子,用唐凌的话说,这是“万灵门筑基修士师徒双选会”。 万灵门内,练气期是由筑基修士开堂授课,引领进门,但没有师承,修行全靠个人。只有到了筑基期,才可以拜入结丹修士门下,才算有师承。但有例外,如果是单灵根修士,即便是炼气期也会被结丹修士,甚至是元婴修士看重,纳入门下,毕竟好苗子要从小培养。 虞南星想拜入剑宗门下,她已打听好了,剑宗有八位结丹修士,有一位在闭关冲元婴,有一位在外云游,剩余六位皆有收徒意愿,其中最强的是柳华真人,在上一次的苍国剑宗小比中,结丹期排名第一。 待虞南星进了位于万灵门主山的万灵大殿时才发现,整个“修士师徒双选会”除了她一个筑基修士,全是万灵门此次从各地挖过来的单灵根天骄,其中四人颇为出挑,乌发碧眼,高鼻薄唇,异域长相,是这些日引发宗门女修热议的“巫山四少”。 “在下巫判昧,火灵根,意属剑修。” “在下巫昭寐,雷灵根,想修剑。” “在下巫云云,土灵根,想入剑宗。” “在下巫胜女,水灵根,意在剑宗。” 好家伙,巫山四人全想修剑,不止如此,在场众人十之八九皆想修剑,一来万灵门剑宗最强;二来剑修比其他修宗天花板高,杀伤力强,一力破万法,更易百尺精进,得道飞升。 剑宗结丹修士收了一堆好苗子,乐得合不拢嘴。可待虞南星禀明她乃金火天灵根,想修剑时,却没有剑宗修士开口收她。 虞南星意属的柳华真人直接回绝道:“你乃天生灵体,又身有火灵根,何不入丹宗炼丹学医道呢?救死扶伤、行善积德,比舞刀弄枪、打打杀杀更适合女修。” 虞南星咬唇道:“我虽为女修,却一心向剑,只想当一名剑修,还望真人成全。” 柳华真人道:“可我实在是没有余力多收徒儿了。”其他四位真人也纷纷附和道,收满了,收满了,不能再收了。 丹宗掌院结丹修士谢雪潆见状便道:“你若如入我丹宗门下,虽为丹修,亦可练剑。既是修道之人,又何必拘泥于道宗门别,天下万法皆有道。” 殿上众人见虞南星沉默不语,以为她已默认,便跳过她进行之后的收徒环节。直到虞南星突然手指剑宗文远真人,“真人刚说不会再收剑修门徒,可为何又收了一个?” 文远真人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较真,微微一怔便回道,“方才老夫是曾说过。可眼下见他灵根优越,惜才之心顿起,便又破了一次例。” 较真的虞南星并不买账,“竟然你可以为他风灵根破例,为什么不可以为我天灵根破例?是天灵根不够优越吗?” “好大的口气!”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虚空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肃杀的威压。 万灵门掌门谢长风的神识闪现万灵大殿,骤放万千威压,“区区天级双灵根而已,还真拿自己当天之骄女了。真人的安排自有妙意,你只管听令照做便是。” 虞南星被元婴级的威压震压得面色通红,呼吸急促,“可我拜入万灵门门下,就是仰慕万灵门剑宗威名,还望仙尊成全。” 虚空中的威压渐增,伴随的是一道轻蔑冷笑,“哦,言下之意,早知要入我万灵门丹宗,你就不入我门下?” 虞南星努力挺直被威压压弯的脊梁,望向虚空,“虞南星只想做剑修,也只适合做剑修,还望仙尊成全。” 虚空中的强者神识不耐烦道:“你即入我万灵门,就是我万灵门的人。万灵门掌院真人会对你的修行负责,他们的安排是对你修行最好的安排。你现在只是筑基修为,执念太深,尚未能看清剑道并不是适合你的道。” 虞南星被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给逗笑了,“我和己身朝夕相处数余载,我不清楚什么是我的道?你未曾见我一面,就知道什么是我的道。呵,凭什么?” 万灵大殿内的骇人威压骤然剧增,压在虞南星一人身上,“就凭这个。我已经化神,还不够资格看清你的道?” 虞南星硬抗着化神期威压,只觉五脏六腑都在被揉搓挤压,浑身骨骼咯咯作响,终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头颅却是高高扬起,眼神透出一股狠意,“就算是神,都不能决定我的道。” 谢长风素来不喜逆骨之人,虞南星愈是执拗,他便愈是不想遂了她的意。远在千里的他无情地释放化神威压,势要将虞南星如蝼蚁般碾压。 虞南星挺直的脊梁终于不堪重负倒下,她瘫软倒地,心口一紧,吐出一口鲜活滚烫的热血。谢长风的神识审视着蜷缩在地的弱小身影,卑贱的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力,匍匐吧,蠕动吧,求饶吧。 虞南星狠狠地瞪着大殿上方虚无的空气,胸中荡着大无畏的气概,“你就算是压死我,我也不会改我的道。我虞南星只修剑道,我宁愿以死殉道。” 那你就去死吧。 谢长风正欲释放骇人威压,一道绿光以闪电般的速度闪现,形成一个灵力保护罩,将蜷缩在地的虞南星笼在其中。白衣胜雪的身影猛地飞至虞南星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谢雪潆望向虚空,急切道:“爹爹,她年岁尚小,性子倔,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待我好生劝她,定能收到丹宗门下。” 被人一劝阻,谢长风暴怒的气焰冷却下来。天级双灵根到底是个可造之材,杀了可惜。他的一身威压收于无形,神识扫了一眼挣扎起身的虞南星,言露讥讽,“她年岁不小,都二十六了,你可得好好管教。”谁知道这妮子使了什么手段混进仙徒招考,竟然千方百计进了万灵门的门,就别想走。 谢雪潆立马查看虞南星的宗牌,“为何你的宗牌上说你年方十四?” 虞南星正在平复被威压震乱的脏腑和紊乱的灵息,一听此言便猛地吐口血,头一偏,晕了过去。《 》 6、第6章 谢雪潆:“为何你的宗牌上说你年方十四?” 啊,我晕倒了。 装晕的虞南星甫一倒地,就感受到传讯符上的精血异动了。 不好,唐凌有危险! 谢雪潆只见虞南星脸色苍白,双唇无色,虚弱地昏了过去,可刚一倒地便一个鲤鱼打挺猛地直起身,抛下一句“我的仙仆有危险,我得去救她”便急匆匆地朝外冲了出去。 这是见势不对要跑路? 谢雪潆示意众人勿追,她出不了这山门。 虞南星一路感受着精血的气息,一路掐诀提速,一直奔到后山的一个山洞,便察觉精血的气息在这儿消失了。虞南星四下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唐凌的身影。 唐凌怎么样了,虞南星不敢想,她只想快点儿找到她。 虞南星在附近几个山头上上下下的翻跑,终于撞见在山林间行迹匆匆的白胡老道王蒙。 虞南星身形一动,极速奔向王蒙,执剑拦住他的去路,“唐凌在哪儿?” 此时的王蒙没了往日庄严肃穆的仙家长者模样,长发白须被汗水浸透,湿成一丝丝一缕缕胡乱地搭在他憔悴枯槁的脸上。心虚的他见到虞南星一脸神色慌张,却还是尽力稳住心神,装腔作势道:“王蒙见过虞师妹,不知虞师妹为何无故拔剑相向?” “少废话,你把唐凌带到哪儿去了?”唐凌不会无缘无故撕毁传讯符。这老道又如此神色慌张,他定是将唐凌带到群山深处行那龌蹉之事。 王蒙当然是死不承认,他故作镇定地笑道:“虞师妹说笑了,自仙徒招考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的仙仆。” 虞南星气炸,她没有耐心听这龌蹉老道说废话浪费时间,“你再不说实话,我杀了你!”她快步向前,沉腕一抖,剑尖一旋,直指王蒙脖颈,眼中似有杀意。 王蒙吓得连连退步,急忙摆手求饶, “虞师妹,你切莫与老夫开玩笑。老夫年岁已高,玩不起打打杀杀的游戏了。” “王蒙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虞师妹,虞师妹要对我赶尽杀绝!” “老夫真的不知你的仙仆去哪儿了?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四下找找?” 王蒙一边说着废话拖延时间,一边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着,思考脱身之法。 正陷入绝境时,王蒙猛地发现远方上空出现一道白色身影,忙拔腿向他跑去,并高呼道:“慕容师伯,救命!师伯救命!” 虞南星提剑便追,见他要逃,便手腕一旋,使出一击剑招,想逼停他。可没想到,筑基修为的王蒙竟毫无反击之力,就这么以血肉之躯硬接了一击剑招。双目圆睁的他一脸的不可思议,噗噗吐尽满腔鲜血,然后就这么身一软,头一歪,死了。 “何人如此猖狂,敢在万灵门滥用私刑,草菅人命。”白衣修士翩然而至,定睛一看地上的尸首更是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器宗掌院的眼皮子底下斩杀器宗门徒。” 不听虞南星解释,震怒的器宗掌院慕容秋将她押至万灵门刑部大堂,要求对她处于极刑,以儆效尤。 虞南星据理力争,称王蒙心怀不轨,将她仙仆掳去做炉鼎。 高高在上的刑部掌部不以为意地回道:“他就是纳你仙仆做炉鼎又怎么了?区区一个仙仆而已。你竟然为了一个仙仆击杀筑基门徒,当罚。” 虞南星想回:“她是我孪生胞妹,从小情比金坚。”可转念想到,丹宗掌院已经知道她实际年龄了,这一招姐妹情深行不通。 虞南星便急急回道:“我认罚。但我仙仆唐凌确已失踪,可不可以烦请掌部派人前往后山搜寻仙仆?” 掌部呵呵笑道:“你既已认罚,便是死罪。你说我会兴师动众找一个将死之人的仆人吗?” 虞南星浑身沸腾的血液开始冷却。她,一个母亲死后才出生的孩子,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棺材子,一路走来见过世间多少炎凉,可她从不屈服,因为她坚信人往高处走,越往上走越能见到光亮。她好不容易才从深渊爬至云端,可看看云端上的这些人,明明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救人一命,但是就是不愿,于我没有任何好处;不屑,区区仙仆而已。 虞南星看着高坐殿堂的刑部掌部,元婴修为,气势威严;又想起那好拿修为威压压人的掌门,心中冷笑,修道,修道,这修得什么狗屁道!修仙,修仙,这些人也配称仙! 望向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虞南星双眼迸发出滔天恨意。她只恨自己太弱小,受制于人,不能见到唐凌最后一面,她还在等着她去救呢。 虞南星不敢想,唐凌会怎样? 唐凌不懂,虞南星岂会不知,女修做炉鼎的下场—采阴补阳,有损修为;采补过度,有损寿元。唐凌,她还那么小,才十四岁,又是几无灵根的凡人之躯,一经采补,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你还那么小,你一定很怕吧,你一定很痛吧。姐姐无能,没能护得了你。当初就不该带你入仙门,是姐姐害了你! 虞南星全然没想过,她也要死了,因为唐凌,她也要死了。 唐凌和虞南星,共进仙门,很难说是谁成全了谁。 唐凌和虞南星,共赴黄泉,也很难说是谁拖累了谁。 ***************************** 时光倒回到“万灵门筑基修士师徒双选会”时,就在虞南星差点儿以死殉道时,凡人唐凌在做着天选之女大杀四方的美梦。 修仙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不管啥设定,女主角总是宗门团宠,师尊师伯爱她,师兄师弟爱她;出了师门,魔尊爱她,妖皇爱她,天神爱她。虞南星有着天灵根这样的逆天设定,开局肯定不会差,那些剑宗真人肯定都抢着要她。 这时,白胡老道王蒙上门来了,又是打着要为唐凌渡气入体的旗号。唐凌和他绕着圈子打机锋拖延时间,手里紧紧握着虞南星给她的那道符。还不能撕,虞南星正在选导师,她不能打扰她。 多年王八成了精,王蒙见唐凌言辞闪烁,便料想定是他太过急切,露了马脚。可他确实等不及了,筑基期寿元将近,此次机缘再不抓住,下场就是等死。 软的不行,就用硬的。 唐凌见势不对,赶紧悄悄撕了手里的符,紧紧攥在手里。 王蒙挟持着她一路御剑飞往后山方向,找了个偏僻的山头,寻了个山洞,把她扔了进去。 “你手里攥着什么?”王蒙太精了,他夺过破碎的讯符,用灵力将其炼化,又携着唐凌御剑飞过数个山头,再寻了个僻静山洞,下了个禁制,。 “你别害怕,你对我有大用处,我不会害你的。”王蒙一掌劈向唐凌天灵盖,开始又一轮的渡气入体,只不过这一次他准备充分,灵气不足时就嗑药,“助灵丸”、“涨灵丹”、“补灵丹”,全往嘴里塞。眼看着这毛细灵脉还差一小撮就能闭拢,形成体内小循环了,另一边的细小灵脉又开始往外噗噗漏气,永远也填不满。 唐凌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浑身上下都在冒着气。王蒙累得灵力尽失,形销骨立,形容枯槁,却仍是功亏一篑。他怨毒地瞪着唐凌,一把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抵在石壁上,大吼道:“你怎么这么废,老子花了这么多功夫,这么多灵力都不能将你渡气入体。”说罢,他将唐凌狠狠地丢在地上,“你这个废物!” “可偏偏就这么个废物,是千年不遇的元阴之体。”他状若癫狂地咯咯笑道,“哈哈哈,老子就不信,元阴之体现世,只能看不能用。” “一定有办法的。我记得藏书阁里有本书写到过,我得去……”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出山洞,向山下走去。唐凌被丢在山洞里,脆弱的脖颈火辣辣的疼。她试图撞开山洞的禁制,却怎么也撞不开。 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南星姐会来救她的。抱着这样的信念,唐凌静坐在地,减少身体消耗,静待援兵。 直到三日后,饿得发晕的唐凌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想起初遇虞南星时,她便要请她喝茶,还笑她,“人一直不喝水,是会渴死的。” 一语成谶。 南星姐,你再不来救我,妹妹我就真的要渴死了。 意识弥留之际,唐凌听到脑海里猛地响起一声急促的女声: “警告,生命值低于正常值,请及时补充水分。” “警告,生命值低于正常值,请及时补充水分。” “警告,生命值低于正常值,请及时补充水分。” 第一个念头,她果然是有系统的! 第二个念头,什么狗屁系统,现在才出现。 第三个念头,她倒是想补充水分啊,有吗? 就在唐凌失去意识,双眼一黑时,她隐隐约约听到脑中响起一声,“生命值低,开启护命系统。”《 》 7、第 7 章 皎洁的月光下,郁郁葱葱的青山中,一道黢黑的身影正四下穿梭。在不知道忙碌了多少个辰光后,她才停下脚步,迈着优雅的步伐,向她群山中最爱的洞穴走去。 还没待走近山洞,她就闻到人类的气息。竟然有人类抢她山洞? 她怒气冲冲地奔至洞穴,却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看她嘴唇干裂,便知缺水得很。 她极其不舍地旋开一个白色瓷瓶,准备滴一滴月露给少年。 恩,就一滴,多了,就不舍得了。 可当她刚把瓶口靠近少年的双唇,瓶里的月露就自动咕噜咕噜全部流进少年口中。 啊,她的月露。 一滴,也不剩了! 她没忍住,扑上前猛挠少年:你还我月露。 受到月露的滋养,唐凌的身体如久旱逢甘露,重焕生机,她片刻就醒转过来。刚一醒,就察觉身上有个物件在上蹿下跳地给她挠痒痒,她一把拎过,迷迷糊糊间定睛一看,却见一只龇牙咧嘴的黑猫,正欲咬她一口,“月露!月露!” 唐凌吓得赶紧一松手,手指黑猫,颤抖道:“你会说话?” 黑猫好像年岁很小,声音稚气,“月露!你还我月露!” 唐凌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黑猫,只见她一身黑如墨色的漆黑毛发,黑得似乎可以与整个黑夜融为一体,惟有两只滴溜溜转着的黑色猫瞳透着一圈白色的瞳光。唐凌试探地问道:“你是妖?” 黑猫并不理会她的问题,仍锲而不舍地往她身上扑,“你还我月露!” 唐凌一边躲闪着她四下偷袭的猫爪,一边纳闷问道:“什么月露?” 黑猫的身形尤为敏捷,她弓起身子,猛地弹跳至唐凌身侧,伸出猫爪挠了唐凌的腹部一下,“月露,肚子。” 如此简短的说明,唐凌硬是搞懂了。看黑猫如此紧张,那月露定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而她明明之前都快要渴死了,可如今却生龙活虎,毫无死气。黑猫说月露在她的肚子里,也就是说她把黑猫的月露给喝了,这月露救了她的命。 一番推理下来,唐凌也不躲避黑猫的猫爪袭击了,她歉意地挠挠头,“对不起,你的月露被我喝了。但是我喝了也不能再吐出来了啊。”见黑猫又对着她龇牙咧嘴,唐凌忙补充道:“你能告诉我,你说的月露是什么东西吗?我以后一定还你。你要不信我,我可以打个欠条。” 黑猫偏着脑袋,一双猫眼滴溜溜转着,似是在思考。片刻之后,她浑身炸起的黑毛终于软化,柔顺地回贴在她的猫身上。她移步向山洞外走去,一步一回头,示意唐凌跟上。唐凌苦笑道:“我出不去。” 怕黑猫不信,唐凌快步走到洞口,向黑猫亲身示范她撞上了一堵坚硬的空气墙。 黑猫的眸光收了收,似乎不是很理解,她抬起右猫爪,指着天上的月亮,用稚气如三岁女童的声音说,“那个,追追,收起来,月露。” 夜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挂起,清冷的月辉如水般洒向地面,照亮了整个山谷。“收集月光精华,就是月露。”唐凌心中了然,便追问道:“可要怎么收集呢?” 黑猫伸出她的左猫爪,只见粉乎乎的肉掌中捏着一个袖珍版洁白瓷瓶,“这个,很久。” “收集月露要很久,但你的月露全被我喝了。”唐凌对眼前这只救命黑猫充满了歉意,“对不起啊,我会还你的。我有个朋友超厉害,她一定能帮你收集很多月露。” 正欲让黑猫帮忙叫来虞南星时,唐凌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声:“我是女修”修仙系统已激活。 刷地一下,唐凌的视野里出现一个信息界面,上书“系统已激活,是否查看人物面板。” 唐凌想,当然要看啊。 还没做任何操作,人物面板就出现了,上面的信息为: 修仙人物:唐凌 修仙类别:人修 年龄:肉身14/灵魂40 元力等级:入门级(1/10) 元力属性:未激活 元力空间:未激活 元力传承:未觉醒 也没啥信息啊,元力等级?为什么不是灵力等级?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信息面板立即跳出“是否领取《元力入门修炼手册》?” 废话,当然要领。 一页牛皮卷纸在她眼前缓缓展开,只见第一行大字: 吸收日月精华,可修元力。 随着牛皮卷纸的缓缓展开,唐凌惊讶地发现,没了! 整个《元力入门修炼手册》只有一句话,“吸收日月精华,可修元力。” 怎么吸?怎么收? 得勒,入门全靠悟呗! 好在有黑猫救命,唐凌知道了月露这个东西,好好琢磨琢磨,她应该也可以收集月露。 但还是让黑猫去前山找虞南星救命要紧,可她描述了半天也没能让黑猫明白虞南星是谁?观雪亭在哪儿?黑猫的智商略等于三岁小孩,让一个三岁幼童去偌大的山门找人,确实是不太现实。 还得靠自救。 唐凌坚信,现在有了系统加持,只要成功升级,就一定能打破山洞禁制。 升级第一步:吸收日月精华。 唐凌让黑猫演示了一下它收集月露的过程,只见她走到月光下,旋开瓷瓶,身影如闪电般来回四下窜动着。 “你慢点儿。” “你再近点儿。” 只见天地之间有着星星点点如尘埃般细小的亮色微光,它们随风飘荡,在空气中沉浮。但随着黑猫的行动,亮色光点兀自跳动,缓缓地向瓶口聚集。瓷瓶太袖珍,吸引半径十分有限,黑猫得握住它来回跑动,才能将附近的光点都引入玉瓶。 唐凌大喜,那亮色光点就是月光精华。 唐凌走不出山洞,却还是可以尽量靠着山洞口,接受月光的照耀。她便盘坐在地,闭目静心,试着能不能如修仙者引气入体般,引月辉入体。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平心静气的唐凌闭着眼睛看见了,山洞外的月辉光点微微震动,缓缓向她聚来。月光精华自她全身气孔引入体内后,并未如灵力般汇入她的毛细灵脉,而且直接隐入她体内,滋养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血肉,每一寸骨骼。 唐凌感觉浑身舒畅,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她无意识地气孔大开,贪婪地想要更多更多。直到脑中响起一声提示音,“元力值+1”。 这个修炼方法有效,她还可以再加。 唐凌接着吸收月光精华,却无奈发现她的身体如之前锁不住灵力一样锁不住月辉,多余的月辉会透过她的气孔散出去。唐凌无奈,看来这副身躯的吸收力有限。 过了几日,唐凌就摸清楚了,她目前元力入门级,一天只能增加一元力值,尚且吸收不了日光精华。 唐凌原以为,日光精华和月光精华不都是光嘛,那修炼方法不都一样嘛。可她就是只能看着日光光点在她身周环绕,就是引不进体内,应该是吸收日光精华的功能尚未激活。 唐凌便稳下性子,夜夜盘坐吸收月光精华,每日增加一元力值。 元力值+1 元力值+1 元力值+1 “恭喜你升级为元力初级,是否领取《初级入门修炼手册》?” 领。 缓缓展开的牛皮纸上写着,“吸收日月精华,可修元力。 初级元力吸收上限为:1/日。 元力值满100,升级中级。” 也就是说到了初级,还是只能每天涨一元力值,最快也要三个多月后升中级。这也太按部就班了吧?能不能开个挂啊? 似是回应她心中所想,唐凌脑中出现,“是否开启元力空间?” 元力空间?随身空间? 开,当然开。 唐凌的人物面板,元力空间一栏变更为“已开启”。 唐凌在心里默念,打开它,打开它。可系统就跟坏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唐凌纳闷,这个元力空间打不开,要怎么用? 一张牛皮卷纸顺势出现,上书“初级元力空间使用手册”。 还好,这次打开是密密麻麻的字。 初级元力空间为元力值空间。 储存规则: 一:可将元力值储存至元力值空间。 二:初级空间储存上限为:10/日 三:元力值一经储存,便不能用于等级升级。 四:可储存等级元力值,储存后按值降级。 释放规则: 一:可释放元力值,作用于外界。 二:初级空间单次释放上限为10/次,100/日。 三:如想提升元力值释放功效,可参考《元力属性操作手册》。 唐凌看了半晌,思考片刻,也就是说她以后可以把吸收不了的富余元力值存起来,然后还可以释放出去做攻击手段。如果想用得好,就得激活元力属性。 通过这些日的修炼,唐凌总结出增加一元力值所需时长大概为一个时辰。眼下月色正浓,还有时间,唐凌便闭目引月辉入体,她的体内丹田处涌现出一个金色旋涡,富余的月光精华纷纷被引至旋涡中。 “元力值储存+1” “元力值储存+1” “元力值储存+1” 忙活一晚,唐凌成功存了3元力值。眼下,她的人物面板显示为, 修仙人物:唐凌 修仙类别:人修 年龄:肉身14/灵魂40 元力等级:初级(11/100) 元力属性:未激活 元力值空间:3 元力传承:未觉醒 一夜未睡的唐凌并不疲惫,她望着山洞口的空气墙,想释放元力值把禁制轰开,可怎样才能释放元力值呢?《 》 8、第 8 章 怎样才能释放元力值呢? 根据这些日和系统的相处,唐凌发现她的系统很古板,就跟设定好的程序似的,只会执行一些既定操作,不像别的系统会和宿主聊天,还会说骚话。可它有的时候又很灵活,像是能听到她在想什么似的,总是能很及时地做出回应。 唐凌便尝试着双手合并,推送向前做放射冲击波状,心想,“释放1元力值,轰开禁制!” 乌鸦飞过。 什么也没有发生。 幸好元力值没有减少。恩,尝试的方法不对,唐凌仔细琢磨着,猛地一拍大腿,傻了,她!冲击波属于远距离输出技能,不管是光波,气波,还是电波,水波,能量总是有个承载的载体。她还没有激活元力属性,怎么使得出来。 她现在必须得用肉身去物理攻击才行。 唐凌蓄势向空气墙跑去,心想,“释放1元力值,将禁制撞开。” 没有预想的猛烈撞击,唐凌就像穿过一道稀薄的空气,毫无阻力,还不及诧异,她作势过猛,一路冲出洞口,猛冲到悬崖边还刹不住脚。眼看就要跳悬崖了,唐凌一狠心,身子往左侧使劲一倒,重重地摔在悬崖边上,疼得嗷嗷直叫:“嗷,疼死我了。” 黑猫披星戴月收集了一夜的月露,破晓时分才回到山洞歇息。还未睡着的她,闻声蹦跳到唐凌身边,见状问道:“你想去死?” 唐凌知道这猫猫心智未开,帮她找准重点,“你没看见我出来了吗?我破开禁制了。” 黑猫这才意识到,她已出了山洞。她喵喵叫了几声,表示很高兴。 唐凌想起她还有剩余的元力值,之前喝了黑猫的月露,眼下正可以还她。她手摸着猫猫的头,心想,“释放1元力值月露,给黑猫。” 唐凌的手掌间绽放出月色的清辉,如光团一般光芒万丈。唐凌将光团渐渐推入黑猫体内,可是大概还剩二分之一的时候,却怎么也推不进去了。唐凌料想,是黑猫的身体吸收不了,便只能作罢。 唐凌望着手心里的月色光球,这相当于0.5个元力值。系统最小单位是1元力值,这应该是存不进元力值空间的。把它扔了又怪浪费的,唐凌便想用黑猫的白色瓷瓶收起来。 正要往里放时,唐凌突然福至心灵,她看着手里的光球,这不就像动漫主角使大招前搓的大光丸吗?如果她把它扔出去,是不是就是光冲击波? 如果猜错了,0.5个元力值就白扔了。 但唐凌起了念头,便不会轻易放弃。她看向身后的山洞,破山洞困了她十来天,炸死你。她把光球往山洞一扔,只见光球轰地一声炸开,炸得整个山洞地动山摇,如地震一般。洞穴上的巨石蹭蹭往下掉,一整个山洞失去支撑瞬时就塌了。 唐凌惊得长大了嘴,这也太牛了吧,0.5元力值就这么厉害,那她以后岂不是很牛。 一道略带欣喜的女声,“你已激活元力光属性。” “光”,刻着光字的银色盾牌,出现在唐凌的视野里,随即缩小为勋章大小,钳刻在唐凌的人物面板,元力属性一栏。 唐凌发现,元力属性一栏现为勋章栏,只有光属性已点亮,其他的属性勋章全为暗色。唐凌现已对元力属性有了一定的猜想,无非就是金木水火土风雷电光等等。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激活? 系统立即弹出,“是否查看《初级元力光属性使用手册》?” 唐凌觉得系统有些烦人了,可不可以不要老问她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她当然要看啊。此时的唐凌不知道,正是她这一句埋怨,种下一个祸根,为她引来了杀身之祸。 手册上云:“从光中来,到光中去,” 恩,懂了,还得靠悟。 破碎的山洞口,少年立在一旁,似在沉思。 “喵!”一声凄厉的猫叫,一只矫捷的黑猫猛地跳起来,狠挠少年。奶声奶气的声音,透着一股怒气,“山洞,你还我山洞!”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山洞。 唐凌尴尬地挠头,哎呀,刚没想起这一茬。 唐凌心念一动,向黑猫邀约道:“猫猫,你要不跟我一起修行吧?我可以每天都像刚才那样送你月露。”猫猫如果和她一起,她便可每日赠她一元力值,吸收一半元力值,剩下的一半用瓷瓶装起来。 黑猫梗着黑乎乎的猫脑袋一动也不动,黑色猫瞳忽而放大,忽而旋紧,白色瞳光明暗不定。她不喜欢去人类聚集的地方,她喜欢山洞,可是用瓷瓶收集月露实在是太慢,还很累,跟着唐凌修行确实会更省事,更高效。 这诱惑实在是太大。 “去。”黑猫退后一步,弓起身子,柔顺的黑毛又一根根立在她身上,如一只炸了毛的狮子,“但我不是……不是你的……”她不会说想说的词,支支吾吾半天。 唐凌偏着脑袋想了想,“宠物?” “对,我不是你的宠物。”黑猫的黑毛软了下来,忽又根根立起,奶声奶气地凶道,“我也不是你的,你的……” 唐凌皱着眉,试探地回道,“妖兽?” 黑猫一个箭步跳到洞口的一块巨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凌道:“对,我不是你的妖兽。” “放心吧,我不会和你结契的。”明白了黑猫的顾虑,唐凌坦然一笑,“你是我的朋友。” ******************************* 唐凌带着黑猫一路从后山奔至前山。被困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虞南星怎么样了,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她会伤心吗?不管了,待会儿得跳到她面前,吓她一跳。 奔至山脚,唐凌望着万灵山山腰的小蘑菇,琢磨着该怎么找筑基修士“蹭剑”飞回观雪亭,一道惊异中带着疑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唐凌?” 唐凌回头看见接她们进山门的青衣女修袁影正万分惊恐地看着她,“你不是被人掳去做……”袁影顿了一下,在当事人面前,“炉鼎”二字她说不出口,“都说你失踪了?”实则大家都道唐凌已命丧黄泉。袁影当时还感叹了一番世事无常,想她刚进仙门,不到十日就丧命。凡人入仙门,是想沾仙人的光,活得更长久,可没想到修仙界,凡人命比狗贱,死得更早。 “我被人挟持到后山了,现在才逃出来。”唐凌简明扼要地总结她的遭遇,见到袁影便正好求她帮忙,“袁师姐,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个筑基修士送我回观雪亭?” “你是想去找虞南星吗?她不在观雪亭,她在思过崖。” “思过崖?”唐凌闻言眉头一皱,不免担心虞南星,“她犯什么错了吗?” 袁影望着唐凌,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虞南星击杀王蒙一事在万灵门闹得很大,这段时间一直是修士们热议的话题。 最初,器宗掌院慕容秋要血债血偿,刑部掌部也应允了,众人都在唏嘘,虞南星的胆子怎么这么大,才刚进山门就敢提剑杀人,还真以为万灵门没有宗法啊。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天灵根苗子,就这么没了! 可没过多久,丹宗掌院谢雪潆来捞人了,捞人的说辞也是说得有理有据,相当好听:她也不是要徇私包庇虞南星,只是惜才,到底是百年难遇的天级灵根。如果虞南星真是个残忍好杀之人,罚也就罚了,心术不正,资质再好,也是枉然。可听虞南星所言,明明另有隐情,为何不将此事调查一番? 虞南星便有了机会为自己辩驳。当提到她并非有意击杀王蒙,只是想把他拦下,可没想到筑基修为的王蒙竟然毫无反击之力。谢雪潆便找人抬来王蒙的尸身,细细查看发现,他确实灵力全损,毫无自保能力,虽不知缘由,但虞南星实为过失杀人。 见谢雪潆力保,刑部掌部也在心底做评估,当初下令处死虞南星,是因器宗掌院vs筑基门徒,那肯定是听掌院的。可眼下局势有变,器宗掌院vs丹宗掌院,那便是身为掌门之女的丹宗掌院更有分量。虞南星vs王蒙,同为筑基修士,王蒙是寿元将近的朽木,虞南星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命更金贵,一命换一命,有失公允。 刑部掌部便松了口,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虞南星当庭受了烈火焚心之刑,又被罚去思过崖面壁思过三个月。 器宗掌院慕容秋余怒未消,拂袖而去。器宗和丹宗平日里多有龃龉,炼丹、炼器按说互不干扰,但丹宗需要种植采摘采购大量仙品灵药,器宗需要大批购买奇矿异石奇珍妖兽,都是需要大量灵石资源支撑的宗门。可偏偏谢雪潆凭着掌门之女的身份,老是能截器宗的胡,拿到上等的灵石资源。这次她又保下器宗的杀徒仇人,真是欺人太甚。 听闻前因后果的唐凌眉头紧皱,虞南星竟然为了她杀人了?为了她差点儿受死?为了她受以极刑? 她果然连累了南星姐。 不过,没关系,她已不再是累赘。她有系统了,她有了自保之力,待她强大后,还可以保护南星姐。 唐凌便拜托袁影带她去思过崖。 “思过崖是刑部重地,哪能让你说去就去的。”袁影思索道:“虞南星现在是丹宗的门徒,你若要见她,应该先去见她师傅。” 一番奔波打点后,唐凌终于在丹宗的道峰丹枫山大殿见到了谢雪潆,将这些天的遭遇掐头去尾地讲给她听。 “看来虞南星所言非虚。王蒙确实图谋不轨,死不足惜。”谢雪潆的声音如人一般清冷如雪,她对在地上跪拜的凡人少年淡淡吩咐道:“不过,你去思过崖见她是不可能的,你就回观雪亭等她回来吧。” 唐凌正欲再求情几句,忽地颅内响起一声,“经检测,你已脱离危险,护命系统关闭,请及时补充水分,补充生命能量,提升生命值。” 唐凌忽地感到一阵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还头昏脑涨,疲倦不堪。 “水!我要喝水!” “饿,我好饿!” 唐凌自从喝了那瓶月露激活修仙系统以后,就一直处于不吃不喝也无碍的状态,她以为这是因她吸收月光精华以后,也可以像虞南星那样凭口仙气活着,现在看看,想多了,是系统帮她保命来着。她现在还是一个少不了吃喝拉撒的凡人之躯。 谢雪潆无奈差人送唐凌去了膳堂,唐凌花着谢雪潆的灵石毫不客气地点了一桌美食,和黑猫一起大吃大喝后,才抚着圆滚滚的肚皮“蹭剑”飞回观雪亭。 此后数日,她都过上了月夜修行,白天睡大觉的日子,静待虞南星归来。《 》 9、第 9 章 万灵门,思过崖。 万灵门坐落在一条万年灵脉之上,除了主峰万灵山之外,门内大小山峰无数,造型各异,可修士们最不想去的就是刑部重地思过崖。 思过崖的可怕不在于它有什么,而在于它没有什么。 它没有灵气。 万灵门,万年灵脉,处处灵气充裕,惟有思过崖一处由特设法阵封闭灵气,成为无灵之地。 于修士而言,没有灵气,就不能修行。不能修行,就如同凡人一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用灵气灵力解决一切问题的修士,陡地降为凡人,比坐牢还难受。而且在思过崖呆着,还耽误修行进阶,刑期越长,越耽误修为。 降为凡人的虞南星在忙着练体。 虽然没有灵气,但也不能闲呆着,总得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吧。 这些天,她在思考,她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曾经她来万灵门是想学剑,可如今都逼着她学医道炼丹,看那架势,如果她转去别家学剑,定会给她扣个叛出师门的大帽子全境追杀。逃是逃不了的,她一个筑基修士,怎么能逃得过仙宗大派的追查?难道就去丹宗学医道?她实属不愿,不是说炼丹治病没有意义,可这并非她兴趣所在。 但她非圣贤,怎么事事如她所愿? 她在反思,她是不是太执拗了? 想当初在大殿和掌门对峙,她真的是被那独霸专行的掌门气得气血上涌,一股劲儿上来,便赌气存了以死殉道的心,现在想想却是后怕的紧。 她不想死! 生命何其珍贵,她怎么能轻飘飘地就去死。以死殉道,听着好听,可太傻了,如果她真的以死殉道,对掌门谢长风没有半点儿影响,他依旧可以做着他高高在上的掌门,而她虞南星只是一个非要和他对杠的二愣子,死不足惜。 不能死,她得活着。活着才有机会,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后面到了刑部,她正盘算着如果真要处死她,她拼死也要逃一把时,谢雪潆来救她了。所以说,谢雪潆于她有救命之恩,可她救自己也是想着收为己用,哎,不管了,总归是有恩的。 为了这份恩情,她也得做几年丹宗门徒,给丹宗做苦力炼丹药,然后剑还是得练,没有师承,就自学剑道。待日后修为提升了强大了,再寻得机会逃出去。这个万灵门太恶心了,从上到下的恶心,她不愿与其同流合污,但也不会再傻乎乎的硬刚了,过刚易折。 经此一役,硬骨头的虞南星学会了服软。 ************************* 但是唐凌怎么样了?虞南星不敢想,但心里明白,她凶多吉少,怕是早没了。可即便这样,刑期一满,虞南星就身形一动,朝着后山的方向奔去,万一有奇迹呢?哪怕是没了,她也得找到唐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来接她出涯的蓝衣修士御剑追上她,“虞师妹,莫慌,你的仙仆回来了,在观雪亭等着你。” 虞南星见到唐凌时,唐凌正在啃鸡腿,一个小姑娘风卷残云,吃出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豪迈。虞南星没有猛地扑将过去将她抱住,她想来着,可真见到唐凌,她却近乡情怯,迈不出脚步,只是眼泛泪光,喉咙发堵,胸中有股热流蠢蠢欲动。看着面色红润,生机勃勃的唐凌,她想,活着真好!人还是得活着,千方百计也要活下去,活着才能见到奇迹。 万灵门的鸡可真好吃啊,油而不腻,肥而不柴,灵鸡就是不一样。唐凌咂摸着舔着手指,却猛地抬头看见虞南星站在门口定定地望着她。 这一面,恍如隔世。 曾经,她盼着虞南星来救她,可数日未见虞南星,便猜她是放弃了。 如果虞南星不在意她的死活,就不会送她一道传讯符。可王蒙把传讯符毁了,那虞南星顶多追到上一个山洞就断了线索,她四处寻她不着,就放弃了吧。她不至于为了一个凡人仙仆和筑基修士闹僵。虞南星是个好人,可一个好人对萍水相逢之人的善意也就到此为止了。所以唐凌从未怨过虞南星,人贵自立,她得靠自救。 可回了万灵门后唐凌才知,虞南星为了她受了很多苦,一个天灵根为了她这个凡人出头差点连命都没了,唐凌心中顿有千言万语全是谢意,可如今见到虞南星,唐凌动了动嘴,说出的却是, “南星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待我有如再生娘亲,你对我有大恩大德,我一定要做牛做马报答你”这些瞎话唐凌平日里张口就来,可有了真心,这样的话却是说不出口的,太矫情,太轻浮,太假。 “恩,我回来了。”虞南星见她无忧无虑的样子,抿唇道:“你没事就好。”不知道她有没有被轻薄,但是没关系,就当被狗咬了,活着就好。 唐凌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虽死里逃生一回,但有系统加持,其实并未遭什么罪,反倒是那烈火焚心之刑,听闻是万灵门十大酷刑之首,用幽冥地火炙烤丹心,虽不至死,却能让人死去活来,痛不欲生,饶是结丹修为也难撑过一炷香的功夫。为了让器宗掌院慕容秋消气,刑部掌部让那地火足足烧了半个时辰,虞南星硬是抗着一声未吭。 唐凌看着虞南星,觉得她陡然清减了许多,顿感心疼。她从头细细讲起王蒙是怎样将她掳去,他又是怎样给她渡气引体,他又是如何气急败坏离她而去,她又是如何由黑猫所救。 担心虞南星不懂系统这个概念,唐凌便说是自己在山洞里碰巧开启一本神秘功法,这功法教人吸收日月精华,饶是她没有灵根也可以修行。 若是以前,唐凌不会轻信于人,定会有所保留。可眼下,唐凌不想欺瞒虞南星,不为什么,就是不想。 听闻唐凌并未遭罪,虞南星大松一口气,也并不怀疑唐凌山洞捡秘籍的奇遇。她走上修仙路,就是在乱葬岗从死人身上扒到一本修炼功法。她可以有奇遇,唐凌为什么不可以? 只是这功法实在是有些神奇。虞南星握住唐凌的手腕,确实没感受到她体内有任何灵根灵脉的气息,可却能感受到她的肉|身脱胎换骨,亦非凡人之躯,竟似筑基修为。 勤学苦练近三个月,唐凌眼下快到元力中级了,听虞南星一讲便猜想元力中级相当于灵力筑基期,心中大喜,系统这个挂太牛了!她三个多月就能筑基了! 但是,一个无灵根的凡人,有着筑基修为,不是很可疑吗? 唐凌顿觉后怕,幸好自己这些日都闭门修炼,没有出去晃荡,否则难保不会让修士起疑,招来祸端。 唐凌心思一动,忙问虞南星,“南星姐,你能感受到我的身上有练气期的威压吗?” 虞南星偏着头看了她一会儿,摇头道:“没有。奇怪,你已不是凡人之躯,可还是凡人气息。” 唐凌这就放心了,“也就是说,修士是看不出来我什么修为的。” “恩,但你不可和修士身体接触,给他们审视你身体的机会。”虞南星又皱眉道,“但是修士到了元婴化神期,修炼出神识,一眼万里,想来透视肉身也不在话下。虽然你不一定能碰到元婴修士,但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不要出门了。” 虞南星怀疑,唐凌修的是妖法,即妖精修炼的功法,苍国素来人妖不两立,妖修人人喊打喊杀。更何况,唐凌还是千年一遇的元阴之体,传说中可使断肢再生,修为涨级,寿元增一甲子的极品炉鼎。这些秘密万不能再让他人知晓,否则便是杀身之祸。 唐凌语塞:“那我以后都出不了门了?” “没关系。这万灵门我也没想长待,待过些年我们就逃出去。”虞南星安抚她道,并将万灵大殿上选师一事徐徐告之,唐凌听得是拳头紧握,怒不可遏,脏话连篇,“我骟他爹的。化神了不起啊,等我修到元力满级,我打爆他狗头,压碎他的贱骨头,剁碎他的金针菇。” 虞南星听不太懂她骂人的话,什么是“骟他爹”,什么是“金针菇”,但是看着十四岁少年跳脚骂人的样子,顿觉后生可畏啊,她顶多是和化神期硬杠,见势不对便想跑路,这个三个月前还是凡人的小孩已经想着吊打化神大拿了。 唐凌觉得气愤,她早已没了什么“天选之女”和“路人甲”的无端脑补猜测,现只觉得这修仙界真实残酷的和她前世世界无甚区别,这傻吊化神掌门就跟她生前遇到的爹味领导一模一样,毫不尊重她人意见,“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说不过就拿职位权势压人。不同的是,生前的世界干不爽了,可以跳槽走人;可眼下的世界,高位者权势滔天,待人如蝼蚁,那她就先苟着猥琐发育。她就不信,她有系统,还不能反杀了。 “咱俩是上了贼船了,先苟着,等时机成熟,咱们把这破船给掀了。”唐凌言之凿凿。 万灵门是一艘贼船,上来了就不能轻易下去。一大表现就是万灵门对所有门徒采取的是高强度的军事化管理,练气门徒不得出山门;筑基门徒需要得到结丹或元婴修士的许可,手持令牌才能出山门;门徒只有修到结丹期才能自由出入山门。 虞南星顿觉好笑,想当初她俩是费尽心思地想要混进万灵门,可如今又要费尽心思地逃出去,世事难料啊。《 》 10、第 10 章 虞南星想起一事还需向唐凌坦白,“哦,对了,我也不是十七岁的小姑娘,我今年二十六,万灵门已经知道了。” 唐凌倒不惊讶,虞南星的为人处世也不像十七岁的小姑娘,可没想到二十六了,看来天灵根的人生来就不是凡躯,不显岁数。可转念一想,“你一个天灵体,为什么蹉跎到了二十六才入仙门?” “你也知道,咱们来的地方没有修仙传承,我的那些灵石法宝都是从一个死去的女修身上扒下来的。修仙界的知识,也是从她的书里看到的。我虽然修到练气期,但是没有见过一个活的修士。”等她偶然得知白云观招徒的消息时,她已二十三岁,又在夏秦国等了三年才进仙门。 “你全靠自学修到了筑基,真厉害。”唐凌由衷赞叹道,“万灵门知道了也无妨,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不是二十六岁的仙徒,你可是二十六岁的筑基期。” 虞南星想来也是,万灵门当初设年龄限制就是因为凡人命短,他们不愿意浪费资源养一个寿岁有限又无法筑基的仙徒。可时不同往日,筑基期,二十六岁,年轻,非常年轻。 ***************************** 正因如此,虞南星再见到谢雪潆时,她并未追问她年岁造假的事,而是正色道:“为师知道你一心向剑,你入我门下,实乃掌门之意,非你本心。然为师既纳你为徒,便不会藏私,所知医学丹道皆会倾囊相授。你既为丹宗门徒,也当尽门徒本分。” “你因在思过崖思过,错过了拜师礼,那便免了吧。我料你也是不喜繁文缛节之人。”谢雪潆递给她一个大礼盒,“这是为师的入门礼,你且收下。” 虞南星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套崭新的宗服,虽与普通筑基女修宗服的颜色样式并无二致,仍是宽袍大袖的蓝色纱裙式样,但用料华丽,流光溢彩,似是将天边最美的云霞采下来绣于衣襟裙袖,让人忍不住定睛驻足,想一探究竟。 “哇,好漂亮,好像是真的云彩一样。”虞南星双眼亮晶晶地赞叹道。 “这是由东楚凤鸣山特出的彩云锻所织,采自空山新雨后九重天最美的云霞,并由器师注入天山金蝉丝,有防御功效。”谢雪潆见虞南星一脸惊艳,顿想,再硬的女人,也是爱美的。 “这件衣服一定很贵吧。”虞南星咽了口唾沫,眼中的神采易甚。 “不贵,也就二百中品灵石。”谢雪潆端起晶莹剔透的琉璃茶盏,轻酌一口。这姑娘真是没见过几分世面,看她吃软不吃硬,想来可徐徐图之。 虞南星骇然,一块中品灵石即一百下品灵石,二百中品灵石就是二万下品灵石,而她眼下全部身家才有五十八块下品灵石。 “我知道掌院送我礼物是一番好意,我不应该再奢求什么,但是,但是……”虞南星搓着小手,小脸飞起两朵红云,“掌院你可不可以直接送我灵石?” “你说什么?”一向清冷自持的谢雪潆一时没稳住,端茶的纤手抖了抖。这么多年她收徒送礼无数,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直接讨要灵石,“这宗服,你不喜欢吗?” “也不是,这衣服很漂亮,我也很喜欢。”虞南星歪着脑袋,疑惑道,“但是漂亮没有用啊。穿裙子一点儿也不方便,打架也不方便。” 虞南星穿的是男修宗服,她倒不是好男装,只是喜欢穿裤子,常年混迹市井的她早就觉得,裙子漂亮但无用,不但会招来一些乱七八糟的苍蝇,还会在与人干架的时候拖累她。 谢雪潆顿觉头疼,这姑娘真是土得掉渣,“这不是普通的裙子,它是一件防御法宝,可抵筑基攻击。” 虞南星坚定摇头道:“我不需要防御法宝,我需要灵石。”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她的剑,就是她的防御。 谢雪潆无奈,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爱财的。就这样,厚脸皮的虞南星从谢雪潆手里薅到二百中品灵石,在万灵门赚到第一桶金。 谢雪潆还给了她一堆《炼丹入门必读》、《鼎炉使用注意事项》、《灵丹灵药大全》后,就派筑基师兄带她去鼎炉房实操炼丹。至此,虞南星就成了丹宗黄级鼎炉房的看火小妹,天天用灵力看炉火炼灵药。 丹宗的升级道路是,用更优质的鼎炉,炼化更优质的灵草灵药,出品更优质的灵丹,“天地玄黄”,一步步从黄级爬到天级。虞南星天资聪颖,在仅仅炸了两次鼎炉后,就可以出品成色不错的五品灵丹,便也颇得谢雪潆赏识,料想很快就能升为玄级门徒。 但是虞南星并不开心,因为她着实不喜欢炼丹。炼丹是一个无比枯燥耗时的体力活,要时不时地用灵力掌控炉火的火候,炼化炉中灵药,凝化成丹。虞南星整天坐在鼎炉前,浑身筋骨都不得劲,只想提剑出门跟人打一架。 ********************************** “要不,你和我打一架吧?”唐凌说道。 唐凌很听话,虞南星让她呆着观雪亭,她便整日只在观雪亭活动。她惜命,才不会傻到自己出门作死呢。 没几日,她便升到元力中级,元力等级变为:中级(100/1000),也就是说升到高级要满1000元力值,可身体还是只能日收1元力值,算下来要近三年。中级空间储存上限为:100/日,单次释放上限为100/次,1000/日。 从初级升到中级,月光精华淬炼着唐凌的肉身,脱胎换骨,洗骨伐髓,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等唐凌吸收月光精华时,月辉光点已不再隐入她的肉躯,填补五脏六腑血肉骨骼,而是游走在奇经八脉之间,填满了她的毛细灵脉。 唐凌忙让虞南星查看她的体内气息,“你说,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就像引气入体?” 虞南星惊讶发现,她驳杂孱弱的灵脉里确实积满星星点点的灵光,那模样就像是一个杂灵根的人成功练气,有了灵气。但她沉吟道:“但是你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一个杂灵根可以有筑基修为?” 唐凌黯然,得勒,还是不能出门。 直到某日吸引月光精华后,唐凌将多修的4个元力值收入储存空间。唐凌看着清冷的月辉光点迅速地流进丹田旋涡,再看着体内细小如河流支流的毛细灵脉,突发奇想,大力出奇迹,她可不可以用这些光流把这灵脉给冲宽一些? 意念一动,月辉光流就猛地涌进那些细细小小的灵脉中,真的将灵脉冲宽了一点儿。诶,有戏。唐凌便日日花功夫冲刷灵脉,一天天灵脉渐渐变宽,和相近灵脉汇聚融合,逐渐变得粗壮起来。 “你说,我把灵脉冲成几条合适?”唐凌苦恼地问虞南星。真是甜蜜的苦恼,旁人都是生来灵根几根就是几根,只有唐凌在苦恼,她是要双灵根,还是三灵根呢? 反正唐凌又不靠灵根修行,冲出灵根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掩饰修为来源。 那么单灵根太逆天,无灵根变成单灵根,肯定会被抓过去做研究的。双灵根才能合理解释她为何修为精进如此神速。 “三灵根吧。”虞南星沉吟道,“我们担心的是你突然出门遇到高阶修士,发现你无灵根还能修行起疑。现在你可以伪造灵根,那就弄一个三灵根吧。三灵根也可以修到筑基。元婴化神大拿不知你底细,也不会怀疑。但是若遇到知你底细的人,你暴露了三灵根,我们也可以解释是因为王蒙为你渡气入体,打通了你身上的灵脉,变成了三灵根。三灵根最好,进可攻,退可守。” 唐凌就为自己冲了个三灵根,但她还有隐忧,她的三条灵根都是光属性。没有哪个修士会有三根一模一样的灵根。光灵根也很逆天,她得激活三个不同的元力属性,把光灵根替换了才能出门。 可是,要怎么激活呢? 虞南星在鼎炉房里看火时,唐凌就整日琢磨激活元力属性。 除了每日必备的吸收月光精华提升1元力值的修行,唐凌便停了储存富余元力值的行动,转而研究起该怎样才能激活水属性。 按照之前的流程,她得先学会吸收某种属性,再学会释放这个属性,才能成功激活该元力属性。 光属性说:“从光中来,到光中去”那么由此类推,水属性是“从水中来,到水中去”;火属性得是“从火中来,到火中去”。 在被水淹和被火烧之间,唐凌果断地选择了被水淹。她日日洗澡,冷水澡,热水澡,把自己泡在水里感受水之精华,可惜把皮都泡皱了,都没有什么进展。饶她闭目静心,用心感受水纹的波动,那水就只是普通的水,根本不往她身体里去。 唐凌很沮丧,她和系统对话,“系统,系统,你竟然给我开了这么牛的挂,可为什么又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自己悟啊?好难悟啊!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水属性激活指南》?” 脑海里没有出现什么《水属性激活指南》,系统就跟死了似的,毫无反应。 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还是老老实实悟吧。《 》 11、第 11 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上善若水。” “水至清则无鱼。” “水是液体,水能结成冰,变成固体,也能变成气体。” “人体的70%都是水。” “水……,水……” 唐凌大动脑筋,思索着她所知的关于水的一切。唐凌虽不用灵气修行,但和修士们参悟道心,叩问天道一样,需要开悟明知的契机。在冥思苦想多日之后,一个寻常的清晨,一个寻常的瞬间,唐凌开悟了。 那日唐凌呆在观雪亭院子思考水之难题,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但在万灵门呆了数月的唐凌此时已知,这不是雨,这是万灵门的浇灌法阵。万灵门绿树成荫,繁花锦簇,犹如人间仙境。然而这仙境不是凭空而来,也是需要灵力维护的。这浇灌法阵便是由法修研究阵法并辅以水灵根之力铺设而成。每日卯时便会自动启动,催动阵中灵石之力,下雨浇灌门内灵树灵花灵草。 “雨也是水。”唐凌看着雨水洒进细润的土壤里,渐渐地消隐下去,那模样就像是灵花灵草在贪婪地大口喝水。 “人不喝水,是会死的。”同样,植物不喝水,也是会死的。水,给世间万物带来的是生机。 唐凌忽地福至心灵,她奔至屋内,猛灌了一大壶水。万灵门的碧罗灵泉之水顺喉而下,沁人心脾,唐凌闭目静心,随着这股水流感受到的是水意盎然的生机,这生机被唐凌的身体吸收,化作一道湛蓝的水流流经她的灵脉,流向她的丹田旋涡。 “元力值+1” 终于悟到了! 开悟之后,唐凌再看向天空中满撒的雨花,便能见到蕴含其中蓝光点点的水意生机。接着唐凌便要琢磨释放水属性。 有了释放光属性的经验,唐凌此次要驾轻就熟的多,她心中默念“释放1元力值水属性”,并暗中引导体内的水意生机流至手指处,射出一道细小的水流。 “你已激活元力水属性。” “水”,刻着光字的蓝色盾牌,轰地出现,并缩小至元力属性栏。 好,接来下是火属性。 找准了思路的唐凌领悟火属性非常快,她盯着一盆熊熊燃烧的火盘,心想火可以烧毁世间万物,但是火,也给世间万物带来光明和温暖。闭目静坐的她感受着在她身旁燃烧跳动的烈火释放的暖意,浑身暖洋洋,暖至丹田。再睁开眼,凝心凝视着跳动的火苗,渐渐地,她看见火焰中跳动飞舞的亮红色火意。吸收了1元力值火意后,她成功在手心释放出一小撮如火柴头燃烧般的小火苗,成功点亮火属性盾牌。 唐凌依葫芦画瓢,依次搞定了木属性和土属性。木属性是环抱观雪亭内一颗大树,用心去感受树内绿意盎然的生机;土属性当然手接厚土,领悟脚下这块大地的生机活力。 现在唐凌已成功激活光属性,水属性,火属性,木属性和土属性,她把湛蓝水意、亮红火意和绿色生机各引至一灵根,成功伪装成水,火,木三灵根。 “足可以假乱真。”虞南星手握唐凌手腕,探查一番后,肯定道。 激活五属性的唐凌在收集元力值上速度犹如鸟枪换炮,一日千里,她现在苦恼的是吸收元力值有上限,铁板钉钉的1元力值1天,存储元力值也有上限,100元力值1天,升级有限制,不能一步登天。 唐凌便在释放元力值下功夫。释放元力值就是相当于唐凌的攻击技能,在没有元力属性使用指南的情况下,唐凌得靠自己领悟摸索。 在日日释放练习后,唐凌总结出,吸收元力值是从激活的五属性吸收,但元力值储存后便没有了属性限制,可以随意调动。而释放元力值的操作,没有任何前置流程,完全是心随意动,随着唐凌的心思一动便可释出。 唐凌发现,她必须得对元力值释放有着特别明确的想法,不能泛泛地想,“释放一元力值水属性,击穿那个水坛”。“击穿水坛”是攻击结果,她需要想好攻击方式,水流攻击,才能击穿水坛。她必须要对元力值的释放攻击有明确的想法,系统不会帮她开发未知技能,她得靠自己摸索。 于是,唐凌开始琢磨五属性可能展开什么样的技能点。 光,可以缩成光球爆炸;水,可以进行水流攻击;火,可以搓出火苗;土,可聚土成墙做防御;木,可以变出藤枝蔓条攻击。 这些都是唐凌在心里琢磨的,人被困在观雪亭,她不敢大肆释放元力值,怕有了大动静惊扰众人。待等她成功伪装出三灵根之后,她便急不可耐地向虞南星约战,“要不,我俩打一架?” 进步,还得靠实战。 于是,她和虞南星抹黑来到后山一片荒无人烟的树林里,为了以防万一,虞南星还捏诀,设了片禁制防人窥视。 为了确定不同数值的元力值,在修仙界到底等同于什么强度的攻击,唐凌让虞南星用灵力做好防御,并抛出1元力光球轰了她一下,光球在她身旁炸开,未伤她分毫。 10元力光球炸开,虞南星被震得身形不稳,往后退了一步,胸口隐隐作痛。 “你这么厉害!”虞南星大惊失色,她已用全力防御,竟还是被撼动了。“先前的攻击是练气中期的修为,这一下相当于筑基初期修士的灵力攻击。” “那是当然。”唐凌顿感得意,她不敢再轰100元力值了,怕把虞南星震伤。她估算了一下,她现为中级,元力值释放上限为100/次,1000/日,也就是说她可以练气修为攻击1000次,筑基修为攻击100次,放大招10次。 唐凌看着虞南星,得意得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我觉得你打不过我。” “呵,你太小看我了。”虞南星持剑而立,作势便向唐凌冲去。 唐凌连忙叫停,“等等,你不能拿剑刺我,我不会防御,你刺我一下,我会死的。” 虞南星顿足,“那我们怎么打?” 唐凌点头道:“我打你,你防御。” “那不就是你单方面打我吗?”虞南星皱着眉,心想那她是打不过唐凌,唐凌耍赖,她怎么可能打得过。 “我用错词了,不是打架,这叫陪练。你陪我练习。”唐凌满脸堆笑,走到虞南星面前扯着她的衣袖,撒娇道:“南星姐,你就帮帮我嘛。你知道我没有战斗经验,需要近战才能进步啊。” 虞南星一想也对,便同意了。可是,这个陪练,真累,比生死搏斗还累。之前浪迹天涯时,虞南星也多次陷入过生死危机,命悬一线,那时的她战斗不管不顾,只需使出全力将对方的敌人击倒便是。可眼下呢,四处躲闪着唐凌不知从哪儿发过来的光球,水柱,火球,还得找机会回击她,因为唐凌说不回击不真实,不像战斗,但是要小心翼翼地回击,不能使力,不然真戳到唐凌,她会受伤会死。 不过,越战,虞南星越是惊讶,这小妮子何时变这么厉害。 这些日,虞南星就看唐凌忙忙叨叨的,一会儿要灵泉泡澡,一会儿要碳木烤火,一会儿又抱着一颗大树傻笑,还趴在地上说要感受大地的气息,虞南星还问黑猫呢,“你们练妖法的都会变傻吗?” 黑猫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才傻呢,你们全家都傻。”修行数月,又混迹人堆,黑猫灵智见长,变得伶牙俐齿起来。 唐凌此刻却在反思,不行,技能释放太慢了。 唐凌的技能释放全凭心念,心随意动,但是她没打过架,所以每次技能释出都要略想片刻,而且每次虞南星一进攻,她就会忙着闪避,打断攻击思路。虞南星是陪她练习,没下死手,可如果是实战,那一刹那的恍神,就是破绽,就是可乘之机。 练,还得多练! 不是说系统开了挂,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打架,怎么着都是她亲身上阵,身体的反应力,思维的敏捷性,元力属性的熟悉性和属性释放功效的开发,她都得靠在实战中来练习提升。 此后数日,唐凌便和虞南星相约小树林,大战到天明。这可苦了虞南星,白天在丹宗做看火小妹儿,晚上还要当唐凌陪练工具人。好在虞南星已筑基,已脱凡骨,并不需太多睡眠。 唐凌的进步神速。 她首先学会了元力防御。这还是靠请教虞南星得来的。“你们是怎么靠灵力防御的?” 虞南星解释道,就是将体内灵力释放覆盖住全身身体,如果想重点防御某部位就把灵力调往该部位。“不过,每个人的灵力都是有限的,你把灵力用于防御,那么相应地用于攻击的灵力就少了。” 唐凌秒懂,她思考着五属性可以怎样来防御,随即学会了调动五属性,分别为光圈、水意、火意、木意、土意防御,也就是调动光水火木土元力在身体四周形成一个保护罩。根据实战可总结出1元力的防御可以持续10息,10元力为1柱香的时间。100元力没舍得试,唐凌估摸着是一个时辰。 实际上,10元力的释放,不管是用作何用途,都可持续1柱香的时间。想透这一点的唐凌猛地一拍大腿,又傻了,她,她怎么就像一个莽汉一样只会释出元力往外轰呢? 于是,一直忙着躲避唐凌各种球术的虞南星,猝不及防地瞥见唐凌凭空甩出一记长长的光鞭,身形微滞躲闪不及,被猛地抽飞,摔了个狗趴。她气急败坏地手指唐凌,大喊道:“你不讲武德。” 唐凌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你有点儿弱啊。” “你强,了不起啊,我不陪你练了。”虞南星气得甩手走人。辛苦陪练三四个月,变强以后就瞧不起人来了,真是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哎,说错话了!唐凌赶紧追上去,想要道歉,脑海里忽又响起亲切的女声,“你已战斗100次,激活“我是女修”战斗系统。”《 》 12、第 12 章 “你已战斗100次,激活“我是女修”战斗系统。” 紧随而来的还有一声, “开启修仙人物面板查看功能。” 人物面板查看,她已经看过她的人物面板了啊,难道有变化?唐凌忙调出自己的人物面板,上书: 修仙人物:唐凌 修仙类别:人修 年龄:肉身14/灵魂40 元力等级:中级(123/1000) 元力属性:光、水、火、木、土 元力值:5345 元力空间:未觉醒 元力传承:未觉醒 没什么新东西啊! 唐凌抬头想要追上虞南星,却猛地发现虞南星身后出现了一个悬浮的弹窗,上书: 修仙人物:虞南星 修仙类别:人修 年龄:肉身26/灵魂26 元力等级:中级(245/1000) 元力属性:金、火 元力值:967 元力空间:无 元力传承:未觉醒 唐凌惊得手捂不拢嘴,这是虞南星的人物面板?她现在能看到其他人的人物面板了?那她不就可以看一眼就知道对方的修为了吗?还是数据化的信息,这难道不比元婴修士的x光透视眼厉害? 系统,爱你! 但是为什么虞南星出现的也是元力等级?难道是说,在她这个修仙系统里,不管是用元力修行,还是用灵力修行,都是以元力值来衡量。唐凌对比着数值,中级就相当于筑基期,元力值达到1000才能升到结丹,看数值她和虞南星都处于筑基初期。那么虞南星的元力值就相当于她的灵气量。唐凌歪着头想,虞南星是天生灵体,走也吸灵气,坐也吸灵气,竟然还是没有她开挂吸五属性元力储备的多,总量不到她的五分之一。 唐凌想,不管服不服,她就是打不过我。 当然,还是要道歉的。唐凌一路走,一路给虞南星赔罪。虞南星也没真生气,就是装装样子,见唐凌态度诚恳,轻哼了几声,便也软了脸色。 待回到屋,虞南星和唐凌就见到一只黑猫蹲在门口,望眼欲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唐凌此时见到的黑猫也有了人物面板: 修仙人物:黑曌 修仙类别:妖修 年龄:肉身138/灵魂12 元力等级:初级(78/100) 元力属性:光 元力值:162 元力空间:未觉醒 元力神通:未觉醒 黑猫叫“黑曌”,这名字是她给自己起的。 黑猫初来观雪亭很怕人,只亲近唐凌,连虞南星见她,她都要嗖地一下窜上房梁躲一边去。日子久了,她胆子变大了,在房间里呆着无聊便在山门里四处转转。黑曌修行用月露,和唐凌修行的元力一脉相承。唐凌修元力,没有威压,不显修为,黑曌修月露,也是没有妖气。所以唐凌和虞南星也放心她自由出入万灵门。她是一只黑猫,最善隐蔽,整天窜来窜去也不太引人注意。转了数日,她倒是发现这万灵宗门里人类修士颇为有趣,她偷听她们讲话,她也学着她们讲话。过了一月,词汇量见长的她终于可以说出一段整句了。 当时,唐凌和虞南星颇有一股老母亲的自豪,我家的傻猫终于会说话了。 再过了两月,唐凌和虞南星相视无言,哭笑不得,姑奶奶,你还不如不会说话呢。 黑猫每天在外面晃,为了不暴露自己,她未吐人言。回到家后,她就忙不及地跟唐凌和虞南星分享她这一天的见闻,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剑宗的男修把符宗的男修打了;器宗的男修偷拿器宗的羽衣宝器送给女修;丹宗的女修送了珍品丹药给剑宗大师兄…… 她也不分人,逮着谁就跟谁说,就为了满足自己旺盛的分享欲。她说件事吧,会从宇宙洪荒说起,把她见到的一切细枝末节全都活灵活现地演一遍。一开始,唐凌和虞南星还耐着性子听,心想孩子学说话呢,得锻炼口才,后来便学会了一心二用,那些事不值得花费时间和心力听。 好在天天讲故事,黑猫的口才见长,越发的伶牙俐齿起来。某日,她想要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你们人类都有名字?而我只是猫猫?” 唐凌道:“我们的名字都是母父起的,你如果想要名字,也可以给自己起一个。” 黑猫歪着黑如煤炭的猫头,天真问道:“你们认识的最厉害的人叫什么名字?” 虞南星昂头道:“我认识最厉害的人就是我自己。”唐凌瞅她一眼,哼,我比你厉害。 唐凌沉思道:“我知道最厉害的人叫武则天,她是一个皇帝。人人都说女人不能当皇帝,但是她当了,她是我老家唯一一个女帝。后来她觉得现存的汉字都不能体现她的霸气,她便自己生造了一个字,曌。” 唐凌将曌字写在纸上,“曌,读作照,取日月凌空之意。” “日月凌空,我喜欢!我喜欢月亮!”黑猫的黑色猫瞳极速收缩,绽放出骇人的精光,“好,你们以后就叫我黑曌吧。” 眼下看黑曌的人物面板,她肉身年龄138岁,灵魂年龄12,应是肉身修行百余年才修得灵智,如今灵智才十二岁,练气期修为。哎,虽然是活了百年的老妖怪,可心智还是个小女孩嘛。 自打人物面板开启以后,唐凌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可随时查看身边人物的修行状况。看着看着她也看出点儿门道来了。 唐凌修行元力要满打满算的到100,才能修行到元力中级,也就是筑基期。可是观雪亭【雪融】房住着的丹鼎宗大小姐沈杜若,竟然到了筑基期,元力等级显示为:元力中级:218(-164)/1000,这元力值还能是负的? 唐凌百思不得其解,这是bug吗?如果可行,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跳级? 虞南星比唐凌更懂修仙里的门道,“她可能是靠吃灵丹妙药增加修为的。”修仙界,修士往往对各种有益修为的珍品丹药趋之若鹜,每次卡在一个阶段升不上去时,就千方百计地寻来丹药,靠外力冲破瓶颈,成功晋升。 唐凌了然,哦,也就是说沈杜若是靠嗑药升上来的,她本来就是丹鼎宗的大小姐,想来拿到珍品丹药不在话下。 唐凌后来发现,在万灵门靠嗑药晋升修为的修者比比皆是,从练气上至结丹,都是些气血虚空,灵力悬浮的修行之人。元婴修士,唐凌还无缘见到。 “吃药得来的修为,算是修为吗?”唐凌手撑下巴,化身思考者。 虞南星歪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不吃,是药三分毒。” 唐凌大笑,“可偏偏你还是个炼药的。” 虞南星白她一眼,“被逼的。” 虞南星有点儿弱。 变强后的唐凌这样想,不是为了嘲讽虞南星,而是觉得她被炼药耽搁了。 唐凌在和虞南星对打的时候就发现,虞南星身手矫健,身形轻便,反应敏捷,对战经验丰富。可是她的打架方式怎么这么朴素,剑招是使得又快又好,可她想要攻击人,就必须得近到身旁拿剑戳。可这不就是凡人打架的方式吗?修士打架不都是激光biubiu地往外放吗? 虞南星的剑气呢? 虞南星尬笑着摸摸头,“我知道剑修是要调动灵力把灵力通过剑气释放。可是我看了那么多书,还是不知道怎么放。”虞南星去藏书阁看了一些剑诀,但大都是针对练气门徒的,越往上修行功法越珍贵,越不外传。 “你得找个师傅。”唐凌觉得虞南星现能靠自学学会御剑已乃剑修天才,如今想要修剑道就还得找个师傅领进门。 虞南星发愁,“可是没有人招我。眼下,我是丹宗门徒,就更没人愿意教我了。” “你师傅有明确的说过,你不能拜师她人学习练剑吗?”唐凌确认道。 虞南星回想起选师会上,谢雪潆说过入了丹宗,也可练剑。“但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反悔不认账?”入丹宗数月,虞南星还是摸不透谢雪潆,她虽待她甚好,似有拉拢之意,但神态总有一股傲气,极难接近。 唐凌道:“她竟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那就不管,就当她同意了。” 眼下的难题是,去哪儿给虞南星找个好师傅。 在一旁舔着毛的黑曌说:“再过三个月,就要举行苍珏大陆剑宗中比了。南星姐可以去打架,然后说不定就被超厉害的人看上。” 唐凌闻言抱着黑曌猛亲,你这只八卦猫可算是顶点儿用了。她和虞南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向修行,自然比不上混迹人堆的黑曌消息灵通。 虞南星和唐凌满怀希望地杀到剑宗宗门,被剑宗掌事一脸嫌弃地轰了出来,“五十年一次的苍珏大陆剑宗中比,你现在才想起来报名?想啥呢?” 还是经过【雪起】符宗门徒陈娇娇的科普,唐凌和虞南星才知道苍珏大陆是十年一小比,五十年一中比,百年一大比,年年有比试。小比是单地单宗门比拼,十年一次,如苍国的剑宗,符宗,丹宗,器宗都有各自的比拼大会;中比是全境单宗门比拼,五十年一次,如这次苍珏大陆的剑宗比拼,其他四地的剑宗也会参加;大比是全境全宗门比拼,百年一次,也是苍珏大陆最受瞩目的全宗门比拼。 五十年一次的剑宗中比,早在十年前就接受修士报名,一年前报名期限就截止了。唐凌道:“没关系,我们参加下一次。” 虞南星握拳道:“到时候,我们去看吧。”看别人是怎么打架的,多多观摩高手切磋也可以提升修为。 陈娇娇吸气道:“可是观票超级贵啊,初试一块中品灵石,中试十块中品灵石,决赛百块中品灵石。”剑宗比拼的观票要比其他宗门贵许多,因为剑修比试观赏性高,比看修士炼器画符炼丹有意思多了。 虞南星大气道:“没事儿,我有钱。”她在丹宗已升到玄级,炼四品丹药,能从掌事那里领到一些灵石,这些月也积累了一些,之前还从谢雪潆那儿要来两百块中品灵石。 陈娇娇垂眸,丹宗还是比符宗有钱。 陈娇娇是从凡人小国踏入修仙路,单木灵根,现年岁六十八岁,仍有一颗少年心,整日对着玉树临风的男修画册冒心心眼,嘴里都是虎狼之辞,“我要能和他双修一次就心满意足了。” 唐凌之前见她满脑子男人,以为她会耽误修为,但陈娇娇的人物面板显示着:元力中级186/1000,没有元力亏空,可见是靠自身修为实打实的修炼上来的。【雪起】屋里的器宗师姐东方霸气也是一个踏实修炼的人,单金灵根,眼下已到筑基中期。只有那【雪融】房沈杜若嗑药上来的,还整日自觉了得,颐指气使。 在虞南星还在思过崖的时候,唐凌就和沈杜若大吵了一架,差点儿没打起来,两人由此结下梁子。《 》 13、第 13 章 要说唐凌和沈杜若为何吵起来,那可真是一言难尽。 数月前,虞南星在思过崖受罚,唐凌便在屋内闭关修行。 观雪亭一院落四间房一字排开,在房间对面有个独立小屋,那是四屋公用的女厕。筑基修士虽说已脱凡体,不食五谷杂粮,吃辟谷丹修行,但也有筑基修士难舍口舌之欲,所以如厕更衣也是必备需求。 唐凌来月信了,在屋内清洗完月信带,端着一盆血水准备倒进茅厕时,被沈杜若看见了。 “你拿的那是什么?”沈杜若犹如见到洪水猛兽一般,发出一声尖利的尖叫,刺破整个夜空的宁静。 唐凌误以为她被血色吓到,轻声安抚她,“没事儿,这是月信。我来月事儿了。” 沈杜若煞白着脸,颤抖道:“你要干什么去?” 唐凌觉得她明知故问,“倒去茅房啊。” “你怎么可以把这等污秽倒走?”沈杜若忽地义愤填膺起来,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唐凌,满脸激愤,“你可知道它流进地里,是会污染灵脉的。” 唐凌闻言心一沉,眉头一皱,“谁人跟你说月信是污秽的?” 月经羞耻是唐凌前世社交媒体上已经讨论过多次的文化议题,唐凌很明白为什么会有女人会为自己正常的生理现象感到羞耻。在这修仙界,从凡人踏入修仙道路的女修受凡间文化影响,或许也会有月经羞耻的想法。可为何,沈杜若,一个在修仙界土生土长的修二代,她为何会有月经污秽的想法?难道说,在修仙界,也有月经羞辱文化?女修们吃停经丸,不只为了修行,还从心底觉得月经是污秽? “人人皆知月信乃污秽之物,身怀月信之人不能靠近灵脉,不能进秘境,否则有损灵脉灵气。”沈杜若理直气壮地回道,并从怀里掏出芥子囊,递给唐凌一个瓷瓶,“好吧,我看你是个凡人,你也不懂,不知者无罪。这是我给我家仙仆吃的避经丸。你吃一颗,就不会来月信了。” 唐凌乖乖接过,甜笑道:“谢谢杜若姐姐。”她才不会吃呢。但她凡人身份,不方便和她起冲突,阴奉阳违便是。 可没想到,她再来月信,出门倒血水时,又被沈杜若撞到了,“你怎么还敢往地里倒污秽之物?你是不是存心想毁我万灵门灵脉?” 唐凌见这也躲不过去了,便索性和她撕破脸皮辩个明白,“因为我并不觉得这是污秽。相反,我觉得这是女神的馈赠。” 往后,她俩来来回回争吵了数句,具体矛盾点在沈杜若:你给我吃避经丸;唐凌:我的身体我做主,我不吃不吃就不吃。 陈娇娇从【雪止】房冒出头来,见她俩吵得正凶,便打圆场道:“如果沈杜若你觉得血水太污秽的话,我可以用净衣术帮唐凌清理月信带。” 沈杜若闻言反而气得跳脚,又指着陈娇娇数落道:“你傻不傻啊,你以为使净衣术,这些血渍就消失了吗?它只是分散消失到了空气中而已。倒入茅房还好,是日积月累地污染灵脉。你倒好,使了净衣术,直接就污染灵气了。” 陈娇娇张大了嘴,一脸愕然,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歉意。 沈杜若见她那羞愧模样,忽地福至心灵,想通其中关键便捂嘴发出一声高亢的惊叫,“啊!你该不会一直都没吃避经丸?一直用净衣术清理月信带?”凡间修士陈娇娇刚来观雪亭的时候,就和大小姐沈杜若发生过类似的争执,沈杜若也是递给她一瓶避经丸。 陈娇娇惭愧地低下头,她吃了避经丸,可沈杜若只给了一瓶,她若要再吃就要自己花灵石买。她是从凡间来的,穷,符宗又是个废灵石的宗门,符纸要灵石,灵笔灵墨要灵石,有些珍贵的特殊原料还得要灵石。她便偷偷停了,又迫于沈杜若的淫威,便装作停了月信的样子,次次用净衣术清洁月信带。 “我的天,这空气里全是你的污秽血气!”沈杜若嫌弃地挥手后用芊芊玉手捂住鼻子,忽又转头瞪着陈娇娇,恍然大悟道:“哦!原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吸收被你污染的灵气修行,难怪我修为提不上去。” “够了!”唐凌再也听不得这个傻女人发疯,她快步向前走近沈杜若,直视着她的双眸,发狠道:“你再说月信污染灵气,我撕烂你的嘴!” 沈杜若被唐凌突然爆发的气势吓到,本能地往后退。唐凌步步紧逼,将她逼至墙角,咄咄逼人道:“你身为女人,竟然觉得女人正常的身体产物污秽?” “你为筑基修士,不吃五谷杂粮,可还是会有吃喝拉撒。这茅房的排泄物排至地底,你不觉得污秽,你不觉得影响灵气,为何独独觉得女人的身体产物污秽?”唐凌步步紧逼道,“你说月信是污秽的,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这污秽,就不会有你。没有女人每月来月信,就不会有生命,就不会有你的修仙界。” 沈杜若被说得哑口无言,却仍然梗着脖子嘴硬道:“可是修仙界人人都这么说。你一个凡人,懂什么?” “人人都说的话,就是真理吗?”唐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她往后退了两步,松开沈杜若,神情傲然道:“在我看来,月信毫不污秽,相反它是女神的馈赠。你就没想过,为何女人的月信周期恰好在一个月左右?”她转头看向漆黑如墨的夜空中高悬的弦月,脸上现出自傲的神采,“这是因为在天地初开,人类诞生之时,人类的历法就是根据女人的月经周期来定的。我相信,如果人类有神的话,那一定是女神,而月信则是女神留给我们的礼物。” 唐凌转头看着困于墙角的沈杜若,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可以选择不要这份礼物,但万不可人云亦云,说她污秽。” “你一个凡人,少拿神来吓唬我。”沈杜若被唐凌的一番说辞给震到,但还是抢白道,“就算你说的月信这么厉害,它可给你带来什么神通?你不还是个凡人吗?” “我一个凡人,可以月月流血而不死,这算不算神通?”唐凌手叉着腰,顶天立地,“我一个凡人,可以孕育生命。你们修士修得神通呼风唤雨,填山移海,飞天遁地,可曾有哪一个修士能不借这月信之力,从无到有创造生命?我一个凡人就能,我能孕育新生命,从躯体到灵魂。这就是我们女人,每一个女人都有的神通,而这神通是月信带来的,你现在还觉得它污秽吗?” “这么说好像是……不对……”沈杜若俊秀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你让我再想想。” “说得好!”陈娇娇在旁拍得手掌都红了,“唐凌,你好厉害。你一个凡人小姑娘怎么懂这么多!”陈娇娇顿时庆幸她因为抠门没停月信。月信真是厉害的神通,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呢? 过几日,陈娇娇就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学给东方霸气,东方霸气一琢磨,有道理,便也停了避经丸。再待虞南星从思过崖回来,她们四人都恢复了月信。虞南星笑言:“我们四个可能是万灵门惟四有月信的女修。”唐凌哈哈笑道:“那我们可以起个名,叫月信四姐妹。” 不用静衣术,月信四姐妹把月信带手洗了晾晒在院子里,沈杜若看见了,双颊绯红,“你们非要说月信有神通之效,我说不过你们。但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把这么私密的物件摆到大庭广众之下?被旁人看到了多不好。” 唐凌立马摆出架势正欲与她再战三百回合,辩论女人的正常衣物怎么就不能让人看了?月信带和宗服都是布做的,有什么区别?沈杜若把头一缩,跑了,“我说不过你,不跟你吵。” ********************************* 陈娇娇觉得唐凌这个凡人小姑娘真厉害啊,年纪不大,道理是一道一道的。乍一听,离经叛道惊世骇俗,可细一琢磨,好像又挺有道理的。 比如说,她发现她和东方霸气的月信期越来越靠近,后来接近同步了。“月信好神奇!”她感叹道。唐凌淡淡道:“这是因为荷尔蒙。”唐凌说荷尔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神通物质,陈娇娇不懂,但不妨碍她觉得唐凌说得对。 又比如说,有一天她在院子里画符箓,用发带将衣袖箍了起来,宗服的衣袖太肥大,总是会扫到灵墨。她之前就无意间扫翻一盘灵墨,八十七块下品灵石洒地上了,心疼死她了。 唐凌见状跟她说:“你为什么不直接穿男服?”男修宗服的款式是袖口收紧的长衣裤装。 “可我是女修啊。”陈娇娇觉得理所当然,“我又不想成为男人。”她一直觉得虞南星和唐凌整日女扮男装,有一颗誓与男人比高低的争强好胜之心。 “没人规定男服只能男修穿。我和虞南星穿男服,并不是因为我们想成为男人,只是因为我们觉得穿男服方便。”理论知识储备丰富的唐凌侃侃而谈,“男修把衣物的实用性抢走了,套在男服头上。等以后有了实用的女服,我自然也会穿女服。” 陈娇娇听得一头雾水,“衣物的实用性?” “衣物本来就是用来遮体取暖的,男修衣物都冠以实用性原则,设计简洁,方便男修日常行动。但是女修的衣服却主要以观赏性为主,不方便行动,不方便修行,只方便男修欣赏。”唐凌看向陈娇娇身上宽袍大袖、层层叠叠的飘逸纱裙,真诚发问:“你不觉得你穿女服,身躯被束缚,步都迈不开,跑都不跑快吗?” 有道理,陈娇娇当下就找唐凌要了套男服换上,只不过,只在私下修行时穿,到了人前的场合,她还是穿女服,她终究是爱美的。 听完陈娇娇一番转述的东方霸气沉吟道:“我觉得她说的对,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女修们那么痴迷彩云裳,二百中品灵石一件,都可以买一个中品攻击法宝了。” 东方霸气人如其名,十分霸气。她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天生巨力,双臂肌肉贲张,似有手握雷霆之力。她来自一个凡间小国的寡妇铁匠村,她的国家常年征战,女人在后方打铁制造武器,男人在前方打仗,都快死光了。 东方霸气入得仙门之后,就一直待在器宗,可如今她一身巨力,竟然没有轮着大铁锤铸宝剑,而是在用灵力缝金蝉丝进彩云裳。 世人都以为万灵门器宗专做高端攻击防御法器,实则它最大的产出是芥子囊。芥子囊,修士几乎人人都有,却没有人想过这等能开辟一方空间的神奇宝物是从何而来,由何人所造? 据东方霸气说,芥子囊的灵力空间有两个来源,要么是来自特别稀有的空间岩石,要么是来自某位大拿的空间神通。“人修很难修得空间神通,但是妖修可以通过妖力传承,觉醒空间神通。” 唐凌便问:“那万灵门器宗的芥子囊空间是来自岩石还是妖修神通?” 东方霸气摇头不知,作为筑基门徒,她拿到的灵力空间已经是由元婴或结丹修士加工好的空间碎片,她要做的就是用灵力将之于锦囊融合。这是个枯燥无味的流水线工作,“我曾经一天做了一百个芥子囊。”东方霸气抱怨道,她虽然人长得霸气,性子却很软,进了器宗就被无良师兄当苦力使。 曾经她以为升为筑基修士,就可以接触到更为精妙复杂的炼器,可是她改为做衣服了。“掌院说,我是女人,更懂女人喜欢什么,便让我负责炼制彩云裳。那彩云裳本来只是为了好看,可为了更吸引女修,就非要加入金蝉丝,说有防御功效。就那点儿金蝉丝,顶多能挡练气门徒一击,凡人买了还能当个法宝,女修买了真是浪费灵石。” 唐凌闻言摇头道:“女修们买它是为了爱美,有了防御功效,听着好听,就能说服自己是为了修行,更心安理得的买了。” “可实在是太贵了。”东方霸气凑近身子,向姐妹们轻声透底,“我悄悄跟你们说,你们别乱传。那个彩衣裳的成本算下来才两块中品灵石,在珍宝阁卖两百块。” 虞南星和陈娇娇听后一惊,这么暴利。她俩所在的丹宗和符宗也要每日炼丹画符,再被掌事送到苍珏大陆的珍宝阁售卖,可差价顶多就是十倍。这彩云裳直接就是百倍。 虞南星整日里炼的最多的是辟谷丸,升到玄级后便炼制补灵丸,止痛丸和止血丸,根本没有机会炼制高级灵药。陈娇娇的符宗最受欢迎的是传讯符,她整日要画三十道传讯符,什么雷符,电符,爆破符,想都别想,没有高等材料便画不出来。 唐凌觉得万灵门在压榨这些门徒们,名为招收仙徒修行,实则是一家血汗工厂,养了一群廉价劳动力给它生产修仙产品。万灵门去凡间小国招仙徒,实际上是去招童工的。眼下,万灵门门下有万名外门门徒和近千名内门门徒,就跟养蛊似以最低资源养着,任这些门徒自生自灭,除了被善待的一小撮人,其他人都是万灵门的修仙炮灰。 唐凌看着三位年轻的筑基修士,她们三个一个天级双灵根,一个单木灵根,一个单金灵根,都是天资卓绝之人,竟然被绑着日日生产毫无难度的流水线修仙产品,真的是暴殄天物,“你们不能再等着掌事掌院掌门给你们资源和机会了,他们不会给的。你们如果想要变强大,就得主动出击,去抢资源,抢机会。”《 》 14、第 14 章 虞南星得去主动抢个师傅回来。 但她没时间,她忙得四脚朝天。 据陈娇娇说,这是万灵门自建宗以来第一次承办苍珏大陆的全境级比试,这次的剑宗中比誓要办出风格,办出水平,办出高度。中比将近,各个宗门的门徒也不用修行了,全都忙着筹备中比事宜,法宗和符宗门徒负责广设阵法布置比剑大会的阵台;剑宗门徒负责接待住宿事宜;器宗负责炼制参比修士的参赛灵牌和优胜奖品;丹宗则负责炼制中比所需的各类灵丸—辟谷丸、止痛丸、止血丸等,然后拿去万灵镇上的珍宝店卖。 是的,各个宗门里,丹宗是唯一负责赚钱的宗门。 万灵门承办剑宗中比,一大收入来源是观票售卖,另一大收益则来自各类灵丹妙药。因为参赛修士众多,不吃不喝从早打到晚,动辄缺胳膊断腿,对灵丹妙药是刚需。 虞南星这些天是在加班加点的熬制辟谷丸,没有心思找师傅,她只想着这什么破比剑大会早点儿开完,她能好好休息一下。 这一天终于来了! 在苍珏大陆剑修打群架之前,万灵门搞了一个很装叉的赛前誓师大会。月信四姐妹早早地在山门大阵前抢到好位置,主要还是靠陈娇娇不眠不休提前占座的付出以及和人吵架护地儿的气势——她要抢前排座看尽苍珏大陆的帅气剑修。 此时偌大的山门大阵里已经立了三个一模一样的阵台,那就是待会儿剑修们血战的比剑阵台。 山门大阵外围着一圈好奇的脑袋,这都是来看热闹的。誓师大会不用观票,对比剑大会感兴趣的苍珏修士都来了,不看白不看。 一声尖亮的鹤鸣声打断围观修士的窃窃私语,两只白鹤翛然而下,在山门大阵上空高高盘旋。随鹤而来的还有从万灵门各道峰翩然而至的修士身影,是器宗、符宗、法宗、音宗各宗门的掌院掌宗。 “那就是万灵门掌门之女吗?果然名不虚传。” “音宗的掌院掌宗也不错。万灵门人杰地灵出美女呀!” “器宗的掌宗怎么没来?和剑宗不对付吗?” 又一声划破苍穹的剑鸣声,一道道剑影从空中闪现,划破晴空,八个修士衣带飘飘,御剑而下,缓缓落到山门大阵里。 “不是说,剑宗掌门在闭关冲化神吗?今天怎么出现了?” “没想到,万灵门剑宗七君子都出现了,连灭绝老太都来了,看来对这次比剑大会很重视啊。” 唐凌看着面前出现的八位御剑修士,高矮胖瘦不一,面上带着庄严的营业性假笑,那感觉就像是校运动会前要发表讲话的校领导,即看不上底下乱蹦的小崽子,又要表现领导的亲和力。 校领导—剑宗掌门不太满意下面的同学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稍微地释放身上的威压,然后用强大的神识横扫全场,在每个人的脑子里讲道:“丙希年苍珏大陆剑道中比誓师大会现在开始,万灵门尊请参比修士列席。” 唐凌被突然起来的巨声吓了一跳,她掏了掏耳朵,吐槽道:“那个王富贵,说话就说话,嚷这么大声干啥?”她用人物面板查看了在场的剑宗七君子,发现她只能看见她们的名字,其他信息栏显示&&&&乱码,看来她筑基修为,只能查看上至结丹期的人物信息,还不能越级查看元婴期人物。 虞南星撇撇嘴道:“男人嘛,有了点能力和权力就想显摆。” 威慑是管用的,围观群众安静了一小会,直到剑修们纷纷踏剑入场,他们又开始激动地耳语起来。 陈娇娇也在唐凌和虞南星旁边担当解说员。“这是西吴岐山派,小门派。” “这是东楚灵剑阁,专出帅哥。” …… 万灵门并没有要求修士以门派的顺序出席,毕竟还有很多散修参比。但是各个宗门的剑修大都还是选择抱团出现。唐凌就感觉自己是在看修仙界剑宗运动会的入场仪式,每个宗门都身着统一的宗服组成剑修方队进场,有的宗门剑修为了炫技,还御剑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岐山派最绝,他们派出五个剑修驾着剑在天空中排行行阵,组成了两个数字—7和三。 只有苍国逍遥宗和西吴御兽宗不一样。 逍遥宗是每个门徒都穿得花里胡哨的,有着书生袍似白面书生的,有着护体盔甲似凡夫武将的,有着黄色龙袍似人间帝王的,要不是他们每个人胸前都顶着由紫色剑气写成的“逍遥宗”三个大字,一准被认作逍遥散修。 陈娇娇的言语间满是羡慕,“逍遥宗的宗道就是修行在世,自在逍遥。所以她们的宗规一点儿都不严,门徒可以自由自在地出入宗门,还能去凡间游历。她们也不强求门徒的修道路,大道三千,你想修什么道就修什么道。她们还没有累死人不偿命的宗门任务。” 虞南星听后眼睛亮晶晶,“这么好。要是当初我们去的逍遥宗就好了。” “听起来好,但现实是你根本就进不去。”唐凌冷笑一声,她手指着逍遥宗修士说,“你仔细看看,这里面有女修吗?” 虞南星定睛一看,确实,这些放浪形骸、放荡自由的修士里,一个女修都没有。她转头问陈娇娇:“逍遥宗不收女修吗?” 陈娇娇摇头道:“没听说有这个宗规啊。” 唐凌讥笑道:“你不要听他们怎么说,要看他们怎么做的。” 陈娇娇脱口回道:“那也有可能是女修不强,没能来参加这次的剑宗中比吧。” 唐凌一个眼刀过去,“女修不强?这样的话,你信吗?” 陈娇娇是不信的,她在万灵门就见过很多很强的女修,谢雪潆算一个,东方霸气算一个,虞南星也算一个。如果逍遥宗有女修却没有一个女剑修来参加剑宗中比,那有可能如虞南星一样没有修剑的机会。 正在讨论逍遥宗时,御兽宗出场了,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其他宗的修士都是御剑出场,剑修嘛,不御剑御什么呢? 御兽宗顾名思义,御兽。一头灿烂如炫阳的赤霄金乌破空而来,偌大的翅膀掠过修士头顶如黑云压顶,猛地降落至山门大阵前,震得山门地动山摇,掀起一阵漩涡狂风,刮倒不少修为浅的练气修士。 御兽宗的门徒倒是不以为意,她们款款从金乌身上跳下来,姿态傲然地看着在场众人,享受着围观群众的啧啧称赞。 “那白色狐狸,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玄天九尾狐?” “天啊,那不是南星赤尾蛇吗?十大妖兽之一,身负剧毒,一滴血就能制成一品毒丹,竟然还能被修士收复做妖兽?” “御兽门就是干这个的,听说只要你灵石给到位,什么样的妖兽都能帮你找来和你结契。” 唐凌只见每个御兽宗门徒身边都有一只或大或小的妖兽,好奇问陈娇娇:“不是剑修比剑吗?为什么会带妖兽参加?” 陈娇娇不愧为万灵门小百科,娓娓道来,“我听说御兽宗和其他宗门一直在争执妖兽到底能不能参加比剑。要知道剑宗比剑只比剑道,除了剑修的灵剑,禁用一切法宝仙器,那么妖兽也不应该用是吧。但御兽宗不同意,他们非要说妖兽是和修士结契的,是属于修士的一部分,也应该一同出席参加比剑大会。” “然后呢,争的结果是什么?” 陈娇娇道:“争了好几百年,反正之前御兽宗都是不能带兽出场的。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不一样。” 待修士集齐之后,剑宗掌门王富贵的大嗓门又在唐凌脑海里震了一遍,“请在场修士同我一起叩问道心,立下道誓……” 一道道剑光应誓而出,直达苍穹。数万名修士提剑同发道誓,发誓比赛一定不使邪门歪道,不赶尽杀绝,要比得光明正大,比出剑修风采云云。 道誓是全场重头戏,热闹看完了,围观群众也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了。 一道空灵清脆的鸟鸣声划破长空,由远而近。一道亮若火焰的赤影自天边闪现,极速地向万灵门掠来。 “那……那……那是凤凰吗?”在场修士惊得合不拢嘴,饶是见多识广的元婴修士—万灵门剑宗七君子都略有动容。 只见那火鸟鸟冠如鸡,双翅炫丽如火,三根摇曳拖尾的巨大尾羽,还有那漫天飘扬的如火焰般的飘翎,这可不就是凤凰吗? 要知道,哪怕是在修仙界,凤凰那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祥瑞神物啊。在场围观修士纷纷觉得,今天这热闹看得值啊,赚到了! 待那凤凰飞得近了,却见那红如赤炎的凤背上赫然站立着一道玉树临风的身影,锦冠华服,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这不是御兽宗少宗主欧阳鹤吗?” 欧阳鹤御凤至万灵门山前大阵倒也不着急入山门,而是悬停在山门口,扫视全场修士后朗声说道:“在下御兽宗结丹修士欧阳鹤,因事来迟,多有得罪。”话虽如此,但言语间没有一丝歉意。 他复又说道:“在下姗姗来迟,实因在下有件要事要办。可能诸位修士已有所知晓,南星海域今日有无主秘境现世,内有祥瑞之兆。在下正是去了那秘境寻宝,今日刚出秘境,所以来得晚了些。” 唐凌和虞南星商量着动身回观雪亭,凤凰也看到了,谁要浪费时间听他罗里吧嗦自吹自擂。 欧阳鹤无视底下骚动离席的人群,他自信自己接下来的消息会震住所有人,“实不相瞒,在下在那秘境寻到了一只麒麟。”说罢,他便从虚空中一捞,领出来一只四脚小兽,体形虽小,却仍能看出它首似龙头,形比鹿身,足如马蹄,尾若牛尾,背上有五彩毛纹,竟真是一只麒麟幼兽。 麒麟! 在场修士骚动地更厉害了。如果说凤凰是不世出的祥瑞神鸟,那么麒麟就是传说中的神兽,传闻麒麟浑身是宝,不管是眼泪、毛发、鳞片,还是血液、骨骼、精元,随便加一点麒麟之物在丹药、符箓、宝器中都会有神乎其神的超强功效。麒麟自身还有着超神的妖力神通,堪比化神期修为。 自从上一只麒麟在九霄神山羽化登仙后,修仙界已经数千年没有见到一只活的麒麟了。不知道欧阳鹤何德何能竟然能捕获一只麒麟幼崽?也不知道他牵着麒麟在众人面前显摆意欲何为? 欧阳鹤停顿片刻,见得到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后,便提声道:“在下自幼倾慕万灵门丹宗掌院谢雪潆,现愿以这麒麟瑞兽为聘,许吉祥福瑞之意,行纳彩之礼,结道侣之仪。” 在场众修士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山门观座上倾国倾城的白衣倩影。谢雪潆的脸色有些发白,她轻咬嘴唇露出一丝娇羞的微笑,“道侣之仪乃修行大事,雪潆断不能自作主张,还需请示爹爹作主,望欧阳道友见谅。” “哈哈哈!不用请示了。”人未到,声先至。万灵门掌门谢长风化神期的神识突现,如雷贯耳般庄严肃穆地回荡在整个万灵山谷,“这欧阳小友至情至性,竟能为了小女深入险境寻得瑞兽麒麟,老夫甚为欣赏,这么亲事我允了。” 欧阳鹤听后握拳行仙礼,“多谢仙尊成全!” 谢雪潆紧咬双唇,欠身低头道:“全凭爹爹做主。” 是夜,整个苍珏大陆上传讯符横飞,街头巷尾都在热议的话题是,“苍国万灵门和西吴御兽宗结亲了!”《 》 15、第 15 章 “苍国万灵门和西吴御兽宗结亲了!” 是的,明眼人一看便知欧阳鹤和谢雪潆结道侣,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欧阳鹤如果没有得到谢长风的首肯,又怎敢贸然携麒麟纳彩?竟然现已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了纳彩之礼,其实也就相当于宣告苍珏大陆,万灵门和御兽宗站在一起了。 全天下大概也就无脑如陈娇娇和沈杜若信了欧阳鹤为爱独闯秘境获麒麟送佳人的瞎话。 夜色下,她俩坐在观雪亭院子里拖着腮一唱一和。 沈杜若满是憧憬,“我也希望能这么好运,能有道侣驾着火凤来向我纳彩。欧阳鹤都结丹圆满期,马上就是元婴修士了,和他双修一定能修为精进,结丹元婴不在话下。” 陈娇娇眼神迷离,“他竟然送了她麒麟做聘礼。他好爱她。” 人有三急,出门上茅房的唐凌瞪了眼发傻的两人,她俩真是傻得各有千秋。 陈娇娇叫出路过的唐凌,“唐凌,过来过来。忘了问你了,你给欧阳鹤打几分?” 唐凌停步,不假思索道:“五分。” 陈娇娇有些失望,“啊。那你给柳华真人也是打五分,那我觉得欧阳鹤还是比柳华真人好看一些的。” 唐凌稍微想了一下,确实有失偏颇,公正道:“那就五分半,不能再多了。” 陈娇娇很满意,“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五官还算精致,但是身形太过瘦小,气息也有些猥琐,没到及格线。” 沈杜若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打什么分?” 唐凌听后和陈娇娇相视一笑,笑而不语。这是唐凌自和陈娇娇熟稔之后开发出来的益智小游戏。 陈娇娇寒门修士,穷是她的代名词。可就是穷如陈娇娇,她每月也要攒下一块中品灵石托人自山门外的万灵镇珍宝阁买苍珏大陆各大宗门男修画册。那画册是由符修用留影石截取男修的瞬间风采,再采用留影石石粉绘制,画里的男修衣袂飘飘,或耍剑,或施法,或蹙眉沉思,或开怀大笑,把陈娇娇给迷得不要不要的。 唐凌路过撇了一眼,这不就是修仙版的苹果live照片吗?陈娇娇以为唐凌感兴趣,连忙分享,“看,这是东楚灵剑阁第一剑修独孤空青。帅吧!超帅的!” 唐凌看了一眼,只见画册里的男修着玄色衣袍,执剑而立,手腕微旋,一道青绿色剑芒应势而出,剑气漫延,蕴满整个画卷。唐凌淡淡道:“还行吧,顶多五分。” 陈娇娇茫然,“五分?” 唐凌为她详细解析道:“你看这画像绿了吧唧的,你都看不清那男修的脸,但是你还是觉得他帅。是他人帅吗?不是啊,是他的剑招帅。你换虞南星上去使这剑招,你也会觉得她帅的。那你单看他这个人,虽然脸看不清,但是,是不是能看出来身姿不够挺拔,姿态有些怯懦,所以不及格。” 陈娇娇随后把她收藏的所有男修画册都翻了出来让唐凌评分。她没想到在她眼里奉为天神的男修,在唐凌眼里全都有问题,“三白眼”、“唇太薄”、“鹰钩鼻”、“招风耳”、“太胖”、“太瘦”、“太矮”、“太高”、“头太大”、”“肩太薄”、“腰太粗”、“腿太短”…… 一圈下来,陈娇娇绝望了,这凡人小姑娘真是眼比天高。“在你眼里就没有及格的男修吗?”陈娇娇现在已知道,十分制,六分及格,可天下男修在唐凌眼里竟然都不及格。 唐凌稍微回想了一下,“巫山来的那四个人还行。”巫山不世出,必有辛秘。巫山来的四人,长相身材和待人接物都要比苍珏大陆的土生男修强上不少。 陈娇娇让唐凌给他们一一打分,唐凌很公平公正地打分,巫云云,巫胜女和巫昭寐三个人为六分,巫判昧六分半,他的五官要混得更为和谐。 唐凌不理解为什么她生前看过的修仙文里都要不遗余力地用笔墨描写修仙界男修的天人之姿,也是,反正白纸黑字一打,天人之姿全靠脑补。可眼下真到了修仙界,男修们的颜值可真太让唐凌失望了。 虽然前世身为一名普通的社畜宅女,唐凌在现实生活中也没见着过几个活蹦乱跳的帅哥,但是那可是二十一世纪,一根网线就连起全世界,唐凌见识到的是横跨百年,蓝星数十亿人中的颜值翘楚,不同人种的盛世美颜。眼下,这区区苍珏大陆的男修颜值入不了唐凌的眼。 陈娇娇虽然觉得唐凌的打分过于严格,但是对于她的眼光还是蛮认可的,她也觉得巫山四少是男修中最帅的。所以之后陈娇娇每有感兴趣的男修,便会叫唐凌打分。 眼下见陈娇娇给欧阳鹤打分不及格,唐凌甚感欣慰,陈娇娇终于学会透过皮相看本质了。 陈娇娇用一番瞎话糊弄完沈杜若送她回房后,又忙不迭地跑到唐凌面前,神秘兮兮地问她:“那他……” 唐凌轻咳一声后,朗声道:“你看的没错,欧阳鹤气息猥琐,已非处男。” 陈娇娇倒吸一口冷气,满脸失望:“他竟然没守住童元。那他还说他自幼心仪谢雪潆,真没想到私底下竟然也是个烂裤|裆。” 唐凌说欧阳鹤并非处男,可不是平白无故给人造谣,而是经过系统认证的。 这还要说回到比剑大会誓师大会时,唐凌是第一次在修仙界见到这么多人,乌泱泱一片大都是男修,唐凌能看到一堆不停闪现的人物面板信息。 在查看众人物信息时,唐凌突然想到她生前看过的一篇修仙文,大女主文,但是每次女主一出现,就会出现一句——一望便知她已非处子之身,却无被人过度采补的气息云云。唐凌就纳闷呢,这修士的x光透视眼还能验这个?也不知道在场这些男修里有几个是处男? 正这样想着呢,唐凌一抬眼,猛地就发现剑宗掌门的人物面板多了一道绯红的大戳钢印“非处男”。这道大钢印盖在人物名称上,想忽视都难。王富贵的人物名称一栏变成了修仙人物:玄灵真人(王富贵)—非处男。 唐凌忙转头看了看虞南星,发现她的人物面板没有任何变化。她再查看了一些人物后,确定女修的人物面板无变化,只有男修出现了童贞鉴定大刚戳。 恩,这系统上道! 唐凌忙环顾四周,只见满眼望去全是一片亮晃晃的红。好家伙,这整个修仙界,就找不着几个处男男修,全都是烂裤|裆。不知道这修仙界有没有脏病,沈杜若还敢嫌弃月信血气污染灵气,唐凌现在都担心这满山的空气里是不是飘荡着脏病因子。 “烂裤|裆”这些词,自然是唐凌教陈娇娇的。修仙界人尽皆知,双修之法可助道侣提升修为,可若太早双修,过早透支灵气,无异于揠苗助长,反而有损后期修为。修仙界约定俗成地认为,男修至少要到了结丹期,女修要到了筑基期,才是可以双修的境界。 可眼下这些男修们,没几个结丹,却个个非处男。这说明什么?这说明: 如果他们开始双修,那他们便是急功近利,想走捷径的投机之徒; 如果他们没有双修,只是和凡人情爱,那他们便是贪图凡间欢爱,道心不定的轻薄之徒。 都不是些什么修道向上的好家伙。 陈娇娇失望,陈娇娇太失望了!她今天终于亲眼见到好多画册里的剑宗男修,还没开心几分钟,唐凌就告诉她,他们都是烂裤|裆。陈娇娇的天都要塌了,好在还有硕果仅存的两个人支撑着她的理想和幻梦,那便是东楚灵剑阁的独孤空青和万灵门巫山四少中的巫昭寐。 陈娇娇见到独孤空青时,有些欣喜,“唐凌,我觉得你给独孤空青的分打低了,他本人比画像帅,气质也更好。” 唐凌有些愣神,喃喃道:“是有些低了。他没有分。” 陈娇娇不依不饶,“怎么能没有分呢,你不能犯了错就耍赖。” 唐凌便道:“行,那就十分。” 这突如其来的高分,让陈娇娇怀疑,唐凌看上独孤空青了,十四岁百般挑剔的她终于春心萌动了。陈娇娇不知道,唐凌不打分,是因为她看不到独孤空青的童贞鉴定,她的人物姓名栏没有鲜红的“非处男”钢戳,也没有黑色的“处男”钢戳,只有“独孤空青”四个大字。而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独孤空青是女子。 女身优越,不需要打分。 陈娇娇接着问:“那他还是不是……” 唐凌想回不知道,但又怕陈娇娇追问,便含糊了一声“嗯”。 陈娇娇的双眼射出两道狂喜色彩。“那巫山四少呢?” 唐凌查看后道:“只有巫昭寐还是。”巫昭寐还是,可能跟他年纪尚轻有关,他才十八岁,而其余三人都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 陈娇娇心花怒放,“虽然巫昭寐颜值比不上巫判昧,但好在洁身自好,不是烂裤|裆。我决定了,以后只关注独孤空青和巫昭寐,别的烂裤|裆我都不放在眼里。” 唐凌叹了口气,哎,本来是想用大数据告诉她天下男修没有一个好东西,她竟然还是擦亮眼从里面千挑万选了两个来关注,其中一个还是女扮男装的假男修。 陈娇娇也叹道:“哎,我突然为谢掌院感到可惜。她那般绝代风华,在苍珏什么样的男修找不到,却被欧阳鹤给捷足先登。看她今天这么高兴,她肯定以为得觅良人,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烂裤|裆。” 唐凌听得直摇头,陈娇娇的眼神真是不好使。谢雪潆高兴吗?她明明脸色煞白,咬着后槽牙才说出一番场面话。这明明就是谢长风和欧阳鹤商量好的一场戏,都没提前告知谢雪潆,直接突然袭击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众目睽睽,天日昭昭,她就是不想应也得应。唐凌暗想,岳父女婿如此神交,直接龙阳之好得了,何必搭一个女儿做中间商。《 》 16、第 16 章 唐凌所料不假,谢雪潆此刻正在她的山顶别墅【潆木苑】发疯呢。盛怒的她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把手里眼里能碰到的一切物件全给砸了,噼里啪啦、哐哐当当响作一团。苑里的仙仆全都躲得远远地,仙仆皆知言笑晏晏的谢掌院平日不发火,一发火便是毁灭级的。 只有一个白发老妪有胆识,还留在房间里,静静地看着谢雪潆发疯。“你撒气归撒气,糟践东西干嘛?这得浪费多少灵石。” 谢雪潆砸得更狠了,“他把我拿去卖灵石,我还不能砸点儿他的东西?” 白发老妪摇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要被许给御兽宗,发这么大的火,肯定会被他知道的。” 谢雪潆仰天哈哈大笑,“哈哈哈,被他知道了又怎样?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乖,他就会疼我,依我的意,舍不得我嫁人。哈哈,可我当了快两百年的乖女儿,又有什么用?如今,问都不问我一下,就帮我订了亲。” “他要我嫁,我便只能嫁。认命之外,我还不能发发脾气吗?”谢雪潆又砸了一盏琉璃炎晶灯,亮红红的晶石溅洒在青石地板上煞是好看。 白发老妪下意识里流露出心疼的表情。谢雪潆见状讽刺大笑道:“你瞧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做出像你那般傻事。”她近身走到白发老妪面前,一字一句道:“我疯归疯,但不傻。” 白发老妪心如死灰道:“你竟然嫌我傻,又何必整日炼丹为我续命,强留我在你身边呢?” 谢雪潆眼神复杂地看了白发老妪一眼,欲言又止,但她终究吞下话头,有些话语没有言明的必要。但她也陡然没了拆家的兴致,看着满地狼藉,她朝虚空中喊了一声:“谢十八?” “在!”应声而来的是一道玄色的劲装身影,筑基修为。 谢雪潆吩咐道:“你去把千年桃花醉拿来,再把这里收拾一下。” 谢十八犹豫半息,怯声道:“夜深露重,喝酒伤身,主人您还是不……” “啪”…… 未待他言毕,一道翠绿的藤鞭自谢雪潆袖间急速甩出,将他抽翻在地,清秀的左脸上显出一道沁血的鞭痕。谢雪潆持鞭而立,怒道:“你一个奴才也敢来教训我。” 谢十八匍匐在地,“奴才不敢。” 谢雪潆喝道:“还不快滚。” 谢十八身形一动,奔向屋外。与他一起的还有一道迅如闪电的黑色身影。 白发老妪问道:“什么东西?” 谢雪潆不以为意,“一只野猫。” 这野猫正是观雪亭的八卦猫黑曌。 自比剑大会誓师会上欧阳鹤求亲后,黑曌就跟上了谢雪潆。灵智十二岁的猫妖第一次碰到人类要结亲,她好奇啊,人类为什么要结亲?女修想有后代直接找男修交|配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离开自己的家住到男修的家里去,一住就是一辈子? 黑曌一路跟着谢雪潆,见她强撑着笑脸回应沿路众修士的祝贺,一回到潆木苑就发了疯。黑曌将自己隐藏在墙角的阴影里,与黑暗融为一体,连猫瞳都是黑色的,只有两只黑色的猫耳尖尖竖起,警惕地听着屋内的一切动静。 当万灵门观雪亭前线记者黑曌绘声绘色地转述完谢雪潆发疯实录之后,唐凌倒是不惊讶谢雪潆不想嫁,只是不知万灵门和御兽宗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估计这次的比剑大会上就能得见一二。 虞南星倒是很揪心,谢雪潆毕竟是她师傅,虽然未曾交心,但谢雪潆曾从刑部救她一命,平日里又多予她小恩小惠,眼下谢雪潆被逼婚不开心,虞南星心有戚戚,却爱莫能助。 黑曌倒是不明白两人所想,讲故事能力着急的她又絮絮叨叨地讲起谢雪潆砸完东西后,有个男修去找她,两人拉拉扯扯了好久。 黑曌歪着头,回忆道:“那个男的叫柳什么来着,五分男,背着剑。” 唐凌和虞南星面面相觑,她俩竟从黑曌颠三倒四的讲述中,得知了谢雪潆的一个秘密,谢雪潆不想嫁欧阳鹤,是因为她和万灵门剑宗结丹修士柳华真人有私情。 黑曌从谢雪潆房间里窜出去后,倒也没离开。她跳至潆木苑屋顶,吐纳生息吸收月露(跟着唐凌修行数月,她的身体现已可以自行吸收月露。) 谢雪潆在苑中亭苑饮桃花醉,酒不醉人人自醉,她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看起来真是要被逼疯了。 一双青筋暴起的手一把夺过谢雪潆手里的雪白玉壶,“师妹,喝酒伤身,你莫要再喝了。” 谢雪潆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遗世独立的白衣修士,露出少女般的娇羞,“师兄,你来了。”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想要迎接她的师兄柳华真人。 柳华一把搂过她踉跄的身姿,谢雪潆就势依偎在柳华的怀里,双手攀至他的脖颈,在他耳旁哈着气:“师兄,你会读心吗?我正想着你,你就来了。” 柳华被耳畔的热气激得心旌荡漾,但他还是稳住心神,狠心将谢雪潆推开,“今日我来,正是想问师妹,你是早知你和欧阳鹤有婚约吗?” 谢雪潆一怔,便双眼通红,委屈道:“师兄今日是来向雪潆兴师问罪的吗?” 柳华手足无措道:“我并非此意,我只是觉得,如果早知你会嫁作他人,你我就不必互生情意,也不会酿此大错。” 谢雪潆的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半晌后她变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神情,“我之前并不知爹爹会将我许给欧阳鹤。你我二人从小青梅竹马,师兄又是爹爹的得意门徒,你我共结道侣乃是顺理成章之事。可今日一事如当头棒喝将我敲醒。” “师兄,我为何饮酒,我为何醉了?”谢雪潆从柳华手里夺过酒壶,颤巍巍地猛灌了一口酒,“只因我心里苦,我不愿嫁,我既心悦师兄,便宁可生是师兄的人,死是师兄的鬼。” 柳华闻言一脸大义凛然,“可是师妹,师傅老人家你也知道,他决定的事,旁人不可忤逆。你我私定终身,于法理不容,终是愧对欧阳家。” 谢雪潆瞪着醉眼朦胧的眼,苦笑道:“师兄,你是担心被御兽宗欧阳家知晓我俩私情,找你算账吗?” 柳华甩袖正气道:“笑话,我堂堂柳华真人岂会怕那帮舞蛇弄猴的宵小之徒。”他望向谢雪潆,神色温柔道:“我只是担心待你嫁去欧阳家,欧阳鹤不疼惜于你,还迁怒于你。” “那既然这样……”谢雪潆将酒壶放下,猛地一抬头状若天真地说:“师兄,你帮我杀了欧阳鹤吧。欧阳鹤死了,我就不用嫁了,也不会受他欺负了。” 柳华真人一时愣住了,他瞠目结舌道:“师妹,这不可,这万万不可……” 谢雪潆见状吃吃笑道:“雪潆一时失言,师兄莫要当真。” 柳华真人这才松了口气,言道御兽宗少宗主身份尊贵,一人身死,便牵扯到四地一国的无数势力云云。 谢雪潆听得好不耐烦,她柔弱无骨的身躯又偎在柳华真人宽厚的胸膛,一双纤若无度的柔荑在他胸间游走,“师兄,你的修为又精进了?” 柳华真人有些得意,“前段时间已达结丹圆满,这还得多谢师妹的转灵丹。” 谢雪潆幽幽叹气道:“为何你们精进修为如此容易?可我却如此艰难?” “师妹,你本不必如此要强。你别忘了,你爹是苍珏大陆数一数二的化神修士,你师兄是百年不世出的剑术奇才,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们都会保护你的。”柳华真人将谢雪潆搂得更紧了些,说罢他松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海螺,“这是南海碧血螺,可万里传音。如果日后欧阳鹤苛待你,或是你遭遇不测,你就冲着海螺喊一声,不管是千里万里,我都会赶过去保护你。” 谢雪潆接过海螺,眼里闪着晶莹泪光,“师兄……” 柳华真人怔怔地看着泪光涟涟的谢雪潆,满腔情意再也抑制不住。他探手触碰谢雪潆肤如凝脂的脸庞,用指腹拂去她满脸痛苦的泪水,喃喃道:“罢了,就让你我再错一次吧。” 被俯身吻住的谢雪潆嘤咛一声,软倒在柳华真人怀里。 ************************* 沉闷的男嗓般的低吼,嘤嘤嘤的娇喘声,观雪亭【雪落】间里正发出一阵阵不可名状的声响。 唐凌连忙制止正演得兴起的黑曌,“打住,打住,接下来的你不用再演了。” 黑曌瞪着扑闪扑闪的猫眼,“我不演,你怎么知道他俩开始交|配了?” 虞南星无奈道:“你就直接告诉我们就好了。我们不需要知道这些细节。” 黑曌似懂非懂,“好吧。” 唐凌转头问虞南星:“你说谢雪潆看上柳华真人啥了?” 虞南星摇头道:“虽然她是我师傅,但我真的摸不透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能真是因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日久生情。” 唐凌刚已经被黑曌绘声绘色的演绎给恶心得够呛,赶紧吐槽道:“那也不能眼瞎啊。一个颜值五分的怂货。” 虞南星点头附和道:“怂也就算了,还硬要给自己戴高帽,说什么愧对欧阳家。额,可真没把我恶心坏了。他怎么不觉得愧对谢雪潆呢?倒是很自觉地愧对欧阳鹤,对不起,兄弟,我给你戴绿帽子了。” 唐凌啐口唾沫道:“那也没耽误他再愧对欧阳鹤一次啊。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满诚实的嘛,真是当了奸夫又要立牌坊。” 虞南星沉思道:“他明明知道谢雪潆不愿意嫁人,说了那么多状似有理的话,细想一下,他对谢雪潆唯一的付出就是给了个海螺和未来会保护她的承诺。” 唐凌呸呸呸道:“那就是画大饼呢。谁知道要是真有事,他死哪里去了。哪怕退一万步讲,他真有保护谢雪潆之心,万里传音,等他赶过去,只怕人都凉了。” 虞南星很是赞同:“靠爹靠兄,不如靠自己。” “对。”唐凌皱眉沉思,“我觉得谢雪潆并不想靠爹靠兄,她这个人不简单,恐怕还有不少秘密。” 黑曌“喵呜”了一声,舔着她的猫爪,得意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个人类有意思,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 17、第 17 章 谢雪潆的风流韵事只是生活中的小插曲,唐凌和虞南星眼下关注的重点还是在苍珏大陆的比剑大会上。山门大阵前三个比剑阵台现已被巨大的灵力罩各自笼罩起来,修士需要交纳灵石购买观票才能进入观看。 据陈娇娇透露,苍珏大陆的剑宗比试都是练气比完比筑基,筑基比完比结丹,也就是说练气修士、筑基修士、结丹修士依次比试,决出三强。各境界比赛细则是海选胜出前三十名,再是三十进十,再是十选二,最后是二选一巅峰对决。 眼下正在进行练气修士海选。三个阵台外的测灵石上闪烁着对战修士的名字,观战修士可以凭兴趣购买次观票观看某场比赛,也可以购买日观票看一整日的比赛。 唐凌和虞南星去看了一日练气海选战便觉意兴阑珊。虞南星觉得没意思是因为练气修士的打斗太小儿科,她去观摩学不到太多东西。唐凌觉得没意思是因为她能看到各修士的修为数据,她发现好多练气修士都刻意压了修为,明明元力值已破百,却还强行把修为停留在练气期,那么对战那些练气后期的门徒就是降维吊打,没劲透了。 唐凌问虞南星:“你说苍珏大陆为什么每年都要搞这些宗门比试?” “恩,为了促进各宗门的修行交流,切磋修行道艺,有助于修士淬炼道心,提升修为。”虞南星思索道,复又莞尔讽刺道,“说是这么说,但眼下怕是成了各宗门沽名钓誉的名利场。” 唐凌托腮问道:“那假如你是一名练气修士,马上就可以筑基了。你是愿意停在练气修为,去拿练气第一,还是愿意晋升筑基参加筑基比试,被筑基圆满的强者吊打?” “这还用问嘛?肯定是和强者打。”虞南星不假思索回道,眼神坚定,“不断地挑战强者,才能有进步。” 唐凌竖起大拇指赞道:“不愧是我南星姐,英雌所见略同。” 意兴阑珊的唐凌和虞南星来到膳堂补食,遇到了结伴的陈娇娇和东方霸气。陈娇娇兴奋地招呼她俩,“比赛好看吗?” 唐凌和虞南星颇有默契的同时摇头。 陈娇娇挺胸骄傲道:“早就跟你们说过了,练气修士的比试没什么看头。我就只打算看巫昭寐的比试,我都攒好灵石了,一定场场不落,支持到底。” 唐凌心想,你那巫昭寐也是个压修为的,元力值都112了,实际上巫山四少都是压修为的,巫判昧最高,元力值123。 正说话间,陈娇娇忽停高谈阔论,左眼不停地向一旁眨巴着。 “你怎么了?眼睛抽筋了?”东方霸气不解风情。 但是唐凌足够了解陈娇娇,她一看娇娇那样就知道她是见着巫昭寐了。 虞南星循着陈娇娇的目光望去看见了巫昭寐的背影,和他一起的自然还有从巫山来的其他三人。她便道:“陈娇娇,你一见着巫昭寐就魔障了,不就是一男人嘛。” 陈娇娇手托着下巴,笑得一脸春心荡漾,“他可不是普通的男人。你看他,多帅啊!他还年轻有为,进门还没到一年就练气圆满,没多久就能筑基了!他还守男德,不是烂裤|裆,比巫山其他三个人强多了。” 唐凌手点陈娇娇脑门,“陈娇娇,你知道你这脑子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陈娇娇茫然,“我脑子怎么了?” 唐凌道:“爱男滤镜。” 陈娇娇更茫然,“绿镜?” “你自己就是筑基修士。”唐凌手指着虞南星和东方霸气道,“身边还坐着两个现成的筑基修士,你不觉得自己年轻有为,不觉得南星姐和霸气姐年轻有为,你竟然觉得一个练气小子年轻有为,还对他充满崇拜之情?” 陈娇娇忙为自己辩驳:“可是巫昭寐和咱们不一样啊。” 虞南星接茬道:“除了他是男的,我们是女的,还有哪里不一样?我还刚进山门就筑基呢,怎么就从来没见你用刚才那副神情夸我。” 陈娇娇转向东方霸气,撒娇道:“她俩又合伙嫌弃我。” 唐凌摇头道:“不是嫌弃你,而是担心你太把男修当回事。”她问虞南星:“南星姐,巫昭寐现在在干什么?” 虞南星转头望去,巫山四少已购食完毕,正寻了一张方桌四下坐下,“他在喝茶。” 唐凌对着陈娇娇正色道:“在南星姐眼里,那就是一个练气修为的男修在喝茶。可在你眼里,那便是轮廓分明帅气逼人的巫昭寐用他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紧握茶盏送至唇前,薄唇轻抿,眉头微蹙,整个人散发出冷玉般的清润气息。” 陈娇娇羞得双手捂脸,“哎呀,你不要再笑话我了。” 东方霸气忍俊不禁,又好奇道:“那你呢,你眼里看到的又是什么?” 唐凌扭首看了巫昭寐一眼,回道:“我的眼里没有男修,只有敌人。” 巫山四人自一进膳堂就知道唐凌一桌在议论他们,陈娇娇那炙热的眼神是很难遮掩得出的。自出巫山以来,巫山四人已逐渐习惯身边的窃窃私语、殷勤注视和女修旁敲侧击的示好。 巫昭寐装作毫不在意四周的注视和议论,款款坐下,风度翩翩地进食,却能感受到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他忽一转首间,正巧撞见唐凌扭首向他望来,那一眼看向了他,可又如看向空气般掠过了他,没有激起任何神采。 巫昭寐心中一惊,这种视他如无物的眼神,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那一桌坐的什么人啊?”他状若随意地问道。 “哦,她啊,那个天级双灵根。”巫判昧抬眼望去,讥笑道,“你忘了,咱们选师那天,仗着自己是天级灵根就非要学剑,被掌门化神修为压得半死的那个刺头儿。她叫什么来着,虞西吴?” 巫云云手一挥,笃定道:“不是,叫虞东楚。” “虞南星!”巫昭寐欣喜道,他想起来了,“她叫虞南星。” **************************** 唐凌不知自己这一桌已成巫山四少的话题,她还被巫昭寐张冠李戴认作虞南星。她的眼里没有巫昭寐,只有一个正对着一桌美食大快朵颐的中年女修,只见她五短身材,着粗麻衣衫,头扎粗布花巾,一副凡间农妇打扮。 唐凌眼放精光,“南星姐,你的师傅来了。” 虞南星放眼看去,晓得此凡间农妇不是寻常人,正是比剑大会誓师会上出现的万灵门剑宗七君子之一,也是七君子里唯一的女修。她耳边回想起在誓师大会上听到的只言片语。 “怎么那个灭绝老太也来了?” “哼,那个老太婆算什么君子?万灵门不是说要把她逐出师门吗?她怎么还在?” 世人越是诽谤她,越是说明她很强。虞南星只是担心自己未能入得她眼,“她是元婴大姥,会看得上我吗?” 唐凌看元婴修士的人物面板只能看见一个人物名称,眼下只知这元婴女修名为韩川穹,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虞南星拜师充满信心,“一定会的。南星姐,你超强的,上次是那帮老男修有眼无珠,这次不一样,你要找的师傅是女修,只有女修才会正视女修。” 陈娇娇见状插话道:“不会吧,你打算拜韩师尊为师?你们不知道吧,她收徒只收女修,还非要女修立道誓,此生绝不结道侣。” 虞南星不以为意,“正合我意,我本来就不打算结道侣。” 陈娇娇连忙止住动身的虞南星,“南星妹妹,这立道誓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年轻,没想清楚,这一辈子的事儿哪能就这么轻易立誓。而且这道誓立了就不能反悔。韩师尊的上一个徒女,修到结丹期,忍不住反悔和男修私奔结道侣,韩师尊硬是杀到北溟寒冰涧毁了她一身修为。” 唐凌狠狠道:“毁得好。” 虞南星点头道:“确实该毁。当初她拜师的条件就是不结道侣,可如今她毁约坏了条件,那么韩师尊也有权把她所教的修为收回。” “不是啊,她好狠的心啊,三百年的师徒情,说毁就毁。”陈娇娇神秘轻声道,“你知道吗,整个苍国都在传,是因为韩师尊痴心苦恋咱们掌门,被掌门婉拒后便忌度双修道侣,心理扭曲才不让自己的门徒结道侣的。” “那她徒女跟个男修跑的时候,也没顾及到和韩师尊的三百年师徒情啊。”虞南星的思维不会被轻易带偏,“再说了,痴心苦恋掌门这种人云亦云的话,我是不会轻信的。” 陈娇娇的本意是揭露韩师尊的不近人情,可没想到虞南星倒是越发欣赏起韩师尊来,她立即动身蹭到韩川穹的餐桌。 虞南星本就厚脸皮,也不管韩川穹面露不悦,单刀直入地自我介绍一番后,便表示想要拜师学艺。 韩川穹将一块肥肉相间的上等五花灵猪肉塞进嘴里,嘟囔道:“你可知入我门下,永生不得结道侣。” 虞南星猛点头,“这我知道。”她立即叩指向天,立下道誓,“我虞南星发誓,此生永不结道侣。若背此誓,将遭五雷轰顶,心魔缠身,永世不得飞升。” 一道金红色的道光应誓而生,没入屋顶,直抵苍穹。 众修士纷纷齐刷刷转头看向道光闪现处,巫判昧听到誓言后拍腿大笑道:“哈哈哈,难得咱们昭寐春心萌动,情窦初开,可人家转头就跟灭绝师太搞在一起,立誓此生永不结道侣。哎,这就是命啊,你俩没有缘分。” 巫昭寐羞红了脸,弱弱地辩驳道:“我才没有看上她,你休要乱讲。”心中却有淡淡的怅然若失感。 韩川穹惊得五花肥猪都咬不住了,这小姑娘咋就这么虎呢?她知道立这道誓意味着什么吗?她放下筷子,直起身道:“你不要以为在大庭广众之下立了道誓,就可以逼我收你为徒。” 虞南星忙赔罪道:“我绝无此意。我本来就不想结道侣,如今立下此誓,正好可以坚定道心。贸然立誓,实在是我思虑不周,给师尊赔罪。” 韩川穹斜眼看她:“哦,为什么不想结道侣?” 虞南星不假思索答道:“志不在此。” 韩川穹接着问:“那你志在何处?” 虞南星豪气干云,“志在成为此世间最强剑修。” “有志气。”韩川穹拍掌道,忽话头一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虞南星尴尬地摸了摸头,“有志气难道不是好事吗?” 韩川穹摇头道:“那你也得有那命才行啊。” 虞南星顺杆往上爬,“那我今日遇到师尊,能拜到师尊门下,不就是我的命嘛。师尊你堂堂元婴修士,能够指点我一二,便也是我今生的造化。” “呵,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说得我脑袋疼。”韩川穹抬手止住虞南星,“你三日后,来川穹峰找我。收不收你,我得试了才知道。” 虞南星大喜道:“多谢师尊垂青。” 韩川穹端起饭碗,厉声道:“那还不快滚。我的菜都凉了。” 虞南星麻溜地滚了,“多谢师尊,师尊再见。”《 》 18、第 18 章 三日后,虞南星到了川穹峰。 在万灵门,修士修到元婴期便可以觅得一座道峰,独占山头,开辟洞府,收亲传门徒。别的元婴道峰都是鸟语花香,仙气飘飘,人声鼎沸,川穹峰倒好,一山的鸡啊、鸭啊、牛啊、羊啊、猪啊……原来韩川穹不只是做农妇打扮,她还真下地干农活。 虞南星见到光着脚丫子在秧地里撵大鹅的韩川穹,高声喊道:“韩师尊!韩师尊!我来了!” 韩川穹双手插腰道:“别嚷嚷了,我又不瞎。” 虞南星只好耐着性子等她逮着大鹅,等她给大鹅拔毛,等她给大鹅抹上香料,等她把大鹅架上烧烤火架,等着她给自己猛塞烤好的鹅肉,“好吃吗?” 虞南星点头真心道:“好吃。” 韩川穹吃得一嘴油腻腻,“好吃你就多吃点儿。” 虞南星想问韩川穹这算是收她为徒了吗?但又怕韩川穹嫌她烦,便咽下满肚子疑问,将肚皮塞得圆滚滚的。 韩川穹见她吃饱了,便拎着她的衣襟向上一蹬,御风飞行至千里之外。 虞南星像个小鸡崽子被拎在空中,乖巧道:“师尊,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韩川穹道:“你到了就知道了。” 虞南星嘿嘿笑道:“师尊你真厉害,不用御剑就可以飞。” 韩川穹道:“废话,你当元婴是吃素的。” 虞南星又道:“哇,师尊,你看下面的云彩好漂亮啊。” 韩川穹道:“没话说,就闭嘴。我最喜欢哑巴。” 虞南星乖巧地闭嘴了,一路无言。 也不知道飞了几万里,韩川穹把虞南星丢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虞南星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好苍凉,决定不再当哑巴,“师尊,这是哪儿啊?” 韩川穹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儿呆十天,十天后,你还活着,我再考虑收你为徒的事。” 虞南星追问道:“那我要是死了呢?” 韩川穹毫不在意,“死了就死了呗。” 虞南星撒娇道:“师尊,我好歹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你怎么狠心放我去死呢?” “你要是怕死的话,现在反悔,我们可以回去。”韩川穹一本正经道,“你要知道,在这种毫不危险的地方都活不下去的女修没有资格当我的门徒。” 虞南星挺直背板,发狠道:“放心吧,师尊,我一定活给你看。” “你废话多的让人头疼。”韩川穹扶额,作势要飞。虞南星连忙扯住她的衣袖,“等等,师尊你不给我什么信物吗?这个地方这么大,十天之后,你怎么找得到我?” 韩川穹不耐烦道:“自己想办法。”她正要离开,忽又转身用虞南星的衣服下摆檫掉她脚踝上的淤泥,“出来的太匆忙,都忘了整理仪表了。”说罢,便动身飞走了。 虞南星就被丢在冰雪天地自生自灭,师尊给她的唯一馈赠就是衣摆上的淤泥。 虞南星脚踩雪地,一踩一个脚印,放眼望去,四周是白茫茫一片,她大脑极速地运转着,这里天寒地冻,物资贫乏,对于凡人来说算是死地,可她既为筑基修士,可辟谷,可御剑,可施驱寒术,要想存活十日想必不是什么难事。韩川穹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这么可爱,韩川穹怎么可能真让她身处险境,一人赴死呢? 正想着呢,虞南星一不留神踩到一根深埋在雪地的木棍,一时身形不稳。待她稳住身形后,她发现这个棍子竟窸窸窣窣地立起来了,抖落一地碎雪。不远处一个硕大的扁形脑袋正对着她,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直瞪着她,不时地吐着一道火红的蛇信子。这竟然是一只雪色巨蟒,那棍子是它深埋于雪地的尾巴,细看一下,这巨蟒竟已相当于筑基后期修为。 虞南星二话不说,赶紧御剑逃跑。雪蟒立起身,在虞南星身后穷追不舍。虞南星御剑之余,惊讶发现整个冰原上全是冰雪妖兽,雪豹,冰熊,雪蟒等三三两两成群,数不胜数。她这是到了妖兽窝吗?这就是韩川穹口中的毫无危险? 飞,使劲飞,飞得越远越好。 ************************************ 就在虞南星仓皇逃命的时候,唐凌是毫不担心的。唐凌之前就猜测,韩川穹说不定会给虞南星来个高强度的试炼,十天半个月不见人的那种,所以虞南星数日未归,她并不担心。 陈娇娇撒娇让唐凌陪她去看巫昭寐的十进二比试。唐凌铁石心肠,不为所动。陈娇娇气冲冲地跑出去,又更加气鼓鼓地跑回来了。 “怎么,巫昭寐输了?”唐凌问道。 “不是,比剑取消了。巫昭寐昨天筑基了,算不得练气修士。那些掌事便要取消巫昭寐的参比资格,可巫昭寐想参加筑基修士的比试,掌事们嫌麻烦不想答应,幸好剑宗七君子之一的道光真人来了,给了巫昭寐参加筑基修士比试的机会。” 陈娇娇娓娓道来,神情有些愤慨,“剑宗好多师兄师弟都在怪他,早不筑基,晚不筑基,偏偏这个时候筑基。本来可以拿练气第一的,现在只能去筑基垫底了。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巫昭寐那是有志气,宁为凤尾,不为鸡头。” 唐凌摇头笑道:“你以为他想筑基啊?你还记得昨天玄灵真人的劫雷吗?巫昭寐是被雷给劈筑基的。” 陈娇娇惊得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唐凌故作高人状,“合理推测啊。昨天有雷,昨天雷灵根的巫昭寐筑基。” 陈娇娇恍然道:“有道理。” 事实真相是,唐凌昨日就在雷劈现场。 唐凌自激活五属性以来,其他属性便没了动静。万灵门因有笼罩全境的山门大阵,终日四季如春,风和日丽,未有雷雨天气。直到昨日,天边雷声阵阵,一道道劫云集结在玄灵真人王富贵的灵玄峰上,这是元婴期的王富贵要渡劫升化神了。 唐凌才不管王富贵怎样,她的眼里是,有雷,万灵门终于有雷了。 她跑到灵玄峰的相邻道峰,静心地感受着空气中狂暴的雷电因子,将其一点点儿向自己身体引来,不多,她只需要一小道劫雷就够了。 正当她要将那一小道紫色劫雷引入体内时,一个身影猛地扑倒了她,将劫雷引自己身。 是谁,是谁要抢她的雷? 唐凌怒气冲冲地爬起身,就看见巫昭寐一身雷光闪烁,满脸通红,一副尿急憋不住的神情。 这类似的神情,唐凌之前见过。她立马将巫昭寐扛在肩头,数个起落之间便觅得一个僻静山洞,将他丢了进去,便离开了。 守护他筑基,不可能,那是虞南星才有的待遇。 可待唐凌再回到山头,劫云已经散去,没雷了。日后唐凌才知,王富贵渡劫失败,第一道天雷就没抗住,元婴受损,便急急压下修为,去了渡劫的势头。 从此,唐凌再看巫昭寐,眼神有了恨意,就是他,抢了她的雷,不然她就可以如愿以偿变身比卡丘。 巫昭寐觉得莫名其妙。雷灵根的他对天雷也是颇有兴趣,这才赶到玄灵峰附近感受雷电气息,可没曾想竟看到唐凌高挑的少年身影立于天雷之下,眼看就要被雷劈了,他奋不顾身地舍身相救,不求唐凌感激涕零以身相许,至少会有一句感激的道谢吧,可为何她看他像是抢走心爱至宝的仇人? 巫昭寐觉得她们之间有误会,在膳堂见到进食的唐凌、陈娇娇和东方霸气三人组时,他鼓起勇气应着唐凌的敌视,一步步走向她身旁。 随时关注他的陈娇娇立马发现了他的异动,“天啊,巫昭寐向咱们这桌来了。别看,你别看。” 巫昭寐站在唐凌身旁,小心翼翼问道:“你好,上次我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唐凌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呢?你觉得我是个傻子吗?会傻到一动不动站着被雷劈?” 巫昭寐涨得脸红一块紫一块,“对不起,当时情况紧急,我救人心切,便没想那么多。” 唐凌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他出于好心的份上,她才不会管他筑不筑基呢,“我劝你收起你那没用的英雄情结,我不需要你救。” 巫昭寐好奇问她:“那你那时在天雷下做什么?” 唐凌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潜台词不言而喻,关你什么事! 巫昭寐心念一动,脱口问道:“你认识巫山雷使?” “不认识,就算认识也和你没关系。”唐凌心生疑虑,巫昭寐不会无缘无故提到巫山雷使?为什么他会觉得她和巫山雷使有关系? 巫昭寐知道自己不讨唐凌欢喜,但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她不是虞南星,虞南星是天级双灵根,筑基修为,可天雷下的少年明明就只有凡人气息。 “你问她人名讳之前,难道不应该先自我介绍吗?”唐凌双手交叉抱肩,冷笑道,“怎么?觉得自己大小是个名人,就连基本的礼貌都忘了?” 巫昭寐臊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立即躬身行礼道:“在下巫昭寐,巫山的巫,天理昭昭的昭,寤寐思服的寐。” 唐凌重复道:“巫昭寐?巫招妹?你有妹妹了吗?” 巫昭寐略一愣神后回道:“有了。” “恭喜。”唐凌笑着道喜后话锋一转,“你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因为我不打算跟你有任何交集。” 巫昭寐闻言心有不甘,但还是保持风度欠身道:“打扰了。” 陈娇娇屏住呼吸听着她们这一段没头没脑的话,见巫昭寐离开后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唐凌,你什么时候和巫昭寐认识的?” 巫昭寐回去后被巫山其他三人打趣道:“搭讪成功了?” “都说了我对她没意思。”巫昭寐佯怒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她很像巫山神女。” 巫判昧猛地一拍他的肩,“我说你是不是找虐啊,好不容易离开巫山了,还惦记着巫山神女。你是没尝过苍国女修的好,你多试试,保准你再也不想巫山神女,再也不想回巫山那鬼地方。”《 》 19、第 19 章 离万灵门万里之外的冰雪王国,雪蟒缩在冰雪里冬眠,雪豹在雪地里撒着丫子奔跑,冰熊幼崽翻着肚皮晒着太阳,冰原一片平静祥和的模样。 韩川穹一路飞,一路用神识感应着虞南星的踪迹。整个冰原一个活人的气息都没有,连一丝打斗的迹象都没有,这丫头该不会一现身就被妖兽给吞了吧。 无奈,韩川穹只好从芥子囊里取出一根秀发,这是她在用虞南星衣摆擦脚上污泥时顺的。循着虞南星的气息,韩川穹飞到一个冰川大裂谷,犹如天堑一般,将冰原大地一分为二。在这大裂谷的一侧冰面上,闪耀着一个用金灵力绘制的巨大箭头,直指裂谷底部。 韩川穹顺着箭头而下,就看见虞南星端坐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旁,闭目养神。 韩川穹轻轻踢了踢她,一脸嫌弃,“你就在这儿苟活了十天?” “师尊,你来了!”虞南星睁眼欣喜道,“这个地方不好吗?没有妖兽,毫无危险。” 韩川穹纳闷道:“那你该不会一只妖兽也没杀吧?” 虞南星瞪大眼睛道:“师尊你没说要杀妖兽啊,你说我成功活下去十天就行,那我干嘛要去招惹那些妖兽。” “你可知道,外面那可都是别的地儿见不着的珍奇妖兽,浑身上下都是宝,你杀一头就可以赚一百上品灵石。”韩川穹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贪生怕死,“你打不过结丹期的妖兽头领,搞偷袭拿下一两只妖兽幼崽总是可以的吧。还是说你学艺不精,幼崽也打不过?” 虞南星不为所动,“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儿是她们的家,我一个外来者,为了几块灵石,兽骨异宝,就大开杀戒,杀兽取骨。这样的事,我做不到。” 韩川穹讥讽道:“哟,没想到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如此博爱,连妖兽都舍不得杀?” 虞南星顶嘴道:“师尊,你如果想让我杀妖兽证明实力,当初就该言明。你让我活十日,我做到了。师尊又何必出言讽刺呢?” “哦,”韩川穹意味深长道,“那假如我当时命你斩杀十头妖兽,你就会做咯?” 虞南星思考片刻后,摇头道:“那我还是不会杀。这儿是她们的家,她们与我无冤无仇,我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拿妖兽的命来证明自己。” 韩川穹道:“可你若不杀妖兽,我就不收你为徒呢?” 虞南星狗腿笑道:“不会的,师尊你神通广大,要想测试我的实力,有千种万种法子,才不会用这么血腥残忍的方法试炼我呢。就像你当初没让我杀妖兽,不是忘说了,而是你其实也不想妖兽死。” 韩川穹一摸脑袋,“你还别说,我是真忘了。我以为这种常识,不需要我说。可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贪生怕死的苟且之徒。算了,这次就算是你侥幸过关。咱们回去吧。” 虞南星回到观雪亭时,唐凌和陈娇娇在庭院里看修士画册,黑曌猛地扑向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师傅又跟人交|配了。” 虞南星下意识想我刚和我师傅从冰原回来呢,但转瞬便意识到,哦,是她那个风华绝代的丹宗师傅。 谢雪潆和柳华真人私会并不出奇,但令黑曌八卦血液沸腾的是这次谢雪潆会的是另一个男人。黑曌不认识,还是唐凌找来陈娇娇的苍珏男修画册和黑曌一一比对,才最终锁定他是苍国第一仙宗逍遥宗的结丹修士,人称“无为散人”的吴为。 吴为也是苍珏大陆的青年翘楚,年纪轻轻就已是结丹后期修为。身为逍遥宗剑宗大师兄,吴为一生浪荡不羁爱自由,身边红粉佳人无数。 待吴为夜访谢雪潆,满身掩不住的狂怒,“潆儿,你真的要嫁给欧阳鹤那厮?” 谢雪潆冷着脸道:“你以为我愿意?我爹让我嫁,我不能不嫁。” 吴为将谢雪潆狠狠地抵在墙上,语气宠溺霸道:“潆儿,你是我的,我不许你嫁他。” 谢雪潆颇有些无奈,“那你去把他杀了,他死了,我就不用嫁了。” 吴为答得爽快,“好。这次比剑大会上,等我遇上他,就把他宰了。” 谢雪潆笑得有些苍白,“好,等你的好消息。” “可是逍遥宗和万灵门是世仇。就算没有欧阳鹤,你爹也不会让你嫁我的。”吴为忽又垂头丧气道,“潆儿,咱俩还是私奔吧。” 谢雪潆冷笑道:“私奔,奔去哪儿?我爹是化神,神识可达万里,去哪儿都能被他找到。” 吴为兴致勃勃道:“我们离开修仙界,去凡间小国,觅一亩薄田,过男耕女织的神仙日子。” 谢雪潆忍不住翻白眼,“然后活三五十年就老死?你既向往凡间日子,当初又何必修仙?” 吴为情意绵绵道:“那不是之前还没有遇到潆儿嘛。如今我只想和潆儿长相厮守,耳鬓厮磨,只羡鸳鸯不羡仙。潆儿,你不愿吗?” 谢雪潆垂头沉思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要是你当上逍遥宗掌门,再带着逍遥宗入赘万灵门,我爹定会应允。” 吴为拂袖道:“潆儿,不要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逍遥宗对我有知遇之恩,如再生父母一般,我岂能因儿女私情,背叛宗门,将整个宗门拱手让人?” “呵,刚还说只羡鸳鸯不羡仙,现在又成儿女私情了。”谢雪潆甩开吴为,移步内屋,似是有些生气。 吴为忙移步追了上去,“潆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后她们就进屋开始交|配了。”黑曌这次倒是非常简短明了。 唐凌蹙眉思忖道:“我觉得谢雪潆与柳华和吴为周旋,意不在情爱,而在双修。” 虞南星点着头:“我也这么觉得。谢雪莹她并不在乎是否和他们长相厮守,反而更在意修为高低。”。 唐凌有一事不明,请教虞南星,“在修仙界,双修的原理是什么?” 这就又超出虞南星的知识储备了,她勉强答道:“据说是阴阳调和,灵力交融,心意相通,达到生命的大和谐,这样有助于提升修为。” 黑曌的黑色猫瞳缩成一条直线,“这说不通啊,对于我们猫妖来说,双修就是交|配,唯一的目的就是下崽。如果雌性不想下崽,就不会找雄性|交|配。” 唐凌仰天长叹道:“谁知道呢?谢雪潆找男修双修,就是在玩火啊!” ************************************ 苍珏大陆比剑大会眼下正进行到练气修士比试的最后阶段,出人意料的是,一匹黑马强势杀出,一个籍籍无名的散修女修,名唤吴秋水。 第一场,她爆冷战胜了御兽宗练气修士。 御兽宗向来擅于御兽不擅剑道,可这次比剑大会特许御兽宗携宗门兽剑比试,占了不少先机。修仙界,剑修的灵剑多由个人灵气常年蕴养,有的甚至将灵剑炼制为本命宝剑,剑在人在,剑毁人亡。可御兽宗的兽剑全由珍奇妖兽的兽骨炼制而成,自带妖兽的妖力神通,杀伤力惊人。 吴秋水初试对战的就是手持火凤剑的御兽宗修士徐清。火凤剑由火凤的尾羽羽骨炼制而成,自带炙热烈焰,徐清自信可将这无名女修烧得跪地求饶。 可吴秋水只是一抬手就秒杀徐清。她一抬手,一股冷冽的寒冰射出,攀延至徐清全身,将徐清冻成冰人。 第二场,她对战东楚玄天宗的练气翘楚,也是一抬手一招将对方冻成冰人。 第三场,她对战万灵门巫胜女。只见巫胜女向她俯身作揖,便向场外掌事宣布,“我认输。” 第四场,她对战逍遥宗的练气修士,可还未上台,便就势坐在阵台边,“不行,我道心萌动,要筑基了。”说罢,便在众观战修士的围观下花了十息功夫成功筑基。 众修士哗然! 幸好有巫昭寐的前车之鉴,吴秋水的练气比试战绩作废,晋升至筑基组比试。练气修士第一名的宝座花落万灵门巫判昧。 待筑基修士海选赛开打后,观战修士的心态很矛盾,她们既想亲眼看看一招秒杀的吴秋水到底有多强,又觉得一张观票只看一秒,有些心疼灵石。 唐凌也对吴秋水起了兴趣,她和陈娇娇,东方霸气两人一起看了吴秋水筑基海选第一场比试(虞南星被韩川穹叫去川穹峰了)。 立于站台上的巫昭寐远远地看见了围观人群中唐凌的身影,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笑意。前日他送观票给唐凌,还被她凶了一顿,“好笑,我为什么要花我的时间去看你的比试?”可她今日还是来了,巫判昧说得对,苍国女修最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心里却是很渴望的。 唐凌看着眼前的吴秋水,人高马大,虽然比不上东方霸气的八尺身躯,但也是堂堂七尺女儿身,一身利索的劲装短打装扮,不施粉黛,干净利落,颇有英雌本色。她的人物面板是: 修仙人物:巫秋水 修仙类别:人修 年龄:肉身96/灵魂96 元力等级:中级(3487/10000) 元力属性:水 元力值:7050 元力空间:玄冰剑 元力神通:冰雪之力 吴秋水,本名巫秋水,如果唐凌没猜错的话,她是巫山人。 阵台上,巫昭寐为了耍帅,祭出灵剑,剑指巫秋水,一瞬间雷光乍现,一路火花带闪电,煞是好看。然而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耍帅都是多余的。巫秋水一抬手,将巫昭寐冻成了冰人。 咦,围观修士好像爽到了,又好像没爽到。 观战修士纷纷离场,万灵门练气修士们开始为下一场比试做准备。 巫秋水将巫昭寐解冻,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他唠家常,“你在苍珏呆得还习惯吗?” 巫昭寐施了个法诀烘干湿衣,欠身道:“回水使前辈,晚辈在苍珏一切都好,谢前辈关心。” 巫秋水和巫昭寐并步向场外走去,“你妹妹前些天巫力觉醒了,是雷巫力。” 巫昭寐恭敬答道:“太好了,巫山最近很缺雷使,晚辈很高兴妹妹可以为巫山效力。” “哎,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着巫判昧离开巫山?”巫秋水一声叹息,忽话锋一转“不过,你即已决定离开巫山,巫山的一切便与你再无瓜葛。希望你能在这修仙界觅得一番天地,前程似锦。” 巫昭寐款款作揖道:“多谢水使赠言。” 巫昭寐一抬首,便看见唐凌立于不远处,似是在等她俩。巫昭寐的双颊浮上一抹嫣红,“水使前辈,有朋友在等晚辈,晚辈就此告辞。” 待巫昭寐动身向唐凌走来,唐凌也迎着他而来,并直直地错过他,直奔巫秋水,“秋水姐姐,你那个冰雪之力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巫秋水看着这个徒然跑过来套近乎的小女孩,好生奇怪,“你不是巫山人?” 唐凌摇头道:“我是夏秦国人。” 巫秋水诧异道:“可你为何会有巫力?” 唐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巫昭寐,对巫秋水小声说道:“秋水姐姐,说来话长。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说好吗?”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巫昭寐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他好像自作多情了,他其实一直始终如一的被唐凌嫌弃着。《 》 20、第 20 章 万灵门后山,一个僻静的山洞里,唐凌和巫秋水相对而坐。 “你是说你无意间捡到了一本元力修炼秘籍。你也不知道元力就是巫力?”巫秋水皱着眉头,对唐凌的话并不怎么信服。 唐凌无可奈何,她解释不清系统这种东西,只有扯谎说自己有奇遇偶遇秘籍。她找巫秋水就是有很多疑问想找个前辈咨询,比如说为什么她修巫力,可以自由控制修为?为什么她可以化水成冰? 唐凌释放1元力值从指间放出一股细小水流,“秘籍上说我修的是元力水属性。这和你们巫山的巫力一模一样吗?” “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同一种力量。”巫秋水解释道,“巫山巫力和灵力不同,如果不刻意释放威压,是不会有修仙者的修为威压。我是能感觉到你身上蕴藏的力量,却没有感受到灵力威压,才觉得你是修了巫力。” 唐凌苦恼道:“秋水姐姐,这正是我想请教你的问题。我现在修了这元力,身负力量,却毫无威压,迟早会被人看出破绽的。请问怎样才能释放威压呢?” “哈哈,掌控威压是巫山的必考项目,考核不过关就不能出巫山游历修行。”巫秋水爽朗笑道,“你修的元力和巫力想必是同源力量,它和灵力不同,必须要经过特定的训练大开全身精孔,才会释放力量威压。你对自己的力量越有掌控,就越能决定威压的释放。等你和力量融为一体时,你便能想展示多少就展示多少。”说罢,巫秋水闭眼片刻,再一睁眼,浑身巫力外露,已是结丹期威压。再一转瞬,巫秋水已收去威压,退回筑基期。 唐凌忙提醒道:“秋水姐姐,你最好不要在比试中从筑基直升结丹,这样太可疑了。” 巫秋水往后仰着身子,懒洋洋道:“我知道。我本来是想看看苍珏的剑修有多厉害,可没想到结丹期和筑基期还得提前报名,只有练气修士不用。练气和筑基都这么不经打,没意思。” 唐凌嘿嘿笑道:“秋水姐姐,那招美丽冻人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教我?” 巫秋水笑嘻嘻道:“想得美。巫山绝学,从不外传。” 唐凌急急道:“可我修得就是巫力啊。” 巫秋水摇头道:“不,你修得是元力。” 唐凌缠着巫秋水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松口。唐凌便也不再强求,算了,她自己悟,她就不信她悟不出来。 水化成冰的原理,唐凌自然是知道的,水急速降温,低至零度时会凝固成冰。之前,唐凌就已经领悟到同时释放水属性和火属性,可以将水蒸发成气态,形成水雾。可她一直没想通,她要怎样让水降温成冰?她哧溜溜朝外喷着水柱,如喷水杰尼龟,再次陷入了思维瓶颈。 唐凌便转而研究起威压外放的事情,她入定审视己身,肉身经过五属性元力的淬炼已脱胎凡骨,体内三灵脉和奇经八脉里游走着五属性元力因子,更多的力量蕴养在丹田旋涡处。 好在巫秋水可怜她一个小姑娘身怀异力在修仙界太过危险,还是把巫山“巫力灵力转换心诀”传授给了她。 循着心诀,唐凌运行起体内元力,闭目感受着自身力量的游走,碰撞和吸收,猛地双眼一睁,心神一荡,精孔大开,元力威压侧漏,气势逼人。 成功了? “你对自己的力量越有掌控,就越能决定威压的释放。” 唐凌又试着将那元力威压往回收,释放回收,释放回收,如此三番练习数次后,算是掌握了修为威压的释放。 为了掌握冰元力,唐凌又去看了一场巫秋水的比试。这次她坐在前排,眼睛睁得大大的,明确地看到了巫秋水一出手就是寒冰,没有水凝成冰的过程,出手便是冰。 唐凌恍然大悟,水既是冰,冰既是水,她为何非要执着地将水变成冰呢?巫秋水或许要修得巫山秘法才能将水变为冰,可她不同,她有系统啊。 唐凌闭目回想巫秋水的抬手一招,心想,“释放1元力冰。” 没有动静。 唐凌现已知道,初次释放某种元力,她必须要把该元力的释放功效,释放场景构想得非常具象化才能成功。唐凌再次幻想着冰的触感,冰棱击出,射向远方的画面,“释放1元力冰。” 应势而出的终于不再是一股小水柱,而是一道细小的冰棱。 巫秋水第三场比试后,意兴阑珊的她退场后被唐凌拦住了去路,被她亲切地握住了手腕。一股冰雪之力悄然攀上她的手腕,寒冷彻骨,势要将她冰冻入骨。巫秋水稍一使力,震碎了唐凌放出的坚冰,放声笑道,“你这小姑娘不错啊,这么快就自己掌握了。” 唐凌骄傲地一抬下巴,满是得意,“那是当然。你不教我,我就自学成材。” 巫秋水叹道:“我也想教你,只是巫山有巫山的规矩。对了,我要走了,这比试打着没意思,我要去看看这苍珏大陆还有没有别的好玩的。没有的话,我就回巫山了。” 唐凌遗憾道:“啊,秋水姐姐,你这就要走了啊。” “咱们以后有缘再见。”巫秋水向虚空一抓,拿出一把晶莹剔透的冰雪宝剑,想来便是她的玄冰剑。玄冰剑悬浮在空中,兀自变大,巫秋水跳上宝剑,邀约道:“你以后也可以来巫山找我玩。” 唐凌望着天空中渐行渐远的御剑身影,跳脚大喊道:“你没告诉我巫山在哪儿?我怎么去找你啊。” 后来陈娇娇给唐凌支招,“你可以去问巫昭寐,他从巫山来的,肯定知道巫山在哪儿。” 唐凌摇头道:“我不想和他有瓜葛。”巫昭寐很烦,好像是看上她了,老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终于在巫昭寐又一次不死心地送观票给她的时候,唐凌借势发挥道:“巫昭寐,你是不是喜欢我?” 巫昭寐被唐凌的直球给吓到了,支支吾吾道:“啊……我……” 唐凌没空看他扭扭捏捏,“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情绪,那都是你的事。请你管好你自己的情绪,不要来打扰我。你以后离我远远的,别再来烦我。” 巫昭寐咬唇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唐凌道:“是的,如果你不听劝,持续地打扰我,浪费我的时间,我还会越来越讨厌你。” 巫昭寐不死心道:“可是万一你改变主意呢?你们苍珏有句话是说,好女怕缠郎。万一咱们多接触,你就改变对我的看法呢。” 唐凌气炸了,她手指着巫昭寐,一字一句道:“巫、昭、寐,你在巫山也是这么枉顾女子意愿吗?” 巫昭寐一怔,喃喃道:“不会,巫山女子说一不二。” 唐凌上前一步直视巫昭寐的双眸,正色道:“你听着,我和巫山女子并无二致。你原本怎么对巫山女子的,就怎么对我。” 巫昭寐怔怔地立在原地,他向来都是仰望巫山女子的,可他都离开巫山了,人在苍珏,为什么还要仰望一名凡人女子?他是在找虐吗? 巫昭寐很听话,从此没有再来打扰唐凌。陈娇娇很唏嘘,每次见着巫昭寐的眼神都颇有些心疼。 相比巫昭寐,唐凌其实更在乎陈娇娇的看法。很多小姐妹平日里感情甚好,可往往就因为一个男人的出现,就渐行渐远了。唐凌想过最坏的结果,如果陈娇娇因为她对巫昭寐态度太差跟她翻脸的话,她便也不会对她百分百交心。好在陈娇娇心疼归心疼,但还是站在唐凌这边的。她原话是这么说的,“你不喜欢他,他确实不该老来找你,宗门里都开始有流言蜚语了。” “我不喜欢男修的追求。”虞南星抖了一身鸡皮疙瘩,“每次有男修向我示好,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已是囊中之物似的,恶心。” 东方霸气抖了抖身上的肌肉,“没有男修敢追我。我一个顶他们俩。” 唐凌心有不屑,为什么不管是前世还是修仙界,都要如此美化男人的追求,就好像男人的垂青是对女人最大的肯定,男人的追求是女人此生能获得的最佳勋章。她冷哼一声道:“所谓追求,就是一种骚扰,把女人预示成没有思想没有好恶的空心人。女人的拒绝不是拒绝,是欲拒还迎;女人的厌恶不是厌恶,是不明白自己的心;女人的意愿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的追求。”她还发狠道:“以后再遇到这种骚扰者,听人话的还好,不听话的来一次打一次,打到他服气为止。” 巫昭寐不知是实力不济,还是被情伤打击,未能进入筑基期前三十强。筑基修士第一被御兽宗凭兽剑之力拿下。比剑大会终于进入到万众期待的结丹修士比拼。唐凌好奇去看了独孤空青的比试,看着她的飒爽英姿,不免唏嘘不知她因何缘故要女扮男装混迹宗门。 可这番举动在陈娇娇看来却变了一番意味,她想,唐凌果然喜欢独孤空青,她都去看他的结丹比赛了。巫昭寐优秀不假,但是唐凌眼高于顶,看上了更为优秀的独孤空青,他比不过也是正常。《 》 21、第 21 章 虞南星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韩川穹的川穹峰忙活,她本来以为她过了韩川穹的入门测试,可没想到韩川穹只是让她在川穹峰插秧浇花喂鸡喂猪赶牛赶羊,可怜她平日里除了完成炼丹任务外,还得去帮韩川穹做农活。 唐凌说:“她可能在考验你的耐性。” 虞南星坚定摇头,“不,我觉得她就是缺一个人给她干活。” 虞南星没有耐性,干了半月农活的她终于忍不住冲着韩川穹抱怨道:“韩师尊,你如果不想收我为徒,就给个痛快吧,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韩川穹正弯腰插秧呢,停下手里的农活,讽刺道:“哟,这才几天,就沉不住气了。” 虞南星倔强道:“忍气吞声,非我本性。” “人不大,脾气不小。”韩川穹在田埂处找了块空地坐下,用稻田里的清水清洗腿上的淤泥,“我听说你刚入山门就和谢长风杠起来了。你倒是挺有胆识的,也不怕把命给丢了。” 虞南星也顺势坐在韩川穹旁边,“怕,怎能不怕呢,后怕的要命,这不得赶紧找个师傅让自己变得强大,才不会枉丢了性命。”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不收你吗?”韩川穹用手拨了拨稻田清水,洒向虞南星。 虞南星撇头躲过水花,“因为我是女修吗?” “倒是不笨。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招女修,但是各宗门剑修都不爱收女修为徒,逍遥宗剑宗一脉已经全是男修,万灵门估计也快了。”韩川穹把玩着一根秧苗,娓娓道来,“你虽然是天级灵根,天生灵体,可惜是个双灵根,还算不上天资卓绝。如果你是天级单灵根,估计柳华会破例收你为徒。” “凭什么!”虞南星猛地站起来,激愤道,“凭什么身为女修,单灵根要达到天级才能获得和普通单灵根男修一样的拜师资格?凭什么?” 韩川穹继续玩着手里的秧苗,幽幽道:“他们会有很多理由啊。女修力量薄弱,女修耽于情爱,女修生育有损修为,女修见识短浅,女修道心不坚。你如果还想听的话,我可以说出一堆嫌弃女修的理由。” 虞南星啐口唾沫,咬牙道:“这些都是狗屁。那我还觉得女修更适合修仙呢。女修寿元漫长,女修不耽淫邪,女修意志坚定,女修思维敏捷,女修心思细腻。女修的优点,我也能说出一大堆来。他们就是找借口不收女修,这不公平。” 韩川穹扔下手中的秧苗,仰天大笑道:“公平?这怎么不公平呢?一心向公的天平,偏向男修,还不‘公’平吗?” 虞南星不假思索地回道:“那我就要母平。” 韩川穹也站起身来,袖手问道:“那我且问你,有了力量后,你要怎么实现这母平?” 虞南星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等我变强后,我就只收女修做门徒。” 韩川穹追问道:“可若你的门徒变强后,并不接着收女修为徒?而是跑去和男修结道侣,师门断了传承怎么办?” 虞南星回道:“那我就收很多很多门徒,我就不信都是想结道侣的。” 韩川穹并不为所动,“然后呢,你和你的女修门徒的目标是什么?你为什么想要有力量?” 虞南星一身正气道:“我想变强,这样我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我的好友知己。这样我才能不受他人胁迫,才能真正拥有自由。” 韩川穹扑哧一笑,“如果你的目标只是这么渺小的话,那你根本不用这么辛苦,找一个远离修仙界的凡间小国躲着,你现在的力量就能自由自在,保护自己,保护好友。” 虞南星急急补充道:“那我也想锄强扶弱,荡平这世间不公……不……不母之事。” 韩川穹缓缓摇头道:“你有志气有脾性是好事,可惜你没看清这世事,道心未稳,我不能贸然教你。等你想清楚为何而战之时,你再来找我吧。” ****************************** 很快,比剑大会就进入到结丹修士十强赛。十强赛为淘汰赛,结丹修士两两相对,输一场即淘汰出局。陈娇娇花了十块下品灵石从剑宗掌事处买到本次比剑大会的结丹十强画册,制作虽然粗糙,却详细列明了参赛结丹修士的基本信息,如寿元,师承,灵根,灵剑,个人技等。 画册第一页是结丹十强名单: 苍国万灵门柳华真人 苍国万灵门文远真人 苍国逍遥宗吴为 东楚灵剑阁独孤空青 东楚玄天宗悟天 西吴岐山派吴知奇 西吴御兽宗欧阳鹤 西吴御兽宗欧阳雀(女) 北溟散修塔里阿郎 南星蓬莱岛秦泉灵(女) 唐凌指着这十强名单问虞南星,陈娇娇和东方霸气三人,“你们能看出这名单有什么问题吗?” 陈娇娇逐一分析道:“苍国和西吴旗鼓相当,都进了三人;万灵门和御兽宗宗门实力最强,进了两人,其他宗门都只进了一人。” 从小在女人堆里打转的东方霸气反而看出端倪来,“只有两个女修,剩下的都是男修。” 虞南星现已知晓修仙界剑修女卑男尊,她心中有着万般不服,“这也太不母平了,我觉得这名单上女修男修至少得一半一半。” “不,这样远远不够。”唐凌指着这份名单,坚定道,“我希望看到的名单是八个女修,两个男修,男修的名字后标注(男)。” 虞南星望向唐凌恍然大悟,“有道理。我终究还是狭隘了。” 陈娇娇大惊小怪道:“啊,你不说我还没有注意到,只有两个女修进十强吗?他们为什么要在女修的名字后面特意标注(女)字?” “因为在这个修仙界,男修默认为人,女修默认为女,是依附于男修存在的第二性,自然需要特别标注。”唐凌见陈娇娇不理解,便举例道,“如果我说我今天在膳堂偶遇一个元婴修士,你是不是在心里就默认他是男修。我需要特别强调,她是一名女修,你才会把元婴修士和女修联系在一起。这个名单同理,世人默认强者是男修,你需要特别标注,世人才会知晓这个结丹强者是女修。” 陈娇娇沉思半晌回道:“那是不是因为女修强者太少了,才给人们造成了这种错觉?” 唐凌点头道:“女修强者确实少,但这并不是女修的错,而是这个修仙界千万年来对女修的蓄意打压。这也不是错觉,而是修仙界千万年来刻意营造的厌女文化。” 陈娇娇皱眉道:“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凌厉声道:“因为男修惧怕女修的力量。你要知道,这世间,男子本弱,吸女为强。如果没有女修的供血,男修不足为惧。” 陈娇娇摸摸头,憨笑道:“太深奥了,不是很懂。” 唐凌温柔笑道:“没关系,以后慢慢会懂的。” 陈娇娇见时机正好,鼓起勇气问道:“唐凌,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她和唐凌朝夕相处数月,她还把唐凌当个十四岁凡人小姑娘看,那她真是个大傻子。 唐凌反客为主,反问道:“你觉得呢?” 陈娇娇瞅了虞南星一眼,支吾着不知怎么开口。虞南星接过话茬,“我猜你是远古时期的女神,之前神力沉睡,最近才苏醒,所以对我们修仙界的现状很失望。”其实虞南星猜唐凌是远古大妖来着,她一直在修妖法,但大妖没有女神好听。 唐凌莞尔笑道:“我不是什么女神,我和你们一样,只是普通人。但我确实来自于一个与此不同的世界,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和你们讲,好吗?” 陈娇娇大咧咧道:“没关系,你随意。你要是不想讲,也没关系。” 唐凌心念一动,脱口问道:“原来你们早就怀疑我来路不明,可你们为何不问我呢?你们怕我吗?” 东方霸气回道:“娇娇一直想问来着,但是我觉得你如果想说,自然会说的。如果不想说,那就是你的秘密。我们会守好你的秘密的。” 陈娇娇不解道:“怕你?我们为什么要怕你?” 唐凌嘟囔道:“你知道的,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三人面面相觑,忽爆发出一阵欢乐的哄堂大笑。 唐凌被笑得手足无措,囧在原地,“我没说错啊。” 陈娇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唐凌,我这儿不傻。” 虞南星顺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唐凌,我这儿没瞎。” 东方霸气拍了拍自己的左胸膛,“唐凌,我这儿没坏。” 唐凌胸中热流涌动,鼻子一酸,眼眶泛起一阵湿气。虞南星猛地扑过来,“不会吧,你该不会是感动地要哭了吧。你给我看看,我还从来没见你哭过呢。” 唐凌本能地想擦干眼泪,逞强说自己没哭,可她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逞强,她已无需再逞强,她就是要痛痛快快地哭。她扑进虞南星怀里哭得昏天暗地,哭她今生的肝胆相照,哭她前世的孤单寂寥,哭她前世的愤怒不甘,哭她前世的麻木不仁,哭她前世的胆小怯懦,哭她前世的悲苦童年…… 虞南星搂着哭成泪人的唐凌,心中后悔她不该逗唐凌的,但又想她把心中苦闷发泄出来也好,便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可为何她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往外流? 东方霸气惊讶地看着默默泪流满面的虞南星,又诧异指着陈娇娇,“你怎么也哭了?” 陈娇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也不知道……我看她哭得……好伤心……我也好想哭……” 东方霸气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命令道:“都不许哭了!好端端地哭什么哭!” 陈娇娇哽咽道:“不行……哭得刹不住车了……你得让我哭一会儿。”《 》 22、第 22 章 优雅的小黑猫迈着小碎步踏月归来时,正好看见月信四姐妹抱头痛哭,哭作一团,心中大惊,“你们这是怎么了?” 陈娇娇一挥手,“别管我们,哭一会儿就好。” 黑曌扭着身子,喵喵叫道:“喵喵,可是我有八卦,忍不了了。” 理智尚存的东方霸气心生疑惑,她转头见到黑曌猛地一起身,“刚是你在说话吗?你会说话?” 黑曌一惊,额,露馅了。她急速弓起身子弹跳至屋脊房梁,又炸成了一只黑毛小狮子,猫须前倾成扇状,颤巍巍地抖着。 经此变故,唐凌和虞南星从悲伤的情绪中拔出,唐凌擦了擦眼泪鼻涕,哽咽道:“黑曌,你下来吧,都是自己人。”陈娇娇和东方霸气都知道她是异世人了,想必也能接受一只妖。 陈娇娇揉了揉红肿的双眼,猛地凑近黑曌,“天啊,在一起这么久,我都没发现你这只小黑猫是妖。真的一点儿妖气都没有。” 黑曌嫌弃地想躲开陈娇娇。唐凌摁住她,“先别走,她将会是你最好的听众,你俩会成为好朋友的。” 黑曌的八卦自然是和谢雪潆有关。唐凌和虞南星其实都没太大兴趣了,她们没必要整天盯着谢雪潆双修那点儿事,但是陈娇娇有兴趣啊,她的兴趣大大的。有了陈娇娇当捧哏,黑曌兴致勃勃地把今日所见活灵活现地演了遍。 今天又有新的男人找谢雪潆。还是对照了一番男修画册,黑曌和陈娇娇锁定了来人是西吴岐山派掌门吴知奇。岐山派是个小门派,结丹修为的吴知奇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只是近些年似有奇遇,修为进步神速,才稍为人知。 吴知奇找谢雪潆是来送礼的,恭贺她和欧阳鹤定结道侣。当吴知奇登门时,谢雪潆身着渐变湛蓝纱裙,裙身缥缈透着星星点点的光,竟似将那星辰之光披在身上一般。吴知奇被这身艳光晃了心神,原本打好的腹稿说得不是很顺畅,“我乃西吴岐山派掌门吴知奇,前些日在北溟逮到一头朱翡犀角兽……恩……听说谢掌院一直想要朱翡犀角……我便想将朱翡犀角送你,祝你喜结道侣……也谢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 谢雪潆言笑晏晏地接过吴知奇递上的紫檀木盒,对里面放着的一对朱翡犀角并不怎么在意,虽然它是炼制涨灵丹助灵丸此类灵气增长丹药的一味罕见原料,但谢雪潆眼下有更为在意的事。 吴知奇见谢雪潆神色寻常,似乎根本就没想起他为何人,便不甘心地补充道:“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当年在幽潭秘境,要不是谢掌院你舍身相救,我恐怕连命都没了。我一直想着找你谢谢你,可是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有勇气来见你。直到这次到了比剑大会,又见着你了,觉得还是应该和你当面道谢。” 谢雪潆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满是疑惑:“幽潭秘境?我救了你?” 吴知奇竟有些害羞,他飞速地撇了谢雪潆一眼后又低头道:“幽潭秘境,碧帘寒洞,我们在一起呆了三天,你忘了吗?” 谢雪潆蹙眉在脑海里搜索片刻后再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开口冷冽,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抱歉,我实在是想不起和吴掌门的这份渊源,可能吴掌门认错人了。如此,这份厚礼,我是万万不能收的。”说罢,便要把这犀角还给吴知奇。 吴知奇连忙推辞,逃也似地离开了潆木苑。 谢雪潆想起来了,一百年前,她还是筑基修为,在幽潭秘境历练时遭异变的妖兽袭击,和她同处险境的还有十来位来自苍珏大陆各地的修士。她便拐了当场所有人里修为最高的寻得一个寒洞,花了三天时间修回灵力。 可这在吴知奇心里却成了挥不去抹不去的一道艳光。他本已身处险境,朝不保夕,可不曾想一个仙女般的人物从天而降,宽衣解带,颠鸾倒凤。虽然只有三日,可足够他回味半生。后来,他知晓那仙女便是万灵门的掌门之女,自知高攀不上,可自从得了这朱翡犀角兽,他便有了献宝之心。虽说这朱翡犀角万万比不上麒麟,可他也想将它送出,他也在心里暗暗地期望,或许她会看上他的与众不同。 可刚见谢雪潆的反应,她似乎已经忘了他是谁。一个女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忘掉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难道谢雪潆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 正这样想着呢,吴知奇被仙仆一路领出潆木苑,刚好和另一个被仙仆领进潆木苑的男人擦肩而过,只见那男人头无寸发烫有六点圆形戒疤,手持佛珠,虽未穿佛衣袈裟,却气质清冽,有清心寡欲、出尘脱俗的世外高人感,俨然就是一名得道佛修。吴知奇心一沉,来人是苍珏大陆第一佛宗——东楚玄天宗的剑宗修士悟天,也是这次比剑大会的结丹十强之一。 迈出潆木苑的大门,吴知奇回想起谢雪潆见他时的失望之色,她好像在等人?她在等悟天?他停步回头看着夜幕下的庭院深深,暗想,谢雪潆,难道你真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谢雪潆很满意悟天见她时不经意流露出的惊艳之情,她这般费心打扮可不是给刚才那个粗人看的。 悟天向谢雪潆规规矩矩地行礼道:“不知谢掌院深夜唤小僧来访,所谓何事?” “悟天……”谢雪潆微蹙眉头,眼神哀怨地望向悟天,“你我之间真的要如此生分吗?” 一声“悟天”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悟天的心猛地一紧,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再见谢雪潆的场景,可从来没想到过再见时,她将嫁做他人妇。 谢雪潆见他愣着神不回答,幽幽叹道:“我每天都在盼着你来找我,可我等了这么多天,你都不来,我只好去把你请来了。” 悟天闻言冷笑一声,心中旖旎的情意荡然无存,“我为什么不来,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这次来苍国比剑就是为了见你,可我怎么会想到大会第一天就听到你和他人定亲的消息?” “你是在怪我吗?你觉得我在故意瞒着你和欧阳鹤定亲的消息?”谢雪潆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纷纷落下,“我说我不知道,你会信吗?” 悟天身形微动,“你当真不知?你爹怎会不问你意见就给你定亲?” “我爹就是这样霸道的爹爹,你若不信,便是罢了。”谢雪潆脸色煞白地苦笑道,又看着悟天,情意绵绵道,“我说我就算是知道,也会和你日日传讯寄情,你信吗?” “我信!”悟天和谢雪潆其实只在两年前的东楚丹宗小比上匆匆见过一面,其后一直是靠传讯符飞书传情,所以悟天第一反应便是被谢雪潆给雨露均沾了,可没想到谢雪潆竟真对他如此情深义重。 “我爹要我嫁,我是不能不嫁的。”谢雪潆起身挪步向悟天走来,忽地身形踉跄有摔倒之势,悟天忙上前将她扶住,谢雪潆就势伸手搂住悟天的脖颈,在他耳边哈气道,“但是在嫁之前,我想把自己给你。” 谢雪潆吐气如兰的气息让悟天的耳根乍红,身躯陡地变得僵直。谢雪潆似鼓足勇气般,轻踮脚尖,在他的唇角轻轻地落下一吻后,害羞地低下头,“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然后她们就开始交|配了。”黑曌简洁明了地总结陈词。 陈娇娇惊得瞪大了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想不到咱们清冷如水的丹宗掌院还有着两幅面孔呢!” 再待黑曌给她讲完和柳华真人、无为散人的前情提要,陈娇娇更是惊得双手捂嘴,半天合不拢嘴。 半晌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指着她们刚才热议过的结丹修士十强名单,激动道:“你们能看出这名单有什么问题吗?” 陈娇娇也没期盼着三人回答,她自问自答道:“结丹十强,八个男修。谢雪潆和五个男修都有关系,双修了半壁江山。”再到比剑大会进入到五强进三时,除了未婚道侣欧阳鹤,其余四人皆是谢雪潆的裙下之臣。陈娇娇看着五强名单,感叹道:“现在剩下的都是谢雪潆的男人。” “不。”唐凌摇着头,“是谢雪潆的鼎炉。” 唐凌对谢雪潆并无恶感,她有心性,不甘做依附父亲夫君的菟丝花,想要变强无可厚非,只是这手段吧,着实有些令人担心。唐凌倒不觉得谢雪潆周旋于多个男修之间有违道德,那些男修道心不定,谢雪潆只需要勾勾手,他们就把持不住,怪得了谁。通过前世的社会新闻洗礼,唐凌只是觉得谢雪潆此举是个高风险低收益的操作,无异于火中取栗,迟早会玩火自焚。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谢雪潆的后院就着火了,火势燎旺,越烧越烈。不知何人所制,苍国的黑市上出现了一册谢雪潆的私密画册,只见那画册上谢雪潆侧卧于美人榻上,身披轻薄缥缈的藕荷色纱裙,云鬓散乱,缕缕青丝随意散落在她那如雪的脖颈之间。纤手微抬,谢雪潆拂下左肩的薄纱,露出洁白浑圆的肩头和平直清晰的锁骨。香肩微颤,谢雪潆嘴角噙着笑,略一抬眸,眼里似有万千情意流转,神态魅惑至极。 万灵门是个封闭宗门,练气和筑基门徒平日只能呆在宗门修行,消息闭塞,等到谢雪潆的画册被唐凌和虞南星知晓时,这画册已经传遍苍珏大陆各地的大小黑市,可以说人尽皆知。 这画册还是陈娇娇搞来的,她神秘兮兮地带来给唐凌和虞南星看,“谢掌院东窗事发啦!” 唐凌定睛一看,这修仙版live照片就在谢雪潆掀衣露肩之间反复重复,“这不就露了个肩吗?”现代人唐凌本能地想这有啥大不了的,可唐凌不知,在修仙界女修都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跟个粽子似的,被人看了一眼脚踝都恨不得将对方的眼睛挖了,谢雪潆被所有人看了肩,那绝对是伤风败俗的大事。《 》 23、第 23 章 再过了一日,谢雪潆的画册已下沉到就连刚进山门的练气修士都知晓了。月信四姐妹去到膳堂用餐时能听到周围的修士们都在窃窃私语,议论此事。 “没想到谢掌院平日里故作高洁,私底下竟然如此放浪!” “也不知道欧阳鹤会不会嫌弃她不检点,退了这门婚事?” 这是女修在议论。 “真是人间极品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兄弟这么有福气。” “大兄弟有道义啊!美色当前也不独享,反而发出来给大家伙看。不然咱们这辈子哪有福气看到如此大好春光。” “哎,可惜只看到了一个肩,啧啧……” “没想到谢雪潆私底下这么放浪,你看她那眼神,平日里装得冰清玉洁,其实骨子里嘛…” “唉呀,她那表情太媚了,我昨晚没忍住,太影响我修行了。” “我也是!女人就是红颜祸水。万灵门就不该有女修,整日花枝招展的,影响我们修行。” 这是男修在议论。 “啪”地一声。 虞南星拍桌而起,提剑直奔议论谢雪潆的那几桌男修,二话不说,剑招频出,数息之间将那些男修的衣物尽数绞去。正当那些男修双手捂胯露出个光腚时,虞南星身形如鬼魅一般飘至议论谢雪潆扰他修行的那一桌,手腕微旋,将那“冲了三次”之人的宗服亵衣一招挑断,亵裤应势而下,那练气男修本能地用双手护住胯间的二两细肉。 虞南星挑剑指向他的胯|下之物,出言讥讽道:“竟然这玩意儿如此扰你修行,不如直接割了吧。”吓得这练气男修二两肉也不护了,直接跪地求饶。他知道虞南星是刚进山门就筑基的天才人物,也是谢雪潆的门徒,想必是自己刚才言语冒犯令虞南星不快,虞南星为师傅出头来着。 练气男修连忙辩解自己刚才就是口嗨,对谢雪潆是百分百的尊重,还请虞南星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 虞南星不是唐凌,她终究还是太善良,并未如言真的割了练气男修,只是又将那说女人是红颜祸水,试图趁乱溜走的的男修给拎了回来,照例给他来了个脱衣大礼包。 就在虞南星动手割衣的时候,唐凌诧异半息便反应过来,她立即冲着陈娇娇喊道:“留影石给我,快!” 随后便端着留影石给那几个光腚男修留下宝贵的影像记录,啧啧称赞道:“咱姐妹有道义啊!没有姐妹义举,咱哪有福气见到此等春光。” “你看你平日里人模狗样的,眼下裸着个胸,咋这么骚呢?” “你看我干吗?是想勾引我吗?你看你那眼神,欲拒还迎,骚到骨子里了。” “你不要乱动,屁股蛋都被我看到了。我知道了,你就是想勾引我。” 一切变故不过就在数息之间,待到膳堂众人意识到此番骚动时,虞南星已经一跃蹬上膳桌,拿着剑指向在场众人,盛气凌人地宣告:“此后,若再有人非议我师傅,出言不逊,他们的下场也就是你的下场。”说罢,虞南星看着那帮光腚男修,喝道:“还不快滚。”那帮男修吓得前手护档后手捂腚,屁滚尿流地跑了。 但那帮练气男修并未善罢甘休。待他们回到男院,换上衣物以后又回到此前人模狗样的状态,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他们虽为练气修士,但是可以向上禀报找筑基师兄撑腰。 翌日,剑宗、器宗和符宗的筑基修士到万灵门刑部联名上告虞南星,罪名是“欺辱同门”。虞南星又被押到刑部大殿,只不过这次见到的不是刑部掌部,而是刑部掌院张平安,结丹修为。 虞南星和唐凌被下令跪在殿堂之下,与她俩同时跪着的还有昨日的光屁股男修们,在他们身后站着的是给他们撑腰的筑基修士,三五成群,竟有数十人之多。 “男男相护。”唐凌看向身后拉帮结派的男修们,冲虞南星笑道,“咱们这是触到他们的逆鳞了。”她凑近虞南星耳语数句,商议此后的应对策略。 一脸横肉的张平安端坐在刑部大殿上,凶神恶煞地看向虞南星,“你可知罪?” “我确实不该脱了他们的衣衫,令他们颜面大损。但是……”虞南星姿态夸张地大肆喊冤道,“我做出此等骇人行径,实属情非得已。我有病,我有大病。”她伸出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抖如筛糠,一脸懊恼:“我这双手吧,一受刺激,就控制不住的手抖。” 不待张平安问话,虞南星就爬起来走向那帮跪地男修自顾自地说道:“你们都知道,就在半年前,我师傅在这刑堂之上救了我一命。从此我就待我师傅如再生娘亲般爱戴。”她手指男修,发出一声矫揉造作的尖叫,“可你们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侮辱我师傅。我情绪一激动,就控制不住地脱了你们衣裳。我也很懊悔啊,但是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一派胡言。”“冲了三次男”知道万不可被虞南星泼脏水,沾上侮辱谢雪潆的罪名,急急辩驳道:“我们哪敢侮辱谢掌院,我们明明都在真心钦佩她的天人之姿,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来羞辱我们。” “啪”!三次男结实地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放肆,我师傅岂是你能无端评议的?”虞南星怒骂后又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轻拍自己的手,责怪道:“哎呀,我怎么就控制不住我这手呢?” “胡闹!”张平安一声怒喝,他又怎能看不出虞南星就是在胡搅蛮缠。 虞南星见势乖乖地回到唐凌身边跪下,姿态恭顺道:“张掌事,我真的没有瞎说。我这怪病是打娘胎里带来的,我师傅也知道,还给我寻了好多丹方也没治好。不信,你可以问我师傅。” 张平安一行人自然不想惊动谢雪潆,他们是想速战速决尽快处罚虞南星。所以不待虞南星辩驳,便要给虞南星行刑。“不管有何隐情,你既无故毁他人衣裳,那么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掌事罚你裸身背荆条,一步一叩,走遍万灵门的每一寸土地。” 围观的筑基修士发出数声嗤笑,练气修士更是笑得一脸猥琐,直勾勾地盯着虞南星,似乎很是期待接下来的惩罚。唐凌看着眼前闪动的人物面板,把他们的名字一一记下。 ******* “且慢!”谢雪潆又来刑部捞人了。跟在她身后的陈娇娇一脑门子汗,总算是赶上了。 见到正主现身,跪地的练气修士都心虚地缩着脑袋,不敢看她。张平安连忙起身相迎,“见过谢掌院。” 谢雪潆移步上前,坐在大殿旁座上,看着殿下一众人,姿态傲然道:“我徒女为我出头,你为何要罚?难道我徒女不该为我出头吗?” 张平安讪讪道:“那自是不敢。只是这虞南星行为太过乖张,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羞辱一众男修,实在是有违万灵门门规。” “哦。”谢雪潆斜睨一眼,“这帮男修可曾受过一丝伤,流过一滴血,断过一根发?” 张平安喃喃道:“这倒没有。可是……”他们的衣服被人扒了呀。 谢雪潆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既然没有任何损伤,这罚从何而起。我的徒女行为如何,自然会有我丹宗教导,还望张掌事以后再帮我管教丹宗门徒时,劳心告知丹宗一声。” 谢雪潆起身走到虞南星跟前,冷着一张脸道:“走啦。” 虞南星和唐凌赶紧起身,跟着谢雪潆身后离开这是非之地。 “等一下,谢掌院。”一个练气男修梗着脖子喊了一声,他指向唐凌道:“她手里还有存有我们狼狈之姿的留影石,可否……” 未待他说完,唐凌就从怀里掏出留影石,趴地一声砸在他脸上,嘲笑道:“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豆芽身材,谁稀罕看似的。” 待出了刑部大殿,谢雪潆忽地止住脚步,转身看向虞南星,“你名义上为我出头,到头来却还要我来善后。这是在帮我吗?” 虞南星倒是坦坦荡荡的,她并不想借此卖好给谢雪潆,“我也没想着帮你,我就是听着那些污言秽语,一时气不过,才想教训他们一番。” “呵,意气用事。你本事不大,主意倒是大得很。”谢雪潆见众人从刑部大殿鱼贯而出,提高音量道:“我的事,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你这尊大佛,我丹宗也是供不起,还请你自谋高就。我丹宗从此以后和你再无瓜葛。” 虞南星怔在原地,“师傅,你是不认我当徒女了吗?” “我管不动你,谁爱管谁管。”谢雪潆甩下一句话后,便拂袖走人。 在场男修的脸上洋溢着大仇得报的畅快感,看不到虞南星裸身游街,能看到她被谢雪潆逐出师门也是好的。 “谢掌院怎么这样啊?”回去的路上,陈娇娇不停地念叨,“南星妹妹明明是为了她出头,她怎么不领情,反而恩将仇报呢?” 虞南星也沉浸在被逐出师门的震撼中,她和谢雪潆并无私交,来往都是明面上套路化的师徒之交,她就是一时血气上涌,想要教训嘴贱男修,可她没想到这次闯了祸,谢雪潆竟然不要她了。 唐凌完全不似她二人这般愤怒震撼,皱眉沉思:“可我怎么觉得这是好事呢?”她逐一分析:“你想啊,你被逐出丹宗,那你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操心丹宗的宗门任务?再也不用整日炼丹?你可以把你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练剑当中?” 虞南星双眸一亮,转头问陈娇娇:“万灵门之前有过被逐出师门的门徒吗?她们的后续是什么?” 陈娇娇略一偏头,回忆道:“如果门徒能找到愿意带她的结丹师傅,那么她就可以拜入另一个师门门下。如果没有,那就会被贬为外门门徒。” 虞南星又看向唐凌,提出疑问:“所以你觉得谢雪潆知道我在拜师韩川穹,故意借此放我一条生路?” “我和她接触不多,这还得看你对她的了解。”唐凌很是谨慎,“还有这取决于你是想把她往好了想,还是往坏了想?” “我觉得她在帮我。”虞南星决定把谢雪潆往好处想。《 》 24、第 24 章 谢雪潆回到潆木苑时,满腹心事,竟未第一时间察觉她的院子里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待她看清来人时,双眸满是惊喜,“爹,你回来了。”她那化神修为的爹爹整日神出鬼没,数年不见人影,偶有交流那也是神识闪现,这是谢雪潆这百年来第一次再见到爹爹的真身。 万灵门掌门谢长风不怒自威,有着神明般的大成风度,此刻见到女儿却是万般柔情,“雪儿,我的好雪儿,哪儿都好,可就是太过心慈手软。” 谢雪潆一时停下脚步,“不知爹爹所谓何事?” “那个天级双灵根?”谢长风叹道,“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将她收为己用吗?为何又放她去韩老太那儿?”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爹爹的眼。”谢雪潆讪讪笑道,“她这个人太轴了,我管不了。既然她和韩老太臭味相投,那就由她去吧。” “我知道她让你想起你姐姐,对她多有偏爱。”谢长风不以为意,他径直坐在院里的长亭里,“但你这般为她好,她未必领情。你何苦为她人做嫁衣呢?” 谢雪潆也坐到谢长风身旁,拎起桌上的玉壶为谢长风沏上一杯清茶,道,“爹爹,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就是不想再管她了。” 谢长风大笑一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好,不提她了。我且问你,你要等到何时才告知我画册一事?” 谢雪潆脸色骤白,低头咬唇道,“这等小事,我不想麻烦爹爹,本想自己解决的。” “小事?这怎么能是小事?”谢长风脸色微变,厉声道,“你可别忘了,你现在除了是万灵门掌门之女,还是御兽宗的未来儿媳,你关系的是万灵门和御兽宗两家的颜面。” “你说你要自己解决?可为何任由那画册流遍苍珏,就连街头乞儿都能对你评头论足。御兽宗已经传讯于我,要我给他们一个说法,你说我如何答复是好?” 谢雪潆不服气道:“可是那画册明明什么也没有,就只是露了个肩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啪”! 谢长风身形微动,掌风拍过,谢雪潆光洁细嫩的脸颊上陡现五个大红指印。“看来我平日太过宠你纵你,没想到你竟生得如此不知廉耻?你不要以为你平日里搞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有一颗慕强之心,可偏偏你天资平平,天生就不是修行的料。”谢长风伸手拂过谢雪潆被拍肿的脸蛋,叹道,“难道你没有想过,你这张漂亮脸蛋才是你最大的本钱?” 谢长风站起身,看向脚下幅员辽阔的万灵门,朗声道:“这世间,男人靠征服世界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他转头看向谢雪潆,眸子里透着一丝冷意,“为何你不能像你娘那样,让强者对你俯首称臣,心甘情愿地送上半壁江山。” 谢雪潆低着头,双脸透红,似有羞愧之色。谢长风接着道:“我知道你嫌弃欧阳鹤的名声不好,但是他乃御兽宗少主,你只要降服他,整个御兽宗都是你的。你又何苦非得逞强,不择手段提升修为?” 谢雪潆的头低得更低了,怯声道:“爹爹教训的是。女儿的目光还是太过短浅,走偏了道。” “知错就好。画册的事,我自会处理,你无需担心。”谢长风满意地看了谢雪潆一眼,语气温柔道,“你也莫要再修那乱七八糟的秘法。雪儿,记住,你终究是女子。作为女子,你不需要太强,你要学会的是以柔克刚,让强者为你所用。” 谢长风走后,谢雪潆摸着被扇肿的脸颊,双眸腾地升起一股恨意。她生平最恨被人扇耳光,可偏偏她那亲爱的爹爹最爱扇人耳光,她被从小扇到大,没想到到了二百岁还要被爹教训扇耳光。 爹爹说得多好啊,心疼她不让她攀登一条崎岖之路,晓以利弊,让她知难而退,换上一条征服男人的康庄大道。可惜,她亲爱的爹爹记性不太好,她那风华绝代的靠着征服强者而征服世界的娘亲已经死了,而强者爹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谢雪潆回想起娘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整日呆着万灵门盼着不着家的爹爹回家,好像也并没有得到全世界。 谢长风不让她搞小动作,但她不可能不搞小动作。她不知道谢长风会怎么处理画册一事,但她知道那将是她不喜欢的。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了结此事。 谢雪潆远比唐凌和虞南星消息灵通,早在这画册刚刚出现在苍珏黑市时,她就得知此事,她自然也使了些手段阻碍画册的传播,可这种事一旦现世,那传播速度就是病毒级的,谢雪潆鞭长莫及。 她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是何人散播此画册。 当日,她唤出谢十八去调查此事。谢十八却说不用调查,他确定散播画册之人就是无为散人吴为。 谢雪潆心生诧异,“为何你如此笃定?” 谢十八挺胸邀功道:“你所穿的衣裳是西吴幻衣坊前年出的孤品,你只在前年逍遥宗汀玉道长的双修庆典上穿过一次,那时你见的人是吴为。” 谢雪潆闻言不喜反怒,“我穿了什么衣裳,见了什么人,你为何记得如此清楚?”她一把掐住谢十八的脖颈,快步向前,将他抵至一面高墙,“说,你是不是在监视我?” 谢十八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他憋红着脸,连连摇头。 谢雪潆并不信他,她将他身子放下,采用搜魂术读取他的记忆,越读越眉头紧蹙,随即勃然大怒道:“你竟然敢对我有觊觎之心?”谢十八是她爹给她派的影卫,总是默默地关注着她的一言一行,只因对她动了情。 谢雪潆想起在搜魂时感受到的那股粘乎乎的眼神,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恶寒,她猛地上前掐住谢十八细长的脖颈,略一使力就拧碎他脆弱的脖骨。谢十八头歪向一旁,生机顿失,一脸的不可置信。 彼时,谢雪潆正在丹峰的丹房炼丹,她便顺势将谢十八扔进鼎炉之中,天级地火火舌卷出,吞噬了谢十八瘦弱的身躯。 白发老妪立在一旁,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但谢雪潆听到了,她冷哼一声,“怎么?心疼了?” “不是。”白发老妪摇头道,“我原本以为他是你第一个男人,你终究会待他特别一些。” “呸!他也配。”谢雪潆浑身又浮起一阵恶寒。她只不过是机缘巧合得到一本双修秘法,对提升修为有奇效。彼时,年岁尚浅,筑基修为的她自然不敢随意招惹外人,只不过是见谢十八用着顺手才与他双修几次。等她摸透了双修的门道后,便也将他弃之不用。可她没想到,谢十八身为一个奴才竟然没有奴才的自觉,竟然还敢默默记录她的一切事宜。这样的人,若留在身边,必成大患。 “哼!”谢雪潆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你以为我会像你,堂堂万灵门大小姐,心仪自己的下贱影卫,私奔不成,还自碎金丹自毁修为?” “够了!”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脸上沟壑横生,早已没了当年颠倒众生的风采,“你把我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每日嘲讽几句寻开心吗?” “寻开心?哈哈哈……”谢雪潆仰天大笑,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出来了,“你难道不知道,自从你干出自毁金丹的蠢事后,我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我每天都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那天资卓绝、天冰灵根的姐姐,可以修到元婴化神的姐姐,会为了一个男人,区区一个男人,自毁百年修为,甘愿为一介凡人?” “你不懂爱。”白发老妪摇头叹道,“我们虽为姐妹,却永远不能理解彼此。正如我不能理解你为何要为了变强胡乱双修,你也不能理解我为何甘愿为爱自毁修为。你当初就不该救我,就让我随风消逝在这天地间,多好。” “可是你是我姐姐啊,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谢雪潆冲着白发老妪怒吼道,“这么多年了,我是在骂你吗?我是在为你不值。你可知你轻而易举就放弃的,是我使尽千万种办法都得不到的。我好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可你却一直在恨我!我不过说你几句,你就气急败坏要跳脚。”谢雪潆狰狞着脸,大吼道,“可谢十二那厮负了你,苟活至今,不仅成家立业,混成一宗掌门,还妻贤子孝,儿女双全。你见到他,眼里竟没有一丝恨意?你为何要恨我?” “你的爱情好伟大,亲者痛仇者快。你这样的狗屁爱情,我宁愿至死不懂。” 白发老妪没有回话,只默默地退出丹房。其实这样的对话,这数十年来已经发生了无数次,白发老妪已心如死灰别无所求,可是谢雪潆不甘心,她之所以如此怨如此恨,只是想让她从小便仰望的天才姐姐回来,可是世事无情,她不能时光倒流,她不能改变既定事实,她只能无能狂怒,一天比一天地更接近姐姐的寿尽之日。 爱情都是狗屁! 谢雪潆望着鼎炉里越燃越旺的地火,想起她精挑细选双修的那几个男人。自从这画册现世以后,他们倒是跟被戳中痛脚似的,纷纷传讯质问她,这到底怎么回事?言下之意,对面的男人是谁?为何会有别的男人? 只有她那半年前捡下的便宜徒女,为她强出了头。可别说,她那简单粗暴的法子,正合她意。 恩,还有吴为。吴为没有柳华、悟空表现得那么跳脚,谢雪潆还道他果真是心性洒脱,可没想到原来他就是始作俑者。 谢雪潆在炼丹,用吴知奇送的朱翡犀角炼制上品涨灵丹,本想大比之前送给吴为,助他在大赛上杀了欧阳鹤。可眼下,谢雪潆又从丹峰库房里取出一味药,那是丹修们常用的甘草,一般用以给辟谷丸提味,没有什么实际药效。但是在万灵门,没人比谢雪潆更懂丹道,她所拿的这株幽蓝甘草和朱翡犀角药性相冲,两相融合的涨灵丹只能维持一炷香的药效,随后便会药效大泄,连带着刺激修士灵力流逝。 当谢雪潆将这加了一味药的涨灵丹给到吴为时,千叮万嘱,“你临到上场时再吃,药效发挥需半炷香的时间,到时候你的灵力会成倍增长。” 吴为接过涨灵丹,一脸柔情,“潆儿,最近御兽宗没有为难你吧?人言可畏,如果你觉得这修仙界待不下去了,你就和我去凡间散心吧。” 谢雪潆心中冷笑,原来他打得是这个主意,毁她清誉,让她在修仙界无法立足,自会跟他流落凡间。她连笑都懒得笑了,“没事儿,我爹说会处理此事。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准备比剑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 25、第 25 章 吴为和欧阳鹤的比剑是这次比剑大会的巅峰对决。 此前谢雪潆的鼎炉们的战况是: 东楚玄天宗悟天vs西吴岐山派吴知奇 吴知奇胜。 吴知奇对战眉清目秀的悟天时,心里吃味得很。他想,女人都是这么肤浅,只看中皮囊,他今天倒要让谢雪潆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无故被激发斗志的吴知奇拼着命将悟天击落阵台,自己也深受重伤。 苍国逍遥宗吴为vs苍国万灵门柳华真人 吴为胜。 吴为看着被他击倒在地的柳华冷笑道:“我听说这些年来你一直以苍国第一剑修自居。可笑,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西吴岐山派吴知奇vs西吴御兽宗欧阳鹤 欧阳鹤胜。 吴知奇本已身受重伤,可还是撑着到了比剑台。欧阳鹤并不怎么费力就赢得了此场比试的胜利,躺平进入到和吴为的决赛中。 决赛当日,万灵门山门大阵可谓是人山人海。此前的三个比剑阵台眼下只留一个,被一个更大的灵力罩给笼罩住,争取可以容纳更多的观战修士。 唐凌和虞南星在现场观摩,陈娇娇和东方霸气没来,观票太贵了,她们负担不起。唐凌查看吴为和欧阳鹤的修为数据,发现他俩旗鼓相当,很难说孰强孰弱。 修仙人物:吴为 修仙类别:人修 年龄:肉身287/灵魂287 元力等级:高级(9206(-3689)/10000) 元力属性:金 元力值:9159 元力空间:无 元力神通:未觉醒 吴为单金灵根,金主杀伐,他的灵剑是一把三尺多长,重达千斤的玄金巨剑。重剑在手,吴为毫不吃力,而是使得如切瓜砍菜一般轻松自如,虎虎生风。结丹修为的剑修单靠剑风就可以刮跑筑基修士,也幸得这巨大的灵力罩把这狂暴剑风隔绝在内,使得在场观战修士可以安心看戏。 修仙人物:欧阳鹤 修仙类别:人修 年龄:肉身134/灵魂134 元力等级:高级(8423(-3764)/10000) 元力属性:火 元力值:8897 元力空间:赤火凤 元力神通:驭兽之灵(2级) 欧阳鹤为单火灵根,所用兽剑是采自火凤凤顶最珍贵的凤凰丹翎所制,自带凤凰的灼热烈焰。这凤凰烈焰可不是一般的火焰,只需沾上一点儿星火,星火就会随风见长,烧遍全身。 吴为将那重剑一挥,剑势之猛,掀起一阵罡风,欧阳鹤脚下云步一旋,格剑一挡,退至阵台边。只见那罡风旋带着火剑烈焰回至吴为身旁,吴为抽身飞退,避免被飞溅的火星烧到衣角。 欧阳鹤的火剑天生克吴为,吴为越是把他那重剑使得虎虎生风,离火剑释出的凤凰火焰越是随风四散,随风暴涨,不多时,这比剑台上就布满一簇一簇的炙热火焰,近无立足之地。 吴为一边格挡着欧阳鹤的剑气攻击,一边在一堆火丛中腾转挪移,俨然已处于下风。唐凌能看到他的元气值已经消耗过半,可就一瞬间,他的元气值暴涨三倍。吴为陡地气势大增,双手抡起重剑,原地旋转,竟生生掀起一股龙卷旋风,卷遍阵台,将那一簇簇凤凰星火尽数剿灭。 吴为再与欧阳鹤短兵相接时,他的剑风已有扑灭欧阳鹤离火剑火意之势,欧阳鹤不免心中骇然,连连封档,撤步闪身。可未待剑招变老,新招又至,吴为飘然而起,快如闪电,举着重剑直奔欧阳鹤面门劈下,出手便是杀招。欧阳鹤抽身闪躲已是避之不及,眼看就要丧命于千斤巨剑之下,可忽见一赤色火影突现于欧阳鹤身前,替他挡下了这致命一击。这竟是欧阳鹤在誓师大会那日所御凤凰。 凤凰受此一击并未立马殒命,而是拼着残躯吐出一股凤凰心火,火意之旺远胜火剑之火,跳动的火舌急速地攀上吴为,将他烧成一个火人。吴为不得不动用他暴涨的灵力护住身躯,费心扑灭全身火焰,就在此时,欧阳鹤从他背后刺入一剑,直穿心脏。吴为骇然倒地,心脏碎裂而亡。受他重击的凤凰也腾地冒起一股绚烂赤火,将自身燃烧成一团熊熊烈火,燃毕化为地上的一滩灰烬。 不过数息之间,逍遥宗的天才剑修和百年难见的凤凰神鸟竟双双殒命,在场观战修士骇然之间竟鸦雀无声,惊得不知该作何感想。待回过神来,欧阳鹤已离开比剑阵台,万灵门的掌事们在小心翼翼地收敛吴为的尸首。 现场顿时变得闹哄哄,众说纷纭。 逍遥宗的人最为气愤,他们的剑宗大师兄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偷袭击杀,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能让欧阳鹤跑了,抓住欧阳鹤这个杀人凶手。” 苍珏大陆的剑宗比试历来崇尚武德,点到为止,不可赶尽杀绝。欧阳鹤此举势必会激化御兽宗和逍遥宗之间的矛盾,但是欧阳鹤可管不了那么多,明明是吴为有意杀他在先,他都折了一只凤凰了,如果不将他就地格杀,他咽不下这口气。 这宗门矛盾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逍遥宗骂骂咧咧地离开比剑阵台,打算回宗门找掌门撑腰讨说法。唐凌没有走,她躲在暗处,等着万灵门的掌事略微整理完现场后,便悄悄溜上比剑阵台,在凤凰自焚后留下的灰烬里快速地拨拉。 “你在干什么?”一声断喝打断了她。 “我主人东西丢了,我到处找找。我这就走。”唐凌紧握着一个如蚕豆种子般大小的物件喜滋滋地往回走。 ************************************** “这是什么?” 月信四姐妹的四个小脑袋围着一张方桌前,直视着桌上一颗白玉般的小豆子。“这是凤凰啊。”唐凌指着小豆子上的一点儿突起,“你看,这是它的脑袋,这是它的翅膀,这是它的脚。” “凤凰不是烧成灰烬了吗?”陈娇娇瞪着眼睛问道。 “凤凰会涅槃啊!”唐凌很诧异欧阳鹤竟然不管他的凤凰直接就跑了。 “涅槃是什么?”虞南星开口问道。 如果是陈娇娇问,唐凌肯定会觉得她孤陋寡闻。可虞南星问,那可就不一样了。她震惊问道,“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凤凰会涅槃吗?凤凰是不死鸟,可以浴火重生。” 虞南星,陈娇娇和东方霸气齐刷刷摇头。 唐凌愁眉盯着眼前的白玉豆子,那么她就得重新评估一下这颗豆子了。要么就是这个修仙界没有凤凰涅槃的设定,凤凰死后不会涅槃,那她这颗豆子也就是棵死豆子;要么就是凤凰可以涅槃,只是修仙界不知为何丢了这个常识。 不管了,死马就当活马医。唐凌输了1元力值火元力给白玉豆子,1元力的小火球大概只推进了五分之一就再也进不去了,唐凌便把剩余的火元力扔到火盆里化作一团烈火。 唐凌觉得有必要和修仙界土著再核对一下这些修仙界神兽知识,毕竟虞南星,陈娇娇和东方霸气都是从凡间来的,很有可能是知识体系有疏漏。唐凌便托东方霸气从器宗以超低价购得彩云裳,送给沈杜若,向她请教。沈杜若收到漂亮衣服开心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听说过凤凰可以重生啊。” “龙?我听说过龙,但那是上古时期的神兽,早就灭绝了。” 唐凌又追问道:“那你们修仙界有关于天地起源的说法吗?这个天地到底是怎么来的?” “盘古啊。”沈杜若道,“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这是修仙界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 唐凌暗想,这倒是和她所知的神话体系对得上,但又有些许出入的地方。 ************************************* 虞南星被谢雪潆逐出丹宗,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入到韩川穹门下,可韩川穹并未说要收她,只因她道心不定。 虞南星苦恼道:“我说我要锄强扶弱有什么不对?难道我要恃强凌弱吗?” “可是你在割练气男修裤衩的时候,就是在恃强凌弱啊。”唐凌眨着眼,狡黠笑道,“你是筑基,你的师傅是结丹修士,又是掌门之女,明明要比那些底层的练气修士强上千分万分,可你为何还要为强出头,找弱者要说法呢?” 虞南星本能地想反驳,可细一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皱眉道:“难道我真如韩师尊所说,道心不定,只关心自身亲近之人的处境,稍有变故就会改变自己的处事原则?” “你觉得你是和谢雪潆亲近才会如此气愤?”唐凌并不赞同虞南星的推断,“那我问你,如果当日他们议论的是一个你不认识的陌生女修,你是否会觉得气愤?是否会为她出头?” 虞南星闭着眼认真设想着,“那我还是会。他们说那些话太难听了。” 唐凌接着启发虞南星的思路,“那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呢?那陌生女修本就是个四处留情的放荡之人,你是否会觉得气愤?是否会为她出头?” “就算是真的,也不关他们的事啊。”虞南星气愤说道,“为何他们一个个说得如此下作?” “也就是说不管怎样,你都会恃强凌弱,为女出头?”唐凌欣慰笑道,“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你当时听到那些话语时,为何会血气上涌,为何会忍不住恃强凌弱?” “她好骚”、“欲求不满的骚货”、“那胸那腿那腰”、“冲了三次”、“女人就是红颜祸水”…… 虞南星一想起这些污言秽语又忍不住地气血上涌,可为何她会如此感同身受呢?虞南星想到了自己,她想起她身为一个孤女在江湖飘荡的时候,也曾被这样的污言秽语骂过。好笑的是,曾经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想轻薄她,被她反制后,反而责怪都是十七岁的她的错,是她一脸狐媚,诱惑他勾引他。 “我不能忍受,明明是他们自己淫|秽不堪,却要泼脏水给女人。”虞南星看向唐凌,胸腔里激荡着愤愤不平的怒意,“他们不只是在骂谢雪潆,也是在骂我,也是在骂每一个女人。我不能接受被人无端辱骂而不反击。” “可你就是在恃强凌弱啊。”唐凌反问,“这难道不有违你的道心吗?” “啊,我想不清楚。”虞南星挠头苦恼道,“反正这件事情上,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唐凌也不打算将虞南星逼入绝境,她开启了唐凌小课堂,“人活在世,总是要找准自己的位置才能立足于世,才能有支撑。有的人是站国家,我的国家夏秦国就在和邻国打仗;有的人是站宗门,逍遥宗和御兽宗要起冲突;有的人是站出身,万灵门的修士就分为寒门修士和修二代;有的人是站修为,练气结帮,筑基扎伙,结丹拉派。” “那你呢?”虞南星追问道。 唐凌微微一笑,“先不说我,先说你。你无母无父,无家无国,不畏强权,一心向善。你想锄强扶弱,就是想匡扶心中正义。可是在谢雪潆这件事上,你所站的位置和你所追求的锄强扶弱冲突了。”唐凌略顿了顿,朗声说道:“这就要说回到我所站的位置。我在很早之前就想通,我生而为女,一生为女而战。” 虞南星吃惊道:“可是这世间除了女修就是男修,你这样岂不是搞对立?” 唐凌并未着急回答,她只是看向虞南星,眼神希冀,“在谢雪潆这件事上,你本能地选择了站女,你也意识到了这个世间只追求公平,而非母平。但是你不知道,生而为女,不管你是逃避也好,投诚也罢,你都逃不掉世人箍于女身的枷锁。即便强如谢雪潆,女身受辱,弱如练气修士都可以无端调笑侮辱。只有站起来打破枷锁,女身才能获得自由和尊重。” “并不是我非要与之对立,而是这对立早已如天堑般存在,如果不起身反抗,就只能跪着挨打。”唐凌摇头道,“我可不是受虐狂,我相信你也不是。” 虞南星自然不是受气之人,她是个硬骨头,只是一直以来在她眼里,只有强弱之分,并无女男之别。她以为她受欺负是因为她太弱了,只要她足够强,她就可以不受欺凌。 可事实是,她眼里没有女男之别,但是世人眼中有,女卑男尊,女弱男强,如裹脚布一般裹住世人的脑子,在制度、文化、情理、资源、机会上都偏向男身,阻碍女身变强,阻碍女身大战拳脚。 不想受虐,就站起来战斗! 虞南星坚定地抬起头,双眸闪着星辰之光,“我想清楚了,我要为全天下女子而战!” 唐凌笑着补充:“是为全天下真女子而战!” “有什么区别吗?”虞南星不免疑惑。 “区别大着呢,以后再和你细聊。”唐凌叹口气,“你既已想通,就赶紧去见韩川穹吧。最近咱们得罪了不少人,你得尽快拜师,免得多生事端。”《 》 26、第 26 章 虞南星动身去了川穹峰,但是韩川穹不在,元婴大能总是神出鬼没的。虞南星御剑回观雪亭,在空中被一群筑基男修给拦住了。 “你就是虞南星?”带头的男修筑基后期修为,矮胖身材,满脸肥肉,却态度傲然,拿鼻孔看着虞南星。 “你们有什么事?”虞南星认出这群男修里有上次去刑部告状的器宗修士,知道他们又要找她麻烦。 “哼!”矮胖冬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你不要以为你可以随意欺辱我器宗兄弟。今天我刘兴海就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怎么?要打群架吗?”虞南星御剑微侧,做出开打的架势。 “哼!”刘兴海鼻孔不出气好像说不了话似的,他又冷哼道,“我们没你那么下作,绝不会围攻一个女流之辈。”他一拍胸脯,像个大老爷们豪气万丈地说道,“我和你,生死台,单挑。” “好!”虞南星一口应允,谁怕谁啊! 刘兴海见她应允后就忙不迭地想架着她去生死台开打。虞南星又不傻,刘兴海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她推脱有事,约好次日再打,便赶紧回家找姐妹们商量对策。 “你不许去!”虞南星没想到唐凌竟然会不同意。 “你觉得我会输?”虞南星觉得她又被唐凌小瞧了。 唐凌摇头道:“我怕他们阴你。他们是器宗的,你都不知道他到底备了多少法宝来对付你,敌暗我明,太危险了。” 万灵门严禁私斗,可宗门门徒众多,总会有磨蹭和矛盾,疏解这些矛盾的出口便是生死台。生死台上生死斗,只要双方同意,门徒就可以上生死台来一场生死决斗解决问题,往往都要斗到至死方休。生死决斗没有比试规则,也没有比试限制,不限灵丹妙药法宝符箓妖兽,生死由命,各凭本事。 “可是梁子已经结下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虞南星思忖道,“我们不应该逃避,而应该想想怎样才能增加胜算。” 唐凌还是不依,虞南星马上就可拜师韩川穹,只要假以时日,定能远胜这些筑基男修。可现在还不行,她连剑气都没有,犯不着逞一时之快让自己陷入险境。 但是虞南星不听啊,女子一言,驷马难追,她既已应允,就不会临阵脱逃。见虞南星执意要去,陈娇娇和东方霸气都拿出她们压箱底的法宝符箓,可再压箱底,也只是寻常中品攻击法宝。唐凌担心刘兴海集全器宗之力对付虞南星一人。 “娇娇,咱们得连夜多画点儿符给南星姐。”唐凌说道。 唐凌每日都在修元力,她的元力等级在以每日+1的速度稳步增长,目前为中级(289/1000)。她的元力值倒是储备了很多,有两万多,但是她的元力值释放受限于等级限额,每日最多释放1000。攻击力太受限,唐凌便琢磨着怎么才能提升她的攻击力。 就在月信四姐妹抱头痛哭后不久,唐凌看到陈娇娇在院子里画符,便想到或许她也可以用元力制符,这样她就可以以符存元力,以备不时之需。 唐凌请教陈娇娇画符的秘诀,得知画符需要五大要素:一、符文,不同的符文式样带有不同的效果;二、符纸,由珍奇异兽异植制成的符纸会有奇效;三、灵笔,灵木灵玉制成的灵笔最佳;四、灵墨,灵墨品级越高效果越好。如果能以异兽之血或修士精血作符,效果更佳;五、灵力,以灵力运笔画符,需一气呵成,运笔不能断,灵力不能断。但是不同的符有不同的起落笔方式,在符头、符腹、符窍、符脚的灵力分配也有所不同,需要不停的练习。 陈娇娇用的是最普通的道家黄纸,符宗发的中品灵笔,价值八十七块下品灵石的下品灵墨。唐凌试着释放元力画符,发现这是个技术活,她干不了。她画的符歪歪斜斜,元力断断续续,完全就是张废品。唐凌前世就不擅于画画,到了修仙界也不会突然异变成画手大触。 陈娇娇提示道:“你可以先临摹符箓式样,等画熟了再试着注入元力试试。” 唐凌紧蹙眉头,术业有专攻,她靠练习得练到猴年马月才能达到陈娇娇的熟练度。“注入元力”,对哦,她可不可以直接把元力注入到画好了的符箓里呢? “你这个想法也太偷懒了。如果这个法子可行的话,我们符修干嘛还天天辛苦练习灵力运笔?”虽然不赞同,陈娇娇还是帮唐凌画了一张碧水符。不动用灵力,只是画出符箓的式样,对于陈娇娇来说,小菜一碟。 唐凌试着注入10水元力,只见蓝色水意顺着符箓脉络兀自游走,游至符脚处后,泛起一阵盈盈蓝光后便消失了,整张符变为普通的黄纸符箓模样。 唐凌使1元力激活碧水符,只见这符立马化作一团水弹激射而出,击穿了对面的垂柳树干。 “成功了?”陈娇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也依葫芦画瓢画了一张符,再试着注入灵力,遗憾地发现这个法子她用不了,只有唐凌修的元力可以用。 唐凌和陈娇娇再接着尝试不同的符箓式样,试验出只要唐凌依照符箓效果注入相应属性的元力就可以成功制符。但是就在唐凌试着注入100火元力制作爆炎符时,陈娇娇的黄色符纸腾地起火,瞬间化为灰烬。唐凌就眼睁睁看着100元力值就这么没了,浪费! 符纸太差了,承受不住100元力值的力量,经试验最多只能承受10元力值。 所以虞南星大战在即,唐凌手上却没有100元力值的高攻击符箓。 “我们可以去找谢雪潆。她肯定有上品符纸。”陈娇娇建议道。 虞南星摇头道:“算了,她已经当众说了我和丹宗再无瓜葛。” “那韩川穹呢?” “韩川穹不在。再说了,她还不是我师傅呢。” “我们去找沈杜若吧,她是修二代,所用符纸应该不会差。”唐凌说完便动身去敲了【雪融】的房门。 待说明来意后,沈杜若皱眉道:“我有符,但是那都是画好了的符,我没有空白的符纸。”唐凌闻言便道谢告辞,沈杜若追她出了房门,“等一下,你要空白符纸做什么?” 当得知虞南星明日就要和器宗刘兴海生死斗,沈杜若咬着唇,脸色沉重,“刘兴海是筑基后期,可虞南星才初期,怎么打得过?” 唐凌的心情也很沉重,“所以我们这才临时抱佛脚,想多画点儿符,增加胜算。” “好,我知道了。”沈杜若沉着脸回了屋。 回屋后的唐凌和陈娇娇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画符制符,既然不能以质取胜,那么就以量取胜,用十张10元力符箓砸死刘兴海。 就在陈娇娇画到第三十七张符时,房门响了,一开门站在门外的是沈杜若,只见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在桌子上放下芥子囊就开始往外掏东西,“这是百年乌木制成的上品符纸;这是炫火琉璃钗,可以使出三次火焰攻击;这是青玉避水镯,可以防御水波攻击;这是七心玲珑链,可以发动音波攻击,蛊惑神智…” “等一下。”虞南星急急打断滔滔不绝的沈杜若,指着桌上一堆满满当当,“你这是给我的?” “啊!”沈杜若应了一声,接着往外掏东西,她好像打劫了万灵门一般,搜括来一堆晶莹璀璨的带攻击防御技能的髪钗,手镯,手链和项链。 唐凌诧异道:“你从哪儿找来这么多法宝?” 沈杜若说得口干,猛灌了一口水,“找我的小姐妹借的啊。”她转头看向虞南星,摆手道,“你不用谢我。用完了还我就好。用坏了,也不用赔我。” 待沈杜若走后,月信四姐妹面面相觑,复又相视一笑。 炼器专家东方霸气指着桌上的一大堆评价道:“她带来这么一大堆,唯一用得上的就只有这乌木符纸,其他都是花架子,不堪一击。” 唐凌将这一堆晶莹璀璨小心收进芥子囊,肯定道:“心是好的,也难为她这么为南星姐操心。” 陈娇娇张着嘴满是惊讶:“我觉得我今天重新认识了沈杜若。以后我要对她好一点。” 虞南星从唐凌手里拿过芥子囊,拿出避水镯带上,“人家送了这么一大堆,一点儿都不用,太伤人心了。”唐凌想想也对,又从中取出那琉璃钗,“明天你把这个也戴上吧。” 沈杜若送来的乌木符纸才是真正的救命神器。唐凌当日的元力值释放余额还剩570,再加上次日的1000,她可以制作十五张100元力符,唐凌便做了五张碧水符,五张光爆符,五张爆炎符,再加上陈娇娇和东方霸气的法器,这便是虞南星的所有装备。 唐凌忍不住地担心,她不知道男修那边会团结到什么程度,刘兴海到底做了多少准备。唐凌派黑曌去男子中院刺探军情,可惜刘兴海整晚不在房间,她在筑基男修中转了一圈听到的都是类似“虞南星明天死定了!”、“明天刘师兄一定会让那姓虞的不得好死!”等毫无信息量的废话。《 》 27、第 27 章 万灵门境内除了万灵山一座主山外,道峰无数,生死台所在的道峰是刑部道峰,受刑部管辖。在刑部道峰半山腰处有一处凸出去的露台,这生死台正立于那凸起之处,是一个由巨大灵力罩笼住的圆形战台。围绕着这圆形战台所建的是一排排观座,为看热闹的万灵门门徒所建。 观战生死台决斗不需要观票,所以次日虞南星和刘兴海开打的时候,大半个万灵门的人都来了,观座坐不下,修士们就里三层外三层地挤在一起。沈杜若和她的小姐妹们也来了,坐在一帮男修中显得格格不入。在听了身旁男修的议论,沈杜若更觉格格不入,她发现那些男修都希望虞南星死,只有她和她的小姐妹们是希望虞南星赢的。 沈杜若是丹宗的,但谢雪潆不是她师傅,待她也不好,谢雪潆平日爱施小恩小惠笼络人心,可总是没她的份,说她出身高贵,不缺这些。这次谢雪潆画册泄露,她也惊讶万分,她也不爽男修嘴贱轻薄谢雪潆,只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缄口不言而已。她没想到虞南星这么重师徒情谊,竟会为了谢雪潆得罪剑宗、器宗和符宗一帮人,陷入生死危机。她不希望虞南星死,如果一个人重情重义的下场是惨死,那么就不会再有人重情重义了。 当然除了月信三姐妹,沈杜若姐妹帮和少数女修外,在场的男修们都是希望虞南星死的。所以当器宗筑基修士刘兴海登上生死台,说出一段慷慨激昂的战前宣言时,在场的男修无不激动地站起身来,挥舞着臂膀,瞪着愤怒的双眼大喊:“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沈杜若,丹鼎宗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的修二代,修到筑基都没有遭遇过真正的危险,没有见识过男心险恶,此刻陷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打喊杀声中,看着四周狂化狰狞的脸,她不能理解为何这些男修会对虞南星如此恨之入骨,恨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 虞南星和刘兴海二人在刑部掌院张平安的监督下立下生死状,自愿参加生死决斗,生死由命,便上了生死台。 矮冬瓜刘兴海个子虽矮,气势却是豪气万丈。他手指虞南星,气势恢宏,用高昂的语调义正词严地讨伐道:“虞南星,你可知士可杀不可辱,我们堂堂男儿头可断,血可流,身不可辱。你一介女流,不知礼义廉耻,用下三滥手段恣意欺辱我器宗、剑宗、符宗兄弟,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难解我们兄弟心头之恨。”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被煽动情绪的万灵门男修们豪情万丈地振臂高呼。 刘兴海满意一笑,抬手示意围观群众安静,他清了清嗓子接着发表战前演讲,“虞南星,你仗着自己是天级双灵根,蔑视同门,杀我器宗师兄在先,辱我器宗兄弟在后,今日我刘……” 男人就是废话多。 虞南星不待他说完,就持剑动身冲到刘兴海身边作势要刺。刘兴海吓得连忙后退,并扔出一个黑色圆弹。虞南星闪身避过,止步持剑道:“说那么多废话干嘛?现在可以打了吗?” 刘兴海现在也不说废话了,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扔黑色圆弹,虞南星一一闪避,只见那黑色圆弹落地后“嘭”地一声炸开,化作一滩黑色淤泥,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儿。 “不好!”炼器专家东方霸气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向唐凌和陈娇娇解释:“这是北溟魔沼弹,内含北溟魔沼的沼泥沼气,一旦陷入沼泥就会泥足深陷,不能自拔。沼气有毒,会麻醉人的灵智。” 唐凌紧张问道:“碧水符、光爆符和爆炎符可以对付这个魔沼弹吗?” 东方霸气沉思道:“碧水符应该可以,即便冲不走,也可以稀释沼泥。” 生死台的灵力罩隔绝了阵台内外,场外观众能听到场内的动静,但场内听不到场外,东方霸气不能给虞南星提供任何战斗指导,她只能靠自己。 唐凌放心了,可是虞南星让她揪心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受沼气所迷,灵智受影响,竟想不起来用符,硬生生地扛到刘兴海扔了一堆魔沼弹,把这阵台变成一片咕噜咕噜冒着沼气泡儿的赤黑沼泽。虞南星已无立足之地,只能御剑悬停在空中,但这样她的手里便没了剑。 刘兴海见状志得意满地笑了,随即祭出第二道法器——一截翠绿的藤枝,就连东方霸气都不知道此乃何物。只见刘兴海左手持藤枝,右手突现一道绿色灵力,以闪电般的速度隐入藤枝中。翠绿藤枝受到灵力滋养,陡地幻化出万千翠绿色藤鞭,如章鱼的八爪,又如蟑螂的触须,张牙舞爪地朝虞南星袭来。细看之下,这每根藤蔓上都长满了一张张小嘴,嘴里全是细细的碎牙。这若是挨上一鞭,可不只一道鞭痕那么简单,恐怕连血肉都会被这带牙藤鞭给咬了去。 虞南星御剑而行,在空中上下左右腾飞,躲过从四面八方袭来的万千藤影。唐凌看着她的元力值不停地往下掉,一颗心不由得揪了起来。不是她不相信虞南星的实力,而是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刘兴海有备而来,全凭法器之力,到目前为止连元力值都没怎么用。 据东方霸气说,这修仙界的法器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可真细究起来可大致分为两种,一是放大型,二是储备型。 放大型法器,即法器具备放大修士灵力的功能,就像是个灵力加持器。使用放大型法器,修士使出的灵力攻击会得到成倍数的增长。法器的品级越高,增长的倍数也就越高。放大型法器分全属性和单属性,全属性法器世间难寻,修士最好是寻得和自己属性相合的单属性法器。 储备型法器,既是法器内储备了灵力,神通,或是异物异能,只需用一点儿灵力激发就可以释出法器的效能。储备型法器分为一次性法器和多次性法器。一次性法器和符箓的功效差不多,用一次就报废,刘兴海用的魔沼弹就是一次性法器。多次性法器,则不同的法器,使用的次数也不同。法器的品级越高,储备的效能越大,使用的次数越多。东方霸气认为刘兴海手里的翠绿藤枝至少算得上天级法器。 在天级法器的攻击下,虞南星一直在疲于逃命,只见那漫天绿色藤蔓飞舞,如魔鬼的爪牙袭满整个灵力罩,将虞南星困在了一个绿意盎然却又危机四伏的囚笼中。虞南星小心翼翼地腾转挪移,避过恣意狂卷舞动的牙藤,向刘兴海处靠近。可这破藤蔓实在是太多了,一不留神,虞南星的右臂被抽了一鞭,牙藤上的碎牙趁机死死咬住她,周边的牙藤闻到鲜血的味道,窸窸窣窣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袭来。 眼见漫天绿影铺天盖地地卷来,嗜血的牙藤张着成千上万的嘴,满嘴细牙咯咯作响,虞南星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极速斩断攀咬着她的藤蔓,御着剑直直地垂直降下,降至离黑色魔沼的咕噜沼泡只余一指间的距离。那漫天牙藤在半空中乱卷一团似乎失去了方向,一息之后才又藤蔓舒展向虞南星处袭来。看来,这藤蔓虽然长牙,但终究不是智慧生物,似乎只是循着人的生气和血气定位攻击。 虞南星见状便硬生生扯下那攀咬她的牙藤,那牙藤的小米牙上还带着她新鲜滚烫的血肉。虞南星将它往空中一抛,只见那漫天嗜血牙藤闻着味儿就直冲那带血的牙藤而去,就趁现在,虞南星御着剑,穿过牙藤的空隙,人剑合一地朝着刘兴海冲去。 刘兴海自放出这牙藤后,就双手结印聚集皇天后土建了个结实的土防御罩,将自个儿牢牢地护在其中。一边是绝对攻击,一边是绝对防御,刘兴海打的注意就是耗死虞南星。 可没想到虞南星会搞自杀式袭击,只见虞南星如一颗离了膛的炮弹一样,化作流光直直地砸向刘兴海的人形土防御罩。 成败在此一举! 看台上的众人此时此刻都不约而同地伸长了脖颈,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大力出奇迹,虞南星的“人剑合一”剑弹靠着重力加速度生生地砸破了刘兴海的绝对防御,只见那个土罩裂开丝丝细缝后便兀地炸开化作一滩黄土,想必刘兴海受此重击至少得身受重伤,可眼尖的人却看清了在这漫天黄土飞扬中并没有刘兴海的身影。 还未待众修士诧异,只见一道矮小肥胖的身影从那赤黑泥沼中一跃而起,手持法器射出一道诡异红光,击中了漫天黄土中影影绰绰的虞南星。等这漫天黄土散去,只见那矮胖身影便是无故消失的刘兴海,而在一片暗黑沼泽中唯一的绿地——曾经刘兴海土防御罩所占的一方空地上躺着虞南星纤长结实的身躯,一动不动,似已气绝。 “太好了!虞南星死了!”在场围观修士爆发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声,欢呼声和口哨声,“刘师兄威武,给我们报仇了!” 沈杜若惊得捂住了嘴,虞南星这就死了?月信三姐妹自然是不会相信虞南星会这么简单就丧命于刘兴海之手,但陈娇娇还是不安地拽着东方霸气的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唐凌握紧双手,紧咬牙冠,告诫自己要克制,要相信虞南星,她肯定还有后手。《 》 28、第 28 章 刘兴海虽然听不见场外的喧闹,但他能看见场外男修的群情激动,他收回漫天乱舞的藤鞭后挥一挥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得意说道,“我知道她是个不怕死的,肯定千方百计地想杀我。可她万万没想到,我早就以土遁之术离开,就等着她来杀我。” 围观修士似乎并不耐烦听他进行战术讲解,急冲冲地要求对虞南星进行战后处决。“她死得太痛快了,不解气。一定要好好羞辱她一番。” “把她衣服扒了。谁叫她随随便便脱我们男修的衣服的。” “对,把她衣服扒了,然后挂在山门口,挂个三天三夜。” “还不够,把她xx割了,谁叫她不自量力想割我们命根子。” “趁现在还是热的,我们还可以……” …… 沈杜若不想再听了,他们对于虞南星的处决畅想已经远远超出她对人性的理解。她痛苦地捂住耳朵,惊讶地看着周围的男修激情澎湃地唾沫横飞,她不能理解他们和虞南星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虞南星明明只脱了不到十人的衣裳,可为何这成千上万的人都要羞辱虞南星以泄愤。她也不能理解为何有些她认识的男修,平日里文质彬彬,此时此刻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的禽兽不如。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杀我之时,就是她丧命……”刘兴海听不见场外声音,和场外男修的思路不在一个频道,此刻还在得意地进行战术讲解。一向只会使蛮力的他这次用了个声东击西的聪明办法,他很是得意。可话未说完,他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剑影给袭击了。 虞南星诈尸了。 趁着刘兴海冲着场外观众讲解的分神之际,虞南星一个挺身,快如闪电般持剑直刺刘兴海心脏。眼看就要将刘兴海捅个对穿,可一阵光芒四射的金光自刘兴海胸前闪现,护住了他的全身经脉,阻隔虞南星的灵剑刺进一分一毫。 虞南星见状也不强求,收回灵剑,转手就扔出一张100元力光爆符。她的任性到此为止,再不用符,唐凌得生气了。 只见那光爆符砸在刘兴海身上炸开一道无比强大的冲击波,饶有金光护体,刘兴海被震得胸闷气短,胸上似乎压了块巨石。这波光波冲击将生死台炸出了一个一米深的浅坑,凡是光波波及之处的暗黑沼泥都被炸干蒸发变成一滩黑色沥青状物质。 虞南星一扔出光爆符就御剑远离光爆中心,眼见刘兴海那护体金光若隐若现似有松动之意,她也不含糊,刷刷连扔四张光爆符,只见那光爆符噼里啪啦地炸开,如烟花般绚烂,强大的冲击一波接一波,把那生死台炸得泥石俱飞,生生炸出一个十米深坑,就连那保护生死台的灵力罩都被震得嗡嗡作响,隐隐松动。 围观修士能感受到从地面传递而来的如地震般强烈的震动颠簸,不免骇然,虞南星竟有这等手段?他们刚才是不是又得罪了她几分? 刘兴海被一波接一波的冲击震得气海翻滚,经脉受损,他正暗自庆幸他有天级法宝护体时,他的护体金光竟被最后一道光波震碎,化作万千流光碎片,如雪花般消融在空气中。还来不及惊讶,虞南星夺命的身影就如鬼魅般飘然而至,反手封出一剑,一剑封喉。刘兴海喉间的热血如喷泉般涌出,朝天四溅,溅至虞南星裸露在外的左肩肩头。 虞南星在上台之前被唐凌建议扯下左肩衣袖露出左肩,虞南星不解这是为何,唐凌只是眨着眼问她,“你信我吗?” 虞南星信唐凌,所以她全场都是露着左肩在和刘兴海对打。此刻她从那十米深坑乘剑飞升,浑身血红一片,衣角发梢都滴着滚烫粘稠的血珠,如那嗜血修罗自恶鬼炼狱而来。她御剑飞至生死台边缘处,跳下灵剑后便收剑冷笑一声,“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看向场外惊呆了的众人,朗声说道:“今日刘兴海技不如人,已被我所杀。你们若有谁想为他报仇,欢迎来战,我随时奉陪。” “但是我要提醒你们一句,想要杀人,就要做好被反杀的觉悟。”虞南星把那把还滴着血的灵剑往地上一杵,冷笑道,“毕竟这个世上没有只许你杀人,不许人反杀的道理。” 说罢,她又将剑提起,持着滴血灵剑指向在场众男修,抬眼怒道:“这个世上也不可能只许你辱人,不许人辱你!你们口口声声说我羞辱你们,可若不是你们羞辱我师傅在先,我何须羞辱你们。当然,你们从来都不觉得那些龌蹉之语是羞辱,没关系,以后我会好好地教你们。你们以后若再敢辱女修一次,我便会加倍辱你一次,辱到你心服口服为止。” 围观男修被虞南星的气势吓倒,明明虞南星和他们隔着灵气罩,却都纷纷往后缩了几分。唐凌一把抓过她身旁叫嚣得最凶的一个男修,恶狠狠地问道:“你现在还想把她的衣服扒了吗?”男修吓得四肢瘫软,连连摇头,唐凌抬起他颤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生死台上的虞南星,只见虞南星煞气十足,刘兴海狂飙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宗服,也染红了她光洁圆滑的左肩左臂,一抹刺眼的血色顺着她的锁骨而下,直流胸间。唐凌邪恶问道:“怎么样?这样的肩够骚吗?可不可以让你冲三次?”男修吓得双腿打颤,两股之间有泛黄水渍映出。 男人就这怂样。唐凌松手放了他,他手脚并用地逃出观台,口里大呼道:“疯了,虞南星的仙仆疯了!”这样的呼喊启发了全场男修,他们纷纷从围观的恐惧中惊醒,一边摇着头念叨着:“虞南星疯了,虞南星是个疯女人”,一边快速地从生死台观台逃离,生怕下一个就成为虞南星的剑下亡魂。 唐凌忍不住发笑,真新鲜啊,不管是前世还是修仙界,从古至今,只要女人正儿八经地表达自己的诉求,就会被冠以歇斯底里的名头,套进疯女人的套子里,从此她的言语,她的呐喊,她的怒吼便不再有效力,因为她疯了,她是个疯女人。 唐凌想,既然不管怎样,每个呐喊的女人最后的结局都是疯了,那还不如疯得更彻底一点儿。 后来,每每有人谈及此战,便有女修瞪着疑惑的双眸问唐凌,为什么她要让虞南星露肩打架?唐凌便问女修:“你觉得谢雪潆露出的左肩淫邪吗?不淫邪,那你能理解为什么男修一见光肩膀,立刻想到胸腰腿,立刻想到床笫之事,立刻兽性大发?你若是不慎漏了肩,你要如何自证清白?说你这是清白的肩,不是淫邪的肩,百般乞求男修不要用那般淫邪的眼神看你,或是开启民智,用毕生精力势要将男修脱离低级趣味,成为一个高级的人?” “我觉得这都不可行,一来男修受生理所限,永远逃不过被二两肉主宰的命运,二来在这个修仙界,女修的身体就是设定为给男修看的,你越是遮着掩着不让看,越是说明你的身体生来就是给男修看的。那我们要怎么打破这个被人看的困境呢?” “什么?你说男修看你,你也要看回去?拉倒吧,男修巴不得你多看他几眼。这样可以给对方带来好处的事算不得威胁,更没有什么威慑力。” “你说那就不遮着掩着,就大大方方地露给他们看,你不怕。很好,很有自信,可这不也便宜了那些好色男修,让他们大饱眼福吗?你可以露,但是你不可能光凭裸露抢到话语权,你需要用敌人的鲜血来做装饰品。这正是我让虞南星在对战时露肩的缘由,你要让他们恐惧,让他们一看到光肩膀,立刻想到鲜血直流,立刻想到人头落地,立刻屁滚尿流,从头痿到尾。” 唐凌的这番话启发了很多女修,先是从万灵门开始的,万灵门女修一旦要教训男修,就刷地一下扯下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的肩头,将男修打得鼻青脸肿,缺胳膊少腿,此后这般风气蔓延到苍国,再蔓延到苍珏大陆。苍珏男修纷纷摇头,“反了天了,这帮女修反了天了。”并给露肩女修赐名“疯肩女修”,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一见着疯肩女修白花花的肩膀就吓得双肩一缩,两脚抹油,逃得比苍蝇还快。 当然此乃后话。此刻虞南星杵剑直立于生死战台边缘,看着围观男修做鸟兽四散状逃离,看着月信三姐妹跳下观台向她奔来,看着唐凌的身影越来越近,她才松下心神,两眼一黑,倒进唐凌的怀里。 唐凌就势放下晕倒的虞南星,焦急地查看她到底伤在何处。只见她浑身是血,部分薄血已经凝结成血痂,薄薄一层糊在她的身上,可这都是刘兴海的血。虞南星的右臂衣袖有被牙藤撕咬过的痕迹,唐凌急忙撕开她的衣袖,只见她一截手臂被咬得血肉外翻,鲜血淋漓,而就在这一团血色中有股不详的黑气萦绕,这黑气正在一丝丝浸入虞南星的右臂血肉,往她的心脉处钻。 “那牙藤有毒!”随后赶来的沈杜若见状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她便坐在虞南星身旁发动灵力为虞南星驱毒。沈杜若先是捏诀启动心法,再是双指间激出一脉青绿色灵光直指虞南星右臂黑气处,将那不详黑气一点点逼出虞南星体内。 沈杜若是单木灵根,木主生机,她眼下所使的是丹鼎宗的独家秘法【心木溯源】,可以用灵力修复受损肌肉、骨骼、经脉乃至丹田,是一本上乘灵力医修法术。或是这黑气太过霸道,或是沈杜若学艺不精,沈杜若将这黑气逼出一小半以后便觉吃力,额头鼻尖皆有薄汗渗出,她紧咬下唇,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将那团黑气暂时囿于一处,不得再侵蚀虞南星经脉。 灵力耗竭的她又赶紧拿出珍品护心丹、驱毒丹给虞南星服下。虞南星苍白的双颊渐渐有了血色。唐凌看着嘴唇发白的沈杜若,真心谢道:“谢谢了!”沈杜若虚弱地摇了摇手,“不用谢,我只是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如果想彻底根治此毒,咱们还得找谢掌院帮忙。” 该做的都做了,沈杜若便和她那群丹宗、符宗、音宗的修二代小姐妹们一起离开了。陈娇娇站起身来,“我去找谢掌院。虽然她说不管南星妹妹了,但是人命关天,我想她不会见死不救。”她已经去过一次潆木苑了,不介意再去求人第二次。《 》 29、第 29 章 东方霸气送虞南星回观雪亭,唐凌则和陈娇娇同行去了潆木苑,她没有虞南星那股死脑筋的古板坚持,只要能救虞南星,哪怕是抱着谢雪潆大腿喊娘,或是俯身大磕三百个响头,她都可以。谢雪潆没有唐凌想得那么不近人情,她收到消息就和她们赶到了观雪亭。 施法为虞南星驱毒后,谢雪潆沉吟道:“此毒甚为霸道,我一时也不能将其完全清除,三日后我会再来。” 这三日里,虞南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有冷汗直流,没有眉头紧锁,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着,平静祥和。唐凌觉得这很像植物人,她好怕虞南星再也醒不过来了。 谢雪潆再来的时候带来了一本古旧破损的画册,指着上面的一株藤蔓植物道:“上次我就纳闷,修仙界这么霸道的毒,我怎么没见过。这是上古时期的毒植画册,这株便是十大毒植之一的鬼牙藤,传说这牙藤天生有灵,有迷惑人心,摄人心魄的神通,人若是被咬上一口就会神智尽失,心甘情愿地成为鬼牙藤的傀儡奴隶。” 陈娇娇终是沉不住气的,她惊呼道:“那南星妹妹会成为牙藤的傀儡?” 谢雪潆蹙眉摇头道:“这只是上古时期的传说,谁也没见过真正的鬼牙藤。我不信刘兴海一个筑基修士能寻得早已灭绝的上古毒植,他手里的恐怕是一些魔修照着传说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培育出来的邪魔异植。” 谢雪潆望向紧张的姑娘们,微微笑道:“你们别担心,虞南星的身体已有好转,我再为她驱毒几次,她应该无碍。我向你们提及此事,一来是想问,你们是否知道刘兴海有和魔修来往的踪迹?二是想提醒你们,刘兴海哪怕是使邪魔歪道都想致虞南星于死地,人心险恶,你们以后要多加小心。” 月信三姐妹自是不知刘兴海的行踪,除了东方霸气能在器宗偶尔碰见他几次,平日里她们和他素无交集,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是他自己蹦跶出来,找茬虞南星白白丢了性命。 但是观雪亭有黑曌啊。这只八卦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潜伏在男子中院和器宗道峰数日后,她带回来了敌军详情,原来这次刘兴海单挑虞南星是受了器宗掌院慕容秋的指使,就连那鬼牙藤和天级护体神器都是慕容秋所赐。因为天级法器被毁,慕容秋在他的器宗掌院厅里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找借口责罚了一堆无辜练气筑基修士。 这些日里,谢雪潆每隔三日为虞南星施法驱毒一次,再驱毒三次后,虞南星终于醒转过来,身子骨却还是虚弱得很。唐凌忍着气地帮她喂水喝药,穿衣洗漱,可还是忍不住把那碗筷、脸盆扔得哐哐作响,面上没有一丝好脸色。 虞南星待身体好转后,便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大无畏地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用憋着。” 唐凌把方帕往脸盆里一扔,溅起一片水花,“你为什么不用符?” 虞南星眨着眼装无辜:“我用了啊。如果不是你的符,我哪能轻而易举灭掉刘兴海?” 唐凌气得瞪大双眼道:“你知道我在指什么?” 虞南星歉意地挠挠头,“恩,我不想一开打就用符,那毕竟是你的力量,我想……” 未待虞南星说完,唐凌把脸盆重重地扣在方桌上,水势荡出,湿了方桌一大片。她就知道,虞南星就是这般的迂,大难临头了,还想高风亮节地保有剑修风骨。 她气不打一处地指着虞南星数落道,“什么我的力量?你以为那刘兴海和你对打用的就是自己的力量?他那牙藤和护体法宝都是器宗掌院慕容秋给的。现在不是刘兴海一人想杀你,是一宗掌院想杀你,是万灵门千千万万的男修想杀你。你竟然还跟我说,不想用我的力量,你是想凭你虞南星一己之力跟他们硬抗吗?” 虞南星未醒之前,唐凌就想只要人活着就好,只要虞南星醒过来,她就会控制自己不责怪于她,可真当虞南星醒了吧,她就见着她就来气,她要是不是这么迂,早点儿用符,何至于遭这一番罪。 虞南星见唐凌在气头上,挣扎着起身想安抚她,唐凌见势奔到床前,将她强势按下,“你一个病号,就老老实实地在床上呆着。”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虞南星就势拽着唐凌的右手,言辞恳切:“他们很团结,明面上我只得罪了七八个练气修士,可实际上却是得罪了万灵门所有男修。你担心我一个人和一大帮人对抗,白白丢了性命。” 唐凌冷笑一声:“你也别把男修想得那么高风亮节,他们哪里团结了?父子反目,兄弟阋墙,杀人越货,抢物夺宝,男男互害的事数不胜数,罄竹难书。哼,他们只是在杀你泄愤这件事上沆瀣一气罢了。” 虞南星苦笑道:“我知道。我扒了他们衣裳,又作势要割他们命根子,驳了他们大男子汉的面子。可偏偏我又是个女修,堂堂男儿怎么能被一个女修白白羞辱?他们势必要从我身上找回丢掉的面子。这世间,男修有两大逆鳞,一是面子,二是命根子,不容被女修羞辱轻视。他们只是在这种事情上同仇敌忾,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唐凌闻言更觉生气,“你既然都知道,为何心里还有你我之分?男修都要手牵手将你剿灭,使出邪魔歪道来了,你为何还要坚持你所谓的剑道,想着只凭自己的力量胜出?” “你误会我了。”虞南星摇了摇头道,“你都没让我把话说完,我从来没想过不用你的力量,只是在用你的力量之前,我想看看自己拼尽全力能不能刺到刘兴海一剑。” 唐凌不理解,“这有什么意义?”她要抓狂了,虞南星比她想得还要迂,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证明自己? “这当然有意义。”虞南星抬眼看着唐凌,坚定说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是这样活下来的。”她抬手解开身上的衣裳,转身露出背后横盘密布的大小伤疤,柔声道:“唐凌,如果我怕死的话,我早就已经死了。” 唐凌被那狰狞的后背惊到了,她忍不住上手抚摸那一道道疤痂,这每一道疤就是一道伤,她不敢想象虞南星之前的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这些伤都是怎么回事?” 虞南星穿回衣裳,系着衣扣,不在乎地说道:“具体记不清了,无非就是一些臭男人见我孤女无依无靠想占便宜,不过他们都被我反杀了。而且自从我炼气入体后,就没人打得过我了。” 虞南星从她早年的实战经历中总结出一条经验,那就是男人在打架时会忍不住轻视女人,只要示弱假装被男人制服,男人就会翘起尾巴,得意洋洋地放松警惕,虞南星就会趁机反杀。在她修行前的漂泊阶段,她往往就是采取自损八百,杀敌一千的拼命式打法才能侥幸逃出生天,幸好她天生灵体,受伤修复比凡人快上许多。 此次和刘兴海对打,虞南星也是采取示弱诱敌的打法,那牙藤太烦人了,她不可能耗费灵力和牙藤死缠,只能使计让刘兴海自己把牙藤给收了。她也早猜到刘兴海不会乖乖地呆在那防御罩里,她作势要攻击他,可就在灵剑碰到防御罩的一刹那,她便调动全身灵力用于自身防御,所以刘兴海使出的那道红光,虽然击中了她,却不致命。 虞南星千次百次的战斗都是这样过来的,让她动用唐凌的力量直接躺平,这不符合她的本性。但是她也没想到刘兴海使出的法宝这么厉害,这牙藤放倒她十来天,麻烦谢雪潆数次,眼下她也是觉得自己太过任性,让亲朋好友担心了。 唐凌眼眶泛着泪花,竟又要哭了。她活了两世,前世活在还算安定的现代文明社会,虽然也遭遇过龌蹉之事,但那都是言语攻击,并不至于伤人性命;现世在凤祥镇作威作福,小镇上的人武力值低,她也没有遇到过生命危险,所以从过去到现在,唐凌就是个实打实的理论派,她连人都没有杀过,似乎并没有资格责怪在刀光剑影下活下来的实战派的打法。 虞南星知道唐凌担心她,开口调笑道:“这么怕我死啊。放心吧,我命硬的很,阎王姥姥不会收的。” “废话!”唐凌闪烁的泪花又被虞南星给气回去了,“你死了,我去哪儿再找一个这么好的虞南星。” 虞南星闻言立直身子,举起二指发誓:“我虞南星发誓,以后再也不逞强,再也不冒险,再也不送死,一定会多多借用唐凌大人的力量,多多保命。”话是笑着说的,可虞南星的鼻子也是有些酸的,她一个棺材子,孤苦无依地漂泊而活,虽然不怕死却惜命,活下来靠得是对自己这条命的重视和爱护。眼下,终于也有人和她一样重视着牵挂着她这条小命,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太过拼命。《 》 30、第 30 章 谢雪潆再为虞南星驱毒一次后便称她的身体已无大碍,虞南星是从昏睡后醒来第一次见到谢雪潆,连连称谢。 谢雪潆似乎兴致不高,竟然没有出言讥讽虞南星险些丧命的莽撞之举,只是冷着一张脸就往外走,走到门边看到她们门口挂着的【雪落】门牌,忽又停下来脚步。 她的眼神久久地停留在【雪落】门牌上,久到让虞南星、唐凌起疑,却又不敢贸然打断,因为她的眼神明显游离,眼虽落在门牌上,心却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过了半晌,谢雪潆才回过神来,开口问道:“你们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这门牌和其他门牌不一样吗?” 唐凌她们当然发现了,其他三房的门牌字迹端庄清秀有大家之风,只有这雪落门牌笔画潦草歪斜,竟似出自孩童之手。 唐凌心里有了猜测,她便问了出来,“这雪落二字是你写的?” 谢雪潆看了一眼随意插话的唐凌,虞南星不是池中物,她身边的凡人仙仆也聪慧过人,“只有这个是我写的,其他三个是我姐姐写的。就连这名儿都是我和姐姐一起想出来的。” 虞南星问道:“这么说来,谢掌院曾经也住过这观雪亭?” “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谢雪潆略一垂眸,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确切的说,是她姐姐谢雪心住过这观雪亭,这也是这个四合小院被命名为观雪亭的缘由。 她的姐姐是个天才,天冰灵根,十九岁就可化水成冰,六月飞雪。谢雪心修到筑基后不想被特殊对待,便吵着闹着要搬出谢长风的掌门寝居,要和其她筑基女修一样住女子中院,便搬进了这个四合院。 谢雪潆比谢雪心小十岁,时年九岁的她便常来找姐姐玩。谢雪潆喜欢雪,偏偏万灵门又四季如春,谢雪心便化冰成雪给她看。 “姐姐好厉害!”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谢雪潆拍着手掌开心地又蹦又跳。谢雪心打趣道:“你天天来这儿看雪,不如就叫它观雪亭吧。” “你这一撇都写错啦!”谢雪心数落着字还没认全,就非要上阵写门牌的小姑娘,小姑娘不服气,把笔杆啪地往砚台一摔,三五滴浓墨溅到了谢雪心端正的脸上。 “谢雪潆!”谢雪心气急败坏地大喊。 姐姐平时都唤她“潆儿”,直呼她大名就表示姐姐生气了,要抽她了。后来她是逃了,还是被抽了?时间太久远,想不起来了。修仙界修士寿元绵长,谢雪潆曾经以为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和姐姐一起观雪,看雪起雪落雪止雪融。 可是谁能想到…… 念及于此,谢雪潆的喉咙发堵,膈得她心里难受。 “你怎么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谢雪潆心里有事,虞南星想她问了,谢雪潆也不一定会说,但她总不能视而不见,闭口不谈。 人就是这样的,想哭的时候自己努努力还是能憋住的,可只要身边有人问了那么一句,那便是绷不住的。看着虞南星关切的眼神,谢雪潆憋了数日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心思不设防,泪水决了堤,化作漫天洪水,蜂拥而至。 清冷自持的谢掌院在虞南星面前哭成一个泪人。虞南星立马吓得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她刚都说什么了?她怎么又把人弄哭了? 还是唐凌跨步上前,抱住痛哭的谢雪潆,让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肩上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谢雪潆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埋于唐凌肩头无声地痛哭着。 从别的女子中院串门归来的沈杜若看见在【雪落】门口傻立的三人,惊得嘴成o字型,这什么情况?谢掌院怎么会和唐凌抱在一起?唐凌赶紧给沈杜若使眼色,别瞎看热闹,赶紧回屋去。 谢雪潆察觉到有人来了,抬头见沈杜若神情便知她眼下举止未免有失身份,她急急推开唐凌,快速地擦干眼泪,收敛情绪,板正脸面,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谢掌院。变脸速度之快,令虞南星叹服,如果不是她双眼红肿,泪痕犹在,虞南星不禁要怀疑自己刚才是发癔症了,竟敢幻想谢雪潆趴在唐凌肩头哭。 “我姐姐死了。”谢雪潆本想告知虞南星她情绪崩溃的缘由,可又转念一想,她并没有向她们自剖心迹的义务,便咽下这句话,换成一句“谢谢!”便离开了观雪亭。 就这样,谢雪潆莫名其妙地哭了一场,又毫无解释地走了,只留下虞南星一脸莫名。“她到底是怎么了?” “我猜跟她姐姐有关。”谢雪潆不知道,因为黑曌的缘故,唐凌她们要比她所知的更了解她,唐凌知道,能够让谢雪潆破防的只有她姐姐。刚刚她明明就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很多和她姐姐相处的回忆,而看她的伤心程度,唐凌猜测,“她姐姐可能仙去了。” ********************* 就在虞南星生死台对战刘兴海中毒陷入昏迷这数日,谢雪潆也陷入一个巨大的舆论旋涡中。 欧阳鹤在比剑大会决赛偷袭击杀吴为一事,逍遥宗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欧阳鹤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袭,是理亏的一方,逍遥宗掌门便得理不饶人,直接杀到御兽宗要找欧阳鹤要个说法。 为平息事端,御兽宗一方请来修仙界各宗门的元婴大拿,搞了一个仲裁会。仲裁会评议的争议点有三: 一:逍遥宗:欧阳鹤偷袭击杀吴为,有违武德,属蓄意谋杀。 欧阳鹤便辩解是吴为有意杀他在先,他的神兽凤凰还因此殒命。 二:逍遥宗:苍珏大陆比剑大会不得携妖兽出场,为何欧阳鹤会放出凤凰?此乃作弊。 御兽宗便拿出比剑大会前夕各宗门签署同意的剑宗比试条例,上面列明本次比剑大会御兽宗可携兽剑出场,而凤凰正是来自于欧阳鹤兽剑上嵌刻的空间宝石,算不得作弊。 三:逍遥宗又回到欧阳鹤偷袭一事,称即便吴为有意杀他,可他偷袭之时已无生命危险,仍属于蓄意击杀。 这时,欧阳鹤把谢雪潆搬出来了,说他之所以控制不住情绪击杀吴为,是因为得知吴为正是那泄露画册之人,他使了邪门手段下催|情|药轻薄了谢雪潆,他一时激愤为未婚道侣报仇雪恨,怒发冲冠为红颜,才错手杀了吴为。 为了让欧阳鹤的证词更加可信,谢雪潆亲爱的掌门爹爹又施压让谢雪潆亲身到了御兽宗,在各宗掌门面前扮演一个被恶霸强欺的弱女子——吴为垂涎她的美貌,多次骚扰她,终于在汀玉道长的双修庆典上诱她喝下催情酒,趁她意乱情迷轻薄她。 谢雪潆的这番证词,逍遥宗的人自是不信的。吴为平日里和逍遥宗交好的男修夸过海口,也炫耀过他和谢雪潆的床笫之事,所以一众男修纷纷叫嚣,谢雪潆明明私通吴为,水性杨花,血口喷人。 可惜吴为已经死了,死人无法为自己辩解。叫嚣的男修只能瞎叫唤,也不能拿出真凭实据证明吴为和谢雪潆的私情,只能嗷嗷叫唤,眼看着谢雪潆给吴为身上泼脏水。 眼看着御兽宗和万灵门勾结在一起,其余各宗掌门便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称吴为人面兽心死不足惜,但欧阳鹤也不应该情绪冲动直接杀人,就罚一百年以内不得再参加任何剑宗比试吧。 逍遥宗铩羽而归。尽管掌门明令此事不可再提,可私底下逍遥宗的剑修和御兽宗的修士还是发生了两起武斗。反正男人嘛,生来冲动,一言不合就开打,可没想到逍遥宗被装备精良的御兽宗凭兽剑之威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连损三名结丹剑修,数十名筑基修士,更别提多少炮灰练气修士了。 仓皇逃命的逍遥宗剑修回宗找元婴修士撑腰,却被斥责不听掌门之言,私自武斗,都被罚关禁闭数年。逍遥宗认怂,是因为他们深刻地认识到,时代变了,如果逍遥宗真是不依不饶,任事态升级,御兽宗和万灵门完全可以集两宗之力灭了逍遥宗,当然两宗也会元气大伤。所以眼下谁也不想正式开战,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下层的结丹筑基练气修士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们只知道一场比试,两场武斗,白白损失了数十名兄弟。他们万般愤懑,思来想去,最后得出结论,这场变故归根结底,都怪谢雪潆。 如果不是谢雪潆魅惑吴为师兄,吴为师兄就不会放出那本画册。不放出画册,吴为就不会得罪欧阳鹤,欧阳鹤就不会击杀吴为。吴为不死,他们自然也不会为了给吴为报仇找人械斗,自然也不会连损数十名弟兄,自然也不会被掌门责罚。 千错万错都是谢雪潆的错! 谢雪潆自然是不怕背负骂名,她只是觉得恶心。按说,吴为的殒命,她本来也是打算做一点小小的贡献。她最希望见到的结果是,吴为灵力大涨,杀了欧阳鹤后,再因灵力衰竭,被暴怒的御兽宗门徒乱拳打死,双杀。可惜欧阳鹤底牌太多,吴为没能杀得了欧阳鹤,还没等到灵力衰竭就被欧阳鹤反杀。 谢雪潆恶心的是,她还未过门,就被御兽宗推出来做挡箭牌。她平日里示弱装哭扮娇使媚,毫无压力,只因那一切都是为她自身变强而做,她心里还有种愚弄强者的畅快感,可眼下她在一众元婴修士面前掉眼泪哭诉,她只觉得恶心,她感觉自己只是颗棋子,没人在乎真相是什么,她爹让她往东,她就不能往西,她爹让她搭唱台,她就得飙演技唱大戏,她只是一颗任人摆弄的棋子。 而她谢雪潆从来都不甘心做她人棋子。 演完大戏的谢雪潆身心俱疲地回到潆木苑,准备听那白发老妪嘲讽她自作自受,她好借此发一通脾气,再把这潆木苑给砸个通透。可惜那声熟悉的叹息一直未在耳畔响起。 谢雪潆心生不详预感,急速地奔向她姐姐房间,果不其然,她看见她姐姐端睡在床榻上,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早已溘然长逝。 姐姐死了,她的姐姐死了,在自碎金丹后的第一百零三年一百三十七天死了。 她谢雪潆不是神,就算是搜罗苍珏的奇珍药材广炼灵丹,也只能强留她姐这般年月。 谢雪心给谢雪潆留下了一张便条,开篇便是,“潆儿,对不起。” 谢雪潆嘴角扯出一丝笑,跟她犟了大半辈子,临了终于知道道歉了。 “姐姐先走一步了,抱歉不能再陪你看雪起雪落,观雪止雪融。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我自毁前程,怪我自寻死路,但是潆儿,你可知,人若无爱,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潆儿,我好担心我走后,你孤立无依,性子会越发暴戾偏激,我只希望你能遇到真心爱你护你之人,洗掉你一身戾气,让你明白世间真情的可贵。 潆儿,这辈子姐姐对不起你,希望我们来生还能再做好姐妹。” 谢雪潆愤怒地撕掉谢雪心的遗言,她姐都死了还想着教训她。 暴戾偏激?世间真情? 谢雪潆看着床上的姐姐,一身火红的嫁衣,头戴凤冠,妆容精致,心里不免发出一声冷笑,谢雪心,她都要死了,还想着嫁给谢十二那厮。 这样没出息的姐姐,她这辈子摊上了,是她命孬。下辈子,她才不要和她做姐妹! 谢雪潆心里憋着气,万千悲伤在她不注意的角落疯长,直到到了观雪亭嘭地一声火山爆发。 谢雪潆自然是爱她姐姐的,但她更爱那被谢十二偷心之前的姐姐,那时她们姐妹形影不离,好得犹如双生儿一般。直到姐姐渐渐有了秘密,总是推开她不让她沾染。后来谢雪潆想,说不定她的姐姐早就死了,她的躯体被谢十二的女人夺了魂,否则怎么解释她的姐姐从此以后心里眼里只有谢十二再无旁人。《 》 31、第 31 章 谢雪潆自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来过观雪亭,不过虞南星也不再需要她的灵力驱毒,身体逐渐康复,不多时就又活蹦乱跳起来。 “好了,就赶紧去拜师。找个厉害的靠山,不然又要被人追着屁股打。”唐凌催促着她赶紧动身找韩川穹。 虞南星便御剑去了川穹峰,韩川穹竟然还是不在。虞南星便每日到川穹峰报道一次,等韩川穹回来。那些练气男修见了虞南星就跟见了鬼似的,躲得远远的。筑基男修则横眉冷对,眼中仍有恨意。 哼,她就喜欢看他们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心里暗爽的虞南星御剑回到观雪亭,却看到一个打扮朴实的中年女修正大喇喇地坐在观雪亭的亭苑方桌旁啃玉米棒子,唐凌正满脸堆笑地和她攀谈着。 韩川穹?她怎么来观雪亭了?虞南星再看唐凌,发现她此刻隐隐散发出练气初期的威压,心里暗松一口气,希望她没露出什么破绽来。 “韩师尊,你怎么来了?我刚去苍穹峰找你呢。”虞南星热情洋溢地向韩川穹打招呼。 “找我干嘛?给你擦屁股啊?”韩川穹啃了一口玉米,满不在乎道,“我不过就是去南星海域游历一月,你竟然又差点儿把自己给作死了。你若是嫌自己命长,直接找根绳子挂树上得了,你们院里这树长得就不错。” “韩师尊,不要说这么难听嘛。”虞南星脸皮厚,不怕被嘲讽,她讪讪笑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不然也会屈尊来我们这小院。你上次问我为何而战,我已经想通了,我要为天下真女子而战。这世间,女卑男尊,女弱男强,这不母平,我要……” “先不说这个。”韩川穹挥着玉米棒子,打断了虞南星,“我且问你,你真心拜我为师?一辈子不结道侣,只为成为最强剑修?” 被打断节奏的虞南星张着茫然的嘴,懵懵地点头。自从要去找韩川穹,虞南星这些日一直在反复练习她的激情演说,誓要让韩川穹理解她一颗为女而战的真心。可谁曾想,韩川穹竟然不愿听。 韩川穹放下玉米棒子,起身道:“那就跟我走吧。” “去哪?”虞南星问道。 韩川穹觉得虞南星有些傻了,“川穹峰啊。你这么弱,我再不教你几招,你都要被那帮男修给生吞活剥了。” “师尊,你这是要收我了。”虞南星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她俯身作揖道,“徒女虞南星拜见师傅。” 韩川穹又开始头疼了,她指着虞南星怒道:“你以后若是再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就把你踢出川穹峰。” “好,我闭嘴。”虞南星记得韩川穹最喜欢哑巴。韩川穹拎着虞南星作势要飞,虞南星便和唐凌挤眉弄眼,一副“你看,我终于拜师成功啦”的喜悦表情,韩川穹见状又把虞南星放下,冲她说道,“你跟唐凌告个别吧,你这次去了川穹峰,怕是十年都回不来。我给你们半柱香,你们好好告个别。” 这倒是把虞南星给吓到了,“啊,师傅,我去了川穹峰就不能再回观雪亭了吗?” 韩川穹一个眼刀杀来,“你以为川穹峰是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你若是去了,不修到结丹,不得出峰。至于要多久嘛,这得看你自己,你若是争气,八年十年就行;你若是不争气,一百年也不一定。” 虞南星没想到拜个师傅竟还要和唐凌生离,她自然是舍不得的,理所应当地说道,“那唐凌你和我一起去川穹峰吧。”可她没想到唐凌竟然不愿意。 唐凌自然是不愿意的,去了川穹峰,她虽然可以按部就班地修元力变强,但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便做不了。她虽然不舍虞南星,但她也不是虞南星的跟屁虫,虞南星走到哪儿,她就得跟到哪儿。 虞南星便和唐凌依依不舍地告了别,不免得有些闷闷不乐。韩川穹瞥了她一眼,摇头笑道:“怎么?你还真把小姑娘当仙仆了?得鞍前马后地伺候你?” 虞南星嘟囔着嘴,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不是这个意思?”到了川穹峰,韩川穹放下虞南星后,叉腰道:“你到我川穹峰拜师学艺,你让唐凌来这儿干什么?除了给你端茶倒水就无事可干。唐凌这姑娘,人小主意大,她愿意留在观雪亭,自然是有她的造化。你怎么能就因为你们感情好,就埋怨唐凌不愿舍了自己的造化,来追随你的造化?” 虞南星就是有些舍不得唐凌,没想到被韩川穹扣了这么一个大帽子,她嘟囔道:“师傅,我怎么觉得你更喜欢唐凌,处处都在为她说话?” “别不服。”韩川穹眼里带着笑,“人唐凌就是比你招人爱。”虽然并未明言,但是韩川穹能感觉到唐凌是修巫力的,巫山之外能修巫力的那都是女人中的女人,就凭这一点,韩川穹就偏爱唐凌一些。但是她这个便宜徒女倒也不差,骨头硬心气高心眼正,可偏偏就是废话有些多。 虞南星没想到啊,她屁颠屁颠地见了韩川穹这么多次,韩川穹对她都是夹枪带棒,不嘲讽她几句就不开心似的,可就见了唐凌一次,就好评不断。虞南星心生不服,心里对唐凌的不舍便淡了几分,只觉得她怎么又被唐凌给比下去了,她一定要尽快变强,用最短时间修到结丹,不让韩川穹给看扁了。 *********************************** 虞南星的师承有了着落,唐凌有系统加持稳步变强,留在观雪亭的她便开始琢磨怎么带动符宗陈娇娇和器宗东方霸气做大做强。 符宗画符,器宗炼器,要想变强,一是需要上乘的符术和炼器术,二是需要上乘的原材料。短时间内,唐凌搞不到上乘原材料,便想着搞几本上等符术炼器术。 万灵门内修士想要获得法术功法,都得去藏书阁。万灵门藏书阁相当于修仙界的图书馆,是一座七层高的巨型塔楼,塔里存放着各式修仙书籍,万灵门门徒需凭宗门功勋借阅书籍。筑基修士只能上到藏书阁二层,借阅中品仙术。 按说陈娇娇和东方霸气得按部就班地做宗门任务,积攒宗门功勋,兑换仙术秘籍,一步步升级。可是她俩在宗门被分配的都是耗时耗力的重复性低端任务,积攒的宗门功勋极其有限,真要墨守成规,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顺利升级。 更何况,虞南星和符宗器宗男修交恶,陈娇娇和东方霸气又和虞南星走得近,符宗和器宗的男修不免都对她们颇有微词。自虞南星在生死台击杀刘兴海后不久,陈娇娇和东方霸气都被各自的同门师兄弟拦下,两宗的说辞不同,但大概意思差不离,那就是如果还想在符宗器宗接着混,就离虞南星远点儿。 陈娇娇是个沉不住气的,当场就和符宗筑基师兄吵起来了,“你凭什么管我交什么朋友?”符宗的一干男修倒也没和陈娇娇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就是恶狠狠地威胁了她几句,什么“你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的!”“你既然选择做符宗的叛徒,我让你没好果子吃。” 东方霸气性格内敛,平日里沉默寡言,只和月信姐妹相处时会变得活泼健谈。所以被器宗师兄拦下,听他们义正词严地说了一大通,她一时嘴笨,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是木在哪儿听他们说教。器宗男修见她乖巧听话,说教瘾过足后就放她离开了。 东方霸气回观雪亭后听到陈娇娇的壮举,顿时有些惭愧,她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维护虞南星。可没想到唐凌竟然夸她做得好,“咱们现在还太弱,不适合和他们直接正面冲突。你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在唐凌的指点下,东方霸气从此在外人面前就和月信姐妹划清界限,一个人独来独往,在膳堂见到陈娇娇和唐凌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转向器宗男修那一桌。器宗男修很是满意东方霸气的投诚,但也没有真心接纳她,就是把她更加边缘化,好物好事好任务都防着她。 陈娇娇可就惨了,直接硬刚的她被打成“符宗叛徒”,被集体霸凌了。符宗男修先是给她穿小鞋,派给她一大堆符箓任务,再是调虎离山,一边支开她,一边毁坏她辛苦画好的符箓。 陈娇娇的师傅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女修,结丹中期,收徒只是为了招人手为自己干活。所以她并不关心陈娇娇的误工缘由,她不看过程只要结果,陈娇娇没完成任务便得受罚,惩罚便是更多的符箓任务。 陈娇娇从早画到晚,画到手指僵硬握不住笔,画到手指关节咔咔作响,可她还是画不完,太多太多了。陈娇娇握着灵笔忍着疼画符,眼泪止不住地掉,“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毫不顾念同门情谊?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坏?” “娇娇,”唐凌上前握住她颤抖的双手,“你这样死命画不行,你得去服软道歉。” “凭什么?”陈娇娇诧异于唐凌的提议,难道眼下虞南星昏迷不醒没人撑腰,唐凌的骨头就变软了吗?“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凭什么道歉?” “道歉只是暂时的,说你知道错了,希望他们能大人大量放过你,然后你明面上也和东方霸气一样,远离我疏离我。”唐凌轻声细语地说着,希望能说服陈娇娇,“还是那句话,咱们现在还太弱,不适合和他们硬刚。毕竟他们要想整你有千万种方法,你非要对着干,只会让自己的日子更难过。而且你的时间和精力会被无止境的符箓任务占据,无法提升修为,无法变强就无法真正地打败他们。” “你的意思是假意道歉,然后积攒力量,假以时日干翻他们?”陈娇娇听懂了,但她面露难色,“可是,你要我向他们道歉,我觉得我做不到啊。” 唐凌紧握住她的双手,“我知道,向敌人低头会很难受。但你要告诫自己,这都是假的,这都是迷惑敌人的障眼法。” “不只是难受。”东方霸气在一旁插话,她面露愤恨之色,“还觉得憋屈。器宗的人每日都要在我身边骂南星妹妹几句,那话说得能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我想捏爆他们的狗头,却又只能默默听着。我太没用了!” 看着东方霸气愤懑的模样,唐凌满怀歉意道:“对不起,我和南星姐一时冲动,给你们惹了这么大一麻烦,让你们无端受牵连。” “这怎么能是你们的错呢。你们从头到尾没做错任何事。”陈娇娇拼命摇头,态度坚决地安抚唐凌,随后又低头道:“我们是怪自己太弱,人弱被人欺。”意识到形式严峻后,陈娇娇长叹一口气,“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只能假意逢迎,积蓄力量。放心吧,我会找机会向他们服软道歉的。” “我们一定会变强的,一定会的。”唐凌握着拳,郑重许诺道,这或许就是她此生重生到修仙界的使命。《 》 32、第 32 章 想要得到上乘法术,唐凌一开始想到的是去藏书阁偷。可待派了黑曌去藏书阁探路以后,唐凌得知藏书阁戒备森严,除了藏书阁大门设有门禁外,自三层往上,每层楼都设有单独禁制,而且到了四楼,每本灵书都被单个灵力罩保护,估计一碰这本书就会触动警报。 唐凌认真评估了一下自身实力,发现她还做不到偷书之后全身而退,偷书一事只能暂且放下。偷不行,那可不可以买呢? 万灵门门下的万灵镇是一个人口超十万的大镇,极尽繁华,苍珏大陆各地修士来往不断,互通有无。月信四姐妹的全部积蓄加起来一共有六百中品灵石,算起来也可以在万灵镇黑市淘到筑基期的上品法术。 可问题是,她们出不去啊。筑基修士要拿到结丹修士的手牌才能出入万灵门山门。现在陈娇娇和器宗交恶,东方霸气被边缘化,她们出不去。 唐凌又想踹翻万灵门这艘贼船了,这什么修仙,搞得跟蹲监狱似的。 陈娇娇便想着或许可以让人帮忙代买,她之前的那些男修画册就是符宗的筑基师姐代买的。但是唐凌有新的想法,她问陈娇娇,“山门大阵到底有什么玄妙?为什么咱们出不去?” 陈娇娇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万灵门的山门大阵是上古阵法,已经存在了上万年,一直庇佑着整个万灵山脉。万灵门修士如果没有手牌就会在出山门时被山门大阵拦下,没有人能打破那强大的结界。 但是唐凌想试试,她心里有一个猜想,或许她可以破了这山门大阵。 她先是偷偷地溜到万灵门山门附近,看着山门大开,万灵门修士不停的进进出出,每个人都要出示手牌登记,管得非常严格。她绕着山门奔行数里,直到远离人群,她伸手在结界边缘试探,能感受到触碰到了一堵坚实的空气墙,这墙要比白胡老道王蒙的空气墙来得结实厚重的多,唐凌用元力是万万冲不透的。 唐凌没打算用蛮力,她依着空气墙坐下,打坐入定,运行起了巫秋水给她的【巫力灵力转换心诀】。唐凌修元力,如果不特意大开气孔释放威压,便只有凡人气息。那么反过来,她可不可以利用这份心诀,关闭全身气孔,就连凡人气息都不释放呢? 有了这个想法以后,唐凌便在【雪落】房推演运行心诀数次,她修元力,乱运力也不用有气海翻腾、经脉倒转的后遗症,所以就可着劲地三百六十度左右上下地乱倒腾,终于让她给摸索出了一套成功关闭气孔的心诀走法。她又日日把自己焖洗澡桶里,把她屏住呼吸憋气的时长提升到两分三十秒,这才来试试这山门大阵。 唐凌的推想很简单,这山门大阵不是活物,必定是通过特定的阵法筛选来往过客。人没有手牌不能进,天上的鸟儿却可以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这说明它筛选的是人的气息。如果她把人的气息都抹灭了,是不是就可以进出山门? 唐凌收敛气息憋住呼吸走进了那堵空气墙,她走进去了,全身上下被四面八方袭来的重压挤得难受。唐凌用尽全身力气挤啊挤,终于从那团粘稠凝重的空气中脱身,她猛地扑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一种越狱成功的劫后重生感。 有脚步声。 唐凌迅速地滚到旁边的一堆灌木丛里,只见来人是一群身着粗布麻衣的抗着锄头准备下地的农民,女男老少都有,唐凌却能看见她们每个人的人物面板,都是三灵根,处在练气期,想必都是万灵门的外门门徒。 趁她们走后,唐凌才得以看看她眼下所处的环境,她背后是万灵山连绵不绝的高峰山脉,而眼前是一片广阔无垠延绵至天际的金灿灿的稻田,稻田内外门门徒在辛苦地劳作着,有用灵力收割灵稻的,也有使锄头用体力收割的。 唐凌一路小心地收敛行踪,一路奔着外缘而去,一路路过了万灵门灵药园,灵兽场,制衣坊等地,不免感叹万灵门真是家大业大,所有门徒的吃穿用度全部自产自销,说不定还有富余的卖给其她宗门。 唐凌跑了大半天才跑出万灵门地盘,来到万灵门外门边缘。她揉着酸肿的双腿,懊恼地想,她不会御剑,也不会飞,光靠两条腿行动,速度太慢了,她得找个时间思考一下怎么能让自己飞起来。 万灵门外门也有一道墙,由黄土筑成,墙高千尺,延绵千里,将整个万灵门地界囊括其中。但唐凌觉得这堵墙的防御性并不强,防不住修为强大的修士,主要在于圈地认主宣告主权。唐凌使了10土元力从这堵土墙下钻了个洞就出去了,她再用了10土元力将这洞给堵了个结实。 出洞之前,唐凌自是先四下打探确认了了无人迹才敢现身出洞。拍掉一身黄土,唐凌发现她正处于一条人迹罕至的暗巷,她一路沿着这条暗无天日的小巷,猛地见到前方天光大亮,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充满了市井烟火气。 唐凌没有贸然地出暗巷,而是隐在巷子的阴影里,仔细地观察来往行人,只见这行色匆匆中有沿街叫卖的小贩,也有佩剑而行的修士,里面竟有半数人没有人物面板,不是乱码无法查看,而是压根没有,想来便是这修仙界的凡人。而能看到面板的这半数人里多以练气修士为主,偶有筑基修士,少见结丹修士。 唐凌凝心闭目查看自己的丹田,还是她捏出来的水,火,木三灵根,她便打开气孔释放出练气初期的威压,从身边的暗巷墙上抹了一手墙灰糊脸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闪进了这条人来人往的坊街里一家【仙衣坊】。她眼下所穿的是她初入万灵门所穿的凡人衣裳,还是她娘唐文竹亲手做的,她得赶紧买身新衣服,改头换面才行。 虽然在万灵门,虞南星吸引了百分之八十的火力,但难保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身边嚣张跋扈的凡人仙仆,如果她被人在万灵门外认出来,难免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唐凌是个谨慎的人,百分之一的险她都不想冒。 她闪进【仙衣坊】花了三十块下品灵石买了一件纱裙,然后再花了五块下品灵石让老板娘帮她梳了一个发髻。 老板娘边梳发边感叹:“多水灵一个小姑娘啊,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灰头土脸的。” 唐凌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是一个梳着双环望仙髻,身着鹅黄色纱裙的少年,给人感觉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很难让人想到这就是万灵门那个整日束发着男服盛气凌人的凡人仙仆。 她本来还想着要不再带个帷帽或是面纱,但又觉得这反而有点儿欲盖弥彰,吸人眼球。待眼下看了自己的变装效果,她决定就这样素着脸出去,不用太高估一帮男修的辨人能力。 旁人改头换面都是女扮男装,只是唐凌是反其道行之,穿回女装。她本来就是女人,倒也没有什么穿回女装连路都不会走了之类的别扭感受,只是觉得这纱裙层层叠叠束手束脚地很,穿着难受。 换装完毕后,唐凌自称是远道而来的异地散修,向老板娘打听着万灵镇的情况,才知道这万灵镇依托万灵山脉和万灵门而生,幅员辽阔,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城区。眼下她就在青龙城区吉祥街,虽然毗邻万灵门外门,但这一侧外门连绵十里都无仙门供外门门徒出入,是以少修士聚集,多凡夫俗子。 如果唐凌想要买符箓和炼器的法术书籍,想要路子正就去东边的朱雀区,那里仙书馆、仙宝馆林立,就是要价甚高,普通修士负担不起;想要省钱就去南边的玄武区,那边黑市众多,要价只有朱雀仙馆的一半,但是良莠不齐,需要有鉴别能力。 想要穿行各城区,就得去各区的云舟站点乘坐云舟,云舟舟票价格不一,大抵就是灵石越多,云舟上的待遇越好。待唐凌细细追问了才知道,原来万灵镇实行高空管制,除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城区的掌刑使可以御剑飞行,其他修士均不可御剑御兽飞行,想要穿行城区唯一的方式就是乘云舟。 唐凌向老板娘道谢后便离开了【仙衣坊】,却没想到外面已天色暗沉,已是暮色时分。 唐凌想,她这一天也就刚跑出万灵门的五指山,正四处张望看这附近有没有打尖落脚的地方时,三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猝不及防地冲过来,一个抱着她的大腿,一个抱着她的胳膊,一个跪在她面前,齐声声地喊道:“小姐姐,行行好,给我们点儿灵石买吃的吧,我们都要饿死了。” 唐凌不免嘴角一扯,想不到修仙界还有乞丐,这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 正待动脚时,【仙衣坊】的老板娘急冲冲地冲出来,挥着一个超长的撑衣杆怒吼道:“滚滚滚,晦气玩意儿,滚一边去,还让不让人做生意啦。” 三个小叫花子被撑衣杆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个子最高的那个回头恶狠狠地咒骂道:“希三娘,你给我等着,我干爹这就来弄死你。” “甭拿赵四那只猪来吓唬我,他见着我,也得绕道走。”希三娘杵着撑衣杆叉腰道,又回头看向唐凌,“小姑娘,你不要觉得他们可怜就善心大发。我跟你说,这帮小崽子,坏得很,总是趁修士施舍灵石的时候抢一大把灵石。他们还贼,只抢女修,很多女修心善,不愿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就任他们抢了算了。” 唐凌颔首道:“可是你刚刚断了他们财路,他们会不会来找你麻烦?” 希三娘不屑道:“他们的靠山就是个练气中期的大肥猪,养了一帮小崽子帮他为非作歹,搞得这一片是乌烟瘴气的。我早就想和他打一架了。” 唐凌看希三娘的元力等级为【元力初级(96/100)】,想来练气圆满期的修为便是她行事彪悍的底气。希三娘在这吉祥街开店多年,她应该相信希三娘的自保能力。 希三娘又道:“小姑娘,天色已晚,你刚是不是想找住店的地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这楼上有个小客房,你可以将就住一晚。”《 》 33、第 33 章 唐凌花了十块下品灵石住在了希三娘【仙衣坊】楼上,又从她手里买了一份万灵镇的舆图和云舟乘图,歇了一宿后便动身去了东边的朱雀区。唐凌越往东走,越能感觉到周边的房屋越来越明亮宽敞,身边的人越来越光鲜,连修为也是越来越高。 再等到唐凌到了朱雀区的仙宝坊街,唐凌顿时觉得自己这练气初期的修为不够看了,身边人来人往的大都是筑基修为。人群中三三两两会出现一个结丹修士,那便是修士中的佼佼者,来往修士都会对此行以注目礼,私下窃窃私语一番。 唐凌位于坊街中心,看了看四周招牌林立的【珍宝阁】、【仙衣坊】、【幻衣坊】、【仙书苑】、【灵宝坊】、【仙器阆苑】等,顿时有了前世逛街购物的既视感。囊中羞涩的她本打算来一场橱窗购物,只看不买,人却在进入【珍宝阁】时被拦住了,拦她的男门童一脸地不耐烦,指了指店门外矗立着的一大招牌,上书【小店场地有限,仅接待筑基及筑基以上修士】。 骟他爹的,竟然被歧视了!前世是金钱歧视,今生是修为歧视,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唐凌再在这仙宝坊街转了一圈,发现大都是只接待筑基修士及以上,只在一个街角旮旯寻到了一个小书坊可供练气修士购书,可看了一圈也没有值得买的仙书,而且标价甚高,一本练气级的仙书就要一百中品灵石。 唐凌想,那些大宝坊不让练气修士进,估计也是嫌练气修士穷买不起。唐凌也打消了升至筑基修为逛逛大宝坊的念头,还是直接去玄武黑市买便宜货吧。 唐凌便立即动身去了玄武区,在乘坐的云舟上,一个女修在兴高采烈地用传讯符传讯,“我跟你说,我买到了。对!万灵门新出的彩云裳,排了三个时辰才买到的,特别好看,等我回来穿给你看哈!” 唐凌看了她一眼,练气后期修为,竟然能攒下两百中品灵石买件衣裳,也是厉害。对哦,仙宝坊街里所有仙宝店都单开辟了一块区域,专卖女修仙宝仙衣,这块区域倒是不限修为,他们是知道女修的灵石比较好赚吗? 别人唐凌不清楚,反正她的灵石不好赚,她就六百中品灵石,势必要花在刀刃上。 **************************** 玄武黑市,说是黑市,实则并不黑。 想想也能猜到,控制欲极强的万灵门掌门谢长风怎么可能容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不为他所知的黑暗势力存在?所谓黑市,也就是相对于东区朱雀坊街的修仙界连锁店相比,玄武黑市上全是个体小店,只需向城区掌物使申请一个贩令,就可以支摊叫卖。 玄武黑市自然也就形成了“符箓一条街”、“灵剑一条街”、“护体法器一条街”、“攻击法器一条街”、“法术功法露天卖场”等聚集地。 唐凌先去了“法术功法露天卖场”,毕竟她的首要目的是买到上乘的符箓法术和炼器法术,可是待她转了一圈那形形色色琳琅满目的货摊,那感觉就像是逛了一圈京城潘家园旧货市场,所有人都拿着一堆破破烂烂字迹斑驳的残卷画幅说这是上古秘术,刚从无主秘境因机缘巧合获得,要价上千中品灵石。他们一看唐凌是个练气初期的小姑娘,忽悠得更起劲了。 当然也有人卖上品玉简秘术,一只小小的玉简里蕴含神秘功法,需修士贴于额前用灵识查看,可惜卖家都神神秘秘地不让看,必须要一手交灵石一手交货,谁知道他卖的是真是假。 唐凌心累,也觉得自己天真了,好的术法修士都藏着掖着,怎么会明晃晃地拿出来卖呢?她便径直去了“符箓一条街”,只因她心里有了个绝妙的想法。 符箓街上卖的最多的还是传讯符,这是苍珏修士的刚需,说一句话费一张符,谁不得备个儿千儿百张的。但这符唐凌买了没用,没有杀伤力。 唐凌便在符箓街溜达寻找能提升战力的符箓。符箓的技术堡垒于修士而言,是在灵力运笔方式,以及灵力在符箓各个部位的力量分配。同一种符箓样式,稍微变换一下符脚符胆的运笔和灵力轻重,就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所以符修根本不担心她们所卖的符箓被抄袭。哪怕是知道符箓样式,也不可能凭看符就破解符箓的运笔和灵力分配,更何况越是力量惊人的符箓,灵力运笔越是复杂。不同的符宗自有不同的符箓秘术,旁人抄袭恐怕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但是唐凌不一样,只要陈娇娇能画出符箓的式样来,她的元力就会自动运行分配灵力激活符箓,所以她可以凭光买符箓来激活她的符箓库,提升她的战力。 符修卖符,自然不可能卖一道符就试一次功效,他们便用留影石将符箓使用效果录下,给有意向购买的修士观看。虽然也有货不对板的风险,但是符修全都拍着胸脯保证,买符后可以现场试符,假一罚十。大部分修士买完符都不舍得把一张符白白地试了玩,便攥着符走了。 只有唐凌每买一张符就现场试一张,可真就让她试出了不少浑水摸鱼的符修,不是货不对板,就是效果打折,唐凌可就揪着那句“假一罚十”不依不饶,硬是从抠门的符修手里扣出上千中品灵石。 逛了一圈后,唐凌从一个土系女修手里买到了货真价实的【土御符】和【土牢符】。【土御符】是激发符箓后可以迅速形成一个土防御罩包围修士做防御用,和刘兴海对战虞南星时使的土防御罩差不多。【土牢符】是反其道而行之,用厚土罩做攻击将修士困住。她还买到了一张木灵力【回春符】,可以用来恢复修士体力和灵力。 逛了大半天,唐凌的收获并不大,意兴阑珊的她便准备打道回府,从玄武黑市走到云舟乘坐点回吉祥街。 待她走到一条偏僻小巷时,六个五大三粗的男修跳出来,一字排开拦住了她的去路。位于正中间的带头符修阴笑道:“小姑娘,你砸了人的招牌就想溜?想得还挺美?” 来人正是被唐凌拆穿符箓造假的黑市符修。她毫不露怯地回怼道:“明明是你们造假卖符箓,怎么只许你们造假,还不许买家拆穿啊?”唐凌早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她一路往偏僻地方走,就是想到了没人的地方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伙人,带头符修修为最高,但也就是筑基中期。唐凌见过她100元力符箓的威力,并不担心她打不过他们。 但在这帮黑心卖家眼里,唐凌就是个练气初期的小姑娘,弱小如任人宰割的羔羊。带头大哥讥讽道,“哟,毛都没长全就学人替天行道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得罪我们兄弟。”他看向唐凌的眼神露出几分淫邪,“放心吧,我们哥几个从来不打女人,今天哥哥们也会好好疼惜你,让你见见世面。” 唐凌内心直翻白眼,男修恃强凌弱女修容易逃不过裤|裆那点儿事儿。她口里喊着,“你们想干什么?”,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样攻击才能用最少的元力击倒最多的敌人。 “哈哈,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带头男修淫|笑着,步步朝她紧逼。唐凌正待发功,却见一道气势如虹的剑气从上方劈来,直击带头男修。那男修一声闷喝便倒地不起,至死脸上都带着一丝春心荡漾的淫|笑。 “结丹!结丹修士!快逃……”剩下的五个男修见到唐凌身后的来人一脸惊愕,顿做惊弓之鸟,四下逃散,连亲爱的带头大哥的尸体都忘了收。 来救唐凌的是一名结丹女修,只见她一身精干的短打装扮,身背双剑,头发高高束起,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凌厉,就像是从古装武侠剧里走出来的侠女。侠女此刻正反手一插将灵剑入鞘,再使符射出一道烈焰将那带头符修的尸身烧了个干净。 唐凌见着这侠女也是难掩惊讶之情,不为别的,只为她的个人面板透露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 修仙人物:秦泉灵 修仙类别:人修(50%)/妖修(50%) 年龄:肉身159/灵魂159 元力等级:高级(5438(-486)/10000) 元力属性:水 元力值:9807 元力空间:无 元力神通:靡靡之音(4级) 侠女秦泉灵目前是结丹中期修为,半是人修,半是妖修,她是个半妖。而且这名字唐凌眼熟得很,旁人可能不记得了,但唐凌可是费心记住了她有幸接触的所有女修的名字。这秦泉灵正是苍珏大陆剑宗中比【结丹修士十强】中唯二的女修之一,来自南星海域蓬莱岛的秦泉灵。 唐凌记得虞南星提过,苍国素来人妖不两立,不知为何秦泉灵身为半妖,还能参加苍国万灵门举办的比剑大会还赢得了十强席位,而且这比剑大会已经结束一个多月了,为何秦泉灵还在万灵镇? 唐凌一时思绪万千,杵在原地未发一言,秦泉灵却以为是她贸然杀人吓到了初出茅庐的练气修士,抬眼笑道:“小丫头,你第一次见血吓到啦?” “没有,他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回过神来的唐凌摇头道,并向秦泉灵致谢道:“在下凌霄,苍国散修,多谢修士仗义相助。” “你是散修?没有师承?”秦泉灵有些惊讶道,“我见你在符箓街行事大胆,还以为你是某个宗门的亲传徒女。你都没有靠山,咋胆子这么大呢?” 唐凌暗想,她没靠山,但她有系统啊。眼下她却乖巧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他们怎么能卖假货呢?现在想想,我确实行事鲁莽了,修为尚浅不应该四处得罪人。” “初生牛犊不怕虎。”秦泉灵赞赏道,“我倒是很欣赏你这股不畏强者只认是非对错的牛劲儿。”见符修的尸身烧得差不多了,她又掏出剑使出一阵剑风将那骨灰残渣卷至空中,喃喃道:“希望这样足以毁尸灭迹,那帮掌刑使不会找上门来。” “掌刑使?”这是唐凌第二次听到这个词儿,第一次是从【仙衣坊】希三娘嘴里。 “恩,一帮狐假虎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家伙。”秦泉灵随意吐槽了两句后,便转向唐凌道,“小丫头,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回去吧。”秦泉灵担心那帮跑了的符修见唐凌落单再杀她一个回马枪。 虽说唐凌并不需要秦泉灵的保护,但她也不忍拒了秦泉灵的好意,便和她一起乘云舟回到吉祥街。一路攀谈,唐凌才得知,秦泉灵从唐凌在符箓街揭穿符修买假符引起修士围观就注意到她了,江湖经验丰富的她担心唐凌被符修记恨报复,便一路跟着她护她周全,果不其然被她撞见符修以大欺小,这才现身救下唐凌。 除此之外,秦泉灵并未多言自身状况,只是告诫唐凌身为散修,练气初期,以后行事需多加小心,不要以卵击石,保命要紧。《 》 34、第 34 章 待唐凌和秦泉灵回到吉祥街,远远地就看到【仙衣坊】外围了一群人,她隔老远就听见了希三娘的大嗓门,“滚犊子去!我昨天就用撑衣杆敲了他几下,怎么可能把他打骨折了?你休想用这陈年旧伤来讹我的灵石。” 与希三娘对峙的是一个肥头大耳,脑满肠肥,腰上围了一圈颤巍巍肥肉的猪头男,想来便是希三娘口中的赵四,小乞丐的靠山干爹。定是希三娘昨日打了小乞丐,小乞丐找了干爹撑腰来碰瓷要灵石治伤。 待唐凌和秦泉灵挤进人堆里,希三娘和赵四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了,唐凌上前拦住激动的希三娘,一旁的秦泉灵皱眉问道:“这怎么回事儿啊?” 结丹修为不怒自威,赵四见希三娘这一方凭空冒出来一个结丹修士,吓得双腿打颤,嘿嘿笑道,“没事儿没事儿,误会一场,都是误会。我们这就走,不耽误三娘做生意了。”说罢,就带着他那一帮小崽子灰头土脸地滚了。 “我呸!”希三娘啐口唾沫怒骂,“欺软怕硬的狗东西。”她又打量一番秦泉灵,转向唐凌道,“凌霄,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朋友,今日多谢你们帮忙撑场子。” 但秦泉灵和唐凌其实并无过多交情,见她安全到家,停留片刻待人群散去后便告辞离开了【仙衣坊】。希三娘经过赵四一通找茬,一下午的生意都没做,现已天黑,便起身关闭店门。 唐凌一边帮她关店,一边和她闲聊,她纳闷不是说赵四练气中期不敢招惹希三娘吗?怎么今天敢上门碰瓷了? 希三娘又吐了口唾沫,“他不知道从哪儿勾搭上了万灵门的内门修士,觉得有人撑腰,人也硬气了。狗改不了吃屎,一辈子都是仗势欺人,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希三娘正骂着呢,唐凌突然瞅见两个万灵门内门修士朝她们走来,唐凌连忙闪到店门后,用店门门板遮脸,看着那两个内门修士从她们面前擦肩而过,渐行渐远,最后拐弯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那两个内门修士也是乔装打扮了一番,脱了内门宗服,换上普通的修士衣裳,还特意戴上斗笠面罩遮掩面目,但这一切伪装在唐凌眼里都是徒劳,因为她能明晃晃地看到修士的人物面板,而这两人正是当初在万灵门膳堂大放厥词的“冲了三次男”和“红颜祸水男”,姑且称之为三次男和祸水男。可是他们只是练气后期修士,为何可以出山门?不是说只有筑基修士才能拿到令牌出山门吗? 看来,这万灵门也不是铁板一块。规则是人定的,而人总是太聪明,会想方设法地打破规则。 唐凌指着那条小巷问希三娘,“三娘,那条巷子里面有什么?”希三娘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脸色一变,“你一个小姑娘家家,问那种地方做什么?” “那种地方?”唐凌何其聪慧,她从希三娘略带责怪和嫌弃的语气中就大概猜到了那条小巷是干什么的。唐凌只觉一阵怒气上涌,陈娇娇和东方霸气身为筑基门徒,整日老老实实地为万灵门画符炼器,而练气门徒已经学会了钻空子出山门逛窑子。哼,遵守规则,恪守本分,只会被他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希三娘却会错了意,她见唐凌如此愤慨,顿生疼惜,“丫头,你刚是看见认识的人了吗?” “嗯。”唐凌便顺水推舟的接过话茬,“刚看到一个熟人进了那条小巷。” “哎。”希三娘叹了一口气,幽幽道,“那条巷子是咱们这一片有名的暗倡街,男人去了那儿都是去寻欢作乐的。我不知道你和那人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想打听。你年岁尚浅,就听姐姐一句劝,犯不着为男人伤心愤慨。男人都是狗东西,不值得。” 唐凌见希三娘那样,估计她已经脑补了一出练气小妹识人不清所托非人的爱恨情仇,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唐凌,你和那人是什么关系?”一道清脆的嗓音兀自插了进来,打破了唐凌和希三娘之间的沉默。 唐凌一惊,这问话之人竟是那已告辞离去的侠女秦泉灵,不知何故,她竟又去而复返,听到了她们的所有对话。难道这侠女又想帮她出头,手刃负心汉? 哎,不可不可,这戏太过了。“那人是我姐夫。”唐凌脱口而出后,又思忖道,“也不算姐夫,还没和我姐正式拜堂结亲。我这就传讯姐姐,揭穿姐夫的真面目。” “不可。”秦泉灵急急打断了她,“万一你传讯你姐,她不信怎么办?你姐夫死不认账怎么办?竟然他人在暗倡街,咱们这就抓奸去,用留影石录下他的罪证,就容不得他狡辩。” 秦泉灵似乎热心过了头,不待唐凌反驳,就急急地拽着唐凌冲进了暗倡街。暗倡街并不暗,反而光鲜亮丽,窗明几净,一家家坊馆里坐着搔首弄姿的凡人女子,衣着暴露,不是坦胸露乳,就是露出一双白花花的玉腿,来往的男人看得眼都直了。修仙界的女修都裹得跟粽子似的,他们何时见过此等场景。 唐凌和秦泉灵是这条暗倡街的异类,卖身的凡人女子本来还在卖弄风情招揽生意,陡然见到她俩神色都有些异样,道行尚浅的都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薄如蝉翼的衣裳,潜意识里想要多遮住身躯一分。 唐凌不忍看这副惨景,秦泉灵倒是心无旁骛,一路直奔一家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暗倡馆,门匾上书【怡红院】。 秦泉灵冲唐凌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刚用气息追踪,你姐夫就在里面。你跟我来。”她拎着唐凌旱地拔葱般直跃进怡红院的院落,再一个起落就落到怡红院的屋顶,她悄悄掀开一个瓦片,只见这屋瓦之下正是那三次男和祸水男。 他俩似乎刚办事完毕,脸上仍有回味之色,还互相交流了各自的心得体会。听着那些淫言淫语,唐凌的骟心顿起,这俩算是住在唐凌的黑名单里了,早晚的事儿。 三次男不耐烦道:“那赵四怎么还没完事啊?他是不是故意磨蹭,想让我们误以为他在大展雄风?” “先不提这个。”祸水男倒也不在意,“你说跟这赵四联手卖符真的没事吗?这要是被掌院发现,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三次男大无畏道,“咱们又不在苍国卖,赵四有门路,可以把符拿到北溟去卖。北溟一堆魔修,歪门邪道也多,谁能想到这隐身符是出自苍国。” 祸水男嘿嘿笑道:“这一张符就能卖十块上品灵石,咱哥们是要发啦。” 说话间,肥头猪脑的赵四推开门走了进来,三次男连忙迎了上去,恭维道:“哟,赵兄,真是金枪不倒,小弟好生佩服。” 赵四连连挥手,说了一些“哪里哪里,已远不及当年”的谦辞,三人又互相吹捧一番,淫|笑一番,点评凡人倡伎一番,辱骂苍珏女修一番,才开始谈正事。 赵四数着祸水男递来的隐身符,抱怨道:“这次怎么才五张啊?” “原料紧缺,也就只能出这五张了。”三次男道,“赵兄,这隐身符来之不易,我觉得你可以加价卖得更贵一些。” 赵四摇着他的巨型脑袋,回道:“恐怕不行,现在已经是市面上的最高价了,如果再高就卖不出去了。你们也知道,符箓不似仙宝法器,终究是卖不起价的。” 祸水男是符宗修士,不免有些不忿,“这隐身符的效果如此霸道,凭什么比不过那些不中流的仙宝法器?” 器宗修士三次男安抚道:“王兄勿恼,符箓效果再好,它也只是一次性的啊。很少有修士能买得起如此昂贵的一次性符箓。” 话已至此,赵四把递给三次男一个芥子囊,“这是这次的定金,等符箓卖完后,我再给你剩下的灵石。” 三次男收过灵石,口里便说着和赵兄合作办事我放心之类的套话。赵四便告辞,开门向屋外走去。 还未待秦泉灵有任何动作,唐凌就刷地从手中甩出一条光鞭,从那房瓦空隙击出,直接卷上赵四的胖脖颈,将他勒晕了过去。赵四如小山丘一般的肥胖身躯重重倒地,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唐凌的光鞭如蛇一般在空中卷动,正欲如法炮制勒晕三次男和祸水男时,秦泉灵急急喝止她,“不可,我要活的。不,我要清醒的。” 唐凌便驱使光鞭将三次男和祸水男绑了个结实,他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呼小叫,连连求饶。秦泉灵担心他们惊动旁人,便捏诀给他们下了个禁言术和禁听术。得到片刻安静的秦泉灵和唐凌在如墨的夜空下四目相对。 还是秦泉灵先开口的,“难怪你如此大胆,原来是真有本事,想来我是多管闲事了。” “没有,我还是得多谢你出手相救,我并不是有意欺瞒你。”唐凌直视着秦泉灵的双眸道,“但我想你和我来这暗倡馆,也不仅仅是为了帮我抓奸那么简单。” 秦泉灵微微一笑,“我就是这么古道热肠的一个人,你不信就算了。” “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我都没指给你看,你怎么就知道我的姐夫是谁?你去而复返,分明就是跟着这两人回来的?你见我认识他们,才想着和我亲近,想从我这儿套话吧。”唐凌耸耸肩,笑道:“实话跟你说吧,底下那人不是我姐夫,是我的仇人。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告诉我,你所图何事?” 秦泉灵并不买账,而是发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他们二人是何身份?” 唐凌倒也不卖关子,“万灵门内门门徒,长得尖嘴猴腮的是符宗的,长得周正一些的是器宗的。” “他们口中的掌院是何人?” 这个唐凌倒是不知,“万灵门的宗门管事分为掌事、掌院和掌宗三档,筑基修为可任掌事,结丹修为可任掌院,元婴修为可任掌宗。听他们而言,应该是符宗或是器宗的结丹掌院。” “你又是何人?” “你这话就问得不厚道了,我竟然隐藏修为自然有我不可言说的道理。我都说了这么多,够有诚意了吧。”唐凌指着身下一脸恐惧的万灵门门徒,“他们和我有仇,你竟然要留他们清醒,势必有事要做。我所求的也不多,就是等你办完事再杀了他们。” “不,你不能杀他们。”秦泉灵竟然为了这两个败类求情。唐凌眉一挑,诶,好像找到这个侠女的软肋了,她装作愤愤不平道:“不行,我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你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我凭什么听你的?我这就杀了他们。”说罢,唐凌假意卷紧光鞭,勒得两人血肉模糊,冷汗直流。 “我没有资格阻止你报仇。”秦泉灵叹了口气,“只是他们是我唯一的线索,你可不可以等我找到八角后再杀他们。”《 》 35、第 35 章 八角不是火锅底料,是一只八爪章鱼,是秦泉灵的妖兽,说是妖兽,但并没有结契,更像是秦泉灵的朋友。一年前,八角丢了,本来她就是一只自由自在的章鱼,整日在南星海域里四处飘,但是一连数日,秦泉灵都没有见到八角的踪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八角丢了,丢得无声无息,毫无痕迹。 秦泉灵找遍了整个南星海域和大大小小一千多个仙岛都没有找到八角的踪迹,直到她和人对战时,对方使了一张隐身符,这符上有八角的血脉气息。八角是一只可以控制光线,使自己变得近乎隐形的玻隐章鱼,这隐身符正是符修使用了八角的妖兽之血所制。 秦泉灵从用符之人口中得知这隐身符是从北溟黑市购得,又赶往北溟一番查询才又获悉这符来自苍国。她来苍国明面上是为了参加剑宗中比,实际上是为了追寻八角的踪迹。她整日出没玄武符箓街,也是为了查探有没有人出手隐身符。 直到这次,她送完唐凌回家后,从过往的修士中强烈地感觉到了八角的气息,八角的血又被做成了隐身符。听唐凌之言,那两人是万灵门的内门门徒,那么她可以由此推测,八角是被万灵门的修士给抓了,就是不知道这是个人所为,还是宗门所为? 听完秦泉灵的讲述后,唐凌又想起虞南星和刘兴海生死战时出现的鬼牙藤,谢雪潆怀疑是门徒勾结魔修使邪魔歪道培育的异植,没想到万灵门内还有强掳妖兽,用妖兽之血炼符的龌蹉行径。 “你的怀疑是对的,八角应该就在万灵门里。”唐凌沉思道,“但是万灵门你进不去。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会帮你留意这两人的踪迹,有了八角的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 其实唐凌言语间已经透露了她就是万灵门的门徒,秦泉灵也并未拆穿,真心道谢道,“我信你,谢了。” 唐凌又指了下面两人,“那这两人就这么放了?” “先别急。我还有用。”秦泉灵清了清嗓子,开口唱起一段不知是何语言的歌谣。空灵的嗓音犹如天籁般在夜空中回荡,唐凌只觉心旷神怡,一颗心跟着歌声飘啊飘,不知飘向了何处。 一曲唱罢,秦泉灵轻轻跃起,从房顶落下,推门走进屋内。唐凌这才回过神来,从屋瓦空隙处见到秦泉灵走向被光鞭五花大绑的三次男和祸水男,只见二人已眼神涣散,一脸痴相。 秦泉灵撤了禁言术和禁听术,开口问道:“你们的隐身符从哪儿来的?” 符宗祸水男痴痴呆呆地回道:“我画的。” “画符的妖兽之血从哪儿来的?” 器宗三次男流着口水,一脸痴相,“慕容掌院给我的,他每次都只给我一点点。” “慕容掌院是谁?他的妖兽之血又是从哪儿来的?” 器宗三次男傻呵呵地笑道:“慕容掌院你都不知道啊,我们万灵门大名鼎鼎的结丹掌院慕容秋,器宗掌宗慕容荻的义子,多少人想巴结他都巴结不上。要不是我……” 秦泉灵没耐心听他胡话,喝道:“慕容秋的妖兽之血是从哪儿来的?” “妖兽场啊!”器宗三次男瞪着迷离的双眼,“我们器宗有一个老大的妖兽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神奇妖兽,什么样的妖兽你都能找到。” “妖兽场在哪儿?” “落霞峰,在万灵门后山。”三次男说的道峰名,唐凌没听过,万灵门后山山峰林立,她并不全都清楚,但她相信,假以时日她应该能找出来。 “妖兽场的妖兽是从哪儿来的?” 三次男道:“当然是我们英明神武的慕容掌院从各地抓来的。”祸水男摇头插话道,“不对,我听说以前是咱们自己抓,最近这几年都是御兽宗送过来的。” 三次男吹鼻子瞪眼道:“胡说,我难道还能不知道我们器宗的妖兽从哪儿来的?”祸水男也梗着脖子道:“那是慕容秋在你面前吹牛给自己脸上贴金呢?你还真全信啊?” 三次男呲着牙道:“我就信了,怎么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跟你说,要不是我,你去哪儿拿到妖兽血画这隐身符?你不要以为你会画符就了不起,要不是我,你啥也不是。” 祸水男也呲着牙,一脸凶相,“我就是瞧不起你怎么了?卖身求荣的下贱胚子!” “呸,我下贱?”如果不是被绑着,三次男恨不得冲上去咬祸水男一口,“你倒是也想啊,人家慕容掌院看得上你吗?” 眼看两人话不投机就要打起来了,秦泉灵各给一拳,将两人敲晕了。唐凌也见状落下屋顶进到屋内,问道:“他俩该不会就这么傻了吧?” 秦泉灵摇头道:“不会,他们只是暂时的神智迷糊,一个时辰后就会清醒,也会忘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唐凌竖着大拇指道:“你可真是刑讯逼供的一把好手,小妹佩服。”唐凌猜测,这估计就是秦泉灵的元力神通,靡靡之音,唱首歌就能让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真是方便。也不知道秦泉灵妖族血脉的原形是什么? 秦泉灵没接话,并不想透露过多信息给唐凌,她走到倒地的赵四跟前,见他还有气息,便一剑刺穿了他如山的躯体,“他死了,他们俩就没有门路卖隐身符,希望这样八角可以少被抽点儿血。” 唐凌从三次男、祸水男和赵四身上扒下他们的芥子囊,通通倒在方桌上,她指着一堆上品灵石和隐身符问秦泉灵,“这些你不要,我要啦?” 秦泉灵没说她不要,可她一结丹修士怎么好意思和练气修士抢灵石?更何况这还是八角的血换来的灵石。唐凌便把搜括来的不义之财收进自己的芥子囊,承诺道:“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打听落霞峰的妖兽场。这隐身符刚好可以帮我隐匿踪迹刺探消息。” 秦泉灵便和唐凌交换了传讯符箓,约定有消息传讯,吉祥街【仙衣坊】见。她们并没有处理赵四的尸体,就留在那儿让三次男和祸水男发愁咋处理吧。 秦泉灵离开了暗倡街,唐凌一人回到【仙衣坊】,老远就看到希三娘的脑袋支出店外,不停地张望着。见到唐凌回来,她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拍到你姐夫的罪证了吗?” 唐凌都快忘了还有这一茬,敷衍道:“拍到了,拍到了。我这就传讯我姐姐,势必要和这人面兽心的家伙一刀两断。” 希三娘喃喃道:“对对对,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咱们犯不着浪费时间在这种不着调的男人身上。” ******************************* 时已入夜,唐凌就还是下榻在【仙衣坊】,她和希三娘闲聊,才得知了这吉祥街暗倡街的由来。 在这修仙界,不是所有人都是有灵根可以修行的修士,也有生来毫无灵根的凡人。歹竹出好笋,好竹也出歹笋,纵然母父都是修士,也可能生出无灵根的凡人,如果家大业大,也有可能养这凡人孩子一辈子,可若就是平庸修士自身难保,往往就选择将这凡人孩子丢弃。 修仙界通常是在孩童五岁的时候就可测灵根,于是凡人孩童五岁就面临着被母父丢弃的命运,男童会流落街头,沦为乞丐,赵四就是借此网罗了一帮弃童乞丐坑蒙拐骗,而女童往往就会流落风尘,沦为暗倡,通常活不过三十就脏病缠身凄惨离世。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你施舍灵石给那帮小崽子。”希三娘愤愤不平道,“女人千万不能心疼男人。当你觉得一个男人很可怜的时候,在他身后往往还有比他惨一千倍一万倍的女人。咱们女人还是多留点儿心思和钱财心疼女人吧。” 这话,唐凌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她没想到土生土长的希三娘竟也有这般觉悟。眼下她蹙眉道:“可是为什么掌刑使都不管?”唐凌记得希三娘提过,万灵镇之所以能发展壮大,全靠万灵门的铁腕手段管理,在万灵镇地界禁止恶性流血事件,保障来往修士的人身安全。安定安全,是希三娘选择落脚万灵镇开店的一大缘由。 “掌刑使说是一视同仁,可不还是向着那有权有势有实力的卖好。”希三娘叹息道,“凡人在修仙界本来就犹如蝼蚁一般,凡人女子在掌刑使眼里更是连人都算不上,他们又怎会去管区区暗倡的事。”希三娘脸色又黯淡了几分,“我在这万灵镇住了十七年,这暗倡街在我的眼里就存在了十七年。十七年里,来来回回死了多少凡人小姑娘,草席一卷,破车一拉,就给扔到了乱葬岗,连个坟都没有。十七年了,那些手眼通天的掌刑使能不知道这里有条暗倡街,我看他们只是毫不在意,毕竟女人死再多都和他们没关系。” 唐凌拽着拳头愤愤道:“说不定他们还是造访这暗倡街的恩客。” “那倒不会,他们瞧不上这暗倡街。”希三娘摇头道,“他们要想寻欢作乐,自会去西边白虎城区的炉鼎坊。” “炉鼎坊?万灵镇还有炉鼎坊?”唐凌惊讶了。 “对,炉鼎坊,炉鼎女修登记在册,由万灵镇掌物使统一管理的炉鼎坊。”希三娘讥笑道,“你也吓一跳吧。我也想不通,你说凡人女子在这修仙界只能任人宰割,可为何那些女修都修仙了还能甘为炉鼎?我真是想不通。” 唐凌垂眸道:“有可能她们不是自愿的,被家人胁迫的?被情人坑骗的?被坏人绑架的?被利益诱惑的?她们应该有很多很多理由,不是一句甘为炉鼎那么简单。” 希三娘不敢苟同,“都修仙了,哪有那么多身不由己?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比做他人炉鼎强。” “哎!”唐凌不由得长吁一口气,心思沉重,这修仙界的黑暗面比她想象得还要多。她的力量还是太弱小,得尽快变强才行。 希三娘见唐凌满脸愁容,顿觉自己讲太多,吓到小姑娘了,便嘱咐唐凌早点儿休息,告辞离开。《 》 36、第 36 章 翌日,唐凌照原路回到万灵门,因为是回程,路程熟悉,只花了半日功夫就回到了观雪亭。 观雪亭里空无一人,陈娇娇和东方霸气想必都在各自宗门忙碌,黑曌那只八卦猫又四处溜达去了。唐凌按下自己的好奇心,硬是等到陈娇娇回亭才试了那隐身符。 唐凌将隐身符往自己身上一拍,只见那符就化作一道光隐入唐凌体内,而唐凌的身躯也由此变得透明,如隐形一般,但唐凌的身躯仍在当地,只是陈娇娇看不见了而已,如果她胡乱挥舞双手,仍可以抓住变透明的唐凌。看来,这隐身效果是改变了光线的弯折路径,使之不能反射回观者的眼睛所至,并不是真的让唐凌的身躯变得隐形。 变透明的唐凌也不想随意出观雪亭,因为她拿不准这隐身符的时效,担心半路中显原形露了行踪。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陈娇娇和东方霸气放出的风声都是唐凌随着拜师学艺的虞南星一起去川穹峰了。 唐凌问陈娇娇,“这隐身符你能画吗?” 陈娇娇望向一片虚空,觉得和空气对话有些诡异,“这符看起来倒不是很难,我试试。”陈娇娇便准备好笔墨,细细临摹隐身符。陈娇娇自从服软向符宗门徒道歉后,日子比以前稍微好过了一些,有了喘息之机。 待唐凌重现肉身,已是一炷香后,陈娇娇画好了三张隐身符。唐凌分别注入了1元力光属性进这隐身符,只见前两张白光一现就消失了,只有最后一张白光沿着符箓脉络走了一圈,成功激活符箓。 唐凌和陈娇娇又接着试验这隐身符的符箓效果,还是1元力只得隐身十息,10元力隐身一炷香的时间,100元力可隐身一个时辰。 在唐凌隐身测试期间,她便将这三日的遭遇娓娓道来,陈娇娇倒也习惯了对着空气自说自话,可待东方霸气回来时见【雪落】房间灯火通明,陈娇娇对着虚空,一口一个“唐凌”,便觉诡异。 “娇娇,唐凌才走三天,你就想她想魔障啦?” 陈娇娇哭笑不得,“唐凌人就在这儿,她变隐形了。” 刚好唐凌10光元力隐身符的时效到了,唐凌的身躯从虚空中闪现,东方霸气惊讶道:“厉害,唐凌你这次出门一趟收获不小啊。” 唐凌又将和陈娇娇讲过的遭遇从头讲给了东方霸气,然后再给自己贴了张100元力隐身符。 “霸气姐,你知道落霞峰在哪儿吗?”讲完故事的唐凌问道。 东方霸气摇头称不知,她在器宗一直都是干苦力的老黄牛角色,宗门隐秘是不会让她知晓的,只是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在炼器过程中她难免不会接触到一些妖兽的皮毛骨血,她本以为这些都是在秘境斩获的异兽,可没想到万灵门器宗竟然有一个大型妖兽场,专门圈养妖兽做炼器之用。 唐凌也没指望从东方霸气这里得到妖兽场的消息,说完要事的她又从芥子囊里拿出在符箓街购买的【土御符】、【土牢符】和【回春符】。待陈娇娇画完符箓后,她一一试验,发现只要她注入不同的元力属性,这符箓可以相应地变为【水御符】、【光御符】、【火御符】、【木御符】和【水牢符】、【光牢符】、【火牢符】、【木牢符】。 溜出山门一趟,陈娇娇的符书没买到,唐凌的符箓大全倒是更新了不少,但就攻击力而言,还是最初的光爆符杀伤力最大。有了这么多种符箓在手,唐凌打算去符箓街卖符攒灵石,去朱雀城区的仙宝坊街买符术和炼器术给陈娇娇和东方霸气,虽然大店价格高,但至少能保真。 再出山门之前,陈娇娇需要时间画符。唐凌观察过符箓街的符箓并不高级,卖100元力的符箓曲高和寡,也会引人猜忌,便只需用普通黄纸制作10元力符箓即可。 等候期间,唐凌没有忘记帮秦泉灵打听妖兽场的情况。有隐身符在身,她也不需要问东问西,只需要紧紧地跟住器宗掌院慕容秋即可。 慕容秋是个爹味领导,整日炼器修行的正事不干,天天在器峰给筑基门徒开大会,畅谈修仙理想画大饼,享受门徒的阿谀奉承。就在慕容秋唾沫横飞,挥斥方遒的时候,他想不到,就在这一片虚空中,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瞪着他,恶心地连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在训斥了两个筑基门徒不务正业荒废时光后,慕容秋心满意足地回到他的掌院厅,美滋滋地泡了一壶暖茶。慕容秋是个好附弄风雅的人,这茶是用的西吴梅梧谷的六幽玄梅,这水用的是北溟寒冰涧的冰泉水,这壶还有这杯用的是苍国丹鼎宗秘境所出的七彩焕丽石,皆非凡物,一口就可喝下一颗中品灵石。 慕容秋嘬了一小口茶,觉得这小日子,美得呀,快活似神仙。但他的好心情还未持续一炷香的时间,就被贸然登门的刑部掌院张平安给打扰了。 张平安带来的是青龙城区吉祥街暗倡街的命案消息,原来三次男和祸水男那两个怂人清醒过来后见到赵四的尸体吓得不管不顾,直接逃离了命案现场。暗倡街【怡红院】的凡人倡伎发现尸体后叫来老鸨,老鸨上报给了幕后老板。 能在万灵镇涉及不正当生意的难免不会和上面的人沾亲带故,这幕后老板自然有点儿人脉关系,就连那赵四也是青龙城区某个掌刑使的远房侄子。所以这宗人命案不会稀里糊涂地结案,一经追查就查到了三次男和祸水男这儿,虽然他们一番乔装打扮,但还是逃不过被揪出真实身份的命运。 万灵镇的掌刑使和万灵门的刑部都归元婴修为的刑部掌部文杰管辖,算得上是兄弟部门,所以青龙区的掌刑使见涉及到万灵门内门门徒,也没有贸然拿人就审,而且告知了刑部掌院张平安。张平安本来平日就和慕容秋沆瀣一气,这次也拿了这个消息来向慕容秋卖好。 慕容秋一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的男宠竟然敢背着他逛窑子,看来是活腻歪了。 慕容秋自然向张平安道谢,并请他喝了他精心泡制的梅茶。张平安是个粗人,喝了一口后直接砸吧嘴道:“这什么茶,淡得跟刷锅水似的。” 慕容秋脸色微变,心中不满又积了一分。张平安以为他和慕容秋交好,就可以直抒胸臆,但他不了解慕容秋,皮笑肉不笑的慕容秋是个只听得进好话的人。可怜张平安本想亲自跑一趟卖好给慕容秋,却因一句说茶不好反而多被记恨了一分。 待张平安走后,慕容秋立即差人叫来了三次男,这三次男心有预感,唯恐前夜之事东窗事发,却又抱着蒙混过关的侥幸心理,所以他一进到掌院厅,就卖弄风骚往慕容秋身上蹭,那魅眼抛得,那小腰扭得,那小手摸得,那小嗓叫得,那可真是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唐凌心中冷笑,所谓淫者见淫,这三次男见着个光肩膀就能兽性大发,只因他自己就是个骚到骨子里的贱货。 慕容秋本来是气急败坏,可如今却也被骚贱入骨的三次男给撩拨得火起,便强势地将他那柔软无骨的身子一转,蠕动起来。 唐凌头一撇,隔夜饭可真就要呕出来了。她是遭了什么孽,要在这儿看此等不堪入目的画面,辣眼睛。 好在他俩瘾大人菜,也就鼓捣了十息就偃旗息鼓。慕容秋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问道:“爽吗?” “你好坏!”衣衫不整的三次男轻喘道,“你都知道你还问我,你坏!” “竟然爽到了,为何还要逛窑子?”慕容秋轻轻放下茶杯,淡淡道,“是本院满足不了你吗?”声音是淡淡的,可透出的怒气却让人冷至心底。 三次男立即跪地,大呼冤枉,称自己是被那器宗祸水男忽悠诓去暗倡街的,他去了那儿就睡了个素觉,什么也没做。 “哦,那赵四是怎么死的?”慕容秋一脸平静,看不出情绪。 三次男忙称是器宗男和赵四一言不合发生口角,盛怒之下将其击杀,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是三次男连夜回万灵门后思前想后想出来的对策,如果东窗事发就把一切罪责推给祸水男。隐身符和上品灵石都被神秘人给抢走了,赵四又死无对证,他是绝对不会自己招供偷卖隐身符一事。 “哦。”慕容秋并不相信三次男的说辞,但是说到底赵四怎么死的,他并不在意。他最在意的还是他的男宠竟然敢背着他逛窑子,刚才真是想一击杀了他,可是他刚又那么骚魅地贴过来,现在又有点儿不想杀了。 在慕容秋的男宠里,三次男算不上长得最好的,但绝对是最有风情的,够味儿。慕容秋很宠爱他,为了给他出头,支使刘兴海对战虞南星,连天级法器都折了。付出这么多,杀了怪可惜的。 慕容秋打定主意后,三次男就被保了下来,祸水男成了替罪羔羊,被提审到青龙区的刑部,给【怡红院】老板和赵四的掌刑使亲戚一个交代。祸水男天天在刑部大牢里喊冤,说他没杀人,是卖隐身符被神秘人打劫了,待知道他是被好兄弟背刺以后,就日日咒骂卖菊花的兔儿爷,直到临死都在骂骂咧咧。 红颜祸水吗?蓝颜才是吧。 眼下慕容秋和三次男腻歪后,便动身出了门。待出了器峰大门,慕容秋掏出一把蒲扇,蒲扇漂浮在空中变为飞行法器,慕容秋一跃而上,朝后山方向飞去。他是要去妖兽场吗? 唐凌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不得而知。那蒲扇虽大,可容数人,但唐凌不能贸然上去,蒲扇陡然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难免不被慕容秋察觉。唐凌还不会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容秋离去。 看来要想跟踪慕容秋找到妖兽场,得先解决飞行问题。《 》 37、第 37 章 修仙界的人要想飞行,要么御剑飞行,要么御兽飞行,要么借助飞行法器之力,修士只有修到元婴修为,才可以做到真正的御风飞行。但是一提到飞,唐凌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超人披着红披风在空中乱窜的样子,要么就是铁臂阿童木,他和超人的飞行姿势差不多,不同的是阿童木的双脚会噗噗喷火。 隐形的唐凌到了后山,她先是同时释放10火元力和10水元力,只见她的双手腾腾冒出热气。唐凌将双手朝下,奔腾的水蒸气噗噗地往外喷,造成了一个向上的驱动力,唐凌只觉得身子向上窜了窜又落了下来。 唐凌反复试了几次,待熟悉了双手放气的感觉后,又将释放的重心移到了双脚,如此反复后,又开始尝试双手双脚同时放气。唐凌就像个风筝似的,不停地在这山林间起起落落。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以后,唐凌自觉已熟练掌握双手双脚放气的感觉,便又往身上贴了张隐身符,心一横,猛地直放50水火元力,她就如火箭一般蹭地一下直冲云霄。唐凌想侧侧身子,变成超人的平躺姿势,这样才能往前飞,而不是往上飞,可惜她动作幅度过大,重心不稳,在空中凭空摔了个跟头。她心中大骇,释放元力的势头断了,刷地一下从空中急速骤降,眼看就要摔个粉身碎骨。好在唐凌及时收回心神,在最后时刻释放100土元力在地面形成一个松软的土堆,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她。 这真是把唐凌吓了个够呛。她在树林里坐了半晌,平复怦怦直跳的心脏,然后又爬起来,从头开始练习元力的释放。 唐凌恐高,前世的她站到二十层楼高的地方往下望都会觉得心惊胆战,刚刚突然窜上去的高度比二十层楼高多了,她本能地感到害怕,感到恐惧,万一摔下去了就会被摔得死无全尸,一晃神就真摔了。可真摔了,她也没有死无全尸。 战胜恐惧最好的办法是直面恐惧。 唐凌必须战胜恐高的恐惧,为了她要做的事,她必须学会飞。要飞,她就不能恐高。 只不过她变得更谨慎了,元力在一点点儿地累积释放,飞行的高度在一点点儿地往上提。在练习了五天之后,唐凌终于练得得心应手,可以在空中象鸟儿一般自由自在地飞行。 这世间的难事大抵如此,无她,但手熟尔。再难的事,只要勤加练习增加熟练度,就会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在唐凌成功地在空中飞完一圈后,她的脑海里竟然响起了久违的提示音—— “你已激活元力风属性。” 唐凌的元力属性栏里增加了刻着“风”字的银色盾牌。激活风属性以后,唐凌不必再同时激活水火属性,而是直接用风属性御风飞行,飞得更加顺畅丝滑。 来不及高兴,她马不停蹄地飞去了器峰,还得接着监视慕容秋才行。 在监视了慕容秋数日,捂着耳朵忍受他的爹味训诫,闭着眼睛忍受他的荒淫私生活后,唐凌终于有机会跟着慕容秋来到器宗的神秘基地落霞峰。 落霞峰在万灵门后山西边最隐秘的角落,一座平平无奇的矮小道峰,可待唐凌紧跟着慕容秋进了落霞峰的结界,一通七拐八拐之后,慕容秋的身影突然消失了。虽然是隐身状态,但唐凌也没和慕容秋跟太近,总是隔了三个人身的距离,可就在一个拐角处,甫一拐弯,慕容秋的身影就消失了。 有机关? 唐凌奔至慕容秋消失之处,四处敲打山壁,希望能找到嵌刻在山壁的机括,敲了一圈后一无所获,唐凌丧气地垂头,发现地面有土壤松动的痕迹。机关在地上?唐凌摸了一圈后,在地面找到一扇暗门,暗门下是一个兀自往下的巨型甬道。 滑滑梯啊。唐凌跳下甬道,用风元力减缓下滑的速度,缓缓下滑至落霞峰地底,她可不想猛地一着陆撞得哐哐直响,暴露行迹。 甬道出口是一个闪着蓝光的禁制结界。呵,这结界再厉害,还能比得过万灵门的万年山门大阵。唐凌照例关闭气孔收敛气息,屏住呼吸穿过这蓝光结界,来到落霞峰的妖兽场。 唐凌现在处在一片狭小的扇形地面,后方是刚刚出来的甬道,前方是三条直通通的山道,山道上没有任何标示,不知道各自通向何处。 唐凌眼下已失去慕容秋的踪迹,只能靠自己盲选。她便选了最宽敞的那条山道,她的想法很简单,妖兽肯定有体型庞大的,需要宽敞山道才能顺利搬运。她沿着这条山道一直走,山道虽然是在地下,却很亮堂,这是由千年夜明珠照明所致。 唐凌走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居所,这屋子怎么形容呢,就是全屋上下都暴露出一股“我很有钱,我的灵石很多”的暴发户气息,到处都是金灿灿、亮晶晶的饰品器物,灵光璀璨晃得唐凌眼都要瞎了。 唐凌正待退出这屋子,电光火石一刹那,她猛地呼吸一紧,心脏停了半拍,一股强大的恐惧感自她心头袭来,令她不敢移动分毫。强烈的第六感令她立即关闭气孔收敛气息,死命屏住呼吸,抹去了她这个人存在的气息。 这一瞬间,虚空中光影扭曲、空间交替,两个人影凭空闪现,出现在这富贵屋里。来人正是化神修为的万灵门掌门谢长风和元婴修为的器宗掌宗慕容荻。 这是唐凌第一次见到万灵门掌门谢长风,她眼里的人物面板只能显示出【修仙人物:谢长风(谢三)—非处男】。谢三,国字脸相貌平平,个子虽高却很瘦削,像根竹竿似的,但是当领导当久了,那股拿腔作势的范儿是深入骨髓的,此刻他便淡淡吩咐:“我再给你三年时间,你要是还是不能把这麒麟的神通炼出来,我就找旁人顶上。你要知道,我万灵门从来不养闲人。” 慕容荻连连点头称是,保证一定不吃不喝炼制麒麟神通。谢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身形一隐,消散在虚空中。 “吓唬谁呢。没了我,谁还给你这么费心费力地干活。”慕容荻抹了一头虚汗,嘟囔着,“一只杂种麒麟,炼不出神通能怪我吗?有本事跟御兽宗横去啊。” 慕容荻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干瘪小老头,他的人物面板是【修仙人物:慕容荻(旺财)—处男】。唐凌倒是没想到,这小老头慕容旺财竟然是处男。 处男慕容旺财念叨完就要往屋外走,唐凌正在屋门口杵着呢,她憋着气,以最小幅度侧开身子,和慕容旺财将将擦身而过。待慕容旺财的身影消失在山道里,唐凌都不敢放开呼吸,她生生憋到生理极限,才忽地松口气,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天啊,幸好她反应快,不然就会被化神掌门谢三发现,再像蚂蚁一般捏死。唐凌暗想,她的底牌还是不够多,隐身符虽然可以隐去身形,但在修炼出神识的元婴化神面前便犹如虚设。隐身符配上她独有的气息收敛,才是真正的神器,那么她得提升她的闭气时长才行。 唐凌顺着山道往外走,竟然远远地瞅见了山道口一道矮小的身影,额,这慕容旺财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唐凌再次憋气收敛气息,隐约能听见慕容旺财的公鸭嗓,“秋秋,我这次要闭关三年,器宗的一切大小事宜就由你全权处理。” “啊,义父,我这三年都看不到你,我会想你的。”这是慕容秋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发嗲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他俩竟又向山道内走来,唐凌使劲地把自己的身子往墙上贴,避免碰到其中一人。 慕容旺财停下脚步,深情地望向慕容秋,抬手想要摸他的脸颊。慕容旺财个子矮,摸不到,慕容秋便乖巧地蹲跪在他面前,一脸谄笑。慕容旺财如愿以偿地摸了摸他的小脸,腻歪歪道:“秋秋,为父也会想你的。” 慕容秋就势含住他短小的手指,魅眼如丝道:“义父,那你想不想再……” “仸精!”慕容旺财抽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可真是个仸精。” “义父,莫要取笑孩儿。”慕容秋站起身来,猛地将瘦小的慕容旺财高高举起,“就算是仸精,那也是义父从小养出来的仸精。” “乖秋秋,不要叫义父。”慕容旺财将双腿盘至慕容秋腰间,“叫爹爹。” “爹爹。”慕容秋乖乖叫道,龌蹉的两人调情至巅峰,顿时啃作一团,一路啃回那富贵屋。 唐凌真的是差点儿没憋住,她是遭了什么孽,要受此重击,这双眼睛要拿84消毒水才能洗干净吧。 唐凌想,这慕容秋在三次男面前拽得人五人六的,可在慕容旺财面前虜颜俾膝的谄舔样和那三次男一模一样。这男男互爹的修仙界,可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层层叠叠,爹爹不休。《 》 38、第 38 章 唐凌本来被化神和元婴一打扰琢磨着要不要溜回观雪亭,提升实力后再探妖兽场,可如今看这慕容旺财和慕容秋打得火热,她正好趁机探探妖兽场的虚实。 唐凌出了山道后,又选了左侧的山道进入。这条山道只行了数百米,便觉柳暗花明,前方洞口大开,竟是一个绿树成荫繁花锦簇的山中洞谷,万灵门器宗竟然挖空了整个山腹打造妖兽场。 山谷里全是飞禽走兽,或展翅高翔,或嬉戏打滚,或蹲坐进食,看似一片祥和。可仔细一看会发现,这所有妖兽的身上都牵有一根缚灵索,妖兽的活动范围只有方寸之地。唐凌一路看去,这妖兽场跟她前世的动物园差不多,收集了全天下的妖兽种类,分片区圈养妖兽,比如说豺狼虎豹一区,蛇鼠虫蚁一区,空中飞禽一区。唐凌想她想要找到八角,得去海洋生物区。 可是待唐凌在这山谷里上上下下转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海洋生物区。淡水生物区,她倒是找到了,一个布满灵力结界的水塘里养满了各式鱼类。遍寻无果后,唐凌便退了出来,走上了最后一条山道。而这条山道通向的是器宗的妖兽加工场。 这也是一个被挖空的山腹,但是山腹中空要比妖兽场小的多,依托山腹而建的是一层层挖出来的山洞房间,共有七层之多,每层各有四个房间。唐凌转了一圈,发现这四个房间都各有用处,以第一层为例,一个房间用以剥皮,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兽皮;一个房间用以抽骨,墙角堆满了妖兽骨头;一个房间用以抽血,房内一缸一缸全是血;一个房间用以炼器,一个器宗筑基门徒正在用妖兽之骨炼剑。 在妖兽场活动的器宗门徒并不多,妖兽加工场每层楼大概只有一两个器宗门徒在忙碌。估计这妖兽场是器宗的顶级机密,吸纳门徒在精不在多。唐凌把这七层楼转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八角的踪迹。 这个时候,唐凌就怀念起秦泉灵靡靡之音的好,她也好想唱首歌,然后问遍所有人,“那只会隐形的八脚章鱼在哪里?” 遍寻不着,唐凌只能无奈退出这加工场,四层的器宗门徒在杀妖兽,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雪貂,被吊在空中,活剥貂皮。雪貂凄惨的哭叫声一直在她耳边回荡,她不忍心再听下去了。心灵受到极大创伤的唐凌浑浑噩噩地回到观雪亭,歇了半晌才回过心神来。 太残忍了,唐凌浑身的血液忍不住沸腾,心中的怒气腾然而上,就算不是为了帮秦泉灵找八角,她以后也要灭了这个妖兽场。 唐凌溜出山门的时候也曾经路过万灵门的灵兽场,那里被圈养的灵猪、灵羊、灵鸡等也逃不过被宰杀的命运,但唐凌并不觉得愤懑。唐凌不是素食主义者,她接受人生来就是杂食动物,需要进食其她动物补充蛋白质生存。毕竟自然界也一直存在肉食动物和杂食动物捕食草食动物的生物链。 但是器宗圈养捕杀妖兽是为了生存吗?不,他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为了借助妖兽的力量,剥皮抽骨抽血炼器,妖兽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只是为了满足修士欲壑难填的一己私欲。 凭什么?人类修士凭什么觉得他们可以凌驾万物之上,对其她物种百般凌虐?人类修士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唯我独尊? 盛怒的唐凌想把这万恶的万灵门给突突突全炸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有把这旧恶去了,才能轰出一片新天地。 但她现在还是太弱了。唐凌想到了虞南星,不知道她在韩川穹的教导下,有没有变得更强一些。 唐凌的心情低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才又恢复元气。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她的目标是远大的,但是道路是曲折的,还是得抓紧完成眼前的小目标才行。 唐凌便注入元力激活陈娇娇辛苦画制的各式符箓,照例溜出山门,来到吉祥街【仙衣坊】,换装打扮一番便去到朱雀的仙宝坊街,只不过这一次她外放威压至了筑基初期修为。 唐凌手里有从赵四芥子囊扒来的十块上品灵石,一上品灵石等于一百块中品灵石,还有从无良符修手里薅来的中品灵石,所以她相当于有了上千块中品灵石,买几本符书、炼器书应该绰绰有余。 唐凌先去了店面最大名气也最大的【珍宝阁】,珍宝阁是一座占地千平的三层塔楼,一楼卖法器仙衣,二楼卖灵剑符箓,三楼卖仙书。唐凌径直去了三楼,三楼的书籍区按修为分为练气、筑基和结丹三区。元婴和化神修士是出书的,已经不需要买书了。 出山门前,唐凌细细询问了陈娇娇和东方霸气对于仙书的要求。陈娇娇说她想要关于灵力运笔功法和符文解密的书,符箓样式目前她并不贪心,只想先把基础打牢。 唐凌听不太懂,陈娇娇就一一解释给她听。 苍珏大陆符宗林立,但大都通用一种灵力运笔的画符功法,陈娇娇目前练得就是这个通用版功法的初级版,她想升到中级。如果从万灵门的藏书阁借,她得攒一万功勋,还得再花十年。 符文解密则是,符箓之所以能发挥功效,就是靠符箓上的符文,符箓就是文咒。现在市面上流传的符箓其实都是从上古时期传下来的,由于上古文字失传了,所以修士并不知道符箓符文到底代表什么,只能依照符箓功法里教导的灵力运笔老老实实地画符,符文样式一丝一毫都不能改动。 但是若能破解符箓符文,理解符箓各部位符头符胆符脚上的符文意义,说不定就可以自己创符造符。 唐凌若有所思道:“我懂了。符文相当于代码,现成的符箓样式就是一段现成的代码。你想要解密符文,知道每一行代码的意义,这样你就可以自己编代码。哦,你们符宗原来是修仙界程序员啊。” “你刚说了这么一大段,我一句没懂。”陈娇娇哭笑不得,她还是不习惯唐凌时不时冒出来的胡言乱语,不过她并不在意,接着说:“但是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符文解密是符修的毕生追求,我也没指望筑基期就能参悟。”说罢,她又盯着唐凌微笑道:“但不知为何,我觉得有必要把这讲给你听。我冥冥之中有预感,你会让我如愿以偿的。” 唐凌不接受捧杀,“咦,先别把话说满,我只能保证给你把那中级功法买回来。” 东方霸气炼器,想要一本详细注明珍稀矿石异植妖兽炼器功效,炼器火候,操作方式的百科全书。器修炼器,可不是一拍脑门随便加加减减就炼出来的,每加一份新原料,都需要反反复复的测试,从用量到火候到方式,都要反复调试,才能激发原料的最大功效。 器修前辈会将已成型的炼器方法记录在册传承下来,这便成了苍珏大陆一些常见的法器宝器。但这也和陈娇娇画符一样,很多时候器修炼器就是一个遵照前人惯例的惯性动作,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东方霸气想扩充她对于炼器的原材料知识,这样她也可以自创炼器手法,自创法器。 带着陈娇娇和东方霸气的嘱托,唐凌在【珍宝阁】的符区和器区挑挑拣拣。【珍宝阁】的筑基级仙书全是玉简模式,唐凌将其贴至脑门能看到仙书的目录和第一章内容,但是由于所修功法不一样,唐凌即便是看了,也不能区分优劣,很是发愁。 好在陈娇娇的第一个要求,灵力运笔功法中级版因为是通用功法比较好买,就是比较贵,【珍宝阁】要价850个中品灵石。惜财的唐凌在仙宝坊街货比三家后,终于在【仙书苑】花了820个中品灵石买下。 东方霸气的炼器百科全书比较麻烦,器宗的仙书五花八门,可都只涉及到炼器很小很小一部分,光是讲火系岩石的书就有八本,还卖得老贵,这要想集齐一本百科全书不知得花多少灵石。 唐凌精挑细选了三本仙书给东方霸气,分别是【苍珏异石炼器大览】、【苍国异植大全】和【苍国异兽炼制百法】,把剩余的灵石花了个大半。 花了钱就要想法赚钱。唐凌就又动身去了符箓街,修为降回练气初期。她找到之前买过符的土系女修,问她可不可以借她的摊子合作卖符。唐凌并不想去找万灵镇掌物使申请贩令。 土系女修名叫苏静曦,筑基初期修为,见到唐凌拿出一把和她所卖的土系符箓一模一样的火系、水系和木系攻击防御符箓,不免有些惊讶,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唐凌大咧咧道:“我本来就会画这些符,上次是看你卖符,发现我缺了土系符箓,才买符的。” 苏静曦倒也觉得合理,这符算是修仙界的常见符箓,唐凌会画并不稀奇。可为何她一练气初期的小丫头画的符都赶得上她筑基初期的效果了。 现场试完符箓效果的苏静曦一脸疑问,只见唐凌得意地扬起下巴,“因为我是天才。” 唐凌和苏静曦在符箓街试符闹出不小动静,这便是最好的活广告。买符的修士一见这效果实打实地好,便纷纷聚过来买符。唐凌见此问苏静曦,“合作不?你帮我卖符,咱们五五分成?” 合作倒是可以,只是…… 苏静曦开口道:“五五分成,你太亏了。灵纸灵墨这都是成本,我本来就要在这儿卖符,搭把手帮你卖点儿不算什么。你七我三吧。” 没想到这土系女修这么实诚,唐凌大方道:“那要不你四我六?你的贩令和时间也是成本,我也不想太占你便宜。” 大女人做生意就是爽快。两人借此敲定合作卖符的事宜,唐凌把符全给了苏静曦就要告辞,她还和秦泉灵有约呢。 忙着卖符的苏静曦冲着唐凌喊道:“你这就走了?你不怕我把符卷跑了?” 唐凌大方摆手道:“这符才多少灵石,你真要卷跑了,就当送你了。” 苏静曦一边招呼客人卖符,一边收灵石,再一抬头唐凌已经消失不见了。《 》 39、第 39 章 回到【仙衣坊】时,秦泉灵已经在店里等她了。心系八角的她收到唐凌的传讯就等不及赶到【仙衣坊】,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日。 “你赶紧把你朋友带走。”见着唐凌,希三娘憋了一肚子气,“店里供着一个结丹大神,客人都不敢进店了。” 秦泉灵委屈地看着唐凌,“我说了把这半日的收成赔给她,她不要。” “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希三娘叉着腰数落道,“这是钱的事儿吗?你又不买衣服,你干杵在我店里干什么?当门神啊?” 秦泉灵看了看四周花花绿绿的小裙子,无奈道:“我也想买身衣服照顾你生意,可你这些裙子中看不中用,我用不上啊。” 希三娘看向唐凌,“你看看她,她还瞧不上我的漂亮裙子。这里每条裙子都是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她凭什么瞧不起。” 听到这儿,唐凌算是明白了。希三娘不是嫌弃秦泉灵呆在她店里坏了她生意,而是秦泉灵看着这层层叠叠的纱裙不经意流露的嫌弃之情刺痛了希三娘骄傲的神经。 平心而论,唐凌和秦泉灵一样也看不上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纱裙,但眼下两人有了矛盾,她不能激化矛盾,她便悄悄凑到希三娘耳边,顺着她的心意说:“她看不出你的制衣手艺有多好,是她的损失,你不要往心里去。” 被捋顺了毛的希三娘心里舒坦了,哼唧了几声,就忙活店里的事情去了。唐凌带着秦泉灵去到她楼上的小客房,将妖兽场的具体情形一一告知,并直言还未找到八角的踪迹。 “你说你能感受到八角的血脉气息,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通过感受气息来找她?”唐凌问道。 秦泉灵摇头道:“我能感受到,并不是因为什么秘法,而是因为我和八角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很熟悉。” 唐凌不免皱眉:“那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追踪术或是追踪法器?我担心八角是被藏在某个戒备森严的神秘角落,光靠肉眼很难找到。” 秦泉灵闭眼沉思,似乎在脑海里搜寻信息,半晌之后,她睁开眼,“有。我有一本祖传的神识探查术,本来修士到了元婴才能修出神识,有了这个秘术,到了结丹修为就可以使用神识探查。”秦泉灵修这本秘术并不顺利,才修到一半,神识只能探出一米外。秦泉灵暗想,为了救八角,她得把这本秘术修至圆满。 “你介意给我看看吗?”唐凌动心问道。 秦泉灵犹豫片刻后,递给唐凌一片玉简。唐凌才练气修为,就是给她看了,她也不能用。 唐凌接过玉简,玉简内的功法并不复杂,只是对灵力和精神力的要求特别高,所以才限定结丹修为以上才能修行。但是唐凌修元力,可以无视这一限制。她当即将这功法默记后,便递还给秦泉灵。 交换信息后,两人似乎就无话可聊了。秦泉灵没话找话道:“我听希三娘说,你下午去买书了。你要买什么书?” 唐凌眼睛一亮,结丹修士是不是会有很多好书存货,“我需要上乘的符书和器书,你这儿有吗?” 秦泉灵摇头道:“我对画符炼器没兴趣,只会使剑。” 唐凌嘴一撇,诶,就不该对剑修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秦泉灵是真的想感谢唐凌的鼎力相助,否则她根本无法探查到八角的消息。当着唐凌的面,她把她芥子囊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冲唐凌说道:“你看你有什么需要的,随便拿,就当是我谢你的。” 唐凌贪财,但她目前最想要的还是一本好书。所以她也没对秦泉灵的灵石法宝动心,一一检查起了秦泉灵的玉简。当她查阅到一本玉简时,心砰砰狂跳,如获至宝。这本玉简分门别类地讲述了神奇玉石、奇异植物和妖兽各个部位的神奇功效,炼器手法和时长火候等,竟有万页之多,这正是东方霸气想要的练器百科全书。此书在手,唐凌顿时想把她今日花重金买的三本书都退货了。 “我就要这个。”唐凌死死地攥着这个玉简,生怕秦泉灵反悔。 秦泉灵见这玉简脸色微变,尴尬笑道:“哦,这本书是我从一个妖修身上得来的。你要是觉得有用就拿去吧。” 唐凌见秦泉灵脸色有异,这才意识到,哦,这本书的书名是【妖界万物大全】。唐凌立即接过话茬,“有用,特别有用,正是我想要的炼器全书。” 秦泉灵便将这【妖界万物大全】送给唐凌,这本书倒没什么稀奇,是她们家人手一份的百科全书,秦泉灵平时都把它当辞典使,遇到不认识的异植妖兽就拿出来查阅一番。可就是她一时豪迈过了头,差点儿把自身秘密暴露了,不过好在唐凌并未起疑。 待秦泉灵走后,唐凌在【仙衣坊】歇了一宿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观雪亭】。拿到灵力运笔中级功法后,陈娇娇高兴地抱着唐凌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唐凌摸了摸脸颊,若有所思,修仙界提倡发乎情止乎礼,陈娇娇这是真不拿她当外人。 东方霸气查阅【妖界万物大全】后就腾地一下站起来,瞪着双眼道:“唐凌,你这本万物大全太牛了,正是我想要的。”相比之下,唐凌在【仙书苑】高价买的三本仙书要逊色很多,看似名录齐全,但实则言语不详,对所有原料都只是泛泛而谈,有的地方甚至还自相矛盾。 唐凌暗叹,在这修仙界阻止她们变大变强的,不是自身能力心性,而是知识壁垒,资源短缺和机会限制。她只能再多出去走动,寻找更多的机缘。 陈娇娇和东方霸气有好书在手,如获至宝,立马如痴如醉地沉浸在了书中世界。唐凌便起身喂她的凤凰白玉豆子。 自从捡了这白玉豆子,唐凌就每日喂她火元力,喂了一个多月了那豆子就还是颗豆子。陈娇娇和东方霸气都觉得唐凌是执拗了,一颗豆子怎么可能是凤凰。黑曌整日呲着猫牙说要把这豆子吃了,肯定嘎嘣脆。 但是唐凌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日日喂养这白玉豆子,所以即便她出了万灵门山门也只两三日就回【观雪亭】一趟,因为她还记挂着她的凤凰豆子。 豆子被她养在一个青色瓷碗里,碗底还贴心地垫了一层绒布。唐凌走向这瓷碗,心中一惊,碗里空空如也,她的凤凰豆子不见了。 惊慌失措的唐凌打断了用功读书的两人,“你们看到我的白玉豆子了吗?” 两人均摇头不知,东方霸气道:“我们平日都没在这个屋子,要不等黑曌回来,问问黑曌吧。” 待那只整日四处转悠的八卦猫回到【观雪亭】,等待她的是怒火中烧的唐凌。“黑曌,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把那白玉豆子给吃了?” “我才没那么闲呢,我没事吃那豆子干嘛。”黑曌觉得唐凌的问话莫名其妙。 唐凌怒道:“是你整日说要把它吃了。现在豆子不见了,不是你吃了,难道它还能自己长脚跑了不成。” 黑曌看着盛怒的唐凌,颤抖地猫毛直立,猫瞳缩成一条直线,一百多年的猫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一种叫委屈的情绪。她呲着牙,怒吼一声,“我说没吃就没吃,你凭什么平白无故怀疑我。”说完,就化作一道黑箭,一溜烟地跑了。 唐凌也气得不行,那可不是普通的豆子,是凤凰,凤凰。黑曌竟然把凤凰给吃了,真是一只败家猫。 黑曌这一跑吧,就三天三夜没回家。 第一天,唐凌生气。 第二天,唐凌生气。 第三天,唐凌担心了,黑曌还不回家,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虽说没有妖气,但她毕竟是只妖,会不会被元婴大能抓了当妖兽? 见唐凌余怒已消,陈娇娇和东方霸气就来当说客,批评唐凌对黑曌太过分了,得赶紧去把孩子找回来。 冷静后的唐凌也在反思,她之所以如此生气,全然是因为她对那白玉豆子寄予厚望,倾注了太多心血,发现它不见了以后方寸大乱,现在想想她责怪黑曌,完全就是迁怒。 第一,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就是黑曌吃了白玉豆子,她很有可能是冤枉了黑曌。 第二,就算是黑曌吃了白玉豆子又怎么了,它只是一颗白玉豆子,不是凤凰。 第三,就算是凤凰又怎么了,黑曌和凤凰谁更重要。明明就是和她朝夕相处快一年的黑曌更重要,她怎么能因为一只八字还没一撇的凤凰,伤了黑曌的心。 唐凌想起前世的童年,因为调皮,因为无知,总会闯出一些不大不小的祸端,而她的母父往往就是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打她一顿了事。她曾经发誓,如果有孩子,肯定不会成为这样的娘亲。可如今她待黑曌,不就如当年母父待她一般,自说自话地就给黑曌定了刑。 她错了,错得离谱。 眼下要事是赶紧把离家出走的黑曌找回来,可是万灵门这么大,要去哪儿找。陈娇娇和东方霸气已经找了三日,急得束手无策。黑曌本来就善于隐蔽,如果一直赌气不现身,那这只猫岂不就是丢了。《 》 40、第 40 章 唐凌安抚住着急的陈娇娇和东方霸气,称她有办法。待到一人独处时,唐凌静坐在床榻上,脑子里回想起从秦泉灵处看到的【神识探查术】功法,运行心诀尝试性地释放出10光元力,只见这10元力幻化出10根光丝向外不停地延展,从【雪落】房穿墙而过,越过【观雪亭】亭苑,一直向外探延到万灵门的膳堂,器峰,符峰,刑峰,男子中院,女子下院等地。 这光丝和唐凌的识海相连,所探查到的事物会直接映入唐凌的识海。但唐凌并不是看到一场场具体的景象,而是能够直接感觉到人和物在光丝探查范围内的所在所作所为。这【神识探查术】直接略过五感感知的过程,得到五感感知的结果。 待操作熟练、感知熟练后,唐凌便骤然释放了100元力精神光丝,搜寻黑曌的下落。万灵门太大,100根光丝也不可能涵盖万灵门上下,唐凌便从山脚、山腰、山顶和后山等分片区搜索。在第四次释放精神光丝搜寻后山时,唐凌终于捕捉到了一道蜷缩在山洞口的黑影。 唐凌立马给自己贴了一张10元力隐身符,动身朝后山黑曌处飞去。当唐凌落至黑曌跟前时,黑曌的猫身猛地弓起,猫眼警惕地乱转,“什么人?”妖终究要比人敏感,虽然看不见,但是黑曌敏锐地察觉到了唐凌的到来。 “是我。”唐凌歉意地上去,伸手拍了拍黑曌的猫头。“黑曌,对不起,我错了。” 黑曌被虚空中的一摸吓得浑身一激灵,炭黑的猫毛又应激地炸起,在听到唐凌的声音后,才缓和下来。她傲娇地回道:“你不要以为你说句错了,我就会和你回去。我可以自己吸收月露,早就不需要你了。我要和你散伙。” 她说完便得意地等着看唐凌惊慌失措。唐凌是惊慌失措了,可她口里说的却是,“黑曌,你去哪儿了?你怎么不见了?” 黑曌不屑,唐凌这转移话题的功力可不怎么强,她嚷嚷道:“我不就在这儿嘛,你装什么瞎。”可就在这说话的瞬间,她眼看着唐凌四处扑腾的双手从她眼前而过,像穿过空气一般穿过了她的猫身。 黑曌心中大骇,咦,她这是怎么了?灵魂出窍了?可黑曌用猫爪拍了拍自己,肉身结结实实的,地上也没躺着一具猫尸,应该不是灵魂出窍。难道是她变隐形了? 话说回来,刚刚唐凌是不是也隐形了,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才吓得跳起来,可现在她能看见她了。唐凌正在她面前四处乱摸,急得哭腔都出来了,“黑曌,你在哪儿?你快出来,你别吓我。” 黑曌真是急得跳脚,“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 唐凌有些蒙了,她刚一摸到黑曌的头,黑曌就凭空消失,一眨眼间就不见了。一只猫不会凭空消失,她会不会是和自己一样变隐形了,唐凌便四处摸索,想要摸到黑曌变透明的猫身。但是遍寻不着,黑曌就好像是腾地一下,就从这个世界凭空消失了。唐凌这下有些慌了,黑曌到底怎么了? 对了,【神识探查术】,唐凌又使出100元力精神光丝,这次她终于感觉到了黑曌猫身的存在,就在她骤然消失的原地。唐凌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数息之后,黑曌的炭黑猫身从虚空中闪现,出现在唐凌面前。唐凌大喜,猛地上前抱起黑曌,“黑曌,你回来了。” 黑曌被突如其来的隐形双臂包裹,本能地挣扎了一番,但只惊慌了半息便平静下来,这隐形人是唐凌,不知为何,一眨眼,她又看不见她了。 “你能看见我了?我刚一直就在这儿。”黑曌看见自己的猫身悬浮在半空中,觉得有些吓人,“我又看不见你了。” 你能看见我我看不见你,我能看见你你看不见我,唐凌和黑曌这一通折腾,真是忙得气也不顾得生,歉也来不及道,先捋捋到底怎么回事吧。 这时,唐凌10元力隐身符的时效也到了,肉身闪现,黑曌终于能看见唐凌了。唐凌会隐身是因为用了隐身符,那黑曌突然消失是怎么回事? 唐凌看向黑曌,发现她的人物面板有了变化。 修仙人物:黑曌 修仙类别:妖修 年龄:肉身139/灵魂12 元力等级:中级(108/1000) 元力属性:光 元力值:345 元力空间:未觉醒 元力神通:月隐(1级) 唐凌看向黑曌,欣喜道:“黑曌,你觉醒妖力神通啦。”黑曌前些天修到了元力中级,相当于筑基初期。也就是说妖修修到筑基,就有可能觉醒妖力神通。 “月隐?这名字我喜欢。”黑曌喵喵叫道,“这神通有什么用?” 唐凌和黑曌互相交换信息,再三比对后发现,黑曌的消失比唐凌的隐身更高级,她消失了以后,唐凌摸不到她,听不到她,可是她却能看到贴着隐身符的唐凌。 黑曌颤抖着猫须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使用这神通,也不知道怎么变回来啊?” “你说我刚吓到你了。你应该是受惊应激开启了神通。等以后我多吓你几次,你熟悉了使用神通的感觉,应该就可以自如地掌控它了。”唐凌思忖道,“至于收回神通,你的神通应该有时效限制,刚刚大概持续了十息。你现在是1级,等你升级了,能消失的时间就会更长。” 事儿捋顺了以后,黑曌欣喜之余,突然想到她刚那一番要和唐凌散伙的发言是她消失之后说的,唐凌压根没听到。恩,幸好没听到。 黑曌打算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跟着唐凌回家去。 “黑曌,对不起,我不该平白无故冤枉你。”唐凌却看向黑曌郑重道歉道,“就算你吃了那豆子,我也不该跟你生气。” 黑曌本来听了前半句还挺高兴的,听了后半句又来气了,“我都说我没吃那豆子,你还是不信我。” “我信你,我信你。”唐凌一把逮住又想要溜走的黑猫,抚顺她炸毛的猫毛,“我的意思是,就算你吃了,我也不生气。因为在我心里,你比凤凰重要,重要一千倍一万倍。” “哼。”黑曌扭动了一下猫身,对甜言蜜语很是受用。她抬起猫爪,指向背后的山洞,问唐凌,“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 唐凌岂会不知,连忙答道:“当然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山洞。”黑曌最喜欢的山洞,被她用0.5元力值炸了。 黑曌的猫瞳骤然放大,“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黑曌生平第一次被人冤枉,气得急火攻心,一路狂奔,不知不觉间就奔到她生活了百年的万灵门后山,来到和唐凌的初识之地。 她本是一只小野猫,因受到六十年一度的【帝流浆】的照拂,得以修炼成妖。【帝流浆】是每六十年一度的七月十五的月光中含有的月华精气,草木妖兽这一夜的修炼相当于吸取日月精华数千年。 黑曌吸食了帝流浆得以脱胎凡骨,寿岁百年,可她一只野猫,没有师承,并不知道后续该如何修炼。好在她后来又在后山地界捡到一只瓷白玉瓶,学会了收集月露修炼,这才开启灵智,踏上修行路。 黑曌一只猫独来独往惯了,是为了贪图修行方便,才跟着唐凌这个人类混的。可这个人类竟然为了一颗豆子冤枉她,她便来气,心里打定主意,她就给这个人类三天时间,如果她三日之内来找她认错道歉,她就原谅她,如果她三日之内不来找她,她就和她分道扬镳,自己一只猫回到深山老林独自修炼去。 黑曌就在这塌了方的山洞口等了三日,等到第三日,唐凌还是未来,黑曌便有些反悔了。唐凌是个大坏蛋,可是虞南星是好人啊,陈娇娇可以和她一起聊八卦,东方霸气总是给她买鱼吃,她真的要再过回一只猫孤苦伶仃的日子吗? 灵智十二岁的黑猫理不清这些错综复杂的思绪,猫头都要炸了。这时大坏蛋唐凌来了,黑猫开心之余便傲娇地想要刁难她一番,可没想到发生一系列变故,黑曌便也顾不上自己百转千回的小心思,跟着唐凌一起回到【观雪亭】。 见到黑曌归来,陈娇娇和东方霸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心了。陈娇娇揉着猫头道,“黑曌,你以后可不许再离家出走啦,我们都要急死了。” 黑曌舒服地眯起猫眼,家?这就是有家的感觉,真好。《 》 41、第 41 章 待安抚好黑曌后,陈娇娇拉着唐凌悄悄说道:“我和霸气找遍了观雪亭,还是没找到白玉豆子。” 唐凌思忖道:“你说它会不会真的是自己长脚跑了?”唐凌现在确信,黑曌没吃这豆子,一颗豆子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会不会是这凤凰已经孵出来了? 兴许是付出太多,唐凌对这白玉豆子有股执念,就觉得它是涅槃的凤凰,眼下便又放出100元力精神光丝,从观雪亭扩散,上上下下搜寻白玉豆子或凤凰的踪迹。由于不确定白玉豆子现在到底变成了怎样的形态,唐凌的搜寻速度要慢了许多,在大半个时辰之后,唐凌才在一片火光之中看到一个可疑的身影。 那是万灵门膳堂火房的灶火,在一炉熊熊燃烧的烈焰中,隐约浮现出一只雏鸟的轮廓。 唐凌的心砰砰砰直跳,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孵了一个多月的凤凰终于孵出来了。唐凌立即贴了10元力隐身符,飞到膳堂将这只凤凰给捞了出来。陡然离开温暖的炉火,原本沉睡的雏鸟立刻惊醒,张着嘴嗷嗷直叫唤。唐凌赶紧给它喂了1火元力,火焰入嘴,雏鸟满意地合上嘴,可甫一合上,又张大鸟喙,嗷嗷待哺。唐凌再给它喂了1火元力,它才停止叫唤,闭上双眼,又静静地睡了过去。 唐凌将它带回【观雪亭】,依旧是放在之前养它的瓷碗里。雏鸟很小,只有半个巴掌大,毛都没长出来,粉红的肉身挂着两三根稀稀疏疏的绒毛,要多丑又多丑,还真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陈娇娇指着这皱巴巴的粉红肉团,一脸不可置信,“唐凌,你确信这是凤凰?” 唐凌笃定地点头,她确信,她百分百确信。因为在她见到这粉红雏鸟的第一眼,她就能看到她的人物面板: 修仙人物:赤火凰 修仙类别:妖修 年龄:肉身0/灵魂0 元力等级:初级(12/100) 元力属性:火 元力值:12 元力空间:未觉醒 元力神通:未觉醒 唐凌记得欧阳鹤的妖兽为赤火凤,凤凰雄为“凤”,雌为“凰”,这赤火凤涅槃重生后变成了赤火凰,而且甫一重生就是元力初级,练气初期的修为,难怪唐凌要喂她那么多火元力,她才会涅槃重生。 唐凌猜测道:“她应该是在我出门这两天孵化重生,因为饿了,就自己跑到膳堂的灶火中去了。” 东方霸气疑惑道:“可她毛都没长全,咋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唐凌指着小肉团说:“你可别小瞧她,她现在是练气初期。” 陈娇娇猛吸一口气,惊叹道:“这么厉害,不愧是凤凰!” 唐凌又转向黑曌,道歉道:“对不起,我真的错怪你了,真的真的对不起。” 黑曌优雅地舔了舔猫爪,大气道:“唐凌,你怎么爷们唧唧的,能不能像个大女人把这事儿翻篇了?” 唐凌扑的一声没忍住笑,“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提这事。” ******************************** 掌握了【神识探查术】的唐凌又一次隐形探了落霞峰妖兽场,这次还真让她发现端倪了。在那花团锦簇的妖兽场,鱼塘附近的角落里,唐凌的精神光丝探测到一堵厚实的空气墙,她的100元力精神光丝顺着那堵墙四下摸索,最终确定这里存在四堵空气墙在阻碍她的精神光丝穿透。唐凌伸出手摸了摸这堵空气墙,却什么也没感觉到,可她的精神光丝,明明就感受到了这里有四堵墙。 正疑惑着,慕容秋和一个器宗筑基门徒自空气墙处闪现,那筑基门徒手里正捧着一只玻璃鱼缸,鱼缸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缸清水。 筑基门徒跟在慕容秋身后,一步一回头,面带疑惑。 “你快点儿!”慕容秋不耐烦道。 筑基门徒喃喃自语道:“奇怪,我刚刚明明看到这里有个人啊。” “你看错了。”慕容秋武断道,“别磨蹭,赶紧抽血去,我急着用呢。” 筑基门徒点头,快步跟上疾步如飞的器宗掌院。他们去到了妖兽加工场七层最左的一间房,只见那筑基门徒往鱼缸里倒了一瓶蓝色液体,在鱼缸清水中晕染开后又兀自游动依附于一个物体之上,一瞬间,一只闪着蓝光的八脚章鱼在水中浮现。 八角!唐凌终于亲眼见到八角了,只见八角已经被折磨得没了生气,蔫头蔫脑地浮在鱼缸里。 “他怎么这个样子?”慕容秋见状怒道,“你知道一只玻隐章鱼有多难抓吗?他要是死了,我拿你的脑袋陪葬。” 筑基门徒立即下跪求饶道:“慕容掌院,我对她不敢有一丝怠慢,一直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可她这些天一直不吃不喝,似乎是在绝食抗议。” “别给自己找借口,一只畜生哪懂什么绝食抗议?”慕容秋轻蔑笑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下次我见到她得是活蹦乱跳的,不然我就用你的血喂她。” 筑基门徒连忙磕头称是。 话毕,慕容秋伸出右手,一道金色光芒自他掌间射出,裹住了鱼缸中的八角。八角自缸中浮起,飘至空中,慕容秋用金光将它固定在半空中,然后在墙角四方各放上一块上品灵石,再按下后方洞壁左上方一块凸起,只见瞬间地面银光四现,一个八卦阵型自地面浮现,这缕缕银光聚拢后猛地向上击中半空正上方的八角,八角忍不住狂扭触手,一阵抽搐,一滴蓝色的精血滴落,滴在了慕容秋置于正下方的一个青色玉瓶里。 唐凌看得是双眼喷火,青筋暴露,但是她捏紧拳头,看着慕容秋人物面板上高于她数倍的元力值,告诫自己克制克制,还不是时候,她打不过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八角的精血抽嗒嗒地滴进青色玉瓶,一滴,又一滴。 “怎么才三滴?”慕容秋皱眉道,挥手将八角收回鱼缸。八角耷拉着脑袋,已经奄奄一息。 “混账东西!”慕容秋猛地一脚踹倒身旁的筑基门徒,“这章鱼一开始一次可产十滴精血,现在才被你养了半年,就只能产三滴,再让你养三个月,是不是就连一滴都榨不出来了?” 筑基门徒连连跪地求饶,不解气的慕容秋又踹了他数脚,才端着玻璃鱼缸离开。唐凌一路跟着慕容秋,只见慕容秋走到那鱼塘角落,又陡然消失在空气中,再过一刻钟,他又凭空闪现,手里已没了玻璃鱼缸。 现在唐凌已确定,八角就被囚禁在这空气墙之后,可是她还没搞清楚到底要怎样才能通过这道空气墙。唐凌没有再贸然行动,她觉得有必要和秦泉灵更新这一最新进展,便原路离开妖兽场。 回去的路上,唐凌碰到了那个被慕容秋拳打脚踢的筑基门徒,只见他鼻青脸肿,正在委委屈屈地抹眼泪,口里念叨着:“都说了,要给妖兽修养生息的时间,他倒好,三天两头就来抽血,抽不出来能怪我嘛?那章鱼通灵性,闹绝食自杀,要死了能怪我吗?” 唐凌想,解救八角得尽快,不然八角就要被折磨死了。 ***************************** 回到【观雪亭】喂了赤火凰2火元力后,唐凌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仙衣坊】,传讯约见秦泉灵。 听完唐凌的讲述后,秦泉灵沉思片刻后,抬头问唐凌:“你还记不记得?欧阳鹤求亲谢雪潆送了一只麒麟?” 唐凌点头,她当然记得,只是她不知秦泉灵为何会将话题转移到此处。 秦泉灵皱眉道:“我怀疑你见到的是麒麟的空间神通。”麒麟是传说中的神兽,修仙界已经数千年没有见到一只活的麒麟,所以很多修者并不清楚麒麟的神通是什么,只知道它是祥瑞神兽,全身都是宝。 但是秦泉灵听说过,麒麟神通广大,异能众多,但最厉害的神通就是可以撕裂空间,开辟一片独立空间,而且还是可容纳活物的活体空间。 唐凌倒不惊讶秦泉灵会知道此等秘闻,她本来就是半妖,肯定对妖界有所了解。她沉思道:“所以八角是被关在了用麒麟神通开辟的活体空间中,所以我看不见它,也感知不到它。”但是可以用神识感知到空间的存在。唐凌咽下了后半句话,她不好意思让秦泉灵知道她不厚道地偷学了她家的祖传秘术。 唐凌眉头一皱,这种情形怎么和黑曌消失时一模一样,她看不见黑曌,但是可以用神识感知到黑曌的存在。难道说,黑曌不只是简单的消失,而是开辟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这个空间和唐凌所处的空间重叠存在,黑曌可以看见,听见唐凌,但是唐凌看不见她,听不到她。 对哦,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黑曌可以看见贴着隐身符的她,因为她的隐身符是利用光线的折射改变眼睛的识别能力,可黑曌处于另一片独立空间中,便不受光线折射的影响,自然就能看见隐身的唐凌。 “奇怪,我刚刚明明看到这里有个人啊。”那筑基门徒的话在唐凌耳边响起,她猛地一惊,脸色大变。 “怎么了?”秦泉灵见状问道。 唐凌后怕道:“我差点儿暴露了。”听完唐凌的解释后,秦泉灵握着唐凌的双手道:“凌霄妹妹,你不要再去妖兽场了,太危险。你已经帮我找到了八角的所在,后面的事还是让我来吧。” 唐凌低头沉默不语,她在思考。就算秦泉灵设法混进了万灵门的山门大阵,去到落霞峰也会触发甬道口的蓝光结界,要想救八角出来就只能靠硬抢。秦泉灵是结丹,但是慕容秋也是结丹,两人势必得大打一场。还有慕容秋的义父慕容旺财,虽然他在那富贵屋里闭关,但是闭关不代表他会对外界发生的事充耳不闻。万一慕容旺财赶来,他可是元婴,秦泉灵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她才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妖兽场,兵不血刃地将八角偷出来。她只需要小心谨慎地隐匿行踪,要么找到方法潜入麒麟神通空间,要么等八角再次抽血时找机会出手。 唐凌将这一番思考如实讲给秦泉灵听,秦泉灵急急否决道:“可是这样太危险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因为我的事深入险境?” “不,你去更危险。放心吧,我是个惜命的人,不会随便冒险。”唐凌微微笑道,“更何况,不只是你,我也想救八角。”妖兽场的每一只妖兽,她都想救,但是眼下,能先救一只是一只。 秦泉灵又掏出了她的芥子囊,想送给唐凌一些保命法宝。但是她是一名剑修,秉承一剑破万法,平时也不喜买法器,眼下真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法器。 唐凌倒也不见外,指着一堆晶灿灿的灵石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用灵石砸死我吧,我很缺灵石。” “都是你的。”秦泉灵把一堆灵石推给唐凌,“你用这些灵石去买一些好用的法器,你的安全最要紧。” 唐凌一口应允,将那一小堆灵石收入芥子囊。《 》 42、第 42 章 回到【观雪亭】后,唐凌没有着急再探妖兽场,而是抓紧时间训练起了黑曌的妖力神通。 只因她想到妖兽场甬道口的蓝光结界,她可以收敛气息出入结界,但是八角不能,待她偷到八角离开结界时,还是会触发结界。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妖兽场,就得靠黑曌的月隐神通。 自从跟着唐凌轻松吸收月光精华后,黑曌就一改往日的勤勉,变得极为懒散,平日里就是走街串巷,四处闲逛。眼下被唐凌抓着头悬梁锥刺股,不免喵喵叫唤,一通抱怨,“一只破章鱼,有什么要紧的,我为什么要去救她?” 唐凌指着黑曌的猫鼻怒道:“黑曌,如果你以后不小心被人抓了,难道不希望我这么努力地去救你吗?” 黑曌伸出猫舌舔舔鼻子,“我这么聪明,才不会被抓呢。”话虽如此,她比之前要认真许多。 为了激活黑曌的妖力神通,唐凌要吓黑曌。可黑曌都知道唐凌要吓她了,心里有准备,就很难被吓到。 唐凌无奈,隐身符一贴,抓起黑曌飞至半空,猛地手一松。黑曌急速降落,吓得吱哇乱叫。 唐凌看见黑曌消失在半空中,诶,起效了。 黑曌蜷起猫身落至地面后,又猛地跳起来直扑唐凌面门,“唐凌,你这个大坏蛋,你要摔死我啊。”可她一拳打空了,直接穿过唐凌的脸颊。 额,她又能看见贴着隐身符的唐凌了,她的月隐神通起效了。十息后,黑曌的肉身闪现,一个冷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你别乱动,我再扔你一次。” 黑曌一惊,又陡地消失了。这一惊,黑曌感觉自己脑子里的某个开关“哒”地一声开启了,如果她想,她也可以关闭,她便猛地一闭眼,“哒”地一声关了开关。 猫身闪现,不到半息。唐凌惊喜道:“黑曌,你可以自己回收妖力神通了?” 黑曌颤抖着猫须再开启关闭数次后,不免得意地翘起猫尾巴,“看到没?我就是个天才。” 唐凌也竖起大拇指夸道:“厉害,我们黑曌就是最优秀的。” 掌握妖力神通后,就是反复测试神通的效力范围和时效,最后得出黑曌最长可维持月隐半个时辰。唐凌也测试过,月隐1级的黑曌可以连带着不超过她肉身体积的物件一起消失,也就是说一起进入到另一个空间。 该做的准备都做了,唐凌便带着黑曌一起再闯落霞峰,营救八角。 为了不浪费黑曌的月隐神通时效,唐凌和黑曌都贴着隐身符。因为都贴着符,她们互相看不见,唐凌便背了个挎包,将黑曌放至包中,一路用精神光丝牵着她,生怕把她丢了。黑曌进那蓝光结界时开启月隐过了结界。 唐凌一路目标明确地直奔池塘角落,因为知道身处麒麟空间的人能看得见她,所以她身形迅速地闪进了池塘边的灌木丛里,隐蔽其中,耐心地等待机会。她带了很多张隐身符,可以打持久战。 在池塘边蹲守一个时辰后,唐凌终于等到有人进入麒麟空间,是上次被慕容秋拳打脚踢的筑基门徒。她立马放出精神光丝查探,这次终于感知清楚了,筑基门徒拿出了一个方形玉牌,在正面的空气墙一推,空气墙便出现了一道门,门很小,仅容一人出入,并在那人迈入麒麟空间的一瞬间就消失。 看来,想跟在人背后混入麒麟空间不太可行,那还是等到八角被人从麒麟空间拿出来吧。 再等了半日,又来人了。来人是慕容秋,他进了麒麟空间片刻后,又和那筑基门徒一起出来,边走边说:“我觉得差不多了,御兽宗要是再挑毛病,爷我还真就不伺候了。” 再等了半个时辰,御兽宗的人来了,一群人拎着笼子,抗着箱子,牵着绳子,带来的是一群千奇百怪的妖兽。 唐凌为什么知道他们是御兽宗的人呢?是因为这群人惟一人马首是瞻,根据人物面板,此人叫欧阳虎,结丹圆满期修为,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欧阳家的人叫欧阳雀,结丹中期修为。 欧阳雀,苍珏剑宗中比的结丹十强,来自御兽宗。唐凌想,这下结丹十强中唯二的女修,她都见到了。 御兽宗似是来送妖兽给万灵门器宗,欧阳虎对跟在身后的慕容秋道,“这十只妖兽可是全须全尾交给你的,你们好好养,别出什么问题都赖我们御兽宗。” 慕容秋满脸堆笑道,点头称是。 欧阳虎又吩咐道:“把麟空打开吧,我看看你把妖兽养得怎么样?” 慕容秋乖乖上前,把玉牌往虚空中一按,欧阳虎迈步向前,消失在虚空中,然后是慕容秋。欧阳雀对运来妖兽的一帮御兽宗门徒吩咐道:“剩下的我来,你们退下吧,辛苦了。”随后,欧阳雀便一个人将妖兽一只只运进麟空。搞半天,她是个运货的。 为了运货,唐凌感知到麟空的空间门大开,可容四五人同时通过。这是个好机会,只是唐凌的动作要快,要在麟空里的人没注意到她之前就快速闪进麟空。 唐凌在耐心等待一个时机。欧阳雀像是能用肉眼看见麟空空间,行为举止没有受到一丝影响,动作麻利地搬妖兽,运妖兽,不一会儿就要运送最后一只妖兽。而就在她搬着装有妖兽的箱子转身进入麟空的一瞬间,一阵妖风从她身边刮过,她隐约看到一道蓝影闪过,疑惑地环视四周,却又什么也没看见。 立在她身旁的唐凌长舒一口气,内心一阵狂喜,进来了,终于进来了。她刚是释放了20风元力,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进来的。 唐凌这才有机会放出精神光丝,感知这神秘的麟空空间,原来这是一个两百平米左右四四方方的空间,有两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左右被隔成了大小不一的方格子。方格子关着的就是妖兽,根据妖兽种类习性的不同,方格子呈现的也是不同的生态系统。 欧阳雀正在将最后一只妖兽放进它所属的格子里,这是一只类似金丝猴的生物,却又长了一双老鹰一般的大翅膀,它的方格子便是一个缩小版热带雨林。 欧阳雀放下金丝猴后,便找到慕容秋,怒气冲冲道:“你们给妖兽准备的空间太小了,这样她们会抑郁的。” 慕容秋对欧阳虎点头哈腰,却毫不在意欧阳雀,摊手道:“你们御兽宗给的麟空就这么点儿大,我有什么办法?你要是心疼妖兽,就去找你爹多要点儿麟空给我们。” 欧阳雀怒道:“你为什么非要把她们关在麟空?她们明明可以养在外面。” “说得轻松。这些妖兽多精贵,养在外面丢了的话,你能再赔我一头?”慕容秋笑着讽刺道。 “不错不错。”视察完毕的欧阳虎踱着步回来,赞赏道,“井井有条,管理得不错。” 慕容秋趁机告状,“你妹刚还嫌我们空间太小,说妖兽会抑郁。” “你别管她,她总是爱心泛滥,心疼妖兽。”欧阳虎转向欧阳雀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是这些妖兽不争气,资质不行,不能跟人结契,才落得被剥皮抽骨抽血炼器的下场,这不是残忍,是物尽其用。你啊,头发长,见识短,老是妇人之仁。” 欧阳雀低头咬唇,并未出言反驳,但面有不服之色。 这时唐凌的精神光丝探查到了八角的所在,她极速地奔向八角的格子间,只见那是一个模仿深海海域的大型鱼缸。这次八角没有隐形,半透明的身躯在海水中间上下漂浮着。唐凌甩出10元力光鞭将八角捞了上来,摸索着将它放入挎包里。 冰冷丝滑的物体突然贴到自己的身体,黑曌的猫身不自主地抽动了一下。唐凌能感觉到黑曌的骚动,用手轻轻按住她,轻拍一下,示意她不要害怕。 唐凌的精神光丝感知到麟空的空间门还开着,示意黑曌开启月隐隐去八角的身形,然后御风朝门外飞了出去,迅速闪进灌木丛里隐匿行踪,她们耐着性子等到慕容秋、欧阳虎、欧阳雀三人出了麟空,才动身一路飞到甬道口的蓝光结界。见四下无人,唐凌冲黑曌说:“我们要出去了,你抱紧八角,开启月隐。” 说罢,唐凌便带着黑曌出了蓝光结界。唐凌御风穿行,从滑滑梯般的甬道内钻了出来。未做停留,唐凌便带着黑曌一路狂飞至万灵门山门结界,再次吩咐道,“黑曌,开启月隐。”再一路飞到【仙衣坊】,这一颗狂跳的心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再等待秦泉灵到来期间,唐凌见八角奄奄一息毫无活力,知她在绝食抗议,便试着释放了1水元力给她,蓝色水意隐入八角身体,给她的身体增添了一点点色泽。唐凌见起了作用,便试着一点点喂她,直到喂了48个水元力,八角的身体才停止吸收水元力,整只章鱼也变得灵动活泛,直接支棱着八只触角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唐凌对着八角道:“我是秦泉灵派来救你的。秦泉灵一会儿就到。” 八角激动地晃动着章鱼脑袋,伸出一只触角冲向唐凌上下摇了摇。 唐凌伸出手握住八角的触角摇晃道:“不用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八角!”匆忙赶到的秦泉灵见着活蹦乱跳的八角激动地在门口大喊。 八角蜷起八脚再猛地一个急速弹跳,跳至秦泉灵的头顶,用八只触手狠狠地糊住了她的脑袋。秦泉灵也不挣扎,任由八角黏糊糊的触角粘在她的眼睛鼻子上,连连求饶道:“八角,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凶你,把你气跑了。你看这一年为了找你,我都瘦了。” 八角这才松开秦泉灵,滑落至她的肩头,用它滑丢丢的章鱼脑袋蹭了蹭秦泉灵的脸颊。秦泉灵侧着头,回应着八角的磨蹭,一脸开心。 和八角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的秦泉灵终于想起来感谢唐凌一番,再关切问道:“你没有遇到危险吧。” “我足智多谋,毫发无伤。”唐凌得意笑道,“但是不知道慕容秋何时会发现八角不见了,你还是赶紧带着八角离开苍国,以防夜长梦多。” 秦泉灵点头道:“我马上就走。”她从芥子囊里掏出一只碧绿海螺道:“这是南海碧血螺,可万里传音,你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就唤我帮忙。凌霄妹妹,你如此仗义相助,我也会鼎力奉还。” 唐凌也不推辞,收下了这个海螺。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 秦泉灵又道:“凌霄妹妹,你如果到了南星海域蓬莱岛,无事也可以找我。我带你去我家玩,我家特别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唐凌连连点头,心想这个邀约可比巫秋水的邀约真诚多了,至少她知道怎么联系秦泉灵,知道去哪儿找她。 送完秦泉灵后,唐凌又连夜赶回万灵门,回到【观雪亭】没忘了先喂2火元力给没毛的凤凰雏鸟,才躺着床上昏睡了过去。累,太累了,身心俱疲。就连一直缩在挎包里被唐凌带着飞的黑曌都累得够呛,她第一次出外勤,精神高度紧张,尤其是在池塘外蹲守时一蹲就是大半天,她是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好在第一次出外勤就大获成功,休息了一天一夜的黑曌恢复元气后,就逮着陈娇娇大讲特讲她勇救八角的壮举,内心那叫一个兴奋,激动,自豪。 黑曌得意的猫尾巴又翘了起来,挺着炭黑猫脑袋说:“你说,我是不是特厉害?” 陈娇娇竖起大拇指夸道:“厉害,特别厉害。” 唐凌也趁机夸赞黑曌,孩子该夸的时候就得夸,“黑曌你的月隐可是和麒麟差不多的空间神通,你说你厉不厉害?你好好修炼,一定能成为一个超厉害的大妖。” 黑曌惊讶地猫眼骨碌骨碌转,她有和麒麟差不多的神通,四舍五入,她就是麒麟。黑曌一个窜步跳至屋脊,在【观雪亭】屋脊上感受如水的月光,吸收月光精华。她这么厉害,麒麟之才,不好好修炼就浪费了。 她这一修炼,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儿。 黑曌最初是用玉瓶收集月露修行,月露收集太慢便心动跟着唐凌由唐凌投喂光元力。再等到黑曌的身体吸收光元力到一定程度后,她发现她可以自行吸收月光精华,便改为独立修行。但是由于唐凌每天只能吸收1元力用以升级,黑曌便思维定式误以为她每日能吸收的月光精华也是有定数的,所以她每日吸收到一定量的月光精华以后,她便撤了,溜回【雪落】房的猫窝睡懒觉,这样她次日才有精力四处溜达听八卦。 这次被成就感激励,黑曌卯足了劲儿好好修炼,突然发现她的身体明明就可以吸收超出定量一倍的月光精华,也就是说她早就可以变得更强,只是被她的懒散给耽误了。 发现这一点的黑曌,一只猫在屋脊上左滚右滚,浑身不舒坦。回到房间的她耷拉着猫脑袋,内心满是懊恼和自责,她被自己蠢到了。从此以后,黑曌就跟换了一只猫似的,每晚倍儿积极地在月光下修炼,势要将以前耽误的修为加倍补回来。 唐凌并不清楚黑曌内心转变的细节,她和虞南星对黑曌是采取放养政策,她们并不想像个慈祥的老母亲一般整日追在黑曌的猫屁股后面督促她修行,修行是黑曌自己的事儿,她自己拿主意。但是看到黑曌如此迅猛的转变,唐凌也是备感欣慰的,她家的八卦猫终于长大了。《 》 43、第 43 章 营救八角的事儿告一段落,唐凌终于有时间和精力再回符箓街处理卖符一事。 帮唐凌卖符的筑基女修苏静曦见到唐凌弯眼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唐凌比约定的结账时间晚了一周。她将一个账本和一堆灵石递给唐凌,“符都卖出去了。你看看,这是细账。”唐凌拿过账本翻看,发现苏静曦的账本做得很细致工整,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些符的账目走向。 “多谢了。”唐凌又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箓给苏静曦,“这是新做的,还得麻烦你帮我卖符了。” “不麻烦。”苏静曦摆手道,“你下次可以多做一些木御符和火牢符,这两种符要卖得更好一些。” 唐凌满口应允。苏静曦又道:“你手里还没有杀伤力更强一些的攻击性符箓?现在市面上最受欢迎的就是这种符。” 唐凌低头想了片刻,她手里杀伤力最强的便是光爆符,但是光爆符虞南星曾经使过一次,唐凌担心售卖光爆符会让人联想到虞南星惹麻烦,便抬头道:“我还会画爆炎符和碧水符,可以吗?” 苏静曦点头道:“你下次可以拿来一些,我们试试。” 和苏静曦敲定了下次结账的时间后,唐凌便赶到朱雀仙宝坊街,用新鲜到手的灵石给陈娇娇买了中品灵墨和中品符纸。灵笔太贵,唐凌目前还买不起。 陈娇娇得到灵力运笔中级功法后,便日日沉浸在玄妙的功法世界,日日运功画符,除了用心完成符宗布置的宗门任务当练手以外,还抽空练习一些高难度的符箓。但是功法升级后,画符所需的灵墨和符纸的品级也相应升高,否则下品灵墨符纸无法承受澎湃的灵力输出。 唐凌便将此前积累的和新赚的灵石都给陈娇娇买了画符原材料,只是这样便没有余粮给东方霸气升级装备了。 画符和炼器,都是两个纯烧灵石的败家宗门,东方霸气要想升级炼器,从器炉到原材料都得花费大量的灵石。东方霸气自知月信姐妹经费有限,也没有强求唐凌非得一碗水端平。她将大部分空余时间花在了钻研唐凌给她找来的【妖界万物大全】上,在熟悉掌握了这本万页百科全书里的所有信息以后,她便开始了一种她自创的炼器升级法——意识流模拟炼器。 只见她端坐于方桌前,在一个小本子上不停地写写画画,口中念念有词:“如果我在炼制防御法器时,加二十四铢西吴藏桐木,藏桐木可以防火……”她俯身在方桌奋笔疾书后,又兀自摇头道:“不行,藏桐木和碎星石属性相冲,加太多的话,法器的持续性会受影响。那要不只加十二铢藏桐木?” 唐凌见此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们器修是搞物理化学的,虽然你现在没有实验室,但你可以先把理论弄出来。” 东方霸气有两个小本子,一个本子是她的草稿本,记录了她从【妖界万物大全】中得来的炼器奇思妙想和推演过程,另一个本子是她的正式本,记录了她反复推演后确认可行的炼器想法,只待实际操作验证猜想结果。东方霸气不能实操炼器也并不着急,【妖界万物大全】是本大宝藏,她才刚刚开始挖掘这份宝藏。 但即便如此,陈娇娇和东方霸气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还是被符宗和器宗的宗门任务给绊住了,她俩就是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脏活累活都甩给她俩。唐凌觉得这样不行,陈娇娇和东方霸气必须提升她们在宗门里的地位,不能再这样被边缘化下去。 在和陈娇娇和东方霸气商量如何扭转逆境时,陈娇娇思忖道:“我们符宗十年一度的宗门小比要开始了,你说我如果在符宗小比拿奖了,我师傅是不是会对我另眼相看?” 陈娇娇所说的符宗小比是苍国符宗小比,苍国的符修均可报名参加,但主要还是万灵门符宗和逍遥宗符宗的比拼。陈娇娇本想报名参加符宗小比,可她打听了一圈才知道,符宗小比虽说是自行报名,自愿报名,但是万灵门的筑基修士却是由结丹修士推选报名比试,才可以拿到比赛灵牌前往逍遥宗参加符宗小比。 陈娇娇本来想参加比赛拿奖赢得结丹师傅的好感,可如今却是得先得到结丹师傅的好感,才能获许参加比赛。 陈娇娇挫败地挠头,将梳好的束发挠得乱七八糟,以前她修仙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修仙,就是老老实实地跟着符宗的安排按部就班地修行。可是唐凌的到来,让她意识到她此前的修行是被万灵门给坑了,否则以她的天资和用心,她可以成长得更快。如果再按符宗的安排修行,她这一生将止步于筑基,永远无望结丹。 陈娇娇自然想结丹,不光是结丹,她还想修到元婴。可是如今要想修行变强,就得讨好她的师傅。哎,好烦,为什么修行还要搞人际关系,就不能让她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小仙女吗? 唐凌理解她的挫败,但她说道:“你不用急着讨好你师傅,你可以先看看你们符宗的男修都是怎么做的。” 陈娇娇从此再去到符峰就带着一双观察探究的眼,还真让她发现符宗的男修们个个都是长袖善舞不简单呢。谁说男修心思粗狂举止豪迈不懂察言观色来着,她看那些筑基男修讨好结丹师傅不要太用心哦,那叫一个见微知著、体贴入微、润物细无声。 陈娇娇的师傅叫苗卫珩,结丹中期修为,是一个平日不苟言笑,严肃刻板,一心只想着修行升元婴的中年女修。可就算是这样一个女修,也总是被她的筑基徒男给逗得浅笑连连,心情大好。这其中马屁功夫最到位的当属任符宗掌事的孙元嘉,他才筑基中期修为,就捞到了符宗掌事的职位,靠的就是一张帅脸,一张甜嘴和一手溜须拍马的好功夫。帅而不自知都是骗人的,孙元嘉清楚地知道自己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也充分利用自己的三分姿色,成功得到苗卫珩的青眼有加。 苗卫珩倒也不是说非要和这比自己小两百岁的徒男有点儿什么,可她就是忍不住喜欢有个年轻帅哥整日在自己跟前师傅长师傅短地叫唤,美色当前,看着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甜言蜜语,听着也令人心情舒畅。 陈娇娇之前看不清这些门道,她以为孙元嘉能言善辩那是他口才好,她师傅喜欢他自然是因为他能力强,可如今她再听孙元嘉嘴里说的话,才发现这怎么句句都是废话,句句都在讨她师傅的欢心。而这孙元嘉正是当初带头霸凌陈娇娇之人。陈娇娇也是向他服软道歉,才有了喘气之机。一想到此,陈娇娇更觉郁闷,她竟然被此等溜须拍马之人给阴了,还硬吃了一份哑巴亏。 唐凌便乘机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人际关系。你如果不去搞关系,就是把关系拱手让人,让会搞关系的人把你踩在脚底下。” 陈娇娇不免有些愤愤不平:“可是我师傅怎么能这样,都修到结丹还识人不清?” “你师傅就算是修到化神,也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亲疏好恶,就有可乘之机。”唐凌摇着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师傅给抢过来,为你所用。” 陈娇娇在万灵门符宗呆了六十年,六年前升到筑基拜了苗卫珩为师。拜师六年,和苗卫珩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只因苗卫珩不苟言笑看着实在是太凶了,陈娇娇怕她,一见着她就低头绕路,如果不是苗卫珩找她,她绝对不会主动找苗卫珩说一句话。而苗卫珩是符宗收徒最多的结丹修士,早就忘了陈娇娇这个小透明。 唐凌要打碎陈娇娇对权威人物的敬畏,直接喝道:“你怕她干什么?她只不过就是比你早生了三百多年,早升到结丹而已。但她都三百多岁了还只是结丹中期,资质不如你,修行不如你,要是给你三百多年的时间,你早就修到元婴中期了。” 陈娇娇被唐凌夸得一脸惊讶,一副“我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的神情。 唐凌哭笑不得:“你六十岁出头就修到筑基,这有多厉害,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陈娇娇羞涩得摸了摸头,谦虚道:“这不是还有个二十多岁就筑基的南星妹妹吗?我这也不算啥吧。” “这不冲突,南星姐很厉害,你也很厉害。”唐凌握着陈娇娇的手,郑重其事道,“但不管旁人有多厉害,你也要有一份普天之下我最厉害的自信。因为旁人始终是旁人,能够陪伴激励你奋斗的只有你自己。如果没了这份自信,你就很容易被旁人影响,丧失斗志。” 陈娇娇闻言后垂眸,想起一段刚筑基拜入符峰的往事。那时,她六十出头就筑基,又是单木灵根,自然也以为自己是那天之骄女,修行大道一路坦荡。可刚拜师没多久,她就不慎画坏了一道符,苗卫珩便出言讥讽她不要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筑基了不起,女修修行都是前期顺利,后劲不足,就连她自己都是修到结丹以后就修为停滞,难以精进。 有了结丹师傅的现身说法,陈娇娇还真信了这一份狗屁不通的说辞,将自己如龟速一般的修行进展归结于女修后劲不足。现经唐凌这么一说,陈娇娇这才恍然大悟,是她师傅自己修为停滞,是她师傅自己后劲不足,明明是她自己不行,她却非要说是女人不行,一个人代表所有女人,拖了千千万万的女人后腿。 你才后劲不足呢,你们全家都后劲不足。《 》 44、第 44 章 陈娇娇越想越气,憋了一肚子气,气还没来得及撒了,就又被孙元嘉泼了一身脏水。 那日,孙元嘉又砸了一堆宗门任务给陈娇娇,无非就是一些大量琐碎的常规符箓,还要求在限定工期内保质保量地完成。陈娇娇正在抗议任务太多完不成时,苗卫珩心急火燎地来找孙元嘉,手里攥着一沓符箓,一见到他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问:“元嘉,你刚交的这堆符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用东楚汉阳纸,你给我一堆西吴宣坤纸画的有什么用?” 孙元嘉闻言立即手指陈娇娇甩锅道:“师傅,符都是她画的。”他随即看向陈娇娇,摆出一副符宗掌事的架子,颐指气使道:“陈娇娇,你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符都能画错。” 这堆符确实是陈娇娇画的,突然被孙元嘉这么理直气壮地开口质问,她下意识地觉得是自己出了错,她领错符纸了,可再待她回忆一瞬,不对啊,那次孙元嘉给她布置任务是带着符纸来的,给她的就是西吴宣坤纸。 由于战斗经验不足,陈娇娇就犹豫了这么一瞬,可就这么一瞬就失了为自己辩驳的先机。因为苗卫珩闻言立马怒道:“我不是说这些符很重要,只能由你来画,你为何要假手她人?” 孙元嘉听后一怔,眼珠一转,谎话张口就来,“哎呀,师傅,我也想自己画来着,可没想到陈娇娇死缠着我说要画这些符,为师傅分忧。她上次不是弄坏了师傅一堆符吗,说这次想帮师傅画符,将功补过。我一看难得她有这份孝心便交了她。可谁能想到,她又给搞砸了。” 苗卫珩上下扫了陈娇娇两眼,一脸嫌弃,要不是孙元嘉提一嘴,她都快忘了,这徒女前段时间还弄坏了她一堆符箓,哭哭啼啼地说是有人整她,故意损坏了她的符箓。好笑,这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这符峰上上下下,她苗卫珩倒要看看有谁敢这么大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陷害人,这不让孙元嘉查了一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嘛。如今陈娇娇又画坏她一堆符,她倒要看看这个撒谎成性的徒女今儿又能扯出什么谎给自己辩解。 陈娇娇被孙元嘉空口白牙撕咬了一番,气得是急火攻心,只想跳起来指着孙元嘉的鼻子骂,你胡编乱造,你血口喷人,这堆符明明就是你给搞砸的。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她看出来了,她师傅看她的眼神满是不屑和不耐烦。 唐凌说要想讨好一个人,就得抓住那个人的软肋。孙元嘉平日里嘴甜讨好苗卫珩,阿谀奉承那都是锦上添花的花活儿,孙元嘉真正能讨苗卫珩欢心是因为他能帮她干活,不管是个人私事,还是宗门公事,孙元嘉都能帮她干得七七八八,省了不少时间。 对,时间,就是苗卫珩的软肋。她已经快四百岁了,还是结丹中期,结丹修士的寿元大限是五百岁。苗卫珩想在这仅剩的一百多年里修到元婴,就得分秒必争,不浪费任何时间。 一想到这儿,陈娇娇便打消了和孙元嘉打嘴仗的念头,这样她师傅只会更嫌恶她,她必须展示自己的价值。于是她说道:“这符确实是我画的,但是孙师兄布置任务时给我的就是西吴宣坤纸,我并不知道这符画错了。” 孙元嘉闻言立马出言反驳:“陈娇娇,你不要乱说,我……” “现在争论谁对谁错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眼下的关键是赶紧补救,重画符箓。”陈娇娇急急出声打断了孙元嘉的辩解,转头看向她六年来都不敢直视的结丹师傅,“师傅,你这些符箓最晚什么时候需要?我现在就去领汉阳纸重画。” “重画,说得简单。这符我明天就要,你一晚上能画得出来吗?”苗卫珩冷笑一声,指着他俩骂道:“逍遥宗汀玉道长喜获麟儿,这是我为她麟儿百日寿宴庆典准备的宾客随礼,就因为你俩办事不力,我就要食言而肥,失信于汀玉道长吗?” “我能。”陈娇娇红着眼睛道,“师傅,你相信我,我就算是不眠不休也会把这些符箓给你重画出来。” 苗卫珩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娇娇一眼后,递给她一个令牌,“行,姑且再信你一回。你拿着这个去领东吴汉阳纸,记住,是东吴汉阳纸。这回可别领错了。” 陈娇娇上前领了令牌,苗卫珩幽幽说道:“你这次若是再搞砸的话,你就去外门吧,我不需要你这么没用的徒女。”说罢,她便动身离开了,她才不信这个没用的徒女能在一夜之间画好筑基修士花一周时间才能画好的符,她得回去翻找一下自己的宝库,看有没有能拿得出手做随礼的成品符箓。 待翌日陈娇娇传讯苗卫珩来取符箓的时候,苗卫珩一脸的不可置信,“这都是你一晚上一个人画出来的?” 陈娇娇满脸憔悴,她生平第一次借助外力,吃了一堆助灵丸,涨灵丸增补耗损的灵力画符,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无力地点了点头。待苗卫珩从汀玉道长的麟儿寿宴回来后,她又特意叫来陈娇娇确认,“你一个人画的?没找别人帮忙?” 休息了一日的陈娇娇此时已生龙活虎,思维敏捷,连连点头道:“是我一个人画的。”陈娇娇自修了灵力运笔中级功法后,画符的速度就有了日新月异的提高,但是唐凌提醒她,一定要藏拙,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否则孙元嘉只会给她布置更多的符箓任务。可此一时非彼一时,她眼下是跳过了孙元嘉,直接对接师傅苗卫珩,自然要大大的展示她的实力,她还补充道,不只这些,师傅以前找孙元嘉要的那些符箓都是她画的。 “这个滑头。”苗卫珩皱眉道,“我都跟他强调多次,要他亲手画,他竟然敢糊弄我。” “孙师兄可能是宗门事务繁多,太忙了,抽不开身来。”陈娇娇故作深明大义道,又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本账册,“这次也是这样。师傅,你看孙师兄在上周同时领了东楚汉阳纸和西吴宣坤纸,他多半是因为宗门任务繁多搞混了,是以给我符纸的时候给错了。”这本账册是符宗管物处的领物记录,陈娇娇软磨硬泡才从管物掌事手里拿出来。 这本账册白纸黑字佐证了陈娇娇的说辞,这也表明孙元嘉是在撒谎,甩锅给陈娇娇。苗卫珩顿觉怒不可及,孙元嘉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说谎,更何况他那宣坤纸的符是为何人所画?她可不记得她曾布置过他宣坤纸的符箓任务。 苗卫珩对孙元嘉起了疑心,便背着他调查起了他任掌事以来过手的宗门任务和符箓账目,这一查就查出问题来了。孙元嘉是苗卫珩在符宗的代言人,经常以她的名义领取符宗物资,发布宗门任务给筑基门徒,可是他要么多领物资,要么克扣符箓,吃拿卡要,中饱私囊。 苗卫珩的肺都要气炸了,她古板严肃,嫉恶如仇,自认这一生行得正坐得端,可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人的阴奉阳违给欺蒙了双眼。苗卫珩当即大义灭亲,将孙元嘉扭送到万灵门刑部,由刑部掌院定夺,严惩这个万灵门符宗蛀虫。刑部掌院张平安给他用了一番皮肉之刑后,便将他贬入万灵门外门灵稻田割水稻。 陈娇娇兵不血刃就给自己报了仇,自然是心情大好,走路的时候都脚步轻快,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黑曌听完整个过程瞪大一双黑溜溜的猫眼,惊讶道:“那个姓孙的,他是不是傻?明明管物处有领物账册,他竟然敢直接泼脏水给娇娇?” 陈娇娇轻轻一笑,“他当时肯定没想太多,第一反应就是拉我背锅。他也没想到我能把那领物账册给拿出来。”陈娇娇打动管物处掌事可不是纯靠嘴皮子,最终靠的还是钞能力,她找唐凌拿了五十块中品灵石硬塞给掌事,才拿到这一关键证据。 唐凌轻蔑笑道:“其实他当时直接承认错误,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儿。可惜啊,出了事儿,男人永远都是甩锅她人,至死都是男少年,永远学不会做一个大写的人。” 东方霸气点头道:“说得对,所以他被贬到外门也是活该。” 陈娇娇接过话头道:“可我没想到我师傅也挺狠的,直接把他扔到刑部大堂了。” “这是好事儿啊。”唐凌觉得未来可期,“这说明你的师傅最看重的还是门徒的能力和品格,她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听话好用,高效省心的工具人。孙元嘉没了,你的机会就来了。” 陈娇娇闻言眼睛晶晶亮,内心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她好像有点儿体会到搞人际关系的乐趣了。《 》 45、第 45 章 苗卫珩倒也没那么快就重用陈娇娇,接替孙元嘉掌事一职的是陈娇娇的大师兄温良,筑基后期修为,为人比较忠厚老实。苗卫珩应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特意避开那些嘴甜的筑基门徒,选了个嘴笨的重用。 温良嘴笨,但不代表他心思不活。当温良又拿着那些明显是苗卫珩私人要求的符箓任务来找陈娇娇时,陈娇娇内心白眼一翻,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你们这些以符入道的男修,就不能拿起灵笔自己画画符吗? 陈娇娇耐着性子给温良画了三次符,到了第四次的时候,陈娇娇直接问温良:“温师兄,这些符是给师傅画的吗?” 温良没有孙元嘉反应快,一时愣在原地。 陈娇娇掏出传讯符说道:“那我再跟师傅确认一下原料和工期,免得像上次那样出了错,连累到温师兄。”要搁以前,陈娇娇哪敢跟她师傅传讯,结丹修士多忙啊,她怎么能拿这点儿小事麻烦她。 现在陈娇娇才不管这些呢,她的态度是恭恭敬敬的,“师傅师傅,温师兄找我画符,说是你急需的,我想跟你确认一下原料和工期,免得出错。”行为却是嚣张的,隔一日便给苗卫珩传一道符,“师傅,我没等到你的回信,就自己开始画了,希望你不会怪我。” “师傅,我已经画了十张了,我估计还有三天就可以画完剩下的。” “师傅,符我都画完了,你什么时候来取啊?” 她势必要让苗卫珩知道,这次的这些符是她画的。苗卫珩自然是知道了,只是不愿浪费时间搭理她而已,她把温良叫过来一顿训:“我不是让你亲手画吗?你怎么也让陈娇娇代画?” 温良嘴笨,直接说了实话,“因为陈娇娇画符比较快,你这次要得急,我就想还是让陈娇娇画比较好。” 苗卫珩见温良老实,便也未发怒,只是告诫道:“那你以后就直接告诉我,你是找人代画的。我是看你老实才用你的,你不要学有的人,冒领她人功劳。” 温良经此一吓,也不敢再怠慢苗卫珩的私人符箓任务了,能画的他都自己画,可惜这又出乱子了,他画的符箓不好用,只能激活原料百分之七十的威力,浪费了苗卫珩辛苦搞来的原材料。 浪费!苗卫珩气得一阵头疼,她的人生经不起浪费了,无论是时间,还是资源。苗卫珩在掌院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指着温良的鼻子骂他废物,这时陈娇娇自信满满地走了进来,递给苗卫珩一张符,那是她用温良剩下的边角料画的符,“师傅,你骂得对,他们都是废物,可我不是,师傅你为何不用我呢?” 苗卫珩端详着眼前这张符,用灵力可感知到这符激活了原料百分之九十的威力。她惊讶道:“这符是你画的?” 陈娇娇得意地点头,又补充道:“不只这符,你前段时间夸温师兄的那三套符,也是我画的。” 苗卫珩一个凌厉的眼神瞪向温良,当时她曾问过温良是否还有陈娇娇的代画之作,温良指天发誓称只有那一次的符箓,其她的符箓都是他亲手一笔一划画出来的。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管是嘴甜的,还是嘴笨的,都一个样儿。 苗卫珩看着眼前这个筑基初期的徒女,心想这徒女倒是不错,画符又快又好。可是她好像从来没有重用女修任掌事。为什么她不重用女修?哦,因为世人皆说女修轻薄,男修厚重,苗卫珩担心女修心思脆弱,难以担当大任。 可她的筑基徒男一个比一个废物,筑基后期的徒男画符竟然还比不过一个筑基初期的徒女,真是废物他妈给废物开门——废物到家了! 自此以后,陈娇娇便承接了苗卫珩所有的私人符箓任务,但温良还是符宗掌事,因为苗卫珩潜意识里不相信陈娇娇的办事能力,她可以是一个画符又快又好的符修,却不一定能做好一名掌事。 本来陈娇娇是想参加符宗小比获得苗卫珩的另眼相看,如今她已获得了苗卫珩的青眼相加,便可以不用费心参加符宗小比,可是这时符宗小比放出来的奖品信息又让陈娇娇心动不已。 苍国十年一度的符宗小比分为文试和武试,文试就是一帮符修用同样的灵笔、灵墨、符纸在规定的时间内画同样的符箓,最终测试符箓的效果。符箓效果最佳的获胜,如果符箓效果持平,那么用时最短的符修获胜。 武试则是武斗,分为上半场和下半场。上半场为一炷香的时间,对战的符修现身,获悉对手的灵根信息,然后现场画符。画符的原料装备可用赛场提供的,也可以是自备的;下半场为对战赛,符修用刚画好的符箓对战,时长不限,以符修被击落战台,或是符修认输为结束。 这次符宗小比筑基期第一名,文试的奖品是灵力运笔功法高级版,武试的奖品是一只灵笔,苍国祁玉山的百年灵玉做笔杆,兔肩紫毫做毛毫的硬毫灵笔。 不管是高级功法,还是兔毫灵笔,陈娇娇都疯狂心动,这都是她急缺的。她便又动了参加符宗小比的心思,四下打听才知,苗卫珩本来意在推选孙元嘉代表万灵门参加符宗小比,可眼下孙元嘉折了,她便没了推自己的门徒参比的心思,打算把机会让给其她结丹修士。 陈娇娇没有直接跟苗卫珩表露想要参加符宗小比的心思,她和苗卫珩还没有那么熟。唐凌也同意,并说要想让苗卫珩推选她去符宗小比,不能跟她直接要,这样她会警惕会刁难,要潜移默化地影响她,要让她自己产生推选陈娇娇去符宗小比的想法。 自此以后,陈娇娇就整日揣摩苗卫珩的行踪,刻意地在苗卫珩面前晃,那行为就像是古代的妃子知道皇上要经过御花园就特意开嗓唱歌一样,只不过陈娇娇是知道苗卫珩要来了,就特意在她眼前画符,她还在桌上放了一大、一中、一小三个沙漏,口里念念有词:“不行,这次虽然画得快了,但是符箓效果有所折扣。” 苗卫珩见状便问:“你在干什么?” 陈娇娇便恭恭敬敬地回:“师傅,我在测试自己画一道传讯符所花的时间。” “哦。”苗卫珩微微一抬眼,“你测试的结果是什么?” 陈娇娇指着那个最小的沙漏道:“我在争取十息之间画完一道符,现在还差一点点。” “恩,很好,继续努力。”苗卫珩不以为意,知道她画符又快又好,这有什么可显摆的。 陈娇娇又在苗卫珩面前晃了几次,要么是记录画符的用时,要么是测试符箓的效果。然后陈娇娇借机挑衅了符宗另一个结丹修士的筑基门徒,和他在苗卫珩的必经之地来了一场画符比试。 陈娇娇自然是赢了,比画符,陈娇娇不怵的。她日日画符,夜夜画符,在万灵门没有哪个符修比她的基本功打得牢。 这一场热热闹闹的比试自然也传到了苗卫珩的耳朵里,她的徒女赢了,给她挣了面子,她自是高兴的。可转念一想,诶,这和陈娇娇比试的门徒不就是万灵门这次要去参加符宗小比的筑基符修其中之一吗?陈娇娇能在万灵门赢他,自然也能在符宗小比上赢他。 那么陈娇娇竟然可以在万灵门符宗给她挣面子,为何不可以到符宗小比上给她挣更大的面子,毕竟她这个徒女画符又快又好,说不定,她还能帮她挣个筑基期第一回来。 主意打定,苗卫珩便把陈娇娇唤来,问她愿不愿意参加符宗小比。陈娇娇不敢表现得太有野心,故作谦虚了两句,便情意拳拳地表示,能够给师傅争光,就算是修为尚浅,她也愿意一试。随后,她又初生牛犊不怕虎地补了一句,“竟然要试,那就文试武试一起试。” 苗卫珩本来没想让她参加符宗武试,毕竟一介女修,打打杀杀不太好,但见她如此一腔热忱,便由了她去。 自此,经过一番波折,陈娇娇终于拿到了苍国符宗小比的入场券。《 》 46、第 46 章 文试,陈娇娇就不带怕的。可武试,陈娇娇是内心直发怵,是唐凌鼓励她积极参加武试的,她不可能一直坐在大后方画符,她也想像黑曌那样出外勤,这样她便得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唐凌以她恐高学飞的经历激励陈娇娇,告诉她凡事熟能生巧,她见到的修士强者都是从菜鸟成长起来的,她和强者之间的距离就是缺了成千上万次的对战练习。 陈娇娇和唐凌便来到后山地界进行一对一对战练习。曾经唐凌是菜鸟,虞南星是领路人。如今唐凌成长了,可以带着陈娇娇一起飞。 对战之后才发现,陈娇娇的身体素质比当初的唐凌差远了。陈娇娇体弱,细胳膊细腿儿,又整日久坐画符,跳也跳不高,跑也跑不快,动两步就气喘吁吁,扶住膝盖直喊“我不行啦,我不行啦。” 唐凌一看这架势不对,不应该直接就实战。陈娇娇得先练体,便给她布置了一系列的跑步,深蹲,推举的训练任务,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有氧训练和无氧训练相结合,减脂增肌。陈娇娇没什么脂肪可减,主要任务在增肌,并提升肌肉耐力和肌肉爆发力。 陈娇娇很累很辛苦,但她咬着牙在坚持。唐凌、虞南星和东方霸气都很强,她不想混在其中当一只弱鸡。她也懊恼自己在万灵门六十年的漫长岁月里,为什么不花时间练体,为什么放任自己长成了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杠的柔弱样子? 对了,是因为美。 陈娇娇想起当初在万灵门女子下院的时候,大部分女修都不愿意练体,因为练体会长肌肉,长了肌肉就不美了。女修最羡慕的是四肢纤细,柔若无骨的音修,她们发髻如云,珠围翠绕,衣袂飞飞就似那天边的仙女下凡一般,美不胜收。 陈娇娇那时不仅不练体,还偷偷克扣吃食,想让自己的腰肢更纤细一些。直到升了筑基搬进【观雪亭】见着了东方霸气,陈娇娇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长得如此威武雌壮,一身霸气,她便不再苛责自己的身材。再到有了虞南星和唐凌,她们都是肌肉结实的健硕身材,从来不看重自己美不美,只在意自己是否身手敏捷,孔武有力。 对哦,说到底,她以前所追求的美到底有什么用?美则美矣,毫无力量。 陈娇娇从来没有哪一刻像如今这般强烈地渴望长肌肉。肌肉是她的血肉盔甲,有了肌肉,她才有力量更好地保护自己保护她人。 陈娇娇辛苦训练一个月后,身体素质有了很大提高,此时离符宗小比的举行只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时间紧迫,唐凌便建议练体训练和对战训练同时练习,只是这样陈娇娇会很辛苦。 陈娇娇汗如雨下,咬着牙回道:“我没问题。”辛苦两三个月就能稍微追回六十年来欠下的功课,陈娇娇觉得很划算。 陈娇娇便又和唐凌来到了后山深林,这次她比之前进步很多,至少能跑能跳,现在要训练的便是陈娇娇的身体反应、手眼协调和对战思维。陈娇娇没怎么打过架,被唐凌用1元力碧水符袭击,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是僵住,待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击中了。 陈娇娇懊恼地拍头,“我怎么这么笨,连跑都不会了。” 唐凌安慰道:“你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多练几次习惯了被打的感觉,你就会反击了。” 诚然,待陈娇娇习惯了被1元力符击中的感觉,她也不害怕被打了,便开始闪避找机会回击唐凌。可是,跑着跑着,裙袂飘飘,陈娇娇被自己的漂亮裙子绊倒了。直接摔了个大马哈的陈娇娇又要被自己蠢哭了。 唐凌没说什么,陈娇娇第二天自己换上了一套男修宗服,她终于切身体会到,唐凌和虞南星常说的裙子漂亮但无用是什么意思,她曾经以为她俩没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可现在看看,这些裙子,美则美矣,毫无用处,关键时刻还起到绊脚石的作用。 罢了罢了,她以后再也不需要这些小裙子了,因为她不想要美,她想变强。 在唐凌的辅助下,陈娇娇的身体素质和对战技巧在快速地成长着,她也在思考如何提升她所画符箓的攻击力。陈娇娇见识过唐凌100元力符的威力,可那再厉害都是唐凌的力量,陈娇娇想提升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经过一阵激烈的打斗,筋疲力尽的陈娇娇回到【观雪亭】,发现她的亵裤一片暗红,她来月信了。 看着那片暗红的血渍,陈娇娇想起黑曌提及的勇救八角事迹。隐身符正是利用了八角的妖兽之血才画出来的。符修皆知,妖兽之血和修士精血都可以大幅度提升符箓效果。 修士精血?这月信之血不也是修士的血吗?如果用月信经血画符,会不会也提升符箓的效果效能? 试试不就知道了。陈娇娇翌日施术提取了月信带上的月信经血,蘸血画了一道碧水符。 “轰!” 后山深林里,一颗苍天大树轰然倒地,惊起一片飞鸟无数。 陈娇娇看着眼前被碧水符击穿的巨型树干,一脸难以置信,没想到经血符的威力这么强大。她激动地对唐凌喊道:“唐凌妹妹,你说的没错,月信就是远古女神留给我们的礼物。” 唐凌也一脸欣喜,她确信月信乃女神的馈赠实属猜想,可如今有经血符的威力证明,她的猜想属实,月信确实是一门厉害的神通。可为何月信如此厉害,却能被污名化,被视为污秽,修仙界的女修人人避之而不及,一个个都吃避经丸成了绝经妇女。这背后会不会是有人惧怕这份力量,刻意引导女修操纵舆论所致? 唐凌心生疑窦,但也按下不表,眼下要事是提升陈娇娇的战力。唐凌和陈娇娇经过一番测试,发现经过经血加持的符箓效果会成倍提升,陈娇娇经血符的效果略与唐凌的100元力符持平。 唐凌托腮沉思道:“娇娇,你说会不会女修越厉害,她的经血做出来的符箓也就越厉害?” 刚好陈娇娇和东方霸气的月信周期已趋于同步,陈娇娇便用东方霸气的经血画符测试,发现筑基中期确实要比筑基初期的经血霸道,符箓威力更大。 陈娇娇拍掌笑道:“厉害了,厉害了,我们越强,我们的经血符也会越强。”《 》 47、第 47 章 两个月后,从身体到灵魂都变强了的陈娇娇和万灵门的参赛符修一起坐上了前往逍遥宗的云舟,舟期一个时辰。 自六十年前,八岁的陈娇娇进了万灵门就整日被关在万灵门门内,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出山门看看世界。看着云舟下四四方方街道纵横的万人大镇万灵镇不免发出一声惊叹,“天啊,六十年不见,万灵镇变得这么大了!” 陈娇娇便絮絮叨叨地讲起,六十年前她来万灵门时,万灵镇还只有现在的一半大,看起来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实则她是在讲给贴了隐身符的唐凌听。东方霸气出不了山门,但是唐凌可以全程隐身陪同陈娇娇参加符宗小比,给她壮胆。 一个时辰后,云舟来到了逍遥宗地界。逍遥宗管辖的逍遥镇看起来要比万灵镇萧条许多,不是四四方方的城镇模样,而是在一片山脉之间零零散散地坐落着房屋聚落。逍遥宗的山门也不似万灵门气派,连山门大匾都没有,只有一块巨石立于山门前,上书【逍遥宗】。逍遥宗的修士逍遥闲散,似乎没花心思在宗门管理上。 唐凌对逍遥宗没兴趣,一个剑宗全是男修的宗门,再提倡逍遥自由,那也只是男人的自由,和女人无关。 在一帮参赛符修里,陈娇娇是少见的女修,更何况她还是个筑基初期的女修,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当她爆冷拿下筑基期文试第一时,所有符修都惊讶自己竟看走眼了。 唐凌在心中冷笑,修仙界人人都用修为看人,根据修为将修士分成了三六九等,可是修为高低并不代表能力高低,毕竟这众多修士大部分都是靠嗑药升修为,个个灵力亏空,灵气虚浮,可陈娇娇是靠自己实打实修行至筑基,没有一丝灵力亏空,更何况她日日画符,基本功打得扎实,文试上秒杀那些徒有其名的筑基圆满期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嘛。 尽管文试拿了第一,可筑基期的武试上,陈娇娇还是被小瞧了,她是唯一一个参赛的女修。与她对战的符宗男修都要风度翩翩地说一句,“我从不打女人,但这是比试没办法,承让了。” 听第一遍的时候,陈娇娇还觉得对战的男修真有绅士风度。再听到第五遍的时候,陈娇娇听得火大,直接怼道:“你不需要让。因为你不让,我也能把你打得屁股开花,哭娘喊姥姥。 连赢四场武试对战的陈娇娇变狂了,她一边灵活地闪避防御对方扔过来的攻击,一边连连扔经血符,将对方轰得招架不住。看着被一记水弹轰下台的对手,陈娇娇心生不屑,这么弱,怎么好意思天天说大话,瞧不起女修。 陈娇娇如愿以偿地拿到文试武试第一,将灵力运笔高级功法和兔毫灵笔收入囊中,喜滋滋地回到了万灵门。苗卫珩自是面上有光的,全门上下皆夸她教徒有方,筑基初期的徒女就可以吊打别人筑基圆满期的门徒,便也赏了陈娇娇不少灵石和上品符纸。 唐凌也有礼物给陈娇娇,是一个卷轴,这是她在玄武黑市托符修定做的。陈娇娇打开一看,只见卷轴上一位女修身着蓝衣劲装,发丝高束,英姿飒爽,灵敏地跳跃避过一记火焰攻击,再帅气地在半空中一旋,转身激射出一道经血符。 陈娇娇惊得合不拢嘴,激动道:“这是我吗?我这么帅呢!” 东方霸气和黑曌也凑过去看,连连称叹,帅,帅呆了! 唐凌指着陈娇娇书架上一堆男修画册,揶揄问道:“现在你觉不觉得,你自己要比这些画册上的男修帅多了?” 陈娇娇猛地一拍脑门,“我也不知道我之前怎么就脑子进了水,脑残到要花大把大把的灵石买这等无用的画册。”她气急败坏地走近那堆画册,“我现在就把他们都烧了。” “别烧,这可都是白花花的灵石。”唐凌连忙拦住她,“我改天拿到黑市上去卖了。” 唐凌便带着一堆男修画册找到苏静曦,苏静曦眉头一皱:“你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凌微笑道:“这是我一个朋友不堪回首的脑残过往,你有门道把它们卖了吗?” 苏静曦便道她只能托朋友代卖,不能保证价格。唐凌便道:“没关系,能卖多少是多少。” 随后唐凌便到了朱雀仙宝坊街,东方霸气给她列了一张练器原料单子,唐凌按图索骥,争取帮东方霸气买到一些原料,这样她便可以偷偷地做小规模炼器试验。但是炼器原料价格高昂,唐凌的灵石只够买到清单上三分之一的炼器原料。 购物归来的唐凌回到【观雪亭】后,见到陈娇娇、东方霸气和沈杜若坐在亭苑方桌前,看着桌上一份卷轴,一副召开圆桌会议的架势。原来是沈杜若从她爹那里拿到了这次苍国符宗小比的结赛画册,拿过来给陈娇娇看。 这画册制作精美,不仅有获胜符修名单,还有元婴修士点评,还有留影石粉绘制的修士风采瞬间。逍遥宗符宗掌宗元婴修士对陈娇娇的评价是“筑基初期修为,便能文武双修,可见修行刻苦,基本功扎实。但须戒骄戒躁,以免后期乏力,后劲不足。” 要搁以前,陈娇娇会把元婴修士的评价奉为圭臬,如今她已对权威人物祛魅,冷喝一声:“他爹的,死老头子,直接夸我厉害会死啊。”她见着那句“后劲不足”就直翻白眼:“我翻遍了整本画册,别的修士他都没说小心后劲不足,就我,他提了这一句,就好像他特别希望我后劲不足似的。” 东方霸气指着符宗小比的获胜名单说:“娇娇,你吓着他们了,筑基初期就拿了文试武试第一,颠覆了他们对修行的认知,就只好希望你是昙花一现,后劲不足。” 唐凌点头道:“对,后劲就是他们给自己无能挽尊的最好借口。毕竟,再天才的女修,他们也可打压她,小心她会后劲不足。再无能的男修,他们也可吹捧他有后劲,这份后劲了了无期,直到他坟头草都老高了,还可说他有后劲。” 未开窍的沈杜若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弱弱插话道:“我觉得没你们说的那么复杂,他就是简单地告诫一句。” 陈娇娇转头看向沈杜若,“那你告诉我,他为何不告诫所有参赛男修,独独告诫我?” 沈杜若歪着脑袋道:“因为女修本来就容易后劲不足,他也是一片好心。” 得勒,刚那番讨论,沈杜若压根就没听懂,自然也没听进去。唐凌、陈娇娇和东方霸气三人皆无语地看了沈杜若一眼,放弃了和她对话的可能,转而自行聊了起来。 陈娇娇指着那份获胜名单,愤愤不平道:“我现在怎么看着这个女字这么刺眼呢?看着就来气。”只见那份名单上面列着【文试第一陈娇娇(女)】、【武试第一陈娇娇(女)】的字样。 唐凌欣慰笑道:“你现在体会到你曾经习以为常的细节有多么荒谬了吧?” 陈娇娇叹一口气道:“可是我不理解,为什么我们符修明明是女多男少,可最后参加这些比试拿奖的都是男修?结丹师傅也更偏爱男修,说是阴盛阳衰,缺乏阳刚之气,便要大力扶持阳刚男修。” 东方霸气听言后大笑道:“巧了不是,我们器宗正好相反,男多女少,便处处排挤女修,说炼器是大老爷们才能干的活,一介女修瞎掺和什么。” “对啊,这就是双标。”唐凌不免冷笑,这样的操作在她的前世也是稀松平常的,“不管是女多男少,还是女少男多,他们都有一套话术将资源和人脉倾斜到男人身上。你如果顺着他们的话术走,就会被忽悠得找不着北。” 陈娇娇捏着拳头叹道:“哎,我们符宗的女修太不争气了,明明有人数优势,就这么把阵地拱手让人。” 唐凌鼓励道:“你可以先支棱起来,就从做符宗掌事开始。” 沈杜若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她们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但是又不全对,这世间万事错综复杂,哪能就这么简单地归于女修男修之分,这也太极端,太粗暴了。 陈娇娇眼下已得到结丹师傅苗卫珩的信任,想要搞掉温良的掌事之位不是难事,她只需要暗暗地记下温良任掌事时的几宗错处,再偷偷放风给苗卫珩,苗卫珩就震怒不已,革了温良的职,提拔陈娇娇做了掌事。 陈娇娇做了掌事之后,才体会到大权在握是种什么感觉。符宗掌事有权分配符宗的宗门任务,而这些任务中有好有坏,有的可以提升修为,有的可以增加历练,有的就是枯燥乏味的鸡肋任务,陈娇娇在符宗这六年里干得全是鸡肋任务,好任务从一开始就被藏着掖着,被掌事的小圈子给瓜分了。 陈娇娇也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扶植了一帮和她交好的符修姐妹,然后把所有鸡肋任务通通分配给了那些男修们。这些男修还大都是当初跟风霸凌她的男修,自知曾经得罪过陈娇娇,如今是敢怒不敢言。 看着他们吃瘪的样子,陈娇娇内心一阵暗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许他们欺负人,还不许人反击啊。她做了六年鸡肋任务,他们也先干满六年试试。《 》 48、第 48 章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掐指一算,唐凌在万灵门度过了一年光景。一年前,唐凌还是个需要抱天选之女大腿才能进得仙门的肉|体凡胎,一年后,唐凌是系统觉醒带着姐妹一起飞的元力中级。站在岁末年关,唐凌对这一年的收获相当满意。 修仙界修士寿元漫长,对时光的感知不似唐凌这般灵敏,她们不庆除夕,也不过生日,只在每年年初将自己的年岁增加一岁。在唐凌的劝说下,陈娇娇和东方霸气才在除夕之夜放下修行,在【观雪亭】挂上了大红灯笼,在房门前贴上大红对联,将【观雪亭】布置得喜气洋洋。 陈娇娇嘟嘴道:“我都好多年没有搞过这些凡人的玩意儿了。” “你们是知道我要回来,特意这么隆重的欢迎我吗?”一个清冽的声音在【观雪亭】的大门口响起。 唐凌正在给【雪融】房贴春联,应声望去,只见虞南星正活生生地立在门口,言笑晏晏。唐凌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她该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别揉了,就是我。”虞南星摊开双手,笑道,“我回来了。” 唐凌扔下春联,像只燕子一般轻盈地飞进虞南星怀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南星姐,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话刚说完,唐凌就感觉到后背一阵猛烈的撞击,这是陈娇娇飞奔过来的熊抱。然后就是东方霸气如小山一般的身躯将她们三人紧紧地圈在怀里。 片刻之后,唐凌松开怀抱,拉着虞南星的手四下打量,“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变得更厉害?”去苍穹峰修行大半年,虞南星的外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气质变得更加凌厉沉稳。 陈娇娇捂嘴惊呼:“南星妹妹,你这就修到结丹了?”她记得韩川穹说过虞南星不修到结丹不出峰。 虞南星爽朗笑道:“没有,没那么快。”唐凌知道,从虞南星的人物面板来看,她现已修到筑基中期修为。 东方霸气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韩师尊是放你回来和我们过除夕的。” “今天是除夕吗?”虞南星有些疑惑,她看向四周红红火火的装饰,挠头道:“所以你们这番布置不是为了欢迎我啊?” “你回来得正好。”唐凌笑道,“双喜临门。”她本来以为她还得过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虞南星,眼下才过大半年,就能再见虞南星,她可是太开心了。 待三人激动心情平复,虞南星这才将她这大半年在川穹峰的经历娓娓道来,原来这次韩川穹让虞南星出峰,是让她参加丹鼎宗十年一度的秘境试炼,这样她才能收集原材料炼制属于她自己的灵剑。 唐凌闻言一皱眉,“你师傅给你一把宝剑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自己造?”唐凌前世看过的修仙文里,主角抱得大腿后,那大腿都是毫不吝惜地将宝物倾囊相授,可没想到韩川穹都修到元婴了,还这么抠门。 虞南星听后一拍大腿,“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啊。我师傅可是元婴啊,什么样的灵剑没有,直接给我一把就好啦。但是待我师傅给我解释之后,我发现这灵剑啊,确实还是得我自己造。” 这一切还得从虞南星初入川穹峰说起。 虞南星一进到川穹峰,内心就在期待元婴大姥给她面授机宜,指点迷津。可是她这大半年就只干了一件事,那就是打架。 一开始是和死物机关法阵打。刚进川穹峰,虞南星就被韩川穹丢进了一个u型山谷。韩川穹对她说,“你虽然身形灵敏,剑术精湛,但是任凭你的剑招使得再好,在你心里,你是你,剑是剑,你的剑只是你攻击人的工具。我希望你能在这机关法阵中多多领悟,找到人剑合一的感觉。” 这u型山谷设有大型机关法阵,会幻化成不同类型的攻击场景,如迷雾、沼泽、暴雨、狂风、大雪、烈日等,然后时不时地有巨石滚落,暗箭袭来。在持续变化的场景中,虞南星要不停地和一堆行踪飘忽不定的木偶傀儡对战,一次又一次地挥剑、击刺、格挡。这是一场高强度的训练,没有休息时间,虞南星不眠不休地战斗,直到累到四肢乏力,晕了过去。 韩川穹将累晕的虞南星扔到川穹峰的灵泉池,天生灵体的她泡了一个时辰就恢复了灵力和元气,于是又被韩川穹扔去了山谷法阵,再次战斗,再次晕倒,再泡灵泉,再战,再晕,再泡,如此循环往复,虞南星就像是一个无情的战斗机器,被韩川穹逼得整日里除了挥剑不再有其她。 量变引起质变,就在这上万次的挥剑、击刺、格挡中,虞南星渐渐地感觉到她的手和她的剑已经融为一体。剑不再是一个被她握于手中的物件,更像是她手的一个延伸。 再又一次昏倒后,虞南星从灵泉池醒来,本等着韩川穹再把她扔回山谷法阵,可这次韩川穹带着她去吃了一桌美味佳肴。虞南星这阵子一直吃辟谷丹,虽然不会饿死,但也会嘴馋,便将肚皮吃得圆滚滚。她砸吧着嘴问韩川穹:“师傅,我这是出师了吗?” 韩川穹夹起一只海虾,扭下虾头,“早着呢。不过你可以升级了。你休息一天,后天我带你去下一个试炼地。” 下一关是和活物法阵对战,说是活物,实则是用阵法力量截取存留的妖兽幻影和修士幻影,但这幻影尚存生前的战斗本能,会自发地攻击虞南星,也会主动防御虞南星的攻击,就和活物对战的感受差不多。 韩川穹将虞南星放下就要走,虞南星连忙喊住她,“师傅,这次我要参悟什么啊?” 韩川穹指着面前的一座巨型七层塔楼道,“不跟你说了吗?这次你要登塔,等你打到第七楼,该悟到的东西你也就会悟到了。” 虞南星便开启了登塔模式,一层层打上去。一层是一堆练气圆满期的幻影妖兽,虽然修为比虞南星低,但是架不住量大,虞南星好几次被幻影妖兽扑倒咬中,好在这是幻影,妖兽的袭击并不会对虞南星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虞南星都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韩川穹看到了,肯定会冷冷地补上一句,“如果是实战,你已经死了。” 不服输的虞南星募地被激发了斗志,和这群妖兽战得不眠不休,至死方休。一周以后,虞南星才撑着颤巍巍的身体走到了二楼,一到二楼就倒地不起。韩川穹过来把她捡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得亏你是天灵体,这么经得起折腾。这要是我以前的徒女,只怕早就猝死了。” 二楼是筑基初期的妖兽,修为更高,攻击更灵活。虞南星咬紧牙关,摆好架势,放马过来吧。三楼、四楼、五楼、六楼、七楼,一楼更比一楼难,七楼是一个结丹圆满期修为的幻影剑修,光是剑风就能让虞南星寸步难行。虞南星才升到筑基中期,筑基打结丹太难了,打不赢。虞南星一遍遍被击倒,一遍遍地站起身攻击,心中纳闷,韩川穹到底要让她悟什么?她根本就打不赢这个结丹剑修。 再又一次被结丹剑修击倒后,韩川穹出现了,她说,“好啦,你过关了。” 虞南星一脸莫名:“可是我没赢她啊。” 韩川穹摇头道:“登塔不是为了让你赢,而是为了让你领悟剑意。” “剑意?””虞南星挠头诚实道,“可是我没领悟到剑意啊。” “你确实没悟到。”韩川穹点点头,脸色却很欣慰,“但你做到了。走吧,我们回去边吃边说。” 迎接虞南星的又是一桌好酒好菜。看着满桌佳肴,虞南星却没太大胃口,因为她眼下正是满肚子疑问,可韩川穹非得吃饱喝足以后才给虞南星答疑解惑,“你应该知道,这修仙界剑修修行,先修出剑风,再领悟剑气,最后领悟剑意。剑风最易,凡人武者高手都可使出剑风。剑气也不难,修士只需将自身灵力化为剑气释放。但很多修士也就修到剑气这一步就停滞了,再也领悟不到剑意这层。是以,修仙界剑修皆说,剑意最是缥缈,看不透摸不透,勘破需要天大的机缘和造化。” 韩川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轻蔑笑道:“那是他们榆木脑袋,自掘坟墓,自己把路越走越窄,怨不得旁人。” 虞南星瞪着一双迷茫的眼,满是疑惑。韩川穹喝了一杯酒,解惑道:“剑意这事儿,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你要知道,剑修修行有三大境界,一是手中有剑,心中无剑;二是手中有剑,心中有剑;三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你之前就处在第一重境界,手中有剑,心中无剑,一直拎着剑像根棍子一样戳。”她指着虞南星道,“待你出了山谷法阵,你便处在第二重境界,手中有剑,心中有剑,人剑合一。” 韩川穹又抿了一口酒,欣慰道:“现在你处于第三重,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虞南星回想起自己冲塔的过程仍是不解,“可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悟到了这一层啊。” “你没悟到,做到了。”韩川穹笑着问虞南星,“你还记得在冲塔的这四个月里,你的剑被打飞了多少次吗?” 虞南星猛地摇头,打得那么激烈,谁还记得这些细节? “一共是一千五百八十六次。”韩川穹记得,还做了统计和分析,“这其中只有三百四十二次,你是捡起你的剑继续攻击。剩下的一千二百四十四次你都是就近捡起一个物件就刺。”那些随地散落的木根,长枪,短刀是韩川穹刻意放在那儿的。 虞南星想起了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那是因为我的剑被打飞得很远啊,就近拎根棍子就刺来得更快。”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知道有多少剑修一辈子就被这个【剑】字给困住,从此眼里只有她那把剑,宁愿舍近求远,也要先把她那把剑给捡回来。”韩川穹摇头笑道,“有的剑修还穷尽毕生灵力蕴养灵剑为本命宝剑,从此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这难道不傻吗?你是个人啊,你怎么能被一把剑困住?” “这便是修仙界剑修的修行困境,修到第二重,人剑合一后,便再也舍不得自己的那把剑。但是你若越是看重你的剑,你越是领悟不到真正的剑意。” “所谓的剑意,就是心中有剑,万物皆是剑,有形之物可为剑,无形之物亦可为剑。” 韩川穹问虞南星:“你还记得你最后和那幻影修士对打时,你做了什么吗?” 虞南星闭眼回忆道,“他将我的剑打飞了,我就这么横手一档,然后他就一剑刺中了我,然后师傅你就来了。” “是的,你是这么横手一档。”韩川穹点头道,“但是你没看清你横手一档使出来的东西。” 韩川穹学着虞南星的样子,将右手挡于额前,只见她右手激发出一把如匕首般大小的袖珍版火剑。“这便是你当时使出的东西,你当时虽然手中无剑,但心中仍有剑,情急之下便激发灵力,幻化出了一把剑。” 韩川穹收去袖珍火剑,又凭空幻化出一把正常大小灵光四射的光剑,“这种剑,我们称之为形意剑,是由剑修灵力所化的无形之剑。剑修若是过于执着有形之剑,那么终其一生也参悟不到无形之剑的剑意,即便幻化出剑形,也只是徒有其形无其意。” 说罢,韩川穹站起身来,朗声道,“那么他们终其一生也达不到这种境界。”只见韩川穹身后突然闪现了成千上万个细小光点,这光点这一瞬间就急速变大,幻化成了千万把虚浮于空中的形意灵剑,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万剑剑阵,气势恢宏磅礴。虞南星想象这万剑齐发的阵仗,势必会剑如雨下,一瞬间就毁灭一座城池。 虞南星的内心激动不已,她已领悟到了剑意,也就是说她以后也可以变得这么厉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万剑归宗。 但韩川穹很快就给她泼了盆冷水,“当然,你没这么快就达到这种境界,你还是得先练有形之剑,修到结丹了再修无形之剑。我让你先领悟剑意再练剑,是怕你以后走弯路。” 所以,虞南星需要一把有形之剑,她眼下所使的是当初升至筑基时,剑宗所发的筑基修士佩剑,质量一般,她需要一把更好的灵剑。那么她自然而然地以为她的元婴师傅会给她一把绝世好剑。 可是她师傅竟然让她自己炼剑,从剑的样式性能,到原材料,再到炼器师傅的选择,都得虞南星自己搞定。 韩川穹振振有词:“我的剑再好那也是我的剑。你需要自己去打造一把属于虞南星的独一无二的剑。” 铸剑,虞南星没有任何想法。韩川穹见她愁眉莫展,知她没有思路,但又觉得今日灌输给虞南星的信息太多了,便让她回屋休息,改日再说。《 》 49、第 49 章 虞南星自是辗转反侧一整晚没有睡好。次日,韩川穹来到她的房内,为她答疑解惑,“剑修铸剑,多是打造和自己灵根属性相合的灵剑。你是金火灵根,你可以想想你想要怎样的灵剑来释放你的金火灵力。” 虞南星纠结的地方正是这里,双灵根修士修行势必有一主一副,虞南星没想好她的灵剑是主金,还是主火。 韩川穹听完她的疑虑后笑道:“为什么你一定要分一个主次呢?你就没想过你可以造一把灵剑将这两个灵根灵力结合起来同时释放?” 虞南星皱眉道:“可是双灵根修行都是这样的啊。” “世人皆做的事就是对的吗?世人皆说的话就是真理吗?”韩川穹摇着头,她看向虞南星郑重嘱咐道,“南星,你要记住,这个修仙界有很多很多陷阱,你要永远保持质疑,保持思考,不要人云亦云,踏入陷阱。” 韩川穹走出虞南星房门,看向远处的万灵山山脉,叹口气道:“你不觉得这个修仙界很畸形吗?永远以灵根数量论尊卑,单灵根为尊,五灵根便是与修行无望的废物,无灵根的凡人更是命如草芥。但我觉得世间万物不该是这样。我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不管是单灵根,还是五灵根,还是无灵根,都有在这世界存活的价值,都值得被尊重。” 韩川穹退步走向虞南星,拉起她的手搭至自己的手腕,“你可以用灵识查看我的丹田。”虞南星闭眼查看,只见韩川穹体内有五根粗大的灵脉,灵脉内并不是常见的五颜六色的五属性灵力,而是一片混沌近似于白色的灵力,在一片混白中,躺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婴,那是她师傅的元婴元神。 虞南星惊讶地看着韩川穹,难道说师傅是光灵根,可她怎么可以五根灵根都是光灵根?难道她和唐凌一样,也是自己冲的灵脉? 韩川穹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你也看到了,我是五灵根。如果我信了修仙界的鬼话,我便永远也修不到元婴。” 虞南星惊得瞪大了双眼,她师傅竟然是五灵根,五灵根还能修到元婴,这也太牛了吧。 韩川穹并未过多讲述她领悟到的混沌功法,虞南星是双灵根,并不适用于这五灵根的混沌修行功法。她只是启迪虞南星道:“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然后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你不要把你体内的金火灵根当成两根毫无关系的灵脉,各修各的,而应该去思考怎样才能更好地将二者合二为一,去引导,去融合,去激发你体内的金火灵力。” 顺着这样的思路走下去,虞南星对她想要的灵剑有了初步想法,见到东方霸气后,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知。东方霸气倒吸一口冷气,“你这个不好弄啊,你想要的形态恐怕很难保持。” 虞南星期盼地看着东方霸气,“你能炼出来吗?” “你让我想想。”东方霸气沉思道。要想达到虞南星的期待,最关键就是找到合适的原料,东方霸气需要翻找【妖界万物大全】看看苍珏大陆有没有这么神奇的金火矿石。 闭目沉思半晌意识模拟炼器后,东方霸气睁开眼道:“我觉得可以试试,但是我们一定要用炎晶石和苏铁树液。” “你说的这些,丹鼎宗秘境有吗?”虞南星急切的问道。 “不知道。”东方霸气摇摇头,丹鼎宗秘境十年开放一次,一次只开放一月,她是器宗的边缘人物,从来就没有捞到机会去秘境试炼。 “咱们都没去过丹鼎宗秘境。但是……”陈娇娇站起身道,“直接问问丹鼎宗大小姐不就知道了?” 沈杜若此刻正在她的【雪融】房里生闷气呢,之前唐凌三人大张旗鼓挂灯笼贴春联的时候,她就在屋里听着,知道今天是除夕。虽说她从小在这修仙界长大,就没有过春节的习俗,可是看着唐凌她们这么热热闹闹的,不免心里有些吃味,觉得自己落单了。后来她又透过窗户看到虞南星回来,她们四人抱作一团,心情更是五味杂陈。 她一开始是生气,她觉得她被她们四个排挤了,她们自称月信四姐妹,总是在忙忙叨叨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但是干什么都不带她,哼,她也不屑于跟这些寒门修士混在一起。再冷静了片刻,她才诚实地面对自己,承认自己此刻正涌现出一种叫做羡慕的情绪。 沈杜若羡慕她们四个感情可以这么好,羡慕她们可以这样互相支持,互相夸赞,互相嬉闹。沈杜若也想上前抱抱许久未见的虞南星,难道她们不知道吗,她也喜欢虞南星啊,这么飒的女人,谁不喜欢? 所以她才会在虞南星和刘兴海对战结束后,第一时间冲过去帮她驱毒。说到底,她还救了虞南星一命呢。哼,这群忘恩负义的女人。 心思正百转千回时,门外传来了一阵争论声。 “我跟你说了,沈杜若不在家,我没见着她回来。”唐凌的声音。 “敲敲门又没啥损失,万一她在呢?”这是陈娇娇的大嗓门。 未待陈娇娇敲门,沈杜若迫不及待地把门开了,“我在。”原来,她们以为她不在家,沈杜若顿时有些小欣喜。 “你看,我说她在家吧。”陈娇娇得意地冲唐凌笑道,忽又皱眉对着沈杜若声讨道:“你在家啊!那我们在这儿忙活半天,你咋一直躲屋里不出来,都不帮忙搭把手?” 沈杜若的脸色有些尬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唐凌见状打圆场道:“娇娇,你这话过分了啊,你又没请人帮忙,人家哪有义务主动帮你忙?”随后,她指着【雪融】门边的春联,向沈杜若说道:“我以为你不在家就自作主张地帮你把春联贴上了,你看你喜欢吗?” 沈杜若看见她门口贴了一副寓意吉祥的春联,陈娇娇在旁解释道:“沈大小姐,这叫春联,两两成对,对仗工整,凡间凡人会在新春佳节写春联贴春联,用来抒发美好愿望。” 沈杜若低头垂眸道:“谢谢,我很喜欢。”她觉得她之前那些小心思有些小家子气了。 唐凌又对沈杜若说:“虞南星回来了,我们待会儿要吃火锅,你跟我们一起吗?” 沈杜若心中欣喜,却也只是默默点点头,唐凌便把她带到【雪落】房。一见着沈杜若,虞南星就扑了上去,“沈杜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们丹鼎宗秘境有……” “停、停、停……”唐凌急急打断虞南星,“我们可不可以把修行的事放一放,今天啥也不想,就热热闹闹地过个年。”唐凌拉起正欲开口的虞南星,“走,我们去膳堂买火锅食材,再不去,膳堂就要打烊了。哎呀,你那宝剑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唐凌携着虞南星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沈杜若一脸茫然,“火锅是什么啊?” 陈娇娇道:“火锅是唐凌老家的一种美食,说是把各种食材都放到一个锅里煮着吃。唐凌说过年要吃火锅才热闹。” 唐凌和虞南星一现身万灵门膳堂,就收到了四面八方的注目礼。当然所有人都在看虞南星,这是她自和刘兴海决一死战后第一次再度现身,众修士不免议论纷纷: “这才不过半年时光,就从筑基初期升中期了,简直就是怪物。” “这傍着元婴大腿就是不一样,背靠大树好乘凉。” “咱们还是小心点儿,别惹这个疯婆子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只有一个人因为唐凌的到来,乱了方寸,他毫不掩饰内心的惊讶,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唐凌看。他身旁的女伴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开口问道:“昭寐,你怎么了?” 唐凌才不管这些注目礼呢,她带着虞南星直奔膳堂后厨,砸下一堆下品灵石,买了一堆灵猪灵鱼肉片,新鲜蔬菜,食物调料,还借了后厨一个食锅。捧着一堆战利品往外走的唐凌,突然察觉到一个顶漂亮的女修正双眼含怨地瞪着她,她便迎着对方的怨视看回去,冲她友善地笑了笑。 这个人,唐凌知道,名叫管凌,练气中期修为,是音宗姿容最卓绝的练气女修,也是巫昭寐新交的女朋友。唐凌冲她笑,是想告诉她,姑娘,你瞪错人了,你瞪我干啥,你瞪你身边的男人去啊。 回到【观雪亭】,唐凌利用现有的食材和器具弄好了一顿简易版火锅。【观雪亭】五人吃着火锅唱着歌,好不快活。 在一片热气腾腾中,虞南星想起来问了一句,“唐凌,你今天在膳堂遇到的女修是谁啊?” 唐凌夹起一片灵鱼肉片,随口道:“哦,音宗的一个女修。” 虞南星道:“那她怎么看你的眼神不太友善啊?” 唐凌满不在乎道:“那是她脑子不好,把我当假想敌了。” “音修?”陈娇娇皱眉道,“你们是在说巫昭寐的小女友吗?” “嗯。”唐凌又夹起一片肉,“今天一去膳堂,巫昭寐就盯着我看,然后她就不高兴了,瞪了我好几眼。” 东方霸气疑惑道:“她瞪你干啥?不应该瞪巫昭寐吗?是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的。” 唐凌冲东方霸气连连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英雌所见略同。” “骟他爹的,巫昭寐又在扮深情了。”陈娇娇一提起巫昭寐就来气,她拉着虞南星的手,激动说道,“南星妹妹,那个巫昭寐之前不老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唐凌妹妹,做出一副大情圣的样子嘛。你可不知道啊,他才不到三个月就变心了。”《 》 50、第 50 章 巫昭寐是时隔大半年才第一次见到唐凌,但唐凌不是,她平时贴着隐身符出入万灵门,还是撞见过巫昭寐两三次。大概就在虞南星进入苍穹峰闭关修炼两个月以后,唐凌发现巫昭寐的人物面板有了些许变化,她立即将这一发现告知陈娇娇,以打破她对巫昭寐的爱男滤镜,“你的巫昭寐不是处男了。” “什么?”陈娇娇惊得合不拢嘴,“他不是对你一往情深吗?怎么这么快就和别的女人双修了?”她掐指一算,气得直瞪眼,“这明明都还不到三个月。” 唐凌无奈地耸耸肩,“这就是男人的深情,深情保质期不超过三个月。” 陈娇娇被恶心到了,她是真心实意为巫昭寐的痴心错付感到心疼,他总是那么深情款款地看着唐凌,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被唐凌拒绝后,他的背影又是那么地黯然神伤。 唐凌见她这副像吃了苍蝇般难受的样子,便觉好笑,“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为我守贞一辈子?” 陈娇娇猛地摇头:“我不是说他此生就得非你不娶,你不嫁他就孤寡一辈子。当然,他可以移情别恋,但是……”她不免愤愤不平,“他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而且这么快就和别的女人上床双修,这让我觉得他之前的深情都是装的。我如果喜欢上一个人,绝对不可能三个月就忘掉,转头就和她人在一起。” “不行。”陈娇娇站起身来,“我得去问问巫昭寐和谁在一起了。” “不用。”唐凌拦住了陈娇娇,“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让你看清巫昭寐这个人,他不值得被心疼,这和第三者没关系。” 陈娇娇没问,但是没过多久,她们就都知道了巫昭寐的女朋友是谁,只因巫昭寐谈恋爱一事在万灵门是闹得沸沸扬扬。 这事儿是巫判昧挑起来的,巫判昧早就看上了音修管凌。音宗美女如云,而管凌是音宗练气女修中最出挑的一个,被盯上也不足为奇。巫判昧便有意无意地示好管凌,对拿下管凌势在必得,毕竟他是巫山四少里长得最帅的,也可以说是万灵门上上下下长得最帅的。 但是巫判昧不懂女人心,管凌是喜欢帅哥不假,但是当颜值达到一定基准线后,管凌就更看重一个人的性格和品性。巫判昧帅而自知,过于油腻圆滑,既有些轻浮,又有些狂妄。 管凌不喜欢巫判昧,管凌喜欢巫昭寐。巫昭寐长得也不差,还性格内敛,不骄不躁,待人彬彬有礼,最关键的是言行举止极度尊重女修,在一众万灵门男修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万灵门女修不是瞎子,心仪巫昭寐的女修很多很多,管凌不是那种只会委婉暗示等着男修示好的羞答答女修,她是“我喜欢的就一定要搞到手”的主动出击型。 倒追的秘诀在于,只行动,不言明。管凌就有事没事地接近巫昭寐,在他眼前晃。她就不信,她这么春光明媚的大美人,巫昭寐能不动心。 巫昭寐很难不动心,还未待管凌怎么出招,他就沦陷了。 眼看着巫昭寐和管凌越走越近,巫判昧坐不住了,跳出来指责巫昭寐不顾兄弟情义,抢他女人,也不管管凌怎么强调老娘没看上你,巫判昧就是给巫昭寐扣上了一个“抢兄弟女人”的大帽子,给他下最后通牒,选兄弟,还是选女人。 巫昭寐不负众望选了管凌,和巫判昧决裂了。 但是光决裂,巫判昧还觉得不解气,他带着巫云云、巫胜女和一众从巫山来的双灵根修士组成的【巫山帮】集体霸凌巫昭寐,老是有事没事就找他的茬,欺辱他。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巫昭寐都忍了下来,直到【巫山帮】的小喽啰欺负到管凌头上,巫昭寐忍不了了,他冲冠一怒为红颜,拎着剑找到巫判昧和他约架,生死台决一死战,了结此事。 这是万灵门继虞南星和刘兴海决一死战后第二场生死台决斗,半个万灵门的人都去了。陈娇娇没去,此时她已忙于修行灵力运笔中级功法,没功夫搭理巫昭寐的破事儿,只是她听说巫昭寐和巫判昧这一场是打得风云为之变色,电闪雷鸣,相当精彩。 巫昭寐和巫判昧都是筑基初期,修为相差无几,但是巫昭寐是雷灵根,剑指苍穹,引雷渡电,巫判昧是火灵根,剑释烈火,火光四溅,噼里啪啦,哐哐当当,几百个回合下来,巫昭寐险胜巫判昧。他剑下留人,并没有趁机取走巫判昧的性命,只是留下一句“请你和巫山那帮人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便离开了生死战台。 自此以后,巫昭寐在万灵门练气筑基女修心目中的形象攀至巅峰,去哪儿再去找一个这么能打又这么护女朋友的帅气男修?呜呜呜,为什么这世上只有一个巫昭寐?管凌自然也成了众多女修羡慕忌度恨的对象,她也倍感得意,她管凌自然是配得上最好的男修。 直到这一天,唐凌来到了万灵门膳堂。 唐凌这个人,管凌之前是听说过的,毕竟巫昭寐之前示好唐凌时难以自持太过明显,也在万灵门里引起不少风言风语。众人议论的核心在于,巫昭寐眼瞎了吗?他若是喜欢虞南星还情有可原,虽然她有些疯癫,但她毕竟是天级双灵根,刚进山门就筑基的天才人物,可巫昭寐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一个凡人仙仆? 管凌并未把唐凌放在心上,她并不觉得自己会比不过一个凡人女子。可今天巫昭寐那直勾勾的眼神瞬时散发的光彩,让她内心一阵泛酸。她不免一脸醋意地打量唐凌和虞南星,其实一开始她连她俩谁是谁都没搞清楚,她俩身高样貌穿着都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不女不男,平平无奇。可不嘛,就她们那素着一张脸,不施粉黛,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再好的天姿国色也是埋汰。 管凌还是顺着巫昭寐的眼神才成功定位到唐凌。被巫昭寐死盯着看的是唐凌,管凌不免瞪过去,眼神有些哀怨,她想不通,这个凡人女子有什么好的,值得巫昭寐这样使劲盯着看?但是她不会问巫昭寐。 她那么骄傲,她不会问。 不仅是管凌想不通,沈杜若也想不通,她以前是和唐凌不熟,只能内心腹诽,眼下和唐凌一起吃火锅,酒到酣时,便问出了心里话,“唐凌,为什么巫昭寐会喜欢你啊?” 唐凌喝得小脸通红,实话实说道:“可能是因为我总是不理他,还对他很凶。” “没想到巫昭寐好这口。”沈杜若吃吃笑道,“这不是犯贱吗?” “你可别说,男人就是爱犯贱,你越不理他,他越放不下你。”唐凌接过话茬,“在我老家有种说法,我这种就是男人的白月光。” “白月光?”陈娇娇指了指头顶的明月,“像月亮一般美好的初恋?” “不是,未得到的是白月光,得到了就是白饭粒。”唐凌摇头道,“白月光的关键不在于有多美好,而在于未得到。得到了,就不珍惜。你信不信,我如果和巫昭寐在一起,他就该用那样的眼神看管凌了。” “我信。”虞南星点头道,她端起手中的瓷碗,“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又看向桌上沸腾的火锅,“看着锅里的。” 东方霸气转头揶揄陈娇娇,“娇娇,你现在还心疼巫昭寐吗?” “呸呸呸。”陈娇娇连连啐道,“我心疼眼瞎的我自己。我本来看他为了管凌单挑巫判昧还算有担当,可他今天又深情款款地看着唐凌妹妹算什么事儿啊?明明身边已经有女朋友了,就不能收收心吗?如果没把心思理清楚,那一开始就不要和管凌妹子谈情说爱啊。优柔寡断,当断不断。” “我觉得你终于脱下对巫昭寐的爱男滤镜了。”唐凌欣慰地看着陈娇娇,“如果你还戴着滤镜,你会觉得他是情根深种,情真意切,情痴情种。” “哎,大过年的,能不能不要再聊男人这种晦气玩意了。”虞南星猛地一拍桌子,举起酒杯豪迈道,“咱们接着喝!” 宿醉的虞南星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头痛欲裂,她正欲起身,却发现她的胸上搭着一只粗壮的胳膊,胳膊的主人是东方霸气;腿上压着一双腿,腿的主人是沈杜若。 她晃了晃震痛的脑袋,略微起身,才看清她眼下所处的环境。她是在自己的床上,但是她的床上多了三个人,除了唐凌外,还四仰八叉地躺着东方霸气、陈娇娇和沈杜若,也不知道这么小的一张床,她们五个人是怎么挤进来的。 虞南星手撑着脑袋,回想起昨夜的一些画面。昨夜喝完酒散伙之后,醉醺醺的沈杜若突然叫住了虞南星和唐凌,“你俩干嘛?为什么进一间屋?” 虞南星靠在房门上,支撑着醉得软绵绵的身躯,“我们一直住一间屋啊。” 沈杜若踉踉跄跄地推开房门,指着屋内道:“可是屋里只有一张床啊。” 唐凌猛地从后面冲过来,直接推开沈杜若,扑倒在大床上,呼呼大睡起来。醉得迷迷糊糊的陈娇娇也跟着手脚并用地爬上床,“你们聊,我先睡了。”东方霸气跟了上来,“还有我。” 看着床上仅剩的空位,虞南星和沈杜若眼里腾地激起了一阵胜负欲,她俩快步上前,一阵你推我搡后,终于各自觅得一方天地,心满意得地躺了下来。《 》 51、第 51 章 五个人叠着睡,你盖着我,我压着你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宿醉醒来的五人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那叫一个腰酸背痛,浑身不得劲。 虞南星冲着唐凌佯怒道:“唐凌,以后咱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太难受,太不着调了。” 沈杜若揉了揉被陈娇娇压麻了的胳膊,抿嘴笑道:“我反倒觉得这样蛮好的,挺有意思的。” “南星姐,咱们不能老是修行不放松啊。”唐凌摇了摇虞南星的胳膊,“就一年一次,好不好?” “好吧。”虞南星松了口,她又转头问道:“沈杜若,你们丹鼎宗秘境有炎晶石和苏铁树液吗?” 沈杜若被这突然转向的话题问得一脸茫然。 唐凌不免觉得好笑,虞南星还真是一心向着修行,一刻都等不了啊,沈杜若明明还宿醉未醒,脑子都转不动呢。 宿醉未醒的沈杜若给虞南星找来了丹鼎宗的秘境画册,上面详细列明了丹鼎宗秘境的地形走向、资源分布和风险等级。虞南星强撑着头痛欲裂的脑袋仔细翻看那本画册。 唐凌、陈娇娇和东方霸气三个人还躺在床上呢,身子骨太疼了,不想动弹。陈娇娇道:“我觉得南星妹妹之前也没这么拼啊。”唐凌赞同道:“你的感觉是对的,也不知道韩川穹怎么激励她的,她就变成拼命三娘了。”东方霸气担心道:“咱们要不要劝劝她,这么拼对身体不好。”唐凌努努嘴:“你要劝得动她,你去。” “嗯……”东方霸气沉吟,“那还是算了吧,拼一拼也蛮好的。”陈娇娇道:“让南星妹妹拼去吧,咱们就这样躺着吧。” 虞南星倒不是拼命,只是在川穹峰高强度的练习抹灭了她对时间的感知。她一直都在不停地战斗、倒下、战斗、倒下、战斗,所以现在能站起来了就得接着战斗。 这时,沈杜若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大玉壶,“起来啦,我给你们熬了一壶醒酒汤。” “不要。”陈娇娇在床上扭了扭,“身子疼,不想动弹。” 沈杜若撇了撇嘴:“那要不要我送到你嘴边,再喂到你嘴里啊。” “好啊。”陈娇娇倒也不见外,直接应道。 沈杜若憋气,她也是一起床就忍着头疼给大家熬汤,陈娇娇怎么这么不领情。唐凌起身和沈杜若一起盛好醒酒汤,冲她笑道:“你先喝。你昨晚也喝了不少酒,头还疼着吧。” 陈娇娇也挣扎着起身,喝了一碗后评价道:“还挺好喝的。没想到,你堂堂丹鼎宗大小姐,还会熬汤,看不出来还挺会照顾人的嘛。” 沈杜若憋不住了,发火道:“我大小姐怎么了?我大小姐就得啥也不会,吃穿住行全靠人伺候是吗?” 陈娇娇被怼得一脸莫名,“我刚是在夸你啊。” “谁稀罕你夸!”沈杜若抛下一句话,就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她又是发哪门子大小姐脾气?”陈娇娇觉得莫名其妙。 “娇娇,我说句实话啊。”唐凌觉得有必要帮陈娇娇理清思路,“你刚那话听着真不像夸人,一口一个大小姐,那叫明褒实贬。” 东方霸气表示赞同:“我也听出来了,沈杜若不喜欢你叫她大小姐。” 陈娇娇努嘴道:“可她明明就是丹鼎宗大小姐啊,我又没说错。” “你还没看出来吗?”唐凌耐心分析,“沈杜若想和我们做朋友。你一口一个大小姐,就是在提醒她,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不接纳她。” 陈娇娇急急辩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她听来,就是这个意思。”唐凌摇头,“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你想跟她做朋友吗?如果你想,你就去跟她道歉。” 做朋友?陈娇娇确实没想过和沈杜若做朋友,如唐凌所说,她觉得她们不是一路人。沈杜若的朋友都是修仙界土生土长的修二代,在丹宗、音宗、符宗修行的小姑娘们,她们整日环佩叮铛,银铃阵阵,浑身上下都飘荡着上品灵石的气息。这么富贵的朋友,陈娇娇交不起。 再说了,沈杜若也没瞧上她陈娇娇啊,她在【观雪亭】住了六年,沈杜若就老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把大小姐的架势摆得可足了。所以她这次是真的惊讶,堂堂丹鼎宗大小姐竟然会为了她们亲自熬制醒酒汤。 话说回来,沈杜若的转变是从唐凌和虞南星到来之后产生的,她先是找来一堆没用的法宝支持虞南星,后来又运功给虞南星解毒,这次又和她们一起过除夕。 陈娇娇想明白了,她猛地一拍桌,“什么呀,她是想跟你和南星妹妹做朋友,我只是附带的。”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唐凌不以为意,“要想和我们做朋友,就是和你做朋友。如果你真的不接纳沈杜若,我和南星姐也不会和她做朋友的。” “咦,这样不太好吧,怪伤人心的。”陈娇娇吸一口凉气道。 “那你还要不要跟沈杜若做朋友?”唐凌俏皮挑眉道,“人多半被你气哭了,你要不要去道歉哄哄?” 陈娇娇搓着手有些踟蹰:“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就行。”唐凌把犹豫不决的陈娇娇往屋外推,“你没发现吗,沈杜若这人虽然脾气骄纵,但是心思单纯,很好哄的。” 陈娇娇有些怯场,还是东方霸气指着她的鼻子怒道:“陈娇娇,你当初都能背着良心跟孙元嘉服软道歉,怎么今天自己说错话,要顺着良心道歉,反而爷们唧唧起来了?能不能女人一点儿?” 陈娇娇一想也对,她要做一个有担当的大女人,便打起精神敲响了沈杜若的房门。唐凌和东方霸气支出两颗好奇的小脑袋,关注着【雪融】房里的动静。 这时,拼命三娘虞南星猛地一拍桌,“我找到啦!”虞南星摊开画册冲东方霸气道,“你看,炎晶石,丹鼎宗秘境有。” 唐凌和东方霸气把好奇的小脑袋收回来,转而研究起丹鼎宗秘境画册,只见上面写着: 炎晶石 等级:地级矿石 分布:在秘境西端的森野火脉和秘境南端的冥焰地坑零散可见,具体分布不详。 难度:地级。炎晶石由烈火高温催化异兽之骨而成,产于烈焰熊熊之地,一不留神,采者就会烈火焚身,灰飞烟灭。如需采取,请做好防火措施。 待唐凌和东方霸气看完,虞南星再翻了数页,给她俩看苏铁树。 苏铁树 等级:玄级灵植 分布:苏铁树林位于秘境南端的桑泉湖西侧。 难度:黄级。苏铁树由丹鼎宗统一养殖维护,如需采取苏铁树的叶子、果实、树枝和树液,需提前向丹鼎宗申请,获取采取装备。 唐凌看完后道:“所以咱们去秘境南端就好,去桑泉湖和冥焰地坑把苏铁树液和炎晶石一起采了。” “咱们?你也要去吗?”虞南星瞪大眼睛道。 唐凌也瞪眼道:“你没打算带我去啊?” 虞南星很是自信:“我觉得我一个人搞得定。” “那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唐凌见虞南星有要反驳的架势,便补充道,“我还没去过秘境呢,想去看看。” 正争论间,陈娇娇红着眼睛回来了,脸上湿漉漉一片,一看就是大哭了一场。东方霸气一惊,急急关切问道:“娇娇,怎么了?你被沈杜若气哭了?” 陈娇娇用手背檫去泪痕,抽抽搭搭地说,“没有。我一进屋就看见沈杜若趴在桌上哭,我果然是把她气哭了。你也知道,我最见不得人哭了。沈杜若一哭,我就想跟着哭,然后我就跟着她一起哭了一场。” 唐凌问道:“那你有好好道歉吗?” “没来得及。”陈娇娇摇摇头,“我俩哭完以后,我正要说对不起,沈杜若就说她不生气了,把我给赶了出来。”陈娇娇抬起头,惊恐问道,“你说,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唐凌微微摇头:“应该是不生气了,你把她哄好了。” 陈娇娇很是不解:“可是我什么也没说啊。” 唐凌笑道:“有些话不需要说。你的歉意,沈杜若感受到了。” 陈娇娇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我搞砸了呢。” “娇娇,这事儿就算翻篇了。”唐凌又道,“你以后也不要再叫沈杜若大小姐了。” 陈娇娇吐舌道:“知道啦,知道啦。”《 》 52、第 52 章 丹鼎宗的秘境开放在即,但是在去秘境之前,虞南星还得去万灵门器宗提交炼器订单。虞南星想找东方霸气炼器,还得从器宗宗门过明路,否则东方霸气没有权利和资格动用器宗的器炉给她炼器。而修士想要找万灵门器宗器修炼器,就得找器宗掌院提交炼器订单排期,由掌院分配给宗门门徒炼器,当然修士也可以指定由某个器宗门徒炼器。 虞南星便去到了器峰宗门大厅,提交订单指定东方霸气炼器。器宗一共有三名结丹掌院,轮流当值,接待虞南星的不是慕容秋,是另一名结丹掌院王武君,但是由于器宗掌宗慕容旺财在闭关,慕容秋代管器宗一切事宜,所以他看到了这份订单,当即把王武君唤来,让他不要把这份单子交给东方霸气,直接给别人吧。王武君不敢问为什么,直接照办。 待东方霸气收到下个月的宗门任务时,她便发现这里面没有虞南星的炼剑任务。她四下打听一圈,发现这个任务给到了她的筑基师兄何晓,慕容秋的狗腿子。 虞南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次的身份是客户啊,那灵石是大把大把给足了的,他们怎么还敢枉顾客户意愿,阴奉阳违呢?她直接撞开了器宗的大门,找到王武君,质问他为什么要把她的炼器订单交给旁人,她明明指定了东方霸气。 王武君做贼心虚道:“你这把剑的要求比较高,我们担心东方霸气修为太浅,搞砸了,所以帮你找了一个筑基圆满期的门徒给你炼剑。” 虞南星斩钉截铁道:“我不在乎。我只要东方霸气,就算炼砸了,我都认了,我只要东方霸气。” 王武君又瞎扯道:“东方霸气太忙了,要忙别的宗门任务,只怕忙不过来。” 虞南星知道他在撒谎,顺着他的话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王武君无话可说,他找不到理由拒绝虞南星的合理要求,正绞尽脑汁想说辞的时候,慕容秋来了。 慕容秋带着器宗代掌宗的架子风度翩翩地来了,“南星师姪,你们刚才的争论我听见了。我觉得你对我们器宗的运作模式有所误解,所以觉得有必要跟你当面说清楚。” 慕容秋带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假面,“虽说修士找器宗可以指定门徒炼器,但是我们器宗并不能保证修士每次都能得偿所愿,因为有时候器宗会有不可预期的人员变动和任务分配,打乱器宗的炼器排期。” 虞南星耐着性子听完他瞎扯后,直接问道:“那么请问,这次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期的变故,导致东方霸气不能为我炼器?” 慕容秋保持风度微微笑道:“抱歉,这是器宗机密,无可奉告。” 无耻!虞南星咽下心中的怒火,也保持风度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次的炼器就只能是别人,不能是东方霸气?” 慕容秋点头笑道:“你理解的没错。”他不知道虞南星为什么一定要找东方霸气炼器,但是他和虞南星有过节,她先是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器宗门徒,后又当众羞辱他心爱的男宠,还让他折了一个天级法宝。他怎么可能让虞南星好过,只要她想干的事,他就要让她干不了。 虞南星深呼吸三下后开口道:“我只想找东方霸气炼器,如果是别人炼器的话,我不接受。那么我请求撤回订单,请把我交的订金还我。” “这恐怕不行。”慕容秋笑得更得意了,“炼器任务已经分配下去了,这订金是退不了了。” “哈哈哈……”虞南星仰天大笑,“我没想到堂堂器宗掌院这么贪得无厌,就连区区十块上品灵石都要中饱私囊。” 慕容秋眼神一冷,“南星师姪,切莫出言不逊,这是我器宗的规矩。” “器宗的规矩?你的规矩吧。”虞南星冷笑一声后,大方地耸耸肩,“没关系,这十块上品灵石有去无回,我就当是肉包子打狗了。”当一个人就是要刻意刁难你的时候,争论辩解都是无用的,虞南星接受现实,不打算再和慕容秋浪费口舌。 “虞南星,你好大的胆!”慕容秋的假面终于碎了,他狰狞道,“你竟敢骂我!”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 “我哪敢啊,告辞!”虞南星说完便甩门而出,和他这种败类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回到【观雪亭】后,东方霸气拽着拳头道:“我知道他们无耻,但是我没想到他们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无耻。” 陈娇娇忧心道:“那南星妹妹的灵剑怎么办?” 唐凌安慰道:“没关系,办法总比困难多,咱们还是先去秘境采到原料,炼器的事再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 *********************** 在修仙界中,秘境产生于空间裂缝,有着不同于苍珏大陆的空间法则,但正因如此,秘境才有着玄乎其玄的机缘和资源,要么是惊人浓郁的灵气,要么是不世出的异植异兽,要么是从未见过的矿石宝石。可是修仙界经过成千上万年的发展和演练,苍珏大陆现存的秘境已大都被各大宗门认主,由宗门法宗专设阵法维护秘境的空间稳定,并管理秘境的资源采摘,少有无主秘境现世。 丹鼎宗是万灵门的下属宗门,所以丹鼎宗秘境名为丹鼎宗的秘境,实则由万灵门管辖,十年开放一次,一次开放一个月,也是为了让秘境内的灵植灵矿可以修养生息。 虞南星向万灵门秘境掌事提交了采取苏铁树液的申请,并询问她进入秘境可否带仙仆。掌事吹胡子瞪眼道:“带仙仆?你以为去秘境是去游山玩水啊?” 虞南星做出颐指气使状,“对,我不能没有仙仆。哪怕是到了秘境,我也得让仙仆伺候我,给我洗衣做饭。” 秘境掌事正欲发火,这时他身旁一个人拉住他,打圆场道:“哎,她非要带她仙仆,你就让她去吧。”说罢,他在掌事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秘境掌事眼睛一亮,改口道:“好,那你就带仙仆吧。”他递给虞南星两张令牌,“后日辰时,丹峰集合,过时不候。” 虞南星和唐凌一起踏上了前往丹鼎宗秘境的道路。唐凌以为她们要坐云舟,但是不是,到了丹峰,所有获准去秘境的门徒在丹峰的宗门大殿排成了一列长队,排队进入传送阵中。原来,丹峰内设有传送阵可以将修士直接传送至丹鼎宗秘境。 传送阵一次可容纳五人,每人需缴纳十块中品灵石,虞南星还花了两块中品灵石从秘境掌事那里领到苏铁树采取装备。她吐舌道:“我还以为是免费提供呢,没想到还得自己花灵石买。” 唐凌不免吐槽:“你又不是不知道万灵门的尿性。” 缴纳灵石后,唐凌和虞南星便获准进入传送阵大厅,只见大厅内共设有三间传送室。唐凌和虞南星进到传送室贰,地上画着一个大型的八卦法阵,想必便是丹鼎宗秘境的传送法阵。这是唐凌第二次见到修仙界的八卦法阵,第一次是慕容秋用以给八角抽血的法阵。 唐凌心生好奇,便绕着地上的圆圈转了一圈,蹲下来想要看看这八卦阵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 “不许碰!”负责引导门徒进阵的丹宗女修状厉声喝道。 唐凌讪讪地收回不安分的小手,转头望向那丹宗女修歉意笑道,却又愕然看见传送室门口两张惊讶的脸——管凌和巫昭寐。 管凌收回脸上的惊讶之情,冲巫昭寐情意绵绵道:“昭寐,那我先走一步,待会儿咱们秘境见。”说完,便快步向前往这传送阵走来。 管凌是最后一个,五人小组齐了之后,丹宗女修便引导她们走进传送阵,然后她在传送阵四角各放上一块中品灵石,按下机关启动法阵,只见这法阵陡地升起一阵金色的圆形光柱,唐凌感觉全身被一阵温暖的光波包裹托起至一片灰白的空间,然后经过一阵上下颠簸,她陡然降落,落在了一片青绿草地间。 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只见四周青草茵茵,绿树成荫,她正立于一个碧绿的山谷之间。这就是丹鼎宗秘境吗?她们不是五个人一起进了传送阵吗?为何她会单独一个人来到秘境?虞南星去哪儿了?《 》 53、第 53 章 唐凌正欲动身寻找虞南星,忽然听到一声冷笑自背后响起,“哟,这不是那个整天跟在疯婆子背后耀武扬威的仙仆吗?” 唐凌转身,看见的是器宗三次男那张五官端正、气质淫邪的脸,她不禁眉头一皱。“呵,怕了?”三次男见状得意笑道,“你平时不是很狂吗?我倒要看看,没了你那天级双灵根的主子,你一个凡人还要怎么狂?” 唐凌翻白眼道:“你想干什么?” “出来吧,兄弟们。”三次男仰天长喝一声,“咱们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六个练气男修从山谷间的草丛、树林里应声而出,在三次男左右站成一排。唐凌一看,嗨,熟人啊,这些男修不就是当初虞南星在膳堂教训的那帮练气男修嘛。哎,男人是有多记仇,这么点儿小事记了大半年了还念念不忘。 七个男修一字排开,向唐凌步步紧逼。唐凌觉得这阵仗有点儿熟悉,她故意从嗓子眼里挤出害怕的语调,“你们想干什么?” 三次男淫|笑道:“当然是好好教训你一番了。” 唐凌往后退步道:“你敢动我,虞南星不会放过你的。” “你主子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三次男哈哈大笑,“与其盼着你主子来救你,你还不如想想怎么讨爷欢心。说不定爷一心软就饶你不死。” 唐凌闻言蹙眉道:“你什么意思?你们对虞南星做了什么?” “你这个凡人还真是不开窍。算了,也不用跟你多费口舌。”三次男伸手扶额道,“兄弟们,把她绑上,待会儿咱们一个一个来,完事再直接杀了。” 两个男修撸起袖子淫|笑着上前,只剩一个男修怯懦地问道:“不是说把她打一顿就好吗,咱们至于要先辱后杀吗?” “没出息。”三次男直接扇了那男修一耳光,“她当初怎么羞辱你的,你忘了。我今天定要好好地折辱她一番,让她临死前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唐凌听得只想笑,这三次男在器宗掌院慕容秋那儿卖身求荣,摇尾乞怜如狗一般,如今又豪气干云地想要在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女子面前找回所谓的男子气概,真是可悲又可怜。 唐凌做出一副可怜害怕的样子,连连后退道:“你们不要过来。我才十五岁,我求求你们,不要这么对我。”说罢,抬眼便见这些男修眼神没有一丝怜悯,反而闻言冒出了兴奋的精光。那唯一一个不忍心的男修也迫于三次男的淫|威,动身朝她走来。 果然,猎物的弱小无助、摇尾乞怜不会让猎人心慈手软,只会让猎人的血液更加沸腾。 “住手!” 一道青色身影飞奔而至,立于唐凌和一众男修之间,将唐凌护在身后,“你们要干什么?” “哟,这不是巫昭寐的漂亮妞儿嘛。”三次男眼放精光,一脸垂涎,“我们兄弟和这下贱凡人有些过节,要好好地教训教训她。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管凌朗声道:“你们有什么过节,自可上报至万灵门刑部解决,不可滥用私刑。” “我们现在在万灵门吗?不在啊。”三次男无赖笑道,“我就是要滥用私刑,你能拿我怎么着。” “无耻!”管凌气得脸色发白,“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歪主意。这么对一个小姑娘,简直下作之极。”她是不喜欢唐凌,但是她不可能眼看着唐凌一个凡人小姑娘被七人凌辱在即还置之不理。 “我劝你赶紧哪来的回哪去。”三次男用淫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管凌,“你要再这么不识抬举的话,我连你一起办了。” “你敢!”管凌咬着嘴唇,气得浑身发抖。 “有什么不敢的。”三次男冷笑一声,转头问他的狐朋狗友们,“兄弟们,美色当前,你们想不想一亲芳泽啊?” 美是一把双刃剑,管凌的美曾给她在万灵门带来过不少男修的殷勤、女修的忌度,现在这份美唤起的是男修的□□。 “想是想,可是巫昭寐不好办啊。” “你怕什么,完事儿了一毁尸灭迹谁都不知道。” “我觉得可行,美色险中求。这么美一个大美人就在眼前,如果咱们还畏畏缩缩,不敢提枪硬上,就太不是男人了。” 他们就这么当着管凌的面商量,还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毕竟,管凌只是一个练气中期的女修,而他们有七个人,从练气中期到练气圆满期,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男修毫不意外地释放了男人人性的阴暗面——兽性。 趁他们大声密谋之际,管凌先下手为强,掏出一把笛子吹了起来,只见笛音阵阵掀起一波音浪,朝七位男修袭去。管凌的偷袭成功击倒一位练气中期的男修,但随即三次男便施力放出一个灵力罩将他们七个罩于其中。 管凌眉头一皱,更加使力奏笛,音波隐隐撼动三次男的灵力罩,余下男修见状连忙纷纷输出灵力加固灵力罩。位于管凌身后的唐凌一看,这不就是在拼血条吗?管凌一个人的灵力值怎么可能拼得过七个人的灵力值? 眼看着管凌人物面板上的元力值不断下降,她已快支撑不住时,唐凌朝她的后颈一个手刀劈过去,想要将她打晕。 “你打我干嘛?”管凌没晕,她吓了一跳,转头质问唐凌。 唐凌看着自己的右手一脸懵,前世的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得呀,朝后颈劈一下就晕了。但时间来不及了,管凌的笛声被唐凌的手刀打断,对面的七位男修已趁机向她俩扑来。 唐凌只好迅速甩出一条100元力光鞭,光鞭如蛇在空中游走,刷刷刷直击练气男修脆弱的心脏,如串糖葫芦一样将五个练气男修串成了一串,可怜他们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三次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蒙了,他一收猛扑过来的势头,转而后退惊恐道:“你……你……你不是凡人?” 唐凌撤回光鞭,男修的尸体应势倒成一片,“怎么?我不是凡人,你就不教训我了吗?” 三次男扑通一声跪下来,“我……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是缺啥喊啥,正是因为男人滑跪地如此容易,所以才需要天天强调,膝下有黄金啊,不能跪,不能跪。 “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唐凌微微一笑,“你先告诉,虞南星在哪儿?” 吓破了胆儿的三次男知无不言:“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只知道慕容掌院在传送阵做了手脚,要把她传送到另外一个地方教训她。” 唐凌问道:“那个地方在这丹鼎宗秘境吗?” 三次男道:“在。但慕容掌院说那个地方除了他没有人能进去。” “你说得很好,我知道虞南星在哪儿了。”唐凌点头,迎着三次男欣喜的眼神偏头笑道,“所以……你可以去死了。”光鞭如蛇舌,轻松地卷去了三次男的头颅。 还剩一个男修,正是那怯懦发声的男修,他误以为自己有了生的希望,冲着唐凌急急辩驳:“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没想过要羞辱你。我劝过他来着,他不听。” “然后呢,然后你做了什么?”唐凌执鞭而立,冷笑道,“你什么也没做,是办不到呢?还是不敢呢?你怕被排挤?怕被报复?” 唐凌指着管凌道:“她一个练气中期都敢挺身而出,将自己卷入巨大危险中,你身为练气后期为何袖手旁观,轻轻地劝了一句就可以自欺欺人地自认是个好人,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这一切罪恶都与你无关?” 唐凌猛地一挥鞭,刺穿他的心脏,冷冷道:“旁观者都是帮凶!” 管凌眼看着唐凌风卷残云般收拾完七个男修,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一时思绪万千,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巫昭寐会死盯着唐凌看,唐凌不简单,她的能力,她的气势都如此的与众不同,而她还不自量力地想要救她,她这么弱,除了漂亮,一无是处。也不知道她刚刚逞强的时候,唐凌有没有在心里笑话她。 唐凌回想起在符箓街秦泉灵毁尸灭迹的模样,也依葫芦画瓢地射出爆炎符将七个男修的尸体烧了起来,然后转头向呆立在原处的管凌说:“谢谢你刚才挺身救我。今天的事,你可不可以帮我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管凌乖乖点头。 “我得去找虞南星,她有危险。”唐凌关切道,“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吧?” 管凌点头:“我没事儿,你走吧。” “恩,你保重。”唐凌正待动身,忽又停住脚步,向管凌说道:“你很好,巫昭寐配不上你。”看着管凌诧异的眼神,她微微笑道:“我有预感,如果你把巫昭寐踹了的话,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我走啦,你注意安全。”唐凌快步向旁边的树林闪去,她得赶紧去救虞南星。刚听三次男的话,慕容秋应该是把虞南星关到麟空了。 待唐凌走出管凌的视线,她便给自己贴了一张隐身符,腾空飞至空中,放出100元力精神光丝感知这偌大的丹鼎宗秘境里一方无影无踪的麒麟空间的存在。《 》 54、第 54 章 此时的虞南星正在和一名筑基圆满期的男修奋战。她和唐凌一样,一阵颠簸之后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到了秘境,不同的是她来到了慕容秋精心为她准备的陷阱里。 虞南星见到好整以暇的慕容秋时不免眉头一皱,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 慕容秋摇着一把蒲扇风度翩翩道:“虞南星,我知道你还算有几分能耐,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罪得罪不起的人。”他转头冲他身边的男修吩咐道:“杀了她。”说罢,便迈步向后退了两步。 这个男修,筑基圆满期修为,虞南星不认识。如果东方霸气在这儿,她会告诉她,这便是慕容秋的狗腿子,何晓。何晓祭出法器,做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虞南星也拔剑出鞘,朗声道:“你闪开,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不想杀你。” 何晓不依,仍旧用灵力激活手中的法器,祭出数道灵光攻击虞南星。这次的虞南星不再逞强,她灵活地跳跃躲过攻击,反手扔了四道光爆符给何晓。光爆符在何晓的前后左右炸开,封住了他的所有去路,但他并不担心,虞南星的光爆符在生死战时亮了相,他们早准备了一堆防御法宝护身,所以这光爆符噼里啪啦地炸开,只是消耗了何晓的防御法宝,并未伤到分毫。 虞南星倒也不意外,光爆符她还有,唐凌担心她,把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符箓大都给了她。只是她诧异的是,那慕容秋就站在何晓身后,可这光爆符炸开却并未伤他分毫,那迅猛的爆炸似是被一道无形的墙给堵住了,未向慕容秋处蔓延半分。 虞南星和何晓展开了一场符箓法器消耗战,见光爆符被完美防御,虞南星便扔了一张爆炎符,不料这激射的烈焰,被何晓用一把羽扇一扇,这火焰便陡地转了向,朝她吹来。她见势向上一跃,又射出一张碧水符,这100元力的碧水符顿时化作一股巨浪淹没了袭来的火焰。 这股碧水竟也不往四处蔓延,而是被掬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里,水势上涨到了虞南星的脚踝。虞南星见这异象不免心生诧异,又看到慕容秋在这方碧水外优哉游哉地摇着蒲扇坐山观虎斗,便明了,她是被关在了麟空里。唐凌跟她讲过妖兽场救八角的事儿,自然也知道器宗有麒麟空间这神奇的存在。她没想到,慕容秋为了抹杀她,竟然连麟空都出动了。 虞南星不知道,慕容秋这人心眼极小,睚眦必报,自从虞南星三番五次地得罪他,还胆敢对他出言不逊,他便有了弄死她的心思。但是虞南星傍了韩川穹这根大腿,慕容秋便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么这次虞南星出峰入秘境,便是最好的时机,趁她羽翼未丰干掉她。但他也怕惊扰到元婴韩川穹,便收买了丹宗和法宗一干人等,又出动了麟空,想悄无声息了无痕迹地干掉她。 虞南星知道自己步入了慕容秋精心准备的杀局,那么她也不再使劲扔符箓,她要尽可能地保持实力,毕竟她最终要面对的是结丹中期的慕容秋,何晓只是慕容秋派出来消耗她战力的炮灰。 虞南星再次采取了生死战时的游击式打法,四处游走躲避何晓使出来的千奇百怪的法术,又见缝插针地使出剑招袭击何晓。躲十次,能偷袭一次,而这偷袭还被何晓的防御法器挡住,但是虞南星不着急。 在川穹峰魔鬼式地战斗了大半年,虞南星除了变得身形更快,剑招更强以外,她的心态也更稳了,她可以就这样一直攻击下去,攻击到天荒地老,她就不信何晓满身的法宝没有穷尽之时。 何晓明显感觉吃力了,他除了法宝消耗得差不多外,体力和灵力也消耗到所剩无几。他的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知道再被攻击一次,他就得以血肉之躯迎接虞南星刚猛的剑招。激斗之余,他稍稍侧身,向麟空外的慕容秋投出求救的眼神,慕容掌院,你再不出手,我就要死了。 慕容秋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这个没用的东西,他派他入麟空打前战就是为了消耗掉虞南星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高攻击力符箓,可他倒好,没诱出几张符箓,反倒是被上蹿下跳的虞南星给废去了满身法宝,废物! 虽然与何晓无冤无仇,但何晓对她赶尽杀绝,虞南星也并不心慈手软,逮着机会便脚下云步一旋,翻手便刺,剑速之快,快如闪电,剑势之猛,猛如迅虎,可这如电如虎的一刺被慕容秋给挡住了。再没用,那也是他慕容秋的人,不可能让虞南星又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了他的人。 慕容秋进了麟空,何晓便灰溜溜地退至角落。麟空的运作是这样的,持有麟空令牌的人,可以随意出入麟空,也可以在麟空外见到麟空内的景象。但若是没有麟空令牌,那么麟空就是一处看不见摸不着进不去出不来的空间。 虞南星见到慕容秋,心一沉,该来的终于来了。筑基中期打结丹中期,她没有把握,但是不管怎样,她也会尽全力一战。 ******************************** 唐凌坚信虞南星就在不远处。虽然慕容秋对传送阵动了手脚,让被传送的五人各自分散,但分散的地点应该并不算远,不然管凌不会这么快就遇到被围攻的她。所以唐凌便以她现身的地方为圆点,一点点地向外扩散散发100元力精神光丝搜寻麟空的所在。 在耐着性子搜寻了一炷香的时刻后,唐凌终于再次感觉到了那堵存在在虚空中的空气墙。她立即飞身前往,对准感知到的麟空一角哐哐砸了一堆光爆符。强烈的爆炸冲击在丹鼎宗秘境炸开,震得嗡嗡作响,惊起了密林里飞鸟无数,可这么厉害的冲击波传到麟空里也就只是一点点儿细微的抖动。 此刻的麟空内已是一片汪洋,慕容秋正处于一个巨大的水泡中,半浮在麟空中央,神情自若地看着天级双灵根虞南星溺水挣扎,等着她在他眼前溺毙。这个虞南星确实有几分能耐,哪怕是他亲自出马,也废掉他不少法器法宝。就在刚刚她的身体还陡然爆发出一阵护体神光,给了他一记重击,让他灵息不稳,内里气血翻滚。 可她一个区区筑基中期,怎么敌得过他结丹中期,更何况他还有从御兽宗那里得来的凤凰烈焰。为了灭掉凤凰火焰,虞南星使出了碧水符,将这麟空注满了水,她似乎是自知不敌,便想着同归于尽淹死慕容秋,却忘了慕容秋身为器宗掌院,什么样的法宝没有,眼下便处于由西吴红鲤鱼泡炼制的【避水罩】中,调理被神光扰乱的灵息,好整以暇地等着虞南星咽气。 这时,唐凌的身影出现在了麟空外。慕容秋不认得唐凌,他以为唐凌只是凑巧路过,可没想到她目标明确地直接攻击麟空,慕容秋不免心中大惊,麟空是万灵门的顶级机密,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从何知晓?她又是怎么找到麟空的所在? 慕容秋眯着眼,看着垂死挣扎的虞南星,不耐烦地想,虞南星你快点儿死,你死了我还得赶紧出去解决外面那个。 虞南星此刻已意识模糊,并没有察觉到麟空外唐凌的到来。在一片窒息之中,她的内心满是歉疚,她尽力了,这一次她没有逞强,唐凌给她的符箓她都用了,这一次她很惜命,用尽毕生所学和慕容秋斗,但是对手太强大,她斗不过,她打不赢,她要死了。 弥留之际,虞南星想,这世上只有一个虞南星,但是唐凌你那么好,你还可以找到很多志同道合的人和你并肩作战,我虞南星也就只能陪你战到这儿了。 但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好不甘心。 唐凌看不见麟空内的情况,她只知道虞南星就在里面,生死未卜,她得尽快轰开它。看着唐凌锲而不舍地轰炸麟空,慕容秋不免心生不屑,这麟空何等神通,岂是你这等毛贼用符就能轰得开的。 唐凌的心越来越沉,她手里仅存的光爆符已用尽,便动用元力值储存释放光元力继续轰炸麟空。释放元力值轰炸比用光爆符更精准,唐凌可以精确控制光波的着力点和爆炸点,在释放之前,唐凌先是用10元力精神光丝感知到那麟空一角被轰得最薄弱的一点,再释放100光元力集中袭击这一点。与前期的狂轰滥炸不同,这次更像是持续不断的敲击。百次千次万次的持续敲击下,一丝裂缝出现了,唐凌没在意,她已陷入疯狂,只知持续单调地敲击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壁,虞南星在里面,她要快点敲开它救虞南星。 滋…… 一股激射的水柱在半空中凭空出现,唐凌感知到她终于将这麟空砸出了一个小裂口,此时正往外滋滋冒着水。唐凌心中大喜,当即释放100光元力钻入这裂口再使其在裂口四周定点爆炸,强大的冲击终于撼动了无坚不摧的麒麟空间,这无形的空气壁顿显无数如蜘蛛网般的细纹裂口,麟空内的巨大水压冲跨了这丝丝裂缝,一股澎湃的水流倾巢而出,随着水流流出的是虞南星湿漉漉的毫无知觉的身体。 唐凌终于见到了虞南星,她的心一揪,虞南星不知是死是活,但唐凌没有第一时间冲向虞南星,就在麟空碎裂的一刹那,她就将矛头对准了慕容秋。慕容秋的修为是结丹中期,他的人物面板是: 修仙人物:慕容秋 修仙类别:人修 年龄:肉身276/灵魂276 元力等级:高级(4829(-2769)/10000) 元力属性:火 元力值:1047 元力空间:麟空(3级) 元力神通:无 慕容秋目前的元力值远低于他的元力等级,想必是和虞南星经过了一番恶斗,消耗了大部分灵力,但饶是这样,慕容秋的灵力值也是远胜唐凌。唐凌的元力释放量为单次上限100,单日上限1000。之前御风飞行、释放光鞭、精神光丝和光爆,唐凌已消耗掉510元力,她眼下只剩490元力,只能大招攻击四次,她只能偷袭,靠出其不意偷袭慕容秋趁其不备干掉他。 所以当慕容秋正在诧异麟空的变故时,唐凌的偷袭就已悄然而至,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了三根针,直射慕容秋的心脏。 第一根针是光针,刺破了慕容秋的【避水罩】,在刺入慕容秋心脉时遇到了阻力,那是慕容秋尚存的护身法器之力,唐凌便让其就地爆炸,毁掉了慕容秋的护身法器。 第二根针是冰针,刺入慕容秋的心脉后,便顺延而上,冻住了他的五脏六腑和四肢。唐凌没想过用这冰针就能制住慕容秋,她只是想暂时冻住他,延缓他的行动,就一瞬即可。 第三根针是光针,直击慕容秋心脏便瞬间爆炸,重创他的心脉。慕容秋气血翻腾,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眼里腾地升起一股恨意,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偷袭了,可笑,她竟然认为这区区小伤就杀得了他。 就在慕容秋心念转动的一瞬间,唐凌的第四根针,也是她的最后一根针悄无声息地射出了,这次她瞄准的是慕容秋的太阳穴,光针隐入人类颅骨骨板最薄弱的部位,钻入大脑后便炸开了。这爆炸并未炸得慕容秋脑袋开花,脑浆迸裂,100元力的攻击对于结丹修士来说杀伤力并不够,但是也足够震得慕容秋脑袋嗡嗡作响,头晕眼花,如脑震荡一般。 就在慕容秋被震得找不着北的时候,他被唐凌如饿虎扑食般扑倒了。唐凌骑坐在慕容秋身上,手持90元力火剑,猛刺他的心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唐凌只能趁慕容秋反应不及快速地高效地攻击他。 攻击力不够,那么就用量来凑。 唐凌手起剑落,急速猛刺,如切菜剁肉般,快到击出残影。火剑炙烤着被冰冻的心脉,滋滋作响,冰火交加,慕容秋气血倒流,急火攻心,又噗噗吐了好几口心血。 眼看着慕容秋的元力值不停地往下掉,掉至100以下,唐凌这才高高地提起火剑,重重地割下慕容秋的头颅,一股稠血自他的头颈处射出,染红了茵茵绿草。 手起剑落的一瞬间,唐凌就起身奔至虞南星处,二话不说就动手做起了心肺复苏,她伸直手臂匀速地按压虞南星的胸腔,直到挤压出胸腔积水,直到虞南星轻咳一声,回转呼吸,唐凌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待到唐凌使出两张回春符后,虞南星的生机终于回来了,她悠悠醒转过来,一睁开眼便在朦朦胧胧间看到唐凌一张关切的脸,不由得轻轻牵动嘴角笑了。 她还活着,真好。《 》 55、第 55 章 虞南星起身运转周天吸纳灵气,她是天灵体,不用打坐修行就能吸收灵气,但若特意打坐吐纳灵气,就是事半功倍,灵力恢复的速度能比寻常修士快上数倍。 就在虞南星修养生息的时候,唐凌在打劫慕容秋的尸体。先前那七个练气修士,唐凌是急着救虞南星,没来得及只能一把火烧了,可这次虞南星已性命无忧,她便将慕容秋上上下下搜了个遍,搜出了两个高级芥子囊,没空查看内有何物,她将其挂在腰间衣物内侧。 不远处还有一具溺毙的尸体,唐凌走近一看发现他便是当初在妖兽场被慕容秋拳打脚踢的筑基男修,名唤何晓。这何晓明明也是个被慕容秋欺|辱的可怜人,可他并不奋起反抗,反而助纣为虐,磨刀霍霍向更弱者,反而误了戚戚性命。唐凌无情地搜括了他的财物,再使出爆炎符将他和慕容秋的尸身烧掉。 一切收拾妥当后,唐凌便坐在一旁等虞南星调理完毕。这时,她的脑海里想起了久违的女声提示音: 元力值储存+37 元力值储存+54 元力值储存+49 元力值储存+57 元力值储存+43 元力值储存+78 元力值储存+62 元力值储存+2060 连续八声提示音在唐凌脑海里依次响起,她还未来得及思考反应,脑子里又响了一声: “恭喜你成功开启元力值剥夺模式。” 唐凌现在是元力中级,每日靠打坐修行吸收元力储存元力值,元力中级空间储存上限为100/日。可今天她就蹭蹭地涨元力值储存,直接突破了储存上限,增加了2440元力值。回想那八声提示音和提示的元力数值,唐凌瞬间想通,她今日杀了八个人,从练气中期到结丹中期,那增长的元力值储存正是那八人的元力值,而且是减去靠嗑药浮长的元力值后真实的元力值。 这是唐凌来到修仙界第一次杀人,这也是为什么她这么晚才探索到这一条规则。或许是因为在杀那七个练气男修之前,唐凌钓鱼执法,激发了那些男修体内最原始的恶,是矣,她第一次杀人见血并未惊慌失措,自觉罪孽深重,反而觉得胸中一口恶气扫荡一空,她替天行道,铲除了一堆败类。至于那慕容秋,她在营救八角时就已见识到了他恶心作呕的方方面面,杀他时是招招剜心,毫不手软。 此刻得知杀人可以增加元力值储存,唐凌却不由得呼吸加重,心跳较快,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她敏锐地察觉到这意味着什么,她可以不再受日增100元力储存的限制,通过杀人剥夺对方元气值的方式迅速储备战力。这无疑是巨大的诱惑,她杀的人越多,她就会越强。但唐凌不清楚,自己一旦开杀,是否能够控制住体内肆虐的杀戮之欲,不变成以杀止杀的狂暴机器。 或许是感知到唐凌心中所想,她脑海里又跳出了久违的牛皮纸,缓缓打开后是元力修行的规则。 “元力值可通过自身修行吸收储存,也可通过击杀修士,剥夺修士修为储存。 中级元力吸收储存上限为:100/日。单次释放上限为100/次,1000/日。 中级元力剥夺储存数值无上限,储存次数上限为:10次/日。单次释放200/次,2000/日。” 唐凌细细看了这三句话,将其理解消化。从此以后,她的元力值储存将分为吸收储存和剥夺储存两大类,元力吸收的储存规则和释放规则和以前的一样,但她通过杀戮剥夺修士修行的方式储存元力值则全无上限,只是她被限制了每日只能杀十人增加元力值,那么她杀的人越强,她能得到的元力值就会越多。而且剥夺得来的元力值释放额上限更高,可以达到200一次,2000日一天。她刚刚击杀慕容秋差不多耗尽了今日的元力值释放额度,但是这样一来,她便新增了2440元力值,可以再放大招十次。 就在唐凌整理消化的时刻,虞南星已吐纳灵气完毕,虽不至于活蹦乱跳,但已恢复到呼吸顺畅,行动无碍。她睁眼见到唐凌便笑道:“唐凌,我又欠了你一条命。” 唐凌一挑眉:“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啊?”天知道,她在炸那麟空时心里有多着急,在见到虞南星了无声息的躯体时心里有多揪心,能够从慕容秋手里救下虞南星,唐凌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蒂了,她终于可以凭一己之力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虞南星起身,装模作样地欠身行礼:“小女子无以为报,惟有以身相许。”说罢,她对上唐凌的眼,两人相视一笑,哈哈笑作一团。 “不说笑了。”唐凌止住笑,“咱们还得去找炎晶石和苏铁树液,赶紧炼好你的灵剑。” 虞南星手里有从丹宗掌事那里买到的秘境地图,地图上靠定位石炼制的小圆点显示了她们眼下正处于秘境东端的绿影谷。顺着地图的指引,虞南星御剑带着唐凌来到了秘境南端的桑泉湖边,只见湖边一侧郁郁葱葱地生长着一大片红褐色的铁树,想必便是虞南星需要的苏铁树。 唐凌便和虞南星约定,虞南星采集苏铁树液,她则到冥焰地坑寻找炎晶石,一个时辰后桑泉湖西侧苏铁树林边见。 冥焰地坑是一个如火山口般的硕大圆形地坑,坑内是不停翻滚的烈焰浓浆,时不时还有热气喷出,如乌云般聚集在地坑上空。唐凌越往地坑处接近,越能感受到蒸汽腾腾的热气,她便使出100元力水御符防身,一层一指厚的水膜包裹着她的身躯,不让她被炙热的热气袭击。 唐凌立于地坑口外朝内望,能看见口内有陡峭的内壁,壁内嵌有亮晶晶的火系岩石,经火光照耀反射出一片红通通的光芒,想必这炎晶石就在其中。唐凌在脑海中回想秘境画册上火晶石的样子,那是一种赤红色的晶体矿石,可是这放眼望去,这些火系岩石都长得差不多,都是红彤彤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唐凌的修仙系统似是感知到她心中所想,叮地一响提示她: “修仙事物面板查看功能开启。” 唐凌再看那些红彤彤的矿石时,满壁的矿石上闪烁着此消彼长的修仙事物面板,比如说一个暗红色的矿石就显示为: 修仙事物:黯焰石 事物用途:可入药,用于改善火灵根修士灵根资质,提升火系灵力。 唐凌心中大喜,这找起来可就省事多了。这冥焰地坑太大,饶是有修仙事物面板加持,唐凌用肉眼看也得看到猴年马月去,她便放出100元力精神光丝,感知这满壁矿石的角角落落,终于在一个偏僻的犄角旮旯见到了闪动的面板显示着【炎晶石】。 唐凌立即动身朝炎晶石飞起,将那火灿灿的晶石收入芥子囊中。为了保险,唐凌采集的炎晶石要比虞南星要求的量多上一倍。收集完毕后,唐凌便起身向地坑外飞去,可这时变故发生了。 当唐凌飞至地坑上方时,她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在将她往地坑里拽,当时她是在用100元力御风飞行,她便立马提升元力值释放,想要逃脱这股怪力的钳制,可不料她向上逃的御风之力越强,将她往下拽的力量也变得越强,竟在一瞬之间将她拽进了那滚烫翻滚的烈焰岩浆中,她身上的水御薄膜被烈焰吞噬,瞬息就蒸发成一团雾气,唐凌立马释放200水元力化作一副寒冰盔甲护住全身,她被怪力拉扯,在不停地往下坠落,落至烈焰最深处。 在极速的自由落体过程中,唐凌能感受到体外的盔甲被浓浆烈焰侵蚀渐渐变薄,体外的热气逐渐灼热,她便又放出200水元力护身,她不知变故由何而生,只能见招拆招,尽可能保护自身活下去。再又连续释放四次200水元力后,唐凌终于落出了这片冥火地浆,来到一片暗灰色的空间,但她还是没有止住降落的趋势,在一片荒芜的暗灰中不停地向下降落。 眼看着之前将她吞没的一大片如大海般宽广的冥火在她头顶上空渐行渐远,逐渐缩小成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火亮点,唐凌下降的趋势才止住了,重重地摔在地上。唐凌艰难地爬起来,还未站稳,又被那股怪力拉扯,直直地朝一侧飞去,直到撞上了一块悬浮在半空中如小山般大小的暗灰色晶石,她才止住狂飞的势头。 唐凌看着眼前这块丑石头,原来把她从冥焰地坑拉下来的罪魁祸首就是它呀。唐凌看到的事物面板显示着: 修仙事物:龙晶 事物用途:&&&&&&&&& 根据唐凌查看人物面板的经验,她可以越级查看比她高一级的修仙人物,那么修仙事物面板也应该如此。如今唐凌是元力中级,筑基期,那么她可以越级查看结丹期事物信息,查看元婴和化神期的事物名称,她看不到这灰晶的具体信息,只能显示乱码,只知道其名为龙晶,难道说这龙晶是元婴级乃至化神级的神物? 唐凌心有万千疑问,却也只能按下不表,当下要务是弄清四周情况,想想怎么才能出去。唐凌动了动被龙晶牢牢吸住的身体,四下扭动后才搞清楚,这龙晶吸的不是她,而是她腰间的芥子囊,确切地说,是她从慕容秋身上扒下来后放在她腰间的芥子囊。 抵抗着那股强大的吸力,唐凌艰难地解下腰间的芥子囊,只见这芥子囊牢牢地攀附在龙晶上。这灰晶就跟得了癫症似的,激动地上下抖动,向外绽放出万千绚烂的灵光。 此时,唐凌正处于一片广阔无垠的暗灰空间中,整个空间只有她一个人和这一块怪石。明明这怪石越来越癫狂,震动地越来越凶,周遭却是鸦雀无声的寂静和空寥,仿佛这怪石的异常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但是看着怪石四下抖动的怪模样,唐凌莫名地觉得这不对劲,她觉得有必要制止它的异动,让它安静下来。 可是怎么才能让它停下来呢?《 》 56、第 56 章 唐凌观察着异动的龙晶,明白它想要的是芥子囊,可是芥子囊里装着一堆东西,如果能把芥子囊打开,将它想要的东西拿出来,它是不是才会得到真正的满足。 唐凌便动身飞至半空,想要解开芥子囊。可是这龙晶傻啊,它没有灵智,只能凭本能感知到有异物接近它的渴望之物,本能地排斥,将那芥子囊吸得紧紧的。唐凌无奈,只好释放100精神光丝炼化慕容秋赋予芥子囊口的禁制,他本人加在芥子囊的神念已随着他的死亡消失殆尽。 禁制解开,芥子囊囊口大开,一只白玉令牌应势飞出,飞至龙晶正前方。龙晶震动地更加癫狂,激射出数道灵光,击中这白玉令牌,将其震碎成千片万片。龙晶灵光笼罩住这万千碎片,将其碾化成齑粉,细细碎碎的玉石粉末如雪般纷纷落下,散落在唐凌的脚边。 玉粉落下,灵光散去,停留在半空中是一滴暗红的血滴子。龙晶异动,血滴子顺应着召唤向龙晶飞去,一整滴血都滴在龙晶上。龙晶晶石如嗜血的怪兽般吞没着这滴血,血色隐没在一片暗灰中。小山般大小的龙晶的异动渐停,暗灰色的石身如蜕皮般哗哗皲裂落下,落在地上碎成一地残渣,最后剩下的是一颗半个手掌大小的洁白玉石,安安静静地停在半空中。 消停了?唐凌狐疑地绕着龙晶转了一圈,见无异常后才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龙晶,不料龙晶就势缓缓落入了她的手中。 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玉石,唐凌不免激动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它到底能做什么,但唐凌确信这是个宝物,宝物得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才行。那么这样就算认主了吗?唐凌思忖半晌,最终决定冒险,她咬了自己手指一下,逼出一滴血,滴在了龙晶上。刚刚那嗜血的灰晶竟然没有吸唐凌的血,血滴顺着光滑的晶石向下滑,滴到了地上。 看来,这宝物并不能通过滴血认主。 唐凌捡起地上的芥子囊,把龙晶放入其中,但是多虑的唐凌不禁想到,龙晶元婴化神级的宝物,如果现世,会不会引起化神谢长风的注意,这一个小小的芥子囊怎么可能防得住化神修为的神识。如果没有可匹配的力量,这宝物到手可真是烫手得很啊。 但不管了,拿到手的宝物岂有放弃之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便是。 一切妥当之后,唐凌便释出100风元力向着头顶的那抹光点飞去,可是唐凌飞了好一会儿,那光点还是只是光点大小,她竟好似没有动似的。唐凌这才发现她似乎比她感知到的要降落得更深一些。她便释放出200风元力使劲往上飞,终于飞了两炷香的时间才飞到那冥焰地火的地坑口,本来她都做好了再用200水元力做防火水甲的准备,可待她飞近了才发现那么老厚一层,厚如高山的岩浆烈焰没了,她直接就飞到了地坑口,而这地坑口边则是一副火山喷发的景象,赤红如铁的地底岩浆像小溪一般一股股地自坑口向下流向四处。一个巨大的灰色蘑菇云停在坑口上方,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黑色。 唐凌的心一沉,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就在龙晶异动的时候,她便有不详的预感,如今看来这异动影响到的不是身在地底的她,而是震动了冥焰地坑的岩浆,引起了一场火山爆发。 不知道虞南星怎么样了?一场火山爆发应该伤不了她。 唐凌御风飞至桑泉湖,却惊讶发现那一汪碧蓝如海的桑泉竟然全都消失了,桑泉湖就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水坑。桑青湖边的苏铁树像是刚被洪水冲过,全都七扭八歪地倒在一片水泽淤泥之中。 唐凌不见虞南星的踪影,便放出100元力精神光丝寻找她的所在。在她的感知中,她惊讶发现不只是这冥焰地坑,而是整个丹鼎宗秘境都是一副山崩地裂,泥石滑坡,火山迸发,洪水来袭的末日惨样。 唐凌感知到了一些修士的尸体,被淹没在这泥石之下。但奇怪的是,她找寻了大半个秘境,竟然都没有感知到一个活人。她还是在搜寻到秘境北端的时候,才发现一大批修士乌泱泱地聚集在北端一片空旷的草地上,都是一副历经创伤惊魂未定的样子。虞南星在,她在组织人群排队等候;管凌在,她小鸟依人地缩在巫昭寐的怀里;唐凌还看到了沈杜若,她穿梭在受伤修士间,为她们渡气疗伤。 唐凌诧异,这怎么回事,怎么就变成灾后求生模式了?她在纠结,她要不要现身,如果现身,她要怎么解释她一个凡人之躯是如何在这山崩地裂之中活下来的;如果不现身,万灵门肯定会以为她死了,她之后再出现反而会更麻烦。 唐凌正打算给自己身上抹点儿泥做出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时,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将她轻轻提了起来,唐凌侧头一看,是韩川穹。韩川穹冲她眨眨眼,便拎起她飞至半空,再飞到虞南星身边,将她放下,“虞南星,我把你的仙仆给救回来了。” 虞南星猛地抱住唐凌,“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唐凌也回抱虞南星,夸张道:“还得多亏韩师尊及时出现,我才能捡回一条小命。” 虞南星松开唐凌,向韩川穹道谢:“谢谢师傅。” “没关系,举手之劳。”韩川穹摆摆手,“这一组都齐了吧,我们走。”她掏出一个如水瓢般的飞行法器,接上九个身负重伤的修士飞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唐凌有满肚子疑问想问虞南星,但是虞南星有任务在身,她要组织下一批撤离的修士。 还是管凌走了过来,向唐凌答疑解惑。在一问一答中,唐凌这才明白,原来那龙晶的异动,不仅仅是引发火山爆发那么简单,它引起的是整个丹鼎宗秘境的空间异动。 在修仙界,秘境本就是有着自身独特时空法则的一方空间,丹鼎宗秘境是靠万灵门法宗设阵施法维持秘境空间的稳定,可就因为龙晶异动,秘境的空间稳定性被打破了,一瞬间,天不是天,地不是地,山不是山,湖不是湖。那绿影谷如波浪一般四下颠动;那森野火脉如折扇一般骤然折叠在一起;那偌大的桑泉湖突然悬挂在天边,一湖桑泉水倾盆而下,冲跑了不少反应慢的练气修士。 就在大家四下逃窜,疲于奔命的时候,是韩川穹突然出现,以元婴之力暂时稳住了秘境的北端空间,然后辟出一条通道指引幸存的修士前往北端逃命。就在半个时辰前,秘境的空间异动停止,秘境恢复平静,但是秘境内的传送阵全被毁了。 秘境是一方独立的空间,修士出入秘境得靠传送阵,没了传送阵,她们这一干人等就得困死在这半毁的丹鼎宗秘境中。这时,还是韩川穹挺身而出,她可以飞至秘境空间和修仙界的接合处,用元婴之力穿越时空星海回到修仙界,只是她的飞行器容量有限,一次只能运送九人,大家便只能排队等候救援,伤重者优先出秘境。 管凌的讲述条理清晰,唐凌很快就搞明白前因后果,便对她连连道谢。管凌没有问唐凌,这么大的动静,你人在秘境怎么会不知道,唐凌不简单,她有她的秘密,管凌虽然好奇,但也知道她问了也白问,唐凌不会说实话。 管凌回到巫昭寐身边时,巫昭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在看到管凌和唐凌谈笑风生的时候,巫昭寐的心里无疑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他不知道管凌什么时候和唐凌扯上关系的?但是巫昭寐不敢问,上次他在万灵门膳堂失态后,管凌不吵不闹,但是不声不响地晾了他十天十夜,他不想给自己招不必要的麻烦。 管凌见着巫昭寐那样子,知道他心里在嘀咕什么,但她也是什么也没说。当时和唐凌分开后,她在绿影谷碰到了来寻她的巫昭寐,还没来得及分享发生了什么,绿影谷的异动就开始了,巫昭寐御剑带着她一路逃命逃到了秘境北端。本来没想瞒他,可眼下看着他那副想问不敢问的神情,管凌突然就不想告诉他了,她和唐凌之间发生了什么,那是她的事,也是唐凌的秘密,没必要跟他讲。 最后一组登上韩川穹“救生瓢”的是虞南星,唐凌,管凌,巫昭寐,沈杜若,巫判昧,巫云云、巫胜女和一位练气女修。 韩川穹这个状如水瓢的飞行法器本来就是她一个人出行所用的飞行法器,所以空间不大,十个人是它的承载极限。眼下,法器载了十个人,众人便是挤得肩靠着肩,背靠着背,动弹不得。管凌自是紧紧地和巫昭寐贴在一起,而巫山三少见着她俩那副腻歪的模样不免怒目直视管凌这个红颜祸水和巫昭寐这个为了女人背叛【巫山帮】的叛徒,眼露无限鄙夷。唐凌和虞南星站在一起,贴在她俩左右的是沈杜若和那位练气女修。 练气女修冲虞南星笑道:“虞师姐,还得多谢你今日出手相救。” 虞南星摇头笑道,“你已经道谢很多次了。”就在那桑泉湖异变之时,虞南星及时御剑腾空,凭一己之力救了好几个被洪水冲走的练气修士,她是其中之一。 唐凌看着这练气女修,欣喜道:“袁影师姐。”这练气女修便是当初领她们入山门的袁影,眼下还是练气中期修为。 袁影也眼露欣喜,“你还记得我?”她已经不记得这个仙仆姓甚名谁了,只知道她是虞南星的仙仆。 唐凌点头道:“当然记得,你忘了,当初还是你带我去找到谢掌院的。”袁影这才想起来,是的,她曾经出于怜悯,帮过虞南星的仙仆。这可真是物是人非啊,虞南星当初在思过崖受罚,谁能想到她后面竟能拜元婴剑修为师,半年时间就从筑基初期升到筑基中期。而她辛苦修行这一年,还是停留在练气中期。 虞南星笑道:“你看你曾经也帮过我仙仆,今天我帮了你,就当是还了当年的人情。你不许再谢我了。”《 》 57、第 57 章 正说话间,位于“救生瓢”前方掌舵的韩川穹向后抛了两股灵力幻化的绳索,喊道:“马上就要穿越时空星海了,抓紧点。” 时空星海是连接丹鼎宗秘境和修仙界的一片广阔无垠的空间,唐凌觉得这空间和她坠入冥焰地坑地底见到的暗灰色空间感觉很相似,同样的空旷,同样的安静,同样的寂寥。就在这一片空旷寂寥中,她们乘坐的“救生瓢”毫无预兆地上下颠簸了起来,韩川穹尽力维持“救生瓢”的稳定,并急速地带她们离开。 唐凌和虞南星勤于练体,下盘很稳,这种程度的颠簸并不能影响到她们分毫,只是那练气女修袁影尽管双手紧紧地抓着灵绳,可身子还是被甩得东倒西歪,虞南星赶紧一把搂住她的肩,稳定她的身形。 唐凌想照顾她身旁的沈杜若,却发现已有人捷足先登。巫判昧紧紧地搂住沈杜若的腰肢,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没关系,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沈杜若被突然起来的颠簸吓到,整个人缩成一团,偎进了巫判昧的怀里,这姿态实在是暧昧至极。 不只是唐凌惊讶,看神情,管凌、巫昭寐、巫云云、巫胜女都一脸惊讶。好在沈杜若很快就意识到她惊慌之下的举动是多么地有失礼数,赶紧从巫判昧的怀抱里挣脱开来,低声说了声“谢谢”,羞得满脸通红。 唐凌赶紧一把搂过沈杜若,承接了“护花使者”的使命,心想,等回去了再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沈杜若,你傻归傻,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啊。 在经过三波大型颠簸后,“救生瓢”终于驶出时空星海,到了丹鼎宗的地界。丹鼎宗是万灵门门下宗派,位于万灵镇东边千里之外。此次秘境历练的幸存修士都滞留在丹鼎宗,而韩川穹也已通知万灵门,万灵门会派云舟来接她们回去。 唐凌当即想到,她和虞南星都已出了山门大阵,是不是就可以趁机跑掉,逃出万灵门?但这个念头起了一瞬就被她压了下去,逃出万灵门,不是她和虞南星逃出去就万事大吉,还有陈娇娇,还有东方霸气,还有一堆被万灵门压榨的女修,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到,现在逃就是当逃兵。 后来,唐凌才知道,幸好没逃,当时的她们逃不掉。 ********************** 沈杜若回到丹鼎宗就是回家了,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一个锦冠玉带、面白须长的中年美男跟前,甜甜叫道:“爹爹。”来人便是丹鼎宗宗主沈清河。沈清河已先行将受伤修士交至丹鼎宗丹修照顾,此刻是过来安顿她们这最后一波修士。万灵门的云舟要明日才到,她们需要暂住丹鼎宗一晚。 在分配房间的时候,出了一点儿小岔子。丹鼎宗客房,二人一间,沈杜若在丹鼎宗有自己的闺房,唐凌和虞南星一间,管凌和袁影一间,那么剩下的男修不管怎么分配,巫昭寐都得和巫山三少中的一个一间,但是他们都嫌弃排挤巫昭寐,都不想和他一间。 看不惯他们言语带刺地讥讽巫昭寐,管凌跳出来,“我可以跟他住一间。” “胡闹!”沈清河拂袖怒道,“孤男寡女同住一间屋成何体统。” “我才不管什么体统。”管凌一副大无畏的样子,“他是我未来道侣,我们早已私定终身,我和我未来道侣同住一间屋有什么问题吗?” “你一介女修怎么这么不知羞?”沈清河义正词严道,“我不管你们在万灵门如何荒淫无度,如今在我丹鼎宗境内,我断不会允许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发生。” 管凌正欲发言,唐凌扯了扯她的衣袖,“管凌姐姐,若是你和他一间,袁影师姐就剩下了,那她怎么办?她总不能跟男修一间屋吧。”管凌语塞,她一心向着巫昭寐,脑子短路了,没想清楚。 虞南星此时指着巫山四少,补话道:“宗主大人,竟然他们三个都不想和他住一间屋,那他们三个一间屋,他一个人一间屋不就好了?” “好,就这样吧。”沈清河懒得再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不知道这背后的种种过节,只觉得万灵门的门徒挑三拣四,既小气又荒唐。 进到丹鼎宗客房以后,唐凌才有时间和虞南星交流她在冥火地坑的种种遭遇。听完后,虞南星思忖道,“也就是说,秘境的空间异动,是由龙晶的异动引起的?” 唐凌点头,听虞南星所言,此番秘境异动,死了不少练气修士,他们不会御剑,异动发生时来不及逃,死在了火山爆发、山体滑坡、洪水冲击下。 虞南星握住唐凌的手,眼神温柔地劝慰道:“唐凌,这事不是你的错,你千万不要太过自责。”在虞南星心里,唐凌是一个良善的人,此次秘境异动死伤上百,虞南星担心她将这数十条生命的逝去都背在自己身上,责怪自己,如果不是她打劫了慕容秋的芥子囊,就不会引起龙晶的异动,就不会死伤这么多人。 唐凌反手握住虞南星的手,眨眼笑道:“我知道,这都不是我的错,是慕容秋的错。”如果是前世的唐凌遇到这事,她可能会背上沉重的道德枷锁,陷入一场名为善良实则无用的精神内耗中。但眼下的唐凌是新生的唐凌,她摆脱了道德的劳役,真正地从我本位看待这次事件以后,发现她什么也没做,她是被动地被龙晶吸入,被动地引发龙晶的异动。说起来,如果不是她机智,察觉到不对劲,及时制止龙晶的异动,只怕这秘境里死的人会更多。 那么真正有主观意愿的是谁?是慕容秋。为了击杀虞南星,他将麟空带进了丹鼎宗秘境,将麟空令牌带进了丹鼎宗秘境。唐凌猜测,那白玉令牌就是麟空令牌,那滴血滴子应该就是炼制麟空令牌的麒麟精血。龙晶渴望麒麟精血,才引发了这场死伤严重的空间异动。 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慕容秋的错。 唐凌毫不自责,眼下在和虞南星商议,要不要将这些事告诉韩川穹。“你觉得她信得过吗?”如果要告知韩川穹龙晶一事,势必要涉及到她的修行秘密,唐凌很谨慎。 “我觉得信得过。”虞南星沉思片刻后慎重道,“你看她这次为了救大家不惜耗损修为,她不是那种不顾弱者死活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我觉得她和我们是一路人。” 唐凌点头,如果不是韩川穹力挽狂澜,只怕这次秘境里死伤会更多。转念一想,她疑惑问道:“你师傅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丹鼎宗秘境?” 虞南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唐凌和虞南星便去到了韩川穹的房间,将秘境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实际上,就算她俩不找韩川穹,韩川穹也会去找她们。她之所以会在丹鼎宗秘境,是因为她在虞南星身上放了一道护体神念。她知道虞南星曾经得罪了万灵门一些男修,也担心她会遭遇危险,便悄悄给了她一道神念护体,应付筑基修士的攻击绰绰有余。 她怎么会想到慕容秋这个睚眦必报,恃强凌弱的败类,堂堂结丹掌院,会亲自出马绞杀一个筑基修士。当虞南星的神念破碎,韩川穹便感应到她有危险,赶紧从传送阵来到丹鼎宗秘境,搜寻她的踪迹。 但是她没有感知到,她不知道这世间有麟空的存在,再等她察觉到虞南星的踪迹时,唐凌已经在和慕容秋对打,她的攻速很快,连招频发,不到十息之间就解决掉了慕容秋。 既然虞南星已性命无忧,韩川穹便没有现身,只是后来这丹鼎宗秘境无端异动,她便猜测这和唐凌逃不出干系,毕竟大家都在逃命的时候,只有这个小妮子不见踪迹,后面又毫发无损地冒了出来。 唐凌从芥子囊里拿出那块洁白玉石,将其递给韩川穹,“这就是那怪石。你知道它有什么用吗?”唐凌心想,它既然叫龙晶,说不定与上古神兽龙有关,她希望元婴大姥能够帮忙看出一些端倪来。 韩川穹将这洁白玉石端详了一阵后又对着它掐诀使了不少法术,可它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变化。韩川穹摇头道,“我也没见过这个东西,也试不出来它到底能干什么。不过它既然和秘境的异动有关,想必是和空间法则有关的宝物。”说罢,韩川穹亲触左手食指的法戒,像变戏法一样凭空变出一个类似的法戒递给唐凌,“这是储物戒指,内有一方可屏蔽神识探知的储物空间,比芥子囊保险,给你了。” 有元婴大姥大方送装备,唐凌才不会扭捏,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连声称谢。待她滴血认主法戒后,唐凌便将龙晶存在法戒里。 韩川穹又道:“这个法戒是九百年前修仙界最后一只麒麟羽化登仙前炼造的最后一批空间戒指。我一直以为麒麟已经消失了,可没想到上次欧阳鹤在秘境找到了一只麒麟幼兽,也没想到原来万灵门一直有麟空这样的异空间存在。” 唐凌摇头道,“其实万灵门的麟空都是御兽宗给的。”唐凌便又将她在妖兽场的所见所得告诉了韩川穹。 韩川穹点头沉思道:“难怪我当初去欧阳鹤所说的南星海域秘境走一遭,根本就没有任何麒麟祥瑞的气息。”就是在韩川穹去南星海域寻那秘境的一个月里,虞南星教训练气修士,和刘兴海生死决战。 唐凌接话道:“恩,我听慕容荻称那麒麟为杂种麒麟,可以推断出御兽宗早就有一只麒麟,杂交生育了这只麒麟幼崽,送给万灵门。万灵门想借此炼制自己的麟空。” “可能不只是麟空那么简单。”韩川穹沉思道,“麒麟的空间神通最大的用途是用来开辟空间通道,建立传送阵。”修仙界现存的传送阵都是由曾经的麒麟神通打造而成,而继最后一只麒麟成仙归去之后,修仙界再无新建传送阵,只能靠云舟通行。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足够了解谢长风。”韩川穹接着说,“他不会满足一个小小的麟空,他的野心一直都是扩充万灵门,独霸修仙界。如果能掌握麒麟神通,开辟传送阵,那么万灵门势必会如虎添翼。”《 》 58、第 58 章 万灵门是在谢三八十年前升至化神境后极速扩张的。苍珏大陆修仙界遍地修士,以强为尊,但是每升一大境界,便会掉队一大批人,练气修士满地跑,筑基修士比比皆是,结丹修士鹤立鸡群,元婴修士人中龙凤,化神修士屈指可数,四地一国每地只有一两个化神修士。以苍国为例,之前的两百年里只有一个化神修士,那便是逍遥宗的宗主戴骅驰。逍遥宗正是因为有化神宗主坐镇,才一直稳居苍国第一仙宗的名号。而谢三也正是八十年前升至化神,有了一争之力,才四处招兵买马,收纳仙徒,扩充宗门实力。 以韩川穹对谢三的了解,比起升仙成神后去仙界当一个小喽啰,谢三更享受一家独大,作威作福的大权在握感,他才刚升化神,至少还有一千岁的寿元。韩川穹毫不怀疑,谢三想在这一千年里独霸修仙界,过完一统江山瘾后再羽化登仙。 “哼。”唐凌冷笑一声,“为了他个人独霸天下的野心,我们每个人都是修仙炮灰。” 虞南星点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说得没错。”韩川穹笑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唐凌说:“先变大变强,没有力量反抗,一切都只是空想。” “小姑娘,你已经很强了。”韩川穹笑道。 唐凌摇头,“还不够。” 韩川穹看着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眼露野心的高个少年,笑问道:“小丫头,你是怎么修上巫力的?你是不是认识巫长风?” “不认识。”唐凌暗想韩川穹认为她是修巫力的,正好可以将错就错下去,“我认识的是巫秋水,她是巫山水使。” “哦。巫长风是巫山风使。”在修仙界修行一千年,韩川穹只见过巫长风这一个巫山女子,误以为唐凌也是遇到了巫长风。 “巫长风?”虞南星思忖道,“巫长风和谢长风有关系吗?” “可能是巧合吧。”此刻韩川穹并不想透露太多。 唐凌告知韩川穹她是在苍国剑宗小比遇到的巫秋水,至于巫力修行的细节,事关巫山机密,她不能透露。韩川穹也并未过多追问。唐凌正好请教元婴修士,“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修的是巫力的?”她一直好奇她的身体和修为在元婴修士的神识感知里是怎样的?她是不是存在被元婴化神修士一眼看穿的可能性? 韩川穹爽朗笑道:“还记得那次我去你们屋找虞南星吗?虽然你反应够快,立马释放威压,伪装练气期,可是就那一瞬间的威压变化被我感知到了,我就想起了之前遇到过的巫山女子巫长风,她也是这般伪装修为威压的。” 唐凌点头道:“原来如此。”她又追问道:“那你神识探知到我的丹田是怎样的?”韩川穹闭眼,在她的神识中,她看到了唐凌的体内有缓缓流动着蓝、红、绿三色灵力的三条灵脉。 唐凌便问:“我伪装的灵脉和修为会在化神修士的神识下露出破绽吗?” 韩川穹摇头道:“你不要把化神修为想得太神,他们再厉害也不是神,在他们的神识里,你就是一个水火木三灵根修士。” 虞南星在一旁急急追问:“那元阴之体呢?师傅,你能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元阴之体吗?”她还记得唐凌因为元阴之体被白胡老道王蒙盯上命悬一线的事。 “元阴之体?”韩川穹微微皱眉,又用神识扫了一遍唐凌后忧心道,“你还真是元阴之体啊。” 唐凌大为不解:“你一开始看不出来吗?” 韩川穹便向唐凌解释元婴神识的使用原理,她才明白,原来元婴修士的神识不是她所理解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间断全自动扫描仪,哪怕修士有了扫描某事物的神识能力,她也要有扫描该事物的意识才能得到神识扫描的结果。韩川穹补充道:“虽然我没修到化神,但是据我所知,化神神识也是这样,他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也只不过是神识可达的距离更远,可探寻的事物更多而已,他不会全天候随时随地地神识扫描。” 一听此言,唐凌顿觉放心许多,她一直担心自己的种种异样引起化神谢三的注意,如今看来,只要她小心行事,还是可以暂时避开谢三的神识雷达低调成长。 韩川穹看着唐凌摇头轻叹道:“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身上的秘密还真多啊。”她又轻触食指法戒,拿出一个朱红色玉石吊坠给唐凌,“你把这个带上,可以遮盖你身上的元阴阴气。” 韩川穹向唐凌和虞南星解释道,元阴之体之所以千年一遇,是因为她要聚集千年来的女身阴气,乃天地间的至阴之体,因此也成为了传说中采阴补阳的极品炉鼎之躯。修仙界口口相传,修士采补元阴之体,不仅修为大涨,还可断肢再生,基台重塑,金丹再铸,但这都是传说,千年一遇,很少有人能活到亲见元阴之体现世。 韩川穹也是听说,上一个元阴之体五百年前现世在北溟炉鼎坊,是整个苍珏大陆的顶级花魁,无数修士要一掷千金才能一亲芳泽。但是女修做采补炉鼎的下场就是短命而亡,哪怕是极品炉鼎元阴之体也不例外,韩川穹听闻那个元阴之体活不到三十岁就一命归西了。 唐凌越听越皱紧了眉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修仙系统要给她元阴之体这么恶臭的设定,她拿着这个元阴之体有什么用?如果她元阴之体暴露流落炉鼎坊,她定要拼死一搏,把男修的作案工具给没收了,定不会像上一个元阴之体那样做一个以肉身提升男修修为的炉鼎工具。 韩川穹给唐凌的是她从一个无主秘境寻得的辰砂石,吸收天地正气而成,乃这世间的至阳之物,具有极强的阳气磁场。至阳对至阴,可以有效地遮掩唐凌元阴之体的阴气,只要元婴和化神修士不特意查看,便很难看出她身体的端倪。 唐凌自是高高兴兴地接过,回去的路上她向虞南星感叹,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虞南星抱得元婴大腿,她也跟着沾光捡便宜了。虞南星却是愁眉莫展,一脸担忧。 唐凌见状便问:“怎么了?你担心我元阴之体暴露有危险?” 虞南星止步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我还是太弱了。如果你被元婴化神修士盯上,我根本就救不了你。” 唐凌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辰砂石,“有了这个,我不会被元婴化神盯上的。” 虞南星的肩膀有些颤抖,她紧咬双唇道:“可是,我怕万一。”她还记得当初唐凌被王蒙掳去后山,她以为唐凌遭遇不测时的担忧和愤恨,这样的遭遇,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唐凌走步上前,扶住虞南星微微颤动的肩头,看着她有泪光闪动的眼眸,坚定道:“南星姐,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我们一直在变强,也会越来越强,如果真的遇到了被元婴化神盯上的那一天,我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战到最后一刻。真打不过,不就是个死嘛。十八年后,又是一个好女。” 虞南星破涕为笑道:“好,我陪你一起战,一起死。” “不,你不能死。”唐凌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如果我有危险,我自然是希望你来救我,和我并肩作战。但是如果这危险实在是太大,你我根本就没有胜算,那我希望你赶紧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要冒险来救我。” 虞南星急急反驳:“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 唐凌回道:“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送死。送人头这种事情,听着虽然仗义,却毫无道理。你要活下来,越变越强,未来才能帮我报仇。”唐凌见虞南星鼓着眼,似是并不信服,便又补充道:“别忘了,十八年后,我又是一个好女。你活着,等我转世轮回后,再来找你。” ************************* 翌日,万灵门受难修士用过早膳后,万灵门派来接她们的云舟到了,一行人陆陆续续地上了云舟,惟有沈杜若和巫判昧留在了丹鼎宗。 唐凌这才知道,沈杜若和巫判昧如此暧昧,是因为秘境异动时,沈杜若在森野火脉附近,眼看就要被骤然折叠的喷火山脉左右夹击,是巫判昧从天而降,救了她一命。所以为了感谢巫判昧的救命之恩,沈清河留下他吃一顿便饭,并送了一些薄礼。 唐凌和虞南星回到万灵门,便是马不停蹄地炼器。虽然秘境异动,但是唐凌和虞南星都将需要的炎晶石和苏铁树液采集到手,眼下便通通交给了东方霸气。唐凌给东方霸气展示她从慕容秋和何晓那里搜刮来的财物,一大堆晶灿灿的上品灵石,一些天级地级法器,一些炼器原料和两个器炉。这两个器炉都是可以放大缩小的便携式器炉,慕容秋的品级等级更高。 但是炼制虞南星的灵剑,还是用器峰里的大型器炉更为妥当。器宗现由东方霸气的师傅、结丹掌院元华代为管理,慕容秋和何晓都不在了,阻隔东方霸气给虞南星炼器的阻力不在了,虞南星再去器宗下订单,便如愿以偿地指定东方霸气给她炼器。《 》 59、第 59 章 唐凌在秘境杀了慕容秋和何晓,虽说可以将他俩的死亡推给秘境空间异动,但是唐凌还是担心会被慕容秋背后的慕容旺财寻仇。她派了黑曌潜伏在器宗、丹宗和法宗男修处,收集到了一份协助慕容秋在传送阵动手脚的人员名单。 正待唐凌思考如何灭口之时,事情就败露了,万灵门刑部秘密处决了这帮人。丹鼎宗秘境此番异动,死亡73名练气修士,6名筑基修士,1名结丹修士(失踪者都被视为已死亡),重伤28名,是万灵门建宗以来的重大事故。但是人员伤亡并不是掌门谢三在意的,他最在意的是丹鼎宗秘境的传送阵被毁了,麒麟幼崽的空间神通还没有炼制成功,不可能新建一个传送阵,那么此后万灵门要想出入丹鼎宗秘境只能靠穿越时空星海,费时费力。 谢三便下令彻查此事,好端端一个秘境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空间异动?查来查去就查到慕容秋头上,慕容秋为了报复虞南星,收买一干人等,对传送阵做了手脚。那么定是这番手脚,破坏了传送阵的稳定,从而破坏了秘境的空间稳定。 虞南星也被刑部叫去问话,她自是一口咬定,入了秘境根本就没有见到慕容秋,直接去了桑泉湖,然后就遭遇了天崩地裂。顾忌韩川穹的元婴实力,刑部并未将慕容秋的密谋公之于众,而是秘而不宣,悄悄地把慕容秋的同谋都揪了出来。盛怒的谢三授意刑部掌部文杰处以极刑,让他们以死谢罪。 慕容荻虽在闭关,但也被谢三一通训,怪他养出来的好大儿把万灵门的秘境给毁了。慕容旺财觉得慕容秋的死有蹊跷,那么多筑基修士都活了下来,他一个结丹修士,反而丢了性命。他想亲自去丹鼎宗秘境看个究竟,但是谢三不让他出关,丹鼎宗秘境的传送阵被毁了,慕容旺财更应该抓紧时间炼制麒麟神通,将功补过。 所以慕容旺财的寻仇并没有来,但是唐凌多虑,她觉得这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迟早会来。现在慕容旺财一旦得知慕容秋去到秘境是为了报复虞南星,势必会把慕容秋的死和虞南星联系在一起,那么她得赶在慕容旺财出关之前多储备元力值,这样她才能有一抗之力。 交代完炼器一切事宜后,虞南星便赶回川穹峰了,她得抓紧时间修行。唐凌有些无奈,自从她不让虞南星和她一起死之后,虞南星便有些和她闹别扭。她也能想象,虞南星定是一回到川穹峰便不分昼夜不休不眠地修行,她想劝虞南星不要这么拼,但也就是想想,虞南星犟得很,她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劝不动。唐凌便有些后悔,她没事儿干嘛提什么死不死的,结果她俩为了一个八字没一撇的假设性问题闹脾气,虞南星拼着命地较劲。 虞南星在川穹峰拼命的时候,东方霸气在器宗炼制她的灵剑。一般来说,器宗器修炼制一把灵剑的时间为半个月左右,但是虞南星的灵剑却颇为棘手,她想要的形态太难达到了。 在器宗炼器一天后,东方霸气回到【观雪亭】找到唐凌,“你可不可以把你的光鞭给我看一下。” 唐凌便唤出一条100元力光鞭,把光鞭凑到东方霸气跟前。东方霸气道:“我可以试试吗?” “你用不了。”唐凌摇头道,她用元力释出的武器只有她能用,她曾经把光鞭递给虞南星,虞南星握不住。果然,她的光鞭,东方霸气握不住。 东方霸气便让唐凌在她面前使了一阵光鞭,她在旁观摩,若有所思。 两个月后,东方霸气给虞南星炼制的灵剑完工了。本来应该是虞南星来取的,可是虞南星传讯说她修行紧张,还是东方霸气送到川穹峰。所以唐凌没能见到虞南星,只知道她的灵剑是一把通体赤红、煞气逼人的宝剑。 唐凌问东方霸气,这把剑到底有何蹊跷,东方霸气神秘笑道:“这是为南星妹妹量身打造的剑,只能到她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我现在跟你讲了,也没太大意义,你等她使这把剑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 就在东方霸气忙着给虞南星炼剑,陈娇娇在练习灵力运笔中级功法画符,唐凌除了按部就班吸收元力升级以外,还时不时地溜到万灵镇,杀人储存元力值。 唐凌一日可杀十人,那她也不想随随便便杀人,最好杀的都是大仠大恶之徒,提升战力之余还能替天行道。可是万灵镇有掌刑使坐镇,治安还算安定,也没有那么多丧尽天良作仠犯科的事儿发生,唐凌也没有那么多功夫走街串巷,阻止罪恶发生。 一日,在和苏静曦结完帐后,唐凌回到【仙衣坊】,怔怔地看着吉祥街街尾的转角处,想得出神。 就在她的眼前,有一种不被世人视为罪恶的罪恶,日日夜夜都在发生,她可以去替天行道。 待到夜色渐浓,唐凌给自己贴了张100元力隐身符,悄悄潜入灯火通明的【暗倡街】,她巡视一圈后,挑了十个元力等级值最高的修士一一解决,这些来寻欢的修士大都是练气期,偶尔有几个筑基修士,对于筑基修为的唐凌来说,实属小菜一碟。 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她没有大张旗鼓地甩光鞭大开杀戒,而是悄悄地在他们心间种上一根光针,光针爆炸,心脏破裂而亡,看着就像是突然暴毙而亡。所以次日掌刑使来此验尸,也没验出个所以然来。 此次以后,【暗倡街】便成了唐凌的升级之地。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世人只知道谴责卖的人,却百般维护买的人。男人的淫|欲是天经地义的刚需,不被满足便要天下大乱。女人的卖身是自甘堕落的下贱,哪怕她年仅十岁被逼为倡也是下贱。 唐凌不是这样想的,这世间多的是被迫卖|淫,却从没有被迫买淫。那么,买的人才是这一切罪恶的罪魁祸首,买淫客都死不足惜。 暗倡街隔三差五就暴毙十人,众人人心惶惶,都说暗倡街是被诅咒了,是死在暗倡街的倡伎化作厉鬼来索命了,从此男人再也不敢来暗倡街寻欢,曾经灯红酒绿的一条街门可罗雀,人丁萧条。暗倡街的老板们纷纷退了铺子,将店里的姑娘卖给了万灵镇的大户人家做仆人。待一切尘埃落定,唐凌又暗暗将这些幕后老板一一解决了。 唐凌以一己之力搞垮一条暗倡街,但她并不欣喜,因为她知道这还不够,一条暗倡街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条暗倡街在黑暗中滋长,还有千千万万的姐妹们在任人凌|辱。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唐凌又去到位于西边白虎城区的炉鼎坊,这是万灵镇掌刑使管辖下的正规生意,是各地男修前来采阴补阳提升修为的好去处。这炉鼎坊不是一栋楼,而是一个占了白虎半个城区的大型院落群。 那么在这其中的炉鼎自然也是分门别类,按修为等级居住在不同的院落,供修士享用。唐凌有隐身符在身,又能收敛气息,去到这炉鼎坊犹入无人之境,但因炉鼎坊有掌刑使坐镇,唐凌不好日杀十人,她只是神出鬼没地随机击杀买淫修士数人,将事态控制在小范围内。为了不让炉鼎坊的女修惹上麻烦,她都是等到买淫修士离开炉鼎坊,在路上将其击杀。 正因为如此,唐凌突然想到,她要击杀买淫客不一定非得在炉鼎坊附近啊,她完全可以列一份黑名单,跟踪伏击,这样掌刑使就不会把这些人的死亡和炉鼎坊扯上关系,而将其视为毫无关联的随机死亡事件。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唐凌再看这些男修的人物面板时,上面除了已有的童贞坚定钢戳,还新增了一个鲜红的方形文字框,上书【买淫客】。唐凌不免莞尔,这就方便了,她不用手写黑名单,她是不是连炉鼎坊都不用蹲守? 后面两天,唐凌在大街上转了一圈后确定,系统新增的这个买淫客鉴定,不需要她亲眼所见,系统会自动帮她鉴定这些男修是否买淫。这就好办了,唐凌不用再去炉鼎坊,而是可以随时随地随机击杀买淫客。 开启系统鉴定新技能的唐凌回到万灵门,才发现,好家伙,这万灵门上上下下的男修不仅是烂|裤|裆,还大都是买淫客,果然是那句老话,十男九买淫。就连巫山来的那四个人,也就只有巫昭寐和巫云云没有买淫。 这么看来,巫昭寐实属万灵门男修中的一股清流。可就是这么一个守男德的顶级男修,也在秘境事故后不久,被管凌给踹了。《 》 60、第 60 章 管凌踹巫昭寐的缘由十分狗血,那就是巫昭寐在她俩共赴巫山浓情蜜意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唐凌”。 这声“唐凌”出口的一瞬间,她俩原本激动的身躯都有了片刻的僵硬,巫昭寐想死的心都有了。犯此大错,倒不是因为巫昭寐对唐凌日思夜想念念不忘,而是他今日出山门去万灵镇办事,在镇上见到唐凌了,穿裙装的唐凌。形象反差的视觉冲击有点大,他一时不能忘怀,动情之时将怀里的管凌和唐凌重叠了。 片刻的晃神之后,管凌猛地一把推开他,怒道:“巫昭寐,你什么意思?” 巫昭寐一时语塞。如果是巫判昧,他肯定会来一番普天之下我最爱你的甜言蜜语,但是巫昭寐不是这样的人,他自知理亏,心绪一团乱麻,遇事便是沉默以对。 就是这般沉默,让管凌彻底看清这个男人深情款款的外表下隐藏的自私和怯懦。 “你说不出来,我来帮你说。”管凌起身说道,“你喜欢唐凌,你之所以没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没看上你。如果她看上你了,只需要勾勾小手,你就会立马跟她在一起。” 被说中心事的巫昭寐红着脸沉默不语,他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总是会被唐凌如此吸引。 管凌看着闷葫芦一般的巫昭寐,心如刀绞,她的一片痴心终是错付了。如果是以前,这一声“唐凌”定会成为她此生最大的梦魇,她会千次万次地盘问自己,她管凌究竟哪一点儿比不上唐凌那个不女不男的野丫头,为什么她倾尽所有都赢不到巫昭寐的一颗心,她会自我怀疑、自我怜惜、自我欺骗,使出百般解数将巫昭寐牢牢地抓在手心里,打响一场爱情保卫战;同时她会无比地敌视唐凌,仇视这个用歪门邪道勾走她男人的心的女人。 可是唐凌那句“你很好,巫昭寐配不上你”如醍醐灌顶一般改变了她的心。 管凌从小到大都很美,这份美给她带来一份自信,那就是她自信她管凌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人。可即便如此自信,她也只是把自己放在被挑选者的位置,自信自己可以从一众女人中脱颖而出,成为那个最终得到王者青睐的女人。 但是唐凌不同,她是挑选者,她看不上巫昭寐,恐怕是因为她觉得这个哪怕是万灵门最好的男修也配不上她。管凌觉得唐凌比她会看人,她早早地看清了巫昭寐骨子里的怯懦自私和优柔寡断,他遇事不承担责任,只想着沉默逃避,他还犹豫不决,左右摇摆不定。 从被挑选者觉醒为挑选者,管凌不再向内攻击受伤的自我,向外攻击所谓的第三者,而是将一腔怒火直指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真正的罪魁祸首——那个男人。 衣着完毕的她靠近巫昭寐,左右开弓猛扇他两耳光,“这两巴掌,一个是我的,一个是唐凌的。” 被打懵了的巫昭寐一脸地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深爱着他的管凌竟会如此对他。 “巫昭寐,你的自作多情,侮辱了两个女人。”管凌看着一脸懵的巫昭寐,咬牙狠心道,“你给我滚,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和心中男神分手,管凌自然是悲痛欲绝的,她是真的很喜欢巫昭寐,但她也是骄傲的,她不能原谅他,不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若无其事地和他重新在一起。所以哪怕巫昭寐后面来负荆请罪求复合,管凌也没有答应。而且巫昭寐越是低声下气地求她,她越是觉得讽刺。呵,现在觉得她好了,那为什么抱着她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为什么男人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巫昭寐的光环,在管凌心中一点点儿褪去。同时,唐凌的形象,在管凌心目中一天比一天高大。 这次虞南星回川穹峰,唐凌明面上就没有跟着回去,她需要留在宗门开展后续工作。没了慕容秋,实力提升的她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在万灵门内出入。 每次唐凌一出现在管凌的视野里,管凌就会用一双探究的眼看着她,想要看清唐凌这个谜。 管凌就没见过唐凌这么嚣张的女人。管凌生于修仙界,却没有沈杜若那么优越的家室,母父皆是寻常修士,她在万灵门修行数年,见过楚楚可怜的女人,甜美可人的女人,清冷如雪的女人,风情万种的女人,可就是没有见过像唐凌这样盛气凌人、张扬跋扈的女人。 唐凌的嚣张不在于恃强凌弱欺辱他人,而在于一种气势,一种普天之下我乃王道的气势。唐凌、陈娇娇和东方霸气三人成行,光凭眼神就能吓得胆小的男修望风而逃。众人皆以为唐凌是跟在筑基女修身后狐假虎威的凡人仙仆,但是在秘境见识了唐凌过人手段的管凌能看得出来,唐凌才是她们三人中的核心人物。 管凌四下打听了一番又得知,那陈娇娇本来只是符宗的小透明,可最近这半年不知有何奇遇,修为突飞猛进,先是拿了符宗小比文武第一,后又被封为符宗掌事小权在握。 管凌冥冥之中觉得这和唐凌脱不了干系。看着她们三人结伴而行的身影,管凌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渴望,她想加入她们,她也想变得如此嚣张,让人一见便望风而逃。 虽然唐凌说过如果她踹了巫昭寐的话,她们就可以做朋友,但是管凌只是默默地关注着唐凌,不好意思主动向她示好交友。这么尴尬的关系,让她怎么开口。 终于等到有一天,她们在膳堂偶遇,巫昭寐也在。那画面就变成巫昭寐痴痴地看着管凌,内心懊悔不已;管凌痴痴地看着唐凌,内心一片希冀。 陈娇娇见状捂嘴惊呼:“唐凌,你给管凌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怎么巫昭寐附体了?” “我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唐凌也觉得管凌这几日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她来到管凌的餐桌,坐下便道:“我听说你把巫昭寐踹了,干得漂亮!” 看着唐凌高高竖起的大拇指,管凌展颜笑道:“那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吗?” 唐凌便道:“自从你在秘境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每一份挺身相救的善意,唐凌都铭记在心。 管凌不免心想,她那是不自量力惹祸上身,唐凌完全是靠自救脱身,但这并不是她想讨论的重点,她说道:“可是你说……” 唐凌打断她的话,“我说的是,你踹了巫昭寐的话,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管凌不解,“这有什么区别?” “当然。”唐凌笑道,“如果有个男人隔在我们中间的话,我们永远不可能交心,永远不可能成为心心相印的好朋友,只能止步泛泛之交。” 管凌急急追问:“那现在呢?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吗?” “当然可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唐凌调皮地眨了眨眼,“你来月信吗?” ************************* 【观雪亭】的月信姐妹花扩容了,升级为月信姐妹会。管凌是入会的第一位成员,这是一个松散的姐妹互助修行组织,入会的条件有三: 一、来月信。 二、不沾男。 三、志在变强。 管凌想要变强,在秘境遭遇危险后,她才发现她引以为傲的美貌在关键时刻并不能帮她分毫,反而会给她带来无限危险。她才练气中期,她想要筑基升结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唐凌告诉管凌想要变强,第一要务就是不要再在音宗修行上白费功夫。音宗音修,在唐凌看来,那就是修仙界文工团,女修们吹吹笛子弹弹琴能有多大的杀伤力,最大的用途就是裙袂飘飘如仙女下凡般给人配乐起舞。 然而,音宗在修仙界是最吃香的宗门,有句话是说“男修剑女练音”,女修们都削尖了脑袋想进音宗修行,只因音宗修行轻松好嫁人。修仙界的强者都爱在美女如云的音宗挑选双修道侣,女修进了音宗不需要费心修行只需要美美美,就可以嫁得如意郎君,由修行强者带着升结丹升元婴。 管凌骄傲,她不屑于由人带着飞,她要自己飞。经唐凌点拨后,她便看清她走上了一条看似轻松实则陷阱重重的道路,她疑惑道:“那我怎么办?”她已经入了音宗,不会像虞南星那么好运,有换宗门的机会。 “阴奉阳违。”唐凌道,“你明面上按时完成音宗的宗门任务,但是私底下,你可以把你的时间和精力用来修行你想学的内容。” 现在就是管凌想学什么的问题。唐凌可以教她练体,陈娇娇可以教她画符,东方霸气可以教她炼器,管凌思来想去决定学习画符,她搞音乐的,身上还是有些文艺细菌,也喜欢画画,符修更适合她。 陈娇娇便收了管凌为徒,从灵力运笔教起,一笔一划地教她画符。管凌学得很快,她天资聪颖,进步神速。待和管凌熟稔,很熟很熟之后,陈娇娇终于问出了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你和巫昭寐双修什么感觉啊?” 还记得陈娇娇的虎狼之辞吗?她沉迷于修仙界男修时整日想得就是如何扑倒心中男神,哪怕只是双修一次,也死而无憾。可惜,陈娇娇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整天在家嗷嗷叫唤,从来不见付诸行动。 等到后来,她眼中的爱男滤镜渐渐褪去,对于男修也没了以前那番旖旎心思。只是眼前真有个和顶级男修双修过的过来人,她便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心,双修真的有那么神奇吗?真的如话本里所说的共赴极乐|欲|仙|欲|死吗? “说实话,我都没什么感觉,有的时候还有点儿痛。”面对陈娇娇好奇的眼神,管凌决定不粉饰太平,实话实说。 陈娇娇大失所望,“是不是巫昭寐不太行啊?” 管凌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她和巫昭寐双修好像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一是修为没有精进,二是身体的欢愉没有享受到。那她当初为什么要跟他双修,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管凌一拍脑袋,她肯定是脑子进水,魔障了。 唐凌知道她们这番对话后,点评道:“双修本来就是个谎言,本来就只有男人单方面觉得爽。女人要想爽,根本就不需要纳入脏东西。”说罢,唐凌附耳向陈娇娇说了几句悄悄话,陈娇娇的双眸晶闪闪地亮着,“还能这样啊。” 被打开一扇新大门的陈娇娇思忖道:“那这样,我们根本就不需要男人啊。” “是的。”唐凌点头道,“在我老家有句话是说,女人不需要男人,就像鱼不需要自行车。” 陈娇娇抬头发问:“自行车是什么?” 唐凌纠结措辞,“就是一种代步工具,就跟修士的飞行法器差不多。” “哦。”陈娇娇点头赞同,后又猛地一摇头,“不对啊,如果这条鱼修炼成妖,修成人形,那么它还是需要飞行法器的。” 唐凌被陈娇娇的脑回路惊到了,“那你想想,在这修仙界究竟有多少条鱼能够真正地鲤鱼跳龙门修成人形?万里挑一?亿里挑一?可就因为有那么一两条跳得龙门的鲤鱼做榜样,现在所有鱼都想着要有一个飞行法器,你说这是不是舍本逐末,本末倒置?” “有道理。”陈娇娇点头道,“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现在是觉得男人没什么用,只会影响我画符的速度。”《 》 61、第 61 章 就在唐凌、陈娇娇和管凌不屑于和男人纠缠的时候,沈杜若正被一个男人纠缠得烦不胜烦,那人便是巫判昧。 自从在秘境救下沈杜若后,巫判昧便对她动了心思,不知道他是看上了沈杜若这个人,还是她背后家大业大的丹鼎宗,总之巫判昧开始对沈杜若嘘寒问暖,频频示好。 沈杜若这个人吧,很矛盾。她一方面欣赏帅哥,巫判昧出众的容颜对她有着生理层面的吸引力;另一方面,她慕强,她理想的双修道侣至少得是结丹以上,巫判昧才筑基初期,她又有些看不上他。一方面,她有着几分懵懵懂懂的虚荣,巫判昧这么一个大帅哥大费周章地追她,让她心里很爽;另一方面,她也听闻过巫判昧的种种传闻,知道他花名在外,前不久才为了管凌和巫昭寐打了一架,她不禁怀疑他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也担心和他过多地扯上关系有损她清誉。 沈杜若是在修仙界严苛的礼教下长大的,从小就是个知书达理识礼数的人,所以她在和巫判昧的交往中尽量保持“女男搜受不亲”的礼数,可是眼看着巫判昧的攻势越来越猛,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言语亲密,举止亲昵,竟然还要御剑送她回家。双人御剑,这得多暧昧啊,一把剑就那么点大,那可不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嘛。沈杜若不愿意,拒了一次又一次,但她越来越招架不住,开始发愁该如何正式地婉拒巫判昧的追求。 沈杜若的一腔少年心思百转千回,绞成了麻花辫,可偏偏她那帮修二代姐妹不能理解她。当她稍稍讲述被巫判昧追求的苦恼时,她的小姐妹们都当她是在进行一场凡尔赛式的炫耀。 心仪巫判昧的符宗小姐妹直接出言暗讽道:“得了吧,知道你魅力无边,把巫判昧迷得不要不要的,至于这样嘚瑟嘛。” 沈杜若不是炫耀,她是真的苦恼,她敏锐地感受到巫判昧越来越强势,好像对她势在必得,她莫名地觉得这不对劲,她理想中的感情应该是水到渠成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赶鸭子上架,被追求者强势催熟而成。 唐凌和陈娇娇曾经问过她和巫判昧怎么回事,她没说实话,因为她知道她们都不屑于和男人纠缠,她担心她们笑她傻,笑她糊涂,笑她自作自受。毕竟陈娇娇在得知巫判昧追求她的第一时间就告诫过她,巫判昧是个烂|裤|裆,还是买淫男,不是啥好人。是她贪慕美色,贪慕虚荣,贪慕被追求的爽感,没能在巫判昧前期略显高调的追求中,第一时间、义正词严、如贞洁烈女般和他划清界限。现在不只巫判昧不信,就连她那帮小姐妹也不信,她对巫判昧无情无意。 是的,人们不会相信,在这个世间,竟然会有女人对一个有才有貌有前途的男人的疯狂追求毫不动心,她定是在装矜持,她定是在吊人胃口,她定是在玩欲擒故纵。 随着巫判昧的追求攻势越来越猛,沈杜若也越来越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她开始躲着巫判昧。巫判昧也觉得不耐烦了,他的耐心是有限的,在这场相敬如宾的追求游戏中,他已经做得够多的了,比他以往追求任何一个女修都要用心。 终于,巫判昧在丹峰堵到了在丹房独自炼丹的沈杜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沈杜若觉得这有失礼数,本能地想逃。 巫判昧一把抓住她的手,怒道:“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沈杜若蹙眉道:“你先放开我。”她被抓疼了。 巫判昧没松手,反而快步上前,将她抵至墙角,用双手将她困在墙角不得动弹,再低头欺近她,狠狠地吻了下去。 沈杜若不由得大脑一空,身躯僵硬,呼吸加重,但是她并没有如话本所写的那样意乱情迷,沉醉在巫判昧强势猛烈的男性气息中不可自拔,无力挣扎几下便瘫软着身体任他予求予取,相反她的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恶气,他,巫判昧,凭什么这么对她。 虽然还未和唐凌她们思维同步,但是在和唐凌、陈娇娇、东方霸气这些大女人的朝夕相处中,沈杜若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在耳濡目染间也觉醒了一些主权意识。她此刻心里翻腾着满腔怒意,那怒意便是他巫判昧凭什么,凭什么未经她允许就拿他的舌头狂甩她嘴唇,恶心、下流、令人作呕。 巫判昧不知,他轻咬沈杜若唇瓣,舌尖直入想要撬开她的齿,沈杜若松开齿,待巫判昧的舌尖长驱直入后,再重重地唇齿相合,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巫判昧吃痛松开她,气急败坏道:“沈杜若,你疯啦?” “你才疯了。”沈杜若气得瑟瑟发抖,咬牙切齿道,“巫判昧,我讨厌你!”说罢,便跑着离开了丹房。 可这句宣言在巫判昧听来,却有了几分打情骂俏的意味。他摸了摸被咬疼的舌尖,嘴角牵起一丝玩味的坏笑。这个沈杜若,比他想象的要更有意思。她就逃吧,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沈杜若讨厌巫判昧,这次是真的讨厌,就连由巫判昧的高颜值带来的纯生理心动也在她的心里一扫而光,荡然无存。 一个男人的言行一旦变得下流起来,再帅的脸看着也是猥琐。 沈杜若是一路哭着跑回【观雪亭】的。她被巫判昧轻薄了,在那不能动弹被占便宜的数息间,她感受到了一种不被尊重被人轻视任人宰割的屈辱,她也气她自己,明明知道巫判昧不是个好人,可为何还要和他虚与委蛇,她到底在期望什么,一个浪子为她收心?一个淫|棍为她守身? 沈杜若痛哭的动静惊动了在【雪落】房里修行的唐凌,她待沈杜若哭声渐停的时候才轻敲【雪融】的房门,“沈杜若,你还好吗?” 沈杜若没有开门,她觉得羞愧,没有脸见唐凌。 唐凌咚咚敲门,“你再不开门,我就把门炸开。我数到三,一、二……” 沈杜若很好吓唬,唐凌还未数到三,她就把门开了,一双眼睛肿成了桃子。唐凌进了屋,没有追问她,而是打了一盆水,用一方水帕帮她清理哭得稀里哗啦,一团糟乱的面容。 沈杜若还是觉得委屈,她嘴里还残留着那股滑腻湿黏的触感,让她一想起就要作呕,浑身上下冒起一阵恶寒。于是,她的眼泪又哗哗地流出来。 “沈杜若,被欺负了,哭一哭很正常。”唐凌坐在她身旁,温柔道,“但是你不能只是哭。光哭是没有用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沈杜若咬着嘴唇道:“你怎么知道我被欺负了?”唐凌总是这么聪明,她会不会很瞧不起她。 “我猜的。”唐凌轻声道,“和巫判昧有关?”唐凌在【观雪亭】住了一年多,沈杜若一直都是无忧无虑傻乎乎的,最近让她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只有巫判昧,而她最近一直在躲着巫判昧,今儿又哭着回来,多半是被巫判昧逮着,说了或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沈杜若沉默着点头,唐凌见她神色追问道:“他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 沈杜若惊得一抬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唐凌苦笑道:“我猜的。”她估摸着巫判昧的耐心也该到极限了,一个男人的深情保质期是三个月,而一个男人的绅士风度保质期是一个月。 沈杜若低头羞愧道:“他亲了我,我咬了他一口。” “做得好!”唐凌赞赏道,“就应该把他的贱舌头咬掉。” 沈杜若惊讶抬头,“你不觉得我很傻吗?怎么那么轻易就被他占了便宜?”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唐凌摇头,“你要知道,一个坏人想要做坏事,他是预谋已久的,你就是千防万防,防得住明枪,也防不住暗箭。你唯一能掌控的就是坏事来临时,你的自救,你的反击。” 唐凌看着满脸泪痕的沈杜若,知道她陷入了自责自厌的情绪,开解道:“你能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狠狠地咬他一口,然后还及时地跑掉,这不是很厉害吗?” 沈杜若顿时心里好受多了,唐凌又问她:“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沈杜若坚定道:“我会好好拒绝他,让他不要再来烦我。” 唐凌心想,只是拒绝就够了吗,你不想揍他一顿吗?如果你想揍他,我可以帮忙。但是既然沈杜若没有报复巫判昧的意思,那么唐凌也不好主动替人出头。 但唐凌误解沈杜若了,她自然也不是受了气就忍气吞声的人,她只是不想麻烦唐凌,她自有为她出头的人——她的哥哥沈杜康。 沈杜若和沈杜康乃一胎双生,本来沈杜若早出生一刻钟,但是她的母父都认沈杜康为长子,这样沈杜若就不用做姐姐,而是有了一个哥哥,哥哥会好好地保护妹妹。她的修二代小姐妹都很羡慕她,从小就受母父和哥哥的宠爱。 那么这次沈杜若受欺负了,正是哥哥沈杜康为妹出头的时候。沈杜康是剑修,已是结丹初期修为。万灵门剑宗,八位结丹剑修,沈杜康正是那常年在外云游的结丹剑修,所以就连陈娇娇都不知道沈杜若有一个同胞哥哥。 前些天,沈杜康云游回来了。沈杜若便将巫判昧轻薄她一事告知他,沈杜康一听,那可不得了啊,竟然有人敢欺负我妹妹,连忙找到巫判昧讨个公道。 万灵门内门严禁私斗,要想解决私人恩怨,就得上生死台。于是巫判昧又因为女人上了一次生死台,唐凌听闻此事不免毒舌,这个巫判昧迟早得死在女人手上。 结丹打筑基,这场比试可以说是毫无悬念。沈杜康身为结丹修士,不想以大欺小,便提议全程蒙眼,左手使剑,可即便这样,他也在十招之内将巫判昧打得落花流水。 看着巫判昧吃瘪的惨样,沈杜若这才觉得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可是事情却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结束。《 》 62、第 62 章 沈杜康和巫判昧生死台决战之后,一起去喝了一顿酒。不知是巫判昧刻意讨好,还是沈杜康觉得巫判昧是个人才,反正他们一顿酒喝下来,两人是不打不相识,英雄惜英雄,瞬间就好如拜把兄弟。 次日,沈杜康找到沈杜若,质问道:“小妹,你不厚道啊。你怎么只说巫家兄弟轻薄你,对你吊着巫兄弟一个多月的事只字不提呢?” “什么叫吊着?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沈杜若气道,“这跟他轻薄我有什么关系吗?哪怕他是我未来道侣,我若是不愿意,他也不应该违背我意愿轻薄我。” “哎。”沈杜康叹口气,“小妹,你就是太挑了。我也是昨天和他喝顿酒才知道,人家是真对你挺上心的,情难自抑,一时糊涂犯了错,你就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沈杜康!”沈杜若激动道,“你应该站我这边的,你怎么就跑到巫判昧那边去了?” 沈杜康笑道:“因为巫兄弟真的不错啊。我知道你一直想找结丹修士,但是巫判昧有潜力,未来结丹元婴不在话下,我怕你错过了可惜。” “好什么好?他好的话,需要使出用强这么下流的手段吗?”沈杜若冷笑道,“你怕不知道吧,他早失童元,还流连烟花之地。你就狠心把我往这样一个人身边推。” “小妹,你太理想化了。在这个修仙界,哪个男人不去炉鼎坊啊。”沈杜康掏心掏肺道,“你不要纠结这些细枝末节,而是挑一个男人的能力和品性。巫兄弟,长得好,能力强,待人接物周到,你要是不珍惜,真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沈杜若被气到无话可说,在她看来,买淫是不可饶恕的污点,而在她哥看来,就只是细枝末节,她都不敢问,他是不是也是那流连烟花之地的常客。 有了沈杜康的认可,巫判昧并未偃旗息鼓,反而更加高调地追求沈杜若。沈杜若此时面对巫判昧不再讲究待人接物的礼数,而是直接撕破脸皮直言讨厌他对他没意思,但是巫判昧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紧紧地粘着她。万灵门上上下下都只当她们是一对,沈杜若的不乐意是她欲拒还迎的小情趣。 沈杜若真是被逼得烦不胜烦,竟然她哥不帮她,她就跑回家找到她娘撒娇,找她爹撑腰。 沈杜若她爹沈清河本来对巫判昧初始印象不好,只因巫山四人在分房时扭扭捏捏,未免太小家子气。可是待次日,沈清河宴请巫判昧以谢救命之恩时,巫判昧又礼数周到,言之有物,沈清河便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此番知道巫判昧心仪他女儿,沈清河便亲自跑了趟万灵门对巫判昧考核了一番,考核结果是很满意,女儿,你就不要再挑了,直接从了巫判昧吧。 得到沈杜康和沈清河的首肯,巫判昧越发得意了,未经沈杜若许可,便以沈杜若未来道侣自居,以丹鼎宗女婿自居。 沈杜若要疯了,她眼下正陷入一场强取豪夺的经典戏码中。 她,无忧无虑的仙门小姐。 他,潜力无限的宗门新秀。 在一场天崩地裂的秘境历险中,他舍身救了她一命,她却不愿以身相许。 没关系,他会追到她改变心意为止。 来帮她出头的哥哥,被他收复,成了他的助攻; 来为她考核的爹爹,被他征服,成了他的说客。 她的世界,被他铺天盖地地倾覆。 她逃,他追,她无路可走,她插翅难飞。 甜吗?苏吗? 不知有多少人会陷入这种强势追求的叙事,无意中代入男人的视角,反复咂摸品味女人如猎物般的弱小无助,惊慌失措和半推半就,由衷地享受这种征服女人征服一切的快感。 可若是代入女人的视角呢?这难道不是一场噩梦吗? 哥哥和爹爹,本来是她生命中亲近的两个人,竟然都不尊重她的意愿,为了一个陌生男人倒戈相向。 沈杜若在嘶吼——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 她的哥哥和爹爹在规劝——你太挑了。你不懂事,看不到他的好。我们比你更懂,我们帮你挑,就他了。 沈杜若孤立无援,逃无可逃。心理压力巨大的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消瘦下去,唐凌看不下去了,直言道:“沈杜若,你知道为什么巫判昧不把你的拒绝当回事儿吗?你哪怕是说一千遍一万遍你讨厌他你恨他,他都毫不在意,继续推进他的独角戏?” 沈杜若不知,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只巫判昧,就连她哥,她爹,她娘都不把她的拒绝当回事儿,只当她是在耍小女孩脾气。 “沈杜若,我待会儿说的话会很不好听,会刺痛你的自尊心。但我希望你能尽量听进去。”唐凌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因为你太弱了。” 原本低头垂眸的沈杜若闻言不由得抬头直盯唐凌,那眼神犹如一头受伤的小鹿。她就知道,唐凌一直瞧不起她。 唐凌避过沈杜若的鹿眼,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今天这番话再伤人她也要说,“你的弱不在于能力,而在于心性。你眼下苦恼的是,你的亲朋好友都不站在你这边,不帮你。可是你却从来没有想过,你可以不假她人之手,自己独立解决这个问题。巫判昧正是看清这一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地枉顾你的个人意愿,因为他知道你没有心力与之抗衡,假以时日你定会在众人的裹挟之下委曲求全。” “但是这一切都不能怪你,是你的母父,她们就没有想过要把你培养成一个可以独立行走于人世间的人,相反她们宠你惯你,将你养成一朵人间富贵花。可这花再富贵娇艳,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任人采撷。你的母父兄长疼你爱你,为你规划的最好出路便是找一个好人来采你。而眼下在他们的心目当中,巫判昧便是这个好人。” “所以你不需要白费功夫劝说你的母父兄长,巫判昧不是好人。在她们的评判价值体系里,巫判昧就是一个千载难逢千里挑一的采女好人。你若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愿行事,就得站起身来,靠你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沈杜若疑惑地看着唐凌,唐凌知她心中所想,接着说:“你可以激巫判昧再上一次生死台,在这生死台上,杀了他。他死了,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 “我知道你不想杀人,但是巫判昧非杀不可,你不杀他,他会一直阴魂不散地缠着你。他看上的,不仅仅是你沈杜若,还有你背后的丹鼎宗。现在你的母父兄长都认可他,他不可能放弃这个重大利好,放弃追求你。只有杀了他,你才能重获安宁。” “至于怎么杀?不用担心,我可以集训你。沈杜若,能力是可以靠练习提升的,但是你若是没有一股想靠自己支棱起来的心性,终是大罗天仙也难护你一生周全。” 沈杜若一夜未眠,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数次后猛地坐起身,她的自尊再受伤也不得不承认,唐凌说得对,她的母父兄长都不帮她,眼下她只能靠自己解决问题。次日,沈杜若和唐凌一起来到万灵门后山,进行战斗特训。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沈杜若比当初的陈娇娇还要来得娇软无力,陈娇娇至少还能蹦跶几下,沈杜若是直接一上来就躺平,“喘得太难受了,我得歇会儿。” 沈杜若自出生以来就没有正儿八经地修行过,她的日子是在和小姐妹们嗑瓜子聊八卦逛街买买买中晃晃荡荡度过的,她的炼丹术学得不怎么样,体术更是不怎么样,四肢纤如杨柳,手无缚鸡之力。 唐凌看着沈杜若无奈道:“沈杜若,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你和你哥一胎双生,你哥已是结丹修为,而你才刚刚筑基初期?” 沈杜若之前是不知,可自从昨日唐凌响鼓重锤之后,她就在翻来覆去的想,为什么她哥是结丹,她才筑基,而她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竟没有觉得这么大的修为差距有问题。正如唐凌所说,这错不在她,而在于她的母父。她的母父总是对她很放任,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女修修那么强干嘛,以后嫁个修行强者才是正经事。所以每当母父对她哥沈杜康高标准严要求时,沈杜若便觉庆幸,幸好她是个女修,不需要这么辛苦度日,烈日炎炎之下还要练剑。 沈杜若放任自己在这修仙界偷懒耍滑玩了一百多年,只因她确信她不需要强,她爹爹强,她哥哥强就够了,他们可以保护她。她天生命好,不需要像其她出生平凡的女修活得那么辛苦,可眼下经这么一遭,她才明白,爹爹哥哥终究是他者,不会想她之所想,急她之所急,在这天地间她唯一能靠得住得人是她自己。如果她能早点儿想明白这点,和她哥一样修到结丹,那巫判昧势必不敢来招惹她。 身娇体弱的沈杜若晃悠悠地站起身,咬着牙坚持着。她的基础太薄弱,唐凌花了很多心思帮她强身健体,她不着急,好女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沈杜若存了一口为己着想的心气,假以时日总能干掉巫判昧。 沈杜若对巫判昧还是没个好脸色,巫判昧见她是块捂不热的石头,便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讨好沈杜康和沈清河身上,反正沈杜若的意见不重要,搞定另外两个才是关键。《 》 63、第 63 章 一个月后,沈杜若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唐凌估摸着再有三个月,她就能单挑巫判昧,彻底解决掉这个大麻烦时,沈杜若泄气了。 沈杜若泄气的原因在于她找到了一条退路——结丹强者柳华真人。 沈杜若自然是认识柳华真人的,万灵门结丹期第一剑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沈杜若从未和柳华真人私下接触过,只是那天,沈杜若应沈杜康之邀去剑峰,去了才知道,她哥又是来给巫判昧当助攻,那巫判昧也在她哥的掌院厅。感觉被她哥出卖,沈杜若一气之下跑了出去,巫判昧便去追,两人在剑峰的宗门大厅里拉拉扯扯,被柳华真人撞见了。 柳华真人是巫判昧的师傅,他很看好他的修行潜质,却素来不喜他将太多精力和心思放在女男之事,便当场大声训斥了巫判昧,将他训得灰头土脸的。沈杜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当晚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嫁柳华真人。 沈杜若一直以来就想找一个结丹强者,她先前并不着急,是因为母父之命,媒妁之言,她的母父会为她着想,千挑万选一个结丹强者。可如今她的母父兄长被巫判昧迷了心窍,那么她可以靠自己找,柳华真人正是符合她择偶要求的结丹强者,他已是结丹圆满期,为人正直有礼,从未有花边新闻传出,实在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沈杜若思想跑岔了道,却不敢和唐凌讲。唐凌这么费心费力地训练她,她不好驳了唐凌的好意。但是一个人的精力和时间毕竟是有限的,沈杜若要花时间有意无意地创造和柳华真人相处的机会,便没了时间和唐凌对练。 在沈杜若又一次爽约了对战练习后,唐凌直接半夜敲响了她的房门,深夜归家的沈杜若开了门。 “又约会去了?”唐凌见到妆容精致衣着俏丽的沈杜若泛起一丝苦笑,“你现在和柳华进展到什么阶段了?” 沈杜若其实和柳华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沈杜若知礼,柳华守礼,两人就是比平日多了一些私下来往。但这就够了,沈杜若就是需要一个由头来击退巫判昧的强追,她需要柳华做她的挡箭牌。 但是约会被抓包的沈杜若内心一阵慌乱,她知道她瞒不了唐凌太久,但是毕竟能瞒一天是一天,这一天真的来了,她还是觉得慌,“唐凌,你不要生气。柳华……柳华他和巫判昧不一样,他是好男人…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 唐凌在心中冷笑,沈杜若觉得柳华好,是因为柳华不买淫。她前些日红着脸问陈娇娇是否知道柳华的花边消息,陈娇娇便问了唐凌,唐凌这才猜到,沈杜若另起了一番心思,不然她还真信了沈杜若多了不少丹宗宗门任务的谎话。 可柳华真的好吗?比起其他荒淫无道的男修,柳华是要好了那么一丢丢,但从谢雪潆一事来看,他也不过就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罢了。但是沈杜若不在乎,她并不在乎柳华和谢雪潆曾有过一段私情,毕竟修行强者谁还没有几个前女友呢,她真正在乎的是他结丹圆满期的修为。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唐凌叹口气道。 说到这儿,沈杜若便信心满满,“我打算接下来就和家里摊牌,此生非柳华不嫁。我就不信,她们还能非逼着我和巫判昧在一起。” 唐凌问道:“这样真的好嘛?为了逃避一个男人,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不是这样的。”沈杜若急急摇头,为了打消唐凌的疑虑,她剖白心迹道,“我本来就是想嫁结丹修士的。柳华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结丹修士,就算没有巫判昧,我也想嫁他。” 唐凌接着问:“可你为何这么想嫁结丹修士呢?” 沈杜若理直气壮道:“因为双修啊。嫁给结丹修士以后,我才能精进修为,修到结丹。” 唐凌皱眉道:“可是沈杜若,你是单灵根,你不需要双修,也能靠自己修到结丹。” 沈杜若辩驳道:“那我还想修到元婴呢?若是不双修,很难修到元婴。” 唐凌知道这双修骗局骗了不少人,沈杜若是其中一个,“谁跟你说的,双修就一定能修到元婴?你好好想想在这修仙界,有几个人是靠双修修到元婴的。” 沈杜若一连如数家珍地报了好些个名字,唐凌一听便来气,“你没发现吗?你说的这些人全是男修。男修靠双修修到元婴,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再好好想想,在这修仙界,有哪个女修是靠双修修到元婴的?” 沈杜若闭目沉思,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会儿,说出一个人的名字,“逍遥宗的汀玉道长。” “就一个是嘛。在这修仙界就一个,是吗?”唐凌追问道,“在这修仙界还有一个元婴女修——韩川穹,她没有双修道侣,靠自己修到了元婴。你怎么不学她,偏要学汀玉道长?” “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道侣双修,天经地义。”沈杜若嘟囔道,“我本来就是要结道侣双修的,找一个强者结道侣有错吗?” “谁说女修修仙就一定要靠结道侣双修?”唐凌恨铁不成钢道,“沈杜若,你明明可以靠自己,可你为何总是想着靠男人?” 唐凌知道这事不能全怪沈杜若,她被洗脑了,自小被灌输的修仙界常识便是女修修仙只有结道侣这一条青云路,却不知女修修仙,自有大道三千,条条大道通青云。于女修而言,结道侣却是条丧权辱身的断头路,不结道侣才能终享女身自由。 但是唐凌还是忍不住生气,本来她以为沈杜若有点儿起色了,在她一遍又一遍地爬起来和她对战的时候,唐凌真的以为这次沈杜若可以站起来,独立行走,可是还没走两步呢,她又嫌累了,又嫌慢了,转而寻得一个男人的怀抱,准备继续做那攀附她人的菟丝花。 靠兄、靠父、靠夫,有区别吗?靠来靠去,不都是靠男人。 沈杜若被唐凌这句“靠男人”给刺痛了。她本来以为她找到了完美脱困的解决办法,一来,她找到了结丹强者,她高兴;二来,她找到了好归宿,她母父兄长高兴;三来,她不用杀巫判昧。她天性善良,虽然不喜巫判昧,仍觉得他罪不至死,不忍心在生死台上痛下杀手。眼下,她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可以说是三方获利。可就是这样,唐凌还不满意。 她知道她不是唐凌、陈娇娇、东方霸气这般顶天立地的大女人,她沈杜若就想做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怎么了?有错吗?她凭什么瞧不起她,指责她靠男人? 自尊受伤的沈杜若口不择言地吼道:“对啊,我就是靠男人怎么了?我乐意。你想靠男人还靠不着呢。” 唐凌终究要比沈杜若冷静,见着沈杜若的样子,她就知道她的话伤人心了,立马道:“我说这话不是指责你,我只是觉得可惜。”但她也无意再多费口舌,“我知道你主意已定,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了。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忘了在万灵门后山辛苦训练的你自己,在我心目中,那才是你真正活过的样子。” 唐凌和沈杜若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沈杜若还想和唐凌维持关系,是唐凌不想再和沈杜若来往了,她的时间很宝贵,只能花在值得投入的人身上,比如说,管凌。 响鼓不用重锤,唐凌不打算耳提面命地唤醒一个人,能醒的人只要看到一束光便会自然醒,不能醒的人锣鼓喧天都不会醒。沈杜若被这修仙界的礼教腌了一百多年,不是靠她唐凌吼两句就能改变思维逻辑行为准则的。虽然唐凌很心疼这个傻乎乎的仙门大小姐,但是这个时候还是那句老话,放下助人情结,尊重她人命运。 唐凌不理沈杜若了,还有陈娇娇。陈娇娇觉得沈杜若是糊涂了,看上了柳华结丹的好修为,可怎么就没看清柳华是个怂人呢。她还想着劝沈杜若放弃柳华呢,可没想到沈杜若看见唐凌和管凌谈笑风生,心里吃味了,口里说的却是,“你说唐凌是不是心理有问题,想着拆散一对是一对,先是拆散了管凌和巫昭寐,现在又来拆散我和柳华。” 这下陈娇娇也怒了,她跳起来直接骂道:“沈杜若,你活了一百多岁,岁数是白长的吗?是非好歹你都分不清。好了,我也不管你了,你去和你的柳华结道侣去吧,免得到时候说我们都是忌度你,处心积虑地想要拆散你们。” 陈娇娇也不理沈杜若了,一个人若是不听劝,再劝又有何用。陈娇娇有很多事要忙,她要每日打坐修行,她要修行灵力运笔中级功法,她要管符宗的宗门事务,她还要完成符宗宗门任务,她还要抽空教管凌画符,她没空扶着沈杜若走路。《 》 64、第 64 章 唐凌要忙的事儿就更多了。眼下东方霸气有了慕容秋的便携式器炉炼器,在唐凌出入山门买到原料以后,东方霸气便可以炼制一些小型法器,唐凌便想着委托苏静曦盘下符箓街的一个店铺,正式将符箓街的符摊升级为实体店。唐凌从慕容秋和何晓身上搜刮下来的灵石正好可以作为启动资金。 开实体店铺,苏静曦是有些犹豫的,她最大的担忧是不自由。苏静曦,一介散修,不进宗门就是不想被宗门规矩束缚,可如果受雇唐凌开店铺,那不就是受唐凌束缚吗?可是另一方面,她确实经济拮据,捉襟见肘,一个散修想要在修仙界混,实在是太难了。 直到唐凌跟她说,她不是雇她看店,而是请她合伙,唐凌出灵石,苏静曦出人力,她们一起开这个符箓法器店。唐凌可以不参与店面经营,一切事宜全凭苏静曦做主,两人三七分成。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苏静曦不解地问唐凌:“你就这么相信我?” 唐凌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咱们合作了这么久,我绝对信得过你。”唐凌不是盲目相信苏静曦,她有想过,即便苏静曦把她的灵石符箓法器全都卷跑了,她也没有太大损失,毕竟灵石可以再赚,可如果苏静曦真的入伙了,真的为她所用,她可以省下大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 苏静曦心动了,她个人的力量太薄弱,若能与人合作,未尝不可。当下,苏静曦便接下了和唐凌合开符箓法器店的合作邀约,唐凌给了她一些灵石,委托她帮忙盘下一个店铺。 苏静曦的动作很快,一周之内就找到了三家转让的店铺。她传讯唐凌,让她来最终挑选。唐凌回复:“我相信你,你全权负责。”苏静曦便挑了位置条件最好,要价最高的那家店,她又传讯唐凌:“店盘好了。店里还留着一些旧书,我找时间把它们卖了?” 唐凌当时正巧在万灵镇活动,她便回复苏静曦:“这么快,我这就过来看看。” 苏静曦所选的店铺在符箓街的街道中段,属于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店面开间宽敞,进深合理,是个好店铺。 苏静曦兴奋地冲唐凌比划着,“我打算在这儿安一面陈列墙放法器,这儿放个置物柜,卖符箓。恩,在这儿,我们可以……” 唐凌面带微笑的听着苏静曦叽叽喳喳,在卖东西这方面,苏静曦比她懂,苏静曦干什么,她都觉得好。但是她有个疑问,“这么好的店,店主为什么不要了?” 苏静曦略一停顿,叹口气道:“听说店主前年被仇家杀了,儿子子承父业,可是不会经营,败了两年把家产都败光了,最后只能把这店也卖了。” 唐凌问道:“店主没女儿吗?” 苏静曦略一迟疑道:“我来买店铺的时候,见着一个年轻姑娘一直哭,看样子可能是店主的女儿。”她指了指墙角的一摞书,心有戚戚道,“她还想把这些书带走呢,可那店主儿子嫌麻烦,不让她带。” “这就对了。”唐凌耸肩道,“如果女承父业,这店就不会倒了。毕竟,男的,做生意不行,大都是败家玩意儿。” 苏静曦轻笑道:“你这什么偏见啊。” “我这是真知灼见。”唐凌也笑道,“听你所说,这店主女儿很是舍不得这间店,若能交给她经营,她定会好好爱惜。可这儿子对这店是一点儿留念都没有,只想着拿钱走人,连带走一些留个念想的物件都不愿意。”唐凌看向墙角的那摞书,“这书是他不要的,若是里面有个宝物,他怕是要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唐凌本是说笑,可待她看向墙角那堆书时,她的眼前却猛地跳出了一个闪着金光的修仙事物面板,迫不及待地震动着,竭尽全力地吸引她的注意力,那架势就是在告诉她,前方有宝物,赶紧去看看。 唐凌快步上前,很快就在这一堆破旧的符书中找到了金光闪闪的宝物,修仙事物面板显示着: 修仙事物:女书 事物用途:&&&&&&&&& 竟又是个化神级的宝物。唐凌急忙翻看这本书,发现书里印着的全是她看不懂的字符,唐凌不免怀疑这上面记载的是修仙界已失传的上古文字。唐凌当夜就将这书带回万灵门交给陈娇娇,陈娇娇也不认识这书上的鬼画符,但她不放弃,她总觉得这些字符很熟悉,有事没事便拿着这书翻看一番。 在横着看倒着看竖着看无数次,眼睛都要看成对眼后,陈娇娇终于看出了一丝端倪,她激动地拿出一张回春符,指着符脚上的一角,又指着女书上的一处字符,“你看它们是不是一样的?” 唐凌盯着那一角,没看出个究竟来。陈娇娇拿笔在符脚上画了两笔后,将那符上下颠倒后,再把符箓放到女书旁边,“你看,就这一块,和这个字,是不是一模一样的?” 唐凌这下看明白了,她猛地点头,“是的,是一样的。” “唐凌,我就知道你能办到。”陈娇娇笑得合不拢嘴,“你猜的没错,这就是修仙界上古失传的文字,咱们符上画的就是这些字,只要搞清楚这些字的意思,我们就可以解密符文,自创符箓啦。” 符文解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陈娇娇先是要从修仙界现有的符箓中,把女书上记载的文字符号找出来,一一标注。这并不好找,因为符箓上的符文都是变形移位后的女书文字,陈娇娇花了好多功夫在这前期工作上,好在管凌可以给她搭把手。 将女书文字一一标注后,陈娇娇需要根据现有符箓的功用,倒推符书文字的意义。她在这一步遇到了瓶颈,毕竟她不是语言学家,光凭文字出现的频率和功用场合,不能完全推断出文字的意义。 可就在陈娇娇完全破解完现有符箓的符书文字符号后,初入画符世界的管凌有个想法,“为什么这些文字要倒着写,反着写,如果我们把它正着写一遍会怎样呢?” 陈娇娇便顺着女书文字的样式依序画了一遍爆炎符,在练习了爆炎符新样式数次后,陈娇娇灵力运笔画了新爆炎符,她先是按照往常的画符惯例在符头和符脚加重了灵力,然而这张符自燃了。陈娇娇不死心,再均匀分配灵力,重新画了张新爆炎符,这次成了。新爆炎符的功效是原爆炎符的三倍不止。 陈娇娇不禁沉思,修仙界的常识是符修画符需要在不同的符箓位置分配不同的灵力,可为何就没人思考过,为何要这么做?陈娇娇眼下算是想明白了,是因为修仙界现有的符箓都是拧着来的,需要在符箓符文上女书倒写侧写反写的位置施加一定的灵力让它正过来。 陈娇娇的心激动地蹦蹦直跳,这个发现太不得了了。虽然她眼下还不能把女书文字破解,但是她可以把现有的符箓都正过来。正过来以后,她不用再担心灵力分配,均匀用力,画符速度提高数倍,符箓效果还能提高数倍。更何况,她还有经血符这个大杀器,这不就意味着假以时日,她可以在万灵门符宗做到全宗第一。 不,她还可以想得更远一点儿,她可以成为整个苍珏大陆的第一符修。 陈娇娇将这讲给唐凌听,唐凌并没有质疑她异想天开,而是肯定道:“这是你应得的。你这么努力,就该天下第一。你不第一,谁第一?”但是她也告诫道:“女书和经血符事关重大,是咱们的大秘密。你谁也不能说,就算以后有人加入月信姐妹会,咱们也不能说。知道的人多一个,泄露的风险就多一分。” 女书的秘密不能泄露,陈娇娇是理解的,毕竟男修分分钟就可以据为己有。但是经血符也要保密,陈娇娇便是不懂了,她本来还想着以后姐妹加入月信姐妹会后,她便要第一时间告知对方月信的奥秘,毕竟男修又不来月信,就算他们知道了月信的神奇,也不能把月信抢了去。 但唐凌不这么想,她习惯凡事做最坏打算,“男修虽然不来月信,但他们可以把来月信的女修囚禁起来,专门生产月信给他们用。” 陈娇娇不免惊讶,“不至于吧,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还记得被囚禁的八角吗?”唐凌摇头道,“在男修眼里,女修和妖兽没什么区别,都是资源。” 陈娇娇听了唐凌的劝告,将女书和经血符藏至心底,秘而不宣。而就在陈娇娇的画符事业突飞猛进的时候,东方霸气的炼器事业也有了一定的进展。这进展和黑曌的努力修行脱不开干系。自从开窍了以后,黑曌便勤于修炼,终于在秘境事故两个半月后,唐凌和沈杜若断交后不久,修到了月隐二级。 黑曌的妖力神通果然是和麒麟神通一脉相承的空间神通,当她修到月隐二级的时候,她除了可以将自身隐身于异空间更长时间外,还可以开辟一方独立空间,这个空间很小,大抵只有长四米,宽三米,高五米,是独立的可剥离的异空间,黑曌可以把它置于一处,只要她不回收,那异空间便会一直存在。当然,黑曌在同一时段只能开辟一处异空间,如果她想将异空间移位,那么需要先行回收异空间,再在新址放置异空间。 这个月隐空间便是东方霸气完美的炼器室,她就是在里面整再大动静也不会被人发现,她便可以用慕容秋的便携式器炉随时炼器,充分试验她从【妖界万物大全】得来的炼器灵感。 唐凌养的赤火凰也长大了,在唐凌日复一日地喂食火元力下,赤火凰升到了练气初期,这时她已不再需要由唐凌喂食,可以自行吸收灵气修炼了。唐凌发现这妖修啊,就是前期进展缓慢,一旦突破一个瓶颈期,成长速度便会呈指数般上升。与赤火凰的修为同步增长的是她的身躯,原先半掌大的雏鸟,现在已长成了一只成年母鸡大小,她那稀稀疏疏的胎毛终于褪去,长出了炫丽如火的赤翅,初具凤凰雏形。 唐凌看着她那惹眼的凤凰模样,一阵发愁,如果一直把这赤火凰关在黑曌的月隐空间,那她也太可怜了。可如果就把她这么放在外面,这也太引人注目了。 唐凌便好言好语地和她商量,“在万灵门的时候,你就呆在月隐空间,好不好?等我要去万灵镇的时候,让黑曌带上你,到没人的地方,让你出来放风?” 赤火凰一双黑溜溜的凰眼直盯着唐凌,一个劲儿地摇晃脑袋,嘴里还发出咕咕咕的叫声。她听懂了,她不同意。 唐凌无奈,将她拎到屋里等身高的穿衣铜镜前,没好气道:“你看看你自己,长这么惹眼,一看就是凤凰。若是被别人发现了,是要被抓去做契约妖兽的。” 赤火凰被吓得浑身发抖,窸窸窣窣下掉了一地鸟毛。唐凌先是觉得这傻鸟也太胆小了,这么不禁吓,可过了片刻,唐凌再看赤火凰,就只看见了一只满身灰毛灰扑扑的小母鸡。 小母鸡咕咕咕地冲着唐凌叫着,摇头晃脑地炫耀着。唐凌高高地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优秀!”《 》 65、第65章(二合一) 唐凌在【观雪亭】的院子里给赤火凰搭了个鸡窝,赤火凰可以躺鸡窝里吐纳灵气,也可以满院子溜达。但是唐凌告诫她,不可以出【观雪亭】,不然还是会被人抓去做妖兽的。她和黑曌不一样,她有妖气,现在年岁尚小,妖气弱不可闻,但若出门溜达,难保不会被高阶修士发现。 这件事在沈杜若看来,就是唐凌养了一只鸡,这只鸡还很能闹腾,没事儿就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咕咕咕乱叫。沈杜若不知道唐凌在忙活些什么,自从她动了心思嫁柳华之后,唐凌就和她疏远了,她倒也没有对她横眉冷对,仍是笑脸相迎,点头问候,但是沈杜若慢慢察觉到唐凌再也不向她透露她的动向,再也不分享她的秘密,唐凌退了一步,她俩的关系又恢复为礼貌客气的室友关系。 沈杜若想不明白,她得到过唐凌的信任,她都向她展示了她修行的奥秘,她不是凡人,她是修巫力的,她也曾大费周章地训练她,助她变强,可就是因为她说她想嫁人,她想嫁柳华,唐凌就不理她,不跟她做朋友了。 沈杜若想不明白唐凌的行为动机,她只觉得唐凌狠心,她想做大女人,便瞧不起世间所有想结道侣的小女人。这个想法在心中盘桓数日,终于在陈娇娇面前吐了出来,“唐凌是不是心理有问题,想着拆散一对是一对”,没想到惹怒了陈娇娇。这下好了,连陈娇娇都不跟她做朋友了。 她错了吗?她做错什么了?女人本来就是要嫁人的,她若能如愿嫁给柳华,本应是皆大欢喜的事,可为何她们一个个地都如见洪水猛兽似的极力劝阻,陈娇娇还说什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跳火坑”。这怎么能是跳火坑呢?嫁给结丹强者,青云直上,这分明就是登云梯啊。 沈杜若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她依旧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增加和柳华私人相处的时间培养感情。沈杜若能感觉到,柳华尚未动心,可能他的心里还有谢雪潆,但他并不排斥她,愿意和她私下接触,于沈杜若而言,这便足够了。沈杜若慕强,只想嫁强者,至于这个强者心里有她没她,她并不在意。 随着沈杜若和柳华的接触渐深,巫判昧识趣地退避三舍,他再浑再强势,也不能明着和他师傅抢女人,但他也没有放弃,依旧好言好语地攻略着沈家人。 沈杜若不知,她以为她的如意算盘奏效了,喜滋滋地告诉了自家人她和柳华交往的消息,然而她哥沈杜康和柳华真人同为剑宗结丹修士,明面有竞争私下有过节,所以不喜她找了柳华;她爹沈清河不知为何缘故就是认定了巫判昧,也不喜她找了柳华;她娘被巫判昧甜言蜜语攻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对这个模样俊俏的未来女婿越看越顺眼,也不喜她找了柳华。 为了一个柳华真人,沈杜若众叛亲离了。本来沈杜若只是慕强看中了他的修为实力,可眼下她却陡然生出了和全世界对抗的勇气,世人越是不要她和柳华在一起,她越是要和柳华在一起。 但是,柳华不乐意了,他对沈杜若并无太多情意,只是觉得她家世好,知书达礼,是个不错的结道侣对象,可若是母父长辈不看好,柳华便觉得麻烦,他想找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找不着,犯不着非得和全世界为敌,受人冷眼,不受待见。 你可以说柳华没那么喜欢沈杜若,也可以说柳华又怂了,反正他一见势头不对,就快刀斩乱麻斩断了和沈杜若的联系,对她避而不见。 沈杜若被甩了,她不甘心! 不甘心的她日日蹲守在柳华的山顶别墅外,想要讨个说法,但是柳华好狠心,硬是躲着不见她。 这边,柳华刚缩回头,那边,巫判昧又冒出头来,阴魂不散地纠缠她。 旁人只道巫判昧好痴情,就连沈杜若见异思迁另寻他人也毫不在意,一意孤行地对她好。但是沈杜若没那么自恋,她以己度人,明白巫判昧这种毫无自尊底线的痴缠势必出自于无关情爱的隐秘欲望,就如同她能不顾自尊日日痴缠柳华,只因柳华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她不和柳华在一起,她的哥哥爹爹就会劝她逼她嫁给巫判昧。那巫判昧对她如此费尽心思,想必如唐凌所说,看上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丹鼎宗。 沈杜若掐指算算,这离她最后一次后山训练刚好过去三个月,那时唐凌对她说,再有三个月,她就可以战胜巫判昧。如果她没有中道跑去追柳华,那么眼下她就可以在生死台手刃巫判昧,终结这场被骚扰的噩梦。但是她错了,她自作聪明,误以为嫁给结丹强者是更好的解决办法,这三个月来一门心思全花在柳华身上。可如今没了柳华庇佑,她又开始面临被巫判昧骚扰纠缠,被哥哥爹爹逼婚的困境。 三个月,沈杜若一通忙活,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杜若开始明白唐凌那句“你明明可以靠自己,可你为何总是想着靠男人?”究竟所谓何意。她不是在指责她“靠男人”,而是气愤她为何看不清,男人都靠不住,她应该靠自己。 是啊,她明明可以靠自己,为何总是想着去靠那靠不住的男人,把生杀予夺的大权交给男人? 因为靠自己太苦太累了! 虽然唐凌一直在鼓励式教学,但沈杜若并没有在练体的过程中感受到一丝一毫自我提升的喜悦,她是被外界逼迫咬着牙在坚持,而非出自本心想要奋发向上。所以后山的练体训练于她而言,无异是场酷刑,她的肌肉酸疼不已,她的骨头如散了架一般,她还要不停地摔倒爬起,摔倒爬起。所以当起了勾搭柳华的心思,沈杜若顿时觉得全身松了一口气,她不用再辛苦三个月,完美解决问题。 但是她心虚,为什么她要撒谎瞒着唐凌偷偷和柳华交往,因为她心虚。为什么唐凌一说她“靠男人”她就恼羞成怒,因为她心虚。她心虚她偷懒取巧想走捷径,她怕被唐凌瞧不起,为了保护自己敏感脆弱的自尊,曲解了唐凌和陈娇娇为她着想的好意。不是唐凌狠心不理她,而是她做出的选择,让唐凌没办法再全心全意地帮她。 沈杜若后悔了。 但她也没有和唐凌重修旧好。在男人那里碰了壁就跑到唐凌怀里哭,这种事,沈杜若干不出来。 ****************************** 后悔的沈杜若终于决定靠自己,她先是独立修行,日日端坐屋内,平心静气吸纳灵气。这是修仙界每个修士的必备功课,除了天生灵体,修士就算是修到元婴,也得日日打坐吐纳灵气。但是沈杜若以前是从来都坐不住的,打坐多无聊啊,她就靠着吃家里给的助灵丸、涨灵丸增补灵气。眼下,沈杜若却是坐得住的,不光坐得住,她还回忆起唐凌教她的那些练体招式,一个人在屋里操练了起来。 难得沈杜若立志奋发图强,可这奋发的态势刚起头就被巫判昧打断了。那日,沈杜若在屋里操练练体招式,巫判昧来了,他直接翻窗而入,进了她的房间。 “你在干嘛?”巫判昧语气熟稔得像是多年老友来串门。 “你要干嘛?”沈杜若见是巫判昧,惊得后退一步,“你不知道女子的闺房不能随随便便进吗?现在请你马上出去。” “我没有随随便便进女子闺房。”巫判昧嘴角牵起一抹笑,“我进的是你的闺房。” 沈杜若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她掏出唐凌给的光爆符,高高举起并威胁道:“你马上出去,否则我炸得你粉身碎骨。” “不要这么紧张嘛。”巫判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就是想跟你聊聊,你说你们全家人都喜欢我,可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呢?” 沈杜若高举的右手放了下来,态度也稍微软化了一点儿,“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巫判昧,虽然你很优秀,但我就是不喜欢你,你可不可以放过我。” 沈杜若的话语刚落,一道白光自巫判昧指间射出,击中了她。诡计得逞的巫判昧凑身上前,拿走沈杜若手中的光爆符,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放过你,是不可能的。待我们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你还要怎么拒绝我。” 巫判昧不可能放弃沈杜若,尤其是在沈清河见了他,问他是否愿意入赘丹鼎宗之后。他自巫山而来,虽然入了万灵门,却终是无根无萍,毫无根基,若能入赘丹鼎宗,便能依托丹鼎宗的宗门实力在这修仙界觅得立足之地。入赘丹鼎宗,天时地利人和,唯一的不和就是沈杜若,他也只能出此下策,否则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 沈杜若本能地想要破口大骂,却发现她口不能张舌不能言,不光如此,她是一丁一点儿都动不了,她的身躯被定住了。 定身符?修仙界的定身符大抵只能定住修士数息,在打斗中抢得先机。但是巫判昧使得这张却是天级定身符,有效期长达半个时辰,足够他图谋不轨,为非作歹。 巫判昧噙着一丝笑,慢条斯理地为沈杜若宽衣解带,边解边摇头道:“沈杜若,你说你为什么就这么犟呢?我所有人都打动了,怎么就打动不了你呢?你看吧,软的不行,我只能来硬的了。你不要怪我,这都是你逼我的。” 衣裳渐落,沈杜若的肌肤裸露在初夏的空气中,裸露在巫判昧的眼里。她止不住地呼吸加重,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她这是气得,她太气了,她气她自己,为什么警惕性这么低,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把巫判昧炸得稀巴烂?为什么她会天真地以为她可以和巫判昧讲道理? 光爆符的威力,她是见识过的。在虞南星和刘兴海的生死对战中,虞南星绝处逢生,把刘兴海的天级护身法器都炸烂了,把生死战台都炸出了一个深坑。可为什么她明明都拿出了光爆符,还是落到了这般任人宰割的田地? 唐凌说得对,她太弱了,心性太弱,即便有了炸平一切的力量,可还是畏手畏脚不敢使用,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巫判昧不知沈杜若心中所想,她这番胸膛起伏的样子在他眼里成了另一副模样,他俯身过去,轻咬她的耳垂,“你看你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嘛。”被勾起兴致的他将沈杜若打横抱起,放至她的云榻上,欺身吻了下去。他并不猴急,反而轻轻柔柔地吻着她的眉眼、唇瓣和脖颈。 沈杜若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紧咬牙关,气得血脉贲张,气得太阳穴突突跳,气得双眼噙泪眼泪横流。太屈辱了,如果说被巫判昧强吻,让沈杜若感受到不受他人尊重的羞辱,那么今日这份屈辱就是当日的百倍千倍。沈杜若只觉得自己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在被巫判昧随意地蹂躏拿捏。他不仅仅是在侵犯她的私人领地,更是在践踏她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见沈杜若哭了,巫判昧停下解腰带的举动。他终究是巫山来的,做不到苍珏男修那般蛮横粗暴。于是他又靠近沈杜若,俯身吻去她满脸泪水,柔声道:“杜若,不要怕。我会很轻的,不疼的。” 沈杜若直瞪着他,双眼要喷出火来。这个强仠犯在装什么好人?拿刀子捅人一刀见血是伤害,那么拿把小刀温温柔柔地慢慢割,边割边说情话,就不会流血了吗?就不是伤害了吗? 沈杜若恨不能将巫判昧碎尸万段。 “光哭是没有用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唯一能掌控的就是坏事来临时,你的自救,你的反击。” 唐凌的话语在沈杜若的脑海里响起,对,她不能光哭,她得自救,她得反击。 毕竟,她沈杜若,不是一朵花,只能任人采撷;也不是一滩肉,只能任人蹂躏;她是一个人,她有她的好恶,她有她的思想,她有她的能力。 她是一个人! 一旦脱离哭哭啼啼怨天尤人的悲伤情绪,沈杜若的大脑便恢复了思考能力,她在想她要如何才能自救反击。光凭她自己,她是打不过巫判昧的,她需要光爆符。唐凌给了她很多张光爆符防身,在她的芥子囊里。沈杜若斜眼瞟到了那被巫判昧脱下掉落在地的芥子囊,心里盘算着,待这定身符失效后,她便要第一时间冲去捡起芥子囊,拿符炸死巫判昧这个强仠犯。 巫判昧见沈杜若不流泪了,误以为他的温柔安抚起了作用,又拿手轻轻地摩挲她的脸庞,柔声道:“杜若,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只是不放心我,觉得我太花心了。我向你保证,我跟你在一起后,绝对不拈花惹草,一心一意只爱你。” 沈杜若根本就没有听清巫判昧在说什么,只觉得他像只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嗡。她的大脑在极速地思考,她要行动,便要等到定身符失效,只怕那时巫判昧已经仠计得逞,她已失身。失身就失身,她才不会因为失了身就寻死觅活,就当是被狗咬了,她定要把那狗弄死为己报仇。只要她不犹豫,迅速偷袭,应该可以炸死巫判昧。 但是,沈杜若不甘心。 她不甘心,她不想平白无故被疯狗咬上一口,便又想到她要行动,就只能被动地等到定身符失效吗?她是丹修,略通医道,知道这定身符定身的原理是封住了修士的全身灵脉,封住了修士的灵力运行。 那么如果,如果她逆行灵脉呢? 修士逆行灵脉,会灵气紊乱,气血翻涌,严重者会爆体而亡。所以没人会干逆行灵脉这等傻事,但眼下是非常时期,沈杜若想到做到,当即逆行灵脉,她只觉胸腔一阵气血涌动,喉间泛起一丝腥甜,沈杜若硬是把涌上喉头的心血咽了下去,她动了动手,发现她的手指头能动了。 有效! 沈杜若再接再厉逆行全身灵脉,此刻巫判昧正动手褪下他的亵裤,他自以为他成功安抚沈杜若,可以干正事了。不料,此时本应是一具躺尸的沈杜若竟一跃而起,一脚踩在他的命根子上。巫判昧吃痛发出一声闷哼,整个身躯如大虾一般弓起,颤抖不已。 沈杜若一脚得逞后,就如离弦之箭般奔向屋中央的芥子囊。由于太过紧张激动,她颤抖的双手扯了三次才扯开芥子囊的禁制,但是巫判昧没有阻止她,他还处在命根子受损的震痛之中。沈杜若心想,看来唐凌说得对,男人的二两肉是他们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那玩意儿就是暴露在外的外置脏器,捏一下就能让他们痛不欲生,更何况她刚还狠狠地踩了一脚。 沈杜若拿出光爆符,朝着巫判昧刷刷刷扔了五张。光符哐哐哐爆炸,炸得地动山摇,炸跨了【雪融】的横梁,炸飞了【雪融】屋顶。【雪融】房应势而倒,巫判昧的身躯被淹没在断壁残垣间,应该是被炸死了。 沈杜若在动身扔符的一瞬间就跳开远离了爆炸中心,所以这爆炸并未影响到她。与【雪融】房相邻的是【雪止】房,被一起炸掉了一边墙壁。但是【雪止】房的陈娇娇不在家,她在符峰。 唐凌在家,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到,出门查看就见到立于【观雪亭】院子里全身赤裸的沈杜若,她立即随手扯下门边的窗帘,旋风般来到沈杜若身边,裹住她赤裸的身躯。“这怎么回事儿?” 沈杜若见是唐凌,刚要开口,却猛地狂吐一口鲜血,喷了唐凌一脸。她气血逆流,乱涌的心血再也压不住了。唐凌忙给她使了一张【回春符】,再给她输了100木元力,安抚她体内暴走的灵力。 还未来得及安抚妥当,【雪融】房的废墟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自破碎的砖瓦中伸出,随之出现的是一副被炸得皮焦肉烂的身躯——巫判昧。他竟然还没死。 不是唐凌的光爆符威力不够,也不是巫判昧实力太强,而是沈杜若扔符的准头实在是不太够。那五张符没有一张直接命中巫判昧,全在他身边噼里啪啦爆炸。巫判昧被爆炸余波攻击,身受重伤,却未立即殒命。 唐凌一看这形势,就大概猜到了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找到沈杜若的御剑,递给她,“去吧,杀了他。第一次杀不死,就杀第二次。”虽然现在抢巫判昧人头,她可以将他的元力值收为己用,但是唐凌觉得这件事还得靠沈杜若亲手来做。 沈杜若拎着剑朝巫判昧逼近,巫判昧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她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这一脚踹倒了巫判昧的生机,他已被炸得不成人形,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沈杜若看着血肉外翻的巫判昧,内心没有一丝怜悯。曾经她觉得他罪不至死,还不忍心杀他,真是好笑,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沈杜若高高在上地看着在她脚下匍匐呜咽的巫判昧,柔声道:“判昧,不要怕。我会很轻的,不疼的”,说罢,她便双手持剑重重地扎进了他的心房。巫判昧的满腔热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到了沈杜若赤裸的胸膛。炙热的心血如水一般流过她的胸膛,滑腻滚烫的触感洗去了先前被肆意□□的恶心和屈辱。 沈杜若扭转剑柄,让那剑身在巫判昧心里转了两圈,绞碎了他的一颗心。巫判昧噗噗吐血,现在轮到他用一双喷火的眼睛直瞪着沈杜若。 在他咽气之前,沈杜若俯身在他耳边说:“巫判昧,我讨厌你。现在你总该信了吧。”《 》 66、第 66 章 沈杜若造成的这场爆炸自然惊动了万灵门所有人,不遑多时,管理女子中院的筑基掌事来了,刑部掌院来了,沈杜若她哥来了,沈杜若她爹来了,刑部掌部来了,一堆人陆陆续续来了。这时的沈杜若自然已衣着梳洗完毕,平复心情,没了之前惊魂未定的模样。 待一帮人弄清原委之后,便是沈清河和刑部掌部文杰商议,怎么处理这事。按说,沈杜若不该滥用私刑,随意击杀同门修士,但是既然巫判昧图谋不轨在先,沈清河又有意力保女儿,那么文杰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断定沈杜若是形势所迫,只是行事欠妥当,被罚思过崖思过一个月。 但是由于沈杜若灵脉逆流,元气大伤,再加上【雪融】、【雪止】房需要修葺,便特许沈杜若回丹鼎宗修养,待养伤完毕再去思过崖思过。思过就思过,巫判昧没了,沈杜若只觉得困扰她数月的梦魇终于结束,一身轻松,可她没想到她哥和她爹的言语间竟有责怪之意。 沈杜康是不相信巫判昧会行强人所难之事,觉得沈杜若言语间有夸张失实之处。沈杜若气急,跳起脚来,“你是说你宁愿相信巫判昧,也不信你亲妹妹?” “我不是说我不相信你。”沈杜康辩白道,“我只是觉得巫兄弟不会无缘无故干这混账事,你是不是给了他不正确的信号,错误地引导了他?” “我拒绝他,拒绝得还不够彻底吗?”沈杜若怒吼道,“引导他,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是勾引他呢?我勾引他来强仠我再杀了他?” 沈杜康沉默不语。 沈杜若恍然大悟道:“哦,沈杜康,你就是这样想的,对不对?你觉得我故意设了个局,诱骗他来我房间,杀了他。” “你若不是早有杀心,怎会这么快这么狠就痛下杀手。”沈杜康义正词严道,“小妹,你这次真的是过分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哈,哈,哈……”沈杜若仰天长笑,这一切都太滑稽了,她笑得眼泪直流,“沈杜康,你是我亲哥哥,我们是一胎双生的亲兄妹。你妹妹受委屈了,你不觉得心疼,你觉得她在骗人,你反而更共情你那图谋不轨的异姓兄弟。是啊,你的妹妹只是受了区区委屈,你的兄弟可是丢了一条命啊。” 沈杜若止住笑,咬牙道:“沈杜康,我曾经以为你是这世上我最亲的人,也是这世上最懂我的人。可现在我明白了,你永远不会懂,我受的是怎样的委屈。”那既然这样,沈杜若在心里想着,你也不再是我最亲的人。 沈杜若她爹是觉得她行事鲁莽,竟然已将巫判昧炸得面目全非,为何又要去补剑杀了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沈杜若冷笑道:“然后呢?等他伤愈,接着纠缠我?我说了我不喜欢他,你们都不信,都要把我往他身边推,我只有杀了他。说到底,是你们逼我杀他的。” “胡闹!”沈清河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呵斥道,“我们一心为你着想,觅得良婿,你竟这般不领情,还行那大逆不道之事,直接取人性命。你怎变得这般胆大妄为。” 沈杜若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她抬眼淡淡道:“不胆大妄为,就乖乖躺着任巫判昧为非作歹,是吗?再乖乖地穿上嫁衣嫁给巫判昧,是吗?爹,你真的是在为我着想,还是在为你自己着想?” “当然是为你着想。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沈清河软化语气道,“巫判昧是难得的栋梁之才,我们撮合你和他在一起,也是为你的未来着想。你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应该对他赶尽杀绝。” 沈清河的话,沈杜若已听不进了,她幽幽道:“这次巫判昧对我使了一道定身符,那符应该是天级的。他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怎么有本事拿到天级符箓?”她抬眼轻笑道:“爹,那符是你给他的吗?” “放肆!”沈清河气得拿手直指沈杜若,“你怎能这般无故揣测你爹?我就是再想你俩在一起,也不至于送符给他,让他来轻薄你啊。” “哦,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沈杜若耸耸肩,“不过,不管你怎么想,在我看来,你之前硬要我和他在一起,跟邀请他来轻薄我,没有任何区别。”看沈清河那样子,沈杜若知他没听懂,没关系,他也不再是她最亲的人了。 只有她娘沈琴月抱着她流了好一会儿眼泪,百般感叹,做女人太苦了,一不留神就被人欺负,幸好女儿机智,没有被贼人占了身子。她也嘱咐她,莫要再提此事,有辱清誉,影响以后嫁人。 沈杜若待她娘哭了个够之后才问道:“娘,如果巫判昧得逞了,你会怎么办?” 沈琴月的脸色怔了怔,“他这不没得逞吗?我们不要设想这些有的没的。” 沈杜若叹口气没说话,她娘不说,她也能猜到,如果巫判昧真的毁了她的所谓名节,她又心慈手软不忍杀他的话,那么她娘爹哥哥不会为她主持公道,只会逼着她赶紧嫁给那个男人,将这桩丑事彻底掩盖,至于她是怎么想的,她的委屈,她的痛苦,无人在意。 她娘也不是她最亲的人。沈杜若想通了,这世间她最亲的人是她自己。她的公道,她自己来主持;她的委屈,她自己来报复;她的痛苦,她自己来消化。从今以后,她要靠她自己在这世间独立行走。 随后在丹鼎宗养伤的日子,沈杜若神色如常,沈家人都没看出来丹鼎宗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已经脱胎换骨,在情感上和她们做了彻底的切割。 养伤两个月后,沈杜若回到了万灵门,到思过崖思过服刑。思过崖没有灵气,那么沈杜若就练体,她现在是真心觉得她这副身子骨太弱了,要想像唐凌、虞南星那般强壮,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就在她稳住下盘扎马步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的脚再往外移一点点,重心再往下一点点。” 沈杜若应声回头,见到的是唐凌一张含笑盈盈的脸。沈杜若大惊,唐凌连忙将手指立在唇边做噤声状,示意她接着训练。 沈杜若便接着练体,唐凌在旁指点一二。待练到大汗淋漓,沈杜若结束练体,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唐凌笑道:“我来陪你啊,不然你一个人在这儿多无聊啊。”她是贴隐身符来的,在沈杜若刚开始练体的时候就到了,等到隐身符失效,她才现身,免得吓到沈杜若。 她拎着一个食盒,“这是我去膳堂买的你最喜欢的饭菜,来,趁热吃。” 这是沈杜若来思过崖的第一天,刚从大鱼大肉大滋大补的丹鼎宗回来,她还没那么想念膳堂美食,但唐凌一片好意,沈杜若便乖乖坐下,大快朵颐起来。她边吃边问道:“唐凌,你以后还可以教我练体吗?” 唐凌笑道:“我以后每天都来陪你练体,还给你送好吃的。” 沈杜若小心问道:“那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吗?” “你能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吗?”唐凌也问道,“你还想嫁结丹强者吗?” “不了。我连自己娘爹哥哥都靠不住,凭什么相信一个陌生男人就能托付终身。”沈杜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然后她收敛神色慎重道:“唐凌,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要我靠自己。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你就在隔壁,你也会救我,可我被定身了,连呼救都做不到,我只能靠自己。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意外发生,在这世间唯一能靠得住的便是自己。” “你这次可以靠自己成功自救,真的是太机智太厉害了!”唐凌毫不吝啬地夸赞她,“沈杜若,你真的很厉害,单木灵根,人又聪明,你若是认真修行,定会比你哥强上十倍百倍。” 沈杜若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跟你们比实在是太弱了,落下的功课又有很多。” 唐凌不在乎地摇头道:“落下的功课可以补,你只要不放弃自己,保持一颗奋发向上的心,这一切都是可以弥补的。最可怕的是,你选择走一条轻松的路,消磨掉你所有的元气心力,一路向下滑,此后再想爬起来也爬不动了。” “所以,你才会那么生气我想去嫁柳华。”沈杜若思忖道,“那看似一条捷径,实则是一条消磨斗志的下滑之路。” “对啊,但是这个事实只能由你自己来看清。”唐凌点着头,“你若是自己不清醒,我就是在你耳边唠叨一百遍,你也只当是噪音,你也只觉得我是在阻挠你过上好日子。” “我错了。”沈杜若诚恳道歉道,“我不该偷懒走捷径,辜负你的一片好心。” 唐凌的心情有些沉重,“我也有错。我应该对巫判昧多加提防才对,我早该想到的,强吻是强仠的前奏,他可能会对你图谋不轨,我大意了。” 所谓追求,一旦撕开“男追女”温情脉脉的糖衣面纱,就会暴露内里血淋淋的“男强迫女”的精神实质。 接近示好,嘘寒问暖、死缠烂打,当众示爱,壁咚强吻,暴力强迫,尾随囚禁……在这场名为“追求”的狩猎游戏中,在这种鼓励男强迫女的追求文化中,男人的追求行为会一步步升级,由浅到深地违背女性意志,以达到占有女性的目的。 追求文化最终孕育的是强仠文化。 唐凌没想到的是,巫判昧来自以女为尊的巫山,竟然也会被女卑男尊修仙界的追求文化同化到如此地步。见唐凌自责,沈杜若温柔而坚定地安抚道:“你没错。就像你所说的,你防得住明枪,防不住暗箭。坏人做坏事,是坏人的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巫判昧的错。”《 》 67、第 67 章 巫判昧死了,最受震动的自然是巫山一帮人。他们出巫山来到苍珏修仙界,为的是奔一个更好的前程,可这好日子还没过两年,他们巫山帮的领头羊就被一个苍珏女修给干掉了,可偏偏这个女修还家大业大,背后有人撑腰,不能去寻仇。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巫昭寐重回巫山帮,又和巫云云、巫胜女他们混到一起。 对于巫判昧的陨落,唐凌只是觉得早晚的事儿,她从来就没对巫山男人抱有什么期望。他们在巫山或许可以做到尊重女人,敬佩女人,一切以女人为尊,可来到这女卑男尊的苍珏修仙界,被男修强者当天纵奇才捧着,被一众女修当个宝儿追着,难免不会飘飘然,沾染上苍珏男修的不良习气。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有毒的土壤,结不出好果。 有了唐凌的陪伴,沈杜若受罚的一个月过得很快。回到【观雪亭】,陈娇娇和东方霸气给了沈杜若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们心疼沈杜若,她们也佩服沈杜若,对于沈杜若的回归,她们由衷地开心。 沈杜若成为月信姐妹会的第二位新成员,一谈到月信,她就两颊绯红,“我以前真不懂事,还跟你吵一架。” 唐凌坚定地说:“这并不是你的错,是整个修仙界的错。他们故意误导你,让你对女身产生厌恶羞耻之心。” “对,修仙界鬼话连篇,你就是信了他们的鬼话。”陈娇娇补充道。 “恩,我以后再也不人云亦云了。”沈杜若昂起头,一脸自豪,“生而为女,我应该对女身感到骄傲,我应该对月信感到骄傲。” 骄傲的沈杜若走上了一条自立变强之路,她要补的功课有些多,瘦弱无力的身躯需要勤加苦练才能变强,亏空的灵力需要用心修行才能补上,炼丹术需要练习。沈杜若再也不和她那群叽叽喳喳的修二代姐妹们瞎混度日,而是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充实得不得了。 而在充实了三个月之后,沈杜若又陷入了一场新的苦闷当中,她发现她是真的不喜欢炼丹。她苦闷地问唐凌:“我是不是又犯懒了,觉得炼丹无聊才讨厌炼丹?我是不是应该强迫自己坚持下去?” 唐凌沉思片刻道:“我不是你,我也不知道你为何不喜炼丹。这个问题的答案还得靠你自己来找到。你需要对自己极度诚实,不美化不推诿不逃避,扪心自问,你为什么不喜欢炼丹?” 沈杜若开始思考,为什么她不喜欢炼丹?当然,炼丹很无聊,要一直坐在鼎炉旁看着火候炼制丹药。可是打坐修行也很无聊啊,但是她就能静坐半天认真修行。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懒癌入骨的沈杜若了,她不喜欢炼丹应该是别的原因。 沈杜若闭眼思索片刻后,开口道:“我觉得我炼的那些丹药都没有用,不是用来增补灵气的涨灵丸,就是用来提升境界的破境丹。我觉得炼丹不应该是这样的。” 唐凌听懂了,分析道:“你觉得你现在的炼丹没有意义,那你心目中有意义的炼丹应该是怎样的?” “恩。”沈杜若思忖道,“我觉得丹修应该是修仙界的医者,炼制丹药应更多的用来治伤救人,而不是像现在,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炼制补药给修士补灵力提境界。” 唐凌展颜道:“那你就按你心目中的丹道修行就好啦。你想炼治伤的丹药,你自己去炼就可以。你不是非得跟着修仙界丹修一起炼一些约定俗成的丹药。” 沈杜若疑惑道:“可是我没有丹方?我怎么炼?” 唐凌眨眼笑道:“丹方都是人写出来的。没有丹方,你可以自己造。” “我能行吗?”沈杜若倒吸一口冷气后,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行的。”造丹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么多药材,那么多炼制步骤,她要是造错了,别说救人了,不把人毒死就是万幸。 “现在的你应该是不行。”唐凌实话实话道,“但是未来的你肯定行。只要你潜心学习,我相信你可以的。造丹方,无非就是对灵药的药性十分熟悉,又多加试验炼制成药。咱们就先不讨论这难不难,我就问你,这个过程,你觉得有意思不?” 沈杜若猛地抬起眼,眼神闪亮,“你这么一说,是要比单纯的炼丹有意思多了。” “这就对了。”唐凌放心道,“万事开头难,你不要有畏难情绪,毕竟你要做成任何一件事都很难,但关键在于,你是否享受这做事的过程。如果你是享受的,难事也就变得不那么难了。”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我这就去把我家里那些医书丹书都搬来。”沈杜若兴致勃勃道,后又懊恼道,“哎,我的时间不够用啊。” “不着急,慢慢来。”唐凌不免莞尔,又补充道,“你上次给虞南星驱毒使的那个医术也很厉害,你应该练好它,不要荒废了。” 沈杜若点头道:“恩,那是我们家的独门秘术。” 唐凌笑道:“你身后的丹鼎宗是一个大宝藏,希望你能早日吸收消化这个宝藏,为你所用。” ************************ 秋去冬至,又是一年新年除夕夜。虞南星传讯唐凌,她师傅韩川穹准了她一天假,放她回来过除夕。所以月信姐妹早早地就布置好【观雪亭】,弄好火锅小酒等虞南星归来。 一年未见,虞南星并无太大变化,反倒是虞南星大吃一惊。与去年的除夕夜相比,这次的火锅宴多了一个人,竟是那巫昭寐的小女友管凌。 “她早把他踹了。”唐凌附耳虞南星,将这一年发生的种种一一告知。听完管凌、沈杜若的遭遇后,虞南星恍然大悟道:“哦,难怪她们变成现在这样了。” 沈杜若看看自己,不解道:“我变成什么样了?” 虞南星忍俊不禁,指着这五人笑道:“你们没看出来吗?你们现在跟唐凌就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她们五个全都身着宗门男服,梳着简洁的高马尾,不施粉黛,不修边幅。要说东方霸气,陈娇娇变成这样还可以理解,可怎么从前满头珠钗,云罗纱裙,粧容娇艳的沈杜若和管凌也都“唐凌化”了? 虞南星忍不住佩服道:“唐凌,你太厉害了,你到底是怎么劝动她们不穿裙子不打扮的?” “我没劝她们。”唐凌摇头道,“是她们自己意识到这是最好的选择。”自始至终,唐凌就没打算劝服任何人,她所做的是影响,是启发,是引导,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个人。 沈杜若和管凌选择这脱离名为美貌实为弱气的劳役,是因为她们太忙了,她们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她们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无用的美役弱役。毕竟,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当你顾了此便会失了彼。 曾经沈杜若和管凌在美美美这件事上耗费了无数时间和心力,是因为她们认为这是有益的,这会给她们带来好处,比如说,在一众女修中脱颖而出赢得强者青睐,可如今她俩都看不上这份好处,自然便不愿再服这弱化自己取悦她人的劳役,而是把时间和心力放在了她们更在意的事情上。 虞南星看着唐凌,看着唐凌身旁的月信姐妹,明白了当初她为何不愿意和她一起去川穹峰,韩川穹说“唐凌有她的造化”,如今看来,唐凌有她的大能量,她的能量可以激发出身边人最好的一面,而这份能量本就不应该只属于她虞南星一人。 虞南星想,这辈子能遇见唐凌,真好。 月信姐妹吃着火锅喝着小酒,虞南星想起去年那糟糕的一夜,不免蹙眉道:“不行,今晚咱们不能再喝醉了,不然到时候又都跑去睡一张床,怎么办?” 管凌的小脑袋凑了过来,惊得大呼:“什么?你们睡了一张床?” 陈娇娇把当年的糗事告知后,管凌一拍胸脯保证道:“没事儿,你们尽管喝,我到时候把你们一一送回房。” 管凌的酒量很好,千杯不醉,当晚由她将喝得晕乎乎的五人各自送回房,而她留宿在陈娇娇屋里。次日,虞南星带着宿醉的偏头痛回到了川穹峰。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陈娇娇由衷感叹:“南星妹妹可真是不容易啊,全年只休一天。” 东方霸气点头道:“所以她才能这么快就升到筑基后期,估计等明年她再来过除夕,就是筑基圆满期,后年就能结丹了。” 沈杜若瞪着一双惊讶的眼:“这么快!这是神一样的速度啊。”她辛苦修行一年,才刚刚补足亏空的灵力,还在筑基初期。 还是练气小妹的管凌没有被修行怪物虞南星吓到,反而说道:“天才都这么努力,我们这些平凡之人更得努力才行。” 于是,一帮人便未多做停留,各自散去,各自修行。《 》 68、第 68 章 春暖花开,夏去秋来,【观雪亭】一片忙忙碌碌、欣欣向荣的景象。唐凌在修元力,陈娇娇和管凌在画符,东方霸气在炼器,沈杜若在炼丹,每个人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唐凌会时不时地出山门购得原料供她们画符、炼器、炼丹之用,她们磨练技术、提升修为,成品符箓法器丹药再由唐凌带到符箓街的实体店售卖,售卖得到的灵石再用来购买下一轮原料。在万灵门的封控和打压之下,月信姐妹花走出了一条良性循环变强之路。 陈娇娇任符宗筑基掌事满一年后便有资格去给练气修士授课,传授灵力运笔功法和基础符箓绘制技巧。因为平日就给管凌传授这些内容,陈娇娇倒是不怵给练气修士上课,但是为了准备得更充分,她还是去旁听了一些筑基修士的符箓课。 脱胎换骨的陈娇娇再次回到符宗的宗门大殿,听那些她曾听过的符箓基础课,怎么听都能听出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双标啊? 符宗男修在大殿上嘻嘻哈哈,授课的筑基修士不管女男,都是笑着呵斥两句了事,男人嘛,真性情,不拘小节。 符宗女修在大殿上嘻嘻哈哈,授课的筑基修士不管女男,都是眉头紧皱出言讥讽,女人嘛,就是吵,整日叽叽喳喳,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 符宗男修积极举手提问回答问题,筑基修士均是多加夸赞,男人嘛,就是勤于思考,有冲劲。 符宗女修积极举手提问回答问题,筑基修士便是不耐烦,女人嘛,就是表现欲强,爱嘚瑟。 符宗男修不慎画错了符,筑基修士温柔抚慰,没关系,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呢。 符宗女修不慎画错了符,筑基修士眼翻白眼,又画错了,你压根就不是修行的料。 听了四五堂课,陈娇娇算是搞明白了,为何符宗女多男少,可还是男修更为出众,女修大都是陪衬,诚然,这和部分女修道心不定,不潜心修行有关,但更大的问题在于,从练气修士起,符宗就在打击女人的修行积极性。 那些来授课的筑基修士倒不也是说和女修有仇,非得和她们对着干,但是这些女女男男每个人都戴着爱男滤镜,在她们根深蒂固的思想里,男人有后劲儿,干什么都是好的,女人干什么都能挑出错处,总是不自觉地偏爱男人,把注意力、资源和机会都给到男人。 陈娇娇在和唐凌探讨后更是惊觉,在这其中最致命的是容错率的不对等。男人的错误总是被世人宽容以待,犯再大的错都有人兜底,那么在这样的氛围鼓励下,男人自然有机会去尝试新事物,逐渐扩宽自身的舒适区,逐渐变强。而对于女人而言,她们如果犯错便会被众人责难,哪怕是一个极小的错处,也会被人拿去小题大做借题发挥。但是人若想要向外探索,势必会栽跟头,但是在这样的舆论攻击下,女人的自信被打击得所剩无几,为了保险,便会选择一条安全无错处的道路,将自己的路越走越窄。 试想,一个女人得多天资卓绝,多意志坚定,才能在这样的文化绞杀下杀出一条血路。陈娇娇不禁回想起她曾经的修行之路,她也曾在这样的打压下怀疑过自己,但因为她实在是天资太高,才突破这重重封锁,修到了筑基。 陈娇娇又想起唐凌一直夸她厉害,她虽然自信心不断提高,但也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厉害,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这次看清这个世界的爱男真相后,陈娇娇由衷地骄傲,她实在是太厉害了,她简直就是个天才,她还未开窍就能在这样的修行打压下懵懵懂懂地修到筑基,现在她已开窍,她只会变得越来越厉害,就像唐凌说的,给她三百年,她定能修到元婴中期。 开了窍的陈娇娇授课自然和旁人不同,她也双标,只不过她对女修极度宽容,对男修便是爱答不理,任他们自生自灭。这可惊到了符宗的一帮男修,在符宗这一百多名的练气修士中,只有他们二十来个男修,他们可一直都是筑基修士眼里的香饽饽,可这个新来的筑基修士竟然不搭理他们。 “娇娇师姐,请问这个符要怎么画啊?”一个练气中期的男修挤进了一帮围在陈娇娇身边的女修中间,冲陈娇娇发问。 陈娇娇没好气道:“我刚已经在课上讲过了,你没认真听吗?” 练气男修羞涩得挠挠头,“你刚讲太快了,我没太听懂。” 陈娇娇便抬头问身边的女修,“我刚讲的,你们听懂了吗?” 身边一众女修点头道:“听懂了。”有个机灵的女修接话道:“掌事,你讲得一点儿也不快,特别有条理,我一下就听懂了。” 陈娇娇瞪了那男修一眼,“你看别人都听懂了,就你没听懂,看来你脑子不好使,太笨了。”那男修还是第一次被筑基修士训,尴尬地怔在原地。 “还杵在这儿干嘛,丢人现眼,脑子笨没听懂,就回去多看点书。我可没功夫给你讲第二遍。”陈娇娇不客气道,随后她又叫住那男修,“还有,你以后不要师姐师姐地瞎叫唤,叫我掌事。” 训完那男修后,陈娇娇不免觉得好笑,他竟然觉得可以用美男计诱她上钩。这男修长得细皮嫩肉,和孙元嘉一样是个眉目清秀的小白脸,如果有爱男滤镜,那么刚刚那男修的举动就是好清纯好不做作,一个单纯羞涩的年下男修在诚恳地寻求她的帮助呢,可现在陈娇娇只觉得这男的咋这么会发嗲呢,一声“娇娇师姐”恶心得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竟然还敢甩锅她教学没教好,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 ****************** 在这一百多名练气修士中,陈娇娇最中意的是一名叫汪清澄的女修,练气中期修为。她喜欢她是因为她聪明,一点就透,而且用功,空余时间都在修行画符。每个老师都有自己偏爱的学生,陈娇娇在此后的授业中就免不了夸赞汪清澄。一来二去,一些练气女修就不服气了,有两个女修找到陈娇娇,言辞委婉地告诉她,汪清澄这个女修,不干净,她在和男修做一些不正当的交易换灵石。 不正当的交易?陈娇娇一开始还以为汪清澄是在偷偷卖符,但后来在那两个女修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的表达中,陈娇娇搞明白了,是皮肉交易,汪清澄在偷偷卖-身。 天啊,这犹如一道惊天霹雳轰到陈娇娇,她想不通啊,汪清澄那么聪明一个女修,她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走上这样一条路? 冷静下来的陈娇娇首先想到,她得先排除符宗修士忌度汪清澄造谣的可能。她便找到黑曌,让她暗地里跟着汪清澄。跟了三日后,黑曌回来告诉陈娇娇,是真的,汪清澄在卖-身,她亲眼见到她和一个练气符修银货两讫的交易。 陈娇娇好心痛啊,她双手挠头,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黑曌摇晃着她的猫脑袋,“我也不知道。”她跟了汪清澄三天,汪清澄一直在用功修行,除了收到男修传讯后,去了后山一个僻静之处,为男修排解欲望。 从此以后,陈娇娇再也不能如往常那样由衷地夸赞汪清澄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她最寄予厚望的练气女修。管凌第一个察觉到了陈娇娇的异常,因为她从前每次上完课都会夸几句汪清澄,说她真是悟性极高,跟别人说十句话才能说透的事,跟她说一句话就行了,夸完了,她还要再找补一句,“当然,不是说你不聪明的意思,你也很聪明,你和她一样,悟性极高。” 管凌便忍俊不禁,她没有要和汪清澄争宠的意思。陈娇娇是她私下的符宗师傅,用的是个人空闲时间教她画符,光是这份恩情,管凌就感恩戴德。更何况,陈娇娇从不藏私,倾囊相授,管凌在符箓修行上进步神速,她并不担心会被汪清澄比下去。 可是这些天吧,陈娇娇去给练气修士上完课回来便是阴着一张脸,长吁短叹,再也不夸汪清澄了。管凌便问她,到底发生何事,让她如此忧心。 陈娇娇见着管凌,是欲言又止。汪清澄的事,再这么说,也是她的个人私事,她似乎不应该肆意传播。但是吧,陈娇娇又憋得慌,她想找个人探讨此事,帮她理理思路。 管凌便追问道:“是因为汪清澄吗?” 既然管凌都问到点子上了,陈娇娇便也憋不住了,将汪清澄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管凌。 陈娇娇还是那个疑问,“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管凌的思路却不一样,她反问陈娇娇:“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会改变你对她的看法吗?”她进一步解释自己的思路,“如果她是自愿的,你会觉得她轻贱吗?如果她是被迫的,你便会觉得她无辜?” 陈娇娇闭着眼设想了一会儿后,便摇头道:“都不是,不管她是自愿也好,被迫也罢,我都只有一个感觉,可惜。可惜她这么好的资质,为什么走上了一条歪路?” 管凌摇头道:“这是在你看来。在她眼里,说不定并不是歪路呢。”管凌向陈娇娇讲起了她在音宗结识的练气姐妹柳如絮。管凌吹笛,柳如絮奏箫,她们经常被音宗掌事要求搭配合奏,一来二去便熟了。 和管凌一样,柳如絮也是有野心想往上走的女修,但是渐渐地,管凌就发现,柳如絮的野心着力点和她的不一样,她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美貌优势,以恋爱之名在一众男修之中周旋捞好处。那时的管凌还是恋爱脑,她觉得柳如絮此举,简直就是亵渎爱情。柳如絮也觉得管凌傻,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浪费自己的一张漂亮脸蛋。道不同不相为谋,慢慢地,管凌就和柳如絮疏远了。 这些天,管凌又见到了柳如絮,她还是那么美艳动人,只是这时的管凌已经变成了一副不施粉黛,不修边幅的模样。柳如絮实在是没忍住点了她几句,“你不就是失恋了嘛,再痛苦失意,也不至于这么糟践自己吧。” 管凌冲陈娇娇无奈耸肩道:“你看,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的时候就是比人和狗还大。在我们不理解她们的选择时,她们也不理解我们的选择。但是我觉得,咱不能把人想太笨,每个人都在趋利避害地做选择,每个人都是在她的认知范围内做出了最优的选择。所以,你若是强行地把你认为的最优选嫁接到她人头上,她们不会接受的。”管凌轻笑道:“就像我如果去劝柳如絮不要美美美,她肯定觉得我是度忌她,想要斩断她的安身立命之本。” 陈娇娇听后沉思道:“所以你想劝我,不要管汪清澄如何,那是她个人选择的自由。” 管凌点头道:“恩,我是这样想的。再说了,你也管不了她,不是嘛。你只是她的授课师傅,如果真为她好,就还是在课上多教她一些真本事吧。” 经过管凌的开导,陈娇娇便待汪清澄又如往常那般赞许有加,那两个练气女修便颇不服气,质疑陈娇娇识人不清,陈娇娇便道:“我夸她是因为她画符画得又快又好,我有夸错吗?你们所说之事和她画符质量如何有干系吗?没有,就莫要再提。我评价你们,只看画符高低,别的一概不管。”《 》 69、第 69 章 但是陈娇娇低估了人性的幽暗之处,忌度使人变得面目丑陋。本来汪清澄偷偷摸摸地卖,那两个练气女修便是瞧不起她,老是言语排挤她,可如今她得到陈娇娇的欣赏,那两个练气女修就更觉不服气,凭什么一个出来卖的女修还能骑到她们头上,这对她们这些安分守己的良家女修也太不公平了。她们便有事没事地找汪清澄的茬,还大肆宣扬她卖身的事迹。没过多久,万灵门都在传,符宗有个女修私下卖身,三块中品灵石一晚。 这样的局面自然是陈娇娇不想看到的,她本是想帮汪清澄说话,可没想到却火上浇油,让事情越闹越大。没办法,她还是找到了唐凌咨询此事,她之前就是不想找唐凌,啥事儿都找唐凌,搞得她好像没有独立自主意识似的。可这一次,她一独立处理一件事,就惹出乱子来。 唐凌听完后,觉得陈娇娇有必要改改这把啥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毛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被捅出来,是早晚的事,跟你没太大关系,你不用这么自责。” 陈娇娇忧心道:“我们能为她做些什么吗?” 唐凌道:“我觉得她既然选择这么做,就做好了事情败露的准备。如果你真想帮她,我建议你开诚布公地跟她谈一谈。你之前就是宁愿自己瞎想,也不愿意主动地跟她聊一聊。” 陈娇娇搓着手道:“可是这毕竟是她的私事,我以什么立场跟她聊这件事呢?” 唐凌便道:“以一个关心她的朋友的立场。很多时候,人们自以为是的关心,实际上是高高在上的评判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指责。但是,娇娇,我能感觉到,你是真的关心她,你既不评判她,也不指责她,你在担心她。所以你好好说话,她能感受到的。” 陈娇娇去了女子下院找汪清澄,刚走到绿意盎然的竹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你滚出去,我们不欢迎你在这儿住。”“对啊,我们嫌脏。”“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们的桌子。” 再待陈娇娇走进练气女修四人一间的寝舍时,汪清澄静静地坐在寝舍内的方桌上,任凭周遭的女修在她耳边轮番攻击,她也不回嘴,也不反击,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在认认真真地画符。 看到此景,陈娇娇就更揪心了,都这样了,她还在画符,一门心思向修行,你说她是为什么,为什么? 见到陈娇娇来了,那三位女修停止了言语攻击,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掌事好。” 陈娇娇走向汪清澄,“你跟我出去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汪清澄眼皮也没抬,“你等我把这张符画完。” 陈娇娇便在一旁等汪清澄画符,旁边的女修连忙献殷勤道:“掌事,您请坐。”“掌事,您喝茶。” 陈娇娇摆手拒绝了,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汪清澄画好符了,和陈娇娇一起出了竹院,寻了一处僻静的凉亭相对而坐。 陈娇娇动了动嘴皮,却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汪清澄静静地看着她,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沉默,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相对无言。尴尬在陈娇娇的心里蔓延,但她发现,汪清澄似乎是不怕尴尬的,如果她不开口,汪清澄可以这么一直静默着陪她坐下去。 陈娇娇开口了:“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汪清澄的眼皮向上抬了一下,露出一丝讶异的神采,她从怀里掏出一本札记,摊在凉亭的方桌上,“正好,掌事,这里没太懂,你可以不可以再给我讲一下。” 陈娇娇伸手按在札记上,摇头道:“不是修行。是你生活上的事,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汪清澄闻言垂眸后,又抬头挤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我生活上的事,都是我的私事,不是吗?你不用帮我,也帮不了我。” 陈娇娇不信,“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 汪清澄摇头道:“没有难处,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不用可怜我。” 陈娇娇激动道:“我是觉得可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汪清澄眸子里的光灭了一瞬,她又抬眼讥笑道:“怎么就没有好处,我赚灵石了呀。你是不是就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自甘下贱。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满足你的好奇心,原因很简单,一个字,穷。”看着陈娇娇咽口无言的样子,汪清澄笑得更畅快了,“失望了吧,没有什么身不由己,也没有言不由衷,我就是单纯的爱财而已。” 陈娇娇急急回道:“你还缺多少灵石,我给你。” 汪清澄起身道:“谢谢你的好心,但我不需要你的救济。”说罢,她便离开了凉亭。 陈娇娇呆坐在凉亭内,心如乱麻,她想如果唐凌在这儿就好了,她总是能一眼就看清问题本质,一开口就说到人的心坎里,但是她不行,她看不透汪清澄。她刚是不是又说错话,把事情搞砸了。 唐凌听完陈娇娇的转述后,分析道:“我觉得你没说错话,她拒绝你的帮助,是因为她觉得你帮不了她。娇娇,你帮不了所有人,每个人都有她的命运轨迹。” 陈娇娇不能接受,“你的意思是,要我视而不见,不管她了吗?” 唐凌道:“你已经抛出你的橄榄枝,但是她不接受,你能怎么办?” 陈娇娇大失所望,“那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误入歧途啊,能拉一把是一把不是吗?” 唐凌叹口气道,“你要帮她,我不会拦着你,但是你要明白,有的时候,你要放下助人情结,尊重她人命运。” 陈娇娇从唐凌那里支取了她们画符炼器所售的灵石,第二天找到了汪清澄,但是汪清澄不收。陈娇娇又执意要给,汪清澄还是不收。陈娇娇再给,汪清澄无奈,引着陈娇娇到了后山的一个山洞,开始宽衣解带。 陈娇娇大惊:“你要干嘛?” 汪清澄咬唇道:“无功不受禄,你非要给我灵石,那我就不能白收。你给的灵石可以睡我五十次,今天是第一次。” 陈娇娇气得大吼:“我不要你的身体。你真有心还我灵石,你就好好修行,以后多多画符还我。” 汪清澄惨笑道:“画符,我一个练气中期画的符能值几个钱?靠画符,我得画到猴年马月才能还你。” 陈娇娇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是练气中期,但你以后可以升筑基升结丹升元婴,等你修成正果,你再还我灵石,不好吗?” 汪清澄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她解着她的衣带,回道:“那是升筑基以后的事。现在你想给灵石给我,你就得睡我。” 陈娇娇移步上前,一手抓住她解衣的手,“汪清澄,你为何如此执拗?” 汪清澄也一把抓住陈娇娇的手,抬眼反问道:“那你呢,陈娇娇,你又为何如此执拗?” 陈娇娇是逃出那个山洞的,手里拽着汪清澄塞回来的芥子囊。衣衫半解的汪清澄立在原处,心里涌现出一种凄凉的胜利的快感。 汪清澄拒绝陈娇娇的帮助,所有的风言风语,侮辱攻击、寻衅挑事她都一人承担。她的应对方法很简单,无视,任你骂得唾沫直飞,她也当听不见。寝舍的人想把她赶出寝舍也未成行,她并没有触犯宗法,她们没权把她赶出去。 陈娇娇拿汪清澄没辙,她一旦表露出想要帮助汪清澄的心思,汪清澄就作势要脱衣服,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就这样过了一个半月,汪清澄敲响了万灵门刑部大堂的鸣冤鼓,状告符宗练气修士郑光坚用强仠污她。 万灵门上下哗然,众人皆知她是出来卖的,对她还用得着用强,怕是价钱没谈拢吧。 诶,还别说,真就是价钱没谈拢。 汪清澄前两天升级了,升到了练气后期,她便涨价了,涨到四块中品灵石一晚,本也是和郑光坚说好的,他毫无异议。可真到了办事的时候,郑光坚便反悔了,想让汪清澄念着旧情的份上,给个友情价。汪清澄不同意,本来就是生意,谁跟你有情。 两人一言不合吵了起来,郑光坚动用暴力强上了汪清澄,事后还留了三块中品灵石,认为自己所作所为仁至义尽,毫无问题。汪清澄认死理,这次哪怕他事后留下四块中品灵石,在她心里,那也是仠污,因为她事前并不同意。她虽是出来卖的,但若她不同意卖,她的身体便不容侵犯。 这是汪清澄一厢情愿的想法。世人可不这么看,你既然出来卖,就无限让渡了你身体的自主权,既然都卖过无数次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被人轻薄一次又怎么了,还敢击鼓鸣冤,真是不要脸。 汪清澄跪在刑部大堂内,一脸执拗,郑光坚言辞激烈地为自己辩解,称这就是正常交易,他不知为何汪清澄要反咬他一口。 刑部掌院张平安冲汪清澄发话道:“他既已付了钱,这便算不得仠污。你休要血口喷人。” 汪清澄向张平安展示了她脖子上的伤痕,那是郑光坚掐她脖子掐出来的。但是郑光坚辩解称这是她们之间的情趣。 张平安没耐心听她们这些破事,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训话道:“够了。你们一个个的,不好好修行,都在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把这万灵门搞得乌烟瘴气的。”他手指汪清澄,怒骂道:“你一个女修,不知廉耻,自甘下贱,偷偷摸摸做那卖肉生意,扰得一众男修无法潜心修行。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不触犯宗法,我就治不了你了吗?是,万灵门宗法是没有明文禁止皮肉交易,这是宗法的疏忽。但是我们万灵门每个人心中都有道理伦常,你犯了这伦常,便是触犯天理。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逐你出万灵门内门。明日,你就去外门报道吧。” 汪清澄惊讶地抬起头,难得的情绪激动道:“他伤了我,犯了宗法第十二条,不得伤害、欺辱、仠污同门修士,你不罚他。我没犯任何宗法,你罚我。你们刑部就是这么断案的?” 张平安故作公正道:“他当然要罚,他不好好修行,行那买-春之事,被罚入思过崖,思过三个月。” 汪清澄嗤笑道:“你觉得这公平吗?买-春双方,为何我被逐出内门,而他只是思过三个月而已?” “废话。”张平安怒斥,“你是女的,他是男的,这能一样吗?” 汪清澄直起身子道:“有什么不一样?你告诉我,有什么不一样?” 张平安无语地看着汪清澄,“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我教你?若不是你卖身在先,他又何须受到你的引诱,行那买-春之事。你说,算下来,是不是你的罪过更大?” “我引诱的他?哈哈哈……”汪清澄在刑部大堂笑得直不起腰来,“看来他一个大男人在你眼里是一个毫无自主能力的乖宝宝啊,是我千方百计引诱他,他才上钩的。” “够了。我不想再跟你这淫-妇胡搅蛮缠。”张平安正发言训斥汪清澄,被一个急匆匆跑进来的剑宗练气修士打断了,他跑到张平安身边,附耳说了两句。张平安脸色一变,他冲汪清澄吩咐道:“明日,我会差人送你去外门。”说罢,他便急匆匆地冲出刑部大堂。《 》 70、第 70 章 张平安急匆匆地冲出刑部大堂,赶去的是女子下院梅院一个寝舍,只见那屋地面上血迹斑斑,地上躺着一坨血胡淋剌的烂肉。血迹皆来自一个男修之身,他侧卧倒地,已昏死了过去。一个女修蜷缩在床上,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女修立于屋中,在用一方手帕擦拭她沾了血的灵剑。 张平安一见这场景就是头大,“你们这一天天的,又是怎么了?”正暴怒之际,练气女修托人找来救人的丹修赶来了,是沈杜若。沈杜若输送灵力暂时稳住了那男修的性命,又给他吃了珍品止血丸,只是他那受损的命根子保不住了。 张平安拖了张方凳坐下,就地升堂。他看向那擦剑的女修问话道:“说吧,到底何仇何怨,你要让他断子绝孙?” 那擦剑女修耸肩道:“无仇无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吓坏了的女修从床上下来跪倒在地,称是那男修意欲对她图谋不轨,女修是为了救她,才出手伤了他。 这时,先前失血过多晕过去的男修悠悠醒转过来,拼着一口气怒斥道:“柳如絮,你胡说。你是老子女朋友,老子用得着对你图谋不轨吗?” 哎,又是情感纠纷。张平安扶额,这群练气修士就不能专心修行嘛。他耐着性子审问三人,总算是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那吓得六神无主的女修是音宗女修柳如絮,练气中期,受伤男修是剑宗修士赵深,练气后期,行凶的女修是剑宗修士慕胜男,练气圆满期。 据赵深所说,柳如絮是他女朋友,他今日是来梅院和女友私会,无缘无故被慕胜男砍了一剑。 据柳如絮所说,赵深不是她男朋友,他一直在追她,但是她没答应。今日他来梅院,一言不合就要用强,是慕胜男突然出现救了她。 据慕胜男所说,她是路过梅院听到了柳如絮的呼救声,一进屋就看到赵深用强胁迫柳如絮,她便挥剑没收了赵深的作案工具。 张平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指着慕胜男道:“我不管前因后果如何,你终是执剑伤人了。你先跟我回刑部,明日我再审。”他看向赵深和柳如絮道:“明日我会派人来找你们。” 沈杜若回到【观雪亭】,把这件事告知唐凌、陈娇娇和东方霸气。刚讲完,四人还未来得及讨论,汪清澄就来找陈娇娇了。 汪清澄就站在【观雪亭】门口讲完了她今日的遭遇,然后冲陈娇娇说:“你不是一直想帮我吗?你现在可以帮我了。” 陈娇娇忧心道:“你想让我帮你留在内门?” 汪清澄摇头道:“不,我可以去外门。但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被逐出内门,这不公平。”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买-春的男修名单,你如果真想帮我,就让他们和我一起被逐出内门。” 陈娇娇接过这张名单,心绪复杂,她是想帮汪清澄不假,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左右刑部的决定。 “等一下。”唐凌从陈娇娇身后冒出来,叫住了转身离开的汪清澄。她看向汪清澄道:“既然想让我们帮你,你得先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卖身?” 汪清澄不服气道:“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告诉你。” 唐凌快步上前,站在汪清澄面前,“正如你所说,这是你的私事,我们也没有义务帮你。” 汪清澄抬起眼,直视着唐凌的眼眸,眼神满是不服输的傲气。随后,她从陈娇娇手里抽回那张名单,抛下一句“不帮算了”就走了。 “哎,她是真的很犟啊。”唐凌叹口气道,“可惜,犟错地方了。” 沈杜若在和东方霸气讨论慕胜男的案子,她觉得张平安的判决有问题,赵深明明就是意图不轨,慕胜男是执剑相助,为何要将她收押刑部大牢。再待陈娇娇回来讲了汪清澄的事,沈杜若更是气得拍桌而起,大肆辱骂张平安。和唐凌待久了,知书达礼的大小姐也学会骂脏话了,眼下她正口吐芬芬,什么“傻吊”、”“骟他爹”、“烂吊的”、“死爹的”脱口而出,信手拈来。 无怪乎,沈杜若如此义愤填膺,她是实实在在地受到过暴力伤害的创伤的,虽说她反杀成功,为己报仇,但这并不妨碍她共情其她女子在类似事件所受到的暴力侵害,她们的痛苦愤怒悲伤,她都能感同身受。 沈杜若想帮汪清澄,她唯一能借助的力量便是丹鼎宗沈家。所以她传讯了她爹,但是毫不意外,她被她爹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骂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帮一个私倡说话。她要是再这么胡来,就把她弄回丹鼎宗,养在身边严加看管。 陈娇娇想传讯她的师傅苗卫珩,被唐凌按住了,“你师傅那么古板一个人,你拿这事去求她,会被她骂死的。” 陈娇娇便道:“那我总得试试吧,总不能干坐着这儿啥也不做吧。” 唐凌摇头道:“你不能为了让自己良心好受,而去做一些明显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愚蠢的善良,毫无用处。” 陈娇娇没好气地回道:“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唐凌叹口气道:“我们现在还很弱小,帮不了所有人。汪清澄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现在她需要承担这个选择的后果。” 陈娇娇眼神复杂地看了唐凌一眼后,叹气道:“唐凌,你一直很暖心。但有的时候,你真的很冷血。” 唐凌并不生气,她向陈娇娇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你真正地了解我,你会发现,我还可以更冷血。” 翌日,慕胜男、柳如絮和赵深三人的公案在万灵门闹得沸沸扬扬,汪清澄的案子便是无人问津,她一大早就被刑部掌事送到了外门,归外门管辖。陈娇娇去送了汪清澄一程,汪清澄那么犟的一个人,临到要走了,终于低头向陈娇娇说了一声,“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陈娇娇忍不住哭了,她想汪清澄哪是对不起她啊,她算什么啊,汪清澄是对不起她自己。她那么聪慧,如果好好修行,结丹元婴不在话下,可是如今呢,她被罚到了外门,修到筑基都够呛。她眼睁睁地看着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陨落了,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好恨! 陈娇娇回到【观雪亭】呆坐了半日,她心情低落,无心修行。这时,管凌骂骂咧咧地来了,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沈杜若。 沈杜若因为记挂慕胜男的案子,一早去了刑部大堂旁听,没想到碰到了同样来旁听的管凌,她这才知道,柳如絮是管凌的朋友。 但是她们没想到,一夜之间,风向变了。昨日,慕胜男还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雌好女。但是自昨夜起,万灵门练气修士就在疯传,柳如絮这个女的不检点,她到处收男人好处,又吊男人胃口,被修理也是活该,慕胜男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赵深在刑部大堂上刷地一下摊开一册札记,里面长长一张绢纸记录了他这段时日为柳如絮花的灵石,大到仙衣仙饰,小到膳堂吃食,杂七杂八算下来有八百块中品灵石之多。 咦,围观修士均倒吸一口凉气。八百块中品灵石,她都收了,还有啥立场不让人睡。柳如絮一见势头不对,便改口了。她没想诓赵深灵石,她是在和赵深正儿八经地谈恋爱,只是那日她身体不适,便反抗得有些激烈,没想到被路过的慕胜男误会了,酿此大错。 慕胜男见义勇为的立足点没了,刑部便要重罚,罚得多重呢,要慕胜男偿命。这全是因为那赵深啊,也是一个修二代,七代单传,一根独苗,如今被慕胜男一剑断子绝孙,盛怒的赵家人自然要让慕胜男血债血偿,以命抵罪。 赵家给张平安塞了不少灵石,张平安就依了,反正慕胜男是个从凡间来的寒门修士,无根无基,死就死了呗。这判决下来,围观男修啧啧道:“判得有点儿重啊,不过也算合理。”围观女修则一脸哗然,不能接受。 一个练气女修直接冲了出来,跪在刑部大堂内,求情道:“掌院,慕胜男此举,虽然过于莽撞,但全是出于好心,罪不至死啊,还请掌院收回成命。”这练气女修便是袁影。有了袁影带头,其她心有戚戚的女修都跪在刑部大堂内,为慕胜男求情。 张平安一拍桌,怒道:“反了天了。刑部判罚何时轮到你们插嘴。你们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们收押刑部大牢。” 张平安退下了,围观的男修散伙了。管凌一个箭步冲到柳如絮面前,冲她大吼道:“柳如絮,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要不是慕胜男,赵深就得逞了。你就是这么对你恩人的,倒打一耙送她去死。” 柳如絮哭着辩解道:“那我能怎么办?现在是赵家要她死,我不管说什么,赵家都会让她死。我既然救不了她,我得先自保吧,不然我也会被赵家人报复的。” 管凌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现在帮赵家人说话,赵家人就不会报复你嘛。你别忘了,他们的宝贝男儿,可是因为你断子绝孙的。” 柳如絮泪眼婆娑,惊呼道:“那我怎么办?”她本是跪着的,这下连忙跪走到管凌身前,抱着她的大腿,嚎啕大哭:“管凌,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管凌狠心甩开了柳如絮,“我救不了你。”《 》 71、第 71 章 当晚,月信姐妹聚在一起,探讨对策。每当有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月信姐妹才深切地感受到我方力量有多薄弱,她们好像没有任何力量改变刑部的决定。之前虞南星从刑部死里逃生,是掌门之女谢雪潆去捞人。如今,她们能说动谢雪潆去救毫无干系的慕胜男吗? 要不去联系虞南星的师傅韩川穹?还有陈娇娇的师傅苗卫珩? 唐凌沉默不语,她的思路和她们的都不一样。陈娇娇没好气道:“唐凌,你是不是又要说,放下助人情结,尊重她人命运。” 唐凌轻笑道:“娇娇,我和你一样,想救慕胜男一命。这样,你们去联系谢雪潆、韩川穹和苗卫珩,看她们愿不愿为慕胜男求情。我出山门一趟。” 唐凌动身出了山门,到了赵家,和她一起的是黑曌。她的想法很简单,刑部想要重罚慕胜男,是因为赵家施压,那么如果仅是说动谢雪潆她们说请,刑部还得权衡,赵家和谢雪潆她们孰轻孰重,来一场权力的较量。 既然如此,直接把赵家屠了就好了。 赵家是做生意的,很有钱,但是赵家人的修为却不怎么样。所以赵家在万灵镇的豪门大宅里雇了很多结丹修为的护院,防仇家来寻仇。但是他们防不住隐在黑曌月隐空间里的唐凌。为了保险,唐凌都没有贴隐身符,而是选择借助黑曌的月隐神通潜入赵家。黑曌的月隐空间现为二级,除了可以让自己隐形外,还可以携带一个成年人跟她一起行动。 到了赵家,寻到赵深的寝舍,他正躺在床上发脾气,一翻手打翻了他娘手中的药盏,“喝什么喝?喝再多,去了的命根子能再长回来吗?”他直起身子,用双手猛锤床榻,“我就是个废人。从此以后,我就是个废人了。” 她娘就在一旁抹着眼泪,嘤嘤嘤地哭着。 赵深他爹迈步走了进来,他看了眼碎落在地的药盏,冲赵深温柔道:“儿啊,你切莫自暴自弃。为父听说,只要寻到元阴之体,和其双修就可以令断肢重生,你的命根子也可以重新长回。” 赵深急急道:“爹,这是真的,你可别骗我。” 赵深他爹点头道:“乖儿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好好养伤,咱家有钱,就算是寻遍整个苍珏大陆,我都会把这个元阴之体找出来,让你重拾命根。” 唐凌隐在月隐空间里,不免觉得好笑,“不用找了,就在你面前呢。”她转头向黑曌吐槽道:“他们还想打元阴之体的主意,却没想到元阴之体已经来到他们的面前向他们索命了。” 黑曌抖动着猫须,满是不解:“为什么你们人类雄性如此看重自己的胯-下之物啊,还称之为命根子?不就是二两肉吗?没了就没了呗。你们人类养猫都知道要给公猫做绝育,怎么到自己身上就犯糊涂了。” 唐凌笑着讽刺:“你还小,涉世未深,还没看清这整个人类社会的种种都是在围绕这二两肉转。” 赵深被安抚后,便又冲他爹道:“爹,你一定要把那个姓慕的女修千刀万剐,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赵深他娘补充道:“还有那个姓柳的狐魅女子也不能放过,若不是她勾引你,你怎会遭此大劫。” 赵深连忙阻止道:“不行,你们不许动柳如絮,我喜欢她。” 赵深她娘怒斥:“你糊涂啦。喜欢那样一个只会花你灵石的败家娘们儿。我可不许她进咱家门。” 赵深笑道:“谁说我要带她进咱家门了,玩玩而已嘛,我还没玩腻呢。”事实上,赵深是还没吃到口,眼下命根子又没了,再想吃也吃不好了。想到此,赵深又升起一股闷气,他冲他爹吼道:“爹,你说的元阴之体在哪儿?我什么时候才能重拾命根?” 哎,不用再听了。唐凌的身影凭空闪现,极速地射出了三根光针,直入赵家人的心脏,便又凭空消失。实则是,唐凌又回到了月隐空间。 赵家人的修为分别是赵爹结丹圆满期,赵母结丹初期,赵深练气后期。唐凌分别甩了1000元力、1000元力和300元力光针。赵深当场殒命,赵母和赵父被炸得失去了行动能力,唐凌又闪现出去,手持1000元力光剑割下她们的人头,用赵深床上的床单裹着,扔进了左手食指的法戒里。 杀人割头是修仙界仇家雇人寻仇的常见方式,仇家需要亲眼见到仇人的头颅确认死亡。所以,唐凌割了她们的人头,做出一副仇家寻仇的样子后,便离开赵家,把她们的头颅埋在了万灵门外门的一片荒山里。 ********************** 翌日便是慕胜男的行刑之日。如此匆忙,是因为赵家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死她。 苗卫珩没来,她不愿意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修强出头。 谢雪潆没来,她人不在万灵门,东方霸气去潆木苑没找到她。 韩川穹来了,她一个人来的,虞南星在川穹峰修行。她见到张平安,不客气地说道:“哟,我这好不容易相中一个徒女,一不留神,你又要把她弄死啊。” 张平安一脸诧异,没听说慕胜男和韩川穹有何关系啊。刑部没人喜欢韩川穹,但又人人都怕韩川穹,毕竟她是元婴。于是,张平安赔笑解释着慕胜男一案的前因后果。 “哟,你们男人可真金贵。”韩川穹伸出两根手指,向虚空中一捏,“就这么一小点儿东西,要让一个人拿命来赔啊。” 张平安堆着笑,解释着赵深乃独苗,命根子没了,赵家便是断子绝孙。 “哼。”韩川穹冷哼一声,轻蔑笑道,“你们男人本来就是一代绝的玩意儿,何来断子绝孙。” 张平安摸了一头冷汗,他心里在想,赵家人什么时候来,自个儿跟韩川穹吵去,这摊烂事他是不想管了。 这时,他收到了万灵镇掌刑使发来的传讯符,看后脸色一变。赵家被仇家寻仇,一家三口被灭门了。 张平安看着好整以暇的元婴韩川穹,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片刻之后便决定卖韩川穹一个人情,反正赵家的灵石他已经收到,赵家人没了,他也不可能再吐出去。眼下若是不放慕胜男,反而开罪韩川穹。 还是老一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张平安提议罚慕胜男去思过崖思过一年。 “不行,一年太长了。”韩川穹毫不客气地怼道。 “那六个月?”张平安小心翼翼地回道。 韩川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最多一个月。” 于是,慕胜男被罚思过崖思过一个月。在她被带到思过崖之前,她止步在韩川穹面前,向她俯首道:“韩师尊,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韩川穹摇头道:“你不用谢我,不是我要救你,是她们要救你。”她侧过身指向她身后的一群女修,那是唐凌、沈杜若、陈娇娇、东方霸气、管凌、袁影和一众练气女修。 陈娇娇眼浅,眼下正刷刷地掉着眼泪。受她感染,有些女修也哭起了鼻子,那是激动的泪水,那是欣喜的泪水。 慕胜男没哭,她不喜欢哭,她眨了眨犯湿的眼眶,颔首哽咽道:“谢谢你们。” 袁影和慕胜男最为要好,她喊道:“胜男,在这一个月里,你一定要记得睡觉。你还没到筑基,你需要睡眠,你要记得睡觉啊。” 慕胜男已渐行渐远,她头也没回,伸直左手,在空中挥了挥,大声回道:“袁妈妈,你就放心吧。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会因为缺觉猝死的。” 慕胜男在思过崖呆了一个月后,被韩川穹接到了川穹峰。她对慕胜男说:“当初是为了救你,谎称要收你为徒。但是我不会随随便便收徒。你可以在我这川穹峰住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回去。” 慕胜男急急回道:“我知道你收徒的条件,永不结道侣,我可以做到。” 韩川穹并不轻信,“你不用因为形势所迫,就违背本心轻率地做出一个承诺。这样对你我都是亵渎。” 慕胜男喊道:“这就是我的本心。我本来就不想结道侣。”说罢,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慕胜男伸出两指指天立誓,许下了这辈子永不结道侣的誓言。 韩川穹狐疑地看着慕胜男,又一个莽撞立誓的小姑娘。虞南星是韩川穹细细考察过的,她确定了她一心修剑的真心才收她为徒,这个小姑娘是突然冒出来的,她不确定她这是抱大腿的权宜之计,还是真情流露。 韩川穹便道:“收徒一事,你容我想想。你先在川穹峰安心住下,帮我照顾我的菜园子吧。”《 》 72、第 72 章 就在慕胜男在川穹峰安顿下来的两个多月后,一日,唐凌找到了陈娇娇,“你跟我出去一趟。” 陈娇娇升到符宗掌事后,时不时会拿着苗卫珩给她的令牌出山门为她办事,所以陈娇娇也去过符箓街的珍宝店,也见过苏静曦,也处理过一些法器符箓买卖的事儿。所以这次,陈娇娇以为唐凌是有符箓店的事要找她帮忙,连忙拿着令牌跟她一起出门了。 但是唐凌带她去的是万灵门外门,见的是汪清澄。去的路上,唐凌告诉她,汪清澄杀了孙元嘉。 陈娇娇惊得瞪眼:“孙元嘉?她和孙元嘉有仇?” 唐凌道:“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但我猜,这可能也是她当初那么顺从的接受入外门的处罚的原因。”唐凌没有陈娇娇想得那么冷血,她不出手救汪清澄,是因为以她现在的实力救不了汪清澄,她便每日都在汪清澄身边放一个由精神光丝炼化的精神光球,如监视眼一样监测着她,密切关注着她在外门的动向,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万灵门外门不似内门那般管理严格,毕竟铁腕管理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精力投入的,万灵门也不是那么在意外门门徒的死活,只要不闹出重大人员伤亡,掌刑使对她们的一些内斗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汪清澄在外门的日子并不好过,实际上每一个从内门被罚到外门的门徒都会受到排挤,原本高高在上的人从云端跌落,难免不会有人忍不住上前踩上几脚。更何况,汪清澄还是个因为作风问题被刷下来的淫-荡-女修,外门的男性门徒少不了如苍蝇一般围着她,或是嘲笑辱骂她,或是调笑轻薄她。 汪清澄是一块无声的海绵,对这一切都是不言不语,照单全收。只不过,那些得罪她的男修会一个接一个地出意外,要么摔断了腿,要么扭伤了手,要么闪了腰,他们都是在落单的时候被一个黑影偷袭的,他们也怀疑汪清澄,但是没有证据。 于是,他们组织了一场对汪清澄的伏击。但是汪清澄比他们想象得更能打。汪清澄在内门只是一个小小的练气后期,但是在修到筑基就能入内门的一众外门练气门徒中也算得上是个中翘楚。汪清澄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还以此为契机,寻得了筑基修士孙元嘉的庇护。 孙元嘉是筑基中期陷害陈娇娇不成,东窗事发被罚入外门的,在这帮练气修士中实属矬子里拔大个,在这一年多里也培养了自己的势力,成了外门一霸。汪清澄在打斗中受了点轻伤,就往孙元嘉的院子跑,成功搭上了孙元嘉。自此以后,外门的练气修士再也不敢招惹汪清澄,那是大哥的女人。 唐凌关注汪清澄,也是在观望,她不确定汪清澄能不能成为我方战友。当汪清澄跑向孙元嘉时,她就暗自摇头,看来是不行。可再待她看了一会儿汪清澄和孙元嘉的相处,她便发现,这汪清澄和孙元嘉好像是旧识。 在孙元嘉给汪清澄肩上的伤上药时,她俩之间就是暗潮涌动。随后,孙元嘉像只翘着尾巴的孔雀,摆足了救世主的架子,得意洋洋地给她秀实力,汪清澄是既低眉顺眼又眼神哀怨,欲言又止。 当晚,孙元嘉就要睡了汪清澄。汪清澄不从,拼死挣扎着。 孙元嘉便道:“清澄,你是还在怪我吗?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但现在老天既然给了我们重逢的机会,我定会好好待你,弥补你。” 汪清澄低着头,像个柔顺的小媳妇儿,“不,是我不干净了,我配不上你。” 孙元嘉像个男子汉般地大度道:“我不在乎。” 汪清澄的双眼溢出泪来:“可是我在乎。”她哭着跑出了孙元嘉的屋子。 随后的日子里,她俩便上演了一番你来我往的推拉戏码,汪清澄越是自责拒绝孙元嘉,孙元嘉越是觉得汪清澄真是对他用情至深啊,他以前真不是人,竟然辜负了这么爱他的姑娘。 她俩的纯情戏码只演了一周就演不下去了。孙元嘉等不及了,他扑倒汪清澄,在她的半推半就中再续前缘。完事后,他满足地搂着她,心里在想,女人就是磨叽,男人就得霸道,才能成事。 汪清澄心里想的是,你又仠了我一次,看我怎么慢慢弄死你。 在汪清澄暴露弄死孙元嘉的野心后,唐凌才回过味来,她一开始接触孙元嘉就是抱着弄死他的目的去的。汪清澄是练气后期,孙元嘉是筑基中期,真拼实力的话,她打不过他,所以她选择下毒。 她接近他,吊他胃口,成为他的女人,赢得他的信任,然后在他的饮食茶水里下毒,慢性的,那毒是她从外门灵药园采来调制的,日积月累地侵蚀着孙元嘉的灵脉和心脉。 汪清澄有耐心,她本来预估着这毒要等至少一年才能弄死孙元嘉,可没想到孙元嘉在和外门另一组势力起冲突的时候,运力过度,毒气攻心,死得要比她预想的更早一些。 没有人把孙元嘉的死和汪清澄联系到一起。哭完丧后,汪清澄回到寝舍,高兴地抿了口茶,泛起一抹笑,深藏功与名。 直到她身后传来一声“恭喜你大仇得报,得偿所愿。” 她心中一惊,回首看见老是和陈娇娇混在一起的凡人仙仆正双手鼓掌,一脸赞许。 汪清澄做出了防御的架势,“你要干什么?” “我就是来贺喜的。”唐凌摊手笑道,“表达一下我对你的敬佩之情。”看着一脸警惕的汪清澄,她又笑道:“我真要害你,直接就去告发你了。” 汪清澄皱眉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她自认她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破绽,这个凡人是怎么知道的?是陈娇娇告诉她的吗?陈娇娇又怎么会知道呢? “我不是凡人。”唐凌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比你想象得更厉害,所以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对你没有恶意,相反,我很想帮你。” 汪清澄并不相信,“你为什么要帮我?” “原因很简单。”唐凌轻启双唇,吐出两个字,“惜才。” 人们常说,人品和才华应该被分开看待,人品是人品,才华是才华,不应该因为品德有亏而磨灭漠视一个人的才华。但是人们往往忽视了,这个“人”是有限定条件的,只限于“男人”。男人不仁不义,哪怕是犯下强仠杀人等罪行,都能得到声声辩护“才华与私生活无关,他的才华是伟大的”。 那么女人呢?女人一旦品行不端,德行有亏,终是有泼天才华也会被贬低到尘埃里。一个伤风败俗的女人,能有才华?怕不是要教坏小孩子吧。 唐凌看得到汪清澄的才华,她看得到她耀眼的聪慧,语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非要糟蹋自己的一身才华,不只陈娇娇看不下去,我也看不下去。你为了报仇到了外门。如今报了仇,你可想过,你往后的日子怎么办?外门灵气稀薄,你要怎么修到筑基?你若修不到筑基,活不过一百岁就会死。” “走一步算一步咯。”汪清澄满不在乎地轻笑道,“我没你想得那么刚烈,还为了报仇把自己弄进了外门,我就是自作自受,把自己作到外门后发现,诶,刚好可以顺便报个仇。” “竟然知道自作自受,为什么还要作?”唐凌叹口气道,“汪清澄,你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自毁倾向?你把自己毁灭了,除了伤害你自己,还能害得了谁?” “呵,自毁?你也觉得我自甘下贱是吗?”汪清澄锐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刺向唐凌,“你谁啊?你凭什么评判我?” “不,我从来没觉得你下贱。”唐凌道,“这个世界本就是个大伎院,卖身给一个男人一辈子,和卖身给不同的男人一辈子,没有本质的区别,没有谁比谁更高贵。所以,在我的心里,我从来不觉得你下贱。” 汪清澄的表情明显怔住了,她的眼睛极速地眨了眨,她的嘴唇微张,轻轻地抽动着,却没有吐出任何字句。 唐凌见状便笑了,“怎么,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你要真如你想象那般洒脱,你又何必在乎别人如何看你呢。” 汪清澄低着头沉默不语,她想到了陈娇娇,她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她受不了陈娇娇看不起她。 唐凌又道:“我不觉得你下贱,陈娇娇也不觉得你下贱,她是觉得可惜,你这么聪明,应该好好修行。但我和她不一样,我觉得你蠢,你自作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蠢得冒泡了。” 汪清澄又被刺得应激起来,“你凭什么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训我?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你就说我蠢?” “那你说啊,我听。”唐凌接话道,“你整天像个刺猬一样,浑身带刺,见人就刺,还怪人不理解你。来,你把你的所思所想告诉我,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聪明还是蠢。” 激将法对汪清澄无效,她翻了个白眼,“我凭什么告诉你。” “不说算了。”唐凌拎起汪清澄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她端着茶盏坐到汪清澄的床上,抿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大概。无非就是曾经孙元嘉负了你,你一片痴心错付后,便再也不相信爱情。与其谈情说爱浪费时间,还不如从男修身上多捞点儿灵石用于修行。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汪清澄鼓着眼,一脸的不服气,其实唐凌已猜得大差不离,但是她嘴硬道:“你猜对了又如何,猜错了又如何?我的事与你何干。” 唐凌扶额叹息,这个汪清澄真是死鸭子嘴硬,不好攻克,她得下猛药。她便站起身来,指着汪清澄的鼻子劈头盖脸地骂道:“如果我猜对了,那你就是这世间天字第一号大蠢蛋。汪清澄,你知道你最大的资本是什么吗?是你的头脑,是你的聪明才智,你本应该用你的头脑从男修手里抢灵石,但是你偏不,你用你的身体从男修身上捞灵石。用身体换资源这件事,不下贱,但愚蠢,它没有任何门槛和难度,是个女人撇开腿就能干。你干了这么一件蠢事,难道还要指望我夸你聪明吗?” 汪清澄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后,第一反应就是自我反击,“呵,说到底,你还是瞧不起卖身的女人。卖身的女人蠢,那像柳如絮那样周旋在男人中间吊男人的鸡贼女人最聪明,即捞到了好处,还守身如玉。” “不。”唐凌怒道,“在我看来,但凡想从男人身上捞好处的女人都蠢。当然,被爱情蒙骗啥也不捞的女人也蠢。” 汪清澄呵呵笑了,“照你这么说,全天下女人都很蠢,那怎样的女人才算聪明?” 唐凌回道:“我刚不说了嘛,聪明的女人从男修手中抢灵石。捞和抢的区别,你能体会到吗?” 汪清澄似有触动,她眸子里的光闪了又灭,灭了又闪。唐凌便再接再厉道:“汪清澄,你是很聪明,你无师自通地看透了这个世界爱情的真相,但是你的聪明用错了地方,一身逆骨也用错了地方,反来反去还是在男人制定的规则框架里反叛。” “在这个世间,男人以性为枷锁,把女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从贞女到荡-妇,从圣母到伎女,从妻到妾到倡,让女人约束,让女人自省,让女人内斗。女人陷在这框架里斗来斗去却没有发现,大家都是依附男人的存在,都是陪男人睡觉的工具,谁也没比谁高贵。” “汪清澄,你不想再被爱情蒙骗无偿失身,便动了收灵石卖身的心思。但是你就没有想过你可以不卖不捞吗?你想从男人身上得到你想要的,除了捞取,还有主动抢过来这个选项。” 唐凌逼近汪清澄,直视她的眼眸,斩钉截铁道—— “捞是依附,抢是进攻。这便是区别。” 汪清澄低着头久久不语,她似是在消化这一大段的输出,半晌之后她抬起头嘴角挤出一抹笑,“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个大蠢蛋。我自作聪明,蠢到家了。” 唐凌长舒一口气,她终于把这犟孩子说动了,“你能想通就好。现在孙元嘉死了,他的势力,你都能抢过来。”《 》 73、第 73 章 唐凌给汪清澄留下一堆攻击性符箓和法器,提升她的战力,并约定下次陈娇娇会抽空过来给她传授符箓知识。 唐凌走了,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和黑曌一起隐在月隐空间里的陈娇娇。待回到【观雪亭】,陈娇娇疑惑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出来见她?” 唐凌回道:“如果有你在,她就更不会说实话。” 陈娇娇发出疑问:“为什么?” “因为自尊心。”唐凌道,“她本来就自尊心强,心防也高,如果有你在,她肯定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也不会低头认错。” 陈娇娇还是不解:“为什么有我在,她就不会认错?” 唐凌试着分析道:“因为你是她的恩师,你看重她,你毫无私心地夸赞她,认同她。她肯定希望你能一直认同她,她不想在你面前输阵,她不想你瞧不起她。” 陈娇娇急道:“可是我从来没有瞧不起她啊。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唐凌无奈地耸肩:“谁知道呢?她表面装得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慌得不得了,就是个纸老虎。你下次去见她,别被她表面样子唬住,你得对她凶一点儿。” 陈娇娇是出山门给苗卫珩办事的空隙去的外门,那已是半个月后。这段时间,汪清澄作为大哥的女人,以为孙元嘉报仇为名,使了些手段接管了他培养的外门势力。 陈娇娇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向手下训话呢,有了点儿上位者的气势。见到陈娇娇来了,她的脸色微变,让手下们都退了出去。 “要对她凶一点儿。”陈娇娇记着唐凌的建议,冷着一张脸,也不打招呼,径直走到屋内的方桌上,摊开一本符书,冲汪清澄喝道:“愣着干嘛,过来听讲。” 汪清澄被逐出内门三个多月便落下了三个多月的功课。陈娇娇便给她依序讲了起来,讲着讲着,陈娇娇就忘了凶她了,又是满口夸赞,“诶,没错,就是这样。”“对,你画对了,真聪明。” 教学是双向的,一个学生渴望遇到一位良师。同样,一个老师也渴望遇到一位好学生。管凌是一个好学生,但她刚从音宗转到符宗没多久,还在打基础阶段,教学没有挑战。陈娇娇教汪清澄,那才是真正的棋逢对手,酣畅淋漓。 夜色渐晚,陈娇娇上完课后,便要起身告辞。汪清澄叫住了她,“掌事,你为什么老是夸我?” 陈娇娇回道:“因为你值得夸啊。”唐凌在教导黑曌时就老说,孩子该夸的时候就得夸。 “因为我值得,值得……”汪清澄喃喃重复着,眼中似有泪光闪烁,随后她抬眼向陈娇娇笑道,“掌事,谢谢你。” 陈娇娇见状便问:“你怎么了?” 汪清澄摇着头:“没事儿。” 陈娇娇憋不住火了,她直接冲她凶道:“汪清澄,不带你这样的,吊人胃口又啥都不说。你把我当什么了?逗着好玩是吗?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哭什么?你不说,诶,我还就不走了。” 汪清澄似是被吓住了,连打转的眼泪都不转了,片刻之后,她垂下眼帘,一滴泪落了下来,“曾经有一个人也如你这般夸我赞我,可后来我发现,他只是想睡我。” 陈娇娇试探问道:“孙元嘉?” 汪清澄点了点头。 陈娇娇便不忍心了:“算了,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不,我想说。”汪清澄松口道,“掌事,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没必要瞒着你。” 陈娇娇便坐回方桌,听汪清澄讲起她曾经的过往。 和唐凌猜的差不多,孙元嘉负了汪清澄。那时,汪清澄刚入山门没几年,还是练气初期。孙元嘉是来给练气修士授课的筑基修士,长相英俊帅气,又带着高位者的权势气息,收割了不少练气女修的芳心,但这其中没有汪清澄。 自始至终,汪清澄都很看重修行,她是从凡间小国入这修仙界的,知道寒门修士修行的不易,一直想要修成正果。但是她架不住孙元嘉主动来招惹她。和陈娇娇一样,孙元嘉注意到了汪清澄的聪慧,也大肆赞赏她的聪慧。但是和陈娇娇不一样的是,孙元嘉有私心,他想睡她。 那时的汪清澄年岁太小,还不到十八岁,她抵达不住孙元嘉的主动进攻。在一个刚刚迈入修仙界懵懵懂懂的小女修眼里,孙元嘉是完美的化身,既有阳光帅气的颜值加成,又有如恩师般循循善诱的情感增益,还身居高位有钱有权。看似完美无缺,实则是成功收割了社会资源的老男人对初出茅庐的赤贫女孩儿的降维打击,很少有小女孩有足够的心智抵抗这样不母平的情感狩猎。 汪清澄对孙元嘉动了情,但女人的动情,很多时候只是情,和性无关。但孙元嘉等不及,情未到浓时,他便半哄半骗地将汪清澄弄上了床。事后,汪清澄忍不住哭了。她从凡间来的,她还记得阿娘说过,贞洁是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她刚刚好像把她最宝贵的东西弄丢了。 孙元嘉便是一阵好哄,说了一番甜言蜜语安抚她。汪清澄便安心了,只要她能和孙元嘉长长久久,她的贞洁给了孙元嘉便不是丢了。但是孙元嘉和汪清澄好了半年便生厌了,找了个由头把她踹了,很快就找到下一个。孙元嘉不劈腿,他嫌劈腿同时应付好几个女人麻烦,他都是一对一,谈完一个谈下一个,时间长短视心情而定,和汪清澄谈半年算是长的了。 和孙元嘉在一起半年,足够让汪清澄情根深种,但她要强,她被人踹了也不会没脸没皮地求复合,她就是默默地关注着孙元嘉的动向,看着他谈了一个又一个。 要不说她聪明呢,她光是看就看出门道来。这孙元嘉对每一个女人都是深情款款,浓情蜜意,可没过多久就跟人分了,这之间有爱情吗?她和孙元嘉之间有爱情吗?所谓的爱情,又是什么? 汪清澄回忆起她和孙元嘉相处的点滴,最后得出结论,没有爱,只有性,他自始至终都是在睡她而已,他在以爱情的名义哄她陪他睡觉。 汪清澄觉得她和孙元嘉相处的半年时光就是个笑话,她竟然还因为沉迷爱情无心修行一段时间。 汪清澄便潜心修行,这时候又有男修趁虚而入,嘘寒问暖,汪清澄和他接触两三次就发现这又是一个想睡她的,她便觉得好笑,竟然想睡她,又何必打着爱情的幌子,这是想白睡啊。汪清澄便开门见山道,你要想睡我,你得给灵石。她的贞洁已经丢了,睡与不睡又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她穷,她缺灵石。 汪清澄不是大张旗鼓的卖,她只是在有男修来招惹,她又看得过眼的情况下,直截了当地和对方谈,省去了情爱游戏你来我往的过程,只奔情爱游戏的结果。汪清澄觉得此举甚好,省下不少时间,用于修行。 所以当事情败露的时候,汪清澄并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那些因为谈恋爱和男人睡的女修,难道不蠢吗?被人白睡了还自以为高尚。 她寝舍那三个想赶她出门嫌她脏的女修,她就更看不上。她们是守身如玉,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可她们不就是想拿着贞洁做嫁粧,嫁个好人家吗?她们不是不卖,而是想奇货可居一次性卖个高价。 都是卖,谁又比谁高贵? 陈娇娇听后叹息道:“你现在意识到,你这是走上一条歧路了吗?” 汪清澄垂眸道:“今天唐凌把我骂醒了,我确实是自作聪明,我整天和那些蠢女人比,还觉得自己比她们聪明。可是我拿自己和你们比,便发觉我真是蠢到家了。” 今天唐凌劈头盖脸一通骂,让她发觉她陷在这个大家都在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跳出来想过,她可以不用卖,她可以去抢她想要的东西。陈娇娇的符宗掌事之位就是她抢来的,她把孙元嘉弄去外门,从温良手里抢到掌事之位。 汪清澄羞愧道:“掌事,如果我能早点儿遇到你就好了,我就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了。” 陈娇娇又想起容错率这个问题,女人一旦犯了错就会被揪着不放,严重到一辈子就毁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但是在陈娇娇看来,汪清澄就是一时糊涂,想通就好啦。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陈娇娇便道:“谁都有年少不更事乱犯错的时候。我之前还脑残到每月花一块中品灵石买男修画册呢。” 汪清澄倒吸一口冷气,“什么画册,这么贵?一块中品灵石,可以买好多东西了。” 陈娇娇:“所以说脑残嘛。” 汪清澄:“掌事,什么样的画册啊?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陈娇娇:“都扔了。” 汪清澄:“干嘛扔了,掌事,那都是白花花的灵石。” 陈娇娇:“啊,没扔,卖了,卖了。” 汪清澄:“哦,那还好。” ……… 汪清澄:“掌事……我可以叫你师傅吗?” 陈娇娇:“啊……好。” 汪清澄:“师傅。” 陈娇娇:“诶。” *************** 那一夜,汪清澄睡了一个好觉。她觉得之前一直束缚在她的心上,让她惴惴不安的东西烟消云散了,这让她觉得畅快,睡得无比踏实。可第二天,待她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人立在她的床头,阴森森地瞅着她。 汪清澄吓得魂儿都要出来了,回魂后她便怒道:“唐凌,你再神通广大,也不能这样悄不了地跑来吓人啊。” 唐凌觉得无辜:“我没想吓你啊,谁知道你日上三竿了,还没醒。” 汪清澄连忙起身看了看日光,发现已是晌午时分。她一直都很勤奋用功,从来没有睡过懒觉。她今日还有去灵药园采药的外门任务,现在已误了时辰,她便着急忙慌地穿衣洗漱,准备出门。 唐凌拦住了她,“且慢,你再着急,也得先等我把话说完再走。” 汪清澄没好气地翻白眼道:“你又要拿我训话是吗?” “对。”唐凌点头道,“昨晚陈娇娇跟我讲了你的事儿,我发现我还是没有说到位,今天得再来补几句。” 汪清澄噗嗤噗嗤哼着气,但还是转身回到方桌旁坐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来吧,你骂吧。” 唐凌忍不住笑了,“你别不服气。做错了事儿,就得认罚。我之前说你自毁,你还不承认,但你就是破罐子破摔啊。你觉得你的贞洁没了,你怎么和男人睡,和多少个男人睡都无所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伤害你的身体,你可能会得脏病,你可能会怀孕,你这就是自毁式报复。” “但是,汪清澄,你要明白……”唐凌顿了顿,接着说,“所谓贞洁,只不过是男人创造出来束缚女人的一个概念,它压根儿就不存在。你难道就没想过,孙元嘉睡了那么多女人,他的贞洁呢?为什么这个世间从来都不要求男人守贞?这些条条框框从来都是男人用来束缚女人的,所以刑部只重罚你不罚郑光坚,就是因为你是女的,他是男的,就这么简单。” 汪清澄脱口而出:“对啊,这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平。我不服,凭什么男女标准不一样?” 唐凌笑道:“公平自然向着公人。我们要追求的应该是母平。要想实现母平,就得跳出规则,打破规则,制定自己的规则。” 汪清澄便问道:“什么样的规则?” 唐凌便讲了月信姐妹会的三条入会规则,在讲到“不沾男”时,她忍不住讥笑道:“你不觉得贞洁这个概念很可笑吗?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睡过以后就不洁了,一个女人和多个男人睡过以后就脏了,这不正好说明,男人就是个脏东西,不要碰吗? 但是你若真的一辈子不碰男人,一辈子贞洁,他们又会笑你是没人要的老处女。你品品,你细品,他们真的在乎所谓的贞洁吗?他们千方百计地用贞洁约束女人,用失贞恐吓女人,既想要女人碰男人,又吓唬她不要碰太多男人,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女人这辈子从一而终,只绑定一个男人吗?” “你觉得你没了贞洁,便可以肆意挥霍自己的身体,便可以从男人身上捞好处,为自己谋利益。你觉得你这样是大彻大悟,是看透了这世事,是在报复反抗这世间对女人的无形束缚,但是这样的举动根本就算不得反抗,因为它还是在男人设定的条条框框里的,还是在围着男人转。如果你真想反抗,就应该跳出框架,从源头做起,彻彻底底地不沾男。毕竟,女人生而完整,根本就不需要绑定脏东西。” 汪清澄沉默半晌后,抬头道:“我明白了。只要还想着从男人身上捞好处,不管是何种形式的捞,都是在框架之中依附男人的存在,都算不得反抗,都没有杀伤力。只有彻底不沾男,跳出框架,从男人手中抢好处,才是真正的打蛇打七寸,直击要害。” 唐凌爽朗地笑了,汪清澄果然聪明,一点就通,她向汪清澄伸出右手,笑道:“欢迎入会。”《 》 74、第 74 章 一、关于写作本身 要说为什么要写汪清澄这样一个角色,这篇文的定位是觉醒文,写作的思路是,思想先行,用人物承载思想,用情节传递思想。每一个觉醒的女角色代表了一个常见的思想误区。 虞南星:生而为女,为女而战。 陈娇娇:爱男不如爱自己。 管凌:成为挑选者,告别驴竞。 沈杜若:靠兄靠父靠夫,不如靠自己。 汪清澄:(沾男)捞是依附,(不沾男)抢是进攻。 二、关于汪清澄 汪清澄这个章节,明写汪清澄,暗写柳如絮,起点是“自愿卖身的女人”,落脚点是“捞女”,最终想传达的是“只要沾男捞好处,都是依附男人的存在,本质都是卖身;只有不沾男,从男人手中抢资源,才是反抗男权社会的唯一出路。” 汪清澄的灵感来源于《始于极限》中铃木凉美的自白“男人甘愿为性行为支付血汗钱,自己却能以同样的行为获得报酬。自己可以随意糟蹋性,于是就能对小心翼翼保管着性的女性产生优越感。” 但是吧,汪清澄和铃木凉美也不太一样,她是认识到她的性是有价值的,不愿意无偿给予,选择收费。 关于汪清澄前期“卖身”的表述引起很多讨论,大都集中在卖身这一行为给女性群体带来的危害性。但是如果改成她继孙元嘉之后交了几个男友,每一任男友都很宠她爱她,都送了很多灵石给她,然后她的室友造谣她“卖身”,是不是观感就没有那么恶劣?危害就没那么大了? 但是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吗? 以恋爱的名义捞,以婚姻的名义捞,和卖身直接捞,都是依附在男人身上出让性价值/生育价值捞好处,本质都是卖身。 一个倡伎xx一次的卖身是给女体的明码标价,一个良家在收到男人送的新款驴牌包包,就欢天喜地的和男人开房,也是标价,隐性的标价。 女人觉得有区别,男人觉得没区别,在男人眼中,每个女人都是有标价的,不是不卖,价钱没谈拢而已。在男权社会,即便女人的主观意愿不想卖,一旦沾男收了好处,一旦男人支付到了一定价格(柳如絮收了八百块灵石),男人就觉得这个女人该被买到了,就连社会舆论也会支持他。(具体可参见电视剧《不完美受害者》社会舆论对林允扮演的受害者的审判,她收了男人很大一笔好处,便被认定没有资格将她不同意的纳入称之为强仠。) 那么怎么破局呢? 不是你是倡伎,我是捞女,我们一起把男人捞个底朝天——“但凡想从男人身上捞好处的女人都蠢” 也不是为了自证不是捞女,各种aa,还疯狂倒贴男人——“被爱情蒙骗啥也不捞的女人也蠢” 而是彻彻底底不沾男,从男人手里抢灵石——“聪明的女人从男人手中抢灵石。捞是依附,抢是进攻。”《 》 75、第 75 章 春去春又回,虞南星再来过除夕的时候,确实已升到了筑基圆满期,而月信姐妹并没有那么快升级,只有管凌从练气中期升到了练气后期。 陈娇娇感叹道:“南星妹妹,你也太逆天了,一年升一级啊。” 虞南星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她是天灵体,韩川穹又对她因材施教,修行自然要比旁人快了许多。 虞南星逆天,但唐凌比她更逆天,她日增1元力,从元力中级升到高级只需要两年多的时间,四个月前刚好升级到元力高级,结丹期修为,有实力屠了赵家。 现在她的人物面板是: 修仙人物:唐凌 修仙类别:人修 年龄:肉身17/灵魂43 元力等级:高级(1123/10000) 元力属性:光、木、水、火、土、风 元力值:20976(吸收储存) 69870(剥夺储存) 元力空间:元力武器空间(开启) 元力储物空间(开启) 元力神通:未觉醒 唐凌升级到元力高级,还是只能日吸收1元力值,升级到玄级需要10000元力值,算下来要二十五年。元力空间吸收储存释放的数额都相应提高,变成了1000一次,其中剥夺储存元力值的单次释放限额提升到了2000一次,大大提升了唐凌的战力。 除此之外,她还开启了元力武器空间和元力储物空间,它们的使用规则是这样的: “你已升级元力高级,可开启元力武器空间。 元力武器空间使用规则为: 一:元力武器空间可储存武器形态不限,属性不限,元力值上限为1000,数量上限为10。 二:元力武器需激活使用,激活元力值为1元力/次,激活次数上限为10次/日。激活时效由武器元力值决定,元力值越高,时效越长。 三:心中默念【激活xxx】便可激活元力武器,心中默念【收回xxx】则回收元力武器至元力武器空间。 四:在元力武器时效失效前,需及时回收元力武器至元力武器空间,否则元力武器将消失。” 唐凌歪着脑袋看了这堆字符半天才搞清楚元力武器的开启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她战力的一大提高。以后她只需要用1元力就可以激活1000元力的武器使用,虽然也有激活次数限制,但是元力武器有使用时效,100元力武器的使用时间是一个时辰,1000元力的时效只会更长,只要她不往回收,她就可以一直使用这个元力武器,直到时效失效前。 唐凌便唤出了一条1000元力光鞭递给了东方霸气,与以往不同,这次唤出的光鞭,东方霸气也可以握住,也就是说,她可以分享元力武器给她的小伙伴了。然后,她在心中默念【收回光鞭】,她手中的光鞭便骤然消失,唐凌查看面板发现她的【元力武器空间】下出现了一个小图标,图上显示的是一个盘起来的鞭子,图下有文字【光鞭】。 所以此后当东方霸气在月隐空间忙着炼器的时候,唐凌也在给自己炼器,用元力炼器。既然元力值越高,时效越长,武器效果越好,唐凌便卯着劲儿把元力武器都弄成1000元力的。她先是造了一把火剑,又造了一根光针,这都是她用着比较顺手的武器。然后她就去万灵镇买了一本【兵器谱】,以丰富她对兵器的了解,以具象化她想要的兵器。 元力储物空间使用规则为: 一:元力储物空间为每边长为10米的立方体,可容纳事物和活物。 二:元力储物空间与修仙界的空间时间法则相同。 三:元力储物空间为随身空间,不可剥离。 四:心中默念【开启元力空间】便可随时随地开启储物空间,心中默念【关闭元力空间】则关闭储物空间。 五:元力储物空间具有隐秘性,不会被她人神识感知;具有排她性,未经允许,她人不能闯入。” 唐凌不禁喜上眉梢,天啊,她终于有传说中的随身空间了。她迫不及待地在心中默念【开启元力空间】,只见在她眼前出现了一道门,唐凌推门而入,看见的是一个如麟空般四四方方的空间,那么跟身处麟空一样,她身在元力空间内,也能看到外界的情况,只是有些许朦胧,似是隔着一层薄纱似的。 开启元力空间后,唐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赤火凰放了进去。赤火凰虽然还是小母鸡模样,但是随着她年岁渐长,修为提高,到了练气中期,这妖气也越来越明显。唐凌是感受不到妖气的,她是通过人物面板判断对方是人是妖,但是陈娇娇和沈杜若她们能感受到,赤火凰再长大一点儿就有暴露的风险。 所以,赤火凰这些天一直被养在给东方霸气做炼器室用的月隐空间里,那个房间小,她呆着憋屈,老大不乐意了,扑棱着翅膀四处乱飞。唐凌便把赤火凰放到了她的元力空间,这个房间要大一些,赤火凰就是要扑棱也有更大的地方供她扑棱,而且她平时出入万灵门的时候还能带着她出去透透风。 但是赤火凰并不开心,她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缩在元力空间的一角。唐凌知道这段时间一直关着她,让她受委屈了。她当下就带着赤火凰出了万灵门,去到一个僻静的山脉,放她出来溜了一圈。 赤火凰撒着丫子在山林间跑了数圈后,终于开心了。她冲到唐凌面前,咕咕咕地叫了几声后,开口道:“谢谢!” 唐凌一激灵,怀疑自己幻听了,“你刚说话了?你会说话了?” 赤火凰又开始咕咕地叫着,唐凌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再过了几日,唐凌发现,赤火凰就跟两三岁小孩一样开始牙牙学语,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往外蹦了,说得最多的一个字是“不!”。 唐凌必须每天带她出门溜一圈,不然她会发脾气,会飞到她肩上啄她脑袋,还奶声奶气地吼着:“不,不要。” 所以,这次虞南星回来过除夕,唐凌便抱着她一通诉苦,“我为什么要手贱捡那颗白玉豆子?我这是无痛当妈捡了个孩子回来养啊。” 虞南星便道:“那你改天把她放飞了吧。她不喜欢被关着,你就给她自由。” 唐凌立马直起身道:“那不行。她还这么小,毫无自保能力,一放出去就被人抓去结契怎么办?” 虞南星笑道:“这不就得了。舍不得,就得好好养着。” ****************** 虞南星这次来过除夕,是和韩川穹,慕胜男一起来的。韩川穹是来蹭饭的,她听虞南星说,她们过年要吃火锅。韩川穹对于吃是从来不含糊的,火锅是个什么东西,她闻所未闻,也不管她一个元婴坐镇是不是会影响小年轻聚餐的气氛,她就要跟着来。那她和虞南星都来了,也不好放慕胜男一个人在川穹峰,便一起带过来了。 韩川穹还是没有收慕胜男为徒,但她也有教导她一些剑道,也把她放到了虞南星曾经去过的机关法阵练习对战技巧,所以这次慕胜男来,已经升到了筑基初期。 这次聚餐人员有韩川穹、唐凌、虞南星、陈娇娇、东方霸气、沈杜若、管凌、汪清澄、慕胜男和袁影。 汪清澄是唐凌用元力空间偷渡运进山门的,袁影是慕胜男来了以后,沈杜若想起,袁影是慕胜男最好的朋友,她一定很想见到慕胜男,便去把袁影叫来了。 人太多了,唐凌又跑了趟膳堂借锅买食材,拼了两桌才最终坐下。一坐下,韩川穹就发话:“你们就当我不存在,我就是来吃饭的,你们随便聊。”说罢,她便把自己埋入了一片热气腾腾中,大快朵颐起来。 唐凌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虞南星注意到了,问她:“怎么了?” 唐凌回神,挤出一抹笑:“没事儿。” 汪清澄在给陈娇娇讲她是怎么收拾外门的一个刺头儿的,袁影在追着慕胜男问她在川穹峰修行的经历,沈杜若在小心翼翼地问韩川穹知不知道有一味药在哪儿能找着,东方霸气看着这一大桌人,向唐凌笑道:“咱们的队伍越来越大了。” 被火锅热气腾腾的雾气蒙上了眼,唐凌的眼雾蒙蒙一片,她一个理论派重生到了这修仙界,一路走来,光靠系统加持,也改变不了全世界,毕竟,她只是一个人。但是眼下不同,她有相互扶持的战友,她有并肩作战的小伙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唐凌觉得她的心鼓鼓涨涨的,有种叫野心的东西在破土而生,迎风生长。 当晚,她们没有喝酒,有韩川穹在,再喝得东倒西歪就太不体面了。唐凌便教她们玩【我是卧底】游戏,这个游戏规则很简单,唐凌一解释,她们就懂了。唐凌便想了一些类似【符宗】vs【法宗】、【万灵门】vs【丹鼎宗】、【妖修】vs【魔修】的词,让她们各自描述拿到手的词儿。 玩了四次,韩川穹都赢到最后。陈娇娇拍马屁道:“韩师尊,你真厉害。” 汪清澄转着一双狐疑的眼,“韩师尊,你是不是能看见纸上的字啊?” 虞南星一拍大腿大喊道:“师傅,你作弊,你用神识偷看。” 韩川穹发出嘎嘎的大笑声,“你们真是笨啊,都玩了四轮才发现。” 管凌撇嘴道:“谁知道,你这么为老不尊,堂堂元婴还作弊欺负我们小小练气修士。” 韩川穹哈哈笑道:“好啦,再来,这次我不作弊了。”不作弊的韩川穹很快就输了,她没搞懂这个游戏的精髓,老是自爆。 陈娇娇忍不住摇头:“我说错了,韩师尊一点儿也不厉害,太菜了。” ************* 一群人玩到半夜才意犹未尽的散伙,汪清澄留宿陈娇娇房中,虞南星留在【雪落】房,慕胜男和袁影回女子下院,韩川穹便自己一个人回了川穹峰。 刚到川穹峰,韩川穹就被御风而来的唐凌追上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韩川穹疑惑地看着唐凌。 唐凌直视着韩川穹的眼,下定决心道:“韩师尊,你可不可以如实地告诉我,你的寿元还剩几年?” 她升到元力高级,便可以查看元婴修士的所有人物面板信息,而她从韩川穹的人物面板看到,韩川穹的年龄为1028岁,在这修仙界元婴修士的寿元大限为一千岁,韩川穹已经超过大限28岁,而且她是元婴后期,不可能在寿元超限的情况下修到化神,也就是说她已是风烛残年,勉强强撑。 “你这都能看出来?”韩川穹笑道,她还觉得自己伪装得蛮好,骗过了修仙界所有人。她叹口气道,“本来还能有个十年八年的,但是上次秘境一行有些耗损元气,可能就还剩个三五年吧。” “你让虞南星不修到结丹不出峰,不是对她要求高。”唐凌的嗓子有些堵,“而是……而是你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想在临走前把所知的全都教给她。” “对啊,我都说我不收徒啊。”韩川穹摊着手,佯怒道,“是你们非要对我死缠烂打,让我死都不能死个清净。” 唐凌知道她在说笑,她能看出来韩川穹很喜欢虞南星,她咬唇道:“韩师尊,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提前告知虞南星?”她抬头急切道,“我知道你瞒着她是不想影响她修行,但是你可不可以提前半年,哪怕是提前三个月,提前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否则她一定会后悔自己一心修行,没有和你好好告别。” “好。”韩川穹眼泛泪光,点头道,“我答应你。”《 》 76、第 76 章 新的一年里,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变强的月信姐妹开始力所能及地帮助其她姐妹修士,多是势单力薄、实力孱弱的练气女修。一开始是从符宗开始的,陈娇娇任符宗掌事,符宗练气女修遇到问题了会找她咨询,月信姐妹便是能帮则帮。渐渐地,有女修听闻【观雪亭】帮助提携女修,遇到问题了便会找上门来求助。 如果是男修不要脸骚扰纠缠女修,月信姐妹就会赠送符箓助女修在生死台上把那男修打一顿;如果是女修修行受资源机遇限制遇到瓶颈,月信姐妹就会赠以原料物资灵书助其修行;如果是女修经济拮据生活困难,月信姐妹就会赠送灵石助其渡过难关。 但是这些来求助的女修中,也有月信姐妹帮不了的忙。 某日,袁影拜访,带来了两个练气初期的女修,一个梨花带雨,哭哭啼啼,叫赵青青,一个一脸愤恨,小嘴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叫况苑。 在况苑的强势输出下,唐凌了解到事情原委,简而概之,赵青青和巫云云私定终身珠胎暗结,可是巫云云不认这个孩子,所以愤恨不已的况苑带着赵青青来找月信姐妹主持公道。 唐凌开口问道:“你们想要怎样的公道?”她眼下对外的身份是陈娇娇、东方霸气和沈杜若的话事人,帮她们接待处理女修的求助请求。 况苑愤恨道:“至少得让巫云云付出代价,不能就这么翻脸不认人,太不是男人了。” 对于这种事,唐凌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你约他生死台决战,我们可以给你光爆符,也可以训练你,你可以狠狠地揍他一顿,如果还是不解气,也可以亲手杀了他。” 一直哭哭啼啼的赵青青立马不哭了,瞪着一双泪眼惊讶道:“那怎么行?孩子不能没有爹爹啊。” “孩子不能没有爹爹?”唐凌苦笑道,“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出面帮你劝回巫云云,让他认下这个孩子,让他和你重新在一起?” “可以吗?”赵青青期盼地看着唐凌,“你可以帮我吗?” “这我们做不到。”唐凌摇头道,“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助你揍他杀他。” “你这人怎么老是打打杀杀的。这事情要能这么简单解决就好了。”况苑忍不住插嘴,“你这都什么馊主意,巫云云是青青的爱人,她怎么可能狠心打他杀他?更何况,巫云云怎么说也是孩子她爹,你现在撺掇孩子她娘杀了孩子她爹,这算什么事儿嘛。” “舍不得,那就没办法了。”唐凌耸耸肩道,“我们没办法把巫云云绑回你身边。抱歉,这个忙,我们帮不了。” 失望的赵青青哇地一声哭得更伤心了。况苑冲着袁影小声埋怨道:“你不是说只要是女修,她们什么忙都可以帮嘛。你看她除了撺掇打打杀杀啥忙也不帮,这不就是在说大话嘛。” 唐凌听见了,她冲况苑笑道:“你就当我是说大话吧,毕竟在这世间,谁也没有义务去帮谁,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略一停顿,她又道:“至于打打杀杀嘛,很简单,你若是不舍得伤害男人,就会被男人伤害。”她走向赵青青道:“等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我助你杀掉他。” 赵青青没来找唐凌,她那么喜欢巫云云,怎么可能舍得杀他,她就是希望能有个人,有个有分量的人说些有分量的话把巫云云给劝回来。 巫云云这些天也郁闷着呢,他觉得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旁人不管双修了多少人多少次都没事,他怎么就和赵青青双修了一次,就意外怀孕搞出个孩子来,真是烦死了。 巫云云不买淫,不是因为他洁身自好,而是因为他抠门。买淫费灵石,他就喜欢凭着自己的好相貌勾搭万灵门女修,尤其是练气女修。在这修仙界,除了月信姐妹会成员,大都是绝经妇女,所以此前巫云云再怎么流连花丛游戏情场都没事,可这赵青青不一样,她才练气初期,又是从凡间来的寒门修士,没钱买停经丸,所以她仍有月信,她们一双修便有了身孕。 没有什么所谓的意外怀孕,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易孕体质,双修就是交|配行为,只要有月信,只要有纳入,一交|配就有怀孕的可能。 巫山帮给巫云云出主意,当务之急是把那孩子给除了,他才刚来苍珏万灵门不到三年,尚未站稳根基,不能被一个孩子套牢了。有个巫山兄弟直接吼道:“咱们在巫山最好的命就是带孩子,难道到了苍珏你的命也是带孩子吗?” 巫云云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当即下定决心,不能要这孩子。他又找到赵青青,对她一番甜言蜜语,说什么她们现在还年轻还不适合带孩子,她们以后还可以有很多孩子的,总之一番哄骗之下,赵青青带着重修旧好的美梦喝下了那碗落子汤。她刚一喝完,巫云云就推说有事要忙一溜烟地跑了。 赵青青腹中绞痛难忍,身下流了一滩浓血,吓坏了归来的况苑。可就这样,赵青青还是护着巫云云,不让况苑找筑基掌事过来帮忙,因为这样私通之事就会败露,对巫云云影响不好。 况苑找到袁影,袁影找到唐凌要到一些丹药,给赵青青补身体。赵青青便日盼夜盼巫云云忙完再来找她,但是巫云云没来。盼不来巫云云,赵青青便拖着病体亲自找到他,可没想到,巫云云翻脸不认人,曾经说过的情话全不认账,还质疑赵青青,为何他和别的女修双修都无事,就和她双修一次就有了孩子,是不是她处心积虑地想用一个孩子套牢他?要不是他机智,就中了她这毒妇的狐魅之道了,以后再想忽悠他,没门。 从此以后,赵青青就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哭,日哭夜哭,可就是这样,她也没有找唐凌。或许,唐凌说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或许,在她心目中,她根本就不认为这也是一条路。 在一个月朗星疏的夜里,赵青青将自己挂在女子下院【兰院】的一颗槐树下,自缢了。 翌日,况苑按捺不住满身怒气冲到了【观雪亭】,冲着唐凌吼道:“什么狗屁女子互助?就是因为你不愿意帮她,现在她死了,她自杀了,你满意了吧。” 唐凌被吼得一脸莫名。随后赶来的袁影赶紧解释了事情原委。唐凌会内疚吗?唐凌会自责吗?如果是陈娇娇和沈杜若,她们可能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她们多做点儿什么,就可以帮忙挽回赵青青的一条命。 但是唐凌不会,她只会想,果然,又一个,有些女人就是宁愿自己死,也舍不得伤害伤害她的男人,真是没骨气。 至于况苑,这样的女人,唐凌也足够了解,她挑眼问道:“你这是一早一发现赵青青的尸体,就跑我这儿兴师问罪来了?” 况苑理直气壮道:“怎么,心虚了?敢做就要敢当,若不是你见死不救,赵青青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我有个疑问,你怎么不去找巫云云兴师问罪呢?”唐凌步步紧逼况苑,厉声质问,“是害怕呢?还是舍不得呢?” 况苑的气势矮了一截,却仍嘴硬道:“巫云云有错,我自会找他算账。但你不要扯开话题,我现在是在说你有忙不帮,见死不救的问题。” “巫云云有错,但是我的错更大,不是吗?”唐凌讽刺道,“要不,你也不会第一时间就跑来找我算账啊。” “也不是,这件事自然是巫云云罪过更大。”况苑辩解道,“但是如果你能帮忙,赵青青就不会死。她竟然愿意来找你,就说明她有求救之心,是你拒绝帮她,她才会万念俱灰一时想不开自尽的。” “你错了。”唐凌纠正她的说辞,“我帮不了她,你也帮不了她,唯一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我能帮的就是助她杀了巫云云,但她舍不得杀他,她选择杀了她自己。” “你怎么又在提打打杀杀的事。”况苑没好气道,“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现在不想杀了巫云云吗?”唐凌道,“他花言巧语哄骗了你的好朋友,将她逼至绝境,你不想杀了他为她报仇吗?” 况苑沉默了,她自然想让巫云云付出该有的代价,但是她怎么可能杀得了筑基期的巫云云,她才练气初期,开玩笑呢。 唐凌见状叹口气道:“所以你想干嘛?你跑我这儿来,大吼一通,发泄情绪。然后呢?你想干嘛?你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况苑确实是一时情绪上头,不管不顾地就跑来找唐凌兴师问罪,她到底想干嘛。沉思片刻后,她抬头望向唐凌,“你们帮我杀了巫云云,给赵青青报仇。”她觉得她提出了一个非常正当的请求。 但是唐凌摇头道:“抱歉,我们办不到。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想报仇就自己去,我们可以帮忙训练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到底能干什么啊。”况苑生气大吼道。 唐凌学着她的口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能干什么呢?况苑,你不要以为同为女人,我们就得满足你的所有要求,我们不欠你任何东西。还有,你别老对我这么横,你有本事对男人也这么横。” 况苑是骂骂咧咧走出【观雪亭】的,身为引荐人的袁影一脸歉意,“她平时不这样的,估计就是被赵青青的死给刺激了。” “不。”唐凌笃定道,“她平时就这样。”这样的女人,唐凌前世见多了,对男人唯唯诺诺,对女人重拳出击。 如唐凌所料,况苑根本就没胆声讨巫云云,反而将一腔怒意指向【观雪亭】,在练气女修中广泛传播着月信姐妹见死不救的事迹,就连袁影都听不下去了,“况苑,你这未免有失偏驳。你每次说这事说一百句,只有前两句是骂巫云云的,后面的九十八句都在骂陈娇娇她们。可这事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巫云云吗?” 况苑振振有词道:“巫云云是混蛋这件事还用我说吗?大家都知道啊。但是陈娇娇她们的险恶无人知,我才需要着重强调啊。” “哦,就因为巫云云是混蛋,他再坏,干的事再丧心病狂,也是寻常,没有可说的必要。”袁影心里来气,言语也刻薄起来,“陈娇娇她们既然打着女子互助的旗号,就得十全十美做个圣人是吗?她们一没害人,二没诓人,只是没有按着你预想的路径帮你,就是十恶不赦,大仠大恶,值得你大书特书,锣鼓喧天的让所有人都知道?” 况苑听不进去,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和她们走得近,犯不着为她们说好话。” 袁影叹口气道:“你以后有任何事都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再帮你一丝一毫。”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唐凌知道这样的事是不可避免的,她并不感到愤懑生气,反倒是陈娇娇、东方霸气和沈杜若从宗门回来后听闻此事,生了满肚子气。唐凌趁机给她们打预防针,“这样的糟心事,以后只会多,不会少,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 77、第 77 章 没过多久,就有新的糟心事发生。 月信姐妹在万灵门接济女修,为女出头,自然得罪了不少男修。可是他们偏偏又打不过实力强劲的月信姐妹,便只能搞一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提问——当一群男人极度憎恨一群女人,却又极度畏惧她们的力量,他们会做什么来宣泄内心的不满呢? 回答——他们开始造黄-谣。 那黄-谣离谱之极,只因他们可怜的小脑袋瓜根本就搞不懂月信姐妹的相处模式,也根本体会不到女性互助的情谊,他们只能由己度人,由他们男修的相处经验来推断,最终得出一个离谱的结论——体型最大最健壮最魁梧的东方霸气是月信姐妹中的至尊王者,而陈娇娇、沈杜若和唐凌都是围着东方霸气转的侍妾,那些进出【观雪亭】的女修都是去爬床的,要和东方霸气睡上一觉才能得到帮助,否则人家筑基修士凭什么无缘无故帮你们这些练气女修。 这些污言秽语,东方霸气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真正让她受伤的是一些女修的态度。当她行走在万灵门的时候,有些女修见着她就躲,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她看上了。 沈杜若为东方霸气鸣不平,“这些女的没脑子吗?听风就是雨啊。” 陈娇娇看向唐凌道:“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何老说我们帮不了所有人。有的人,也不值得我们帮。” 唐凌点头道:“没错。这样更省事了不是吗?他们弄这么一出,正好帮我们做了前期筛选。她们不敢来找我们,我们也不需要帮她们。”在流言满天飞的万灵门,还敢来找月信姐妹求助的便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女修。 东方霸气是流言的核心,关于她的荡-妇羞辱和身材羞辱是最多的,什么“男人婆”、“重剑”、“骚-妇”、“淫-魔”不一而足,虽然东方霸气神色如常,但唐凌还是不免担心,东方霸气会受此影响,便约她促膝长谈了一番。 结果东方霸气表示,她自五岁起就懂得不把男人的辱骂放在眼里,“他们越是骂你,越是说明他们忌惮你,你很强。” 东方霸气的霸气启蒙来自于她的小姨东方无情。东方霸气五岁的时候,还是个会被村里的小男孩给气哭的小女孩。 东方霸气从小个大,五岁就长到了别的小孩十岁的个头。村里嘴贱的小男孩就说她是“壮竹竿”、“烧火棍子”,没有个女孩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可爱,长大了没人要。 东方霸气就被气哭了,哭着跑回家。她小姨不安慰她,反而数落她,“白长这么大个了,你嘴笨,不会骂人,那你不会打回去吗?” 第二天,东方无情把那几个骂她的小男孩拎到她面前,冲她说:“来,比比,一个一个比。”东方无情让东方霸气去和这些小男孩比个头,那些七八岁的男孩在东方霸气面前瞬间被衬得跟小鸡仔似的。“霸气,这么大的体型差距,你难道还打不过吗?” 对啊,说不过,还打不过嘛。东方霸气当下就把这些嘴贱的小男孩给揍了一顿。从此,东方霸气开窍了,能动手绝不动口,再有人笑她长太壮不像女孩,她就直接上手,把那人打一顿就好。 东方无情还对她说:“你不要以为没人要是什么人间惨事。就凭小姨行走江湖三十年的人生经验,我告诉你,没人要是福气。你看看咱们村里,有人要的,是不是一个比一个过得惨。”东方无情单身,年轻时离家仗剑天涯闯荡江湖,最近她们国家战事连连,她才回到老家。 东方霸气刚满一岁的时候,朝廷下发的征兵诏令到了,她们村所有青壮男丁都应召上了战场。过了七年,战事结束,她们村的男丁却无人归家。再过了两年,朝廷清点牺牲士兵才清到她们村,告知她们村所有男丁都死在了那场扭转乾坤的万人战役之中,给她们赐了个【满村忠烈】的牌匾。 那一夜,全村愁云惨布,哭泣声哀嚎声不断,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狗蛋他娘发出一声哀嚎,“我不活了,我要随我家当家的一起去了。”说罢,便要往村口的那颗大榕树撞去,众娘子赶紧将她拦住。 这时,东方无情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轻笑。狗蛋他娘听见了,指着她骂道:“二丫,你看我笑话是吗?” 东方无情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是觉得好笑,你都自个儿当家当九年了,还管你那爱喝黄封,喝醉了就把你当沙袋打的糟老爷们叫当家的。你这身子骨,咋就这么贱呢?” “你这小贱蹄子,嘴咋这么脏呢。”狗蛋他娘猛地扑过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都不需要东方无情动手,时年十岁的东方霸气像小山一样走上前,凭气势就吓退了狗蛋她娘。东方无情嗤笑道:“你刚不是寻死觅活吗?怎么现在不死了?赶紧去死啊。” “你想看我死啊。”狗蛋他娘叉腰道,“我偏不死给你看。” “不死啊。那我们就来谈谈怎么活的问题。”东方无情巡视一番,冲着那帮哭哭啼啼的寡妇说道:“哭,有什么好哭的,你们男人都九年没回来了,你们不是早就当他们死了吗?” 一个文弱的小寡妇回道:“这不一样。以前消息没传回来,我们至少还有个念想。如今念想没了,就觉得这天都要塌了。” “为什么天塌了?因为没男人了?”东方无情追问道,“你们这九年都没男人,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吗?我们可以自己炼器铸剑,我们可以养活自己,我们不需要男人。” 小琴她娘回道:“可是孩子不能没有爹啊。” 东方无情问时年十五岁,长成半大姑娘的小琴,“小琴,你想你那爱赌马吊,把家里所有值钱东西都拿去当了赌钱的爹回来吗?” 小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要。没有他,我和娘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 “究竟是孩子不能没有爹?还是你不能没有男人?”东方无情看向小琴她娘,无情拆穿道,“想男人的,尽早离村,赶紧改嫁去。不想离村的,就不要再在这儿给男人哭丧,听着晦气。” 紧接着,她拿手指着人群中的寡妇们,挨个数落着,“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你,你们男人在的时候,没事儿就打你们撒气解闷,把你们揍得鼻青脸肿的。怎么九年没人打,皮痒了是吗?” “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们男人倒是不打你,但是他们爱逛窑子啊。怎么,过了九年干净日子,怀念起花柳病了?”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男人可真是好男人,不赌不买淫,不打女人,可是他们游手好闲,不下地不种菜不干活,你们把他们当儿子养着,你们还得给他生儿子。你生了三个,你生了五个都是女儿吧,就不怕再找个男人逼你们接着生吗?怎么,过了九年人的日子,又想回去当母猪了?” “二丫,你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狗蛋他娘气得瑟瑟发抖,她是得过花柳病的。 “我只是话说得难听,你就这么恨我。”东方无情冷笑道,“可你们男人干得都不是人事,你还是想着念着他,这是为什么呢?” “九年啊,好日子过了九年,难道还不能让你们看清嘛?你们口中的当家的,只会败家,你们口中的天,只会欺压你,你们明明可以靠自己活得好好的,却非要和男人混在一起受苦,那你们就尽管去吧,慢走不送。” 狗蛋他娘自然是要改嫁的,她是被东方无情给赶出寡妇村的。寡妇村的炼器铸剑事业是东方无情带起来的,她实际上相当于寡妇村的半个村长,自然有权力清理门户,把一帮想改嫁的寡妇都赶走了。 狗蛋他娘临走时还骂骂咧咧的,东方家的二丫真是疯魔了,给自己起名叫什么“无情”,还给小姑娘起名叫“霸气”,哪有小姑娘叫霸气的,怎么嫁得出去。原来,她当真无情无义,自己不嫁人,还撺掇着其她女人不嫁人,简直就是心理变态。 东方霸气的娘是东方大丫,在她八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东方霸气的爹爹、伯伯、舅舅也都死在了那场战役里,但是她并不悲伤,因为她爹并不喜欢她,她是女儿,他想她娘再生个儿子,幸好她爹上了战场,她娘不用再生儿子。 东方无情告诉她,那生孩子就是过一道鬼门关,多生一个就多一分风险。东方霸气不想体弱多病的娘有任何风险,所以她从小就觉得爹爹上了战场挺好的。 东方霸气讲完这段往事后冲唐凌说道:“所以我不能理解赵青青为什么会觉得孩子不能没有爹。我小姨老跟我说,无爹是福。” 这话,唐凌同意,在这大爹小爹满地跑的世间,无爹是福。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东方无情这般想问题。 听完东方霸气的讲述,唐凌算是完全放下心来,有东方无情这样的小姨教导,东方霸气有着坚实的精神内核,自然不会受流言蜚语困扰。她由衷感叹道:“你小姨真厉害,不愧是真女人。” 东方霸气点头道:“所以我一开始就觉得你很亲切,你的行为处事和我小姨很像。”随后,她低头道:“我小姨应该已经不在了。”毕竟,她都快一百岁了。 十四岁时,她是被她小姨赶去修仙界的。她们国家战事平定,百废俱兴,万灵门来招徒,东方霸气被测出单金灵根,可以到修仙界修行。但东方霸气不想去,她舍不得小姨,小姨就指着她鼻子大骂她一顿,说她就这点儿出息,人往高处走,现在有好机会为什么不抓出,如果不是没有灵根,她都想去修仙界闯一闯。所以,东方霸气必须去修仙界,好好修行,带着她那份一起修行。 东方霸气眼泛泪光道:“我走后,我小姨的日子肯定过得不错,她是一个不管怎么样都会活得很好的女人。” 唐凌点头,她想到了她的养母唐文竹。虽然没有东方无情那么激进,但唐文竹也是一个可以独立生活的大女人。唐凌相信,在她看不到的夏秦国里,唐文竹也活得很好。《 》 78、第 78 章 这一年刚刚过半的时候,唐凌收到了虞南星的传讯,要她到川穹峰走一趟。唐凌本以为,她还要再过一年除夕,才能等到虞南星修到结丹出峰的消息,眼下收到传讯,心中顿时升起不祥预感。 唐凌赶到川穹峰,就看到虞南星和慕胜男立于洞府口。虞南星郁郁寡欢,泪痕犹在。韩川穹见唐凌来了,便出门迎接,虞南星连忙上前搀扶,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胳膊。 韩川穹甩开她关切的双手,生气道:“我只是要死了,不是瘸了。我还走得动。”虞南星讪讪地缩回手,眼中又有泪光闪烁。 唐凌见状心一沉,韩川穹不是说她还有三五年寿元吗?可这才明明不到一年啊。 韩川穹,你这个大骗子! 韩川穹走到唐凌跟前,小声冲她道:“七天,我还剩七天。这七天你得陪我,我实在是受不了她这副生怕我磕了碰了的模样。” 唐凌便道:“她是舍不得你。” “我知道。”韩川穹看了看虞南星,提高音量道,“但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看开点。” 当晚,虞南星在唐凌的怀里哭了很久,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师傅要把她像陀螺一样鞭笞得连轴转,因为师傅的时间不多了,她想要在她坐化之前助她修到结丹,可是她还没有修到结丹,她的师傅就要死了,她舍不得。 她的师傅是个修到元婴都不舍口腹之欲的女人,她说:“活到老吃到老,如果不能吃遍天下美食,我活这么多年图什么。” 她的师傅是个修到元婴都还会下地插秧的女人,她说:“好多修士御剑飞行后就忘了脚踏实地是什么样的感觉了。修士再修仙,就算修到化神,也只是人,不是神。” 她的师傅是个修到元婴也会顾及凡人死活的女人,她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凡人并不比修士命贱。” 她的师傅是个顶天立地的真女人,可为何这么好的人,她只能相处短短三年便要死别。她舍不得,她接受不了离别,她只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嗓子眼堵得难受,眼睛就跟发了洪灾似的,时不时就会涌出水来。 韩川穹遵守约定提前半个月告知了虞南星她的死讯,可是虞南星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好把唐凌找来解围。 唐凌并没有劝慰虞南星,她只是抱着她任由她流泪,有的时候,这种悲伤的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 将虞南星从悲伤情绪中拯救出来的不是劝慰,而是一个奋斗目标——唐凌的野心。 唐凌问韩川穹,为什么她都修到元婴了,还要留在万灵门,就没有想过离开吗? 韩川穹这才告诉她,她走不掉。万灵门所有门徒都会滴血认主宗门宗牌,这个宗牌一式两份,一份在门徒手里,作为门徒出入万灵门,传讯沟通,领取宗门物资,结算宗门功勋,兑换灵石购买物资的凭证,一份则在万灵门刑部手里,一旦有门徒叛逃,这宗牌便会成为门徒的催命符。 韩川穹道:“宗牌里有修士的一滴精血,刑部可以凭这一滴精血千里寻踪万里追杀。”更何况,万灵门还有化神掌门谢三坐镇,万灵门无人敢叛逃。 唐凌点头沉思道:“所以要想离开万灵门,我得先把大家的宗牌给拿到手。”韩川穹只知刑部保管门徒宗牌,唐凌还得探探刑峰,才能找到宗牌的存放之地。 “小丫头,”韩川穹好奇道,“我都要死了,你就跟我交个底,你在这修仙界,到底想干什么?” 唐凌决定将自己的野心和盘托出,“初级目标,干翻万灵门。”不只是逃离,而要在逃离后自立门户,积蓄力量,干翻万灵门。 她又看着韩川穹,眼神坚定道:“中级目标,干翻修仙界。”这个女卑男尊的修仙界存在了上万年,是时候变变天了。 说罢,她又望向头顶的一片湛蓝苍穹,豪气干云道:“最终目标,干翻仙界。”她不知道端坐在那九霄之上的到底是怎样的仙,怎样的神,但她知道那肯定不是女人的仙,女人的神,否则她们怎会对这修仙界千年来女人的血泪一无所见,对万年来女人的哭喊一无所闻。既然这样,那不如全都干掉。 韩川穹怔了片刻后,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她冲向虞南星说道:“你现在该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唐凌了吧。” 虞南星也有些诧异,她知道唐凌志存高远,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敢想敢做,竟还想屠神。可不知为何,虞南星对唐凌有信心,她并不觉得唐凌是在痴人说梦,而是觉得这是可图谋的目标,只要她们潜力修行,积攒实力,假以时日定可以做到。 韩川穹看着高挑健壮的少年,心绪复杂。她的寿元还剩七天,曾经她以为她活够了,她可以毫无遗憾地赴死,可如今见到唐凌,她突然有些不想死了。 ******************* 韩川穹活了一千年,她是五灵根,修行要比单灵根修士慢上许多,每次升级破境都是卡在寿元大限,所以她在修到元婴之前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向修行。可待她修到元婴之后,她惊讶发现,怎么和她同期的那些天资卓越的天灵根单灵根女修都掉队了,竟无一人修至元婴。 当一个人活得够久,站得位置够高,就能看清很多人看不清的东西。韩川穹这才发现,这个修仙界是个被男人一手掌控的世界,强者基本上都是男人,他们制定规则,他们管理宗门,他们分配资源。 可为什么这么明显的男权统治都没有在她心里引起任何的涟漪呢?是因为世人都在说,修仙界已经够男女平等了。对啊,和凡间相比,修仙界已经够平等了。 在凡间,女子不能上学堂读书;在修仙界,女子可以入宗门修仙。 在凡间,女子不能入仕做官;在修仙界,女子可以任宗门掌院。 在凡间,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在修仙界,男子只能和一人结双修道侣。 多少女人被这貌似平等的假象哄骗,开开心心地和男人结了双修道侣,孕育子嗣,终是天纵英才也只修到结丹就止步不前,活不到五百岁就死了。只有孤家寡人韩川穹,一枝独苗修到了元婴。 韩川穹有意改变这不平等现象,便联合了苍珏大陆一些实力强劲的结丹女修组成女修联盟争取话语权,可是这条路走得并不顺利,韩川穹遭遇了背叛、出卖和背刺,后来她才想明白,她找的这些女修都是有双修道侣的,每当她们所谋划之事和她们那身居高位的夫君利益有冲突时,她们便毫不犹豫地选择维护夫君的利益,告密搞破坏。 好事不过三,三次背刺之后,女修联盟破裂。 韩川穹想这帮结丹女修是没救了,她便想着扶植下一代,这才立下了门徒永不结道侣的规矩,可惜不愿意结道侣的女修不好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意气相投的,修了三百年,临到头反悔了,要结道侣,还口口声声称她擦亮眼找的男人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是个尊重女人爱护女人的好男人。 韩川穹一声冷笑,“哦,这么好。那你的孩子生了跟谁姓啊?” 她的徒女讪讪道:“我的姓不好听。” 韩川穹心境苍凉,三百年啊,她把这个徒女当接班人一样用心培养,可她竟还是要和男人结道侣去。结吧结吧,韩川穹不是那种硬拦着人不结道侣的霸道人,但是她徒女这身修为,她得拿回来。她的一腔心血,可不是用来给男人吸血的。 她徒女本来都答应了由她收回一身修为,可是又受她那万里挑一的好男人蛊惑,当夜就逃了,她还得一路追到北溟寒冰涧,收回她的结丹期修为,让她褪回筑基期。此后,她便没管了,她那徒女是和她男人情比金坚,历经磨难终成眷属,还是褪回筑基就被好男人甩了,她都不在意,和她无关了。 韩川穹心灰意冷了,这个修仙界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人,她改变不了这糟烂的世界,就这样吧,毁灭吧。从此,韩川穹只关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活到老吃到老,等着寿元将至的那一天,直到虞南星出现在她面前。 韩川穹本来不想教她,她都要死了,干嘛给自己找事。可是虞南星为谢雪潆出头打到了她心坎里去,她便想虞南星和她徒女不一样,是可造之材。她便将虞南星捡了回去,抱着给这修仙界留下一份传承的初衷。 她没想过,虞南星可以改变世界,可今日听唐凌这么一说,她仿佛看到了希望,这帮年轻人比她更有觉悟,更有潜力,更有野心,说不定真有改天换日那一天,只可惜,她要死了,无法亲眼见证这一天的到来。《 》 79、第 79 章 即将告别人世的韩川穹决定在临终之前再助唐凌她们一臂之力,告知她所知的修仙界隐秘。 初级目标:干翻万灵门。 要想干翻万灵门,就得知道万灵门的由来。万灵门是在这修仙界有着万年历史的古老宗门,只不过之前只是单一宗门,专修法宗,所以它的山门大阵如此牢固。但是随着时光荏苒,沧海桑田,万灵门的发展起起落落,等到韩川穹一千年前拜入万灵门时,万灵门是一个有着剑宗、法宗和符宗的中型宗门。而万灵门能在这一千年间飞速发展,全由谢三苦心经营而来。 谢三,单风灵根,七百年前横空出世,初入万灵门便是筑基圆满期修为,没过两年就升为结丹修士,还赢得万灵门掌门之女的欢心,成功入赘万灵门,逐步掌控万灵门,将万灵门做大做强。八十多年前,谢三升级为化神,更是势不可挡。 单看谢三的履历,他可谓是天纵英才,枭雄般的人物。但是韩川穹活得够久,她知道谢三华美的袍子下爬满的蚤子。 韩川穹,五灵根,入得万灵门门下是进的外门,修到筑基才得以进到内门。所以当身为结丹期的她见到人人夸赞的天才剑修【风神剑】谢长风时,她一脸错愕,这不是曾和她一起割过灵稻的外门门徒谢三吗?谢三一百年前失踪了,众人皆道他死在外面了,可她怎会想到谢三改头换面成了谢长风,就连身上的四灵根都变成了风灵根。 韩川穹曾想过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但是她左看右看仍觉得谢长风就是谢三,她的记忆很好,看人很准,谢长风行为举止和气息和谢三是一模一样的。面对谢长风,韩川穹自然是一切如常,并未露出破绽,她和谢三的接触并不多,她没忘了谢三,谢三把她忘了。 谢三改名为谢长风,让韩川穹想到了她在百年前西吴宗门大比遇到的巫山女修巫长风。她和巫长风在战台上对战两次,不打不相识,彼此颇为投缘。但是巫长风很神秘,除了透露她来自巫山修巫力,便来去如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川穹对唐凌道:“要想干翻万灵门,就得扳倒谢三,他的风灵根来路不正,你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中级目标:干翻修仙界。 韩川穹问了唐凌和虞南星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千年前,四灵根和五灵根还可以入万灵门外门,三灵根以上入内门,而现在万灵门只招收单灵根和双灵根入内门,三灵根入外门,四灵根和五灵根都不要了? 虞南星回道:“宗门发展得越来越好,要求便越来越严格了?” 唐凌回道:“应该没这么简单,但具体为何,我也不知,还请师尊明示。” 韩川穹也不卖关子,直接答道:“不只是万灵门,其她宗门也都提升了招徒规格,这看似要求变严格,但实际上是因为灵气在消失,这个修仙界的灵气在渐渐地消失。”这种消失是一种不被人察觉的日积月累的缓慢消失,但是韩川穹活得够久,她活了一千年,足够发现如今的灵气远不是一千年前的灵气浓郁程度。 四灵根和五灵根修士自然可以修行,只是她们晋阶所需的灵气量是单灵根修士的四倍和五倍,随着修仙界灵气的消失,她们的修行之路无异变得更加艰难。修仙界宗门不愿意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所以不再招纳四灵根和五灵根修士入宗门。 韩川穹道:“你想干翻修仙界,可能需要搞清为什么灵气会消失?” 高级目标:干翻仙界。 韩川穹对仙界所知不多,但她告诉唐凌,要想到仙界,得先找到九霄。 苍珏大□□地两山一国,两大神山巫山和九霄,巫山是不世出的女尊国度,而九霄是连接修仙界和仙界的桥梁。九霄有座登天梯,化神修士受天命召唤之时,便可获知前往九霄的路径,前去登天成仙,否则无人可知九霄的所在。 韩川穹道:“你想去仙界,要么修到化神等天命召唤,要么自己找到九霄。” ************************ 这一天是韩川穹交代遗言,她还把慕胜男叫了过来,“我之所以不收你为徒,不是不看好你,也不是不相信你一心修剑的真心。而是一日为师,终生为母。我竟然时日无多,就不占你这便宜了。你如果以后想学剑,就跟着虞南星学。” 她又对虞南星说:“等你修到结丹,就可以收徒。到时候收慕胜男为徒吧,把我教你的都教给她。” 遗言交代完毕,次日便是韩川穹交代遗物。由于她处在谢三的监管之下,并不方便大张旗鼓地购买大型物件,只是将多年积蓄都换成了晶灿灿的灵石,还有一些中小型法器法宝,一并交给了虞南星,“你都拿着,到时候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韩川穹的财物被她存放在一个天级空间法戒中,平日随身携带。虞南星拿到后就给了唐凌,放至她的元力空间,这样会更为保险。 唐凌看着韩川穹人物面板上显示的近八万的元力值冒出了一个想法,她便问了,“韩师尊,你可不可以传功给我?我修的巫力可以将你的灵力化为己用。” 韩川穹没意见,反正她都要死了,这都是身外之物,能给唐凌自然是好的。两人便约定了,韩川穹寿终之日传功给唐凌。 但是虞南星生气了,她知道唐凌要功力不是出自私心,是为了壮大她们的力量完成逃离万灵门自立门户的目标,但是她还是觉得别扭,她师傅都要死了,怎么唐凌还能想着从她师傅身上拿好处,能拿多少是多少。 唐凌看出来虞南星不开心了,她便找到她开诚布公地聊了聊,她问道:“你是觉得我不该要韩师尊的灵力吗?可是我不要,不就浪费了吗?” 虞南星也很诚实,“我知道你该要,我们需要这份力量。我理智上可以理解,可是情感上却接受不了。我就觉得我们好像把我师傅趁火打劫了似的,搜刮得渣儿都不剩。” 唐凌问道:“你觉得我们不该拿你师傅的遗物是吗?你无功不受禄,受之有愧?” 虞南星点头:“我感觉我在占我师傅的便宜,那可是她一生的积蓄啊,我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得了。” “可是如果你不拿,万灵门的人就会拿走。”唐凌分析道,“你师傅要坐化,是我们不能改变的事实。你师傅有一大堆遗产,是我们不能改变的事实。我们可以决定的是,这份遗产归谁所有,你不拿,万灵门的人就会拿。你难道不比万灵门的人更有资格得到韩师尊的遗产吗?” 虞南星急道:“那我肯定不能把我师傅的心血都交给万灵门。” “所以,你是拿韩师尊遗产的最佳人选,你就好好拿着吧。”唐凌又回想起前世看过的武侠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韩师尊传功吗?在我老家的话本故事里,世外高人总是平白无故就给男主角传去一生功力,那些男人啥也没做,就摇身一变成了功力高强的大侠。他们可没觉得受之有愧,只觉得自己运气好。” “南星姐,你没发现吗?男人就能坦然接受她人给予的任何馈赠,视为理所应当,有的时候,旁人不给,他们还能堂而皇之地直接索要。但是女人就不一样了,女人总觉得自己要有所付出才配得到旁人的善意,否则便是贪得无厌。” “这是因为从小男人和女人成长的环境就不一样。男人被视为继承者培养长大,这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他可以随意索要。可是女人是帮别人家养的,是要泼出去的水,不配得到家里的任何资源,这种不配得感始终伴随女人左右。” “南星姐,你知道我们有多幸运才能得到这份传承吗?更多的时候,女人生来便是赤贫,没有遗产,没有传承,每一代女人都是从零开始,从头开始积累。而男人一生下来就可以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继承母父辛苦半辈子的遗产。” “我们需要有更多的女性传承,我们才有可能一代一代地发展壮大。南星姐,你拿到这份遗产,就应该充分利用它,惠及更多女修。” ******************** 第七天,陈娇娇、东方霸气、沈杜若、管凌和袁影都来了,送韩川穹最后一程。感知到自己大限将至,韩川穹将一身灵力渡给了唐凌,由于转换有损耗,唐凌增加了近六万的元力值储存。 韩川穹是在和月信姐妹吃火锅的时候坐化的,她上一秒还在吃涮灵羊肉,吐槽这肉有点儿老,下一秒就头一歪,靠在虞南星肩头,永远地睡着了。 虞南星含着泪笑道:“我师傅还真是活到老,吃到老啊。” 韩川穹刚坐化没多久,万灵门刑部就派人过来抄家了。韩川穹在刑部存放的宗牌碎了,所以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她坐化的消息。 好在韩川穹已将大部分灵石和遗物都交给了虞南星,万灵门只搜刮到了一小部分。在韩川穹入土为安后,他们还把川穹峰封了,韩川穹死了,这座道峰自然要分配她人使用。 虞南星回到了【观雪亭】,筑基圆满期,还差一点儿便可结丹。一想到这儿,虞南星便觉遗憾,要是她能让她师傅亲眼见到她结丹多好。 唐凌让她不要这样想,这只是徒增感伤,“你师傅知道你能修到结丹元婴,甚至是化神,她不需要亲眼见到,她对你有信心。”《 》 80、第 80 章 虞南星回归【观雪亭】,自然是想着赶紧升至结丹,和唐凌规划叛逃万灵门之路。可是没过多久,万灵门剑宗派人来给她下了死命令,不许升至结丹,要升级也要等到苍珏大陆的宗门大比举行之后。 这次的宗门大比是百年一次的全境全宗门比拼,在东楚玄天宗举行,万灵门想让虞南星代表筑基修士参赛夺得头筹,所以不许她在这个关键时刻升到结丹。 没办法,虞南星只好按下升级的念头,准备宗门大比的事。在她出川穹峰后不久,剑宗、符宗和丹宗就开始举行轰轰烈烈的宗门内部比试,选出优胜者代表参赛,陈娇娇、沈杜若和东方霸气都脱颖而出,获得去参加宗门大比的资格。 但是陈娇娇这些日有些闷闷不乐,她想改名,改成随娘姓,但是她竟然想不起来她娘的名字了。 陈娇娇想改名不是半夜突发奇想,而是受到慕胜男的启发。慕胜男出了川穹峰,参加剑宗的内部比试对战巫胜女。万灵门对这场比试颇有兴致,她们倒想看看,究竟是胜男能胜男,还是胜女能胜女? 一场比试下来,慕胜男赢了,胜男胜了男。 当晚,慕胜男来到【观雪亭】串门谈及这次比试,满腔疑惑,“为什么巫胜女会叫胜女呢?我第一次在苍珏见到有人叫胜女这个名字。” 唐凌答道:“因为在巫山,女人要比男人强,巫胜女的母父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比女人强,便起了这样的名字。” 慕胜男便道:“那我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应该叫胜女才对。我们女人本来就比男人强。我娘给我起名叫胜男,简直就是给男人脸了。” 慕胜男生于凡间,她娘生了她之后不愿再追生男儿被夫家以“不孝有三,无后无大”的七出之条给休了。她娘不服气,让她随母姓,还给她起名“胜男”,从小教导她一定要不甘人后,要比男人强。 “我同意。”唐凌点头道,“还有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不让须眉这类的话,看似在夸女人,实际上还是在夸男人,默认男人就是女人强,女人要特别优秀才能和一个普通男人平起平坐。” 慕胜男胜了男以后,觉得没必要再顶着这么一个给男人长脸的名字,于是就自己改名为慕月生。 慕月生一改名吧,陈娇娇就发现自己的名字着实有些娇气,她一个大女人叫什么娇娇啊,就连一只猫的名字都比她的霸气。 陈娇娇想改名,唐凌便补了一句,“既然要改,那你还不如改成跟你娘一个姓。姓,写作女生,人是女人生的,本来就应该跟女人姓。” 陈娇娇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要跟她娘一个姓,然后她就悲催地发现,她不记得她娘的名字了。 陈娇娇的爹叫陈叔辉,她是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分别叫陈琪琪、陈玲玲和陈震霆。 在陈娇娇小的时候,村里的人就叫她娘“叔辉他媳妇儿”、“娇娇她娘”,再待她有了弟弟,娘的名字就变成了“震霆她娘”。陈娇娇不确定她是不记得娘的名字了,还是从来就没有听过娘的名字。 陈娇娇便托唐凌去万灵镇买了三炷【九转回神香】。据说点上一炷香,伴香入眠,就可以在睡梦中唤醒尘封多年的深度记忆。陈娇娇担心一炷不管用,让唐凌一下子买了三炷。 伴随着【九转回神香】浓郁的香气,陈娇娇梦回六十多年前的童年。 最先梦到的便是离家那一日。云游在外的修士发现了单木灵根、时年八岁的陈娇娇,当即就要把陈娇娇带到修仙界修仙。陈娇娇自然是不愿意的,她才八岁,哪舍得离家,便抱着她娘的大腿不愿意走。但是那修士给了她娘爹十两银子,她娘爹便高高兴兴地把她送到修仙界。 对,她是被卖到修仙界的,那修士也是个招徒掮客,到了修仙界就把她倒手卖给了万灵门。 随后便是一些琐碎的生活片段。破落的村落、贫瘠的土地、粗重的农活、喝得醉醺醺的爹爹、背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在灶台忙活的娘。 “哇!哇!”不到一岁的陈震霆从炕床上翻身摔了下来,吓得哇哇大哭。 陈娇娇她娘在灶台做饭,连忙跑过来查看,责怪陈娇娇,“你怎么看孩子的?他怎么摔了?” 五岁的陈娇娇觉得委屈,她没闲着啊,她在帮娘理豆角,她怎么知道陈震霆会翻到炕床外面。 娘埋怨了她几句,便让她去厨房看火候,她来安抚大哭的弟弟。但是陈娇娇才五岁,她哪会看火候啊,菜糊了。 喝得一身酒气的陈叔辉回家吃饭却发现菜糊了,又听闻陈娇娇摔了弟弟,便对她一顿拳打脚踢,口里骂着“养你真是白养了,带个人都带不好,还糟践东西,养你有什么用。” 她娘喊着,“你疯了,再怎么也不能打孩子啊。”娘想阻止爹,可也只是让更多的拳头落到她自己身上而已。 这是陈娇娇第一次被爹揍,自此以后,她时不时地就会被爹揍上一顿,不只是她,她妹妹,她娘都难逃毒手,只有她弟弟,她爹是舍不得打的,那是全家的宝。 弟弟也是娘心中的宝。陈娇娇会和娘一起去镇上赶集卖娘亲手编织的草帽草鞋填补家用,那一天,有个好心的小姐大发善心,多给了一百文钱。娘很难得买了她馋了很久的糖葫芦,但是娘说,要把糖葫芦拿回家,和妹妹弟弟分着吃。 陈娇娇就一路举着那根红彤彤的糖葫芦,一路流着口水回了家。可是一回到家,那串糖葫芦就被三岁的陈震霆抢了去,任何东西到了陈震霆的手里,就再也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那串糖葫芦明明有六颗红山楂,就算分给她们姐妹一人一颗,陈震霆还能独享三颗,但是他不,被宠坏了的陈震霆从不知道分享为何物,这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他风卷残云地把那串糖葫芦全给吃了。她娘还在旁边笑,“我们家震霆从小就知道护食。” 陈娇娇委屈地哭了,自从和娘一起去镇上卖草鞋,她就馋上了对面摊上的糖葫芦。今天的那一百文钱,是那好心的小姐看她长得聪明伶俐,吉祥话说得好听才大方给的,她以为这糖葫芦是娘嘉奖她的,可到头来,还是她弟弟的。 她娘骂她矫情,“至于嘛,为了一根糖葫芦还哭哭啼啼的,就知道馋嘴,怎么不馋死你。” 陈娇娇还是忍不住伤心,就连吃晚饭的时候都止不出地掉眼泪,她娘看着来气,便一把夺过她的饭碗,“都哭一整天了,没完了是吗?这饭你也别吃了,你就活该饿上几顿,治治你那馋病。” 陈娇娇是被气醒的,她都快忘了,原来她小时候这么惨啊,看来她被卖到修仙界是好事,再也不用被拳打脚踢、被饿肚子了。 她突然不想改成跟娘姓了,她娘对她不好,轻女重男,从小就偏心她弟弟,她干嘛非得跟她一个姓。她打算随便选一个她喜欢的姓,她的名字她做主。 陈娇娇就这么气鼓鼓地生了几日闷气,后来想不通又跑去找唐凌,“你说,女人生孩子真有那么大风险吗?” 就算不用【九转回神香】,陈娇娇都记得她小时候住她隔壁的小媳妇儿生孩子难产死了。那时候,她娘怀着她弟弟,挺着大肚子赶去帮忙,她也跟着去,见了满床满地好大一滩血,她给吓坏了,所以至今记忆犹新。 那小媳妇儿生了个男儿,只可惜那孩子浑身青紫,叫都没叫一声就没气了。第二天,陈娇娇就听见村里所有人都在长吁短叹,同情那丧妻丧子的年轻鰥夫,说他可怜说他命不好,男儿都生出来了,竟然还能没了。 至于那丧了命的小媳妇儿,村里人就颇为嗛弃地说她身板太小,屁股小,怀着孩子的时候还挑食,这不吃那不吃,没有小姐命,得了小姐病,所以生孩子使不上劲儿生不出来死了,只可惜连带着把老刘家的种也给糟践没了。 陈娇娇记得她当时还颇为自豪地看了看她娘的屁股,她娘的屁股大,生了三个都没事儿,现在还可以再生一个。 如果说女人生孩子真那么危险,为什么她娘生了四个都没事儿。 唐凌便用陈娇娇能理解的语言给她解释了什么是妊娠纹,什么是内脏移位,什么是腹直肌分离,什么是产后漏尿,什么是子宫脱垂。 唐凌问陈娇娇:“你见过你娘的身体吗?” 陈娇娇摇头,在她的记忆里,娘一直在忙东忙西,她不知道在娘忙碌的身影下,那是一幅千疮百孔的身躯。 陈娇娇便想不通了,“既然生孩子有这么大的损害,那她好不容易生了我,为何又不好好待我?” 唐凌知道答案,但她说:“这可能还得你再点燃一炷香,自己去找答案。”《 》 81、第 81 章 陈娇娇点燃了第二炷香,一进入梦乡就听到娘和爹在吵架。 娘说:“我不准,我不同意,我就是穷死饿死都不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去做童养媳。” 爹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可是眼下家里有这么多张嘴,咱们就是拼死拼活也养不活啊。那个张家我打听过了,是个大户人家,娇娇过去不会受苦的,反而比呆在咱家更享福。” 娘说:“陈叔辉,我就一句话,我不同意。你要是真要送娇娇走,我就死给你看,你就从我们娘俩的尸体跨过去吧。” 四岁的陈娇娇冲了出去,抱住在床榻上坐月子的娘,“娘,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她以为娘要跟隔壁的小媳妇儿一样生完孩子就死了。 她娘安抚着她,又对她爹斩钉截铁地说道:“陈叔辉,我生的孩子,我自己养。你不许再动把她们任何一个送出去的坏心思。” 陈娇娇想起来了,是从那以后,娘就带她去镇上卖草帽草鞋了。娘平日白天要去地里干农活,还要做饭洗衣打扫屋子照看孩子,夜里再挑灯编草帽草鞋至半夜。她爹在干吗?她爹不在家,饭点才回家吃饭,夜里喝得醉醺醺的回家。娘埋怨他几句,他便急眼呵斥她,称她妇道人家啥也不懂,他是出门应酬去了,他在建立人脉,他在结交权贵,假以时日他必能平步青云。 “这不是宋家五丫头吗?怎么在这儿卖草鞋了?”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中年男人认出了在镇上摆摊卖鞋的娘。 娘连忙应道:“吴先生好,好久不见。” 吴先生腆着肚子看着她娘,“我听说那陈家后生又落选了。要我说啊,这落选也算是一桩好事,他本就不是读书的料,眼下也正好和你一起踏实过日子。对了,宋丫头,你现在还写诗吗?” 娘讪讪道:“都孩儿他娘了,看孩子都看不过来,还写什么诗啊。” 吴先生点头赞许道:“对,为人妻者不可再不务正业,生儿育女才是正经事儿。”说罢,转头向同行者解释道:“这个小娘子就是咱们私塾隔壁卖豆腐那家的五丫头,从小就扒墙偷听我们私塾上课,打都打不走。识了几个字就想着写诗,还曾拿给我看。那诗,写得真是……”吴先生摇着头,眼露无限鄙夷:“你说,这天底下,哪有妇道人家写诗的道理。” 四岁的陈娇娇看见娘低着头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她听不懂这帮人杵在她们摊前在说些什么,她便开口发问:“你们不买鞋吗?” “鞋,我们就不买了。”吴先生颇为嫌弃地看了眼这难登大雅之堂的手编草鞋,对她娘居高临下地训诫:“宋丫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陈家后生虽是个不成器的,与功名无缘,但你也得尽好为人妻的本分,莫要再有什么写诗作画的无用心思。老夫跟你家也算是多年邻居,这才多言提点你几句。若是旁人,老夫自是懒得多费唇舌。” 可怜她娘无缘无故被人训了一顿,还得红着脸点头哈腰地道谢。待一群人走远,陈娇娇扯了扯娘的衣袖,“娘,他们为什么不买鞋?”不买鞋,还站在这儿说一大通话干什么。 南柯一梦,一觉醒来,陈娇娇心里满是惆怅,她不知道她该怎么评价她娘。她是一个好娘亲吗?她曾经那么努力地护她周全,可她又确实偏心眼,爱着惯着她弟弟。 陈娇娇也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娘姓宋,是卖豆腐的宋家的第五个丫头。但是陈娇娇从来不知道她娘还会写诗,她原本以为她娘就是一个普通农妇。 按说,知道她娘的姓氏,陈娇娇便可改名了,但是次夜,陈娇娇点燃了最后一炷香。她突然意识到,自她记事起,娘就是娘,是娇娇她娘,琪琪她娘,玲玲她娘,震霆她娘,也是叔辉他媳妇儿,是为人妻为人母的样子。那么,娘在成为娘之前呢,在成为媳妇儿之前呢,娘是怎样的样子? *************** 点燃这最后一炷香,曾经逝去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陈娇娇想起,她原不是从小就在那个破落的村里长大的,她是两岁的时候和娘爹一起搬来的,那时候娘刚生了她的妹妹陈琪琪。 爹在信誓旦旦地向娘承诺,她们搬来村里住只是暂时的,等下一轮乡试,他定能考中秀才,让陈氏宗族的长辈刮目相看。她爹不是生来就是庄稼汉,而是陈氏宗族庶出的旁系子孙,也曾受到宗族栽培到学堂读书考取功名,可惜屡考不中,宗族便放弃对他的培养,给他分了一块田地,让他自立门户。 渐渐地,更多的生活片段在陈娇娇的脑海里浮现。娘作为镇上来的“贵妇”被村里的妇孺指指点点,娘学着扛锄头做农活,娘面带微笑地鼓励爹温书,娘被失意的爹推搡呵斥,娘偷偷地摸眼泪…… 香气渐浓,陈娇娇根植于意识深处的记忆被唤醒,她想起了她还在襁褓时看到的画面。 娘在伏案写着什么。爹偷偷地凑近,“你在写什么?”他抽走了娘在写的那张纸,娘立马起身去抢。爹踮起脚尖,高高举起,娘边跳起来去够,边嚷嚷着,“叔辉,你还给我,你不许看。” 爹不给,“你给我看一眼又怎么了?” 娘嘟着嘴道:“看了,你又要笑话我。” “你又写诗了。”爹歪着头笑道,“那我更得看看了。”他举起那张纸,念出声来,“赠吾儿。吾儿娇娇有好命,生得聪明又伶俐。爹爹负有惊世才,雀屏中选动朝廷。吾儿娇娇有好运……”爹念到此,便问娘,“这后面怎么就没了。” 娘没好气道:“这不还没写完,你就冒出来了。” 爹装模作样地作揖道歉,“哎,小生不才,打扰娘子作诗的雅兴了。” “讨厌!”娘娇嗔一句,又满怀希望地问道:“你觉得这诗怎么样?” 爹含笑道:“颇有野趣。” 记忆中的画面一转,是娘和爹在床榻欢爱。 娘在害羞,“不要,娇娇在看着咱们呢。” 爹满不在乎道:“她才多大,懂什么啊,看就看呗。” 娘在抗拒,“不要,万一又怀上了怎么办?我不想再生孩子了,太疼了。” 爹停住动作,厉声道:“那可不行,你再这么着也得再生一个。咱老陈家可不能绝后。” 娘挣扎道:“那万一下一个又是女儿怎么办?” 爹含糊道:“不会的。你这么好命,下一个肯定是男儿。到时候咱们就儿女双全,凑个好字,多好啊。” 陈娇娇接着想起了更多的娘爹嬉笑相处的瞬间,原来她们也曾蜜里调油过,那时她们和陈氏宗族尚未分家,不愁吃穿,便有闲情逸致谈感情。待到陈娇娇两岁时,陈叔辉再次落榜,她娘又生了个女儿,她们被赶到乡下村落自力更生,这日子是一年比一年糟烂下去。 陈娇娇的脑海里闪过她被卖去修仙界那一天,爹在兴奋地数着碎银子,娘在狠心地一根根掰开她紧抱着她大腿的小手,口里说着,“你就走吧,去修仙,总比困死在这儿强。” 所以,她娘也知道她自己是被困住了吗?她曾经也做过夫君雀屏中选的美梦,可惜现实不如人愿,生活报以重击,娘实在是太累了,在撑起一个家的同时,没有再多心力教养孩子。男儿是终结她苦难生育史的大功臣,她也人云亦云地觉得男儿好,便把仅剩的温情和关爱给了她弟弟,而她和妹妹们只要活着不添乱就好。 在听完陈娇娇的讲述后,唐凌沉思道:“你的娘比我上辈子的娘好,但又没有我这辈子的娘好。娇娇,我们决定不了自己会有怎样的娘,但是待我们长大以后,我们可以做自己的娘。” 陈娇娇偏着头问她:“做自己的娘?” 唐凌点头道:“与其哭诉感叹童年缺乏母爱,不如给予自己母爱,无条件地爱着自己。曾经你娘没做到的,你可以自我给予。比如说,你娘不给你吃糖葫芦,你可以自己给自己买糖葫芦吃。” “有道理。”但陈娇娇还是想不通,“既然我娘没有心力照看这么多孩子,就不应该生这么多。” 唐凌便道:“因为你爹想要男儿啊。” 陈娇娇不服气道:“我娘傻啊,他想要,她就给他生。有本事,让他自己生去。” 唐凌摇头道:“妻母非母,你娘嫁了人,这身体就不是她自己的,这女宫也不是她自己的,她的使命就是为夫家生个男儿。” “妻母非母?”陈娇娇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唐凌解释道:“意思就是为人妻的母亲并不是真正的母亲,她们的妻性大于母性,她们会为了夫君的权益无限让渡孩子的权益。” 陈娇娇问道:“那真正的母亲应该是什么样的?” 唐凌回道:“真正的母亲会把孩子的权益放在第一位,她们会挑选孕育后代的人选,她们会选择孕育后代的环境。如果人选和环境不合适,她们会选择不生育。” 陈娇娇不免疑惑:“不生育的女人也是母亲?” 唐凌点头道:“当然。你难道不觉得创生之力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神通吗?这个神通只有我们女人有,只有我们女人可以创造生命,孕育生命。上天给生育制造了这么多的磨难伤害,不是为了惩罚女人,而是为了警醒女人,这份创生之力来之不易,本是以命换命,以命养命,需谨慎待之,不可滥用。但是如今因为妻母非母,女人丧失了身体自主权,丧失了女宫处置权,这份创生之力被男人裹挟,被男人的意志主宰,导致它被无限度地滥用。人类太过随意地创造生命,生而不养,养而不爱。这便是这世间众多悲剧的根源。” “确实如此,生命来得太过轻易,便无人珍惜。”陈娇娇思忖道,“对了,从我娘身上,我明白了你之前说的那句‘男子本弱,吸女为强’。我们家全靠我娘一个人撑起来的,我爹就是个自认怀才不遇眼高手低的废物,可我娘还是心甘情愿地养着他,养着他的男儿。” 唐凌叹口气道:“是啊,这也是为什么为人妻者会被称为‘新娘’。男人未婚在家靠老娘,结婚成家靠新娘,一辈子都有一个娘为他的人生兜底。男子本弱,吸女为强,男人吸食着老娘新娘的劳务价值、情绪价值和生育价值,成为人们眼中的强者。而女人呢,就像你娘一样,燃烧着自己的生命,牺牲着你们姐妹的利益,托举着你爹和你弟两个人,活到最后连她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连她叫什么名字都没人知道。” 陈娇娇不知道她娘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宋家五丫头。为了纪念她,陈娇娇冠以她之姓,取名为“宋诗画”,因为她娘喜欢诗,她喜欢画。 原陈娇娇,现宋诗画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这名儿还是不太大女人,听着不霸气。” 唐凌笑道:“谁说大女人就只能霸气。你是大女人,你什么样,大女人就是什么样。大女人可以霸气,也可以书卷气。” 宋诗画想赶在宗门大比之前改名成功,但是万灵门管理宗门事务的掌事吹胡子瞪眼,就是不愿意给宋诗画改名,一是嫌麻烦,二是觉得她离经叛道,这世间哪有弃父姓从母姓的道理。 一番纠缠下来,宋诗画未能成功改名,不免有些郁郁寡欢。唐凌趁机透露逃离万灵门的计划,等她们逃出万灵门,她自然可以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 82、第 82 章 待过了一个月,万灵门全体参选门徒乘坐云舟前往东楚玄天宗参加百年一度的宗门大比。作为仙仆,唐凌明面上不能跟着去,她便贴着隐身符混上云舟。但她并不打算跟着去东楚参加宗门大比,毕竟虞南星她们打比赛,她除了在台下看着,也做不了什么。她决定蹭云舟回凤祥镇探亲,看看养母唐文竹。 夏秦国在苍珏大陆东南角,唐凌待云舟行程过半的时候,便和虞南星、宋诗画、东方霸气、沈杜若、慕月生告了别,起身御风朝夏秦国飞去。 顺着舆图的指引,唐凌飞了两天一夜才飞到夏秦国的地界,可是映入她眼中的是一片破败的山河,烽火连天的战场,成群结队行军的军队,满街乞讨的流民。四年前,唐凌离开夏秦国时,夏秦国还是个国力富足、政局稳定的一方大国,虽然一直在和边境的边陲小国打仗,但是并没有如今这副战火连天的破败模样。 唐凌心生不祥预感,赶紧御风飞回了凤祥镇,在镇上东街找到了唐氏药堂。唐氏药堂的店铺还在,店名却换成了王家药铺。唐凌立马冲了进去,拎着在柜台内算账的伙计就一通质问,“唐文竹在哪儿?” 伙计被唐凌的气势吓到,老实答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 唐凌急道:“唐文竹是之前这家唐氏药堂的老板,你把你们掌柜叫出来见我。” 伙计回道:“我们掌柜出门收药去了,下午才能回来。不过,我听说这药堂以前的老板死了,被山贼杀死了。” “你说什么?”唐凌心中不详的预感被验证,她不敢相信,“你凭什么说药堂老板死了,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伙计弱弱回道:“我听我们掌柜说的,他说前掌柜死于非命,我们才能这么便宜就盘下这家店铺。” 好,那她就等掌柜回来盘问消息。打定主意的唐凌放开伙计,又回到街上,想找寻曾经的街坊邻居打听消息,可她这才发现,凤祥镇已经变了模样,街还是那条街,店铺还是那家店铺,可店铺要么改名了,要么换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大街上如无头苍蝇乱转的唐凌,被一个沿街乞讨的老太婆拦住了。唐凌身上只有灵石,没有银子,没办法施舍她。 老太婆定定地看着她,发出一声疑问,“你是唐家丫头吗?你不是修仙去了吗?” 唐凌仔细看了看老太婆,认出她是镇里凤祥酒楼的当家主母,她们家是凤祥镇数一数二的的富贵人家,铺子就有七八间,怎么眼下沦落到当街乞讨的地步了? 唐凌便和她细细攀谈了起来,才算搞明白夏秦国的现状。夏秦国国力充沛,国民安居乐业,但是就在三年前,国主病逝,虽已立王储,但是楚王不服,想要谋朝篡位。但这样一来,其她藩王也纷纷起兵,整个夏秦国瞬间四分五裂,征战不断。 凤祥镇处在秦王的封地,由秦王管辖,但是秦王实力孱弱,镇不住这么大的场子,他所管辖的领地山贼肆虐,那些暴民趁火打劫,烧伤抢掠,凤祥酒楼是山贼重点抢劫的对象,唐氏药堂也不例外。直到一年前,楚王杀了秦王,接管了他的领地,凤祥镇才得到暂时的稳定,百废待兴。 “范婆婆,”唐凌问道,“你知道我娘怎么了吗?” 范婆婆老泪纵横,“你娘被山贼头子看上了,要被抢去做压寨夫人,但是你娘誓死不从,自尽了。唐丫头,你娘是个贞洁的好女子。” 唐凌只觉天灵盖轰地一声响,她不敢相信,她娘真的死了?她哑着嗓子问道:“哪个山贼头子?姓甚名啥?” 范婆婆被她双目嗜血的样子吓到了,“唐丫头,你问这个做啥,难道你想要去寻仇?不可不可,你莫要自寻死路。” 唐凌按耐着满腔翻腾的怒意,“你且告诉我他是谁,别的事你不用担心。你不要忘了,我去修仙了,我现在是仙人,区区山贼头子算不得什么。” 范婆婆急道:“可他现在早就不是山贼头子了,他现在是楚王旗下的骠骑将军。唐丫头,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打得过。”原来,楚王接管秦王辖地后,便招安了辖区山贼,这山贼头子便入了楚王麾下,又因为骁勇善战,在战场上屡建战功,便被封为骠骑将军,已是一方人物。 问得骠骑将军的名号,唐凌便御风离开了凤祥镇。看着唐凌腾空而去的身影,范婆婆激动地向天大喊,“唐丫头,你真的是仙人啊。”随即,她跪倒在地,虔诚地祈愿道:“愿上天保佑小仙人成功杀掉邵启良那厮,为唐家娘子报仇,为我家一家十三口报仇。”山贼头子邵启良在抢劫凤祥酒楼财物的时候顺道把她家一家老小都杀了,范婆婆命大侥幸逃过一劫。 唐凌一路盘问了不少人,才找到骠骑将军的动向,他在战场。楚王收复秦王的藩地后,便又和周王开战。但周王并不像秦王这么好对付,两方的战事胶着了一年仍未决出胜负。 邵启良此刻正率大军驻守在周王的藩地要塞外,进行攻城之战。战事已进行一月有余,双方死伤无数。 唐凌赶到的时候已是傍晚,双方战事暂停,邵启良的营军在行军大营里整顿军务。唐凌直奔整个行军大营中最大最敞亮的帐篷而去,帐篷里有三个将领模样的人在对着一副战事地图激烈地讨论着,似是在商讨攻城要策。 唐凌径直走了进去,抬眼问道:“你们中谁是邵启良?”唐凌看不到凡人的人物面板,只能开口发问。 面如猪肝的矮胖武将横眉冷对道:“你是谁?你怎么进得营中的?来人啊!” “叭”,唐凌一甩光鞭,卷走了猪肝武将的头颅,“聒噪!”再一甩光鞭,唐凌击中了另一武将。算了,不用他们招认,她也知道站c位的,盔甲更精致的便是所谓的骠骑大将军。 骠骑大将军此刻已拿出剑向她冲来,唐凌抬了抬手,甩出光鞭将他绑了个严严实实,再释出100精神光丝直接搜魂。唐凌从【珍宝阁】买到了【搜魂术】,现正用精神光丝翻阅着邵启良识海中的记忆碎片。 她想不通,唐文竹已三十余岁,为何这个山贼头子会看中唐文竹,还要抢去做压寨夫人。 唐凌越看心越沉,这是一出东郭小姐和中山狼的故事。 山贼头子不是生来就是山贼头子,他之前是街头小混混,老是打架斗殴挂彩不断,此前都是皮糙肉贱全靠自愈,只是有次被人刺中要害,在街上流血过多奄奄一息时,被路过的唐文竹给救了。 后来夏秦国就爆发藩王大乱战,邵启良落草为寇,勾结了一帮小混混,行那烧伤抢掠之事,抢到唐氏药堂时,见到了唐文竹,便说要报救命之恩,硬要娶她为压寨夫人。 唐文竹自是不依,她怎会和满手是血之人苟且,百般拒绝,可是邵启良直接将她掳去山寨拜堂成亲。他不能理解,他如今有钱有权有势,看上她一个半老徐娘,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还敢嫌弃他。 唐文竹不是自尽,敢冒天下之大违独身捡一个孩子养的她怎么可能自尽,她是在洞房花烛夜拿藏起来的小刀偷袭邵启良,刺中了他,但是位置不对,力道不够,没能刺死他,反而被暴怒的邵启良拔刀反杀。 看着邵启良记忆里唐文竹陷于血泊的身影,唐凌的脑袋轰地一声炸了,她的胸腔也炸了,她想把这天地给炸了。 被唐凌瞬间制服的邵启良此刻已吓得六神无主,连连求饶,废话连篇。 唐凌本不想跟他废话,但此刻改了主意,便说道:“算了,让你死个明白。我是唐文竹的女儿,我是来给她报仇的。” 邵启良知道唐文竹有个养女,修仙去了,此刻更是吓得连忙下跪,称唐文竹一事是他做得不对,他不该逼唐文竹太紧,还请仙人恕罪。 邵启良为了活命真是什么都能扯出来,称唐凌既已修仙,就应该心怀天下苍生。为了大局着想,她便不能杀他,因为他率领的大军即将胜利在握,胜利之后,楚王便可平定这混战多年的战局,给夏秦国一片安宁,造福万千百姓。为了夏秦国的百姓们,他不能死,唐凌不能杀他。 “说得很好。”唐凌的声音冷如冰块,“不用再说了。”她手持光元力炼制的匕首,特意避过要害部位,一刀刀地刺进邵启良的身躯,一刀一刀又一刀,不多时就把邵启良刺成了一个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汩汩冒血的血人。邵启良的口唇变得无比苍白,手脚冰冷,全身渗出冷汗,呼吸变得急促,他的生命力随着鲜血的流逝离他而去,在他的鲜血在唐凌脚下的土地汇成一股股细流之时,他倒地晕死过去,最终因失血过多而死。《 》 83、第 83 章 杀了邵启良之后,唐凌并没有如预想般怒气宣泄,她的心里仍有满腔怒意在翻腾,翻涌着毁灭世界的恶意。 唐凌和唐文竹一开始并不亲厚。由于是带着灵魂穿越,唐凌并不能把唐文竹视为母亲,毕竟真算起来,唐文竹还没她大呢。唐文竹是个性格沉静的人,喜好钻研医术研究药材,平日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慢条斯理的。 唐凌三岁的时候,和镇上的嘴贱男孩干架,打得浑身挂彩回家,唐文竹也未责怪她一句,而是颇为心疼地给她上药。 唐凌为什么要和那些男孩干架呢,是因为他们嚼舌根,说唐凌是来路不明的野孩子,说她有娘生没爹养,说唐文竹是个和男人不三不四的荡-妇。还是个小豆丁的唐凌直接冲过去撕烂他们的贱嘴,由于战斗力不足,没撕烂,自己反而挨了好几下拳打脚踢。 次日,被打的小男孩母父上门要唐凌认错,一向腼腆文静的唐文竹拒不认错,抄着笤帚把她们都给赶了出去。唐文竹揉了揉唐凌的头说道:“妞妞没错,是他们嘴贱,该打。” 那一刻,唐凌的心莫名地变得柔软起来,她心里隐藏的某个角落里丢失的部分被填补了。 在前世,三岁的唐凌也是这样一个骁勇善战的小姑娘,当有人骂她娘是下不出蛋的母鸡时,唐凌也会这样扑上去撕烂对方的嘴。但是,当对方找上门来以后,她娘她爹总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揍她一顿。 唐凌她才三岁,她不记事不记仇,下次再遇到有人骂她娘生不出男儿,她还是扑上去,跟人干架,她爹她娘又是打她一顿。村里人都说,唐凌这孩子太野了,不像个女孩,得从小就打,打服了才好。 打一次不记事,就打第二次,第三次。她爹打她是把她当个破沙袋一样死命踢,踢完了就走。她娘打她是拿个竹条抽她全身,抽得她满屋跳,抽完之后,她娘又抱着她吧嗒吧嗒掉眼泪,哭自己命太苦,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就再也怀不上,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惹祸精。 十次,百次,千次以后,唐凌眼中的光被打没了,她再见人的时候便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这副模样一直持续到唐凌二十三岁,她本以为她生来便是如此胆小怯懦,待活了这一世,她才明白,她本就是个骁勇善战、野性难驯、盛气凌人的小姑娘。 唐凌向唐文竹道歉:“对不起,给你闯祸了。” 唐文竹温柔地看着她:“你一个小孩子能闯多大的祸啊。你尽管去闯,再大的祸,娘都给你担着。” “娘。”唐凌的眼泪涌了出来,她扑进唐文竹的怀里,第一次开口叫娘。 此后,为了担下唐凌闯下的祸事,文静腼腆的唐文竹抄起笤帚,与人当街对骂,脱胎换骨成了一方悍妇。在唐文竹的捍卫下,前世唐凌母父造成的伤害被治愈了。 唐凌去修仙,是因为她充分相信唐文竹独立生活的能力,她有唐氏药堂,她可以活得很好。她没有料到富足安定的夏秦国会战事连连,她也没有料到唐文竹会被山贼缠上。 唐凌走出了行军帐篷,没有御风离去。按说手刃仇人后,唐凌应该动身去东楚和月信姐妹汇合,但是唐凌没有,她在军营里无意识地随处走动着,如行尸走肉一般。她仍有满腔恨意尚未消去,她愤怒,她怨恨,她恨这天,她恨这地,她恨不能毁天灭地。 ****************** “来人啦,救命,你不能这样,救命!”女人的高呼打断了唐凌翻滚的思绪,她循声而去,撞见了两个士兵意欲轻-薄一位年轻女子。 肚子圆圆的胖士兵淫|笑道:“别叫了,这是军营,在这儿的都是咱自家兄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女子低声求饶:“我的好哥哥,你放过我好不好?我陪你去女俘营挑一个最年轻漂亮的,好不好?” “不好,那都玩腻了,今儿爷就玩你。”瘦高个士兵直接动手抱住了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在挣扎,“你们不能这样,我是厨娘,是好人家姑娘,我若是去军爷那儿告你们,你们会受军法处置的。” 胖士兵也淫|笑着上前,“咱们兄弟都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人了,说不定明天就死了。你就是告到天王老子那儿,咱哥俩今晚也得先爽上一把。” 不用明天,今晚就是你俩的死期。唐凌这样想着,她动了动手指,两根光针射出,击爆了这两个男人的狗心。 唐凌现身问那厨娘,“你刚说的女俘营在哪儿?” 惊魂未定的厨娘把唐凌带到了女俘营门口,营门内一字排开一堆破旧的中型帐篷。营门口有士兵把守,未待他们开口质问,唐凌就一针放倒了他们。 唐凌就近进了一个帐篷,只见棚内燃着一只昏暗的油灯,灯光昏暗,空气污浊,臭气熏天。唐凌只能看见地上一片黑乎乎的人影,她便用神识感知,看到了这棚里竟密密麻麻地塞满了近百号人,衣衫褴褛的女人们或坐着或躺着,一脸麻木,对于唐凌她们的到来,没有一丝反应。 唐凌问那厨娘,“这些俘虏都是什么人?” 厨娘小声解释着,唐凌才明白,她们原本是周王和秦王辖区的子民,随着城池失守,男的投降充军,女的被俘入了这女俘营。 正说话间,唐凌感知到隔壁帐篷有灯火闪过,便放了那厨娘,转身闪进那灯火摇曳的女俘帐篷中。 有一群士兵正挑着一盏盏明亮的灯笼挨个照着女俘的脸。女俘被灯火照耀,大都别过脸,身子往后退了退。士兵们在嬉笑,“这个不错,嫩。” “这个我玩过,还不错,你们可以试试。让我看看她的牌子,三营65号。” “我要76号了,你们可别跟我抢啊。” 一个士兵头子发出一声怒吼,“23号呢?23号去哪儿了?” 一声怒吼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任何回音。女俘们不敢做那出声回应的第一人。 士兵头子气得一脚踹到了身旁的女俘,怒道:“问你们话呢,都给我装哑巴是吗?” 终于一个女俘怯生生地回道:“她刚被一个军爷挑走了。” 士兵头子啐口唾沫道:“肯定又是钱东那厮,这都第五回了,回回截老子的胡。不行,老子今儿憋不下这口气,老子要去找他算账。”说罢,士兵头子便朝帐篷外冲去。 士兵连忙跟上,那些挑好女俘的带着女俘一起,没挑好的也顺手抓了一个,一群女俘低着头服从地跟着士兵们走了。 唐凌在背后不动声色地跟着她们,直到走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帐篷。唐凌见到帐篷内的景象,脑袋又轰地一下炸了。她看到了什么? 聚-众-淫-乱? 这只是淫吗?这只是乱吗? 这是罪!这是恶! 骂他们禽兽,唐凌都觉得侮辱禽兽了。飞禽走兽都不曾如此对待孕育整个种族的雌性,但是雄性人类可以。 那士兵头子找到了埋头苦干的钱东,跟他掰扯23号的使用问题,正争执间,唐凌的夺命光鞭悄然而至,结果了两人的性命。 面对宛如天神降临大开杀戒的唐凌,众女俘惊呆了,整个帐篷里鸦雀无声,只有漫天的血腥味在蔓延。 唐凌道:“都穿上衣服,先待在这儿,等我回来救你们出去。” 女俘们这才回过神来,窸窸窣窣地穿衣。有个女俘鼓起勇气问道:“我们还有姐妹在别的营帐里,女侠可否救救她们?” 唐凌便安抚道:“别担心,所有女俘,我都会救出来。” 唐凌便一一潜入昏暗的女俘营,干掉了在其中活动的士兵们。又有女俘怯生生地站出来,“女侠,你可不可以去救救我娘,她今儿下午被挑去伙房了,要被杀掉煮了吃,女侠,求你救救我娘吧。” 唐凌便去了伙房,伙房的牲畜栏里此刻没有围着一群猪羊鸡鸭,而是一群衣不蔽体的中年女俘,她们下午刚被挑出来,还没有被杀。唐凌知道,这是军营里的两脚羊,女俘被俘虏以后,除了沦为士兵的泄-欲工具外,还会在军队物资缺乏的时候成为填补士兵的口粮,真正的一女多吃。 曾经有个男人说过,“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唐凌觉得这话正确,却并不确切。更精确的说,是吃女人。毕竟,人是女人生的,人是女人养的,吃来吃去,吃到最后都是在吃女人。 唐凌将这群女俘救出后,正巧碰上厨娘回伙房。唐凌便停下脚步,问那厨娘,“你在伙房当差,拿这些女人当两脚羊做菜下饭,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女人?” 厨娘误以为唐凌是责怪她要取她性命,她连忙求饶,称这杀人剔骨之事她从未参与,她只是负责炒菜烹饪而已,她罪不至死啊。 唐凌没有杀她,如非万不得已,唐凌不想杀女人。她知道那厨娘为何下得去手,无非就是觉得她和那群女人不一样,她是楚王的人,不是秦王周王的阶下囚;她是好人家姑娘,不是任人凌|辱的残花败柳,她却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是女人,女人的命运总有一天会反噬到她身上。 唐凌带着一群中年女俘往回走,一路走一路杀,杀回了女俘营。再走回那灯火通明的大帐篷时,有不少女俘在鞭打那些士兵的尸体泄愤,唐凌不禁有些欣慰,还好,还没有完全麻木,还会愤怒,还有血性。 有血性,便有希望。《 》 84、第 84 章 为了让女俘营成功逃走,结丹修为的唐凌甩着一根1000元力光鞭干掉了整个军营。在杀到随军女眷营帐时,唐凌被认了出来。 “你是唐凌?你是去修仙的唐凌?”一个嬷嬷打扮的中年妇女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呼唤。 唐凌认出来此人是她小时候的奶娘。唐文竹捡了她以后,花了不少钱给她请了一位奶娘。当时她奶娘刚成亲一年,生下一个女儿,被丈夫淹死了,正是乳-汁充沛的时候。唐文竹没想到正是她请奶娘的这个举动,让这个姑娘从此走上了出卖乳-汁的不归路。她那不学无术的老公见她当奶娘有利可图,便半逼半诱地逼她生孩子。此后,她是一年生一个,是女儿就被她丈夫弄死,是男儿就留着,常年流乳,常年给她人做奶娘。 这次,她在营帐里,是给骠骑将军小妾新生的男儿做乳母。她那不成器的老公也在军队里谋了个记账的差事,已被唐凌一光鞭杀了。 随军女眷得知全营全军覆没后哭得昏天暗地。在奶娘告知了唐凌的修仙者身份后,骠骑将军的小妾没有表现出畏惧,反而颇有骨气的咒骂唐凌:“你既已修仙,为何滥杀无辜?你草菅人命,满手鲜血,你会被天打雷劈的。” 唐凌便问那珠光宝气的将军妾侍,“你夫君也是草菅人命,满手鲜血之徒,你为何不骂他,还能和他同床共枕,生女育儿?” 妾侍咬着银牙道:“那不一样。我夫君是为了统一夏秦,保家卫国。他是骠骑大将军,他是大英雄。” “哈哈哈。”唐凌笑得不能自已,“好一个保家卫国。你难道不知,若是没有你夫君,没有这些大英雄,这夏秦根本就不会四分五裂,也根本不用打仗。” 明明是男人之间的内斗,无端牵扯进毫无决定权的女人作为献祭品、牺牲品和战利品,却偏偏要摆出一副救女人于水火的救世主态势,收获女人的顶礼膜拜。 这一切不过是男人的左右互搏术,是他们挑起战事,是他们制造祸端,是他们作仠犯科,也是他们跳出来宣称“让我们来保护你”。 这世间的战事百分百是男人挑起的,这世间的凶杀案暴力侵害案十之八九是男人犯下的,他们是危险的本源,却被女人视作保护神的存在。 多么可笑! 唐凌没有刁难那妾侍,也放她离开。看着一众女俘女眷在黑夜中离去的身影,唐凌觉得她做得还是不够,这天地虽大,给女人容身的空间却很小,她们虽然离开了军营,可保不齐还是会在路上遇到流窜的山贼流民。唐凌在发愁,到底要怎样才能在这逼仄的世间护她们周全。 唐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头绪来。她便放弃思考,想着先去把楚王杀了。冤有头债有主,若不是这楚王皇帝瘾犯了,起兵造-反,这夏秦便不会乱,便不会有山贼作乱,唐文竹便不会死。 楚王在锦城的宫殿中,征战三年,他击败王储和秦王,收复半壁江山,还剩下什么祁王、宣王、吴王、燕王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只要解决掉周王便可大权在握,胜利在望。 心情大好的楚王在寝殿里大设宴席,看着绫罗美女轻歌曼舞,饮酒作乐。楚王好细腰,这个楚王虽不是史书上的楚王,但是男人都大差不离的。唐凌杀到楚王寝殿的时候,楚王正斜卧在那云榻之上,搂着一名妙龄女子的纤纤细腰,状似慵懒地为歌舞叫好。 唐凌孤身一人迈入楚王的寝殿,如此的随意,如此的理所当然,竟然没有被寝殿内的宫人第一时间察觉,直到唐凌越过那翩翩起舞的舞女,提步迈向那云榻之上的王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你是何人?” 楚王的护卫瞬间行动,一拨儿扑向唐凌攻击,一拨儿围在楚王身边防御,但他们再快也没有唐凌的光鞭快,唐凌只是动了动手指,光鞭便如蛇在空中穿梭,依次击中他们。随着护卫一个个倒地,楚王意识到危险,扯着嗓子高呼,“来人啊,护驾。” 唐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楚王脑子真是不好使,她都直接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不正说明他宫中那些护卫早就被她干掉了吗?喊什么喊?你就是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唐凌示意寝殿内的无关人等快滚,那些舞女太监便如惊弓之鸟一般匆忙逃窜。清场完毕,唐凌甩出光鞭,对楚王发出致命一击,可没想到楚王全身竟发出一阵绚烂的护体金光,击退唐凌的光鞭。 楚王身上有护体法器? 那既然这样,第一次杀不了,再杀第二次。 唐凌将光鞭升级为2000元力,甩鞭抽打着楚王,那高高在上的王只能乖乖挨打,可他身上的护体金光却好生霸道,唐凌2000元力的光鞭抽了快一百次,都未将这身金灿灿的金光击碎。 正当唐凌卖力抽打楚王时,一个单薄的身影扑了上来死死地抱住楚王。那是一个面若桃花,眉眼如黛的宫装美人,若不是唐凌的光鞭撤得快,这光鞭势必会将这美人抽得粉身碎骨。 楚王见着那美人有些惊讶,脱口道:“婉婉,你怎么来了?” 婉婉紧紧地抱着楚王,一脸的视死如归,“妾身生是王的人,死是王的鬼。妾身就算是死也要和王死在一起,陪王共赴黄泉,这样王才不会太过孤单。” 楚王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柔情,动容唤道:“婉婉。” 又一个傻女人,唐凌不想跟这傻女人对话,言语的力量是无用的,她释放出10元力光鞭将这女人从楚王身上扯到一旁,把她绑了个结结实实后,继续完成未完成的鞭打事业。 这时,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又冲进寝殿,跪在唐凌面前,大喊道:“仙人手下留情,仙人莫要误杀真龙天子啊。” “真龙天子?”唐凌停下手中动作,嫌弃地看了看在她手下瑟瑟发抖的楚王,就他? 道士见说动了唐凌,连忙解释道:“楚王不是凡夫俗子,他乃大罗金仙转世,此番在凡间历劫,是真龙天子之命格,九五至尊之身。金仙日后历劫成功,便会飞升上界。仙人万不可冲动,若是坏了上仙的命数,是要遭天谴的。” 唐凌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他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渡劫。你又是何人?这么隐秘的事情,你从何得知?” 那道士挺直腰杆自我介绍道:“贫道乃夏秦国国师、白云观道长郑从时。至于贫道从何得知,实乃天机不可泄露。” 唐凌发出一声嗤笑,“合着你开局一张嘴,内容全靠编啊。”管他什么上仙真神,唐凌照杀不误。 见唐凌不信,杀意凌厉,郑从时急急起身,护在楚王身前,再次求饶:“仙人万万不可啊。就算您不管上仙命格,你也得为夏秦国千千万万的百姓着想啊。楚王统一夏秦在即,您若是杀了楚王,群龙无首,夏秦势必战火连连,生灵涂炭。仙人,你虽杀楚王一人,但受苦受难的是成千上万的生灵,还望仙人三思。” 这话唐凌就不爱听了,她出言质问郑从时,“若不是这货起兵造-反杀王储,搞得夏秦四分五裂,这战事从何而起?在你眼中,楚王这个罪魁祸首还成救世英雄了?” “此一时彼一时。”郑从时辩驳道,“如今战事已起,楚王是平定战事,统一夏秦的最佳人选,还望仙人息怒,切莫意气用事,坏了大局。” “最佳人选?”唐凌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空口白牙说他是真龙天子?我就不信在这偌大的夏秦还找不出一个比他更适合统一夏秦、管理夏秦的人选。” “我没有空口白牙。”郑从时见说不动唐凌,只能无奈拿出白云观代代相传的至宝,“这是观尘镜,可以洞悉一人的前世今生,你可以看楚王此生的命数,他真的是真龙天子,一代明君。” 唐凌接过观尘镜,那是一个制式古朴的掌式铜镜。唐凌能看见它的修仙事物面板,上面显示着: 修仙事物:九世观尘镜 事物用途:手持此镜照一人,可观此人九世因果轮回,前世今生造化。 唐凌诧异,这个郑从时是个无修仙人物面板的凡人道士,身上倒还真揣着货真价实的修仙宝物。 唐凌便拿这观尘镜照了照楚王,楚王的命运没有九世,只有两世,前世是那九重天上的天门守将。唐凌借此窥探仙界模样,却发现所有涉及仙界细节的场景都做了模糊化处理,雾蒙蒙一片,不能窥其原貌,只能得知这个仙界和她前世所看的神话剧大差不差,也有天庭这样的权力机构,有一个类似于玉皇大帝至高无上的掌权者的存在。 唐凌不禁纳闷,是她的元力等级还不够,无权查看,还是观尘镜的设定便是如此,不可泄露天机。 楚王此次下凡并不是因为触犯天规天条被贬下凡,而是为了下凡历练以便晋升仙班。那命格都是特意找司命星君千算万算算出来的,走得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命数。《 》 85、第 85 章 唐凌细细看过了楚王此生的命运,不免在心中冷笑,这司命星君怕不是救赎文学的爱好者吧。 楚王,出生低微,乃原夏秦国主醉酒后和宫女交-配所生,交由正宫妃子抚养,从小就是个娘不亲爹不爱的孩子,成年后便被原夏秦国主分配到偏僻楚地,封为楚王。楚王为人阴郁偏执,怀着报复国主报复王室的阴暗心思,一直在悄悄培养势力,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待到国主病逝,楚王便找准机会,进到锦城宫殿毒杀了原定王储,自立为王储。夏秦国藩王众多,众王不服楚王,也纷纷起兵,形成了群雄争霸的局面。 楚王花了六年时间最终平定战事,成为夏秦的一国之主。可惜,常年征战,弑兄弑弟,楚王原本阴霾的一颗心变得更加黑暗,他喜怒无常,暴戾无比,一言不合就把人拖出去斩了,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代暴君。 那么是什么让一代暴君最终成为一代明君呢? 是爱情! 伟大的爱情! 楚王十五岁时和母妃前往白云观上香时遭遇山洪爆发,山体滑坡。他从马车里跌了出来,滚到了万丈悬崖下,命悬一线之时被山中猎户所救,带回家中养伤。 猎户是温馨的三口之家,爱笑的爹,温婉的娘和调皮的女儿。猎户之女名唤婉婉,比他小三岁,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姑娘,不满他老是板着一张脸,便老是想着法儿的激他逗他。 在少女锲而不舍的努力下,阴沉的少年第一次笑了,心情也变得明亮。他在猎户家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活力四射的少女也如一道光照进了他阴暗的生命,温暖着他。 他便想不回那王宫也罢,就这么和婉婉一家一起过下去。但是,国主派出的便衣侍卫寻到了在猎户家养伤的他,他最终还是回到了阴森昏暗的王城。 待到楚王获得封地离开王宫时,他便去寻了婉婉一家,但是婉婉家已是人去楼空,毫无踪迹,遍寻不着。 再见到婉婉,已是楚王毒杀王储,拿下锦城之后。在那一众被发配至教坊司的王储女眷中,楚王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原来婉婉家搬家是因为她被王储看中了。王储去山中打猎,被一群野猪围困,是婉婉弯弓射箭救了他。王储惊艳于婉婉的飒爽英姿,动用强权硬娶了她做府中侧室,她的母父也搬到了锦城居住。 作为王储的女人,婉婉被罚入教坊司,为虜为伎,楚王自是要救她于水火之中,但是婉婉心善,要楚王宽恕所有女眷,不然她宁死不从。楚王依了,接了婉婉入宫,却未给她任何名分,只是留她在他身边。 一女不侍二夫,婉婉本想随王储自行了断,但为了一众女眷的安危,她便违心地留在楚王身边,委身楚王。她没有认出来楚王便是十年前在她家养伤的富家公子。 楚王陷入了一番别扭心思中。他那王兄是嫡出的长子,自幼就高他一等,时不时就要踩上他一脚。他造反也有报复王兄的心思,把他的所有都夺过来。可他怎会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女人竟也会被他王兄捷足先登,他又恨又气,把这一腔的不如意都发泄到了婉婉身上。 婉婉捉摸不透楚王的喜怒无常,只好小心逢迎。没过多久,婉婉有了身孕,楚王闻此喜讯没有展颜,只是让太医送了一副落子汤。婉婉跑到楚王身边哭诉,她此前和王储已一月未同房,这孩子不是王储的,是他的,他这是谋杀亲骨肉啊。 但是楚王不信,他不能冒一丁一点儿留下王储血脉的风险。婉婉落了胎,郁郁寡欢,楚王误以为她是在怀念那逝去的王兄,又百般纠结地苛待她,虐在她身,疼在他心。 虐恋啊,你就说虐不虐! 婉婉被罚作普通宫女,拖着落了胎的虚弱身子,干各种低贱杂活,被宫中的太监嬷嬷欺负。楚王会乘着他的辇轿隐在暗处默默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眼中有万千深意。 虐在她身,疼在他心啊! 虐啊虐,虐了三百个回合,一会儿复宠一会儿又被罚入冷宫一会儿又复宠,长得跟裹脚布似的。 唐凌眼下杀入楚王寝殿,楚王和婉婉的这出“意难忘”正处于婉婉被罚入冷宫,独处冷宫时听到宫女太监议论楚王年少时遇险被山户所救的往事,这才恍然大悟楚王便是她年少时怦然心动的初恋。 这出剧情本因是楚王又放不下婉婉,偷偷到冷宫看她,却发现她伏案熟睡,身下是她写就的一叠宣纸,一笔一划全是他的名字,再往后翻了三四页,他看到的是他落难时所用的化名。 楚王心中大动,急忙唤醒熟睡的婉婉,婉婉这才害羞地承认,她从小就心仪少年楚王,只是造化弄人,才被迫委身王储,她心里爱的人是楚王,一直以来都是楚王。 但这出剧情被唐凌打断了,眼下婉婉刚知晓楚王乃年少初恋不久,楚王还未和她互通心意,她便跑来和楚王同生赴死了。 唐凌看着婉婉嘲讽道:“你这就爱上了?他那么虐待你,让你吃尽苦头,你只是知道他是初恋,就放下前仇旧恨爱上了?” 婉婉摇头苦笑:“你不懂,楚王不是有意虐待我,他是爱之深恨之切,是我命不好,先行成了王储的侍妾,楚王怎么罚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唐凌冷笑道:“爱?他那是爱你吗?爱你会逼你伤害身体落子?爱你会眼睁睁地看着人欺负你?爱你会让你痛苦让你流泪让你生不如死?” 唐凌看着空有美丽身躯毫无自爱意识的婉婉,讥讽道:“爱之深恨之切?他恨你无非就是恨自己未能第一个占了你的身子,未能占了你的一颗心,未能百分百地占有你;你口口声称他爱你,那他可曾有一丝一毫为你着想过,他可曾爱惜过你的身体,可曾照顾过你的心情,可曾给过你自由和尊重?他所作所为全是由他的欲望而生,你却将之解读为爱,呵,占有欲也配称爱。他把你当个物件,你也不把自己当人看,真是够贱的。” 不管恋爱脑的婉婉,唐凌接着看观尘镜里的狗血剧情。婉婉和楚王互表心意后,终于迎来了甜甜蜜蜜的宠爱情节,楚王一统夏秦,婉婉被封为后,母仪天下,宠绝后宫。可是待婉婉诞下两儿一女后,却发现楚王越发地暴虐无常。她是一个贤良淑德的王后,屡屡劝诫楚王不要滥杀无辜,那些死去的宫女太监朝廷命官也都是为人子女者、为人母父者,即便命如草芥,也有人关爱挂念,还请得饶人处且饶人。 楚王听不进去,旁人的性命与他何干,旁人的伤痛与他何干,旁人若是惹他不爽,他便要罚要杀。婉婉苦劝无果后,选择了死谏,寻得一尺白绫悬梁自尽了。她给楚王留下了一封长长的遗书,那遗书大意就是,王啊,我死啦。我死了以后,你的心痛了吗?痛就对了!王啊,你杀了那些臣子以后,她们的亲朋好友也是这般痛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王啊,莫要再乱杀人了,莫要再将这份痛苦加于世人,请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王上吧。 将心比心的痛过之后,楚王这才幡然醒悟,停下了滥杀的步伐,成长为一代明君。他放下屠刀,渡劫成功,死后回归仙界,位列仙班。 看完这段,唐凌的脸皱成“地铁老人看手机”脸,这什么狗屁剧情。看来,男宝至死是男宝,三岁小女孩都知道生命珍贵,但是男宝不懂,这个成年男宝还得靠一个女人用命才能唤醒心中对生命的珍惜和敬畏。 楚王一生杀人无数,惨害万千生灵,到头来还能立地成佛,得道成仙。唐凌便想她小时候闯的那点儿祸算啥啊,男宝就是闯再大的祸,都有老天给兜着。 郑从时见唐凌看完楚王的一生,便急急护主道:“仙人,我没有骗你。楚王真的是真仙转世,真龙天子,您不能杀他。” “我为什么不能杀他?”唐凌挑眼问道。 郑从时见拿天下苍生劝不动唐凌,便从她的个人利益入手,,“您若杀了他,便是毁了真仙历劫的命数,会遭天谴的。” “什么是命数?”唐凌不信这命由天定的鬼话,“合着这神仙来渡劫,还得全由着那司命星君写的剧本来,一点儿差错都不能有。那这算什么渡劫?这不是镀金吗?搞半天,这人间是他们这群神仙来唱戏的戏台呀,这在战乱中死去的平头百姓都是给他们渡劫助兴的祭品呀。” 猛地一甩,唐凌又狠抽了楚王数下,楚王的护体金光渐渐稀薄。楚王梗着脖子吼道:“你这个疯子,国师的话,你没听见吗?我是真仙,你不能杀我。” “我听见了,你是真仙来渡劫的。”唐凌狠厉地抽打着楚王,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一字一句地说着: “既然是来渡劫的”—— 唐凌的光鞭击碎了楚王霸道的护体金光,金光幻化成万千碎片,消逝了。 “你遇着了我”—— 唐凌甩出光鞭,光鞭激射而出,一击击穿了楚王肉体凡胎的脆弱心脏,一代暴君轰然倒地。 唐凌收回光鞭,长身玉立,眼神狠厉,“我便是你的劫。”《 》 86、第 86 章 楚王死了,婉婉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郑从时瘫坐在地,喃喃道:“疯了,疯了,你这是弑仙,会遭天谴的。” 话语刚落,一道天雷便从天而降,击碎了楚王寝殿的屋顶,朝唐凌直劈而下。唐凌反应够快,急急跳身避过。可又有天雷劈下,唐凌又躲过了,但唐凌身旁的郑从时没来得及,惨死在九重天雷之下。婉婉扑向那楚王的尸体,在轰轰天雷下毫无惧色,又是一脸的视死如归。 唐凌没工夫管她,她奔出寝殿,只见天色黑如墨色,一道道劫云如黑云压城般聚集在锦城上空,紫色电光闪现,轰隆隆地积蓄着力量,一道道地朝唐凌直劈而下。 唐凌一边躲着天雷,一边指天狂骂:“你劈我?你凭什么劈我?就因为我杀了你们的人,挑战了你们的权威吗?你们这帮高高在上的神仙,何时将凡人性命放在眼里。这夏秦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你们从未降下天谴,劈一劈那因一己私欲就令国破家亡,生灵涂炭的暴君,相反你们还要用女命感化他,渡他成仙。呵,天谴?你们这帮自私自利,枉顾苍生的家伙,也配称天?” 在轰隆隆雷霆万钧似千军万马的重重天雷之下,一个身形颀长、身姿矫健的少年手指苍天,目光如炬,发出了一声响彻天际的怒吼,“我不服这天,我不服这地,我定要改天换地。” 似是听到了唐凌的怒吼,劫云密集成团,霹雳吧啦的紫色电光在九重天上闪烁,照亮了半边天际。这天降异象惊动了全锦城的百姓,她们胆大的上街观看,胆小的缩在家中冒出一个头望着天,心中惶惶不已。 雷光闪烁,化作道道天雷劈下,在唐凌四周结下了一个密密麻麻的雷电网。这雷来得比之前更急更密,唐凌光靠腾挪跳跃已很难躲避,她便调用了2000光元力防御,可是随着天雷的迅猛攻势,唐凌终于被一道天雷给击中了。 没有预想中的中电般的感觉,相反,唐凌的身体将这道天雷吸收了。 唐凌猛地一拍脑袋,她傻了!她忘了,她曾经还千方百计地想要找雷劈呢,怎么今天有雷送上门,她反而要躲呢。 唐凌激活元力属性,需要吸收该属性,再释放该属性。她当即释放10元力,两指间放出了噼里啪啦的小电花。 熟悉亲切的女声响起: 你已激活元力雷属性。 唐凌再遭雷劈,脑子里便会响起: 元力值储存+8769 元力值储存+12456 元力值储存+9873 元力值储存+16382 …… 唐凌在道道天雷下仰天大笑,你劈我啊,你劈死我啊。不再躲着天雷,相反,唐凌追着天雷跑,被雷劈得好快活。 唐凌发现,她现处于元力高级,元力值储存的每日上限为一万,但是被这天雷劈吸收的元力值储存可以不受限制,超过一万了,元力值储存还在蹭蹭往上走。 唐凌在雷云之下笑得不能自已,这帮老神仙,是来给她送力量来了。待到劫云散去,唐凌还一脸意犹未尽,天雷呢?这怎么就不劈了?劈啊,劈到天荒地老啊。 唐凌弑杀真仙,触犯天条,触发了三品级天谴。三重天天雷九九八十一道,唐凌躲了二十六道,挨了五十五道天雷,共储存了七十四万元力值,赚大发了。 唐凌不免心生遗憾,她为何要躲呢?白白浪费了前面好多道天雷。 天雷散去,唐凌回到楚王寝殿,那美人婉婉还抱着楚王的尸体隐隐啜泣,郑从时被雷劈了的身体躺在一侧。唐凌用观尘镜看了他的前世今生,她好奇,一个凡人道士为何会有如此仙家法器。 郑从时有八世人生,每一世都是白云观的道士,命运都差不多,孤儿被白云观的道长捡了去养大,长大后便成了白云观的道长,如果遇到下凡渡劫的真仙,郑从时便会暗中协助,助其渡劫成功。原来他就是一个辅助真仙渡劫的渡劫工具人,那观尘镜也是白云观代代相传的镇观之宝。 看完郑从时的命运后,唐凌这才有心思管管那哭唧唧的王的女人,她走到婉婉身边,冷眼道:“哭够了吗?” 婉婉哀莫大于心死,悲戚戚地说道:“你把我也杀了吧,我要和他一起死。” “我不杀你。”唐凌摇头道,“你要真想死,我刚在外面被雷劈的时候,你大可自我了断。怎么?下不了手?舍不得这人间?” 婉婉咬牙道:“我岂是贪生怕死之徒,我这就死给你看。”说罢,就动身去拿死去侍卫的佩剑。 唐凌一根光针击落她手中剑,摇头道:“我不是嘲笑你贪生怕死,我是想说,不想死是对的,舍不得是对的。你不是楚王的人,也不是楚王的鬼,你就是你,秦婉婉,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要轻易就放弃了。” 唐凌接着说:“我看了你的命数,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为了天下苍生宁愿放弃自己的性命也要死谏暴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结果并不可控。那楚王可能无动于衷,依旧我行我素,那你岂不就白死了?” 唐凌迈向秦婉婉,循循善诱:“你既有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心思,为何不想得更大更远一些?现在楚王死了,你完全可以取而代之,自己当王统一夏秦,管理夏秦。” 秦婉婉似是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连连后退道:“这怎么可以?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成一国之主?” 唐凌冷笑道:“为什么不可以?因为夏秦从古至今,未有女帝?但是从古至今的事就一定是对的吗?你可以成为夏秦的第一位女帝,夏秦以后也可以有更多更多的女帝。” 秦婉婉似有心动,但又摇头道:“可是我才疏学浅,怎么管好一个国家?” 唐凌又笑了起来,“难道你那夫君就管得很好吗?这夏秦国千年万年来都是由男人管着,你看看他们都管成什么样了。天下太平的时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民不聊生,命如草芥。天下大乱的时候,战火连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男人把这世间糟践到负一百分,若是换女人接手,就算是负九十九分,那也是一分的进步。” 看向若有所思的秦婉婉,唐凌开口道:“我是不会把王冠直接带到你头上的,但我会尽量创造女帝登位的条件。你若是有想称帝当王的意思,就自己支棱起来,去争去抢。” 说罢,唐凌便离开楚王寝殿。在和秦婉婉的对话中,唐凌想到了一个可以护女俘女眷,护天下女人周全的法子,夏秦国需要女帝,但是不是靠唐凌天降神通,指派一个女帝,这样的政权政基不稳,民智未开,要不了多久这女帝就会被推翻,男人又会重新掌权。 唐凌需要创造女帝登位的条件。 是夜,唐凌御风穿梭在夏秦国,忙活了一整夜,就干了一件事——斩草除根。 唐凌把夏秦国郑王、祁王、宣王、吴王、燕王各种王全杀了,嫡出的庶出的男儿也给杀了,再去把大权在握的文官武将杀了……以防后顾之忧,她把夏秦国的中坚力量都给干掉了。 没有天雷劈下,她就是杀再多的凡人,都没有天谴。 次日,众藩王、将军武将、豪门世家的女眷哀嚎不断,想不通为何自家的男丁无缘无故就暴毙了,这是哪家王使出的邪魔歪道。有些贞洁烈女已经随着她们的夫君男儿共赴黄泉了,她们或撞墙,或悬梁,或自戕,一家人死都要死得整整齐齐的。 正当夏秦国全国权贵陷入一片哀痛之时,一只浑身闪耀着炫彩火焰的神鸟出现在云霄之上,声声凤鸣响彻天际。 “凤凰!” “是凤凰!” 夏秦国的百姓见着这传说中的神鸟,惊得双眼直瞪,合不拢嘴。好半会儿,才有机灵人匍匐跪地,虔诚祈愿。旁人见状,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无非就是乞求上苍保佑家人周全尔尔。 这凤凰自然是唐凌的赤火凰。唐凌出门,将赤火凰养在元力空间。黑曌没有跟着她,而是和虞南星她们一起去了东楚。 唐凌将赤火凰放了出来,让她恢复原样,她又比上次长大不少,羽毛绚丽如火,更像一只凤凰了。唐凌让她飞遍夏秦国上空,被元力空间关了数日的赤火凰憋坏了,撒着欢儿地使劲飞。一个时辰的功夫,凤凰的身影跑遍整个夏秦国。 待赤火凰飞累了,唐凌便把她收回元力空间,又释放2000火元力在夏秦国的天空写下了一段话。 于是,全夏秦国的百姓和王公贵族在见到凤凰现身的神迹后,又看见天空凭空依次显现一个个跳动如火焰的大字: 夏秦乃凤凰庇佑之地,本因以女为尊, 却虐女尊男、倒行逆施、触发天怒, 是以降下天罚,以权贵之命抵罪。 若想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需寻得真凰天女登基为帝, 千秋万代女帝传承, 方享万年天平盛世。 写完这段话后,唐凌仍觉不够,便又飞去夏秦的大好河山,依次在夏秦的名山山脉上、藩王行宫门前刻上这段话,又在数个重要城镇的中心立了个石碑,刻上这段话,她势必要让这话被夏秦国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世世代代都看到。 为了增加神秘性,她都是贴着隐身符做这些的,所以夏秦国的百姓又惊讶地看着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到广场中央,一段字凭空出现了。 神迹啊!这是神迹! 天降异象,凤凰现身,天显火字,天降巨石,夏秦国百姓对这段话深信不疑,她们苦战争久矣,渴望安定的生活,此刻便振袖高呼道:“女帝!只有女帝才能救夏秦,我们要女帝!” 做完这一切,唐凌又贴着隐身符转了一圈那些王储权贵的府邸,仍有女眷在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但也有人看着天上的火字,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有人对身旁的心腹说道:“我们的机会来了。我觉得我就是那个真凰天女。”;有人已开始行动,问身边人,“我爹的兵符在哪儿?” 无需再看了,唐凌了然,她不需要扶持一名女帝上位,她只需要创造合适的土壤,再给一个机遇,有雌心壮志的女人自会抓住机会,创造奇迹。她不需要知道最后胜出的是谁。 她相信女人,女人治国,再差能比男人差?《 》 87、第 87 章 在夏秦国搞定一切后,唐凌动身飞往东楚。在四下无人的高空,唐凌把赤火凰放了出来,她没有像欧阳鹤那样骑在凤凰的头上,把赤火凰当成她的坐骑,相反,她和赤火凰一起飞,一人一鸟,你追我赶,在比谁飞得更快。 随着唐凌越往东飞,她越能察觉到身下地形的变化。万灵门所处的苍国,在苍珏大陆正中央,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平原。而唐凌越往东走,越能看见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和盘根错节的河流水脉。唐凌飞了三天两夜到了东楚地界,发现东楚就像是水汽氤氲的江南水乡,民居沿河而建,小桥流水人家。 东楚的首府叫黎溪城,仙宗仙府林立,其中以玄天宗和灵剑阁最负盛名。玄天宗是综合性大宗,以佛法入道,设剑宗、丹宗、符宗、法宗、器宗等宗门。而灵剑阁是专精剑道,只设剑宗,只招男修。 百年一次的苍珏大陆全境宗门大比由玄天宗和灵剑阁共同承办,灵剑阁承办剑宗比试,而玄天宗承接剩余宗门比试项目。 眼下,宗门大比已赛事过半,整个黎溪城可谓热闹非凡,街上人头拥挤,人来人往,汇集了来自苍珏大陆各地的修士。唐凌惊讶地看见了不少明显带着妖怪特征的妖修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行动,看来,这东楚要比苍国风气开放多了,至少她们能接受人妖和平共处。 唐凌到了黎溪城给月信姐妹发了传讯符,还未收到回复。传讯符有距离限制,唐凌所使的是传统传讯符,只能传讯十里以内。宋诗画新画的女书改良版传讯符可以传讯百里以内,唐凌不想打扰她们打比赛,所以等到了黎溪城才传讯问她们的所在地。 月信姐妹可能在忙,唐凌便闪进一件仙衣店,乔装打扮了一番。唐凌乔装便是换上裙装梳发髻,化名“凌霄”。待唐凌出店,便收到虞南星的回信,告知万灵门下榻在黎溪城最大的客栈【临水榭】,并告知她们的房牌号。 唐凌便动身朝【临水榭】走去,可待走到半道,她在大街上看见一个干枯瘦小的身影,那身影虽小,气派却很足,身前身后跟了有十来号人,吆五喝六地驱散着大街上的行人修士,为其开路。 慕容旺财。 慕容旺财出关了?麒麟神通炼制成功了?唐凌心生疑窦,再看了慕容旺财的人物面板后,疑惑就更多了。 唐凌之前见慕容旺财时因等级不够,只能看到人物姓名。可如今唐凌已是元力高级,看到了慕容旺财的人物面板的全部信息,那上面显示着: 修仙人物:慕容荻(旺财)——处男 修仙类别:妖修 年龄:肉身810/灵魂795 元力等级:玄级(56934(-24876)/100000) 元力属性:土、木、水 元力值:79086 元力空间:麟空(3个) 元力神通:炼兽之力(7级) 慕容旺财是妖?苍国素来人妖不两立,谢三竟然能重用一只妖?他是没看出来,还是不在乎? 唐凌再看慕容旺财的元力空间和元力神通,发现目光所及能看到详细的介绍信息。 【麟空】 麟空由麒麟的空间神通炼制而成,为可与现世空间并存的异空间。该人物已绑定3个麟空,其中1个二级空间,2个三级空间。 【炼兽之力】 炼兽之力可不取妖兽骨血,不损妖兽精元,便提炼妖兽的妖力神通以作炼器之用。该人物的炼兽神通为7级,可以炼制元婴级妖兽之神通。 唐凌见慕容旺财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酒楼,便还是转头向【临水榭】走去,去和月信姐妹汇合。唐凌知道,慕容旺财是个雷,毕竟她和虞南星在秘境击杀了他心爱的养子慕容秋,他迟早会回过味来为子报仇,但是唐凌不怕他,到时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便好。 待唐凌到了【临水榭】,只有虞南星一人在客栈房间,她见着唐凌有些惊讶,“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唐凌摇了摇头顶沉重的发髻,苦笑道:“难受死了,为了乔装,不得已而为之。” 唐凌便和虞南星更新了最新近况。当得知唐凌的养母唐文竹不在了,虞南星走过去抱了抱她,安慰道:“我记得我师傅圆寂的时候,你跟我说,相遇便是福,我们和这世间的人相遇,奢望长长久久太过贪心,我们能互相陪伴走过一段人生路,便已是莫大的福气。现在我把这话说给你听,希望你不要太过伤心。” 唐凌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我没事的。”得知唐文竹死讯的时候,唐凌不只是伤心难过,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她恨世事不平,好人不长命,待她在夏秦国天翻地覆地大闹一番后,这份愤怒彻底宣泄,她便好了许多。 此后,虞南星给唐凌讲解了这次苍珏宗门大比的比试规则和比试流程,唐凌觉得以前的苍珏剑宗中比就好像是仙界田径会,只比剑,而这次的百年宗门大比便是仙界奥运会,各个宗门都在比,每天都有不同宗门不同等级的比试同时举行,堪称比试盛宴。而仙界奥运会还有一个特色比试,那就是擂台赛。 玄天宗内设有三个大型擂台,分为练气期、筑基期和结丹期,只要修士愿意,便可去攻擂守擂。擂台赛没有宗门限制,剑修可用符,符修可用剑,丹修可使法器,反正就是宗门大乱斗,大家各凭本事。 宋诗画、沈杜若、东方霸气和慕月生都是去打擂台赛去了,她们都是筑基期,一次次地挑战筑基擂台,磨练自己的实战技巧。 唐凌便问虞南星:“那你怎么不去?” 虞南星摇头道:“我就算了,我怕我表现得太优秀,万灵门对我多加关注,到时候咱们就不好逃了。” 唐凌便笑问:“那你怎么还结丹了?”若要隐藏实力,岂不是一直停留在筑基圆满期更好。 虞南星偏着头,眨着眼笑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人吗?” 唐凌当然知道虞南星不是,虽未正式讨论,但唐凌知道,虞南星听万灵门吩咐,按下结丹的进程,不过也是阳奉阴违,估计待她到了黎溪城,木已成舟,便找机会升至结丹,再扯几句道心萌动、灵气翻涌,不结丹就要爆体而亡的鬼话糊弄过去。 事实正如唐凌所料,虞南星在筑基剑修比试的前两天结丹,让万灵门掌管比试事宜的剑宗掌院文远真人大为光火,十拿九稳的筑基第一竟然飞了。他怎么老遇着这种事,他徒男巫昭寐之前本也可拿练气第一,非得筑基,啥也没捞着。 虞南星突然升级,并不能由此顺延资格参加结丹比试,她得参加结丹剑修初试、复试,一路过关斩将才能参加结丹十强赛。因为苍珏剑宗中比前些年才比过,所以上次的结丹七强(吴为身陨,欧阳鹤禁赛,秦泉灵弃赛)无需再赛,自动进入决赛。这次的比赛再选出三强,和前七强一起进行十强争霸赛。 虞南星虽是结丹初期,但得韩川穹真传,剑法了得,进了这次的比试三强,正式进入到十强争霸赛。 仙界奥运会,一百年才举行一次,结丹剑修比试是修仙界能看到的最强战力比试。毕竟,元婴剑修有头有脸,已不会轻易与人比试舞刀弄枪了。那么为了让众多修士看得过瘾,也为了赚更多的观票灵石,这次的十强赛是循环赛,两两比试,每个十强修士都需要和其她人比上一轮。循环赛为积分制,胜一场积三分,平一场积一分,负一场不扣分,积分最高者为胜者。 这次的结丹十强名单如下: 苍国-万灵门-柳华真人 苍国-万灵门-文远真人 苍国-万灵门-沈杜康 苍国-万灵门-虞南星(女) 东楚-灵剑阁-独孤空青 东楚-玄天宗-悟天 西吴-岐山派-吴知奇 西吴-御兽宗-欧阳雀(女) 北溟-散修—-塔里阿郎 北溟-云英教-上官重楼 十强争霸赛,虞南星已经打过五场,一胜一平三败,胜了吴知奇,平了欧阳雀,输给了文远真人、悟天和塔里阿郎。 虞南星保留实力了,她发现这些结丹剑修虽然明面上修为比她高,但实际上拼灵力拼不过她,他们大多吃补药补灵力,灵力值有亏空,而她是天灵体,可以边打边吸收灵力,只要她耐心,打持久战,就可以耗尽这些结丹高手的灵力,赢得最后的胜利。 这也是为何她能在第一局打败结丹后期的吴知奇,但是她瞬间意识到不妥,太过锋芒毕露了,她才结丹初期,再优秀,也最好是和结丹中期打平,免得引起万灵门的注意。 后面的比试,虞南星倒也没有放水,毕竟她升结丹参加结丹比试也是为了和高手过招,只不过她没有那么拼命,认输认得很快。《 》 88、第 88 章 正说话间,沈杜若、东方霸气、宋诗画和慕月生回来了。沈杜若的手受伤了,被对擂修士兽剑放出来的毒蛇幻影咬了一口。比试结束后,那修士便给了沈杜若解药,但沈杜若的手臂受伤,势必会影响到第二天的丹修比试。 丹修大比自然是比炼丹,分为三种,第一种是丹试,指定丹药炼制比试,丹修现场炼丹,看谁炼的丹又快又好;第二种是药试,指定药材比试,现场给到一定范围的药材,丹修就地取药炼制成丹,看谁炼的丹最有成效;第三种是丹比,由丹修自带药材,现场炼制自创丹药,看谁炼制的丹最有创意最有用。 沈杜若在之前的丹试中拿了筑基第五,但是在她寄予厚望的丹比中排名末尾,她便对次日的药试提不起精神来,想着反正受伤了,要不弃赛算了。 唐凌误以为沈杜若是犯了半途而废的毛病,刚要说话,虞南星就扯了扯她衣袖,发话道:“杜若,如果你真的难受,明天的药试,不去也罢。” 沈杜若坚定地点点头,“恩,不去了,不陪他们玩了。” 虞南星这才扯过唐凌,向她讲述了沈杜若为何不想参加次日的药试。沈杜若参加丹比自创的丹药叫【静听丹】,融合了草木精华,可以用来活跃耳部经络,提升听力。 在丹比现场,元婴丹修问她:“你这静听丹是可以让人听力暴增,变成千里顺风耳吗?” 沈杜若摇头,称她这丹药是为听力受损之人炼制的,旨在让她们恢复正常听力。 元婴丹修发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那你这丹药没什么用啊。修仙之人,早已脱胎换骨,岂会听力受损?” 沈杜若的【静听丹】被视为无用的废丹,得了全场最低分。 沈杜若不觉得她练的是废丹,在这修仙界有很多修士,在各种打斗中受各种各样的伤,她们或许听力受损,或许基台碎裂、金丹破碎,或许断胳膊少腿,但是她们被视为修行失败的废人,没有丹修愿意再花时间花资源改善她们的生活,沈杜若不愿做那样的丹修。 沈杜若练这【静听丹】本是为了帮慕月生。慕月生出了川穹峰,住到女子中院,便常来【观雪亭】走动。而沈杜若慢慢就发现她有些异常。 待熟识之后,沈杜若小心翼翼地发问:“慕月生,你的左耳是不是听不见?” 慕月生心中骇然,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在剑宗活动多年都少有人识破这秘密,可她才来【观雪亭】走动一个月就被发现了。她便问道:“你从何得知?” 沈杜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每次听人说话就习惯性地偏头,用右侧方对着人。然后有时候我在你左边小声说话,你若是没看着我,你便没有反应。你是不是会读唇语?” 慕月生会读唇语,又只有一只耳朵听不见,所以很少有人发觉她左耳耳聋。她瞒着众人,是因为在这修仙界,就没有不健全的修士,慕月生不想因为一只耳朵听不见就失去修仙的资格和机遇,就被旁人区别对待。 沈杜若便想着炼药帮慕月生提升听力,但是慕月生左耳耳聋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沈杜若炼制的【静听丸】仅对后天受损的听力有效,不能治愈先天受损的听力。 沈杜若就在想一个问题,修士修行是因为天生生有灵根,可以练气入体,那有灵根的修士生来就都是健全的吗?就没有人既有灵根又有残缺吗? 沈杜若觉得,天大地大,答案是肯定的。那为何修仙界触目可见的都是健全的修士,只怕不健全的全都被这些仙宗门派排除在外,连修仙的资格都没有。 沈杜若便想,修士修仙,修得神通广大,飞天遁地,升结丹升元婴升化神升仙,可为何他们就不曾用自己的神通帮一帮在苦难中挣扎的伤残者呢? 沈杜若不想去药试,是因为她已可预想到她炼制的治病救人的丹药又会被贬得一文不值,助人涨修为破境的丹药才会受强者青睐,这样下去只会强者更强,残者更弱。 听完前因后果后,唐凌坐到在床榻静养休息的沈杜若身边,说道:“对,不去也罢。你若是不喜欢他们的玩法,我们就自创自己的玩法。”唐凌便向沈杜若透露逃离万灵门的想法,问她是否愿意跟她们一起离开万灵门,自立门户。 沈杜若惊得直接坐了起来,瞪大双眼道:“我愿意。”做了情感切割后,沈杜若对沈家全无不舍,一想到自立门户全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关于慕月生的耳聋,唐凌有个想法,她便找到东方霸气,告知她,在她老家,有一种叫【助听器】的东西,可以帮助听力受损之人听见外界的声音。唐凌将助听器的大致原理解释给东方霸气听,东方霸气脸上立刻浮现出沉思的神采。唐凌知道,她在翻阅她那本【妖界万物大全】,估计待会儿又要模拟炼器去了。 宋诗画在和虞南星聊天,“今天去打擂台,我发现越来越多的修士用上兽剑了。你说,这兽剑之力算修士自己的力量吗?我怎么觉得他们在作弊呢,就算他们打败我,我也不服气。” 宋诗画去攻擂,十战九输,因为她不想暴露女书版符箓和经血符的秘密,所以没有用这些杀伤力大的符箓,只用了普通符箓,意在锻炼她的对战能力。结果和她对战的修士,十有八九都用上御兽宗出品的兽剑,不是放毒蛇虚影咬人,就是放出豺狼虎豹幻影,看着很厉害,可仔细一想,这不都是靠兽剑吗? 虞南星摇头道:“我觉得不算。修士修到最后不都得靠自己破境升级嘛,不然就得迎接寿元大限。兽剑只是一把剑,不能助他们破境,反而会导致他们过于依赖这份借来的力量,懈怠修行,耽误破境。” “但是他们不得不用。”唐凌在旁插话道,“旁人都用兽剑,他们若是不用兽剑,就有可能被抢被杀。为了保全自己,他们不得不提升自己的战力,哪怕是借来的,也甘之如饴。” 宋诗画愤愤道:“现在想来当年御兽宗来苍珏比剑就是为了卖兽剑的。”兽剑的起势就是从上次的苍珏剑宗中比亮相后开始的,万灵门器宗门徒也从此开始炼造兽剑之路,御兽宗出妖兽,万灵门出技术和人工,两家合作锻造兽剑。东方霸气在器宗没有走宋诗画那番争权的发展道路,也是因为在器宗越往上走,就越要利用妖兽炼器,她不想双手沾血,宁愿自己在月隐空间自行摸索炼器。 “对,兽剑一事,最大的赢家是御兽宗和万灵门。”唐凌点头道,“修士看似获利,但若是大家都用兽剑,大家的绝对战力提升了,相对战力实则无变化,那么大家势必会去追求更强更厉害的兽剑。这是一场装备竞赛,赛来赛去,修士无赢家,该打不过的还是打不过,该死的还是会死,只有御兽宗和万灵门赚得盆满钵满。” “这么多兽剑,也不知道御兽宗杀了多少妖兽。”虞南星皱着眉,又看向唐凌,问道:“我们的目标可不可以再加上一条,干翻御兽宗?” 唐凌欣慰笑道:“好。” 这时,客栈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似是有人吵架。宋诗画还是改不掉爱看八卦的性子,从方凳上一跃而起,“我去看看什么事儿。” 过了一会儿,宋诗画回来了,叹口气道:“又有人丢了。” 西吴飘渺宫的音宗小师妹失踪了一天一夜,有目击者看见她最后和巫昭寐在一起,所以飘渺宫的师兄师弟来找巫昭寐要人了。 巫昭寐自然是交不出人的,他只是被那音宗姑娘叫住,在大街上闲聊几句就各自散去,他哪知道那姑娘最后去哪儿了。 但是飘渺宫的人不信,巫昭寐为了自证清白,直接让飘渺宫的人搜魂,飘渺宫这才作罢,一帮人匆匆忙忙地走了。 虞南星道:“这是我听到的第六个了。” 唐凌诧异,“怎么回事?” 虞南星这才解释道,原来自前日起,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失踪。先是有人在大街上急急忙忙地寻人,又或像飘渺宫这样病急乱投医胡乱指认。就虞南星所知,已经有六个人不见了,有女有男,从练气到结丹,踪迹全无,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 唐凌思忖道:“有人在狩猎修士?” 虞南星点头道:“有可能,我怀疑是魔修。”魔修修行,可靠杀人吸食她人精元增长修为,也可夺舍她人躯体。 宋诗画回道:“所以我们现在出门都是结伴而行。东楚掌刑使已经在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查出眉目来。” 唐凌便想,她有修仙人物面板,若这其中有魔修,她看一眼便知,迟早把他给揪出来。《 》 89、第 89 章 次日,沈杜若弃了丹宗的药试,和宋诗画、唐凌一起去看虞南星的结丹十强赛。东方霸气在家模拟炼器,慕月生去打擂台赛了。 唐凌没有和她们一起现身,而是和黑曌一起,隐在月隐空间里观看。 虞南星今日是和灵剑阁独孤空青比试。 独孤空青一出场,宋诗画就听见观座爆发了一阵不能自已的惊呼声和议论声,全部来自苍珏女修。宋诗画看她们那样,便想起曾戴着爱男滤镜的自己。她上下扫视了一下独孤空青,只见他身着一身玄衣,长身玉立,神情冷峻,颇有几分生人勿进的孤傲之意。 帅吗?宋诗画心想,也就那样吧,身姿不够挺拔,神情有些装,还不如南星妹妹帅呢。 虞南星和独孤空青开打,虞南星抽出她的灵剑,这还是唐凌第一次见到虞南星千辛万苦炼制的灵剑。它是一把通体火红的赤剑,像是由鲜血铸就而成,嗜血成性,煞气逼人。 虞南星并不急着强攻,而是持剑围着独孤空青缓缓踱步。独孤空青观摩过虞南星之前的比试,自然不想等她蓄势发大招,便持剑刺向她,可惜他的全力一击却和虞南星擦肩而过,刺偏了。 这不可能,他独孤空青岂有刺不准的时候? 独孤空青再连招频发,身形变幻,接连刺了数剑,却都一一错过。独孤空青这才发现,虞南星的步子看似缓慢,却又迅猛异常,快中有慢,慢中有快。 “快即是慢,慢即是快。”这是韩川穹让虞南星领悟的人生之道。这不难悟,虞南星本就是个脚踏实地的人,她明白欲速则不达,厚积薄发的道理。然后韩川穹让她这份悟道用在她的身法上,提醒她剑修攻击不可一味求快,快慢结合方为正道。 待独孤空青屡刺不中,虞南星已蓄势完毕,她缓缓踱步的身影渐渐加快,快到现出片片残影,将独孤空青围成一圈。虞南星的残影出招,从四面八方朝独孤空青袭来,满眼皆是一片夺目的血红,但独孤空青并不显慌乱,他持剑往阵台重重一杵,激出一片强劲的翠绿灵力波,击退了虞南星的残影攻击。 “哇!好帅!”观座又发出一阵花痴的惊呼声。 宋诗画不禁翻了个白眼,她的南星妹妹难道不帅吗?果然,爱装之人,使的剑招都这么装,华而不实。 正吐槽时,观座又发出了一声惊呼,她们的帅哥哥的身影竟突然飞向空中,再重重地摔下。虞南星的身影随之而至,持剑抵住他的脖颈,“你死了。” 独孤空青红着一张脸,讪讪道:“我输了。” 结丹初期的虞南星战胜了结丹中期的独孤空青。 修士们在议论纷纷,“你刚看清楚了吗?他被什么缠住了?” “我看见了,一根鞭子。” “剑修比剑,哪来的鞭子啊?” 旁人或许没看清,但是唐凌看清了,那鞭子是虞南星的灵剑变的。在她用残影袭击吸引独孤空青注意力的时候,她的灵剑像是被高温烧红似的,变得金黄锃亮,又徒地变换形态,刷刷变长,长成一道金鞭,缠住了独孤空青的脚踝,将他扯向空中,再狠狠地摔下。 唐凌想起,东方霸气曾念叨,“她想要的形态,不太好办到。”东方霸气也曾借过她的光鞭查看。 原来,虞南星的灵剑是这样的,平日,它便是一把寻常的火红赤剑,但若在虞南星手里,她便可用金火灵力激发它,让它变回冷却成型前的铸剑红铁形态,可随意变换形状。 在【临水榭】里,虞南星把她的灵剑【嗜金剑】变成了一个锤子,一把长枪,一把匕首,得意洋洋地冲唐凌炫耀道:“怎么样,厉害吧?”虞南星今日本不该胜结丹中期,打平就好,但是唐凌在这儿,她就没忍住嘚瑟的小心思,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使出了她灵剑的绝招。 “厉害!”唐凌对于夸人是从不含糊的,高高竖起大拇指大声赞道,但她忍不住心有疑问,“但你不是剑修吗?”搞这么多花样,是不是有点儿不务正业啊。 虞南星得意地撅了撅嘴,终于有唐凌不懂的东西了。“我师傅教我的,只要心中有剑,万物皆可为剑。” 宋诗画在和其她姐妹讲述虞南星的飒爽英姿,“那可真是帅呆了。”她又望向唐凌,“诶,我有什么事儿,想问你来着。忘了。” 唐凌便道:“那等你想起来再问我。”她眼下正观望着虞南星的灵剑,一阵沉思。 现在的唐凌是元力高级,结丹期修为,已成功激活木、水、火、土、光、风、雷元力属性,却还有金属性尚未激活。 曾经她也面对一堆金器、铁器、铜器却并未感受到任何金元力的萌动,可如今在虞南星变幻她的灵剑形状的刹那,她捕捉到了空气中逸散的金元力之意。她便让虞南星将她的嗜金剑停留在红铁形态,吸收跳动的璀璨金元素粒子,然后再释放10元力在手中幻化出了一把迷你版的嗜金剑。 “你已激活元力金属性。” 意料之中的女声提示音响起,紧接着是一声意料之外的提示: “你已激活元力全属性,开启自动吸收元力属性模式。” 不需要唐凌打坐修行,空气中的金、木、水、火、土、光、风、雷元力因子都自动向唐凌涌来,纷纷隐入她的身躯,流入她的丹田旋涡中,不一会儿,她就听到脑海中的女声提示道: “元力值储存+10000。” 唐凌琢磨,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虞南星一样,变成了走也吸元力,坐也吸元力的天灵体。她也开始理解,为什么这个修仙系统会给她设置元力值储存上限,这份力量太逆天,她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空间成长消化,否则这份神力得来太过轻易,她便不会珍惜。 唐凌顿觉壮志酬筹,她不知道为何她被选中成了这份神力的代言人,但既然神力在手,她便不会浪费这份力量,势必要用来改天换地,荡平这世间不母之事。 次日是虞南星和北溟云英教上官重楼比试,沈杜若、东方霸气和慕月生都各有安排,便只有宋诗画和唐凌去看她比赛。可一到灵剑阁比剑场,唐凌一见到上官重楼就差点儿没忍住直接冲出黑曌的月隐空间。 上官重楼是魔修! 唐凌想起那无故失踪的六个人,觉得上官重楼有重大嫌疑,所以待虞南星战败退场后,她便偷偷地射出一个小纸团给她,告知她上官重楼是魔修,她要跟踪他。虞南星看向身旁的虚无空气,小声说道:“那你小心点儿,注意安全。” 唐凌便和黑曌一起,一路跟着上官重楼。上官重楼先是回了客栈,洗了个澡,用了晚膳,才回屋整理他的行李,再行色匆匆地出门。 唐凌跟着他一路来到一片荒郊野岭,一个破旧的废庙,庙中已有人在等待,他见到上官重楼便道:“你来了。” 那是一个干枯瘦小的小老头,慕容旺财。 唐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一个魔修,一个妖修,鬼鬼祟祟地接头,他们是要干嘛。 上官重楼递给慕容旺财一堆芥子囊,“验货!” 慕容旺财拿过一个芥子囊,把里面的东西平摊在破庙的空地上,一一查验着。 上官重楼不耐烦道:“这十个鬼牙藤根好着呢,没一个坏的。” 慕容旺财笑道:“做生意嘛,细致点儿好。” 验证完毕后,慕容旺财又将其她芥子囊一一查验,里面装得大都是魔界异植的根、花、果等。谢雪潆曾怀疑万灵门器宗器修和魔修有染,原来有染的就是器宗老大慕容旺财,和他做生意的是北溟云英教上官重楼。 慕容旺财验完后,便递给上官重楼一个芥子囊,“数灵石。” 上官重楼面无表情道:“不用数,灵石不够,涨价了。” 慕容旺财弱小的身躯跳得八丈高,“这怎么又涨价了?” 上官重楼便道:“不是我要涨的,是会长的意思。” 慕容旺财败下阵来,认怂道:“好吧,涨了多少?” 上官重楼报了一个数。慕容旺财从怀里掏出一个芥子囊,从里面掏灵石。由于芥子囊装的东西太乱太杂,慕容旺财掏了半天也才掏了五个上品灵石出来。上官重楼不耐烦地抢过他的芥子囊,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放心,我看不上你的宝贝。” 就在上官重楼把慕容旺财芥子囊倒出来的一瞬间,唐凌的眼前就闪现了一个剧烈跳动的修仙事物面板。 修仙事物:炼空秘法 事物用途:空间秘法,结合妖兽空间神通或空间晶石,炼制异空间和空间传送阵。 那是一个如铁片一般的书简。 唐凌的第一想法,她要搞到手。她便这样行动了,她近身上前,趁上官重楼和慕容旺财两人交接灵石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两根手指头将这书简夹进月隐空间。得手之后,黑曌兴奋地喵喵叫了几声。 交易完毕,慕容旺财把他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塞回芥子囊,突然停手问道:“我书简哪去了?” 上官重楼冷着脸道:“我可没见着什么书简。” 慕容旺财又把他的一堆零碎拨拉了一遍,向上官重楼确认道:“你真的没看到一个薄薄的铁片吗?” 上官重楼摇头。 慕容旺财挠头道:“那我可能放家里了吧。” 随后,上官重楼和慕容旺财分道扬镳,紧接着回到黎溪城,进了一个大红灯笼高高挂活色生香的地方——炉鼎坊。 看着上官重楼闪入炉鼎坊的身影,唐凌心中纠结,她还要接着跟踪这个魔修逛青楼吗?她最后还是觉得跟下去,既然决定跟踪,就跟到底。 可就这么一犹豫,唐凌失去了上官重楼的身影。这家炉鼎坊比不上万灵镇的白虎大半个城区大的炉鼎坊,是一家五层楼高的酒楼,唐凌一层楼一层楼地看过去,看见的都是不堪入目的场面,却没有上官重楼的身影,跟丢了。 唐凌正要放出精神光丝时,上官重楼出现了,他和一个老鸨模样的中年女修在说着什么。 待唐凌飞过去,她听见上官重楼在说:“她若还是这么不识抬举,不肯接客,那就送回北溟吧,我们再做安排。” 老鸨便问:“那这个送回了,您还会送新的姑娘过来吗?” 上官重楼回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得看魔尊的意思。” 老鸨讪讪笑道:“那我还是尽量调教她吧,这么点儿小事怎好劳烦魔尊呢。” 上官重楼离开炉鼎坊后便回到客栈,熄灯休息。唐凌见他真的睡熟了,才结束这一天的跟踪。 回去的路上,她在想,难道炉鼎坊的姑娘都是北溟魔尊送出来的?这个所谓的魔尊是个老鸨,是人贩子?唐凌想,还得告诉虞南星,咱们的目标又多了一个——干翻魔界。《 》 90、第 90 章 待唐凌回到【临水榭】,沈杜若便猛地扑上来,紧紧地抱住她,“你可算回来了。”随后,她又冲她一通抱怨,“你们到底去哪儿了,就算有事要忙,也得回一下传讯符吧。我们还以为你们也失踪了呢。” 唐凌不免皱眉,和沈杜若细细一聊才知,虞南星和宋诗画自从灵剑阁比试完毕就音讯全无,东方霸气和慕月生已经去灵剑阁沿路找了,沈杜若留守后方,以防她们中途回来。 沈杜若不免倒吸一口冷气,“你的意思,你没和她们在一起,你也不知道她们在那儿?”她已经给她们三人发了数十道传讯符了,可惜毫无回音。唐凌没有回传讯符,是因为她身处月隐异空间,收不到传讯符。那么虞南星和宋诗画不回传讯符,不会真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关心则乱,沈杜若急得团团转,哭腔都出来了,“她们不会真的丢了吧?”唐凌深呼吸数次,告诉自己要冷静,虞南星和宋诗画都很厉害,即便失踪了,她们也可自救,不要慌,不要自乱阵脚。 待紧张恐慌的情绪淡去,唐凌的脑子开始转了,她自比试结束就跟着上官重楼,这次虞南星她们的失踪,他应该与此无关。那在这黎溪城,还有别的魔修?或者这并不是魔修的手笔。 唐凌和沈杜若和东方霸气、慕月生成功汇合。找了一夜,东方霸气她们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唐凌便想,虞南星和宋诗画无故消失,她们不能仅用肉眼去寻找,得用上神识探查术。 此外,虽然不知道她俩的失踪和其她六人的失踪有无确定的联系,但眼下她们需要搜集所有信息,寻找失踪的共通处。 于是,唐凌便让沈杜若、东方霸气和慕月生去打听此前失踪的那六人的消息,搞清楚她们是怎么失踪的,在哪儿失踪的?而唐凌则一人去到灵剑阁,释放2000元力精神光丝,一丝丝一寸寸地扫描着灵剑阁,希望能找到一丝异常之处。 可惜,待唐凌把这一日的元力值释放额耗尽,也没有查询到任何蛛丝马迹。这时,沈杜若、东方霸气和慕月生打探消息回来了,她们并没有带回来太多有价值的消息。和虞南星她们一样,她们所查之人也是久久外出未归,才引起旁人的警觉,四下寻人无果后,才知道人丢了。 沈杜若这下真是急得哭出来了,“她们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唐凌扶住沈杜若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沈杜若,你要相信虞南星和宋诗画的能力。你可以成功自救,她们也可以。” 话虽如此,但唐凌不禁纳闷,虞南星和宋诗画都那么强,不应该说丢就丢,一丝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 虞南星此刻正行走在一片细软白沙的沙滩上,她也不知为何她和宋诗画结伴如厕,她一推开恭房的大门,一迈步就来到另一片天地。 虞南星的身旁一侧是一片湛蓝无垠的碧海,一侧是如刀削般险峻的万尺悬崖峭壁,她在一个月牙形的海湾之中。 是幻境吗? 虞南星拿出她的剑,使出全力划破长空,剑气如虹激起蓝海滔天巨浪。然而浪去潮消,这景还是这景,并没有散去。 虞南星的身后响起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她一回头,发现来人是巫昭寐。虞南星便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巫昭寐也是推开一扇门,便来到这里。他推开的是他在【临水榭】的客栈房门。 巫昭寐思忖道:“我之前是在临水榭,你在灵剑阁。如果这一切不是幻觉,为何我们会无缘无故来到这个地方?” 虞南星眼下有个猜测,“我们会不会是进了秘境?”除了有宗门镇守的有主秘境外,修仙界偶尔会有无主秘境现世,修士会因机缘巧合误入其中,运气好的就寻得机缘法宝出秘境成为人生赢家,运气不好的就葬身秘境,死了都没人知道。 巫昭寐不免皱眉:“那我们要怎么出去?”无主秘境的空间法则和时间法则都是未知数,眼下这片秘境看着是风平浪静,谁知道之后它会不会天崩地裂,她们得想到法子,走出这片秘境。 虞南星便道:“我们得去探探这秘境,搞清楚它的范围和隐藏的危险。”虞南星和巫昭寐御剑风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围着这月牙海湾飞了一个遍,然后发现这秘境就是月牙海湾这般大小。秘境本身没有边界,但她们也飞不出去,因为朝着一个方向飞,飞到一定距离后便会退回到起飞的起点,循环往复,跟鬼打墙似的。 飞不出去,她们被困在这片月牙海湾之中。 虞南星不免有些丧气,“我们不会困在这地方,出不去了吧。” “既然飞不出去,我们可以试试往上走。”巫昭寐指了指海湾旁的悬崖峭壁,只见那万丈悬崖直抵云霄,一片雾蒙蒙的白云如玉带一般盘桓在半山腰处,看着就仙气袅袅,似有不凡。 虞南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和巫昭寐一起手脚并用地向这峭壁攀爬。这秘境中的悬崖峭壁不是普通的绝壁,而是如刀削般锐利,如镜面般光滑的垂直绝壁,虞南星攀爬的时候手脚都找不到着力点,是释放灵力吸附在绝壁之上,一步步慢慢地往上挪。 这样往上攀并不轻松,但虞南星是个有耐力的人,她很有耐心地攀到了白云缠绕处,可待她抬头往上看,这峭壁依旧是直入云霄,不远处又有一层云雾缭绕。 这还是鬼打墙啊。 虞南星有些心灰意冷,一时大意手脚泄了力松了劲儿,竟从那峭壁之上滑落,向空中直坠而下。 “小心!”巫昭寐发出一声惊呼,身形一动,飞身接住了虞南星下落的身躯。 虞南星在极速的下落中心中大骇,万般惶恐间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一只宽厚的大手搂过她的腰肢,给了她脚踏实地般的安全感。 虞南星和巫昭寐爬这峭壁花了不少时间,掉下来却很快。就在这垂直降落的数息间,虞南星靠着巫昭寐的胸膛,略一抬眼,便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他的下颌角线条流畅,有着好看的轮廓。虞南星一时被蛊了心神,她便想,难怪万灵门那么多女修喜欢巫昭寐,他确实长得蛮好看的。 待虞南星和巫昭寐落地后,巫昭寐还是紧搂着虞南星,虞南星还是偎在他的怀里,右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襟。 三息,还是五息? 片刻恍神之后,她俩这才发觉她俩的姿势太过亲密,同一时间急急地弹跳开来,拉开彼此的距离。 收敛心神,巫昭寐俯身作揖道:“刚才一时情急,唐突了,还望虞师姐见谅。” 虞南星低着头回道:“无妨。你也是为了救我。”她不敢抬头,她觉得臊得慌,想必是脸红了。 天色渐晚,海边的一轮红日沉了下去,换上一弦明月和星星点点的星光。虞南星已是结丹修士,可以数日不吃不喝不觉不眠,可兴许是今日攀爬悬崖消耗的灵力过多,她觉得有些乏了,坐在沙滩上不自觉地打了好几个哈欠。 “你困了?”巫昭寐关切地问道。 虞南星摇头道:“无妨,我打坐片刻就好。”她们所在的这个海湾只有一片细白沙滩,连个小木屋都没有,她若是想睡觉,就得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巫昭寐见她实在是困意绵绵,便说了声:“你等我一下。” 虞南星困得迷迷糊糊,睡眼朦胧下,见到巫昭寐拖了一大片青翠的椰子树叶归来,骨节分明的一双手灵活地翻飞着,细细密密地编织着什么。 那是一张椰席。 椰席编好后,巫昭寐将它置于虞南星身旁,此刻虞南星已困得频频点头,身子东倒西歪。 巫昭寐见状只能说一声“虞师姐,得罪了。”他打横抱起虞南星,将她轻放在椰席之上。怕她夜里冷,他又脱下自己的宗服外衣给她盖上,盖好后他正要起身,却被困得迷迷糊糊的虞南星一把扯过衣襟,向下拽了下去。 她俩挨得很近,近到他可以看见她脸颊细密的绒毛,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她平缓绵长的鼻息,他的心不由得砰砰跳了起来。 虞南星拽过巫昭寐,是为了在他的耳边说一声“谢谢”。道完谢后,她便抵不住漫天来袭的睡意,陷入了甜蜜的梦乡。 巫昭寐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按着他那狂跳不止似要蹦出胸腔的一颗心,不免惆怅,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看着虞南星熟睡的侧颜,一时发了怔。 虞南星和唐凌长得有点儿像,身高相仿,眉眼相似,不同的是,虞南星的眼神更为柔和,而唐凌的眼神锐利得像把刀子。 巫昭寐平复狂暴的心跳后,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这是对唐凌旧情难忘,把虞南星当替代品了吗?《 》 91、第 91 章 宋诗画进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深山老林中,和虞南星一样,她一迈步无端从恭房到了这片森林,便想到自己是中招了,这是幻境。她拿出了她的女书版经血符,噼里啪啦一顿炸,只可惜炸了一大通,除了摧毁一堆百年老树,惊起无数尘土外,并没有打破幻境。 “不用再浪费符了,你打不破它。”一个孤冷的声音从她身侧传来。宋诗画转头,看见的是灵剑阁结丹期第一剑修独孤空青。 “为什么?”宋诗画不服气地问道,她的符可厉害了。 “这不是幻境。”独孤空青摇头道,“这是秘境。” “秘境?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到秘境了?”宋诗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独孤空青便问:“进这秘境之前,你在哪?” 宋诗画回道:“我在灵剑阁。” 独孤空青道:“我也在灵剑阁。我在藏书阁,本想进灵书室,一进门就到了这儿。你呢?”他想找出两人进秘境的共通点。 宋诗画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微红着脸回道:“我是去灵剑阁女子恭房如厕。” 独孤空青未觉不妥,他思忖道:“那这么看来,我们是在不同的地点进入到了这秘境,这到底是随机的,还是有目的的筛选?” 宋诗画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的问题上,她凑到独孤空青跟前,眼神铮亮,“既然是秘境,那是不是有宝物啊?我们要不要四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机缘寻得宝物?” 独孤空青板着脸道:“姑娘,初入秘境还是小心谨慎为好,你知道有多少修士为了寻宝无故丧命吗?” “吓唬谁呢?”宋诗画听得好不耐烦,“你不去,我自己去。”她自己一个人动身朝密林走去,独孤空青无奈只能小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宋诗画和独孤空青实际上走得也是鬼打墙般的路,但由于身处密林,身旁全是枝繁叶茂的树木,头顶是郁郁葱葱的树盖遮云蔽日,所以她们走了半日都没发觉她们是在绕圈子,只是觉得这树林怎么走也走不得尽头。 还是独孤空青有了意识,在树干上画标记做记号后,她们才发觉她们绕了个大圈子。 宋诗画垂头丧气道:“我们该不会永远也走不出去,困死在这儿吧。” “不会的,有我在,我们会出去的。”独孤空青掷地有声地安抚道。 宋诗画偏着头瞟了眼独孤空青,见他眉目清冷疏离,眼神却柔和坚定,便想,虽然他蛮爱装的,但应该是个靠谱的人吧。 宋诗画便跟着独孤空青身后,由他开道。独孤空青是单木灵根,手持神木剑挽起一簇簇青绿色的剑花斩断了密林中的碧落藤蔓和灌木草丛。宋诗画见状便想,这剑招看起来是蛮帅的。 正胡思乱想间,宋诗画感觉左脚脚踝有阵刺痛传来,低头一看就看见一条手腕粗的碧绿竹蛇盘符在她的脚踝之上,两根细细的尖牙刺入她的脚踝,在吸着她的骨血。 “啊!”宋诗画惊出了一声凄厉尖叫! 独孤空青立刻奔至她的身前,一眼就看见了她脚边的碧蛇,腕脉一翻,一挑剑将那蛇挑至空中,斩成两段。 刚被蛇咬着脚踝,宋诗画是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待蛇离身后,她才急得连连跳脚,奔至独孤空青身旁,扯着他的衣袖,疾呼道:“蛇,蛇,有蛇。” 独孤空青看向她,温柔安抚道:“没事儿,蛇已经死了。” 宋诗画看着枝叶繁多的灌木丛,不免有些恐惧,“万一还有蛇怎么办?” 独孤空青将他的神木剑剑鞘递给了宋诗画,说道:“你牵着它,我带着你走。”宋诗画便乖乖地握着神木剑的剑梢,独孤空青握着剑柄,以神木剑为引,牵引着她往密林外延走去。 宋诗画在独孤空青的身后走着,眼神怎么也避不开他宽厚的背影。独孤空青的个子虽高,身形却不怎么挺拔,眼下他便有些弓着背,背部的曲线并不笔直,而是有着小小的弧度。 宋诗画便寻思,难怪唐凌初次评分只给了独孤空青5分,可为何她后来给了她10分呢?对了,那日她想问唐凌来着,为何要对独孤空青特殊对待?她曾经以为唐凌喜欢独孤空青,但是在足够了解唐凌后,她知道这不可能,唐凌看不上任何一个男修,所以她想问她,独孤空青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值得她打满分? 浮想联翩之时,痛楚从脚踝处传来,宋诗画放慢了前进的脚步,独孤空青察觉到了,便停下脚步,回头便见宋诗画眉头紧蹙,冷汗直流,一脸痛苦。 “你被蛇咬倒了?你怎么不说呢?”独孤空青急切地质问一句后,便牵着宋诗画寻到一块大石头坐下。 宋诗画心虚道:“赶路要紧,那蛇看着也不像是有毒的样子。” 话语刚落,独孤空青就蹲下身抬起她受伤的左脚,褪下她脚上的足衣,露出她一截高高肿起的脚踝,已是乌青一片,被咬的两点已经黑成了两个黑点,汩汩冒着污血。 独孤空青皱眉道:“那蛇有毒。” 来不及阻止,宋诗画就看着独孤空青募地俯身下去,用嘴为她吸毒。独孤空青小心翼翼地吸着毒血,直到宋诗画的伤口流出鲜红的新血才作罢。 “谢谢啊。”宋诗画急急地穿好足衣,站起身来,心中一片慌乱不堪。 “你受伤了,我背你吧。”不由分说,独孤空青弓身将宋诗画背了起来,一步步向密林外走去。 被独孤空青背着走,宋诗画不好直接用手搂着他的脖颈,便直挺着身子用双手抓着他的肩部宗服。 独孤空青走了两三步便止住脚步,略带羞赧地说道:“你可不可以稍微往下趴一点儿?你这样,我有些费力。” 宋诗画便只能软下身子乖乖地趴在独孤空青的背上,一双小手还是牢牢地抓着他的肩部宗服。随着一步一步的高低起伏,宋诗画便想起,她还是很小的时候被娘亲这样背过。 她将头低了低,靠在独孤空青的脊背上,脑子里又回想起独孤空青刚给她吸完毒血的样子,那时他的薄唇上还残留着一丝殷红血色。一想到这儿,宋诗画便觉得脸有些热了。 那是她的血,在他的唇上。 “前方有个木屋。”独孤空青的话打断了宋诗画的胡思乱想。 宋诗画看见在她们前方有一个简陋的小木屋,待走进去后,她发现这木屋里有一张木床,一张方桌,两张长凳,十分简洁,可能是猎户在林中所建的休息屋舍。 独孤空青将宋诗画放至木床上,床上铺着一层温暖厚实的被褥。宋诗画轻拍了拍,发现没有灰尘,很干净。 这时,宋诗画感觉到脚下一凉,竟是独孤空青脱下了她的鞋袜,将她的左脚握于手中。宋诗画本能地想要把脚往回缩,独孤空青紧握住她的脚腕,语气有些霸道,“别动。” 宋诗画便乖乖地不动了,她由着独孤空青在她的伤口上撒了些药末,再细细地用绷带将她的脚踝缠绕起来,神态十分认真,像是在做着人命关天的大任务。 他的手挺好看的,十指笔直纤长,骨节并不明显,细腻白嫩地像是女人的手。 他的脸也蛮好看的,有着清秀的眉眼,挺拔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圆滑的颌角,难怪有那么多女修为他而疯狂。 她若是能和他双修一次,便是死也无憾了。 这个念头甫一起头,宋诗画便猛地一惊,她急忙缩回脚,冲着独孤空青喊道:“你离我远点儿。” 独孤空青刚给宋诗画包扎完毕,不解她为何如此态度。宋诗画又指着木屋的一角道:“你去那儿呆着,不许动,离我越远越好。” 纵是不解,独孤空青还是听命到了木屋一隅,盘腿静坐。 宋诗画这才舒了一口气,她肯定是被独孤空青下蛊了。明明唐凌都说她的爱男滤镜已经取下了,为何她一见到独孤空青就又戴上了?她竟然还想和他双修?女人根本就不需要和男人双修,月信姐妹都约定好了,不沾男。 可是唐凌也说,独孤空青是10分,满分诶,就算和满分的男人双修也不行吗? 宋诗画又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独孤空青,闭目沉思的他眉头微蹙,似有万千愁绪。宋诗画便有冲动上前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驱散他心中的愁雾。 不行,不能看他。宋诗画收回视线,将脸埋在被褥里,死命摇头,告诫自己,她要克制,克制住自己的爱男滤镜,克制住自己的浮想联翩。 ************************ 翌日,虞南星是被一阵香气逼人的烤肉味给唤醒的,一睁眼便见到巫昭寐帅气逼人的一张脸和一只串在树枝上的烤鱼。 虞南星见到巫昭寐,脸便有些热了。她昨晚好像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那个梦里有巫昭寐。 巫昭寐将他手中的烤鱼递给虞南星,“你醒啦。饿了吧。” 结丹期的虞南星还真有点儿饿了,津津有味地吃起烤鱼来。可别说,这烤鱼烤得还真不错,色香味俱全,都快赶得上她师傅韩川穹的烧烤手艺了。 虞南星不禁纳闷,“这荒山野岭的,你哪来的调料佐料?” 巫昭寐不免有些羞涩,“我芥子囊里有。” 虞南星噗嗤笑出声来,“不会吧,你随身携带烧烤调料?” 巫昭寐羞得脸有些红了,“我好烹饪之道。” 虞南星没回话,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巫昭寐,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巫昭寐竟然还会脸红,她以后得多逗逗他,让他的脸多红几次。 吃饱喝足后,虞南星看着眼前沉静如一潭死水的碧蓝大海,不免发愁,“咱们到底怎样才能出去啊?” 巫昭寐也看着眼前的这片大海,出主意道:“既然上天不行,咱们下海怎么样?秘境的出口会不会在这海底?” 说到做到,虞南星和巫昭寐便动身前往海底探险。唐凌击杀慕容秋后,从他那儿搜刮到了西吴红鲤鱼泡炼制的【避水罩】,都给了虞南星。虞南星便分了一个给巫昭寐,她俩各自处于一个大大的鱼泡之中,一步步朝深海走去。 这深海和普通深海没有太大差别,绿茵茵的水草,五彩斑斓的珊瑚,随意游动的鱼群。虞南星她们在这海底世界流连半日,无奈地接受一个事实——这海底世界也是鬼打墙,她们看似走了不少路,实则还是在海底转圈圈。 【避水罩】的时效快到了,虞南星浮出水面,迈步在齐膝深的浅海区,一步一个脚印的向沙滩走去。这时,毫无征兆,平静的海面无风起浪,掀起一个滔天巨浪,将虞南星无情地拍倒,浪头如巨舌般将她卷至海底深处。 眼看着虞南星的身影在海浪间沉浮,巫昭寐御剑飞身前往,一把抓出虞南星的手臂,将她从巨浪之中拽了出来。惊魂未定的虞南星下意识地紧紧地拽住巫昭寐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丢掉了到手的猎物,嗜命的大海在咆哮,滔天巨浪在巫昭寐和虞南星身后层层叠叠地激起,死命地追着她俩。巫昭寐灵活地御着灵剑,在空中躲避游走,直到暴怒的大海余怒渐消,重回平静,巫昭寐才御剑回到被海浪冲得一片狼藉的海滩。 虞南星此刻已是一身狼狈,她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巫昭寐见状便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寻些柴火来。” 巫昭寐动身要走,却被一个微小的阻力止住了步伐,他停步回头,看见虞南星的小手扯住了他的宗服衣角,一个劲儿的摇头,眼神止不住的惊恐。 巫昭寐便想,虞南星是被刚才的巨浪吓到了,他便温柔询问道:“我们一起去?” 虞南星瞪大双眼把头点得跟啄米的小鸡似的。 巫昭寐便带着虞南星一起去海滩边的小树林拾了些还算干燥的柴火,虞南星全程都牵着他的衣角,紧紧地跟随在他的左右。 待他们捡完柴火回来,已是日落时分,天色渐黑。白日里和煦的海风到了月色如水的夜里便有些凉了,虞南星用火灵力燃起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蹲在火堆旁摊开双手,烤火取暖。 巫昭寐也在烤火,他的衣服也湿了,他便将宗服外衣脱下,挂在树枝上,立于火堆旁烤干。 虞南星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视线,眼下她正紧盯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那颗水珠顺着巫昭寐乌黑的发丝而下,凝结在他湿透的凌乱发梢。待到了发梢不能承受之重时,便啪嗒一声掉下,滴在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再随着一眨眼便顺着他线条凌厉的脸部轮廓缓缓向下,流过他脖颈间的喉部突起,流向他半露的男性胸膛。那里的宗服里衣已如同虚设一般,半湿半透地贴在他的身上,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他精壮的身材轮廓。虞南星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心中有些燥热。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露骨,巫昭寐迎着她的目光望了回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一相逢,虞南星便心中一惊,猛地低下头,羞得用双手捂脸,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到底在干什么? 正小鹿乱撞间,虞南星的双手被抓住了,耳边响起的是巫昭寐霸道的声音,“抬起头来,看着我。” 虞南星便抬起头来,看见的是巫昭寐一双碧蓝如海的双瞳,眼里似有万千情意,要将她融化。但这时,虞南星不争气地想起,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巫昭寐是喜欢唐凌的,他如今待她这般,是把她认作唐凌了吗? 虞南星的鼻子便有些酸了,眼中有雾气蔓延,她想不通,为什么她事事都要被唐凌压一头,修行比唐凌慢就算了,她的师傅喜欢唐凌就算了,为什么如今她好不容易心动的男人也喜欢唐凌?她到底哪一点儿比不上唐凌? 巫昭寐伸手拭去虞南星脸上的泪珠,心疼道:“你怎么哭了?” 虞南星伸出左手反扣住巫昭寐想要离去的右手,让它停留在自己的脸颊上。巫昭寐能感受到右手掌传来的摩挲之意,他怔怔地看着虞南星,拼命遏制的欲-念再也遏制不住了,他稍微反转右手,轻抬虞南星的下颔,俯首便要吻下去。 迎接他的不是预想的软香温玉,而是一个火辣辣的耳光。虞南星猛扇了他一个大耳光后,便起身弹跳离他一丈远,再左右开弓猛扇了自己五六个巴掌。这自-残的架势,把巫昭寐吓了个够呛,脑子也被激得清醒了一点点。 扇完巴掌后,虞南星晃了晃被扇得头疼的脑袋,咬牙道:“这个秘境有问题。我得离你远点儿。” 是什么时候觉得不对劲的了? 可能是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吧。但是这种不对劲是潜藏在意识深处,不到一定程度未能引起虞南星的警觉,直到情绪上头的虞南星开始自怨自艾,开始和唐凌比。她,虞南星,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男人,就和唐凌比东比西?比不过,还哭鼻子? 这不对劲,虞南星的心中警铃大作,沉睡的本性开始复活,丢失的灵智开始回归,她不是这样的,这个秘境有问题。 这个秘籍到底有何蹊跷? 虞南星在凡间漂泊的时候,自然也听过所谓情蛊、催-情药、合欢散的江湖秘闻,也曾中过两三次迷烟迷药,靠装死反杀逃过一劫,可那些都是催发情-欲的药物,虞南星还从未遇到如秘境这般可以影响心智影响思维的霸道药物。 一旦破局,这破秘境再想影响虞南星的思维就难了。她远离巫昭寐,坐在沙滩上,静心打坐,吐纳气息。她是天灵体,身体会自行吸收灵气,她只需将呼吸降至最低限度便可维持生存所需。 巫昭寐也被虞南星打醒了,他有样学样,猛打了自己好几个巴掌,也坐在沙滩上静心吐纳。《 》 92、第 92 章 秘境第二天,宋诗画躲着独孤空青走,可这鬼打墙般的秘境不管怎么走,她都能在不远处见到独孤空青孤傲的身影,可真是躲都躲不掉。 宋诗画在密林转了半日,转来转去,毫无收获,反倒是把肚子给转饿了。这时,宋诗画见到了一颗硕果累累的苹果树,她便飞身上树采苹果。 独孤空青见状便奔至苹果树下,喊道:“小心!” 他不喊倒好,一喊吧,宋诗画便回头看他,一时不慎,脚下一滑,就从那苹果树上摔了下来。 独孤空青连忙飞身去接,用肉身接住了下坠的宋诗画。那苹果树长在一个斜坡之上,飞身接住宋诗画的独孤空青身形不稳,就抱着她从那斜坡翻滚而下,一路滚到斜坡坡底才止住动势。 宋诗画被独孤空青的怀抱护住,并没有受到皮肉之苦,眼下她便被箍在独孤空青的怀中,双手抵住了一片柔软。 恩?柔软? 宋诗画稍微动了动手指,确认双手感受到的触感,又定定地看着独孤空青,他的喉间有轻微的突起,却不似男人那般粗大;他的脸部虽有棱角,却线条柔和,不似男人那般粗制滥造;他的皮肤细腻,毛孔细小,不似男人那般粗皮糙肉。 宋诗画这才明白为什么唐凌要给独孤空青打10分。她早该想到的,唐凌对待男人永远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她只有对女人才会如春风般和煦。 独孤空青是女人?! 不知宋诗画心中的惊涛骇浪,独孤空青只知宋诗画正痴痴地看着她,一双黑色的瞳仁变幻莫定,令人迷醉。她便会错了意,用手抓住宋诗画的衣襟,将她往下拽了一寸,再将头向上一送,接住了她下落的唇。 双唇相碰,宋诗画有一息的恍神,事发突然,她的大脑需要时间处理信息。一息之后,她从独孤空青身上跳开,惊讶道:“你为什么要亲我?你不是女的吗?” 独孤空青也坐起身来,眼神有落寞之意,“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我刚摸到你胸了。”宋诗画被这落寞神态唤起怜悯之心,她便如实回答,并询问道:“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如果是往常,独孤空青肯定会想不关你事,好奇心害死猫,果断地杀人灭口,可眼下她们在秘境,她的思维被秘境影响,强硬的一颗心也变得柔软,她垂眸幽幽回道:“为了我娘。” 独孤空青生于东楚赫赫有名的修仙世家,家族庞大,势力遍布东楚各个宗门。 父亲是东楚黎溪镇的掌刑使掌部,大权在握,母亲也是门当户对的仙门小姐,唯一不足的是母父晚育,好不容易才有了独孤空青这一棵独苗,那时她同族同宗的同辈子弟最小的都已经快一百岁,修到筑基了。 她一出生便被母亲当男儿养。小孩子初来人间,是没有性别意识的,母亲说她是男儿,她便是男儿。直到五岁的时候,她和叔伯家的小孙男打架。小孙男说要和他比谁站着撒尿尿得远,她便回她都是蹲着撒尿的,小孙男便笑她,哪有男人蹲着撒尿的,她是不是没有小叽叽。小孙子便要扒了她的亵裤一看究竟,独孤空青不让,两人就打了起来,被身旁的仙仆阻止。 母亲得知前因后果之后,告知独孤空青她的身体是她最大的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看到,不能和任何人谈论与此相关的事。五岁的独孤空青似懂非懂,只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同龄玩伴了,她母亲停了她和身边人的一切往来,她给独孤空青请了私塾师傅,教她读书写字,练气修行。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只有母亲和修行。 十二岁时,独孤空青来月信了。她的母亲把她当男儿养,可能就真以为她是男儿了吧,竟未和她讲过月信的一丝一毫。所以初来月信的独孤空青吓坏了,她的下身在不停地流血,她的下腹还有垂坠之感,她是不是得了怪病,要死了? 她不敢去找母亲,她的母亲对她要求甚严,一心只抓她修行,要让她在宗族同辈之间脱颖而出,扬眉吐气,对她修行之外的事情全无耐烦。她不敢拿这等小事叨烦母亲,她定会怪她不爱惜身体,染上怪病。 就让她这么慢慢流血至死吧,死了,也挺好的。 独孤空青在恭房蹲了半日,误了剑宗师傅的教学,母亲差仙仆来找她。流了半日血的她,心如死灰,不愿意去上课,都要死了,还上什么课。 母亲这才寻了过来,以母亲的身份进到恭房,见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独孤空青。 母亲难得用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抚慰道:“傻孩子,这不是怪病,这叫月信。每个女人都会来月信的。恭喜你,你长大了。” 哦,原来不是病啊。独孤空青放下心来。 独孤空青和母亲一起回到她的寝室,母亲给了她月信带,教她如何使用。 独孤空青接过以后,鼓足勇气问道,“娘,所以,我不是男人,我是女人?” 母亲的脸微微发怔,随后斩钉截铁道,“不,你是男人,你是独孤家的男儿。”她又递给她一瓶停经丸,说吃了这个,以后就不会再有月信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向独孤空青强调,“记住,没了月信,你就是男人,你是我的男儿,是独孤家的男儿。你要好好修行,为你爹光耀门楣,为独孤家光宗耀祖。” 十二岁的独孤空青已懂人事,她知道她的身体和娘一样是女人,但是娘要她当男人,她便听娘的话,当男人便是。过了几天,那日去恭房寻她的仙仆不见了,娘说她放她回家了,她知道那仙仆死了,就跟她小时候阻止她和小孙男打架的仙仆一样,被她娘弄死了。 她的性别是一个秘密,知道的人都得死。 为了护住她的秘密,独孤空青独来独往,活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听到此,宋诗画走上前去,直面独孤空青,“现在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要杀我吗?” 独孤空青摇了摇头,满脸痛苦,“我从来都不想杀任何人。”在修仙界修行一百多年,再是小心翼翼,也有露馅的时候,独孤空青杀了一些人来保全自身的秘密。 宋诗画看着独孤空青的痛苦挣扎,内心满是怜惜,她想不通为何世间会有这般离谱的娘,如此逼迫自己的孩子。她的娘再轻女重男,也只是苛待她厚待她弟弟而已,而独孤空青的娘直接抹杀了作为女子的她,让她成为了一具空有男身之名的行尸走肉。 将内心隐秘和盘托出的独孤空青,绷了一百多年的弦一旦松了就再也绷不出了,她痛苦地捂脸哽咽道:“太难了,我要撑不住了。”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在指间汇聚成河,缓缓流下。 宋诗画想上前抱住独孤空青,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哭,可是独孤空青的个子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她便有些踌躇不前。 这时,天空一道惊雷响起,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随而来的是倾盆而下的瓢泼大雨。被突然的雨势打断,独孤空青抹了抹湿漉漉的脸,那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冲宋诗画喊道:“下雨了,咱们还是回小木屋吧。” 宋诗画便跟着独孤空青在大雨倾盆中奔跑,跑回了之前歇息的小木屋。眼下,她俩的宗服都湿了个透,宋诗画便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的衣服脱到只剩一层里衣,独孤空青别过眼,羞涩道:“你干嘛?” 宋诗画满不在乎道:“衣服都湿了,穿着多难受啊。你也是女的,大家都一样,有什么可害羞的。”她扑向独孤空青,动手道:“你也脱了吧。” 独孤空青有些扭捏,但是她还是没敌过手脚麻利的宋诗画。脱掉独孤空青的宗服双层外衣和内层里衣后,宋诗画的手停住了,那是紧紧裹着独孤空青胸部的裹胸巾。修仙界修士再是神通广大,也不能使出法术抹去先天的性别特征,只能靠这等古老的方法遮掩女身。 独孤空青的双手死死地护在胸前,那神情不是不好意思的羞赧,而是一种羞愧,“生而为女,我很抱歉”的羞愧,她羞于面对自己的女身。 宋诗画这才想通,为何独孤空青个子虽高,身形却不挺拔,因为她总是在含胸驼背,她想藏起自己的胸。一想到这,宋诗画便有些来气,女身优越,独孤空青被她那偏执的娘洗脑了,身在福中不知福。 心里有气,她的动作便粗鲁了些,她一把抓过独孤空青的裹胸巾,使力扯了起来。独孤空青的身子随着裹胸巾的扯动原地转了起来,转了几圈后,裹胸巾全部到了宋诗画手里,独孤空青光了身子,她双手护胸,咬唇道:“你太过分了。” 为了母平起见,宋诗画也除去了她剩余的衣裳,光溜溜地站在独孤空青面前。独孤空青又害羞地别过头,避而不见。 宋诗画走到她的面前,声音虽小,语气却很坚定,“你看着我。这是一具女人的身体,你和我一样,长着同样的身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不敢看你自己?” 她拿起独孤空青的手,将它放至自己的胸前,“这是女人的胸,它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让男人欣赏把玩,而是为了分泌乳.汁,哺育下一代。”她将她的手下移,放至自己的腹部,“这是女人的女宫,是人类生命的起源之地。每个女人都生有创生之力,可以孕育崭新的生命,从躯体到灵魂。你的女宫本该每月流血,这是你的女宫为了迎接新生命所做的演习演练。” 她将独孤空青的手放至她自身的腹部,正色道,“独孤空青,你生而为女,便是女人,哪怕你没了双.乳,停了月信,摘了女宫,也改不掉你此生为女的事实。女身优越,你的身体依旧流淌着为了创生而炼造的骨血,你的寿元会比男人更绵长,你的身体会比男人更健康,你的情绪会比男人更稳定。这是天赐的福分,你为什么羞于面对它?” 女身为何优越,这当然是唐凌告诉宋诗画的,她还讲了什么染色体,说女人的遗传物质天生比男人多出许多,但是宋诗画没搞太懂,便按照自己的理解强势输出了一番。 宋诗画把独孤空青说懵了,她第一次听到这种石破天惊的话,也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待女男之别,毕竟她从小接受到的教育便是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男人是主,女人是辅。男人强于女人,天经地义,所以她娘要她变成男人,因为她需要一个强者。 小木屋外的瓢泼大雨雨势渐小,变成了淋漓如注的飘风大雨。宋诗画见独孤空青愣着神,便拽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小木屋的房门屋檐下。宋诗画松开她的手,裸.身冲进了飘飘洒洒的疾风骤雨中,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她双手聚于唇前,做喇叭状,向独孤空青喊着什么。狂风带走了她的话语,独孤空青什么也没听见。 无奈,独孤空青只好冒雨走向宋诗画,向她喊道:“你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不重要了。”宋诗画狡黠地眨了下眼,她一把拽过独孤空青的右手,伸出左脚将她的身躯绊倒,她被摔进了被倾盆大雨冲刷出的一滩泥泞里。 独孤空青喜洁,眼下被污泥盖体,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她冲宋诗画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宋诗画满不在乎道:“雨这么大,冲一冲就好了。” 独孤空青便就着漫天飘雨冲洗着身子。宋诗画又飘到她身旁,冲她说道:“我刚说的是,你过来,用你女人的身体,感受这风,感受这雨,感受这天地。独孤空青,现在你感受到了吗?” 独孤空青又愣住了,狂风呼啸而至,刮卷着她的身躯,那是她女人的身体。暴雨倾注而下,冲刷着她的胸腹,那是她女人的胸,女人的女宫。她有多久没有用女身行走在这世间了?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过?就连洗澡都是速战速决,生怕被人瞧见。 豆大的雨滴落在独孤空青的身上,滴落在她的心间,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最终汇聚成一阵惊涛骇浪。 “啊……” 独孤空青仰天发出了一声自胸间迸发的怒吼。吼一声还不过瘾,她又仰天吼了好几声,然后朝天伸直双臂,后仰头颅,让漫天雨水洗去满脸泪水。 独孤空青“疯”了,她在大雨中蹦蹦跳跳起来,在一片密林中窜来窜去的。最后,她舞起了剑,这是她独孤空青,习剑一百一十一年来第一次用女身舞剑。 此时的宋诗画已退回小木屋,穿回衣裳,靠在门框上笑看独孤空青裸-身舞剑。这女人舞剑就是帅,剑招也不装了,就只是帅。待独孤空青发泄完毕归来,宋诗画将烘干的衣裳递上。她穿上后,看着宋诗画的眼眸,诚恳谢道:“谢谢你。” 宋诗画又觉得耳根有些热了,她避开那沉如墨色的眸子,故作轻松道:“不客气,小事一桩。” 是夜,独孤空青自觉地走到木屋角落,宋诗画便拍了拍木床一侧,大咧咧道:“你睡这儿吧。大家都是女人,你不用不好意思。” 独孤空青便上了木床,和衣躺下。宋诗画在她的身侧,呼吸均匀,睡着了。独孤空青是结丹修士,并不需要太多睡眠,但或许是这一日雨中舞剑消耗过多,不一会儿,她也陷入了梦乡之中。《 》 93、第 93 章 秘境之外,就在虞南星和宋诗画处于秘境第二日时,唐凌又释放了新一轮的精神光丝搜寻她俩踪迹,可还是什么也没找到。月信姐妹一筹莫展,担忧的情绪在蔓延。 这时,沈杜若的传讯符飞了过来,一激活便是她激动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紧随而至的是第二道符,解释着找到的不是虞南星和宋诗画,而是最早失踪的一个男修。 唐凌、东方霸气和慕月生便奔向和沈杜若汇合,她在一个酒楼,这也是这个男修最初失踪的地点。 这男修失踪的时候正在和一帮兄弟喝酒,酒足饭饱之后,他便出门付账去了,可惜这帮兄弟久等他不回,便结伴离开酒楼,又被酒楼店家拦住了,称他们没付账,是不是想吃霸王餐。兄弟们只当他是临时逃单了,可没想到过了一日,还是不见踪影,才惊觉他是失踪了。 可这男修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失踪了。按他的说法,他只不过是出门付账,一转身回到房间,和他一起喝酒的兄弟就都不见了。待身旁人告诉他,他都消失了三天两夜了,他还连连摆手,称不可能。 待众人散去,唐凌跟踪这男修回到住处,将他从背后打晕,拎到她的元力空间,用100元力精神光丝搜魂,发现真如这男修所说,他的记忆便是走出酒楼房间房门,再一转身,回到酒楼房间,中间并无其她记忆。 他这是被消除记忆了吗? 唐凌回到客栈和月信姐妹更新这一情况,丹修沈杜若沉思道:“据我所知,消除记忆对修士的精神力要求极高,至少得是修出神识的元婴修士才能做到,而且元婴修士也很难做到这般精细。只消除特定时段的记忆,这恐怕得化神期修士才行。” 慕月生回道:“可是化神期修士为什么要将他掳了去,又毫发无损地送回来,只是消除这一段时间的记忆?” 东方霸气沉着脸道:“说不定某个化神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如果真是化神修士作祟,虞南星和宋诗画恐怕凶多吉少。 “有没有可能不是人?”唐凌看向沈杜若问道,“在这修仙界,有没有进了秘境,然后被秘境消除记忆的先例?” 沈杜若摇头道:“我没有听说过。你为什么会觉得是秘境呢?她们都是在不同的地方失踪的,一个秘境的入口按说不会如此分散,如果要失踪也是集中失踪才对啊。” 唐凌沉思道:“因为刚从那修士的记忆来看,他迈出酒楼房间的那一刹那出现在周遭的空间有了一丝波动,给我的感觉很像异空间。” 慕月生总结道:“所以我们现在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化神期修士的阴谋诡计,一个是她们进了秘境。” 东方霸气举手道:“我觉得她们进了秘境,我相信唐凌的直觉。” 慕月生也举手道:“我也觉得是秘境。” 沈杜若觉得不是秘境,根据她对修仙界秘境的了解,秘境异空间最多能撕裂三个空间入口,可这次失踪了八个人,至少得有七个入口,颠覆了她对秘境的认知。 唐凌便道:“我们不用二选一,可以两个方向都调查。我去查秘境,你们去查有没有化神期修士出没的动向。” 唐凌其实内心更倾向于秘境,但她发愁如何探查秘境。她从慕容旺财那里顺来的【炼空秘法】是炼制空间的法诀,第一章便是如何探查异空间的秘诀心法,但上面也写明了,探查异空间,要么是身负空间神通的大妖运行心法,进入异空间;要么是手持空间异石的修士运行心诀,撕裂异空间。 唐凌手上没有空间异石,便寄希望于黑曌的月隐神通。虞南星和宋诗画丢了,黑曌也很着急,得知自己能帮上忙,便是义不容辞地修炼起这本【炼空秘法】。 在黑曌用功修炼之时,外出的沈杜若三人带回了最新消息。又有失踪的人回来了,和第一个男修也一样,他们也无故出现在了最初失踪的地点,失去了失踪时期的记忆,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转身,瞬间便回来了。 唐凌听后总结道:“之前失踪了六个人,现在已经回来了三个,是吗?” 沈杜若点头道:“这么说,虞南星和宋诗画她们是不是也会很快就回来了?” 从小在女人堆长大的东方霸气终究要比沈杜若敏锐,“可是回来的这三个全是男修。” 唐凌便问:“那还在失踪的三个人是女是男?” 慕月生和东方霸气便回,她们负责打听到的失踪修士是女修。沈杜若惊得站起了身,不好意思道:“我不清楚是女是男。你们等我一下。”瞬间,便旋风似的出了屋,过了一会儿,再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是女修,女修。” 唐凌托着下巴道:“也就是说,失踪的六个人,三女三男,现在只有三个男人,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女人还是生死未卜。” 沈杜若她们并没有探查到化神修士出没的动静,唐凌觉得这事八成是秘境,这些人的确切失踪时间无法确定,但是也可大致推断出,男人是在失踪后的第三天回归。眼下是虞南星她们失踪的第二天,黑曌得在明天修得炼空秘法,不然她们可能有危险。 ***************** 秘境第三日,虞南星睁开眼来,经过一整晚的收敛气息,她的神智已恢复清明。现在她才发觉,这秘境是有多离谱,它不仅催-情她的身体,让她对巫昭寐产生了意乱情迷的旖旎情思,还扰乱她的心智,让她做出了很多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她为什么要去爬那峭壁啊,她明明就可以御剑飞行? ——哦,为了从峭壁上掉下来。 她为什么就傻傻地从峭壁掉下来啊,她明明就可以御剑飞行? ——哦,为了掉进巫昭寐的怀抱。 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就犯困啊?她是结丹期,她根本就不需要睡觉。 ——哦,为了迷迷糊糊间和巫昭寐贴耳朵说悄悄话。 到了第二日,这秘境就更过分了,还无风起浪,就是为了把她卷到海底,让巫昭寐英雄救美。那点儿小风浪,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可被秘境掌控的她愣是变成了一个弱小无助的柔弱女修,只会乖乖地跟在巫昭寐身后,寸步不离。 她们为什么要用火堆烤干衣服啊?她们明明就可以直接用净衣术? ——哦,为了秀出巫昭寐半透不透的身材,激发她的情-欲。 就拿现在来说吧,她明明和巫昭寐离了有八丈远,可过了片刻,巫昭寐就又坐到她的身旁了。这秘境为了把她俩凑到一起,连空间都扭曲了。 巫昭寐不是天灵体,尽管他尽量收敛气息,但还是免不了受到秘境的影响,一张脸憋得通红,似是在极力忍耐。 虞南星很善良,她见巫昭寐这么痛苦,便好心道,“你要是实在难受的话,我帮你把它割了吧。” 巫昭寐吓得急急摇头,尽管难受,他还能坚持。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他不会放弃他的命根子。 尽管明知徒劳无功,虞南星还是又和巫昭寐隔了八丈远,她不知道为什么这秘境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把她俩凑到一起,不过待会儿要是巫昭寐实在忍不住,兽-性大发,她也不会心慈手软,定会干净利落地帮他解决痛苦根源。 ******************* 宋诗画一睁开眼,看见的是独孤空青沉静的睡颜。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将头埋于被褥间,她做了个很旖旎的梦,那梦里是她和独孤空青。宋诗画羞得耳朵都红了,就算知道独孤空青是女人,那也不代表她可以和她双修啊,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宋诗画不知道,这时的独孤空青醒了,她也做了个类似的梦。但不同的是,这秘境对她的冲击更大,对她的影响也更深。她看见宋诗画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闪着晶亮的眼眸问她:“你醒啦。” 独孤空青点头,她把身子往宋诗画一侧挪了挪,又稍微侧起身,将脸凑到宋诗画旁边。 “我可以……”有了前车之鉴,独孤空青不想再强人所难,她很有礼貌地征求宋诗画的意见,但是后半句“亲你吗?”被宋诗画用唇堵住了。 一息之后,宋诗画泄了劲儿,抬起的头颅向后落回枕席之上,她一定是被独孤空青蛊到了,她本想说一句“这是我还你的”为自己挽尊,但是独孤空青的唇寻来了。 情梦成真了。 就在独孤空青蹦紧脚背,轻微喘息之际,一扇门凭空出现在了这小木屋之中。但是情动的两人都没有发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俩终于倦了,松开彼此,瘫在床上喘着气。也不知道歇了多久,宋诗画发现了凭空出现的那一道门。她激动地推搡着独孤空青,“那儿有一道门,我们可以出去了。” 待她俩穿戴完毕,宋诗画推门而出时,独孤空青在她身后急切地追问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她还不知道她是谁。 宋诗画没有听见。 独孤空青见宋诗画推门走了出去,身影消失在一片虚无之中。她也紧接着推门走了出去。《 》 94、第 94 章 第三日,失踪的三个女修还是杳无踪迹,沈杜若她们四处查访,也没有找到有关化神修士的线索,只是得知巫昭寐好像也失踪了,巫山帮的人从昨晚开始四处寻他。 清晨时分,黑曌喵喵叫道,告知唐凌她掌握了探查异空间的秘法。然后黑曌就闭着猫眼,运行起探查的秘诀心法,只见她浑身上下泛起一阵幽深深的蓝光,那蓝光现了两三下便消失不见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没有打开异空间,她也没有进入异空间。 黑曌不死心,又拼命试了好几次,还是不行。她还要试,四只猫爪下汗液津津,湿了一大片。唐凌上前摸了摸她炸起的猫毛,“黑曌,不用再试了,你尽力了。” 唐凌想,黑曌打不开异空间,可能是因为她的修为等级不够,或是月隐神通等级不够,再怎么试也是徒劳无功。 黑曌黑乎乎的双眸蓄了一滩春水,泛着银光,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虞南星怎么办?宋诗画怎么办?我想救她们啊。”她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为曾经的荒废时光懊恼过,如果她早一点儿好好修行,是不是就可以多一份力量,打开这异空间,救她们出来。 唐凌没来得及安慰黑曌,她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要么是妖力神通,要么是空间异石。妖力神通,黑曌等级不够,那么万灵门的麒麟幼兽可不可以?这样她就要回一趟万灵门再回来,不行,时间不够。 空间异石? 于是,唐凌便把沈杜若、东方霸气和慕月生三人找来,让她们帮忙打探空间异石的消息,到时候不管是去买,还去偷、去抢,都要把空间异石搞到手。 在慕月生和霸气离去后,沈杜若留了下来,她对唐凌说:“你说你当年在丹鼎宗秘境拿到的那截骨头,会不会就是空间异石?” 唐凌回道:“你不是说它是一截龙骨吗?怎么又是空间异石?”沈杜若加入月信姐妹会后,唐凌曾和她一起探讨过龙晶的由来。据沈杜若所说,龙是修仙界上古传说中的神兽,早已灭绝,有很多神通广大的传说,但无人知道是真是假。 沈杜若看过那块洁白玉石后,斩钉截铁地说:“这不是一块石头,这是一截骨头。” 随着沈杜若的提示,唐凌细细看过那块玉石,发现它确实乃动物骨头所化,只不过历经多年时光打磨,骨面变得光洁顺滑,看起来像是一块玉石而已。沈杜若兴奋地说道:“如果它真的是龙晶的话,那么它很有可能就是龙身上的一截骨头。” 受思维定式影响,唐凌便没再觉得那龙骨骨石是石头,如今再想,龙晶与丹鼎宗秘境的空间异动有关,说不定还真是空间异石。 不管三七二十一,死马当做活马医,唐凌进了自己的元力空间,从右手尾戒中拿出那块半个手掌大的龙骨晶石,先试探性地释放了1000光元力激活龙晶,看它能否打开异空间。 唐凌修元力,不需要像灵力修行者那般运行心法激活灵力,她只需要在心中默念释放元力便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但是前提是,她真正理解这些心法法术运行的原理,不但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所以在黑曌修炼的时候,她也在修炼那炼空秘法。 龙晶被激活后,瞬间释放出万千璀璨灵光,灿若星辰。待这星辰之光散去,唐凌发现在她的元力空间四周出现了大大小小螺旋状的空间漩涡,竟有成千上万之多。那些漩涡上都跳动闪耀着修仙事物面板,唐凌粗粗看了一下,发现都是各个秘境的名字和大致介绍。 这秘境的打开数量远远超出了唐凌的预期,她便释放了2000精神光丝,将一根根光丝探入秘境漩涡之中,探寻虞南星和宋诗画的气息。很快,她就锁定了虞南星的所在,那是一个粉嘟嘟冒着粉红泡泡的秘境漩涡,上面的修行事物面板显示着: 修仙事物:极乐秘境 事物用途:极乐秘境由上古情花幻化而成,一花一世界。极乐秘境现世的时间不定,地点不定,随机吸纳一女一男同入秘境,催情促爱共赴巫山。达极乐之巅者可出秘境,未达者滞留秘境,以身饲情花。 看到此,唐凌顿时明了,为什么失踪六人,毫发无损出秘境的全是男修。这个极乐秘境简直就是绞杀女修的狩猎场。 唐凌立即飞身进了这粉红泡泡秘境,落在虞南星所在的沙滩上。虞南星此时正御着剑上上下下地飞行,想要再找出这秘境的破绽之处。 见到唐凌从天而降,她立即飞身过去,冲她喊道:“屏住呼吸,这个秘境有问题,会影响你的灵智。” 同为天灵体的唐凌立即收敛气息,对虞南星道:“我知道这秘境怎么回事了,我这就毁了它,救你们出去。” 唐凌从元力空间拿出龙晶,不需要用元力激活,龙晶便自发地激射出一道亮白灵光,直指那悬崖峭壁中白云飘带附近的一处细微突起。唐凌唤出2000元力光剑,对这那处突起用力一劈,便劈开那处峭壁,碎石滑落,露出了藏于其中的情花本体,那是一株娇艳如火,形似玫瑰的独株花朵,它的修仙面板显示着: 修仙事物:情花 事物面板:情花乃上古十大异植之首,散发情毒,具有催发情-欲,唤醒爱-欲,令人迷失心智,沉沦情爱之毒效。情花嗜血食肉,需情发之人以血肉之躯作花肥供养。驱除情花,将其与血肉花肥斩断,便可置之于死地。 注意:情花的寄生性极强,斩杀之时需将其连根拔起,不可藕断丝连。 唐凌当机立断甩出光鞭缠住情花本体,想要将它连根拔起,可她竟然拔不动。这情花不是妖,没有灵智,它没有使出任何神通阻止唐凌,唐凌就是单纯地拔不动而已。 唐凌心生疑窦,便又唤出光剑,对着这道悬崖峭壁一顿猛击,将那附于峭壁之上的石壁一一刮去,碎石纷纷落下,灰尘飞舞,尘埃落定之后露出了隐在石壁之后的情花真相。 虞南星见状倒吸一口冷气道:“天啊,这……这是什么?”巫昭寐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们看到的是一壁血肉之墙,层层叠叠累积的是这千年万年来进此秘境牺牲的女修躯体。在悬崖底,女修的身躯已经化作森森白骨,白骨堆着白骨,升至半山腰便成了一具具风干的干尸躯体,而到了情花娇艳的花朵旁,是一具能依稀看见面容的女修身躯,情花的根须深植女修的血肉里恣意地吸取着营养,而它那如萝卜根的长须穿梭在这墙女修的躯体之间,组成了一张细细密密的根网。 这情花看着是一株娇小的独株花朵,没想到底下却是如此盘根错节,难怪拔不动。 唐凌掏出爆炎符,放火烧了这些不得安息的女修躯体,情花情根的根须是不怕火烧的,毫发无损。但是没了血肉之躯的阻隔,这次唐凌一使力便将那情花连根带须地拔了出来。 情花离了血肉之躯的供养,就如同鱼儿离了水,瞬间没了新鲜活力,盘根错节的根须募地变成黑色的齑粉,随风飘散。那娇艳如鲜血欲滴的火红情花迅速地枯萎,艳色褪去,枯成了一株黄褐色的干花,最终也碎成干花粉末,刷刷落下。 就在情花碎成粉末的一刹那,这秘境空间也碎成千片万片的碎片,唐凌、虞南星和巫昭寐都被一股巨大的冲力给弹了出去。唐凌看了看四周,发现她被弹回了她之前所处的【临水榭】开启的元力空间内,虞南星不见踪影。结合之前失踪男修的回归情况,她便猜想,虞南星是被弹回了她失踪的地点。 虞南星已无大碍,她便接着在万千秘境中搜寻宋诗画的踪迹,但是她竟然没找着。想到之前看到的血肉墙,唐凌的心一紧,她不敢想,宋诗画是不是中招了,化作情花的花肥。 正胆战心惊之际,宋诗画自己一个人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唐凌顿时放下心来,难怪她找不着,她成功出秘境了。过了片刻,虞南星也从灵剑阁回到【临水榭】,唐凌和她们简单地交代几句后,便又进到了下一个粉红泡泡中。这极乐秘境不是一个,而是多个同时出现,还有三个生死未卜的女修。 唐凌进到的这个秘境空间是一个破败的寺庙。依着龙晶的指引,唐凌找到了藏在寺庙破旧的佛祖雕像下的情花,和上一朵一样,这朵情花下也是白骨累累的女尸,而在情花旁是一具鲜活的如同睡着了似的年轻女修,但已没了气息。唐凌猜测,这多半是那失踪的三个女修之一,不知道她是西吴缥缈宫的音宗小师妹,或是来自苍国逍遥门的筑基女修,还是东楚仙悦楼的丹宗门徒。 唐凌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躯体从情花的根须中剥离开来,再照之前的法子斩杀了这朵情花。在唐凌被弹出秘境之时,那女修的躯体也被弹了出去。《 》 95、第 95 章 唐凌又进了一个接一个的极乐秘境,这秘境不只在东楚掠人的这些个,而是有数千个之多。唐凌一个接一个的杀过去,斩杀这些毒花,但是让唐凌伤心的是,太晚了,她去到秘境的时候,那些女修都已被情花吸取了生机,再无回天之力。 直到,唐凌踏入一条阴雨连绵的江南小巷,一个女修听到动静,从街边的铺子里探出身来,急切地唤道:“三郎,是你吗?”见是唐凌,那女修一脸戒备,皱眉道:“你是谁?”忽又喜形于色道:“是三郎派你来接我的吗?” 唐凌看着这女修怔了神,只见她身形颀长,体型健硕,是一个高大强壮的女人,而她的修仙人物面板显示着: 修仙人物:巫长风 修仙类别:人修 年龄:肉身923/灵魂923 元力等级:玄级(25683/100000) 元力属性:风 元力值:36759 元力空间:无 元力神通:呼风唤雨 巫长风,她是巫山风使巫长风。 之前获取的诸多信息在唐凌的脑中汇集整理。巫长风是风灵根,一个人被留在极乐秘境中,那么和她双修后成功离开秘境的三郎是谁? 万灵门的掌门谢长风原名谢三,风灵根来路不正,他本是四灵根的万灵门外门门徒,失踪了一百年,但是七百年前再度现身就成了风灵根。 莫不是八百年前,巫长风和谢三一起进了这极乐秘境,谢三不知怎么地就变成风灵根,然后独自出了秘境,留巫长风一个人困在这秘境八百年。 巫长风还在围着唐凌问,三郎在哪儿。唐凌忽悠她,是三郎派她来接她的,她这就带她出去。 唐凌照例找到情花的所在地,巫长风上前挽住唐凌的手臂,摇头道:“不要去,那花吃人。” 唐凌问她:“你知道那花吃人?” 巫长风点头道:“它过一段时间就会吃一个人,它也想吃我,但是它吃不了我,我会打它。” 唐凌了然,看来巫长风独留秘境,这秘境也没有停止吸纳女男入秘境的步伐,只是这情毒实属霸道,巫长风眼睁睁地看着一女一男浓情蜜意,巫山云雨后,男的拍拍屁股走人,女的被情花吃了,她都没有醒悟,想想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还是一心一意地念着她的三郎。 唐凌猜测,情花不能以巫长风为食,可能跟她是修巫力的有关。 唐凌找到情花,在彻底斩草除根之前,她突然想到,她不能放任巫长风被原地弹回,她并不知道巫长风是从哪儿消失的,巫长风被弹回原地,她便找不着她了。她便拿出龙晶,凭空撕裂一处裂缝,直通她的元力空间,将巫长风推了出去,再斩杀情花,被弹回原地。 按说,修士一旦离开极乐秘境,便会脱离情花情毒的影响,神智重回清明,但是巫长风被困在这秘境太久了,足足八百年,情毒入脑,一时难以根除。巫长风一离开极乐秘境,便拖着唐凌问,“三郎呢?三郎在哪儿?” 唐凌不敢冒险把巫长风放回现世空间,只好让她暂时住在了自己的元力空间内,家具摆设一应俱全,还备了很多消遣用的灵书灵玩等供她消磨时间之用。但是巫长风每次一见到她就是“三郎呢?”三郎长,三郎短,唐凌真是听得头大,她想起了前世在网络见到的经典问题: 请问,怎样才能拯救我那恋爱脑的朋友?在线等,急。 为了巫长风,后来她也找到巫昭寐,问他巫山所在何处。但是巫昭寐无奈表示,他们既然能离开巫山,便早在离开之时被下了禁言令,不得透露事关巫山地址和巫力修行的机密,也被抹去了一些相关记忆,所以他现在也不知道巫山在哪儿。 唐凌也用【九世观尘镜】查看过巫长风的今生轨迹,她在秘境中的遭遇是被抹除的,无法用观尘镜探知,而且和查看仙界、九霄一样,镜里的巫山也是云雾漫漫,瞧不真切。唐凌只能寄希望于沈杜若,由她炼制一些提神醒脑的灵药,帮助巫长风重拾灵智,由她自己回忆起回巫山的路径,早点儿回家去。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唐凌斩杀了她能找到的所有情花,毁掉了所有极乐秘境,虞南星和宋诗画成功出了秘境,失踪的三个女修的尸体也相继回到了她们失踪的地点。东楚掌刑使查了数日也没有查出头绪来,最后只能归结于魔修作怪,猎杀女修。 虞南星和宋诗画回归当日,月信姐妹聚在了一起,听她俩讲述秘境的种种遭遇。 沈杜若听后不免惊呼:“这情毒好生霸道,竟然能影响一个人的思维,把你们变得跟弱智一样。” 宋诗画点头道:“对,我还变得特别胆小怕事,见到一条蛇就尖叫起来。”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气不打一处来,“我压根就不怕蛇。” 唐凌思忖道:“你们进的这秘境和我老家流行的话本子戏台子里的故事很像,为了突出男人高大威猛,如救世主般的光辉形象,无限度地矮化女人,将女人强行降智,强行降武力值。” 慕月生问道:“这秘境如此行事,是为了吸食女修骨血,你老家的话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推销男人。”唐凌沉思道,“除了矮化女人,我老家的话本子也会如秘境这般,强行把一女一男凑在一起,没事儿就让她们肢体接触,裸.裎.露.体,肌肤相亲。不管是怎样的女女男男,怎样的相识,怎样的相知,动心的瞬间万不离都是盛世美颜,惊鸿一瞥,小鹿乱撞;绝美胴|体,裸肤相贴,面红耳赤;那相爱的表现无外乎就是亲亲抱抱举高高,颠鸾倒凤七次郎。食髓知味夜笙歌,三年抱两凭子贵。但是细一想,这不就是动物发情吗?这不就是动物交|配吗?情在何处?爱在哪里?我老家流行把发情冠以爱情之名,如这情毒一般,蛊惑了一堆人。” 虞南星便问:“那你老家的男人也如男修入这秘境一般抽身而出,毫发无损,受伤的全是女人吗?” 唐凌点头道:“差不多,一般都是女人中这爱情的蛊,男人都是乐见其成,借此获得他们想要的极乐之巅,而女人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伤身又伤心。” 东方霸气不忿道:“这些女人怎么这么傻呢?” 唐凌道:“你没见识过爱情的力量,比这情毒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杜若皱眉道:“我们修仙界有些话本子也是这样写的,不只是你老家,修仙界也有女人中这爱情的蛊。”沈杜若不喜欢看情情爱爱的故事,但是她那帮修二代小姐妹们痴迷爱情话本,整天就幻想转角遇到爱。 “我算是明白了。”宋诗画冲着唐凌喊话道,“就像你说的,为了推销男人。女人不需要男人,就像鱼不需要飞行法器。如果没有爱情的蛊惑,女人很快就能明白,她们并不需要男人,男人便滞销了。但是男人离不开女人,因为男人本弱,吸女为强,没了女人的供血,他将一无是处,所以他们创造了爱情这个概念,蛊惑女人,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唐凌欣慰点头道:“你总结得非常到位。”看来,她不用担心宋诗画情毒余毒未清了。 月信姐妹都以为宋诗画和虞南星一样,是唐凌从极乐秘境中救出来的。但唐凌知道,宋诗画是自己从秘境走出来的,是第一个走出极乐秘境的女修。后来,宋诗画私下告诉唐凌,和她一起进秘境的是独孤空青。唐凌便觉得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出秘境的法子只有一个,登上极乐之巅。一女一男进秘境,只有男修出了秘境,而只有宋诗画和独孤空青同进秘境,又同出秘境。而正因为同出秘境,她们就和游戏通关一样,都保留着在秘境中的记忆。 唐凌问宋诗画:“那你现在对独孤空青还有特别的感觉吗?” “没有。”宋诗画摇头道,“我分得清楚,我们当时都中毒了,脑子不清楚。秘境里的独孤空青不是真正的独孤空青。” 性-爱-分-离并不难,只要不中情毒,脑子清楚就好。宋诗画一出秘境空间,迷失的灵智回归,便惊觉她干了一件多么离谱的事情。她在灵剑阁女子恭房磨蹭了一会儿,平复纠结的心情,理清烦杂的思绪。 待她整理完毕,正要迈步出恭房房门时,被一个突如而来的玄色身影制住,抵在内墙之上。 是独孤空青。 她手持利剑,半截剑身出鞘,抵在宋诗画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敢把秘境里的事告诉任何人,我就杀了你。” 宋诗画不是秘境里的宋诗画,她压根就不怕独孤空青,此刻毫无惧色地冷笑道:“哦,你是指我们同床共枕的事,还是你女扮……” 未待她说完,独孤空青闻言应激地向外抽动她的神木剑,剑身动了一寸,剑刃锋利,划破了宋诗画的脖颈。一道锐利的划痕应势而现,向外汩汩渗出血珠来。 独孤空青见状收回灵剑,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不是……我没想伤你。” 宋诗画没理她,她往脖子上拍了一张【回春符】,她别的没有,就是符多。血瞬间就止住了,划破的伤口随即愈合,过了数息,除了滴落在衣襟的几滴残血,便没了受过伤的痕迹。 她看向慌张的独孤空青,冷笑道:“原来你一直都活在恐惧当中。”独孤空青,以女人之身,混迹在男人堆里,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她的秘密暴露,给她娘丢脸,给家族蒙羞,所以她一出秘境就赶来找到宋诗画,威胁她守密。 秘境之中的宋诗画面对独孤空青的秘密,涌起的情绪是心疼怜惜,哀其不幸。可出了秘境,宋诗画看着外强中干的独孤空青,心里浮现的真实想法是怒其不争,瞧不起。她冷着一张脸道:“既然这么害怕,惶惶不可终日,为什么不抗争?如果说你小时候女扮男装是你娘逼得,可你现在既已长大成人,已是结丹修为,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做回你真实的自己,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到底在恐惧什么?” 独孤空青愣在原地,她本来是想撂几句狠话吓唬秘境中萍水相逢的陌生姑娘,可为何这姑娘出了秘境,气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见独孤空青沉默以对,宋诗画讥讽道:“独孤空青,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宋诗画一个人回到【临水榭】,随后受到了沈杜若、东方霸气和慕月生的熊抱迎接,她便就将独孤空青抛之脑后,她有她真正的女性盟友,一个不敢正视自己女身的女人,不值得她关注。《 》 96、第 96 章 再过了六日,百年一遇的苍珏剑宗大比落下帷幕,月信姐妹跟着万灵门大部队一起回到了万灵门。 虞南星九场比试,胜了两场,平一场,输了六场,排名第七,眼下又是结丹修为,万灵门便催着她收徒,毕竟万灵门不养闲人。 虞南星正式收了慕月生为徒。虽然慕月生和虞南星曾同在苍穹峰修行大半年,但她们都是各修各的,平日并未有过多交集,此番正式收徒授业之后,虞南星才发现她和慕月生颇为投缘,只因为慕月生也是一个一心修剑的剑修,也是一个练起剑来便不管不顾的练剑狂人。 虞南星还顺着剑宗掌院的要求,收了两个男徒弟。不是虞南星不想收徒女,而是这一期的待选筑基门徒和单灵根门徒中除了慕月生已经没有女修了。真的如韩川穹所预料的,万灵门剑宗和逍遥门剑宗一样,快变成全男宗门了。虞南星一门心思都花在慕月生身上,教她那两个徒男教得极为敷衍。 唐凌在琢磨逃离万灵门的事,她到了元力高级有了随身空间,随时可以将月信姐妹装到元力空间,带出万灵门。唐凌也早就找到了万灵门存放宗牌的地方,她和黑曌一起行动,隐在黑曌的月隐空间里深入刑峰,摸到了刑部存放宗牌之处,那是位于刑峰峰顶密室的一处麟空。但由于身怀龙晶,唐凌此次不需用神识感知,就可以看见麟空内的景象,那是一排又一排整整齐齐排列的洁白玉牌,将它们一并盗走也不是难事。 所以现在问题是,带谁走,何时走,怎么走,去哪儿。 唐凌、虞南星、宋诗画、东方霸气、沈杜若五名【观雪亭】原住民召开了第一次小组会议,会议主题“拉谁入伙单干”。 宋诗画道:“管凌肯定是想走的,她早就烦死音宗那些吹拉弹唱的宗门任务了。” 虞南星道:“一日为师,终生为母。我得带慕月生一起走。” 宋诗画道:“那这么说,我也得带汪清澄,不然她一个人在外门怎么修到筑基。” 沈杜若道:“如果你带慕月生走,她肯定舍不得袁影,要不把袁影也带上?” 唐凌道:“我都行,你们没意见的话,我就去探探她们的口风,看她们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叛逃,亡命天涯。” 唐凌便分别找了管凌、汪清澄、慕月生、袁影四人,管凌被音宗的宗门任务束缚,浪费宝贵的修行时间,早有反叛之心;汪清澄一身逆骨,一听叛逃就来劲儿,兴致勃勃地想要掺一脚;慕月生想跟着虞南星学剑,虞南星走哪儿,她就去哪儿;只有袁影犹犹豫豫,下不定决心。 袁影自然是想离开万灵门的,但是她觉得她修行了这么久才只是练气中期,配不上和她们一起行动,担心会给她们拖后腿。 唐凌诧异袁影为何会这么想,她结交女修的一大原则就是看这个女修是否爱女,是否为女而战。练气女修袁影本能地爱女,会尽所能及地维护女修的权益,但是她被这修仙界捧高踩低、心浮气躁的修行氛围影响,尚未找到安身立命之基准。 唐凌便对袁影说道:“袁影师姐,你知道吗?我当初刚进山门的时候,以为我是修仙故事里的路人甲,意思就是所谓的陪衬,而虞南星是天灵根,刚进山门就筑基,当之无愧的女主角。但是,我现在知道我错了,人生不是这样的,没有谁天生就是路人甲。” 袁影沉思道:“你是想激励我,多加努力,我也能从路人甲成长为女主角?” “不。”唐凌摇着头,“我的意思是,每个人天生就是主角。你的人生是你独有的,你是你这段人生当之无愧的女主角,你应该有主角意识,不把自己活成她人人生的陪衬。” 彼时,她们正坐在万灵门后山的一个山头看夕阳,金黄的夕阳余晖洒在郁郁葱葱的树木草地,给人间裹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唐凌看着夕阳西沉,缓缓道:“师姐,我知道你一直忧心自己的修行进度太慢,和虞南星这样的修行怪物比起来简直就是龟速,也比不上宋诗画、东方霸气她们。我不是说你不该跟她们比,毕竟咱们需要比较,才能找准自己在人群中的位置,正确地认知自我。” “但是——”唐凌特意拖长了调,补充道:“你不能光和她人比,毕竟每个人的背景、资质、机遇、能力、心性、性格都是不一样的,胡乱瞎比,反而让自己慌了阵脚。你应该多和自己比。今天的自己和昨天的自己比,这样你就能看到自身的进步,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自己和自己比?”袁影喃喃道,似有触动。 唐凌点头道:“恩,师姐,我记得你是从凡间来的。你现在苦恼你修行太慢,无法在寿岁终止前筑基,横竖活不过一百岁,便质疑修行的意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不修行,你在凡间会过着怎样的日子?是不是四五十岁就已经疾病缠身,半截身子入土了?但因为到了修仙界,你现在四十多岁还身强体健,思维敏捷,这便是修行的意义,你难道不应该为此感到欣喜吗?” “可是你总是在焦虑忧心,从未真正享受修行的日子。我知道,是因为这万灵门里天才太多,让你自惭形秽,也因为万灵门的压榨,让你没有心力用心修行。所以我想请你一起离开万灵门,我不能保证你和我们一起修行,就能修到筑基,但是接下来的岁月,你将会和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你愿意吗?” 袁影热泪盈眶,无声地猛点头。她发现,她活了四十六年,九岁入得万灵门,除了前三年感受到修行的乐趣,剩下的三十四年都活得不开心。她虽是水木双灵根,但是修行天资愚钝,悟性不高,进度要比旁人慢上许多。她的人生便一直都在“啊,我不是修行这块料,我太废物了,呜呜呜”和“不,天道酬勤,我一定要好好修行,努力努力再努力”中反复横跳,从未真正舒展过。 但是,她为什么要跟旁人比呢?旁人的修行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她是个修行废物,她能修炼到练气中期,也是赚到了啊,但她却为此不开心了三十四年,浪费了三十四年。就算她过不了筑基这个坎,活不过一百岁,她还剩下五十四年,她也应该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五十四年。 ************** 疏解完袁影的心结后,唐凌回到【观雪亭】后又被宋诗画拦住了,她最近心神不宁,想要找唐凌倾诉。唐凌觉得自己就是月信姐妹会的心灵导师,刚赶完一场又赶下一场,好忙啊。 回到万灵门后,唐凌便把那本炼空秘法给了宋诗画。术业有专攻,搞符箓阵法的宋诗画比唐凌更适合钻研这本空间秘法。宋诗画本来该猛攻炼空秘法,但她最近有些心浮气躁,看不下去书。 唐凌便问道:“你怎么了?” 宋诗画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冲唐凌坦白:“我现在跟男人一样,满脑子都是腌臜事。”话一出口,她便双手掩面,羞愧道:“我是一个低级的人,我不配和你们做朋友。” 自从在秘境打开欲-望的阀门后,她便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老是回想起一些秘境中的片段,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并不是对独孤空青这个人有何念想,就是纯粹地怀念那欲-仙-欲-死的感觉。 唐凌不免挠了挠头,她没想到她除了兼任心灵导师外,还得兼做生理知识科普,看把这孩子给纠结的。 她先是打消宋诗画的羞愧心情,“你怎么能把自己跟男人相提并论呢?你有因为欲望来了,就以爱之名诱骗她人献出肉-体满足你的欲望吗?你没有!你有因为欲望来了,就用暴力强迫她人承接你的欲望吗?你没有!你有因为欲望来了,就用金钱购买她人肉-体宣泄你的欲望吗?你没有!你比男人高级多了。” “欲望是人之本能,毕竟人类说到底也是一种动物。但是男人觉得他们的欲望天经地义,不管他生成啥样,何种德行,只要生而为男,就有玩-弄女人身体宣泄欲望的天赋男权。如果靠个人本事以爱之名骗不到,便会用钱买;如果用钱买不到,或是没钱买,便会用暴力去掠夺。” “我们骂男人低级,不只是因为他们生有欲望,更是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如此行事,兽-性压过人性,为了宣泄自己微不足道的欲望,肆意地压迫榨取她人的肉-体。你不要把自己和他们混为一谈,你比他们高级多了。毕竟你清楚地知道,你的欲望是你个人的,她人没有任何义务为你疏解欲望。” 宋诗画听后频频点头:“对,我比他们高级多了。可是,我这个状态影响修行了,怎么办?” 唐凌回道:“你靠自己就好啦,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忘了?” 宋诗画蹙眉道:“我好像没找对地方。” 唐凌连连摆手:“这我可帮不了你,你还是自行摸索吧。”《 》 97、第 97 章 唐凌不知道宋诗画自行摸索的进程怎么样,反正之后她没有提起过类似的烦恼,反而在炼空秘法上有了一定的进展。 炼空秘法是炼制异空间和传送阵的空间阵法,而她终于搞懂了所谓的传送阵是怎么创建出来的。简单来说,就是在a地置放异空间a,再在b地置放异空间b。异空间a和b必须同宗同源,要么来自同一个妖兽,要么来自同一个空间宝石,它们会在炼空秘法的法阵之下互相吸引,由此开辟出一条抵达彼此的空间通道。黑曌是月隐三级,可以同时开辟两个异空间,刚好用来创建传送阵。 有了传送阵开辟在即,宋诗画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什么就只有我们几个人逃,我们完全可以把宗牌都偷了,用传送阵把所有人都送出去。” 彼时,月信姐妹全员集结,在召开第二次小组会议。到会人员有唐凌、虞南星、宋诗画、东方霸气、沈杜若、管凌、汪清澄、慕月生、袁影和黑曌共九人一妖。 会上,她们先是探讨了去哪儿的问题,毕竟不能光是逃离万灵门,还得提前先想好去处。经过一番探讨后,众人倾向于南星海域,那里幅员辽阔,海岛众多,可以寻得一个无人海岛自立门户。 下一个议题是何时逃,要选择一个适合行动的时机。黑曌提供了一个关键信息,谢雪潆大婚在即,就在三个月后,届时万灵门一众高阶修士肯定要去御兽宗参加双修庆典喝喜酒,宗门实力空虚,正是趁机溜走的好时候。 黑曌知道这个,是因为她一直都对谢雪潆这个女人感兴趣,便时不时地跑到潆木苑的屋顶吸纳月辉修行。这些天,谢雪潆的脾气是越来越差,老是在潆木苑砸东西,听她和仙仆的对话,黑曌便知是因为她的婚期将近,她心中憋闷,要发泄情绪。 黑曌便道:“我觉得她好可怜,我们可不可以带她一起走?” 唐凌回道:“你知道的,我们不能带她走,她是谢三的女儿,逃不掉的。除非……” 汪清澄接话道:“除非谢三死了。” 众人缄默,谢三是化神修为,动一个手指头就能把她们都灭了,她们救不了谢雪潆。 东方霸气喃喃道:“无爹是福。谢雪潆的不幸就在于摊上谢三这样一个爹。” 唐凌安慰众人道:“谢三早晚会死在我们手上,但不是现在。我们先着眼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众人便接着探讨“怎么逃”的问题。原先的计划本来很简单,唐凌用元力空间将月信姐妹偷渡出万灵门,她再潜入刑峰偷到宗牌后去和月信姐妹汇合,众人便可乘飞行法器飞往南星海域,奔向自由。 但是汪清澄咬着牙道:“在逃之前,我要先杀一个人。” 唐凌了然,“郑光坚?” 汪清澄点头。唐凌没意见。好女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时,一直沉思不语的宋诗画提出建议:“为什么就只有我们几个人逃,我们完全可以把宗牌都偷了,用传送阵把所有人都送出去。” 汪清澄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眼神闪亮地表示:“对啊,光逃多没意思啊,我们完全可以大闹万灵门,在走之前闹一番天翻地覆。” 慕月生性情谨慎,立即反驳:“可是如果你闹得动静太大,引来刑部注意,我们到时候逃不掉怎么办?” 汪清澄不服气道:“咱就不能想个法子,即闹了事儿,又全身而退吗?” 袁影出言力挺慕月生:“那你说怎么闹?” 汪清澄道:“这不就是正在想嘛,大家集思广益啊,哪像你们啊,胆儿这么小,还没开始想呢,就自己给自己唱衰,就你这样,能成什么事儿啊。” 管凌听不下去,喝止道:“汪清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慕月生和袁影被汪清澄出言讥讽,脸上神色微变,但她们都是性情涵养好的,没有话赶话地跟她接着吵下去,而是闭口不言,转头看向唐凌和虞南星。 唐凌此刻正在走神,虞南星见众人看着她俩指望她俩主持大局,便拽了拽唐凌的衣袖,把她从神游中拽了回来。 唐凌一回神便挠着头道歉:“不好意思,刚走神了,我在想落霞峰妖兽场的妖兽,咱们可不可以在走之前把妖兽都救出来。” 月信会的姐妹入会后,除了女书和经血符的秘密外,其她信息都信息同步,所以她们都知道器宗在落霞峰有一个惨无人道的妖兽场。 汪清澄冲慕月生和袁影挑眉:“你看,要救妖兽,就得大闹万灵门。” 唐凌道:“咱们应该尽量控制事态的进展,不要惊动任何人,全身而退。” 汪清澄惊呼:“我就是这个意思啊,即让万灵门肉痛出血,又不引人注意,全身而退。” 一直在静静旁听的沈杜若听明白了,出言分析:“那你就不应该用闹这个字儿,其实你的本意是悄无声息地捅万灵门几刀泄愤,但你那么一说,慕月生她们以为你要闹出好大一动静呢,才出言提醒你的。” 汪清澄撇着嘴嘀咕:“我又不傻。” “恩,关于救妖兽……”唐凌及时将谈话主题引到正事上,“这是我的私心,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就算了,毕竟它有一定的风险性。我可以等以后有机会再来营救妖兽。” 但是月信姐妹对救妖兽毫无异议,其实她们和汪清澄想得大差不差,既然要走,那就应该在走之前做点什么吧,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怎么救。 唐凌想的是,将妖兽赶至她的元力空间,再由她带到万灵镇外放生。但是妖兽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兽,它们不会因为唐凌振臂一呼,就跟着走。她要怎样才能以最快速度将妖兽带入元力空间呢? 要不说,人多力量大呢。唐凌一个人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对策来,但是眼下跟月信姐妹一说,东方霸气便有了一个主意,“万物大全上有记载,有一种叫食仙草的异植,生有异香,以捕获妖兽为食。这种异香对妖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以用来制作香饵,引妖兽入你的随身空间。” 沈杜若附议:“我在我家的丹书上也见到过这种香饵的记载,但是这个食仙草被修士大采特采,炼制香饵捕获妖兽,如今已经很难寻到一株。” 虞南星回道:“没事儿,我去找这食仙草,就算是跑遍苍珏大陆也要找出一株来。” 沈杜若又回道:“还有一个问题,妖兽被香饵的异香吸引,会变得狂暴不安,就算进到随身空间,还得尽量安抚它们。” 宋诗画举手道:“我可以提供【安睡符】。唐凌,只要妖兽进到你的随身空间,你就给它们用符,让它们睡上一觉。一觉醒来,我们已经离开万灵门,妖兽们也能重获自由。” 随后,月信姐妹又商量了一些行动细节,便各自散去行动。 *************** 翌日,唐凌再去探了一次妖兽场,做好营救妖兽的准备。 这次唐凌再去落霞峰妖兽场,比上次的实力强出许多。她和黑曌一起,放心大胆地探查了妖兽场的每一个角落。妖兽场山中洞谷里有一百五十七只妖兽,池塘边的麟空里有二十三只珍奇妖兽,慕容旺财富贵屋的麟空里还有一只麒麟幼崽。 现在唐凌搞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谢三和慕容旺财会从富丽堂皇的富贵屋凭空闪现,只因那里也有一个麟空,是慕容旺财炼制麒麟空间的炼器室。唐凌进到这个麟空时,慕容旺财正在抓耳挠腮,龇牙咧嘴,一脸苦闷。 他的炼空秘法丢了,虽然大致记得空间法术法诀,但总归没有灵书在手随时查阅的感觉好。而且这只杂种麒麟不给力,从它身上提取出来的异空间不稳定,一经外力撞击就会碎成空间碎片,只能被用来炼制芥子囊,根本就达不到建立传送阵的要求。但是谢三又在不停地催他,要他拿出成品来,不然就割他脑袋,真是烦死了。 心烦气闷的慕容旺财看着这只不成器的麒麟就来气,他抄起炼器桌旁边的一条长鞭,狠狠地抽打起这只麒麟幼崽,边打边骂:“不中用的狗东西……臭杂种……老子这些年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竟然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你这个不中用的废物。” 麒麟幼崽蜷缩在地,就这么一动也不动地接受着慕容旺财的鞭打,已经对这毒打习以为常。只不过这一次,它稍稍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眼定定地看向虚空中的一处。 身处黑曌月隐空间的唐凌心中一惊,难道这麒麟幼崽能透过月隐空间看见她?她将手指放至嘴唇做噤声状,麒麟眨了眨沉重的眼皮,似是同意了。 唐凌能看到麒麟的修仙人物面板显示着: 修仙人物:碧空麟 修仙类别:妖修 年龄:肉身5/灵魂5 元力等级:中级(83(-49)/100) 元力属性:土 元力值:176 元力空间:无 元力神通:麟空之力(1级) 这只麒麟幼崽才5岁,练气后期修为,出生没多久就被御兽宗送到万灵门,一直被关在这麟空之中。虽说慕容旺财的炼兽之力可不取妖兽骨血,不损妖兽精元,就提炼麒麟的妖力神通炼制麟空,可架不住他性格暴虐,欺凌弱小,炼器略有不顺就对麒麟又是打又是骂的一通发泄,所以这麒麟幼崽身上是伤痕累累,血痂密布,饱受摧残。 唐凌对慕容旺财心生不屑,慕容旺财也是妖,为何他可以对别的妖这么残忍?他自己就是一条狗,怎么好意思骂别的妖狗东西?对了,现在的唐凌,已经知道慕容旺财的原型是条狗,这一切还得多亏巫长风。 自从东楚回来后,唐凌的元力空间便常住了一只妖和一个人,赤火凰和巫长风。虽是无奈为之,但她们住在里面也是跟关禁闭似的,难免憋闷。所以,唐凌每日都会带她们出山门去到山林之间放风。 巫长风情毒入脑,一心只牵挂谢三郎,对三郎之外的事物都记得不太真切。好在她被切断情毒,又有沈杜若炼制的清毒醒脑灵丹,灵智在慢慢地好转。待她灵智渐增,唐凌有的时候会和她一起去万灵镇沾沾人气,巫长风见到什么都觉得稀奇,问东问西,唐凌觉得这对她的病情有好处,至少她不再满心满意全是三郎。 有一日,唐凌和巫长风在万灵镇朱雀城区的仙宝坊街闲逛时,巫长风发出了一声惊呼:“旺财!” 唐凌循声望去,看见的是慕容旺财干瘪瘦小的身影。唐凌疑惑地看着巫长风,“你认识慕容旺财?” “慕容旺财?”巫长风皱着眉头道,“我就只记得他叫旺财啊。” 唐凌关切问道:“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吗?” 巫长风闭目蹙眉,极力地思索着,“我也不记得我怎么认识他的了,我就是一见到他就觉得很熟悉,旺财这个名字一下子就从我脑子里蹦了出来。”她的眉头越皱越深,一张脸皱成一团。 唐凌便安抚道:“你不用强迫自己,你以后总会想起来的。” 又过了几日,巫长风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惊呼:“我想起来了,他是我的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唐凌给说懵了。巫长风见状便补充道:“旺财啊,旺财是我养的一条狗。” 唐凌便接着追问:“那其她的呢?你还想起来什么?你怎么养的它,你在哪儿养的它?” 巫长风的脸又皱成一团,“我就记得旺财是条小小的瘦瘦的小黄狗,我记得它冲我叫的样子,我记得它冲我摇尾巴的样子,别的就想不起来了。” 唐凌便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这至少证明,巫长风的记忆在慢慢地恢复。 而慕容荻呢,他不是慕容旺财,他就是旺财。 旺财是条狗。《 》 98、第 98 章 唐凌在摸得妖兽场的情况后,又动身去了万灵门的藏书阁。这个曾经唐凌不敢涉足之地,如今她已犹入无人之境,和黑曌一起轻松走过门前禁制,直探藏书阁腹地。 万灵门藏书阁是个七层塔楼,一二层为练气筑基灵书,三四层为结丹期灵书,设有大门禁制;五六层为元婴期灵书,每本书都设有单独禁制;七层为单独密室,供奉着各宗最顶级的秘术,也是防范最为严密的地方。 但是唐凌升级之后,修行的【神识探查术】也相应升级,她释放的2000元力精神光丝可以穿过元婴期灵书的禁制,随意浏览灵书的内容,唐凌还可以将灵书的内容全部用精神光丝拓印下来,存自玉简之中。 无人察觉,无人知晓,唐凌把万灵门练气、筑基、结丹期和元婴期的灵书都复印了出来,她没有冒险去复印七楼的独门秘术,谁知道密室里设有怎样的机关,会不会由此惊动到谢三。 既然要大闹万灵门,那自然要把万灵门的灵书资源都偷了。她把这些玉简都给了虞南星,让她存在韩川穹留下来的空间法戒中,那里面存着她们以后自立门户的灵石、灵书、法器资源。 虞南星已是结丹修士,可以自由出入山门,她便四下寻找食仙草的踪迹。这个苍珏大陆啊,修士来来往往,流传着很多假消息。虞南星每次满怀希望地赶往一个秘境或是去到一个店铺,想要收获食仙草时,就失望地发现要么是个人云亦云的假消息,要么就是诱杀修士的陷阱。 最终,虞南星还是在北溟珍宝阁的拍卖会上见到了食仙草的踪迹。那拍卖会把噱头做得很足,说这是苍珏大陆最后一棵食仙草,走过路过不可错过,引得一堆修士争相竞拍。虞南星自然也参与竞拍,但是她再有钱,也比不过家大业大的御兽宗,这棵食仙草被欧阳虎拍走了。 虞南星垂头丧气地回到【观雪亭】,其实如果她要狠心把大部分灵石都押上,也可以和欧阳虎勉强一争,但是她不能把她们的积蓄都花在一棵食仙草上,她们还要买飞行法器,还要建立宗门,还有后续的生活,她得把灵石花在刀刃上。 唐凌听后轻松笑道:“你不用这么消沉。既然我们已经知道食仙草在御兽宗,那就去偷过来就好啦。” 当夜,唐凌和黑曌就动身去了西吴御兽宗。当她赶到御兽宗时,是次日晌午。御兽宗是一个比万灵门幅员更为辽阔的大型宗门。万灵门是依托万灵山山脉而建的山居群落,而御兽宗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国家公园,宗门辖地内有各式各样的生态地貌,放养着形形色色的妖兽。御兽宗对辖地分片区管理,每一个辖区都建有宗门大殿。 唐凌在御兽宗的【猛禽殿】找到了欧阳虎的身影,和他在一起的还有欧阳鹤、欧阳雀和一个模样富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修,根据修仙面板显示,他叫欧阳麒,已是元力神级,化神修为。 欧阳麒在向欧阳雀问话:“昨天虎儿拿回来的食仙草,你能救活吗?” 欧阳雀摇头道:“根须已经枯死,无法再培育生根了。” 欧阳麒便又冲欧阳虎吩咐道:“那你还得再去接着找食仙草。这次的食仙草,你拿去炼制香饵吧。” 欧阳雀拿出一叠书绢,递给欧阳麒,“爹,我今早收到万灵门传来的双修典礼接亲事宜,您请过目。” 欧阳麒看后递给欧阳鹤,欧阳鹤看完递给欧阳虎,欧阳虎看了两眼便破口大骂:“这个谢三也太异想天开了吧,麒麟开道,凤凰抬轿,九十九种妖兽接亲,他还真把他女儿当仙女了啊?” 欧阳麒抬眼问欧阳鹤:“鹤儿,你怎么看?” 欧阳鹤轻笑道:“谢三好面子,我们就给他把面子做足便是,说到底,这也彰显了我们御兽宗的实力。” “说得有理。”欧阳麒赞许地点头,又吩咐道,“雀儿,你就照这个清单安排吧。对了,给各宗门的请帖都派出去了吗?” 欧阳雀回称已发放完毕。 “你哥双修大典的事劳你费心。你从小就细致,你办事,我放心。”欧阳麒点头道,“这样,你先去忙吧,我还有事给你哥哥讲。” 欧阳雀便退了出去,欧阳麒接着和欧阳虎和欧阳鹤探讨了御兽宗的经营管理问题,欧阳虎负责售卖妖兽与修士结契,欧阳鹤负责售卖兽剑。欧阳虎本是大权在握,但是欧阳鹤这两年卖兽剑异军突起,有了分权之势,两兄弟有所龃龉。 欧阳麒看不出来更偏向谁,笑眯眯地看着两兄弟在他面前明里暗里地争资源。有的时候,兄弟竞争是好事,可以激励他们奋发向上,只要不损害家族大利,欧阳麒乐得看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争得你死我活。 唐凌不操心欧阳麒更看重谁,她在想退出大殿的欧阳雀。女儿是被排除在这种竞争之外的,连争的权利都没有。她的哥哥在为家族开疆辟土,而她在准备双修庆典。 争了半晌之后,欧阳麒父子三人终于散去。唐凌跟着欧阳虎回到他的寝殿。在寝殿等候他的是他盛装打扮的漂亮夫人姚瑶。见欧阳虎回来,她连忙迎了上来。“夫君,您回来啦。你这次去北溟有找到食仙草吗?” 欧阳虎刚在和欧阳鹤的争斗中又输一城,心情不好,便冲着姚瑶怒喝:“你一个妇道人家,整天问东问西,问那么多干嘛?” 姚瑶立在原地,讪讪道:“我这是关心你。” “我不需要你无用的关心。”欧阳虎怒斥道,“你要真关心我,就早点儿给我生个男儿,别整天这么多废话。” “可是……”姚瑶欲言又止,她想说“你整日不回家,我一个人怎么生男儿”,但她最终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欧阳虎没理她,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房。他走向书架,按下一个隐藏的开关,打开一个密室,将怀中的锦盒放至密室之中,再走了出去。唐凌留在密室之中,她出了月隐空间,打开那个锦盒,确认里面那株长得跟人参差不多的仙草就是食仙草,便将食仙草放入她的元力空间,再度隐入黑曌的月隐空间,不留痕迹地离开了御兽宗。 回到【观雪亭】,唐凌将食仙草给了沈杜若,沈杜若便着手炼制诱兽香饵。在离谢雪潆双修庆典还剩两个月的时候,宋诗画终于掌握炼空秘法的理论知识,开始着手实践部分。她先是在【雪融】和【雪止】两个房间试验性地开辟一个传送阵,然后让黑曌把【雪融】的月隐空间收了,在【雪止】房和符箓街仙宝店后院开辟了一个传送阵通道。这样,她们再出山门就不用再跑去山门大阵,来回省了不少时间。 月信姐妹先前托苏静曦代买的飞行法器也到货了,那是一个可容纳十二人的中型云舟,内设四间房间,靠灵石驱动飞行。云舟可放大可缩小,虞南星将其缩小后,放进储物法戒。 好了,万事俱备,只欠谢雪潆大婚。这段时间,月信姐妹也多次碰头,商讨逃离行动的细节和自立门户的规划和畅想。《 》 99、第 99 章 谢雪潆双修庆典前夜,月信姐妹会聚在一起,进行最后的碰头会。第二天,御兽宗会派云舟队来万灵门接亲,待接亲的舟队离开万灵门,月信姐妹就可以开溜了。 待月信姐妹正在核对从苍国撤离到南星海域的飞行路线时,【雪落】的房门被敲响了。 月信姐妹面面相觑,她们所有人都在这儿,谁会这么晚来找虞南星? “谁啊?”虞南星出声问道。 “是我,谢雪潆。” 月信姐妹都惊得瞪大了双眼,唐凌赶紧打开元力空间,示意宋诗画、沈杜若、东方霸气、管凌、汪清澄、慕月生和袁影躲进去。 待她们的身影都消失后,虞南星这才打开房门,见到亭亭玉立的谢雪潆,恭敬唤道:“谢掌院。” 谢雪潆的眼神停留在【雪落】门牌上,听到虞南星唤她才回过神,嘴角牵起一丝苦笑,“不用叫我掌院。我已经不是掌院了。” “哦。”虞南星点头称是,然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谢雪潆,她明天就要结道侣,大半夜来找她所为何事。 谢雪潆指了指房门上的门牌,说道:“这个门牌是我写的。”她递过一个崭新的门牌,问道:“这是我新写的,用这个新的和你换这个旧的,好不好?” 虞南星当然没意见,谢雪潆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想要这个门牌,自然给她便是。谢雪潆拿过门牌道谢之后便要告辞。 “谢掌……谢雪潆……”虞南星叫住她,然后就顿住了。按说明日谢雪潆大婚,她应该说一些祝福的吉祥话,但是她知道谢雪潆并不想嫁人,这种不走心的场面话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她便说:“你明天就要去西吴了,你一个人多保重。” 谢雪潆挤出一个惨淡的微笑,“谢谢。”哎,就连她这个只有数月师徒情谊的便宜徒女都知道她嫁去御兽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要一个人孤苦伶仃去别人家讨生活,但她那亲爱的爹爹不懂,硬要把她往给别人家推。 她生于万灵门,长于万灵门,在万灵门生活了二百一十五年,这里是她的家。但是明天她就得离开这个家,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她不喜欢的人生活。今夜,谢雪潆坐在潆木苑里就在想,她在万灵门这些年做掌院炼丹收徒,如今要走了,竟好像什么也带不走,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万灵门的,不是她谢雪潆的。她思来想去,发现唯一能带走的是这个她九岁时写的门牌。 “谢雪潆。” 谢雪潆又被人叫住了,这次她回头看见的是虞南星的凡人仙仆。这个仙仆比上次见,个子又窜高了一些,身形也变得更为健壮。个高体壮显气势,谢雪潆现就有点儿被这仙仆的气势给震住了。 唐凌在纠结措辞,她看出来谢雪潆有点儿心灰意冷,丧失斗志,便想说些话给她打气,但是与人交往,最忌交浅言深,她想说的话有些冒险了。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做出羡慕状,“恭喜你新婚大喜。我听说御兽宗是一个特别有势力的大宗门,你成了御兽宗的少夫人,那御兽宗不就可以为你所用了吗?” “哦,你说说看,我怎么让它为我所用?”谢雪潆看着这个胆大的凡人仙仆心中泛起一丝冷笑,奇怪,她曾经还觉得她聪慧过人,如今看来,跟爹一样,愚不可及。 谢雪潆静静地看着唐凌,等着她说出一番类似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的鬼话。但是唐凌说得是,“我们凡间有句话是说,男人有三喜,升官发财死老婆。我觉得这换过来,对于女人也适用。若是老公不小心死了,这整个家就都是未亡人的。若是你的道侣不小心死了,御兽宗便可为你所用。” “你这个仙仆胆子也太大了。”谢雪潆眯起双眼,假意呵斥,“我这还没结道侣呢,你就咒我死道侣?” “这不是咒,是祝福!”唐凌见谢雪潆并未真的生气,所言也更为大胆,“你的道侣如果不死,你在御兽宗永远都是他的妻子。只有他死了,你才能做回谢雪潆。” 谢雪潆上下打量唐凌一番,看来看去她就是肉体凡胎啊,她便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唐凌笑道,“重要的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嫁人非你所愿,但你既入了御兽宗的门,就可以伺机夺御兽宗的权。待该死的人都死了,整个御兽宗就都是你的。” 曾经她的爹爹,在她的耳边劝诱:“降服他,整个御兽宗都是你的。” 现在这个凡人仙仆,在她的耳边劝诱:“杀了他,整个御兽宗都是你的。” 无疑,后者对谢雪潆而言,更有吸引力。她一直都想弄死欧阳鹤,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二十三种毒死他的法子。但她的想象力也就到了毒死欧阳鹤为止,从未想过要夺权。但现在想想,若是欧阳鹤死了,那他有的不就都该是她的吗?他们逼迫她成为欧阳鹤的所有物,那她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妻子的身份掠夺欧阳鹤的所有物。 “你这么撺掇我,到底意欲何为?”谢雪潆还是心有疑虑,“你是和御兽宗有仇怨?还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我希望你自由。”唐凌看着谢雪潆,眼露真诚,“我们都没有办法阻止这场联姻。这是你爹和御兽宗布的局,旨在争霸修仙界,而你只是一颗深陷其中的棋子。一颗棋子想要获得自由,不能指望执棋者的怜悯,惟有颠覆棋局,成为执棋者才行。” 唐凌说中谢雪潆的心中渴望,身为谢三的女儿,她被她爹牢牢地控制住,从未有过真正的自由。她喃喃道:“可是执棋者的力量太强大,我根本就无法颠覆。” “但是你也不能因此丧失斗志。”唐凌给谢雪潆加油打气道,“待过段时日,你就会发现,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同伴,她们和你一样,也在努力颠覆这个棋局。” “你这是何意?”谢雪潆不解地问道。 唐凌便道:“抱歉,我现在不能透露太多。但我希望你可以心怀希望,积蓄力量。等到我们再见面那一天,我们可以一起颠覆棋局,做执棋者。” 谢雪潆闻言笑道:“虽然没听太明白,但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想天下大乱,你想拉我入伙。”唐凌正欲开口,谢雪潆就接着说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一个凡人,跟我说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也是冒着很大风险。我领你这番情,至于入不入伙,等我们再见时另说。” *************** 翌日凌晨,御兽宗风光无限的接亲舟队到了万灵门山门接新娘子。那舟队应谢三的要求,极尽奢华,一只成年麒麟现世,奔跑在舟队前开道。四只赤火凤凰围绕在接亲云舟四周,随后跟随的是九只云舟舟队,每只云舟上有十一种不同的妖兽。 万灵门山门前铺着一条长长的红地毯,御兽宗的接亲云舟停靠在红毯之上,穿着大红喜褂的欧阳鹤从云舟下来,麒麟在他身前为他开道,四只凤凰围着他绕圈飞,凤鸣声不断。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谢三此刻也现身,站在红毯的另一头。他身旁是身穿凤冠霞帔头顶盖头的谢雪潆。 欧阳鹤风度翩翩地款款而来,从谢三手里接过谢雪潆的手,将她迎上接亲云舟。谢三还说了一些“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之类的场面话。 月信姐妹也在人山人海的围观群众中,唐凌隐在黑曌的月隐空间里,她冲黑曌吐槽道:“你看这像不像卖女儿,把女儿从爹的手上倒腾到夫的手上,还美其名曰‘以后交给你照顾’。” 黑曌摇了摇猫脑袋,“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们人类为什么要结亲?雌性若是想要生育后代,直接找雄□□-配就好啦,为什么还要和雄性住一起,一住就住一辈子?” 唐凌耐心解释道:“人类社会,不是雌性做主,而是以雄性的意愿为主。人类要结亲,是因为雄性要保证他这辈子能绑定一个雌性为他生女育儿。”唐凌指了指谢雪潆头上鲜红的红盖头,“在很久很久以前,雄性结亲是靠抢婚得来的,他们用暴力把雌性绑来,用红盖头把她们的头脸盖上,这样她就不知道回家的路。” 黑曌撇嘴吐槽:“你们人类雌性也太废物了,是怎么混到如今这般田地的,都修仙了,还被雄性踩在脚底下。” “哎。”唐凌叹口气,“你说得对,雄性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布了天罗地网般的陷阱捕获雌性,同时雌性太废,被驯化地失去雌性本能,心甘情愿地步入陷阱。你看,现在红盖头成了习俗,结亲成了必需,很多雌性自己都觉得她这辈子不能没有雄性,都不需要雄性抢,自己给自己把红盖头盖上,自愿成为别人家的人,自愿给别人生外姓崽。” 黑曌颤抖着猫须道:“但谢雪潆不是自愿的。” 唐凌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在争取让她成为我方战友。” **** 欧阳鹤接亲后,本就应该打道回府,赶上御兽宗双修庆典的良辰吉时。但是不知为何,这云舟舟队停在山门口,迟迟未动。聚在山门口的围观修士都开始察觉到不对劲,议论纷纷,这要再不出发,按舟程就要错过吉时了。 唐凌和黑曌上到云舟听墙角,发现是万灵门音宗掌宗万仙筝和御兽宗欧阳雀在扯皮。欧阳雀在强调,这九十九只妖兽是来接亲的,接完新娘子,就得和舟队一起回御兽宗。 万仙筝在反驳,不不不,麒麟和凤凰是来接亲的,这九十九只妖兽是聘礼,得留在万灵门。 万仙筝和欧阳雀争得面红耳赤,谢三和欧阳鹤在作壁上观。 唐凌不免翻了个白眼,本是男人的利益之争,却推两个女人出来争抢,真是够典的。这谢三为了卖女儿卖出个高价,竟然在接亲事宜的书函里玩了个文字游戏,想要把御兽宗的九十九只妖兽扣下来当聘礼。他丝毫不担心,狮子大开口,得罪了亲家,他女儿在御兽宗的日子不好过。 万仙筝和欧阳雀争半天也只是吵个气氛,最后拍板的是谢三和远在御兽宗的欧阳麒。最后协商结果是,双方各退一步,九十九只妖兽太多啦,谢三可选九只妖兽留在万灵门。 唐凌这时便看出蹊跷来,那九十九只妖兽中有十来只是有修仙人物面板的,也就是说她们不是兽,而是有灵智的妖。而谢三挑选的九只妖兽中,有五只都是妖,只有四只是兽,命中率过高。唐凌便猜谢三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搞这么一出,可能真正想要的就是御兽宗的这几只妖。《 》 100、第 100 章 谈好生意后,万灵门的器宗门徒开始上云舟接收这九只妖兽。慕容旺财留了下来,负责妖兽的接管事宜。其她一行人都随着云舟舟队去了西吴御兽宗。 见云舟远去不见舟影,月信姐妹开始分头行动,唐凌先去了趟外门接到汪清澄,再赶去郑光坚的所在之地,让汪清澄手刃仇人。 郑光坚一个人在在符峰符室画符,唐凌在他背后悄无声息地出现,甩出一道光鞭将他绑了个严严实实,如果汪清澄和郑光坚开打,动静太大,唐凌还是出手将他制住为好。 郑光坚突然被缚住手脚,又见到唐凌身后出现的汪清澄,大惊道:“你不是在外门吗?怎么进到山门的?” 汪清澄没工夫跟他废话,她们赶时间。她接过唐凌递给她的元力匕首,一步步向郑光坚走去,脸色阴郁地似那索命的修罗。 郑光坚见这架势便知汪清澄是记挂着上次的事,便大喊道:“汪清澄,我不信你真舍得杀我。咱们好了这么多年,睡了那么多次,我不信你对我毫无感情。我知道上次是我太不温柔,我保证我下次一定好好待你。你就别吓唬我了。” 汪清澄闻言气极,忍不住回道:“不温柔?你认为你的罪过只是不温柔?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不听,你掐我脖子把我掐晕过去。郑光坚,你可真行,对着一具毫无知觉的躯体,你也能发情。你还敢跟我谈感情,你拿我发泄兽|欲的时候,可曾有过感情?” 汪清澄阴沉着脸,走到郑光坚身旁,作势要刺,郑光坚见她是动真格的,立马吓得改口求饶:“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强迫你。你怎么罚我都行,但是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 这男人,废话真多,吵得她脑仁疼。汪清澄二话不说直接将匕首插进他的胸膛,狠狠地刺了三刺之后,匕首拔出带出郑光坚胸中热血。见到郑光坚濒死的诧异眼神,汪清澄冷笑道:“你嘴上说着不想死,干得却是找死的事。看来,你们男人最是口是心非,得亏我这么善解人意,特意赶过来送你一程。” 唐凌在心中感叹,估计这郑光坚死到临头都觉得自己冤枉。也是,这男人的小脑袋瓜,跟那撒尿标记领地的公狗大差不差,在他们的认知里,女人但凡被他们睡过一次,那就是盖过章标了记的,以后自是想睡就睡。女人若是拒绝,那便是矫情,这都睡过了,还装什么纯。但唐凌觉得,男人不是听不懂女人的拒绝,而是在他们心中,女人没有拒绝的权力,竟然对方装作听不懂人话,那就只好动拳头了。 汪清澄报仇雪恨后,唐凌和她一起由观雪亭的传送阵,赶到符箓街的仙宝店,在那儿等候的是乔装打扮完毕的沈杜若、东方霸气、管凌、慕月生、袁影五人。待汪清澄乔装之后,她们六人会赶到万灵镇玄武城区外的指定地点,等待虞南星、唐凌和宋诗画汇合,乘云舟离开。唐凌之前试探过,苏静曦并不想和她们一起去南星海域,她舍不得离开熟悉的苍国,没有动力和她们浪迹天涯。唐凌便不强求,表示这个符箓店便留给她,待她们以后归来,再度合作。 真正在万灵门行动的是宋诗画、虞南星和唐凌三人。宋诗画要在万灵门山门大阵的广场上新建一个传送阵。 唐凌去到仙宝店的时候,黑曌便将仙宝店的月隐空间收了,再和唐凌一起赶到万灵镇朱雀城区外的一处地点。唐凌将宋诗画从元力空间放了出来,黑曌在此处放至月隐空间a,宋诗画在用灵力绘制传送法阵。待她画好此处后,还要和黑曌一起返回万灵门,在万灵门的山门大阵的广场上设置月隐空间b,再绘制一处传送法阵。 传送阵法的绘制颇费一番功夫,宋诗画和黑曌一组合作行动,唐凌便又动身赶回万灵门。 唐凌去了妖兽场,将虞南星从元力空间放了出来,她俩先是用【安睡符】放倒在妖兽场活动的器宗门徒,再是分片区地引导妖兽进唐凌的元力空间。 为了容纳更多的妖兽,巫长风的家具摆设全被撤了,眼下的元力空间只是一个光溜溜的房间。巫长风之前就表示她也要帮忙。虞南星负责斩断困住妖兽的锁链,巫长风手持香饵,引诱妖兽进到元力空间,唐凌负责用【安睡符】将其放倒。 妖兽场山中洞谷的妖兽引诱得很顺利,一百多只妖兽把唐凌的元力空间占了一大半。三人便一起来到池塘边的麟空,准备解救困于麟空中的珍奇妖兽。麟空中的妖兽都居住在特有的生态系统里,唐凌准备了类似的小型生态箱,用香饵将它们一一引诱至箱中,再放至元力空间。 正奋力拯救妖兽时,一个程咬金半路杀了出来,那便是旺财这条狗。 旺财是半道折回的,处理好御兽宗新到的九只妖兽,他便动身去往御兽宗,走到半道想起贺礼忘带了,便又回来拿贺礼。他一回到落霞峰就发现不对劲,太安静了,没有往日妖兽的鸣叫声,他也没声张,一路追踪痕迹,很快就找到行动的三人,直接就激活法器,一个杀招直劈三人中最为忙碌的唐凌。 “小心!”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扑了出来,为唐凌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巫昭寐! 巫昭寐腹部中招,噗噗吐血,身受重伤。 惊惶之余,来不及思考前因后果,虞南星和唐凌立即行动起来,合力应付旺财发起的第二波攻击。旺财是元婴中期,虞南星和唐凌都是结丹初期,若想要胜旺财,就得通力合作,豁出命来打。 这时,一声断喝打断了三人的打斗。 “旺财,你怎么能打人呢?给我坐下!” 扑通一声,旺财就双膝跪地,双手握拳置于胸前,乖巧地叫了一声“汪”。 巫长风走上前去,用手摸着旺财的头温柔笑道:“旺财乖,打人是不对的,不可以再打人了。” 旺财的脸色骤变,瞬息之后他便跳将起来,手持法器攻击巫长风,口里骂道:“巫长风,你竟然还没死。也好,我今天就要杀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巫长风是元婴初期,虽然神智不清,但是打架还是会的,肌肉记忆不会忘。她一面躲着旺财的攻击,一面回道:“旺财,你在说什么?要不是我把你捡回来,你早就死了。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竟然骂我恶毒?” 旺财带着一丝哭腔,“好什么好?你为什么要把我阉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把我阉了。” 巫长风诧异道:“你是条狗啊,给狗做绝育不是很正常嘛?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啊。” 旺财的哭腔更明显了,“好什么好?谁要当一个阉人?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元阴之体,想重长命根,可怎么找都找不着。就因为你,我这一辈子都是一个阉人。” 唐凌算是明白了,难怪旺财是万灵门唯一的高龄处男,不是他恪守男德,而是因为他一早就被阉了,是条阉狗。 唐凌接过话茬,冲旺财喊话道:“旺财,你糊涂啦,你不是人,你是条狗。你跟男人呆久了,怎么也染上男人的坏毛病了。绝育对你们公狗来说有大大的好处,你不会随时随地发情,你不会得生殖疾病,你的脾气会变得更温和,你的寿命也会变得更长。” 唐凌想起旺财和慕容秋调情的样子,想起旺财抽打碧空麟的样子,不免腹诽,被阉了还这么性情淫-荡,脾气暴躁,要是不阉那还了得。 旺财自然是听不下去的,他要杀了巫长风为己报仇,那么巫长风、唐凌和虞南星三人联手杀了他。有了巫长风元婴初期的战力加入,这场战斗打得并不是很艰难。在唐凌甩出光鞭将旺财捆住克制他行动力的时候,虞南星手持灵剑刺进他的胸腔,巫长风用风刃绞去他的头颅。 旺财死后,干瘦的身躯倒地,变回原型,一条瘦小的无头黄狗。巫长风撇了撇嘴,“会咬人的狗不是好狗。” 唐凌放火烧了旺财的尸体,在烧之前她用【九世观尘镜】看了旺财的今生。原来,八百年前,巫长风带着旺财一起出巫山游历,巫长风进了极乐秘境,被困在极乐秘境,而旺财则独自一条狗漂泊在苍珏大陆漂了五年,本来该寿元将近,却好运地赶上六十年一度的【帝流浆】,开启灵智,修炼成妖。 成妖两百年后,他觉醒妖力神通【炼兽之力】,开始用妖兽炼器,在苍珏修仙界打出名头来。后来,谢三招募他,他成了万灵门新设器宗的掌宗,和谢三一起将万灵门做大做强。谢三知道他是妖,但他不在乎。 慕容秋不是旺财从小养大的义子,而是慕容秋七岁入到万灵门,十二岁被旺财看上,收为义子,养在身边,玩了一把养成游戏而已。 在唐凌查看旺财身世的时候,虞南星察看着巫昭寐的情况,他已然晕死过去,却仍有鼻息,虞南星便给他服了珍品止血丹,又使了一张【回春符】,助他回转生机。唐凌又给他输了500雷元力平息他体内暴动的灵力,然后将他放到元力空间。 唐凌道:“咱们还是快点儿行动,到时候让沈杜若再给他看看。”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巫昭寐会突然冒出来,但眼下这并不是她该操心的主要问题。 唐凌三人便迅速行动,将麟空内的珍奇妖兽都搬空,然后她们再一起来到旺财富贵屋的麟空内,这里除了那只饱受毒打的麒麟,还多了今日从御兽宗薅来的五只妖。 唐凌知道她们都有灵智,便开口道:“你们不要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她打开元力空间,向她们展示了睡在里面的妖兽,“我们这就带你们一起出万灵门,放你们自由。” 碧空麟此前见过唐凌,对她有一定的信任,率先迈步走进元力空间。有她带头,其她五只妖,也跟着走了进来。巫长风也回到元力空间,负责照顾监测这一大堆妖兽,如果有谁有醒转的迹象,就再施一张【安睡符】。 ************** 唐凌和虞南星马不停蹄地去了刑峰,刑峰的最高战力刑部掌部文杰去御兽宗贺喜,就连刑部掌事张平安也不在,唐凌照样用【安睡符】把那些虾兵蟹将都放到,一路赶到刑峰放至宗牌的麟空空间。唐凌手持龙晶,轻而易举地进了麟空。 万灵门宗牌也是处于一个法阵之中,千千万万个宗牌,成行列队的排列着,形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宗牌法阵。而位于这个宗牌法阵的宗牌时不时地闪现出此起彼伏的灵光。唐凌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场面有点儿熟悉,这很像计算机机房啊。难怪万灵门门徒手持宗牌就可以用它来记账、记功勋,全靠这宗牌法阵在背后运营支撑呢。 她俩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在等待宋诗画的传讯。偷宗牌是所有行动的最后一步,因为她们并不知道这宗牌一动,是不是就会惊动到谢三。待宋诗画告知万灵门的传送阵已建成后,虞南星才一剑劈开这个宗牌法阵,然后她俩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麟空内的所有宗牌一并收进韩川穹送给唐凌的空间法戒中,再放至她的元力空间里,待之后一一销毁。 然后她们赶到山门大阵广场,虞南星、宋诗画和黑曌先后进了传送阵,唐凌殿后,她用1000火元力在空中写了几个大字,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箭头,指明传送阵所在的方向。 “宗牌已毁,传送阵在此,直达万灵镇镇外。 想离开万灵门自寻生路的人,想走就赶紧走。” 唐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有勇气跟她们一样叛逃,但她能做的都做了,想抓住机会的人自然能抓住机会,自求多福吧。 随即唐凌也进到传送阵到了朱雀城区外,和虞南星等一起一路狂奔至玄武城区。 在那儿是早已等候多时,忐忑不安的沈杜若六人。见到空中越来越近的御剑身影,管凌激动地跳了起来,“是她们,她们来了。” 东方霸气当下拿出缩小版云舟,用灵力催化它变大。待云舟变成正常大小时,唐凌、虞南星、宋诗画和黑曌三人一妖刚好落地。 沈杜若跳上云舟,扶着舟舷冲唐凌她们喊道:“怎么样,事情顺利吗?” 唐凌笑答:“很顺利,该救的都救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唐凌想起元力空间里还有个生死未卜的巫昭寐,便想着上云舟要紧,等上了云舟起飞后让沈杜若瞧瞧。 唐凌正要动身跳上云舟时,她眼前的空间出现了一丝扭曲波动,一个男人的身影自虚空中闪现,一道强劲的灵光随之而来,击中她的身躯,如同击中一块晶脆的玻璃一般,唐凌的躯体陡然碎裂,幻化成千片万片的流光碎片。碎片在风中碎成齑粉,被风一吹,就随风消散,遍无痕迹。 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只一个呼吸之间,唐凌一个活生生的人便消逝得无影无踪。虞南星瞪着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道天雷轰然而下,劈中逐渐变实的男人身躯,那男人的身形一隐,又凭空消失,轰轰作响的雷声渐消,劫云还没来得及聚集就散去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宋诗画正忙着上云舟,她压根就没看到发生了什么,还纳闷呢,“这怎么打雷了?” 慕月生看了一眼空中散去的劫云,急道:“我们得赶紧走,这雷动静太大了,可能会把掌刑使引来。” 虞南星跳下云舟,红着眼吼道:“要走你们走,我不走,我要找唐凌。” 宋诗画摸不清状况:“找唐凌?诶,唐凌人呢?”沈杜若冲她小声说道:“把你的安睡符给我一份。” 沈杜若又冲虞南星喊道:“南星妹妹,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她捏着安睡符,下了云舟,走到虞南星身旁,猝不及防地拍了符,接住她软塌的身躯,抱着她跳上云舟,冲东方霸气喊道:“快,咱们得赶紧走。” 东方霸气启动云舟。这中型云舟比大型云舟启动更快,动力更足,瞬间就腾飞至万里高空之上。层层云朵间,一叶扁舟,载着虞南星,沈杜若、宋诗画、东方霸气、管凌、汪清澄、慕月生、袁影和黑曌八人一妖,奔向未知的远方,踏上一段新的征程。 (上卷完)《 》 101、第 101 章 虞南星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少年一脸嫌弃地甩开她的手后,又高喊着姐姐向她怀里扑来。少年闪着星碎的眼眸问她,“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来月信?”少年咂摸着手指啃鸡腿,吃得一嘴油腻腻。 少年趴在庭院中央感受大地的气息。少年甩出一记光鞭,将她抽飞在地。少年指着一个中年女修,冲她笑道:“那就是你的师傅,快去抱大腿。” 少年把锅碗瓢盆摔得砰砰作响,冲她发脾气。少年偏着头眼带讥诮地说:“你就是在恃强凌弱啊。”少年甩着她的胳膊撒娇:“我们就一年喝一次好不好?”少年埋在她的怀里抱怨:“我为什么要手贱,捡了个祖宗回来养?” 少年手指苍穹,气势如虹,“我要干翻仙界。” 一道天雷应声而下,击中少年高挑强健的身躯,那身躯碎成了千片万片,片片都是少年的脸。少年的话语也碎成只言片语,变成一声声呼唤,“南星姐”、“南星姐”、“南星姐”…… 虞南星急急回复道:“我在呢。我在呢。” 碎片中的少年没有回答,只是一声接一声地叠加呼唤着:“南星姐”、“南星姐”、“南星姐”…… 虞南星气极,她祭出【嗜金剑】一剑斩碎一片碎片中啃着灵鸡的少年的脸,嘶喊道:“我就在这儿。你去哪儿了?” 她挥舞灵剑,挽起剑花将这万千碎片一一击碎,愤怒大吼:“说好一起逃的,你怎么可以不打招呼就走了?” 那击碎的碎片又兀自聚合,变回少年的一张脸,笑颜如花,低语出魔鬼的呼喊,“南星姐”、“南星姐”、“南星姐”…… 万里高空,云舟之中,虞南星眉头紧皱,额头渗出细汗,身躯不自觉地抽动着。密切关注着她的沈杜若见状惊呼一声,“不好,她入魇了。”她立即运行丹鼎宗独家秘法【心木溯源】,输入一股纯净的木灵力,舒缓虞南星体内暴动的灵力。 虞南星挥舞着灵剑,不知挥了多少次,舞了多少遍,终于她累了,她放下剑,在一阵“南星姐”“南星姐”的呼喊中,瘫软着身子倒地,流出泪来,“你怎么可以就这么丢下我们就走了?” 一只手将她扶了起来,虞南星将头埋在扶她那人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就如同当年她师傅死后,她在少年怀中那般痛哭一般。 虞南星紧紧地抱着幻梦中少年的身躯,痛哭道:“我知道。相遇是福,我不该奢望长长久久,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就让我哭会儿就好。”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虞南星的泪似乎没有穷尽之时,少年松开怀抱,冲她笑道:“你该回去了。” 虞南星泪眼婆娑道:“十八年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少年笑而不语,冲她挥着手。 ******* 虞南星闭上沉重的眼皮,再一睁眼看见的是沈杜若关切的一张脸,“你醒啦。” 虞南星点点头,她挣扎着起身,“我睡了多久?” 沈杜若回道:“两天一夜,你刚刚好像做噩梦了。” 虞南星沉着头,情绪低落,“我刚在梦中和唐凌告别了。” “南星妹妹,”沈杜若小心翼翼道,“我们都觉得唐凌是回老家了,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回来看我们。” 唐凌到底怎么了? 在虞南星昏睡之时,月信姐妹就已经就此讨论了无数遍。待云舟驶离万灵镇地界,飞向南星海域时,月信姐妹才有空交换信息,一聊才发现,事发当时,宋诗画在上云舟,没看见;东方霸气在操作云舟,没看见;黑曌、汪清澄、管凌和袁影因为角度问题,没看到全景,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男人侧影和唐凌被击中后消逝的瞬间,只有沈杜若、慕月生和虞南星从侧面看到全部,包括那个凭空闪现的男人的正面。 宋诗画因为没看见,她就一遍一遍地问沈杜若,让她复述唐凌被击中的场景。她一遍又一遍地问:“你确信唐凌是被击中消逝的,她有随身空间,她难道不是隐入随身空间消失了?” “你确信唐凌被击中后就化成碎片了?一个人怎么可以没有血肉,没有骨头,就化成碎片化成灰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问,沈杜若就一遍又一遍地答,直到慕月生听不下去,起身喝道:“够了。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事实,但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沈杜若了。你听着难受,她讲着就不难受吗?你到底要她讲多少遍,你才能相信,唐凌没了,化成灰了。” 宋诗画激动地大吼:“我不信,就你们看见了,你们确信你们没看错?” “就算你没有看见那一击的瞬间,后面还有一道天雷呢。那天雷,我们总不会看错吧。”慕月生的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宋诗画猛地狂甩脑袋,夺眶的眼泪也随之甩了出来,“我不信。唐凌那么厉害,才不会莫名其妙就死了,我不信。” 汪清澄走到宋诗画的身边,扶住她颤抖不已的身躯,“师傅,你可还记得唐凌回夏秦国探亲的时候,杀了一个去凡间渡劫的大罗金仙转世。师傅,那个男人能毫无预兆地闪现,能让唐凌毫无还击之力。这是超出我们太多的力量,这是来自天界的力量。” 宋诗画崩溃了,她拼命摇着头:“我不信。不管你们说什么,我没看见,我就是不信。” 东方霸气上前抱住宋诗画崩溃的身躯,她嘴笨,话不多,说不出那么多大道理安慰宋诗画,只能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哭得不能自已。不只是宋诗画,东方霸气、慕月生、汪清澄、管凌、袁影都淌着泪,就连黑曌一双黑乎乎的猫眼都变得波光粼粼,没有谁能轻易接受队友的突然离去。 只有沈杜若憋着泪,她倔强地抬起头,把眼泪憋了回去,“我也不信唐凌就那样灰飞烟灭地消失了,我觉得她是回老家了。” 宋诗画猛地抬起头,惊喜道:“对,唐凌没死,她是回老家了。”唐凌的老家不是夏秦国大风邑凤祥镇,而是一个她们闻所未闻的世界,那个世界有火锅,有自行车,有物理化学,还有大学,但是唐凌说,那个世界和她们的修仙界没有太大区别,也是一个女卑男尊的世界。 沈杜若看向云舟之外的朵朵白云,她们在按着设想好的行程驶向南星海域,她们如愿逃出万灵门,接下来她们要如计划一般寻到一个无人小岛,自立门户。只是她们都没有想到,待这计划实施后,计划的倡导人先行一步离她们而去了。 沈杜若摸了摸眼角的泪,冲流着泪的月信姐妹说:“光是哭,是没有用的。不管唐凌是不是回老家了,她都不在了。我们要接受这个事实。”她站在云舟舟首,看向远方的征途,眼神坚定,“接下来的路,我们要靠自己走。” **** 月信姐妹花了不少时间接受唐凌离去的事实,而虞南星却是昏睡不起,就连安睡符的时效过去了,都没有醒过来的痕迹。放心不下的沈杜若便留在房中,照看着她。 眼下虞南星醒了,月信姐妹都闻讯赶来,把一间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情绪。如果说她们都舍不得唐凌离开,那么虞南星就最为舍不得唐凌,她和唐凌识于微时,相识的时间更长,感情也更深。 但虞南星要比她们预料得更为能接受唐凌的离开,她醒后便向大伙儿问起当下的行程,以及开始探讨接下来的行动。只不过,话还没说两句呢,她便扶着头,一副头疼欲裂的样子。 这是又怎么了? 沈杜若正欲给虞南星渡气运力,只听得见虞南星扶着头,呲着牙嚷了一句:“开,开,开,赶紧开。” 话语刚落,一个透明的四四方方的空间就显现在云舟狭小的房间里,和现世的空间重叠。五六只长着巨翅的飞禽呼啸而出,向着天边的骄阳扑腾着翅膀飞腾而去,尾翼扫到站于一旁的沈杜若、管凌和汪清澄。还有四五只似豹似熊的妖兽从空间窜逃而出,在整个云舟里乱窜。虞南星和慕月生眼疾手快地动身去追,将它们逮了回来。宋诗画射出【安睡符】,再度让它们陷入沉睡。她摇头道:“傻豹子,这儿是万里高空,你们又没有翅膀,乱蹦出去,是会摔死的。” 一个身形高大的健壮女人叉着腰怒骂:“哟,你这儿终于想起来,你的随身空间里还关着一群妖兽,一堆妖和两个人啊。”巫长风憋了一肚子气,她一个人在元力空间里照看着一百多只妖兽,虽说手里还有多余的【安睡符】,可待这堆妖兽陆陆续续醒来,符都用完了,唐凌都不打开元力空间,这是想把她困死在这随身空间里啊。 妖兽醒来后,就在这元力空间里上蹿下跳,巫长风就得一个一个逮。她要心狠点儿,这帮妖兽说杀也杀了,但妖兽又有什么错呢,是她们把妖兽从妖兽场弄出来的,怎么也得送佛送到西吧。巫长风下手有顾忌,饶是元婴修为,也被这一百多只妖兽给折腾地够呛。好在赤火凰、碧空麟和有灵智的五只妖可以帮她搭把手。 巫长风叉着腰怒骂着,这是她自从极乐秘境出来后,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第一次嘴皮子这么利索。虞南星被她骂着,惊得双眼圆瞪,嘴唇微张。她刚刚头疼欲裂,脑子里有一股声音或是一股冲动在督促她开门开门开门,她不知道要开什么,下意识地回道,开,那就开吧。她没想到,她打开的是唐凌的元力空间。 宋诗画又使了道符,让躁动的妖兽群再次陷入沉睡。虞南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惊问道:“巫昭寐呢?” 巫长风侧过身,指着元力空间的一角道:“命大着呢,还没死。”一只妖在照看着他,巫长风还输了一些灵力给他,帮他续命。 月信姐妹一脸诧异,巫昭寐怎么会在唐凌的元力空间里。虞南星这才有机会将她们在落霞峰的遭遇同步给月信姐妹。在她讲述的同时,沈杜若在给巫昭寐看伤治伤。 疗伤完毕后,沈杜若向众人说道:“他性命无碍,但基台受损,这辈子恐怕与修行无缘,只能成为一介凡人。我会尽量修补他受损的基台,延长他的寿元。” 宋诗画感叹道:“这么说来,巫昭寐是帮唐凌挡了元婴一击,难道他还真是个情种?” 虞南星点头道:“他既然是为了救唐凌受伤,我们就不好见死不救,只有将他放在元力空间,一起带了过来。” ******* 云舟再飞了两日,便来到南星海域地界。南星海域是一片蔚蓝的汪洋大海,零零散散地分布着或大或小的岛屿。 月信姐妹照着之前收集到的信息,飞到南星海域最大最繁华的岛屿蓬莱岛上。在蓬莱岛的云舟接驳点,她们的云舟一落地,就遭到一群热情修士的夹道围攻。 “请问这位美女,你们几位啊?要住店吗?我家店就在附近,我这就可以带你去。” “美女美女,我们店里有南星星海散修联盟认证的天级灵泉,灵气量充沛,你泡一晚顶你别的地儿修行一年。真的,美女,你就去住一晚嘛。” “美女,我们玄器帮正在招炼器师,美女,你去看一眼吧。” 在一声声美女的呼喊中,东方霸气、虞南星、宋诗画和慕月生艰难地挤出人群,却发现沈杜若、管凌、汪清澄和袁影被一帮大声叫卖的男修团团围住,脱不开身来。 这帮商贩也知道柿子捡软的捏,对于人高马大的东方霸气,他们是屁话都不敢放一句,可就敢围着沈杜若她们,不放她们走。汪清澄气极,要不是初来乍到,月信姐妹约定不得随意动武,徒增事端,她真想一把符把这些口口声声叫着“美女”却又强买强卖的商贩给炸了。 虞南星她们又得回过头捞人,凭气势眼神就把一帮小商贩给吓退了。管凌气得脸颊鼓鼓,看来她的修行还不到家,竟还有人认为她柔弱好欺,真是太气人了。 月信姐妹一行人离开云舟点,照着舆图的指引去到蓬莱岛筑基修士的聚集城区【长谷湾】,在那儿寻到一家物美价廉的客栈暂时安顿下来。虞南星终于得空将她随身空间里的一堆妖兽放生,有灵智的那五只妖也走了,赤火凰和碧空麟不愿意走,留了下来。 虞南星对碧空麟道:“你若是不走,就得委屈你住在元力空间,好吗?”碧空麟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南星海域要比东楚更为开放,随处可见妖修和妖兽,到处都是混杂在一起的妖气。赤火凰一旦变身成小母鸡模样,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街头,再也不用被关在元力空间,但是碧空麟不行,麒麟太珍贵,一旦现世,就会引起众人哄抢,只能委屈它呆在元力空间。 小母鸡一般的赤火凰立在虞南星的肩头,奶声奶气地问:“我娘呢?” 虞南星轻言细语地回道:“你娘回老家了,接下来的日子由姨母照顾你,好不好?” 赤火凰没有说话,她用实际行动表达她内心的愤怒,她飞起身来,猛啄虞南星的脑袋,还扑扇着翅膀,拍打她的脸。 虞南星没有躲避,她任由赤火凰发泄这股愤怒。她在想,唐凌,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就这么撒手人寰,有这么多人想着你念着你,为你伤心为你愤怒,你倒好,一溜烟跑了,啥也不管。 赤火凰悬停在空中,连翅膀都忘了扇,因为她看到她姨母哭了。虽然她没见过她姨母几面,但姨母一直都是很酷很飒的样子,眼下她却哭了。灵智三岁的赤火凰懵懵懂懂间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否则,她的娘不会扔下她不管的。 赤火凰轻轻地颤动翅膀,给虞南星扇着风,想把她脸上的泪给吹干,“不哭,姨母,不哭。” 虞南星擦了一把眼角的泪,笑道:“你不打我,我就不哭了。” 赤火凰又重新立在虞南星肩头,承诺道:“我乖,我不打姨母。姨母,不哭。”自那以后,虞南星的肩头就长了一只小母鸡。 巫长风也出了元力空间,远离万灵门地界,虞南星不用再担心她被谢三的神识察觉,但还是让她呆在客栈房间内,她的脑子还是不太清醒,一会儿托腮回忆起和三郎的美好瞬间吃吃笑了起来,一会儿又抹着泪,埋怨三郎是个负心汉。虞南星不放心带着她上街乱跑。《 》 102、第 102 章 次日,月信姐妹一起去南星星海散修联盟打探消息,看要如何才能寻得一座无人小岛,除了沈杜若。巫昭寐仍在昏迷当中,沈杜若要留在客栈照看他和巫长风。 苍珏大□□地两山一国。苍国是宗门最大,修仙宗门凭借宗门实力辐射发展宗门地界的城镇,像万灵门就是对万灵镇有着绝对的掌控权。而东楚是世家最大,修行世家的权力渗透到了各个修仙宗门,把持着宗门的权力,像独孤空青的独孤世家就是东楚数一数二的权力大家。然而南星海域和苍国、东楚都不一样,南星是散修联盟最大,有数十家名头各异的散修联盟,其中名头最响实力最强的便是南星星海散修联盟。 月信姐妹到了星海联盟才察觉她们把寻岛这件事情想得过于简单。她们去到星海联盟的宅邸,刚说明来意,接待她们的筑基修士就甩出一张长长的札册,态度恭敬道:“请问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岛屿?是要设施齐全有聚灵阵的,还是要有原生万年灵脉的,还是要有活力灵泉的?” 虞南星接过札册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分门别类地列着一个个灵岛,从面积到位置再到灵力资源分布,信息详尽,一有尽有,就是这个价格,实在是让人咋舌。她现有的灵石连最便宜的灵岛都买不起。 还未待虞南星说话,汪清澄就在一旁高呼:“这也太贵了。” 那筑基修士收了收笑,仍恭敬道:“如果各位预算有限的话,那也可以买灵气耗竭的岛屿。这些岛都是曾经的灵岛,设有多处聚灵阵,诸位可以用灵石填于聚灵阵修行。” 汪清澄吐槽道:“那不就是纯烧灵石修行嘛。” 筑基修士笑道:“是的,这也是权宜之举。有很多修士为了逃过仇家的追杀,只能先买一座岛避祸,靠灵石修行。” 汪清澄瞪眼道:“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讽刺我们是为了避祸?” 筑基修士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在向你解释,为什么会有修士愿意买毫无灵气的岛屿。”随后他眼珠一转,“你们若是预算有限的话,也可以用赌岛的方式选岛。” “赌岛?” 筑基修士解释着,赌岛即盲选,事先并不知该海岛是死岛还是灵岛,赌岛的价格比死岛高,比灵岛低上许多,若是幸运中得灵岛,那便是赚大发了。 月信姐妹面面相觑,她们不喜欢赌博,这赌岛的买岛方式怎么听怎么离谱。虞南星向筑基修士道了谢,称要再考虑考虑,便和月信姐妹一起离开。随后,她们又去到了另外两个较大的散修联盟,可是它们旗下岛屿的价格也是大差不差,虞南星现有的灵石买不起。 月信姐妹铩羽而归,独自在家的沈杜若见状便问道:“有主的灵岛都这么贵,咱们不可以自己去寻一个无主的吗?” 月信姐妹均闻言苦笑,虞南星解释道,她们在来之前都把南星海域的情况想得太简单了。修仙界经过成千上万年的发展,南星偌大的一片海域早就被各大散修联盟瓜分殆尽,哪还有什么无主小岛啊,所有的海岛都是有主的,海岛海域的易主,那都是各个散修联盟之间的权力之争,而如今的她们怎么可能从散修联盟手里抢海岛。 沈杜若见不得她们无精打采的样子,加油鼓劲道:“那我们就去努力赚灵石。你想啊,我们当初被关在万灵门都能画符炼器炼丹赚灵石,现在出来了,自由了,还能赚不到灵石吗?” “有道理。”宋诗画拍手道,“我这就画符去,明天拿去符箓市场卖。” 说干就干,月信姐妹都行动力十足,立马回屋行动起来。宋诗画、管凌和汪清澄画符;东方霸气炼器,袁影给她打下手;沈杜若炼药炼丹。 *** 此后数日,宋诗画、管凌、汪清澄三人一组前往符箓市场卖符,东方霸气、黑曌和袁影去炼器市场卖器,虞南星和慕月生去散修联盟的任务榜揭榜赚灵石,沈杜若留守照看巫昭寐和情毒入脑的巫长风。 五日后,巫昭寐醒了过来,他见到沈杜若后第一句话是,“唐凌呢?” 沈杜若道:“唐凌不在这儿。” 巫昭寐的眼神黯淡了,沈杜若不想给他透露太多有关唐凌的细节,便问他,当初为何会在落霞峰。原来当天,巫昭寐碰巧看见唐凌往后山而去的身影,便跟着她到了落霞峰,见她救了妖兽,又见到慕容荻靠近,便为她挡下元婴一击。 沈杜若真心谢道:“谢谢你救了她。” 巫昭寐又问:“那她人呢?” 沈杜若忽悠道:“她有事儿回老家了,可能要很久以后才回来。” 这时,宋诗画、管凌和汪清澄一行三人回来了。巫昭寐见着管凌,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怎么在这儿?对哦,她和唐凌的关系变得很好,那她是知道他救唐凌的事儿了?那她岂不是更气他了? 管凌坦坦荡荡地看着他,“你醒啦。” 汪清澄揶揄道:“哟,睡美人终于睡醒啦。” 巫昭寐的脸变得更红了。 “竟然睡醒了”,汪清澄语气一变,恶言恶语道,“就赶紧麻溜地给我滚蛋。”她忍他很久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容忍着他住在她们花钱订的客栈里,花着她们赚的灵石养伤。 管凌扯了扯她衣袖,“汪清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她都说她多少回了,说话的语气注意一点儿,不要这么口无遮拦,言语伤人。 “哟,心疼了?”汪清澄挑眼看她,讥讽道。 管凌气得叉腰:“汪清澄,你侮辱谁呢?”作为一个脱离恋爱脑的大女人,汪清澄竟然怀疑她会心疼一个她主动不要的男人,简直就是对她智商和情商的双重侮辱。 汪清澄回道:“竟然不心疼,为什么不能赶他走?” 管凌解释道:“咱们做人能不能厚道点儿,他毕竟对唐凌有救命之恩。” 汪清澄毫不在乎地耸肩道:“关我什么事儿,他又没救我。” 当晚,月信姐妹召开紧急会议,会议主题“如何处置巫昭寐?” 汪清澄是坚持将巫昭寐扫地出门的主力选手,她嫌巫昭寐是个累赘,费灵石,费沈杜若的人工,坚持要把巫昭寐扫地出门。 月信姐妹其她人想救助巫昭寐,还是出于道义上的考量,毕竟巫昭寐是为了救唐凌才受伤的,她们又不是男人,怎好做那忘恩负义之事。 汪清澄向来没有什么道德感,巫昭寐救得是唐凌,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还唐凌的恩情债,她跳起来怒喝道:“咱们队伍里有八个人,以后每个人受了伤受了恩,我们都要去还吗?人们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那恩恩相报也是没有尽头啊。以后,我们八个人,拖着八个人的恩情债负重前行,这样的团队,还怎么飞得起来?” 汪清澄又道:“当初说好了不沾男,现在团队里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儿?” 月信姐妹沉默了,她们都在思考,半晌之后,虞南星开口道:“我觉得汪清澄说得对,承巫昭寐情的人是唐凌。我们这时候应该想,如果唐凌在的话,她会怎么报这份恩情?” “我觉得唐凌都不会认为这是恩情。”沈杜若回道,“她会觉得我自己能防身,不需要你救,是你自己自作主张扑过来的。” 管凌接话道:“竟然是巫昭寐自己做的决定,后果就应该由他自己承担。他是情真意切也好,一时冲动也罢,都不应该道德绑架唐凌负担他之后的一辈子。” 宋诗画发言:“唐凌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该冷血时就要冷血。为了咱们的团队,咱们也不能再带着巫昭寐一起行动了。” 汪清澄喜形于色,“那咱们都同意踢巫昭寐出门了?” 虞南星问沈杜若:“巫昭寐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他可以自己一个人在南星海域生活吗?” 沈杜若回道:“他的气脉之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再过两日便可如常行动。只是这受损的基台,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虞南星点头道:“恩,那两日之后,我们就和巫昭寐分道扬镳。” 正待散会之时,沈杜若举手道:“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汪清澄没好气道:“讲,你快讲。你怎么也学了男人那套吊吊赖赖的说辞。” 沈杜若便建议,此后月信姐妹中若再有此类的人情债,受债者自行还债,不可道德绑架其她人代为报恩。 月信姐妹深觉有理,对此毫无异议。这时,袁影弱弱地插了一句,“恩可以不代报,那仇呢?要报仇吗?” 这是个好问题,连汪清澄都忍不住闭眼设想起来。若是有人伤了她师傅,尽管伤得不是她,她也是要跳起脚来,追着那人打的。于是,她睁开眼道:“我觉得,仇可以报。” 月信姐妹一番商议后决定,还是不道德绑架有仇代报,凭个人意愿。但是大家心里也明了,若是有人伤了心里重要的人,那仇就是追到苍珏海角也要报。 虞南星在想,唐凌曾劝她不要送人头,要积蓄力量,为她报仇。杀唐凌的人是仙界的,唐凌的目标是干翻万灵门,干翻修仙界,干翻仙界。虞南星决定继承唐凌的遗志,一步步实现她的目标,最终杀到仙界,为唐凌报仇。 只不过,虞南星的心里一直存在着一个微小的愿望,那就是唐凌曾说过,十八年后,她又是一个好女。十八年后,她还能再见到唐凌吗?特别在她有了唐凌的元力空间以后,她更加坚信,唐凌不是传统意义的死亡,她只是事发仓促,回了老家,十八年后,唐凌还会再回来。 其实,没有虞南星预想的那么久。 十二年后,她便见到了生有另一副身躯的唐凌。 *** 两日后,月信姐妹离开她们下榻的客栈,给巫昭寐续了一年的租约,助他在此养伤。 临行之时,管凌对巫昭寐说:“巫昭寐,你还算是个好男人,祝你这辈子平安顺遂。” 虞南星拍着他的肩头道:“巫昭寐,你不愧是从巫山出来的好男子。前途漫漫,望你多保重。” 宋诗画慎重道:“巫昭寐,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男人。希望你以后好人有好报。” 巫昭寐依次收到八个大女人送出的好男人认证和真挚祝福,还有一芥子囊的灵石和沈杜若为他调制的半年份灵药。这么看来,女人还是比男人厚道多了,毕竟男人除了送出好女人牌坊,啥也不给。 月信姐妹换了个城区,又寻了间客栈安顿下来。沈杜若这些日在南星海域被巫昭寐束缚住,都没怎么出过门。眼下,她终于可以出去见见蓬莱岛盛景,出发之前,月信姐妹照例组队出门,宋诗画、管凌、汪清澄一组,东方霸气、黑曌和袁影一组,虞南星和慕月生一组。 沈杜若又举手道:“我有个建议。”她不再说“当讲不当讲”,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可不可以两两成组行动,每日抽签决定跟何人一组?” 汪清澄皱眉道,“你什么意思啊?假如我抽签抽到和她一组”,她手指慕月生道,“你是要我一个符修去和剑修一起揭榜做任务,还是让一个剑修跟着我去卖符?” “都行。”沈杜若有些慌张地辩驳,“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么局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田,我们应该多接触其她宗门的业务。” 汪清澄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你这个建议蠢透了。”沈杜若想得也忒多了,现在灵石都没攒全呢,就想着要海纳百川,成为一名杂家。 管凌心思玲珑,率先领悟到沈杜若此举用意,支持道:“我觉得这个提议蛮好的,我赞成。” 宋诗画蹙着眉,哪好了?人力分配应当物尽其用,这么一通乱分,哪好了?管凌扯着她的衣袖,在她耳畔低语:“师傅,赶紧赞成,相信我,没错的。” 宋诗画立马倒戈,“我也觉得蛮好的。”东方霸气也跟着赞成。 虞南星比较大大咧咧,她没看懂沈杜若在打什么算盘,但看她们一通支持,好像颇有深意的样子,便也支持道:“那我们今天就试试吧。” 月信姐妹抽了签,宋诗画和管凌一组卖符,虞南星和袁影一组揭榜做任务,东方霸气和沈杜若一组卖器,汪清澄和慕月生一组打探灵岛的消息,黑曌留守在家照看巫长风。 待出了门,宋诗画问管凌:“你为什么要让我赞成?这个建议明明就很浪费人力啊。” 管凌哼口气道:“师傅,你还真以为沈杜若是为了人力组队啊,她是想把我们这些小团队打散了,让大家多接触,多交流,多建立感情。” 宋诗画摊手道:“小团队?我们哪有什么小团队?” 管凌没好气地指着宋诗画道:“师傅,你、我、汪清澄和东方霸气就是一个小团队,你就是小团队的头。” “啊?”宋诗画瞪着眼,一张嘴惊成o字型。 月信姐妹一行八个人,本是因为唐凌而凝聚起来的,若唐凌还在的话,她们定能找到机会自然而然地互动,建立感情。可如今唐凌不在,她们便是顺着往日的人情脉络成了一个个小团队。 唐凌走后,月信姐妹顺其自然地将虞南星认作团队领头羊,可是虞南星一直在川穹峰修行,除了观雪亭的三人外,她对于后加入成员的了解全凭除夕夜的姐妹转述,并不深入。 宋诗画带着管凌和汪清澄两个徒女,又和东方霸气交好,她们四个人是一伙的。剩下的一伙是慕月生和袁影两人,慕月生是虞南星的徒女,跟着虞南星,袁影又跟着慕月生。沈杜若是和两伙都交好的粘合剂,她担心的是到头来,后加入的慕月生和袁影无法融入,没有归属感,便想了这么个法子,促使大家接触交流。 “有道理诶。”宋诗画听管凌一通分析下来,频频点头。她向来没什么眼力劲儿,她还觉得大家其乐融融,处得蛮好呢。可这么一细想,她好像都没和袁影说过几句话,她还以为袁影和东方霸气一样话很少。 宋诗画后知后觉道:“哎呀,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 虞南星带着袁影一起去揭榜做任务,她对袁影不够了解,没看出袁影这一路的忐忑和纠结。袁影忐忑,她这个最渣战力要和最强战力一起组队做任务,她的手该怎么放?她的脚往哪儿摆?她该怎么表现才能帮上忙? 虞南星一去到任务榜就接了个排名靠前的秘境寻宝任务,袁影拉着她,“这个会不会有危险?”她没说出来的是,有危险的话,我会给你拖后腿啊。 虞南星安慰道:“没事儿,这秘境我之前去过,有危险我会护着你。” 袁影又问:“那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虞南星道:“你到了秘境不要乱跑,听我吩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会告诉你。” 虞南星和袁影结伴进了秘境,虞南星御剑进了一片沼泽之地,和一堆食人花搏斗,抢夺花丛中的花蕊。她夺得一株后,便扔给在场外守候的袁影。袁影遵照着虞南星教她的法子,先是施法收集花蕊上的花粉进任务专用的花粉收集盒,然后用淡盐水清洗花蕊,再用一根细小银针分离雌蕊的片片心皮,收进心皮收集盒中。 待虞南星御剑归来,她见着袁影收集的雌蕊心皮,惊叹道:“你太厉害了,这剥得也太好了。” 袁影害羞道:“剥个花蕊而已,哪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虞南星最见不得旁人自惭形秽,做人最关键的是要有自信,她便夸道:“你心灵手巧,就是很厉害啊。你都不知道,上次我和慕月生来,一堆花蕊,她剥坏了一半。” 袁影扑哧笑道:“她的手是蛮糙的。”和慕月生比的话,她确实算得上心灵手巧。 虞南星笑着吐槽:“对啊,握剑的手不应该稳如泰山吗?结果她一做起精细活儿就手抖,还大言不惭地跟我说,‘师傅,我天生就不是拿绣花针的命。’” 袁影哈哈笑道:“这确实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虞南星便问她:“你当初和慕月生是怎么认识的?”袁影是器修,慕月生是剑修,两人住的女子下院都不是同一个院子,虞南星好奇她们怎么会成为好朋友。 袁影便讲了起来,虞南星听得频频点头,“这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这边厢,袁影和虞南星渐入佳境。那边厢,汪清澄和慕月生吵得不可开交。 汪清澄就是个炮仗,她和慕月生一起组队去打探灵岛的消息,一言不合就和售卖灵岛的人吵起来。慕月生不想多生事端,便劝阻了几句。 没想到,汪清澄一听更来气,“他拿个死岛来骗我,想卖我灵岛的价格。我为什么不能骂他?我要骂得人尽皆知他是个仠商。” 慕月生劝慰道:“我知道你是嫉恶如仇,但是我们现在赶时间,不应该浪费时间在口舌之争上。” 汪清澄冷哼道:“甭拿大道理来训我,你就是一个字——怂。” 慕月生纵是有再好的涵养也被汪清澄一次又一次的挑衅给激怒了,“汪清澄,你能不能不曲解别人的话,不人身攻击?” “不能。” 汪清澄理直气壮地耍无赖。她得意看着慕月生被气得哑口无言,哼,就喜欢看你这副拿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她曾经也是这样气她的同屋女修来着,只不过她那时用的是沉默这招,骨子里带着的是我不屑于和你们这群蠢蛋儿多费口舌的傲慢,眼下她对慕月生是牙尖嘴利,逞口舌之快。 慕月生放弃和汪清澄争论,认输道:“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要如此处处针对我。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们以后就各走各的,不要再一起组队了。” 慕月生独自走了,留下汪清澄呆着原处,她想大喊一句,“诶,我不讨厌你啊,你怎么这么不禁说,才吵两句就跑了。”汪清澄真正讨厌的人,她是连话都懒得说,一个眼神都不给。 当晚,汪清澄找到管凌,低着头闷闷不乐道:“我真的很过分吗?” 管凌一听就来气,“你为什么要说她怂?” 汪清澄嚷嚷道:“她就是很怂啊,连架都不敢吵。” 管凌没好气道:“她如果怂的话,会二话不说就见义勇为,挥剑斩断一个修二代的命根,差点儿连命都搭进去?” “她就是一时冲动。”汪清澄嘟囔道,“她要是知道一剑下去会丧命,她说不定就不会斩了。” 管凌偏着头看她,“你为什么对慕月生这么大意见?老是处处针对她?” 汪清澄嘴硬道:“我没有。” 管凌坚持道:“你就有。” 汪清澄垂着头,烦躁地拿垂在椅子边的脚尖蹭着地面。 管凌又道:“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针对她。但是慕月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如此对她,于她而言,不母平。我希望你能回去好好想清楚,把自己的心情理顺,不要误伤她人。” 说罢,管凌便看着汪清澄,只见她低着头,没有言语,只是用脚尖在地面上一圈又一圈地画着圈。管凌逐客道:“一般人听到这话,就该起身告辞了。你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走。” 汪清澄垂着头,声如蚊呐,“我&&她。” “你说什么?”管凌没有听清。 汪清澄道:“我&&她。” 管凌侧着耳朵:“你能不能大点声儿。” “我忌度她!”汪清澄抬起头,大声回道,“你不是让我回去想清楚吗?我不用回去,我想清楚了。我忌度她。” “你忌度她,你为什么要忌度她?”管凌不解,如果是忌度她剑修修为高,那还有更高的虞南星啊。如果是忌度她和月信姐妹感情好,那也不至于啊,她也就和虞南星、袁影和沈杜若交好而已。 “我忌度她,是因为她一挥剑就斩断一个男人的命根。”汪清澄的双眸里盈满了水,一眨眼一滴泪滚了下来,她的声带有些紧,“但是我没有。” 汪清澄在和郑光坚对峙的时候,也曾有过机会先下手为强,但她没有,她和他争论讲道理,然后她被他施法掐晕,成了他发泄兽|欲的工具。尽管整个过程无知无觉,但这并不影响她醒来后感到漫天的屈辱和愤怒。后来,她知道慕月生一剑斩命根的壮举,她就更为愤恨,为什么她不能如慕月生那般行事保护自己,为什么她这么怂。 管凌心思细腻,她一颗心只转了三转就共情了汪清澄的感受,她走到汪清澄身旁,将她搂至怀里,疯狂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如此逼迫你。” 汪清澄摇头哽咽道:“不,是我的错,是我接受不了软弱的自己,便迁怒给慕月生。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管凌流着泪安慰道:“你不软弱,你一点儿也不软弱。你只是没想到男人可以变得这么坏,疏于防备。你不要再责怪自己。现在他死了,你还活着,你要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好吗?” 汪清澄将头埋在管凌怀里,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 *** 第二天,汪清澄和管凌抽到一组行动,她俩顶着哭得红肿的双眼出了门。宋诗画担心道:“她俩这是怎么了?” 还未走出客栈门口,宋诗画就听到她俩吵开了。管凌道:“你走快点,磨蹭死了。” 汪清澄回道:“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啊。” 宋诗画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一切正常。管凌和汪清澄这些天那简直就是从早吵到晚,越吵感情越好。她俩的吵架模式是这样的: 她俩总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杠起来,然后吵吵吵…… 吵到一半的时候,汪清澄一走神,“诶,那儿有卖糖画的。”她拉着管凌跑到糖画摊子,开开心心地选糖画。 选好之后,汪清澄问管凌:“你小时候吃过糖画吗?” 管凌一瞪眼:“当然吃过。只是后来入了音宗就不吃了。” 汪清澄不解:“为什么?” 管凌道:“因为吃多了糖,会长胖。” 汪清澄鄙夷道:“你脑子有病吧,为了身材,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管凌回击道:“你才脑子有病呢。本来糖吃多了,对身体就不好。” “你有病”,“你病得更重”……她俩又吵起来了,吵到一半想起之前还没吵完的架,又续上了接着吵。 宋诗画觉得她这两个徒女实在是聒噪得很,之前在万灵门的时候,她们不这样啊,这是出了万灵门,尽情释放天性了。 “多吵吵也有好处,磨练嘴皮子。”虞南星拍了拍宋诗画的肩,颇为同情,“就是可怜你一双耳朵了。” 慕月生在身后看着她俩感叹道:“这要是不认识的见着她俩,肯定以为她俩会打起来。” 待到汪清澄找到慕月生正式道歉的时候,慕月生已经不生气了。汪清澄态度恭谨地弯腰鞠躬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你。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说话,不曲解你的意思,不人身攻击。” 慕月生把她的身子扶正,“你没必要行这么大一个礼。我虽然不太能够理解你这种用斗嘴表达情感,用挖苦表达喜爱的说话方式,但是我知道你并无恶意。你以后还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不会往心里去。我如果实在听了不爽,就告诉你。” 汪清澄摇头道:“不,我一定要改掉我这嘴贱的坏毛病,我一定好好说话。” 慕月生轻笑道:“我可以听了假装没听到,但我不信,你能忍着不说。” 汪清澄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但事实上她就坚持了一周就现原形了。慕月生用一种“你看,我就说嘛”的表情得意地看着她。 汪清澄为自己找补道:“都怪你。你越是一板一眼的,我就越想拿话戳你的眼。” 慕月生想说这完全就是强盗逻辑,但她转而想到,不能跟汪清澄讲道理,越讲越乱,她便回怼道:“不管怎么说,还是你定力不够,不够成熟稳重。”她走到汪清澄身旁,一脸慈祥地摸着她的头道:“你还是个小孩子呢,不着急,再长几年就会说话了。” 汪清澄被气成河豚。慕月生开心极了,她好像找到拿捏汪清澄的诀窍了。 过了些时日,在慕月生和沈杜若一起组队出任务的时候,慕月生对沈杜若说:“你是不是都没怎么逛过南星海域,我带你四处看看吧。” 沈杜若便问:“那我们的任务怎么办?” 慕月生眨眨眼,“咱们边逛边找灵岛呗。”说是找灵岛,实际上是慕月生带着沈杜若在蓬莱岛观光旅游,去了散修联盟基地,去了热闹的市集,去了僻静的海湾。 在一弯月牙海湾之中,沈杜若见到无垠大海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这是生于中原长于中原的她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大海。 她见着晶莹剔透的蓝色海浪随风而动,涌至近处化作乳白色泡沫,层层叠叠,延绵不绝,由衷感叹着:“太美了,这景色太美了。”她冲慕月生喊道:“我想下海。”她脱了足衣,挽起裤脚,迈步在沙滩之上,迎接一波又一波的乳白泡沫,踩着水玩。 玩得累了,沈杜若回到海滩,坐到慕月生身边,心满意足道:“大海真好玩,我喜欢海。” 慕月生便回:“那以后有机会,我们常来海边玩。” 沈杜若点头道谢道:“谢谢你。” “不,是我应该谢谢你。”慕月生摇头道,“谢谢你为了我和袁影,费了不少心思。” 沈杜若有些窘迫,原来她一番心思早就被慕月生看穿,她侧过身子问她:“你觉得有用吗?” 慕月生猛点头,“当然有用。毕竟咱们有八个人,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表达方式不一样,难免会有误解和不合。但现在不一样,咱们对彼此都更为了解,更像一个真正的姐妹团了。” 沈杜若开心笑道:“有用就好。” 慕月生闻言不免想起她们的结识,便觉得庆幸,“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赵深那淫-贼。若不是他兽-性大发,我也不会由此结识你们,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对哦,我一直想问你。”沈杜若接过话茬,“你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冲动地伤了赵深的命根?”依照沈杜若对慕月生的了解,她其实是一个性格谨慎行事稳重的人,就是不知为何当日会如此鲁莽行事。 慕月生如实答道:“这是我娘教我的。如果遇到淫-贼行那不轨之事,毁掉他的作恶物件就好,保证他以后再也不能作恶。” 慕月生的娘被夫家休了之后带着慕月生独自生活,孤女寡母难免不遭到贼人惦记。慕月生七岁的时候,家里遭了贼,村口的二流子抹黑进了屋,想要非礼她娘。她娘在挣扎之余操起藏于枕头之下的榔头,一榔头将他敲晕,然后她娘拿了把剪刀,帮那二流子去了势。 她娘指着那一滩烂肉对慕月生说:“胜男,这就是让无数女人闻风丧胆的东西。你仔细看着它,它就是一团肉,一捏就疼,一踢就碎,毫无可怕之处。你以后若是见着有人用这东西欺-辱人,你就将它尽数绞了去,明白吗?” 沈杜若听后忍不住惊叹:“你娘真厉害!”她想到她娘沈琴月,她娘只会抱着她呜呜哭,哭女人命太苦,哭女人被贼人惦记,她娘就从来没有教过她女人有手有脚有脑子,可以防卫可以反击可以报复。 都是给人当娘的,这娘和娘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娘一个修仙界修到结丹的女修,还比不上凡间一个肉-体凡胎的寻常妇人。 八岁的时候,慕月生被她娘赶去了修仙界,慕月生不愿,她不舍得她娘。她娘就架了把刀在脖子上,“如果你不去,我就死在这儿,这样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如果待在我身边,你只能护住我一人。但你若去修仙,修得力量,你便可以护住这天下千千万万的女人。” 沈杜若感叹道:“你有这样的娘,难怪你这么……”她偏着头,思索着合适的词汇,“……这么有自信,有魄力,有气势,有毅力……就是各方面都很强。”慕月生和虞南星、唐凌很像,她不需要人引导,自己就知道自己想走的路是什么,并且坚定地在这条路上奋斗着。 沈杜若便觉相形见绌,跟她们这些大女人相比,她实在是差得太远。她被她的母父养废了,现在努力站起来,可还是很弱。在这八个人当中,就身体素质而言,全员最弱—沈杜若,就连音宗出身的管凌都比她强壮。 慕月生不爱听她如此自我贬低,“沈杜若,你一点儿都不弱。你不应该拿你的短处跟我们的长处比。那我们八个人当中,除了你,没有一个人会炼药,没有一个人会看病,那我们岂不是也很弱?” 慕月生又道:“如果你想强身健体的话,我可以教你练体。”毕竟她曾经帮了她那么多,她也应该投桃报李才是。 沈杜若双眸闪亮,“真的吗?那就麻烦你了。”《 》 103、第 103 章 慕月生和沈杜若在这碧蓝海湾待到夕阳西沉,欣赏了落日美景,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客栈。一回到客栈,宋诗画就扑了上来,“沈杜若,咱们被通缉了。” 啊?! 今日是虞南星和宋诗画组队去散修联盟揭榜做任务,一到任务榜发放处,宋诗画就看到沈杜若一张大脸被贴在任务榜榜首。 【悬赏】 苍国万灵门丹鼎宗宗主爱女沈杜若被贼人掳走,下落不明。特寻有识之士寻回爱女,手刃贼人。事成者,必将重金酬谢。 悬赏贼人人头:一、万灵门剑宗修士虞南星,结丹初期修为,金火灵根。悬赏额:一百块上品灵石。 二、万灵门剑宗修士慕胜男,筑基初期修为,水灵根。悬赏额:十块上品灵石。 三、万灵门器宗修士东方霸气,筑基中期修为,金灵根。悬赏额:两块上品灵石。 四、万灵门符宗修士陈娇娇,筑基初期修为,木灵根。悬赏额:一块上品灵石。 在她们四人的悬赏额旁边是她们的剪影,那是她们参加苍珏宗门大比时留下的比赛瞬间,现在被用作追踪她们的影像。虞南星早就将万灵门所有宗牌都毁了,万灵门想追杀她们,就只能用传统的悬赏追凶方式。 宋诗画见着这悬赏单,第一反应是,“凭什么我和慕月生都是筑基初期,她的命就值十块上品灵石,而我才值一块。这也太看不起符修了。” 再待她们偷偷揭了榜,带着一张榜单回到客栈后,管凌也不服气了,“凭什么这上面没有我?万灵门这是瞧不起练气修士吗?” 袁影回道:“我觉得他们可能都没想到我们是一伙儿的。” 沈杜若见着这榜单,嗤笑道:“到现在,我母父都觉得我毫无自主能力,只是一朵被人无辜掳去的娇花。” 虞南星蹙眉沉思:“他们是以你失踪的名义悬赏追杀我们,可为什么我们没有听到万灵门门徒叛逃的消息呢?” 沈杜若举手:“这我能猜到。家丑不可外扬。万灵门为了面子,把这消息给压下去了。” 宋诗画不免感叹:“不知道当天有多少逃了出去。”她希望逃得越多越好,不枉她辛辛苦苦画传送阵。 叛逃当天,唐凌和虞南星一将宗牌带离宗牌法阵,万灵门门徒手中的宗牌就失效了,毫无反应,这时,天空中又出现字样告知传送阵的方位。有心叛逃的当即就抓住机会收拾细软,头也不回地跑路了。但这样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观望看热闹的,有胆大的男修进了传送阵,再回来告知真的可以去到万灵镇,一帮从未出过山门的练气筑基男修便按耐不住好奇心,去万灵镇寻欢作乐。可再待到他们玩乐完毕准备回万灵门时却发现,这传送阵消失了,他们回不去万灵门。黑曌安放的是两个时辰后便回收的月隐空间。 万般无奈之下,一帮男修被迫走上叛逃之路,由于事先没有计划,没逃几日就被万灵门刑部给逮了回来重罚。谢三雷霆震怒,宗牌丢了,门徒跑了这都是小事,呆在麟空的麒麟竟然丢了,元婴修为的慕容荻竟然失踪了,万灵门都快被人捅成筛子了,这到底是谁干的?谢三怀疑逍遥宗,但他没有证据。 从御兽宗吃完喜酒回苍国的沈清河发现,沈杜若不见了,刑部便是一顿好找。有门徒告密,交代了月信姐妹会。月信姐妹会最高修为也才结丹初期,没有人觉得她们是此次事件的主谋,有能力搞出这么一大出祸端,沈清河和文杰一琢磨,那定是以虞南星为首的团伙趁乱将沈杜若挟持掳走,便发了全境通缉令,想要寻回沈杜若。 月信姐妹并不怵这通缉令,沈杜若那张大脸照用的是她之前化粧打扮的影像,她现在已不是那副模样,而虞南星她们的是中景半身像,看不清面容,她们并不觉得有人能通过这通缉令认出她们来。 宋诗画捧着那张通缉令欣赏着自己的飒爽英姿,“帅,我实在是太帅了!”她现在还是忍不住犯花痴,只不过她花痴的对象换成了自己。 管凌大吼一声:“不爽,被万灵门看扁了,超不爽,我想喝酒。” 想喝酒,那就喝。 月信姐妹目前下榻的是南星女修联盟旗下的客栈,所住客人皆为女修。月信姐妹在征得客栈老板的同意后,便在客栈的中院搭了两个长桌,买来客栈老板酿制的梅子酒,开喝。 梅子酒是果酒,入口甘甜,月信姐妹尝了后都冲老板竖起大拇指,“好喝。”黑曌蹭到虞南星身边,“我也想喝。” 虞南星不让,“猫不能喝酒,会死的。” 黑曌颤抖着猫须,“我不是普通的猫,我是猫妖,我能喝酒。” 虞南星也不让,“那你也不能喝,你还是小孩子呢。” 汪清澄悄悄冲黑曌招手,黑曌一溜烟地奔了过去,汪清澄将酒碗置于桌下,小声道:“你就舔一口,尝个儿味儿哈。”黑曌伸出猫舌,舔了一口梅子酒,一股辛辣味冲进她的喉间,她立马绷起身子后退数步,咋舌道:“难喝死了,你们以后求我喝我都不喝。” “你们好热闹啊!”有女修见她们喝得热火朝天,站在二楼冲她们喊道,“我可以下来讨碗酒喝吗?” 月信姐妹自是没问题。宋诗画和东方霸气挪了挪地儿,给她腾出一个靠边的位置来。那女修也不见外,坐下之后就一碗饮尽,豪迈道:“好酒。” 黑曌跳到那女修跟前,偏着猫脑袋盯着她看。那女修一惊,“好黑的一只猫。” 黑曌眯着眼,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看着很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女修哈哈笑道:“原来是猫妖啊,还是一只爱看话本的猫妖。” 黑曌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修觉得这只猫妖甚为有趣,像是在努力用蹩脚的台词搭讪她,她便如实答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秦泉灵。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黑曌没有回答她,而是激动地弓起身子,大喊道:“秦泉灵。八角,八角呢?” 秦泉灵纳闷,她怎么知道八角,难道她真见过她,那她怎会毫无印象?实际上,是因为黑曌实在是太黑了,秦泉灵太过激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日呆在角落里的黑曌。 宋诗画听见黑曌大叫就凑了过来,求证道:“你就是秦泉灵,黑曌去妖兽场勇救八角,就是为了你?” 秦泉灵听得一头雾水,“黑曌?救八角的是凌霄妹妹啊。你们认识凌霄妹妹?” 这时,虞南星从元力空间里拿出秦泉灵送给唐凌的那个碧海螺,冲着螺壳喊了一声“喂。” 秦泉灵感受到腰间一阵震动,冲众人道:“我的螺响了,你们稍等一下,我听一下。”秦泉灵将碧海螺贴至耳畔,听到虞南星发出的那一声“喂。” 虞南星又当着她的面,冲着螺说了一句:“秦泉灵,我们都是你凌霄妹妹的朋友,很高兴见到你。” 秦泉灵听到碧海螺里传来的话语,惊得指着虞南星,“你拿着的是我送给凌霄妹妹的螺。诶,凌霄妹妹呢,她怎么不在这儿?” 虞南星道:“她回老家了,走之前她把她的东西都交给我看管。” “哦。”秦泉灵思忖道,“那你们和凌霄妹妹一样,都是来自万灵门吗?” 月信姐妹面面相觑,她们刚上通缉榜,要向秦泉灵坦白,她们都来自万灵门? 三息之后,虞南星决定坦白从宽,“是的,我们刚从万灵门逃出来没多久,现在在南星海域是想寻得一个海岛自立门户。”她选择相信唐凌交朋友的眼光。 秦泉灵大加赞赏道:“逃出来好,万灵门多恶心,囚禁妖兽,拿妖兽炼器,你们呆在这样残忍的宗门肯定很憋屈吧。” 虞南星告诉她,“我们在逃的时候,把妖兽场的妖兽全都救了出来。” 秦泉灵大笑道:“太棒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值得再喝一碗酒。”她又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后,她一抹嘴,“那你们既然到了南星海域,又有海螺在手,为什么不联系我?” 虞南星不好意思地笑着,“毕竟你都不认识我们,不好来麻烦你。” 秦泉灵啪地把酒碗一放,佯怒道:“凌霄妹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们何须如此见外。有地头蛇在此,你们不联系,岂不是浪费。你说你们想寻海岛,寻到了吗?” 汪清澄冲上前直言:“我们都看了好些天,但那些海岛都太贵,我们一个都买不起。” “你看,你们若是早点儿找我,就不用如此折腾。”秦泉灵挑挑眉,难掩得意之色,“毕竟,海岛,我家多得是。” 秦泉灵放言明日就带她们寻得一个称心如意的岛屿,今日且得喝痛快。秦泉灵把月信姐妹所有人都喝趴下,就连号称千杯不醉的管凌也喝不过喝酒当喝水的秦泉灵,最后和秦泉灵对喝的是巫长风。 巫长风一喝上酒,就感觉体内的洪荒之力苏醒了,之前就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现在对上秦泉灵,两人更是喝得畅快。 喝至天色渐白,秦泉灵连连挥手,“我不能再喝了,我今日还有事。”巫长风也放下碗,“那就改日再喝。”巫长风身心畅快,她第一次觉得她的生命里除了谢三郎,还有其她有意思的事情。 秦泉灵和巫长风挨个摇醒醉醺醺的月信姐妹,“走,跟我回家去。” 虞南星撑着晕乎乎的脑袋,“咱们是不是改日更好?”这副醉醺醺的尊容,不太适合登门拜访啊。 秦泉灵毫不在乎道:“择日不如撞日。改日,我还得回来接你们,麻烦。” 月信姐妹和巫长风稍作整理,跟着秦泉灵出了门。到了一个海港,秦泉灵问她们,“你们是想走空路,还是水路?”她祭出两样法器,一件是一片洁白羽毛,一件是一整个龟壳。 九个人两只妖,众口难调,有想要上天飞的,有想要下海冲的。秦泉灵好说话,她眼珠子一转,“这样吧,走空路的先跟我走,等我送完了再回来接走水路的。”这个时候,她又不嫌麻烦了。 虞南星、东方霸气、慕月生、袁影、巫长风和黑曌选了空路,上了那片羽毛,由秦泉灵送到南星海域中一个郁郁葱葱、翠绿如翡翠的海岛。秦泉灵道:“你们先在这儿等我,这里到处都是结界,不要乱跑乱碰。” 剩下的管凌、汪清澄、宋诗画和沈杜若上了龟壳,来了趟冲浪之旅。秦泉灵驾驶着龟壳驰骋在波光粼粼的碧海之上,将她们送上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之巅。到地后,沈杜若轻盈地跳下龟壳,乐滋滋地说:“大海真好玩,我爱大海。” 管凌捂着嘴跑到一侧吐了起来,她本就喝多了酒,又经过一阵阵剧烈颠簸,忍不住犯了恶心。 待管凌吐完,她才发现这陌生小岛的沙滩上聚了一堆人,除了她们月信姐妹,还有四五个陌生面孔在和秦泉灵言辞激烈地交谈着。 管凌心一沉,这是秦泉灵家人不欢迎她们去她家吗?月信姐妹信息同步,管凌也知道秦泉灵是半妖,她的家人恐怕以妖居多,不欢迎人类? 待管凌走近了些,她看见有个女修愤愤不平地冲秦泉灵说:“她都好几回了,老是来骚扰我族男丁。” 一个身形高大的女人闻言反驳道:“你注意用词哈。什么叫骚扰,我又不是男人,爱行那强人所难之事。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跟他是约好的,他让我来这儿见他。” 另一名女修训道:“我族男丁不得私见外女,不管是不是他约了你,你都不应该见他。” 高个女人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又不知道你族族规,你要罚罚他啊,你罚我做啥?” 那女修气道:“他才二十岁,若不是你引诱他,他怎会私见外女,触犯族规?” 高个女人翻个白眼道:“你们这些女人不管是人是妖,怎么都爱把男人想得特别无辜呢?再说了,男人不就得要年轻的嘛?男人过了二十五岁就人老珠黄,你送我我都不要。”说罢,她又云淡风轻地一挥手,“算了,就看你们这脑子,你族男丁的血脉质量也堪忧,我不要了。我这就走,再也不打扰你族的心肝宝贝。” 一女修拦住了她的去路,“站住,我翠云岛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儿。” 高个女人回身叫苦道:“姑奶奶,我留也不对,走也不对,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那女修望向秦泉灵,秦泉灵便问高个女人:“你保证你走了再也不回来打扰我族男丁?” 高个女人拍着胸脯保证:“我吴秋水说到做到。” “不。”一个明眸皓齿、灿若星辰的美男子从旁侧冲了出来,想要冲上去挽留吴秋水,被一个女修给拦住了。那美男子喊得情真意切,“秋水姐姐,我舍不得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吴秋水最讨厌黏黏糊糊的男人,她一脸鄙夷,“我跟你说过的,我只是一个过客,你既毫无异议,现在就不要搞这难分难舍的一幕,让人看了笑话。” 那美男子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吴秋水祭出一把灵剑,便要腾空而去。这时,她的目光扫到了人群中的巫长风。 她收起灵剑,走到巫长风面前问道:“你是巫山人?” 虞南星走向吴秋水,问她:“你是巫秋水?” 巫秋水疑惑地眨着眼,“你认识我?” 虞南星答道:“我认识唐凌,唐凌认识你。” “唐凌?”巫秋水略一思索,“哦,那个修元力的小姑娘。”她指了指巫长风,问道:“那她也是修元力的?”所以才会给她类似巫力的感觉。 虞南星摇着头:“不,她是巫山人,她叫巫长风。” “巫长风。”巫秋水惊得跳了起来,“她是巫长风?”巫长风曾是巫山史上最出类拔萃的巫山风使,前途无量,结果八百年前,她出巫山采配便一去不复返。巫长风失踪之谜,是巫山十大未解谜团之一。 “是的,她中了情毒……”虞南星简略地将巫长风的遭遇讲了一遍,解释她现在脑子不清楚,不太记得巫山的种种。 “原来如此。谢谢你们照顾她这么长时间。”巫长风从怀里掏出一个芥子囊递给虞南星,“这是我这段时间的所有积蓄,希望你能收下,以表谢意。”她望向巫长风道:“长风前辈,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巫山,一起回家吗?你的妹妹巫厉焰这些年一直在等你回家。” “巫厉焰?”巫长风念着这个名字,尘封的记忆有所松动。她冲巫秋水笑道:“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是你给我的感觉特别亲切,就像自家人一样。” 月信姐妹一一和巫长风告别,她们照顾巫长风本就是希望她神智好转,能自己想起回家的路,现在有巫秋水接她回家,那是再好不过了。 宋诗画又是哭得稀里哗啦的,连带着沈杜若、管凌、袁影也跟着一起泪水涟涟。 巫秋水祭出一个小型飞行法器,和巫长风上了法器后,冲月信姐妹喊道:“谢谢你们,以后有空来巫山玩啊!” 汪清澄急得跳脚,“你没告诉我们巫山在哪儿啊?” 不靠谱的巫秋水又是毫无诚意地邀约,然后一溜烟儿飞远了。 慕月生叹道:“她可能就是随口一说,毕竟巫山所处何处是机密,不得外泄。” “巫山……”那美男子听完这一席话,哭得更肝肠寸断了,“秋水姐姐是巫山人,回了巫山,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一女修嫌弃他这么没出息,“你被她灌了迷魂汤啦?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 那美男子含情脉脉道:“你不懂。秋水姐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她走之后,我就再也遇不到她这般好的女子了。呜呜呜……” 秦泉灵带着月信姐妹去到她家,一路走一路解释着,“刚让你们看笑话了。我族的男丁都有些多愁善感,容易被外女欺骗感情,所以族人才立了规矩,族男不得私见外女。” 秦泉灵的家坐落在这翠绿小岛的东南角,是一座两层楼高的木制吊脚楼,绿树环绕、绿意盎然。月信姐妹带着谨慎的心情准备登门拜访秦泉灵的高堂,却发现这吊脚楼里并无她人。 汪清澄脱口问道:“这家就你一个人啊,你母父呢?” 秦泉灵答道:“我爹是凡人,早就死了。我娘是鲛人,在海里。”她指了指窗外的蔚蓝大海,说道:“现在这个时辰,她估计在海里追海豚玩。” 原来,秦泉灵口中所说的族人,实则指的是她们半鲛一族。鲛人一族生活在海底,有时候会上岸和凡人交-配生下半鲛。半鲛刚生出来时是人身鱼尾的鲛人形态,但长到十二岁,便可自由变换形态,即可以鲛人之姿遨游在海底,也可以双腿行走在陆地上。半鲛的灵智也远胜于原始形态的鲛人,所以随着时间的推演,南星海域这一片海底的纯鲛人已经不多,大都是秦泉灵这样的混血半鲛。 鲛族和大自然的大部分种族一样,雌性更强。生活在海底的原始鲛人中,雌性更为勇猛强悍,雄性则较为胆小怯懦。待鲛人演变为半鲛之后,雌性半鲛大都刚强豪爽,而雄性半鲛则更为细腻脆弱。 南星海域和苍国、东楚不一样,海岛众多,海岛的生态环境各异,便孕育出了各种各样的妖族,而这些妖族的生活方式大都延续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以雌性为尊。所以半鲛一族所在的翠云岛附近的妖族女修一个比一个彪悍,经常来翠云岛招惹半鲛男丁。但是和秦泉灵所说有所出入的是,妖族女修没有人修间流行的情情爱爱的观念,她们来招惹半鲛男丁,实则是看上半鲛优越的水陆双行的能力、独特的妖力神通以及得天独厚的天资绝色,是想借种半鲛男丁下崽。 秦泉灵的族女们也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见不得自家的半鲛男丁总是被外女拐了去,给外族提升族群质量,她们又是立规矩,又是吓唬人的,可这也拦不住一帮男丁胳膊肘往外拐,老是跟着外女跑。 ****************** 秦泉灵摊开一张海域舆图,冲月信姐妹笑道:“来,挑一挑,你们想要哪个岛?” 虞南星凑上前看的是比她在各大散修联盟看到的更为广阔的海域图,上面标注了大大小小的灵岛,便问她:“怎么这些岛我都没见过?” 秦泉灵豪爽笑道:“当然。你在蓬莱岛看到的都是人修地盘上的海岛,而这些全都是我们妖修的地盘。” 秦泉灵大致讲了一些南星海域的情况,月信姐妹才恍然大悟,她们搞错了,在南星海域,不是散修联盟最大,而是妖修最大。妖修占据南星海域七成的海域,而人修只占了三成,她们之前所问询的海岛都只在这三成海域里。 秦泉灵让月信姐妹选岛,可月信姐妹对南星海域和这些海岛并不了解,最终还是秦泉灵问得她们的需求,如灵气量要足,地势要平,气候要好,可以种植基本的灵稻灵药,最终帮她们选定一个岛。 然后,秦泉灵站起身,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们中间谁比较能打?” 众人不解,但都拿手指指向虞南星。慕月生不甘示弱地上前:“我也很能打。”宋诗画叫嚣道:“我也可以。”毕竟她打架那么帅。 秦泉灵点头:“好,就你们三个,抄上家伙跟我走。” 宋诗画不解,“我们这是要干嘛去?” 秦泉灵抄起两把灵剑就往门外冲,“走,抢岛去。” “你回来。”汪清澄快步上前,把她拽了回来。“你把话说清楚,你不是说这些岛都是你家的吗?为什么还要抄家伙去抢?” 秦泉灵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我们妖修选岛就是这样啊,看中了就去抢,抢到了就是你的。” 待秦泉灵稍微解释一下,月信姐妹才明白,原来在南星海域妖界没有人修那么古板的所属权概念,她们不会强占一些远超她们消耗的海岛,占着不用,而是默契地选择物尽其用,她族有需要就用这个岛,待到我族有需要时再去这个岛,一般情况下,各族都能互相体谅,和平共处。但是也有特殊情况,两族看上了同一个岛,如果双方不愿意让岛,那就靠打一架来解决,谁胜了谁就占这个岛。 秦泉灵道:“现在这个岛是翼族的飞行中转站,她们用这个岛来休息补给,这换旁边的海岛也能成行。这本来是通过商议就能解决的问题,但是管这个岛的是一帮年岁不超过三十岁的小崽子,她们恐怕不愿意让岛,咱们还得靠打一架抢过来。” 那既然这样,要打架,就得全员出席。 秦泉灵和月信姐妹雌赳赳气昂昂地赶到所选海岛,一帮身负炫黑羽翼的女修接待了她们。待说明来意以后,带头的翼族女修问她们:“你们要这个海岛做什么?” 虞南星解释道,她们想在这海岛自立门户,建立全女宗门。 翼族女修挑眼问她:“你确信在这个岛上不会有男人?” 虞南星猛地点头,并表示:“我可以发道誓。” 翼族女修摇头道:“别给我搞道誓那一套。你们人修就是立了道誓也能立马反悔,最是言而无信。”她看向秦泉灵,“你能给她们作保吗?” 秦泉灵拍着胸脯保证:“你相信我,这群女人跟咱们一样,纯娘们儿。” 翼族女修略微颔首:“行。那我就信你一回。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们收拾收拾,这个岛就给你们了。但是……”说罢,她又看向虞南星,恶狠狠道:“但凡让我在这个岛上看见一个男人,我就屠了你的岛。” “好怕怕。”汪清澄拿小拳拳锤着自个儿胸口,小声吐槽着,“吓唬谁呢?” 在回去的路上,秦泉灵向她们解释:“我们妖修讨厌人修,主要是讨厌男修。他们贪得无厌,只要给了他们一点儿好处,他们就想着里应外合,侵占我们妖族的地盘。所以妖界不欢迎男修,但是女修吧,就得分人,有的女修也不行。” 沈杜若很为秦泉灵着想,“那你为我们作保岂不是担了很大的风险?” 秦泉灵得意道:“我会看人啊。女修,我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否保有英雌本色。”她冲着她们竖起大拇指夸道,“你们都是真女人,纯娘们儿。” 宋诗画仍觉得不可置信:“这就结束了?一块灵石都不用花,一场架都不用打,我们就有自己的海岛了?” 秦泉灵爽朗笑道:“这不很自然嘛。万物天生地养,物尽其用,各取所需,这才是自然运行的法则啊。你们人修搞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是反自然,反天道的。” 黑曌想到了八角,插话道:“你说得对,也只有人修能干得出来囚禁她族榨取她族的混账事儿。对哦,八角呢?我怎么都没见到八角?” 秦泉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前两天和她吵了一架,她又躲着不见我了。” 黑曌嚷嚷道:“那你能跟她说,我来了吗?她不愿意见你,说不定愿意见我。” “说得对哦。”秦泉灵猛地一拍脑袋,她从腰间掏出一个海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月信姐妹听不懂的话,然后她说:“我跟我娘说了,让她把话带给八角。” 太阳西沉之时,秦泉灵的吊脚楼里多了一只八角章鱼。黑曌猛地扑了上去,“八角,你还记得我吗?” 八角激动地晃动着章鱼脑袋,两只触角微微颤抖。一只猫和一只章鱼愉快地玩耍起来。 月信姐妹在妖界地盘的海岛安顿下来。第二年就去到凡间收徒,寻得身负灵根的女童教导修行。到了虞南星再遇唐凌的十二年后,这已是一个有着三百五十七名徒女的中型宗门。《 》 104、第 104 章 或许是过了千年万年,也或许只是过了须臾,唐凌睁开了眼,她的胸腔里翻腾着满腔怒意,骟他爹的,她又莫名其妙地死于非命。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男人,是谁啊? 一直以来,唐凌千防万防的就是化神修为的谢三。她自从死过一次以后,格外地惜命,也可以说格外地怕死,凡事都做最坏打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冒险。可就是这样,她还是猝不及防地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人给弄死了。 那个男人穿得跟天庭神话剧里的老神仙似的,白须白发,宽袍大袖,身影虚虚实实,影影倬倬,看不清面容。唐凌压根就不认识,她没看见后面出现的天雷,否则聪明如她,应该能猜到这男人跟仙界有关,跟她在夏秦国杀的那个真仙转世有关。 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唐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击中,却什么也做不了,就连转动念头释放元力护身都来不及,就跟她前世眼睁睁地看着一辆失控的汽车向她撞来,她连动一动脚趾都来不及。 这一次的唐凌在生死弥留的一瞬间开启了走马灯,她想起她在修仙界经历的种种,她想起那一次和虞南星、宋诗画、东方霸气的抱头痛哭,她想起那一晚五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惨样,她想起那一夜她和韩川穹她们玩【我是卧底】。她好不容易集聚了这样一群小伙伴,好不容易要大战宏图大干一场,为什么要让她出师未捷身先死,为什么?她不想死。 唐凌濒死的意识里满是不甘心,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当死亡来临时,她都是心有不甘,她不想死。 唐凌一腔怒意化作满口污言秽语骂天骂地,可没想到这些字句一出口变成一声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这一声声啼哭引来路人的注意。“诶,这儿怎么有个婴儿?” 有人在问:“男的女的?” 那人察看一番,“是女婴。” 另一人大笑道:“太好了,正好卖到合欢宗,咱们这个月的酒钱有了。” 唐凌被裹在襁褓之中,被他们倒手卖给所谓的合欢宗,毫无自保能力。她在想,她这是又穿越了吗?快穿?所以她在修仙界不是非正常死亡,而是带领月信姐妹逃离万灵门后便任务完成,胎穿到了下一个世界? 唐凌在心里默念,系统啊,系统,不管她猜得是对是错,你倒是出来说句话啊。但是她的修仙系统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回应。 唐凌又是胎穿,又是盲穿,这一世一开局就被人捡了去,不用担心冻死饿死。她被送去一个类似慈济院的女婴收容所,有好些个中年妇女负责养育她们这些捡来的买来的女婴,还有专门的乳娘负责哺-乳。 唐凌在一岁的时候就从偷听嬷嬷的谈话中搞清楚这个女婴所的运作模式,这是合欢宗的女修培养基地,长到六岁的时候所有女童会去测灵根,只要有灵根,哪怕是五灵根也可入合欢宗修行,如果没有灵根,是凡人,那么就留在这个女婴所,长大后负责照看后来的女婴。 唐凌不知道她所在的修仙界还是不是有月信姐妹的修仙界,她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能耐着性子慢慢长大。由于身处修仙界,这次的唐凌收敛性子,活得谨小慎微,不再恣意妄为,以免引起教养嬷嬷的注意。 这一世,唐凌和上一世的长相也不一样,是一副全新的身躯。她还多了个毛病,那就是夜夜做噩梦。自打她婴儿时期起,她一闭上眼睛进入梦乡,就会沉入一片黑暗之中。那片黑不是纯粹的黑,而是一团由黑渐亮、由亮渐黑、光影波动的黑,有的时候黑的时间短,一晃神一片纯黑就闪过;有的时候黑的时间长,那黑会渐渐地黑中透着光亮,还伴随着一阵嗡嗡弄弄的响动。 唐凌每次从黑暗中醒来,心中便会涌起一阵道不清说不明的恐惧,惶惶不可终日。她不知道她为何要做噩梦,她有些抗拒睡觉,但不管她睡没睡着,只要她在夜晚闭上眼,就会陷入那一片无尽的绝望的黑暗当中。 唐凌在长到六岁的时候,参加了合欢宗的宗门选拔。和上一世摸光球测验类似,这次是站在一块测灵石面前,那石头会映出被测之人的灵根模样。而唐凌去测的时候,测灵石的显像不是枝丫状的灵根模样,而是一团黑漆漆的阴影。 合欢宗的考核女修疑惑道:“这难道是暗灵根?” 带头的中年女修摇着头:“不是。暗灵根不长这样。这丫头有些特殊,我得让魔将大人亲自看看。” 当晚,那女修便将唐凌带回合欢宗,好生看管起来。唐凌一看这严阵以待的架势便想,难道她又是那该死的元阴之体?元阴之体落入修阴阳之道的合欢宗,这一世是噩梦开局啊。 过了几日,那魔将大人终于有空来瞧瞧手下口中有些特别的女童,他一进屋,就和唐凌四目相对,两人的双眸都闪耀着重见故人、久别重逢的喜悦。 唐凌喜悦,是因为她终于见到一个她认识的人。来人是她上次在东楚跟踪过的魔修上官重楼。郁闷了六年的唐凌心中大喜,这说明她并没有换世界,她还在她之前奋斗过的修仙界,等她长大,她便可以去找虞南星她们。 中年女修姿态谦卑地讨好道:“魔将大人,小的才疏学浅,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元阴之体,只好劳您大驾,亲自跑一趟。” 魔将大人上官重楼走到唐凌面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唐凌也仔细地盯着他看,发现他和上次在东楚见到的没有变化,没有变年轻也没有变老,但是修士的样貌本来就不怎么变化,不好以此推断时间。 上官重楼的眼中闪耀着不可抑制的狂喜,但他极力收敛神色,冲中年女修说:“她不是,她只是一个凡人。这样吧,你把她送到羽院桑桑姑娘处,她正好缺一个使唤丫头。”说罢,他便径直离开了。 唐凌便被送到羽院,一个艳若桃李的美人嘟嘴抱怨:“怎么又给我送东西来了,我不缺丫头啊。” 中年女修拍马屁道:“桑桑先生,魔将大人是真疼你,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 美人桑桑对这份恭维很是受用,她对身边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高个丫鬟吩咐:“圆圆,你把她带下去吧,好好教她规矩,教她做活。” 唐凌跟着圆圆去到丫鬟所在的下院,她和圆圆,还有另一个叫方方的姑娘一间房,都是负责伺候桑桑先生的丫鬟,其她房间住得是伺候其她先生的丫鬟。 这房间是大通铺的床铺,圆圆给她铺好床,冲她说道:“天色晚了,你先睡吧。我明天教你干活。” 唐凌已经六年没有睡过好觉,但她需要睡眠,还是躺下来闭上眼睛,准备沉入那片熟悉的黑暗之中。但是,今天她做梦了,做了个不一样的梦。 梦里的她也是六岁的孩童模样,好像是个深居闺中的大小姐,坐在窗前,手托着腮,望着窗外的蓝天。 一个桃核击中她的脑袋,她捂着前额,吃痛发出一声惊呼。 “喂,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牛得不得了的元阴体?”有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她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斜躺在窗外一颗大树的枝丫上,状态慵懒地啃着桃子。她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这元阴体到底有何用途,她也是前些天参加合欢宗的测试测出元阴之体,然后就被关在这屋子里,不能出屋门一步。 她便问他:“元阴体到底是什么啊?” 那男孩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直起身来,坐在那枝丫上,荡着两条腿,“你要吃桃子吗?” 未待她回答,一颗桃子就向她砸了来。她咬了一口桃子,很甜。 自那以后,那男孩就老来找她聊天,有的时候给她带蜜饯,有的时候给她他捡来的好看石头。 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答:“你可以叫我上官。” 她又问他:“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 他答:“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莫小小。” 一觉醒来,唐凌睁开眼,思绪汇集,思路逐渐清晰。她所梦到的莫小小难道就是五百年前北溟炉鼎坊的顶级花魁,没活过三十岁就香消玉殒的元阴之体。而这上官重楼是和莫小小自六岁起就结缘的旧相识。 唐凌找来一面铜镜,确定她这一世的脸和梦中莫小小六岁的样子一模一样。唐凌便明白,上官重楼这是把她当成莫小小的转世了。 这时,方方催她去干活。圆圆去伺候桑桑,方方负责教导她。唐凌才六岁,也干不了什么重活,方方就教她怎么擦地擦桌子,说桑桑先生喜洁,这地一定要擦得光光亮能映出人影才行。 唐凌便拿着一块方帕,埋头擦地,心里抱怨,这些当主子的都有毛病,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拼命折磨下人,真要那么喜欢看人影,给地面安块铜镜啊。 “你在干嘛?你怎么能擦地呢?”一声怒喝自唐凌背后响起,随后唐凌六岁的幼童身躯被一个成年男人抱离地面,抱在怀里。 唐凌的心一沉,是上官重楼。 上官重楼神情紧张地检查她的双手,颇为心疼:“你看你,手都冻红了。”唐凌六岁的双眸翻了个漂亮的白眼,那不然呢,是你让她当一个使唤丫头的,丫头不就是干粗活的嘛。现在后知后觉地心疼了,之前是没长脑子吗? 上官重楼放下她,牵着她去找到桑桑,将她一通训斥。上官重楼说唐凌是故人之女,名义上是送到她房中当丫头,实际上是要她好生照顾呵护,不得怠慢。桑桑被训得泪水涟涟,连声道错。唐凌心想,你啥也没做错,是这个男人不长嘴,不把话说清楚,别被男人训几句就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唐凌被送到一个新的房间,还被圆圆梳洗打扮一番,换上一身新衣服。换好没多久,上官重楼就来了,他让圆圆退下,关上房门,然后转身向唐凌走来。 唐凌本是坐在床上的,见上官重楼靠近,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上官重楼俯下身平视着她的脸,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意,“小小,真的是你。” 唐凌故作天真烂漫地回道:“叔叔,我不叫小小,我叫凌霄。” “不,你就是小小。”上官重楼蹲跪在地,展臂将唐凌紧紧地抱住,力度之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小小,上辈子我错过了,这辈子我再也不要错过你。” 唐凌被挤压地呼吸困难,面色涨红,她六岁的幼童身躯要被这个成年男人的拥抱挤死了。口不能言,唐凌便使劲地拍打他的臂膀,沉浸在深情独角戏的男人这才醒过神来,松开他钳制的拥抱。 唐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吸气过快,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上官重楼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唐凌眼珠一转,诶,刚好可以借机发挥,她连忙后退数步,远离上官重楼,眼露惊恐之色,她对拥抱ptsd了,请不要再抱她。如果有必要,她也可以挤出几滴眼泪,放声大哭起来。 上官重楼见她被吓得不轻,想着来日方长,他有足够的时间和她培养感情,便离开了。 自那以后,上官重楼时不时会来看她,如果哪天没来,那就是他出去给魔尊办事了。他会给她带一些小孩子玩的新鲜玩意儿,然后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玩。对,不陪她玩,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玩,那眼神让唐凌感觉毛骨悚然,那眼神让唐凌觉得上官重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扑倒她。 唐凌这一世是莫小小的身躯,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可是这脸再美,这胚子再美,她现在也只是一个六岁女童啊,孩童的脸,孩童的身躯,孩童的声音,一个成年男人怎么可以用这么露骨淫-邪的眼神打量一个女童身躯? 前世今生、旧爱重逢,不是美化这种凝视的理由。这世上基本上不会有女人用淫-邪的眼神打量六岁男童,却随处可见男人用这般淫-邪的眼神打量女童身躯,干出性-侵幼童的兽-行。唐凌现在才六岁,毫无自保之力,她只能寄希望于对方做个人。 上官重楼似乎在等她长大。他每次看完唐凌后,就会去找桑桑求欢,用小言爱用的说法叫“泻火”。唐凌便觉好笑,这就是你这个大情圣情牵两世的伟大爱情吗?连为莫小小守贞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桑桑一开始很高兴上官重楼频频光顾,以前他忙,一年到头都不会来一两次。可是渐渐地,桑桑就觉得不对劲,他那露骨的眼神,连丫鬟方方圆圆都看出端倪来,更别提桑桑。她也不傻,一琢磨就想明白她们之间的床榻欢爱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自从上官重楼把她训了以后,桑桑就把唐凌当一个娇小姐好生供养起来,让丫鬟方方伺候左右,待她不薄。可如今桑桑看唐凌的眼神很复杂,那里面夹杂着恨意、度意、醋意和失意。唐凌便想,女人怎么老是恨错人呢,明明是上官重楼不干人事,你为什么要恨一个六岁的孩子? 桑桑只是在心里恨着度着唐凌,她不敢苛待唐凌,她怕上官重楼雷霆大怒,她会再也见不到他。她便想,现在有小小在,上官重楼会老来她这儿,也挺好的。 自我攻略之后,桑桑待唐凌比以往更好,上官重楼感动于桑桑的大度,也待她更好,三个人过上了一段看似和和美美的小日子,直到唐凌十一岁那年,魔尊大人来了。 唐凌在被当大小姐养起来后,丫鬟方方就被派过来伺候她。方方长着一张圆圆脸,性格比圆圆随和。 唐凌问方方:“方方姐,我们为什么要叫桑桑姐先生啊?” 方方耐心解释着:“先生就是给修士授业的师傅,是尊称。咱们桑桑先生是整个合欢宗最厉害的先生。” 唐凌做天真烂漫状,“哇,好厉害啊。桑桑先生都教什么啊?”唐凌充分利用她六岁无知女童的假象,化身为好奇宝宝,不停地从方方嘴里套话。 如她所料,合欢宗正是主修阴阳之道的宗门,是个全女宗门,授业先生主授双修秘法,合欢宗女修进宗门修行后,以宫、商、角、徵、羽五个等级依次进阶。羽级是最高等级,每年合欢宗只会选一两个最优秀的女修晋级羽级,其她女修修到徵级便可结业出宗门,闯荡修仙界。 唐凌便发问:“闯荡修仙界?意思就是她们可以自由自在地游历修仙界?”唐凌想起,上官重楼在东楚炉鼎坊现身,老鸨问他要新的姑娘,她有理由怀疑这合欢宗便是炉鼎坊姑娘的来源地,她不信合欢宗会真的放结业女修自由自在地离开。 “对啊。咱们宗门每年都会有师姐回来讲述游历修仙界的经历,可精彩了。”方方的语气颇为遗憾,“只可惜,我是个凡人,不能修行,不能游历修仙界。” 唐凌便问:“方方姐,那你能带我去看桑桑姐上课吗?” 方方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小孩子不能去。” 唐凌被限制了行动范围,她只能在羽院活动,羽院住得是羽院先生和羽级女修,据方方说,羽级女修的吃穿住行都是顶级的,尤其是吃,都是大补特补的珍稀灵丹和妖兽妖丹,所以羽级女修的修为也更为精进,至少是筑基圆满期,还有好些个结丹期女修。唐凌在羽院遇到的羽级女修都很高傲,带着天之骄女的傲气,不屑于看她这个凡人小孩。 唐凌问方方:“那她们达到羽级之后会去哪儿呢?也去游历修仙界吗?” 方方自豪地挺起胸膛,“不,她们会去各个宗门当授业先生,传授合欢秘法。” 唐凌问她:“那你知道有哪些宗门吗?” 方方如数家珍地报了好些个宗派的名字,唐凌一个都没有听过。要不是遇到上官重楼,唐凌都要怀疑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修仙界。 唐凌还是八岁的时候,和桑桑的关系渐好,软磨硬泡好长一段时间,桑桑才带她去参加合欢宗一年一度的结业典礼。参与结业典礼的是合欢宗全宗门女修,唐凌目测大概有三百多名。 结业典礼先是公布今年进入羽级的女修名单,只有两人入选,新晋羽级女修喜滋滋地从合欢宗宗主手里接过象征着身份的一片洁白羽毛。接着是今年结业的徵级女修,她们依次排列上前,由宗主在她们额前轻点一颗朱砂痣,然后宣布她们顺利结业。 在一片欢腾贺喜声中,去年结业的一名女修登台向大家讲述她结业以后闯荡修仙界的故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优秀毕业生代表。 说是闯荡修仙界,实则这个女修讲述了一个玛丽苏迷倒半个修仙界的故事。她出了合欢宗,先是被妖兽伏击,被一名翩翩公子所救,公子被她的佳人之姿迷倒,两人干柴烈火,秘法双修,精进不少修为。但是师姐大气地表示,她是个大女人,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停住探索世界的步伐,所以师姐不顾公子的挽留,头也不回地走了。然后她又入了秘境,在秘境中救了一位得道高僧。因为她魅力太大,她竟诱得高僧破了戒,两人又双修一番,但她还是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的走了。下一个是年下小奶狗…… 唐凌看了看四周的女修,只见她们双眼闪亮,听得津津有味,在听到师姐诱了高僧破戒时,好几个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讶的吸气声。唐凌就纳了闷,难道她们就没听出来这故事是瞎编的吗? 更离谱的是,那师姐为了佐证自己故事的真实性,在讲完她的经历之后,用留影石投影出故事中男主角的影像于半空中。唐凌一看没忍住笑出声来,那翩翩公子不正是独孤空青吗?那得道高僧不就是玄天宗的悟天吗?那年下小奶狗不是早已殒命的巫判昧吗? 只不过他们都被冠以瞎编乱造的宗门名字和人物名字。 影像一出,全场女修都沸腾了。 “楚渊的气质绝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楚渊是独孤空青。 “我喜欢秦凌云,又奶又狼,白天是撒娇卖萌的小奶狗,晚上是欲-求不满的小狼狗。哎,光是想想,我的腿都要软了。”秦凌云是巫判昧。 “我还是喜欢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鸠摩罗什太有禁忌感了。”鸠摩罗什是悟天。 台上的师姐见气氛烘托到位,便示意众人安静,她振臂高呼道:“只要大家努力修行,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如我这般恣意潇洒修仙界。修合欢秘法,享纵情人生。” 在场女修均振臂高呼:“修合欢秘法,享纵情人生!” 不怪这帮女修如此脑残狂热,唐凌在羽院生活一年多,从羽级女修的日常生活中也大概推断出合欢宗的宗门模样。 合欢宗就是一个修仙界女德班+恋爱脑培训营,那些羽级女修随口而出的都是一些规训女人的常见话语,类似于“爱笑的女人运气不会太差”,“会撒娇的女人有好命,会让男人越来越爱你”,“女人征服男人最好的方式是以柔克刚,要化百炼钢为绕指柔”,“聪明女人會装傻,懂得什麼時候该撒娇,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该装迷糊,什么时候该给男人面子。” 她们还沉迷于各种情呀爱呀的话本子,由于是在主修双修秘法的合欢宗,所以她们看的话本子要比沈杜若修二代小姐妹看的那些纯情话本更为露骨,谈情的比例低了,欢爱的幅度涨了。唐凌曾经捡到一本,还没看两页呢,就被方方给抢走了,“你小孩子不能看这个。” 见着这如邪-教般高喊口号的场景,唐凌的心越来越沉,她明白了,为何这师姐要如此蒙骗这帮女修,她要激励她们最大限度地激发自身潜质,好做那提升他人修为的炉鼎之躯。唐凌不能看那些淫-书,但是这些合欢宗的女修自六岁进了门就开始被这些信息洗脑,她们深信着她们的身体是她们最大的武器,她们卖力修行,希望结业以后可以凭着肉-体,凭着双修秘法,征服各路男人,征服修仙界。 抑制不住满身怒气,唐凌抬起双眸,怒瞪着在那台上端坐的宗主,授业先生和唾沫横飞的师姐。她们全都是女人,她们怎么就狠得下心,下得了手蒙骗这些自六岁就进宗门的年轻女修,把她们往一条血路上推。 她们不是人,是鬼,伥鬼,为虎作伥的伥鬼。 结业典礼之后,桑桑纳闷为什么小小好不容易去到心心念念的结业典礼,反而还不高兴了,还甩脸色给她看。唐凌没办法不迁怒桑桑,桑桑若是那伥鬼,与虎同罪。 但是后来唐凌冷静下来后,多次从桑桑、方方和圆圆嘴里套话,才搞明白,桑桑自六岁进了合欢宗,就从未出过合欢宗。她当年修到羽级,本应结业出宗,但是被上官重楼看上,就留下来做了羽级女修的授业先生,一直留在合欢宗。 唐凌多次试探桑桑的态度,最终确定桑桑是真不知道合欢宗的真相,她被蒙骗了一辈子。蒙骗她的人是合欢宗宗主,上官重楼和那些满口谎言的结业师姐。 上官重楼是个大方的人,总是给桑桑送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唐凌来了以后,他就更大方了。唐凌在想,如果桑桑知道上官重楼的财富权势都是建立在女人的血泪之躯上,她是会沾沾自喜,觉得她高人一等,和别的女人不一样,还是会唇亡齿寒,愤怒感伤姐妹的悲惨遭遇,愤恨上官重楼? 她的反应会揭示她是人是鬼。《 》 105、第 105 章 或许是因为太过愤恨,这一晚唐凌入睡后,又做了一个梦。自唐凌上次梦到六岁的莫小小之后,她便又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这次是她第二次梦到莫小小。 这时的莫小小正值豆蔻年华,坐在闺房里焦急地等待着。一个玄色的劲装身影翻窗进了屋,是已长成成年男子模样的上官重楼。 莫小小立马迎了上去,扑进他的怀里,“重楼。” 上官重楼紧紧地抱着她,“小小,我们逃吧。” 莫小小满脸泪水,“重楼,我被中了多情蛊,逃不掉的。” 上官重楼气急败坏道:“那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明日就进炉鼎坊,做那任人玩-弄的炉鼎。” “重楼,我是元阴体,这就是我的命。”莫小小将头埋在上官重楼的怀里,幽幽叹道,随后她又抬起头,一脸倔强,“但我偏不认命。” 她松开怀抱,轻解衣裳,露出略显稚嫩的身躯。上官重楼呼吸一滞,后又重重喘息道:“小小,你这是要干嘛?” 莫小小又将自己挂在上官重楼身上,在他耳边低语:“重楼,我是你的,我要把自己给你。” 上官重楼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着,他沉声道:“小小,你可想好了?你明日梳拢,被发现怎么办?” 莫小小缠住上官重楼,轻笑道:“不打紧的,我有办法。” 莫小小和上官重楼欢爱后,次日入了北溟炉鼎坊,成了价值千金的花魁炉鼎,接待来自苍珏大陆各地的修行强者。但她会找着各种机会和上官重楼私会,这具价值千金的炉鼎之躯,因为爱情,对上官重楼是心甘情愿地无私奉献的。上官重楼毫不客气地享用着,然后每次来嘴上都说着要带小小逃离苦海,待小小说上几句逃离不易,他便按下不表,不提了。 不提了。 唐凌醒来后,都不知道是该评价莫小小太傻,还是上官重楼太精。女人一旦陷入爱情,就变成睁眼瞎。莫小小爱上官重楼,实打实地奉献着,而上官重楼爱莫小小呢,就是上下嘴皮一翻说几句好听话,不见任何实质付出,好处没少占。 后面上官重楼再来的时候,唐凌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这个鸡贼男人,在莫小小的上辈子不努力抗争,这辈子装什么深情。为了不和上官重楼废话,唐凌走得是沉默寡言自闭女童的人设,所以上官重楼也习惯了莫小小对他的爱搭不理。他本来也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光是看着莫小小便觉满足。 唐凌本以为她就是落在上官重楼手里,只能待长大后伺机逃出。可是十一岁那年,怒气冲冲的魔尊大人杀来了。 他带着一身煞气,刚进羽院就控制不住地大吼:“小小在哪儿?” 有丫鬟指明唐凌所在的方向,未待唐凌有所反应,魔尊大人似鬼似魅的身影就闪现到唐凌身边,一只手掐住她的双颊,迫使她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两人的双眸都闪耀着惊讶的神采。 唐凌惊讶,是因为她看到一张和上官重楼一模一样的脸。这人和上官重楼是双胞胎吗?唐凌后来才知道,他就是上官重楼口中的魔尊大人,他的双胞胎哥哥上官重华。 上官重华的语气满是惊喜。“你真的是小小。小小,你终于回来了。”他比上官重楼更下作,当下就抱着唐凌,在她的脸上猛啃了好几口。 唐凌嫌弃地摸了一脸口水,心里明白她的处境变得更危险。唐凌觉得费解,为什么会有女人钟情成年男人和小萝莉的浪漫叙事,这么明显的力量差异,这么悬殊的地位差距,这么多潜在的危险,是仅用爱情二字就能抹去的吗? 上官重华当即就要把唐凌带回他的魔宫,上官重楼闻讯赶来,拦住了他。上官重华指着上官重楼怒斥:“你竟然早就找到小小,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你是我弟弟,我可以不追究你私藏小小的罪过,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带她回去。” 上官重楼哀求着:“哥,我求你了,不要带走小小。” 上官重华态度坚决地摇头:“不行。” 上官重楼拦住上官重华的去路,眼中似有怒意。上官重华见状讥笑道:“怎么,你要跟我打一架?你打得过我吗?” 上官重楼扑通一声跪下了,红着一双眼眸:“哥,上辈子小小是你的,这辈子你就让给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上官重华逼近上官重楼,居高临下道:“你是我亲爱的弟弟,我可以和你分享这世间的一切。唯独她,不可以。” 唐凌立在一旁,看他们兄弟相争,心里便觉滑稽,excuseme,你们在那儿争来抢去的,就没有一个人想过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吗?他们但凡有一个人想起这事儿得尊重女人的意见,问一问女人想选谁,唐凌定会叉着腰,盛气凌人地告诉他们,不好意思,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她一个都不要。 上官重华腾地一下站起来,怒气四溢,但他没有动手,他眼睁睁地看着唐凌被上官重华带走了。 唐凌被带到上官重华的魔宫,又是一番梳洗打扮,又是换上一身新衣服,这次是上官重华喜欢的风格。然后上官重华来了,他难以抑制重见小小的欣喜,不只是满足于看,他对她又搂又抱,还上手摸,摸她的脸。 唐凌只觉作呕,她眼下是十一岁,十一岁那也是还未长大成人的幼女身躯,这个狗男人竟未觉不妥,丝毫不觉这会给一个小女孩带来童年阴影,只顾发泄自身无可抑制的情-欲。 唐凌当然会躲,她装作一个无知少年被吓坏的样子,拼命逃离上官重华的魔爪,终于唤醒他仅存的良知,“小小,别怕,我不会强迫你的,我等你长大。” 当晚,在魔尊大人豪华的寝殿里,唐凌做了有关莫小小的第三个梦。 梦中的莫小小大概也是十岁左右,她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两个如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少男,惊呼道:“上官,这是怎么回事儿?” 少男a大笑道:“我们是双胞胎,我是哥哥,叫上官重华。” 少男b挠头羞涩道:“我是弟弟,叫上官重楼。” 莫小小捂嘴惊呼:“那平时和我一起玩的到底是谁啊?” 上官重华迈步上前:“是我。” 上官重楼也不甘示弱:“也是我。” 上官重华和上官重楼是北溟魔界一名魔将大人膝下的一对孪生子,平日家教甚严,不得出府游玩。他们便经常留一人呆在府中分饰两角,糊弄府中母父虜仆,另一人则可以出府游玩。一开始找莫小小玩的是哥哥上官重华,他的个性比较活泼跳脱。性格安静不爱说话的是弟弟。 莫小小气得嘟嘴:“你们为什么要骗我?我一直都以为你们是一个人。”他们蒙骗莫小小是为了恶作剧,是想看莫小小何时才能发现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可没想到莫小小竟一无所觉。她怎么会想到他们是两个人,她只会以为上官不爱说话的时候,是他心情不好,她便想法逗他开心。 这一年,上官兄弟入了宗门修行,可以同进同出,便找到莫小小坦白身份。随后,他俩就老来一起找莫小小,三个人一起玩。莫小小喜欢活泼开朗的哥哥,和他的互动更多,弟弟上官重楼是沉默旁观的第三者。 正沉迷梦乡时,唐凌被一双手摇醒,她睁开眼,看见的是上官重楼,他急道:“小小,别出声,我是来带你走的。” 唐凌被上官重楼裹在怀里,一路带出魔宫,上了一个飞行法器,趁着夜色,远离北溟魔界,然后来到唐凌曾经到过的一个地方——那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的东楚炉鼎坊。 上官重楼将唐凌交给炉鼎坊里一位姿容绝艳的女修,道:“小小,你在这儿好好呆着,浅浅会照顾你,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女修浅浅应该是提前被上官重楼打过招呼,她没有怠慢唐凌,让她好好安顿下来,只是浅浅看唐凌的眼神里又闪烁着那种熟悉的度意、醋意和失意。唐凌便忍不住扶额叹息,这个上官重楼怎么老干这种让现情人照顾旧情人的混账事儿,而且他把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儿安放在炉鼎坊,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上官重楼看似比上官重华的底线稍微高了那么一丢丢,但是也是个只为自己着想,只从自身角度考虑问题的自私鬼。两兄弟,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浅浅将唐凌照顾得很好,不让她沾染炉鼎坊的一切,不让她看到少儿不宜的东西。这种对年幼少年的照顾,一个对她心怀度意的陌生女修都要比那口口声声称爱了她两世的魔将大人做得更到位。 唐凌在炉鼎坊呆了三日后,上官重华又杀来了,看来上官重楼逃得不算高明,这么快就被上官重华找到蛛丝马迹。 当时,唐凌正在房间里锻炼身体,上官重华突然推门而入,将她一把扛在肩上掳走。刚走出房门,上官重楼就又来拦人。 上官重华气得放下唐凌,怒骂上官重楼:“你有本事堂堂正正地跟我抢啊,就会使歪门邪道,一开始是把她藏起来,现在又把她偷走。我怎么就有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弟弟。” 上官重楼还是那一番你可不可以让给我的老话。 唐凌觉得他们两兄弟这般黏黏糊糊的争抢何时才是尽头,她得加把火。她便指着上官重华骂道:“上官重华,难道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吗?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假冒重楼,骗了我十年。” 此话一出,惊呆两兄弟。唐凌不管他们内心活动是什么,她跳到上官重楼身边,冲他道:“重楼,我都想起来了。我上辈子是喜欢你的,我也是想约你的,是他假冒你来见我,一直骗我。” 唐凌是这三日做梦梦见了这场三角恋的最终真相。莫小小年幼时是喜欢上官重华,外向的人总是会比内向的人更惹人注目一些,但是相处久了,上官重华的性格缺陷就显现了,他喜欢莫小小,不是逗她开心,而是想方设法地欺负她看她哭鼻子。莫小小被气哭后,是上官重楼呆在她身边,陪她聊天,疏解情绪。久而久之,莫小小心中感情的天平偏向了上官重楼,毕竟她又不是受虐狂。 梳拢前夜,莫小小让丫鬟送函去上官府邸叫来上官重楼,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信函被上官重华截了下来,他假冒上官重楼来赴约,随后便一直假冒弟弟来和她私会。 直到十年后,上官重楼攒够了和花魁炉鼎春宵一度的买淫灵石,来炉鼎坊找莫小小。莫小小初见上官重楼很纳闷,你明明可以走后门,为什么要花钱?但这一夜的上官重楼格外地沉默,他在莫小小身上发泄着他这些年的不解和失意。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那么多年的默默陪伴都不作数,莫小小最终还是选择他那油嘴滑舌的哥哥。 莫小小察觉到上官重楼的异常,双胞胎就算是相貌一样,身形也会有区别的,这副身躯和她熟悉的身躯不一样。待上官重楼熟睡之后,莫小小伸手抚摸了他左眼眼角的一颗泪痣,那痣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上官重楼左眼角有痣,上官重华没有,如果眼前的这个是上官重楼,那和她私会的是谁? 待走后门的上官重楼再来的时候,莫小小待他睡熟后,又抚上那颗泪痣,只不过这一次,那痣一摸就掉了。这颗痣,是画的,画的…… 他不是上官重楼,他是上官重华。 莫小小惊得全身发抖,十年,她被上官重华骗了十年。 她将上官重华扫地出门,也没有再找上官重楼,心如死灰地呆在炉鼎坊。她为什么活不过三十岁就死了呢,就是因为她自暴自弃,不再爱惜身体,任买淫男随意采补,二十六岁就因采补过度,气血亏空而亡。 如此看来,上官重楼好可怜!他竟然被亲哥哥算计,生生错过心爱的姑娘,呜呜呜,好可怜。 狗屁,在这段三角恋中,唯一受损的是无辜受骗的莫小小,她是造了什么孽,一片真心要被这两兄弟当猴耍。上官重华是阴险卑鄙不假,但上官重楼也并不是毫无过错,他不长嘴啊,这并不是一个多么高明的骗局,就因为他不开口沟通,莫小小被蒙骗十年。 “他骗了我,也骗了你。”唐凌手指上官重华,向上官重楼煽动道,“我恨他,你去杀了他,为我报仇。” 上官重楼瞪着眼,哑着嗓子:“哥,小小说的都是真的吗?” 上官重华的神情有些慌乱:“你听我解释,我没想着要骗她,是她把我错认成你。我就一时糊涂,将错就错了下去。” 唐凌怒喝:“你胡说。你当初来见我,就画好那颗痣。你一开始就存了蒙骗我的心思。” 上官重楼终于动手了,他向上官重华一边出招,一边怒吼道:“哥,你明明知道小小是心仪我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卑劣地把她抢了去?我恨你。” 上官重华接招,两人在炉鼎坊的楼道里频放灵光,破坏力十足。炉鼎坊的买淫男被吓得衣服都顾不上穿,一溜烟跑了。 上官兄弟把炉鼎坊的楼梯都打垮了,屋顶打破了,他俩又飞到屋顶之上,在半空中接着打。 唐凌内心的小人在鼓掌跳舞,好,打起来,打起来,最好是打得两败俱伤,她好逃离魔掌。 上官重楼打不过上官重华,没过多久,他就被上官重华拎着后脖颈,扔到唐凌脚边。上官重华挖苦道:“你明明打不过我,又何苦非要打一场。” 上官重楼怒吼道:“我当然打不过你。你和元阴之体双修了十年,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他的怒吼中带着满腔的不甘心,“那本该是我的。” 上官重华闻言沉默了,半晌后他抬眸道:“是我对不起你。好,我不跟你争,这辈子,小小是你的,你好好待她。” 上官重华走了,浅浅上前扶起受伤的上官重楼,上官重楼走到唐凌跟前,向她灿烂笑道:“小小,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次日,上官重楼不顾浅浅的挽留,拖着受伤的躯体,带着唐凌回到北溟魔界,这次唐凌住到他的魔宫殿寝中。 上官重楼给唐凌送来很多珠宝首饰和漂亮仙衣,一脸开心的样子。唐凌不解问他:“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你不恨你哥吗?他骗了你一辈子啊。” 上官重楼大度道:“过去的事,如今再追究又有何意义呢。我们现在又能重新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嘛。” 唐凌皱着眉:“可是我在意啊,他骗了我十年,骗了我的感情,骗了我的身体,我恨他。” 上官重楼沉声道:“我知道我哥做得不对,但他竟然能够放手,这便说明他知错了。小小,我们不能一直活在仇恨当中,我们应该向前看。” 唐凌斜眼看他,心想,你这是慷她人之慨,刀没割在自己身上便不知道疼。她厉声道:“我忘不了,我恨他,我恨不得你帮我杀了他。” 上官重楼看着她,满脸惊讶,“小小,你在考验我是吗?他是我哥啊,我怎么可能杀了我哥?” 唐凌加码道:“你不是说爱我吗?你若真的爱我,就替我杀了他,为我报仇。” 上官重楼闻言质疑道:“你真的是小小吗?小小不会喊打喊杀的,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唐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讥笑,果然,所谓的雄竞就是狗屁。平时小打小闹抢得凶,一旦要动刀动枪动真格的,就哑火了。也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上官重楼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断了他的手足。 别看他们抢得凶,上官重楼和上官重华两兄弟争抢莫小小,也就跟争抢个物件一般,满身的占有欲作祟罢了,和爱字沾不上半点儿边。上官重楼就是年少时被哥哥抢去心爱的玩具,愤愤不平许多年,如今哥哥愿意把玩具还给他,他便不计前嫌,打算开开心心地玩玩具了。这玩具的遭遇,这玩具的心情,这玩具的委屈,他是全然不在意的。 唐凌想,上得了台面的雄竞至少得是这样的吧: 莫小小:“我觉得我好弱,行走在修仙界有危险。” 上官重楼:“小小,我爱你。我这就把半生修为渡给你,助你在修仙界立足。” 上官重华:“不,小小,我更爱你,我可以把全部修为都给你。” 莫小小:“我好穷啊。” 上官重华:“小小,我爱你。我这就把我全部积蓄都给你。” 上官重楼:“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名下的铺子生意都转给你。小小,你看,还是我更爱你。” 莫小小:“在这修仙界,我无权无势,活得好憋屈啊。” 上官重楼:“小小,我娶你。你会成为人人尊崇的魔将夫人,我为你打下的半壁江山都是你的。” 上官重华:“不,当魔将夫人还不够有权有势。小小,我爱你爱到可以把魔尊之位拱手相让,从此以后你是魔尊,我是魔尊背后的男人。” 爱一个人,就会给她自由给她尊重,让她身心愉悦,也会给她资源给她权力,助她成长。这样的爱,很难得到吗?这世间,女人大都是这样爱男人的,将自己的一切倾囊而出,以血肉之躯上供男人,助男变强,却难寻一个男人如此爱一个女人,作为掌权的上位者,他们不会让渡真正的权力和资源,只会把女人当个物件一样争来抢去,抢到手后再招猫逗狗般给她三瓜两枣,美其名曰“宠爱”。 一个人,不需要被宠,宠物才需要。《 》 106、第 106 章 唐凌如今被上官重楼成功抢到手,成了一只家养宠物,成了一只笼中雀。上官重楼会给她送来许多上不得台面的首饰衣服,却从不给她真正的自由,不放她走出魔宫一步。 上官重楼说这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是元阴之体,不能贸然现世。 唐凌想真的担心她的安全,那就传功给她啊,让她有能力保护自己,而不是圈养在身边,由他保护。万一危险来临时,他碰巧不在,那她不就死翘翘了。 唐凌不让上官重楼碰她,他便不敢动她,放言会耐心等她长大。唐凌不知,在这个男人眼中,多大才算是长大,只是觉得憋闷。她这一世实在是活得太被动,她都不知道她这一世还能不能觉醒修仙系统。 太过憋闷,唐凌回到魔宫后不久,夜晚入睡没有再堕入那片无尽黑暗中,而是做起了噩梦,她梦到了被水淹,口鼻都被呛在水中,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有的时候是在桶里,有的时候是在河里,有的时候是在湖里,一夜噩梦,不停地被水淹。一觉醒来,唐凌惊醒,身下汗津津一片,她流了一身冷汗。 唐凌在梦中是被剥夺了知觉的,所以她并没有感受到被水淹的痛苦,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受到一股如影随形的死亡恐惧。 自这一日起,唐凌夜夜噩梦。 继被水淹后,唐凌又梦到窒息而亡,被枕头,被被褥,被衣物蒙住口鼻,呼吸不畅而亡。在窒息的第二夜,是更为惨烈的撞击而亡,棍棒、撞墙、摔地,那是以第一视角感受到的一阵天旋地转接又一场天旋地转。 在一场天旋地转后,唐凌惊醒了,她惊坐而起,扶着床榻大吐特吐起来,似是要将心肝肺都吐出来。吐尽腹中秽物之后,唐凌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栗,抖如筛糠,她猜到她日日噩梦的缘由。 她这些天来是以第一视角不停地梦到死亡场景,被淹死,被捂死,被打死、被摔死。 试问,在这人世间,怎样的生命才会遭遇如此惨烈的死亡?! 她是元阴之体,据韩川穹所说,元阴之体是集聚了千年来女身阴气的至阴之体。女身阴气,唐凌猜到了,她梦到的是这千年来被淹死,被捂死,被打死、被摔死的无辜女婴。 唐凌继而想到,那曾经让她恐惧的无尽黑暗,那由黑变亮的黑暗不是黑暗,那是她们感知到的世界,她所梦到的是那些不管是未成形的还是成了形的都通通被堕掉、惨死腹中的无辜女胎。 豆大的泪珠从唐凌的眼中夺眶而出,她泣不成声,哭成一个泪人,为了这千年来无辜惨死的姐妹们。 唐凌病了,她食不知味、寝不能眠、形容枯槁,看着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上官重楼很着急,找了很多医修来给她看病,都没看出头绪来,只说她是心情郁结,要好好调养。 上官重楼着急道:“小小,你要怎么样才能好起来啊?” 唐凌抬起一双干枯的眼,她的眼泪已经流干,愤恨道:“你可以去死吗?”她现在对这世间的恶意达到顶点,她憎恶这世界,她恨这世间放任一类人恣意残害屠杀另一类人而无动于衷,为什么这么明显的迫害,众人都如睁眼瞎一般看不见。 唐凌的噩梦还在继续。 继惨死的女婴后,唐凌梦到了被家暴打死的女人,被拳打,被脚踢,被揪着头发撞墙…… 接着是被男性伴侣处心积虑杀死的女人,被推下悬崖、被刀刺、被下毒…… 然后是被陌生男性袭击至死的女人,被尾随、被袭击、被囚禁、被杀…… 唐凌每晚做梦的内容可以说是这世间的八百万种死法,一个死亡场景接一个死亡场景,她在身临其境地感受着这千年来女性的死于非命。她被那如影随形的死亡恐惧折磨,心情抑郁,直到唐凌受不了,她在梦中冲着天空发出一声怒吼:“够了,我不要再看了,我不需要再看了。” “我早就知道女人遭受的苦难,你不需要再让我体验一轮。你这样景观化地展示女人的苦难,除了恐吓女人吓唬女人,让女人恐惧无助外,就是让人咂摸咀嚼女人的苦难,获得凌虐的快感,毫无力量,毫无意义。” “我不需要品味苦难,我要斩断苦难!” 伴随着唐凌的一声怒吼,唐凌梦中的死亡场景开始消散,她本是在一条小巷里被一个男人连刺数刀,可如今这小巷在她眼前分崩离析,她周遭的环境开始移转变幻,她被置于一个广袤无垠的空间,天很低,灰蒙蒙阴沉沉地,让人以为伸手便可碰到。一条骇浪翻滚,如千军万马奔腾翻涌的血黄色大江流淌在她的左侧,可是如此奔腾的水势却没有任何声响,这个空间寂静地鸦雀无声。 唐凌看了看四遭,感觉这和她在丹鼎宗秘境遇到龙晶的空间感觉很像。 唐凌试着发出声音:“喂,你出来!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有何用意?” 一个女人的身影在虚空中展现,她和现在的唐凌一模一样,如同复刻一般。 唐凌问:“你是谁?” 女人回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唐凌被她折磨得够呛,没好气地回道:“咱就别打哑谜了,你是系统吗?”她的声音明明就是在她脑海里响过无数遍的系统提示音。 “我不是系统。”女人回道,“我是通过系统帮你获得力量。” 唐凌便问:“那你是谁?为何要帮我?” 女人不打哑谜直接回道:“你可以叫我女灵。” “女灵?”唐凌有所触动,“难道你是元阴之体?你是这一千年来的女身阴气?” “不,不只是这一千年的。”女灵回道,“我是自这天地初开千年万年来聚集女身冤魂而成的灵体。我帮你,是因为你的到来,帮了我们。” 唐凌疑惑道:“我帮了你们?” 女灵点头道:“是的,因为你的到来,我们才醒来了,才觉醒了力量。” ****** 这里是黄泉。 那条河是忘川。 千年来,万年来,亿万枉死的女性冤魂徘徊在黄泉地界,如泣如诉地哭诉,做女人苦,嘤嘤嘤;做女人难,嘤嘤嘤;为什么这世间要如此苛待女人,嘤嘤嘤;下辈子再也不要做女人了,嘤嘤嘤…… 哭了千年,哭了万年,一滴滴泪滴落,汇聚成河,化作一条血泪之河,便是忘川。女人哭了千年万年,除了多了一股股泪水流进忘川,壮大忘川的水势,没起到任何用处。 直到,这一天,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划破长空,落到黄泉地界。那是怎样的一个灵魂,那是怎样的一个思想,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亿万冤魂醒来了。 她们不再无助地疑问为什么,为什么? 而是愤怒地质问凭什么,凭什么? 曾经如泣如诉的嘤嘤嘤,变成一声声愤怒的咆哮。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这世间要如此待我,我不服。 不服,就去改变,去抗争。 亿万冤魂聚集凝实,化为女灵,来到唐凌的身边,化身为修仙系统,助她获得力量。之所以采用系统这种形式,是因为女灵探测到唐凌喜欢修仙小说,比较能接受这种力量觉醒的方式。 在唐凌看来,女灵就是系统。她连忙问道:“那我可以觉醒力量吗?”她得赶紧离开魔宫这个鬼地方,去找虞南星她们。 女灵摇头道:“不行。你得等月信初潮来了,才能觉醒元力。” 唐凌便问:“元力到底是什么?” 女灵答道:“元力乃自然之力,也是你所理解的创生之力。” 唐凌:“那岂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修行元力?” 女灵:“元力是创生之力,每个女人都生有创生神力,不需要特意修行。你身有元力神通,是因为我们是亿万女人的合体,亿万女人的创生神力集于你一人之身,你才能吸收自然之力,得到超出常人的力量。” 唐凌:“那巫力呢?为什么巫山女人可以有巫力?” 女灵:“巫山女人是创世女神女娲的后裔,通过血脉继承创世神力。” 唐凌:“那灵力呢?为什么女人和男人都能修行灵力?” 女灵:“灵力也是自然之力,自然元素金木水火土光风雷在常年累月下与山川河流作用,形成灵脉灵河,散发灵气,从而被身负灵根的人类吸收,用于修行。灵力修行的功法是对创生之力的模仿,筑基、结丹、结婴、化神,模拟的是一个生命在女宫内形成的过程,筑基—受精卵着床、结丹—形成胚胎、元婴—胎儿成型、化神—胎儿发育成熟。成神则是胎儿出生,新生命诞生。” 唐凌:“那这么说,我们女人天然适合修行灵力?” 女灵:“是的,这也是为什么修仙界要如此污名化月经。他们渴望创生之力,挫劣地模仿,又惧怕创生之力,极尽所能地打压女人。” 唐凌轻蔑笑道:“可偏偏女人还上当了,千万年来都自认女性是低于男性的所在,自甘为第二性。” 女灵:“你来了,这一切都可以改变。” 女灵告诉唐凌,当初唐凌被击杀,女灵便开启护命系统,保住她的灵魂,她也在第一时间将唐凌的元力空间剥离,给了虞南星。 唐凌想起存在她元力空间里的一大堆妖兽,巫长风,赤火凰,便觉后怕,她向女灵道谢后,便问道:“不是说元力空间是随身空间,不可剥离吗?” 女灵答道:“那是于你而言。元力空间竟然是我给你挂上的,我自然也能取下来。” 唐凌又问:“你知道击杀我的男人是谁吗?” 女灵道:“我只知道他是仙界的人。对不起,这跟我做的一个决定有关。” 唐凌不解:“这是何意?” 女灵便解释道,在她和唐凌对话初期,她总是问唐凌是否要开启xx,唐凌嫌她烦,她便后续默认同类问题一律选是。当唐凌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没有问她“是否斩魂灭魄”,默认选择是。所以唐凌杀的每一个人都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唐凌斩杀真仙转世,便是彻彻底底地将真仙给抹杀了,这次应该是真仙的亲朋好友来寻仇。 唐凌听后安慰道:“这不怪你。如果你当初问我,我也会选择是。所以到头来,结果是一样的。” 唐凌又问女灵:“你为什么要吓唬我,让我夜夜噩梦?” 女灵道:“我不是为了吓唬你,而是为了让你觉醒元力传承。” 唐凌疑惑道:“元力传承?” 女灵解释道:“你所梦到的每一个女人都将成为你。你可以幻化成我们的样子,你可以获悉我们的记忆,你可以传承我们的技能。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女人。” 当然,女灵也告诉唐凌,元力传承的觉醒也要等到唐凌来月信之后。 唐凌便在上官重楼的魔宫里等着她月信初潮的到来,可她没想到这魔宫之中,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普通的午后,唐凌在上官重楼含情脉脉的注视下画画,突见上官重楼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打开书房中的一个密室,将唐凌塞了进去,然后话都没交代一句,就关上密室走了。 唐凌只觉无语,上官重楼这又是发什么疯? 女灵在她脑海里和她对话,“是谢三来了。” 谢三? 女灵这次没有回话,而是直接闪回了莫小小生前的片段给她看,这是莫小小接待修仙界强者的画面闪回,而那画面中的人分明就是瘦竹竿一般的万灵门掌门谢三。 五百年前,谢三也是光顾莫小小的买淫男之一,就连莫小小的英年早逝也和谢三脱不了干系。谢三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每次买淫都最大限度榨取了元阴体的阴气,提升自身修为。 此次谢三来北溟魔宫,是因为上次上官重华和上官重楼在东楚炉鼎坊的打斗泄露了元阴之体的踪迹,谢三是来兴师问罪,寻元阴体的。 身处密室的唐凌在女灵的帮助下,听到了密室外的动静。 “谢掌门,您真是说笑了,如果真是元阴体现世,我们两兄弟又岂敢私藏,这只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掉啊。”这是魔尊大人上官重华在万灵门掌门面前毕恭毕敬的声音。 “哦,那你们两兄弟在东楚争来抢去的,抢得是什么啊?”谢三尖细的嗓音从密室石缝中传来。 上官重华赔笑道:“只是一个寻常炉鼎罢了。” “哦,那个炉鼎现在何处啊,可否给我瞧瞧?”谢三没那么好糊弄。 上官重华回道:“哎,炉鼎嘛,玩了两天不新鲜了,就弃了。” “弃了?是丢了,还是死了?”谢三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我没问你,我问的是他,你告诉我,你好不容易抢到手的炉鼎,现在在哪儿?” 上官重楼不似上官重华那么活泛,他没有急才,突然被谢三发难,便怔住了,三息之后才回道:“她死了,被我玩死了。” “尸体在哪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告诉我,她的尸体在哪儿呢?”谢三的耐心快到极限。 上官重楼情急之下编不出毫无漏洞的谎言,涨红着脸立在原地。谢三猛地一甩袖,摆出化神修士的架子,“你们好大的胆子,寻得元阴之体竟敢不上报公极会,竟敢私藏。看来是我们平时对你们太好,你们竟起了欺上瞒下的心思。” “谢掌门息怒。”所谓的魔尊大人上官重楼扑通一声跪下来,“我们兄弟俩并不是有意知情不报,而是这次寻得的元阴体是个残次品,她虽是元阴体,却是个毫无灵根的凡人,无法引气入体。我们兄弟是想将她渡气入体之后,才献给公极会的,真的不是有意私藏。”上官重楼和上官重华此前已为唐凌渡气数次,从未成功过。 “哦,肉体凡胎的元阴体?”谢三不信,“你把她带出来,让我瞧瞧。” 上官重华向上官重楼使眼色,上官重楼再不情愿也只能被迫打开密室,放出了藏于密室之中的唐凌。 谢三见到她之后勃然大怒,将上官重华一掌打翻在地,“你们这还不是有意私藏?她和之前的元阴体长得一模一样。” 上官重华捂着受伤的胸口,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虽然长得一样,却毫无灵根。我句句属实啊,谢掌门。” 谢三用神识扫视唐凌的身躯,看见她体内毛细血管般孱弱的灵脉,证明上官重华所言非虚。“无妨,我这就来为她渡气入体。”旁人或许不能将肉体凡胎强行渡气入体,但谢三是化神,渡气填满一个凡人的驳杂灵根实属小菜一碟。 谢三一掌袭向唐凌的天灵盖,缓缓注入灵力到唐凌的体内。唐凌又感受到了一股股温暖的暖流自头顶流向全身。 女灵说:“你不要怕,他就是把全身灵力输光,也不可能将你渡气入体。” 和那白胡老道王蒙强行为唐凌渡气入体的情况一样,谢三渡气时,眼看着要将唐凌的灵脉填满时,灵脉中的灵气又从全身气孔中散去。谢三不信邪,又再次输入灵力,反反复复数次。 在这反反复复之间,唐凌感觉两股之间有股暖意,一股暖流涌了出来。 这一世,十二岁的唐凌来月信初潮了。 随之而来的是连续不断的提示音: “恭喜你成功觉醒元力。” “元力储存+1568” “元力储存+2435” “元力储存+1873” “元力储存+3267” …… 唐凌在心里发问:“女灵你还在吗?”难道她元力觉醒,女灵就变回一板一眼的系统了? 女灵回道:“我在呢。” 唐凌松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消失了呢。” 女灵发问:“怎么?你不喜欢我的系统播报吗?我觉得我学得很像啊,和你看的小说里的系统差不多。” “恩,是蛮好的。”唐凌不想打击女灵的积极性,“但是你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在储存元力?” 女灵回道:“我正在把谢三输给你的灵力转化为元力。放心,他的神识探查不到元力,这是超出他认知的力量。我会尽量稳住谢三,让他尽可能多的输灵力给你。” 在女灵制造假象诱骗谢三灵力时,唐凌查看了她这一世的修仙人物面板,惊喜地发现这不是一个新号,而是旧号重开。 修仙人物:唐凌 修仙类别:人修 年龄:肉身12/灵魂55 元力等级:高级(1104/10000) 元力属性:金、木、水、火、土、光、风、雷 元力值:120976(吸收储存) 675439(剥夺储存) 元力空间:元力武器空间(开启) 元力储物空间(开启) 元力传承:亿人亿面(觉醒60,216,875) 唐凌的目光落在元力传承的数值上,女灵说每梦到一位无辜枉死的女子,她便可以成为她,而如今她已梦到六千多万女子,觉醒六千多万女子的力量,而在这六千多万女子中,大部分都是这千万年来在世间被无辜堕掉的女婴。 这样的血海深仇,唐凌怎能不报? 谢三觉得这元阴之体有些邪门,他全身灵力都输入过半,还是未能将这元阴体渡气成功。谢三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他当断则断,及时收手,不再为唐凌渡气,而是掐着她的脖子,满脸狐疑:“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凌瞪着一双天真迷茫的眼睛,维持着无知少年的人设。 上官重华见状又接着喊冤:“谢掌门,你看我说的是实话吧。她真的是个残次品,空有元阴体之躯,却无元阴体的功效。” 谢三将唐凌丢在一旁,声音带着怒气,“我就不信,我身为化神,还不能将一个凡人女子成功渡气?你们把她给我看好了,我过些日子再来寻她。” 谢三的身影一隐,消失在虚空之中。上官重楼望向上官重华,“哥,咱们带着小小逃吧。” 上官重华猛地扇了上官重楼一个耳光,“你这个蠢货。谢三是化神,我们在化神手底下逃得了吗?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没用的傻话。” 唐凌觉醒元力后,能够看到上官兄弟的修仙人物面板,别看他们一个魔尊大人,一个魔将大人,名头叫得响亮,修为却不怎么样。上官重楼是结丹后期,上官重华是元婴初期,难怪他俩见到化神修为的谢三滑跪得如此容易。 上官重楼无力地瘫坐在地,喃喃道:“难道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们都护不住小小吗?” “弟弟,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元阴体压根就不是你我能独占的东西。你若真喜欢小小,就陪她过几天快乐日子吧。”上官重华倒是豁达,从不抗争,一有阻力便放弃。 上官重华走后,上官重楼仍失落地呆坐在原地。唐凌没空看他演深情独角戏,她在和女灵商量应对谢三的对策。 唐凌:如果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诱骗谢三的灵力,他肯定会起疑。这不是长久之计。 女灵:你必须尽快将元力等级提升到神级,这样才能有和化神修为对抗的一击之力。 唐凌:嗯?我的力量不是你给我的吗?你不可以直接给我击败谢三的力量? 女灵:不,我不能直接给你力量,我只是帮助你吸收这个世间的元力。 唐凌:那我怎样才能更快地吸收元力?之前都是一天吸收一元力,这样也太慢了。 女灵:杀人。 唐凌:为何杀人便可吸收元力? 女灵:元力乃创生之力。这世间修士的力量皆由元力而生,你杀了他们,剥夺他们身上的灵力,是物归原主罢了。 唐凌:可我之前杀人吸收的元力只能用作元力值储存,不能用来升级? 女灵:那是我对其进行了一定的限制。我担心你成长得太快,会掌控不好这份轻易得来的力量。 唐凌:你限制得很好,谢谢。不然,我真的有可能杀尽天下人。 女灵:你可以…… 上官重楼猛地扑过来,打断了唐凌和女灵的神交。他双手扶住唐凌的肩,看着她的眼睛一脸歉意,“小小,虽然我说过我要等你长大。但是你刚也看到了,我恐怕是等不了你长大了。” 他微屈双膝,将唐凌打横抱起,放至寝宫的床榻之上,“小小,上辈子错过了你,这辈子我不要再错过。请原谅我的自私。” 唐凌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满脸不屑,“原来你也知道这种行为很自私啊,那竟然都知道是自私之举,你为什么还要干呢?” 上官重楼委屈道:“小小,你不愿意吗?” “愿意?”唐凌手指上官重楼怒斥,“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才十二岁,这副身体才十二岁,这是一个孩子的身躯。我就算说愿意,你作为一个成年人,也不应该行那苟且之事。” “可是我爱你啊。”上官重楼深情告白着,“小小,我爱你,爱到可以超越年龄的束缚。 “恩,多么绝美的爱情,爱到可以超越年龄的束缚。”唐凌话锋一转,嘲讽道,“可就是不能爱到克服兽-欲的萌发,不能爱到克制兽-行的实施。” 上官重楼察觉出异常,“你不是小小。小小不会这么说话。你到底是谁?” 唐凌斜眼看他,“怎么小小不赞同你,不顺从你,就不是你的小小了?你就不爱了?” 没了元力值释放上限,唐凌刷地甩出一把10000元力光鞭,将毫无准备的上官重楼绑得严严实实。结丹后期的上官重楼毫无招架之力。唐凌不免感慨,这便是身负力量的好处。力量尚未觉醒之前,她幼女之躯,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可如今元力觉醒,她便能再度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又唤出一条1000元力光鞭,用力抽打上官重楼,“如果你的小小可以这样,你还爱吗?” “你喜欢莫小小,就跟喜欢玩具一般。上辈子,这玩具被你哥哥抢了去,这辈子这玩具要被谢三抢了去。你思前想后想出来的解决办法是,哎呀,我不能两辈子都不拆封新玩具,不行,这辈子的玩具我一定要第一个拆封。哪怕她只有十二岁,身体还没有长成熟,我也要拆了她,谁叫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玩具呢。” “爱?我呸,你也配提爱这个字。” 上官重楼被唐凌抽得衣衫褴褛,血痕累累,惨叫连连。唐凌又抽出一把匕首,插进他的胸膛,“如果你的小小可以这样,你还爱吗?” 唐凌凑到上官重楼身侧,在他耳边问道:“如果你的小小不是那任人摆弄的人偶,可以反驳可以反抗可以反击,你还爱吗?” 上官重楼噗噗吐着血,眼神里疯狂闪烁着对死亡的恐惧,他没来得及发出声响,便咽了气。但唐凌知道,他不会爱,这世上的男人也不会爱,他们偏爱无知幼女,他们不会爱真正的女人,他们惧怕真正的女人。 “元力值+3256” 唐凌释出1000火元力烧掉上官重楼的尸体,然后出门,大开杀戒。《 》 107、第 107 章 还是老路子。唐凌打算击杀买淫男提升元力等级。 她率先去到的是老地方——苍国万灵镇的炉鼎坊。 唐凌觉醒元力传承亿人亿面,可以幻化成千千万万个女人的模样。为了隐匿行踪,眼下唐凌幻化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她是凡人,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长到十六岁时,做官的父亲被朝廷判了罪斩了首,女眷全被罚入贱籍,永世为伎。 她貌美如花,通琴棋书画,成了一家青楼的花魁娘子,资助了不少来青楼寻欢的书生考取功名。花魁娘子不是恋爱脑,她资助书生不是为了爱情,只是希望他们可以为她赎身,摆脱贱籍,脱离风尘生活。可惜这些爱劝伎女从良的读书郎拿了钱就跑了,没有一人遵守承诺为她赎身。 在这人世间,男人创造出一套完善精细的细则将女人分门别类的教化,花魁娘子命贱入了贱籍,如果不能寻得一个良籍男子为她赎身,她便是永世为伎,身为花魁又如何,积有千金又怎样,永世为伎。 伎女都是自愿卖身的,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这世间苦命女人的身不由己全抹了去。 韶华易逝,年过二十的花魁娘子不再是花魁,身价暴跌,成了寻常伎女,有商人想娶她为妾。娘子不愿,那商人是出了名的毒辣,已折磨死了四房侍妾。娘子继续呆在青楼,人老珠黄,身价愈跌。为了活下去,三十岁的她成了老鸨。为了活下去,她成了迫害其她年轻女子的帮手。 后来,有买淫男在青楼闹事,娘子出面调停,眼看买淫男抽出利刃刺向她手下的姑娘,她转身紧紧地抱着自家姑娘,惨死在买淫男的刀下。 幻化成花魁娘子的唐凌的武器便是一把飞刀。她迈步走进那有半个城区之大的万灵镇白虎城区炉鼎坊,从筑基院落区开始杀起,如鬼似魅的身影闪现在筑基买淫男之间,甩出一把把飞刀,要么一刀割喉,要么一刀击心,杀得干净利落。然后在炉鼎坊的护院有所察觉,赶来制止时,唐凌幻化成另一个女人的样子,溜走了。 唐凌从不恋战,该撤退时就撤退。然后她去了东楚的炉鼎坊,在那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炉鼎坊中,唐凌用的是一把长枪,从一楼一路杀到五楼,一路走一路杀,刺破了一个又一个肮脏淫-邪的心脏,鲜血四溢,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她这次幻化的是一个在勾栏卖身的女人,她是被她的夫君卖去勾栏的,卖了五两银子。这卖身钱被夫君拿去赌钱,声称翻了本就回来赎她。夫君自然是没有回来。女人在勾栏接待的都是三教九流,卫生条件堪忧,女人没过多久就得了脏病,下身溃烂。可就是这样,龟公也强迫她接客,只要没死,就得接客。买淫男中有不嫌弃得了脏病的女人的,这样的女人便宜,而且就算下面不能用,上面不还有嘴嘛。 后来,女人上下都得了脏病,病发而亡,被勾栏龟公用草席一卷扔到乱坟岗。 东楚不是万灵镇,没有集中化管理的炉鼎坊区,而是一个个单独的炉鼎坊楼。唐凌又去到下一个炉鼎坊楼,这次她是一个小有姿色的年轻女人,手持弓箭,连发数箭,将炉鼎坊中慌不择路、四处逃窜的买淫男一一射杀。上一息,他们还是在炉鼎面前耀武扬威宣泄男子气概的上位者,下一息,他们便是死不瞑目、魂飞魄散的箭下死躯。死亡,是对他们最好的宣判。 而女人只是这世间千千万万中倡伎中的一个,她没有特别的出身和家世,她只是在年幼时被轻女重男的母父卖去伎院,小时候做仆人,长到十四岁开始接客。十八岁时,她怀孕了,就跟这千千万万的倡伎一样,没什么稀奇。毕竟,总会有买淫男不顾倡伎的请求,或是偷偷地、或是强硬地,留他们的胯-下浓痰在倡伎体内。龟公给了她一碗落子汤,倡伎怀孕嘛,常有的事,落了子就好。但是不一样的是,女人的命不好,落子的时候大出血,血崩而死。 射杀完买淫男后,唐凌又去到下一个炉鼎坊,这次她是一副幼女身躯,十三四岁左右。她是被族中的表哥拐走的,表哥先是强行仠污她,又恐她将丑事告发,便掳走她,把她卖给了离家百里之外的青楼。 她在第一次接客的时候就死了。龟公为了赚钱,让她一次性接了三个买淫男。在三个男人的轮番折腾下,未满十四岁的她气绝而亡。 唐凌手持火剑,一挥手便是一个人头掉落,一路走来收割了满地的人头。她一身煞气,杀红了眼,在心中怒喊,姐妹们,我要杀尽天下买淫男,为你们报仇。 然后这时,她在这炉鼎坊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一个认识的名字——独孤空青。 *** 在东楚这家炉鼎坊,一间轻罗幔帐的厢房里,女扮男装的东楚灵剑阁结丹期第一剑修独孤空青,坐在一张方桌旁独酌,一位貌美女修在为她斟酒。 唐凌出离愤怒了,她手持火剑,直指独孤空青鼻尖:“你怎么在这儿?” 唐凌击杀买淫男成功的秘诀在于奇袭,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地收割人头。但因为遇到独孤空青,她的行动一停顿,外面的喧闹声就传来了,“啊,死人啦!死人啦!” 独孤空青闻言立马抽剑反击,唐凌甩出10000元力光鞭把她给绑住了。独孤空青的灵气量没有超过10000元力,挣脱不了这光鞭的束缚。唐凌厉声喝道:“独孤空青,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一旁的炉鼎女修斗着胆子为独孤空青说情:“独孤公子是雅客。他是来这儿听小曲儿,喝小酒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雅客。”唐凌呵呵笑道,笑得乐不可支,“独孤空青,难道你也以为这炉鼎坊是风雅之地?” “烟花之地,风月场所,卖艺不卖身。” “买-春卖春,喝花酒逛窑子,寻欢作乐。” “独孤空青,男人深知他们所犯的罪恶,用这些如梦似幻的说辞美化罪恶,你身为一个女人,怎么也跟着瞎起哄?” “你用一双女人的眼睛看看,你用你一双女人的耳朵听听,在这炉鼎坊中,在这青楼伎院中,在这勾栏瓦舍间,它飘荡的是烟,是花,是风,是月,是春,是欢,还是乐?你告诉我?你用你女人的喉咙告诉我,它到底是什么?” “我谅你也说不出来。你身为女人,却是个精神男人,一双女人的眼睛已经瞎了,一双女人的耳朵已经聋了,你女人的喉咙也已经哑了。我来替你说,它飘荡的是血,是泪,是肉,是苦,是悲,是罪,是恶,是惨叫连连,是鲜血淋漓,是白骨森森。” “在这样的地方,你是怎么听得进小曲儿,喝得进小酒的?” “独孤空青,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唐凌想的是,如果你是男人,我就杀了你。 “女人……”独孤空青瘫坐在地,泪流满面,喃喃道:“我是女人,我是女人,我是女人。”然后她痛苦地摇头,“我不配做一个女人。” 唐凌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心情理会她的痛苦挣扎,“我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我要听到苍珏大陆满大街都在传‘独孤空青是女人’的消息。如果你做不到,七日后便是你的死期。” 唐凌离开了这家炉鼎坊,又赶去西吴,一路击杀买淫男,直到女灵提示她,“够了,不用再杀了。你已升级元力神级。” 唐凌满身煞气,杀意四溢,“不够不够,完全不够,杀不尽,杀不绝。” 女灵:我当初限制这个升级方式,就是不想看到这一幕。不要再杀了,你也知道,光靠杀人,是改变不了修仙界的。 唐凌红着一双眼愤怒地大吼:“那我要怎样才能改变修仙界?男人是造成女性不幸的罪魁祸首,可为什么这个修仙界的女人对这一切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就算是被男人压迫欺辱奴役,也要爱男人,也要下男崽,一代又一代地被男人压迫欺辱奴役。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改变这样的修仙界?” 女灵:你知道答案的。你只能靠女人醒过来,一个又一个的女人醒来了,去改变去抗争,才能改变这样的修仙界。 唐凌突然没了信心,“我能等到那一天吗?真的有哪一天吗?” 女灵:我们醒过来了,月信姐妹醒过来了,你要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醒过来。 女灵:对不起。我不应该把姐妹们的苦难都压给你,于你而言,太残忍了。 唐凌:没关系。我情绪有些激动,你待我缓缓便好。 ***** 唐凌回到了没有上官重楼的魔宫寝殿,变回莫小小那瓷娃娃一般的身躯,此时的唐凌已是元力神级,等同于化神修为,她自然可以轻易地逃到天涯海角,但她没有,她呆在原地,等待谢三的到来。 三日后,谢三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毕恭毕敬的魔尊大人上官重华。上官重华问唐凌:“上官重楼呢?” 唐凌眼下是无知少年,只会摇头:“我不知道。” 上官重华对谢三弓着腰道歉:“谢掌门,我弟弟可能有事外出,那眼下只有你我二人,咱们还要渡气入体吗?” “无妨,有了碎星琉璃盏,你我二人的灵力应该足矣。”谢三保持着他化神修士的大成风度,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一股子淡定。他手腕一翻,手掌上就多出一盏晶莹剔透、流光四溢的琉璃盏。 唐凌能看见琉璃盏的修仙事物面板,上面显示着: 修仙事物:碎星琉璃盏 事物用途:由碎星石和七彩琉璃炼制而成,有存储灵力、传送灵力、放大灵力之功效。 唐凌明了,想来这琉璃盏是个灵力加持器,谢三想用这个为她渡气。 女灵:你不要怕,你现在已是元力神级。只要他一开始渡气,我就可以让他有的进没的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女灵一贯清冷的语调中,唐凌竟听出了那么一丝丝雀跃、兴奋和迫不及待。 谢三、上官重楼和唐凌三人盘腿坐下,形成了一个并不太规整的三角形,琉璃盏被至于三人中间。 谢三道:“重华,她是肉体凡胎,承受不住太强的灵力,你按照我之前说的慢慢来。” 上官重华:“好。” 两人伸出左手二指,运气渡力,两道灵光射入琉璃盏中又一并折射进唐凌的体内,填充着唐凌体内的毛细血脉。 女灵:我就不播报了,免得你嫌我烦,但是我告诉你一声,他们传来的灵力我都会转化为元力。 唐凌:辛苦你了。 女灵没再回话,她在忙着制造假象戏弄谢三和上官重华,在反反复复间将谢三和上官重华折磨得额头鼻尖都渗出细汗,悬于空中的左手二指都微微颤抖。 唐凌觉得女灵虽然是来自修仙界的灵魂,却深谙21世纪的钓鱼之道。她戏弄谢三和上官重华二人的情形就跟唐凌这个21世纪的网络弄潮儿下载文件时的遭遇一样,她缓慢匀速地将下载进度推送到98%,然后就卡住了,卡在98%,再艰难地推进等候多时,将进度推进到99%,然后在她以为胜利在望之时,突然弹出一个提示框“下载错误,请重新下载”。 在女灵搞了两次下载错误之后,谢三和上官重华的灵力消耗损失过半,通通来到唐凌的体内。上官重华大喊一声:“谢掌门,这元阴之体实在邪门,咱们还要继续吗?” 谢三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唐凌,只见她满脸通红,满头大汗,闭着眼一脸痛苦之色,怎么看都是一具普普通通的肉体凡胎,他便道:“无妨,你我再试一轮,如果还是不行,你我再寻她法。” 这最后一轮尝试自然也是没有成功。谢三弯曲二指,想要收回灵力,却发现他做不到,他的灵力就像是被琉璃盏锁定了一般,源源不断地自他体内离开,涌入琉璃盏内,再射向那个肉体凡胎的元阴之体。 上官重华的声音里带着克制不住的慌乱,“谢掌门,我怎么撤不回我的灵力了?” “你闭嘴。”谢三被他喊得心烦,他沉下心来,运行独家心诀,尝试收回灵力。开玩笑,他可是化神,这苍珏大陆数一数二的修行强者,他怎会收不回自己的灵力。 女灵:想走,没那么容易。唐凌,你且看着,我会把他俩的灵力都榨干。 这次唐凌确定了,女灵就是在幸灾乐祸,毫不掩饰地欢喜雀跃。 上官重华的灵力在快速地流失,比之前输送灵力时的损耗快了太多,他由衷地恐慌着,“谢掌门,你这琉璃盏是从哪儿来的的,它是个邪物,它要把我们的灵力都吸走。” “你闭嘴,你再说废话我就杀了你。”谢三灵力流失的速度比上官重华更快,他不怀疑自己的宝物琉璃盏,他怀疑眼前这个邪门的元阴体。他抬起右手,想要使出一道法术击中她的身躯,却发现他的灵力都被琉璃盏吸取,他没有余力攻击。他便指着唐凌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凌睁开眼,她现在犹如泡着温泉、蒸着桑拿一般,浑身上下冒着热气,既有些燥热,又有些舒坦。她看着灵力流失神情狼狈的化神强者,展开一副天真烂漫的笑颜,“叔叔,我是元阴体啊。我的前世是莫小小,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谢三控制不住他体内灵力的走向,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力量、他的生命力离他而去,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你不是莫小小,你不是元阴体,你到底是什么?” 唐凌偏着头,闪着一双男人最爱的童真眼眸,“叔叔,你好像很怕我。”她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嘟嘴道:“小小这么可爱,叔叔为什么要怕小小呢?” 话语刚落,唐凌就从两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唐凌叹口气,哎,男人可真难伺候,平日最爱看小女生卖萌,今日难得她心情大好,嘟嘴卖了萌,他们竟然怕她。 女灵:灵力吸完了,一滴都不剩。通报一声,元力值储存+640978,其中上官重华贡献43548,谢三贡献597430。 唐凌:谢谢了。 女灵:不用谢,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修士没了体内灵力量储存,在灵力尚未恢复之前,在唐凌面前就跟肉-体凡胎一般脆弱无助。谢三和上官重华瘫倒在地,犹如大病一场,神情憔悴,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踩上一脚。唐凌这样想着,便上脚去踩了,她一脚踩到谢三的脑袋上,将他那不可一世的头颅狠狠地踩在脚下。 谢三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他当了那高高在上的掌门数百年,从来都只有他踩别人的份儿,怎能轮到别人踩他。他的双眼崩出滔天恨意,让唐凌看着很是不喜,她转动脚踝,狠狠地践踏着谢三瘦削的脸庞,将他踩到尘埃里,“怎么就许你用化神威压压人,不许别人踩你吗?”她还记得谢三用修为威压压迫虞南星的旧仇。 谢三还想挣扎,他觉得他哪怕是肉-体凡躯也能胜得过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便使了眼色给唐凌身后的上官重华。上官重华挣扎着起身,手持利刃扑向唐凌偷袭。与此同时,谢三想要一跃而起,袭击唐凌。唐凌头都没回,她死死地踩住谢三,让他的头脸贴在地板之上不得动弹。 这虚空之中陡地出现了十朵霜花,霜花如暗器般一片片刺进上官重华全身,刺进他的脖子、他的心脏、他的四肢。冰霜入体,化肉成冰,上官重华被冻成一个冰人,啪地一声摔倒在地,碎成了七零八落的残躯。 唐凌朗声道:“你骗了莫小小十年,十朵霜花,一年一朵,送你归西。” 谢三见到唐凌初使神通手段,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匍匐在唐凌的脚下颤巍巍地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凌觉得这男人虽然身为化神掌门,但智商和普通男人也差不了多少,这种问了也白问的问题,能不能不要再问,她快没有耐心了,“我是莫小小啊,怎么只许你用莫小小的炉鼎之躯提升修为,就不许莫小小用你的化神之躯提升修为吗?” 谢三咽了口唾沫,紧张到声带发紧,“您是为莫小小寻仇的?天地可鉴,我没有做任何伤害莫小小的事。如今您已用我提升修为,您可不可以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生路。我谢三定会做牛做马以报答您的不杀之恩。” “哦,你要怎么报答啊?”唐凌来了兴趣。 谢三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兴致勃勃地承诺道:“从此以后,您就是我谢长风的再生娘亲。我定会倾全万灵门之力助您修行,助您得道成仙。只要您一句话,我谢某人和万灵门都全凭您调遣。” “你这个提议甚好。”唐凌蹲下身子,歪头看着她脚下的谢三,“但还是不够好。”她指了指自己稚嫩的脸庞,问谢三:“叔叔,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傻吗?” 她站起身,用力一顿,将他像西瓜一般圆的头颅一脚踩爆,“我想要万灵门,自会抢了去,何须用你做中间商。” 女灵:谢三还没死,他还有分身。 唐凌:哦,他还有多少分身?你能探查到他的分身在哪儿吗? 女灵:我可以。我刚刚捕捉到他灵魂的气息,可以以此来追踪他的分身。人有三魂七魄,我觉得谢三分身再多,也不会超过九个。 然后三日后,唐凌面对着一个一脸痴傻的凡人青年,一脸无语。这是她斩杀的谢三的第二十三个分身,谢三到底是有多怕死,这么多分身,灵魂越摊越薄,摊到最后哪怕是个痴呆儿,也要把他那条小命留住。 唐凌:这是最后一个了? 女灵:恩,最后一个。 唐凌立在原地,一身萧肃,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就打败谢三。在万灵门的时候,她曾经想过,她要自立门户,蛰伏数年,积蓄力量后,再拉拢谢雪潆,里应外合,干掉化神修为的谢三。 可没想到如今,谢三竟然败在她的元阴之体上,就跟她刚进万灵门遇到的那个白胡老道王蒙一样,败在对元阴之体的贪念上。这么看来,男人不管是化神修为,还是筑基修为,通通都一个样儿。 女灵:你说过的,男子本弱,吸女为强。谢长风身为一宗掌门,强了七百年,强得太久,便让世人都忘了,他不是谢长风,他是谢三,他体内的风灵根是巫长风的,他手下的万灵门是谢雪心她娘的,他的一切都是从女人手里抢来的,是踩着女人上位的,所以最后他败在聚集女身阴气的元阴体上,也算是天道轮回。 唐凌:恩,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去把万灵门抢回来。 女灵:在这之前,你确信你没有别的要做的事? 唐凌:你知道她们在哪儿吗? 女灵:我知道。《 》 108、第 108 章 “什么?有人来抢岛?” 南星海域,妖修地界,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岛上,一个束着高马尾,着靛蓝色宗服,眉宇间气势逼人的女修发出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 “恩,管师姐,那人一来就在宗门口叫嚣,说要找虞阁姥打一架。你快去看一下吧。”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女修忐忑回道。 “走。”管凌直接就朝宗门外御剑飞去,人未到,嚣张的话语先到,“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敢在我们凌星阁撒野?” 立于【凌星阁】宗门外的洁白沙滩上的是一个身高七尺,英武雌壮的女修,体型规模也就比东方霸气稍微小了一号。 那女修见着管凌眼中满是欣喜,“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管凌跳下剑,“你见过我?” “哦,那倒没有。”那女修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我就觉得你这台词吼得还蛮有气势的。” 管凌没琢磨过味儿来,这话听着像是在夸她,可她怎么觉得这女人在笑话她呢? 女修问她:“虞南星呢?叫她出来跟我打一架。” 管凌斜眼看她,“你谁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女修啧了一声,“你懂不懂江湖规矩啊,这叫踢馆。我今天就是来找虞南星切磋比武的。你若是不依,我就四处放消息说你们凌星阁胆小怕事,阁姥虞南星是个缩头乌龟。” “哦,我是乌龟,我怎么不知道?”一行人陆陆续续地御剑落到凌星岛的浅滩上,为首的女修款款走来,冲那雌武女修笑道,在她身后的是沈杜若、宋诗画和东方霸气。 雌武女修怔怔地看着她们一行人,一直看到虞南星有些生疑时,她才莞尔笑道:“打不打吗?你若是敢跟我打一架,你便不是乌龟。” “激将法对我没用。”虞南星狐疑地看着这威武雌壮的女修,“你为何非要和我打一架?” “切磋武艺。”雌武女修耸肩道,“这很难理解吗?我毕生追求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你问我这么多,你到底是跟我打,还是不打?” 沈杜若冲着虞南星耳语,大意是这女修太诡异,不要轻易上她的当。毕竟她们凌星阁自创阁以来大都在妖修地界活动,这个人修是怎么知道凌星阁的消息的,又是怎么找到凌星岛的,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唐凌看着她们嘀嘀咕咕,心想这玩笑开大了,没想到她们如今戒备心这么强,正想要不幻化样子袒露正身时,忽听到虞南星的一句“好,我跟你打。” 唐凌不免有些惊讶,但她转而笑道:“好。既然要打,我有个提议。”唐凌的提议便是,两人不拼灵力,不拼法术,纯比剑术和体术。她眨着晶闪闪的眼眸,“你意下如何?” 虞南星很爽快,“好。” “走走走,虞阁姥在比剑台跟人打架,快去看。” “快点儿,快点儿,再晚就打完了。” “诶,你等我……你跑那么快……你帮我占个地儿……” 不一会儿,凌星阁门下的三百多名徒女都集聚比剑台,兴致勃勃地看她们的阁姥和外来女修比武。但她们竟然没有用灵力法术,而是纯持剑肉-搏。 虞阁姥是凌星阁最强剑修,已是结丹圆满期,那身影快如闪电,快到人影都看不见,可就是这样她竟然没能在十招之内胜了来砸场子的陌生女修。 只见那女修长得虎背熊腰,一副很笨重的样子,身姿却如燕子般轻巧灵活,不仅连连避过虞阁姥的攻击,还能见缝插针地攻击回来。 “哇!哇!哇!”一帮刚入宗门没见过世面的小豆丁激动地哇哇大叫,她们在想,这样来砸场子的女修可不可以多来几个,这样她们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精彩的打戏。 十招之内,未见胜负。百招之内,未见胜负。千招之内,仍未见胜负。虞南星不觉得累,唐凌也不觉得累,她俩真要打下去,可以打到天荒地老。但是唐凌不忍心了,毕竟她作弊了。她现在所用的身躯来自凡间的一位武道宗师。 武道宗师本是凡间一家镖局的镖头之女,自幼痴迷武学,中年以武入道,成为凡间少有的悟道宗师。然而在她入道后不久,武林联盟惧怕她超乎常人的力量,便想着将她除去,先是派杀手暗杀,均未成行;后又用美貌男子色诱,想暗中毒杀她,也未成功。但是美男计在她的丫鬟身上奏效了,跟随她二十余年的丫鬟爱上武林联盟派出的翩翩剑客,在剑客的蛊惑下给宗师下了说是迷糊神智,实则夺命的剧毒。身负剧毒的武道宗师,在武林联盟众人的围攻下,不敌而亡。 唐凌所使的是武道宗师的毕生绝学,而虞南星所使的是靠自己实实在在提升来的剑术和体术。即使唐凌今日胜了,那也是胜之不武。她便回身撤步,喊道:“算了,不打了。南星姐,我们这样就算是打到天黑也分不出胜负。” 虞南星使出的剑招还未来得及回收,她便侧着身子,端着剑,呆立在原地,“你……你为何叫我南星姐?” “你不觉得我俩长得很像吗?”唐凌调皮地眨了眨眼,“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亲切,就跟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样。” 一听此言,沈杜若便不解地蹙起眉头,这个虎背熊腰的女修和东方霸气还算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她和虞南星哪里长得像了,哪里像了,不带这么碰瓷认姐的。 啪…… 虞南星持剑的手松了,嗜金剑掉在阵台上,她微张着嘴,颤抖的话语从口中抖落,“我们既是姐妹,为何一人姓虞,一人姓唐,一人来自黑雾泽,一人来自大风邑?” “因为我们就是姐妹啊。”唐凌笑着回答,“虽然我们来自不一样的地方,有着不一样的母父,但我们仍然是姐妹。别忘了,我们可是月信姐妹花。” *** 要怎样才能从一副陌生的躯体中认出熟悉的灵魂? 也许是从一开始,虞南星心里那个渺小的希望就发芽了。沈杜若说得对,这太诡异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女修太诡异了。 这么诡异,会是你吗? 打着打着,虞南星心里的希望沉了下去,唐凌不会这些招数和体术,她是误认了? 直到她叫她南星姐。 一个人的身高样貌会变,身形体态会变,声音会变,但是说话的语气语调不会变。她便带着长成苍天大树的希望,小心翼翼地发问,“你为何叫我南星姐。” “因为我们是姐妹。”这便是回答。 泪眼朦胧中,对面高大健壮的女修身形缩小,变成熟悉中那个少年的模样。少年伸直双臂,向她敞开怀抱,“南星姐,我回来了。” 虞南星像燕子一样轻巧地飞进唐凌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为这十二年的思念和等待。然后唐凌就感觉到后背一阵猛烈的撞击和力道不轻的捶打,“唐凌,这么多年,你都死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想你。”这是宋诗画飞奔过来的熊抱和怒斥。然后就是东方霸气如小山一般的身躯将她们三人紧紧地圈在怀里。 沈杜若立于一旁,惊讶地捂着嘴,那女修竟然是唐凌,唐凌回来了!沈杜若看着虞南星、唐凌、宋诗画和东方霸气激动地抱作一团,曾经她也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们抱作一团,那时的她只会暗中吃味,今天的她跳上台去,大声喊道:“我也要抱。” 唐凌从三个人的熊抱中挤出一丝喘息的缝隙,“你们先松开我,我得抱抱沈杜若。”获得短暂自由的唐凌又被沈杜若、管凌和袁影紧紧相拥。沈杜若喃喃道:“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很想你。”唐凌将头埋在她的怀抱里,“我知道。我也很想你们。” 在台下兴致勃勃看打戏的凌星阁徒女们被这突然起来的变化惊呆了,议论纷纷: “她怎么突然变矮了,诶,还变样子了?” “哦,原来是幻术……那她本来的样子和虞阁姥是长得蛮像的。” “啊!虞阁姥和她抱在一起了……虞阁姥怎么哭了……” “诶……宋师姨也上去了……我师母也上去了……她们怎么都哭了……” “额,师姨们都上去了?师姐们也上去了……这女修是谁啊?一个人把师姨师姐都整哭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是凌字……哎呀,你这么这么笨呢,她就是咱们凌星阁里的那个凌字。” “哦,原来是凌祖师奶奶。” 唐凌祖师奶奶归来,凌星阁普阁同庆,休沐三日。当虞南星宣布这一消息时,三百多名徒女发出惊喜的欢呼,有胆大的徒女扯着嗓子高喊道:“虞阁姥,光是休沐不足以平复我们对唐凌祖师奶奶归来的激动心情,我们想吃火锅。” “对,我们想吃火锅!” “吃火锅。吃火锅。”徒女们爆发出一阵整齐划一的口号声。 管凌皱着鼻子,呵斥道:“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整天就想着吃,要是修行也这么积极就好了。” 虞南星笑眯眯地应允:“好,我们今晚吃火锅。” 徒女间爆发出一阵如愿以偿的欢呼声。 “哎。”管凌叹了口气,虞南星就是太过心软,总是乐于满足徒女的各种要求,总得要她出来唱黑脸,当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大师姐。她大声喝道:“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你们都知道的,虞阁姥的话算不得数。” 上百名徒女瞬间安静下来,她们都眼巴巴地盯着沈杜若,带着小狗般乞求的眼神。沈杜若看着台下黑压压一片徒女,清了清嗓子道:“想吃火锅可以。但是这一次师姨们很忙,没空搭理你们。你们要自己搭台子,自己准备食材,自己组织,知道吗?” 徒女中的师姐们自信满满地回道:“没问题。” 管凌叉着腰吼道:“不许浪费。要我见着谁浪费食材,罚你一辈子不许吃火锅。”《 》 109、第 109 章 在徒女们骚动的时候,宋诗画在跟唐凌解释,凌星阁的传统是每年除夕夜全阁人员一起吃火锅欢度春节,随着凌星阁越来越发展壮大,这个活动通常都要提前两三日准备,像今天这样临时起意,实属罕见。 唐凌问宋诗画:“为什么南星姐的话不算数?” 宋诗画反问她:“你没觉得南星妹妹不适合当领导吗?” 在凌星阁,虞南星是名义上的阁姥,真正管事的是沈杜若。这一切还要从凌星阁初建阁说起。 月信姐妹经过秦泉灵的牵线搭桥,在南星海域的妖修地界落下脚来,稍加整顿后,第二年就去了凡间招徒。虞南星去凡间小国辗转数月,招来八名单双灵根的女童,这便是凌星阁的第一批徒女。 到了第三年,黑曌的月隐神通升级,月隐空间的数量和质量提高,宋诗画在凌星阁和凡间之间建了一个传送阵,大大缩短月信姐妹前往凡间招徒的时间和距离,月信姐妹八个人,剑宗虞南星和慕月生,器宗东方霸气和袁影,符宗宋诗画、管凌和袁影,丹宗沈杜若,分批次前往凡间小国招徒,每宗招徒的名额是五人,但待到月信姐妹归来,除了剑宗和丹宗外,器宗招徒八人,符宗最过分,带了十个女孩回来,本来是想招二十名徒女,结果招了二十八名徒女,严重超额。 由此,月信姐妹间爆发了自建阁以来,也是月信姐妹自结识以来最大的矛盾冲突。 慕月生是秩序感很强的人,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制定好的规则,大家都不遵守,都肆意违背规则,那一开始制定招徒五人的限制有何用处? 东方霸气、宋诗画和袁影自觉做错事,都很心虚地听着慕月生数落质疑。但是管凌听着一脸不服气,汪清澄直接跳起来,回怼慕月生。她是觉得慕月生墨守成规,不近人情,她们虽然招了十个女孩回来,但她们招的这十个孩子每个人都有极其正当的理由,有的是天资卓绝的特异单灵根,有的是被母父折磨欺-辱,她们若不带走就会被卖入青楼,卖作童养媳,终生被欺-辱。 汪清澄激动道:“难道你要我见死不救吗?咱们凌星岛又不是住不下养不起,为什么不能带她们回来? 慕月生平时都不会和汪清澄逞口舌之争,但今天的她格外地坚持,就在和汪清澄争论着谁对谁错。两人话赶话地吵着,越吵情绪越激动,最终汪清澄气急败坏道:“我知道,你就是针对我。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能挑出刺儿来。” 慕月生也不甘示弱地回道:“你不也一样吗?我不管说什么,你都反对,还给我扣大帽子。普天之下,就你最善良,我就是铁石心肠的大混蛋,是吧?” 汪清澄气得青筋暴起,“那既然咱们这么不对付,那就打一架吧。谁赢了,以后就听谁的。” 慕月生起身持剑道:“好啊。你可要说话算数。”她可是剑修,她并不认为自己会打不过汪清澄。 但是她错了。剑修主攻击,但用的是自身的灵力,是自身的力量。但是符修用符,可以用借来的力量,汪清澄用的是女书版改良符箓,用的是宋诗画给她的神秘妖血,攻击力远超筑基初期的慕月生。 两人在凌星阁的比剑台打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虞南星看着揪心,想上前阻止,被沈杜若拦住了。“你让她们打,她们心中的情绪需要发泄。” 慕月生惜败汪清澄,汪清澄一脸得意,“说话算话,你以后可都要听我的。” 慕月生满脸倨傲,却愿赌服输,“好,以后你说了算。” 晚上,宋诗画和管凌去到汪清澄的房间,开导汪清澄。 管凌直言:“你把她打赢了,你就开心了吗?我看你也不开心啊。” 汪清澄眉头一皱,“怎么你又要劝我去跟她认错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 宋诗画搓着手红着脸:“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遵守约定,心一软就多收这么多徒女回来。” 管凌叹口气道:“但是师傅,看到那样的情况,是个人都想救她们一把啊。” “对啊。”汪清澄觉得慕月生固执古板,“所以她为啥不让我们救,为啥要生这么大的气?我真是不能理解。” “不理解,咱们就试着去理解,好不好?”沈杜若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沈杜若带她们去到的是凌星阁徒女们居住的女子寝舍,彼时夜已深,新招的徒女们初来乍到,大都已经洗漱歇息,寝舍一片漆黑,只有一间房闪耀着烛光,隐约有人声传来。 沈杜若她们不待走近,就能看见那是慕月生、袁影和一些新招的徒女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大圆圈。新招的徒女中,最小的六岁,最大的十七岁,现就有六岁的小豆丁偎在袁影的怀里呜呜呜地哭,“我想我娘,我想回家。”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手持一截蜡烛,烛光摇曳在她倔强的脸上,“我叫吴招娣,今年十三岁,来自燕国。我就不想家,也不想回家。我谢谢你们带我离开了家。以后我一定好好修行报答你们。”说罢,她把手中的蜡烛传给她身旁的人。 身旁的女孩明显年纪更小,也更为怕生,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们好……我叫钱四丫……今年十岁……我……我……”她的声音哽住了,袁影温柔地看着她,鼓励道:“没事儿,你慢点儿说。如果没有话说,就把蜡烛给下一个人。” “我……谢谢……”那小女孩把蜡烛传给身旁人,下一个女孩开口道:“大家好,我叫李春燕,……” “你们看明白了吗?”沈杜若转头问宋诗画、汪清澄和管凌三人,见她们若有所思的面庞,便知目的已达到,“我们换个地儿说话。” 沈杜若她们去到凌星阁的议事厅,也就是在这儿,今日上午,慕月生和汪清澄吵得不可开交。 “现在你们能理解慕月生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吗?”沈杜若一句问话,刺激得她们三个人都羞愧得低下头。 管凌惭愧地无地自容,“她在心疼袁影。” 袁影是凌星阁的后勤保障,她本来就是一个爱操心爱照顾人的性格,在凌星阁初创的时候,袁影关心她们七个人,在招了徒女之后,袁影无微不至地照顾八个徒女的饮食起居,她们都叫她“袁妈妈”。 沈杜若道:“你们救人是对的,没有人说你们救人不对。但是,你们救的是人,不是个物件,不是说救回凌星阁扔在那儿,她就能自动成材的。她们的饮食起居,谁来管?她们的思乡情绪,谁来疏解?她们之间的矛盾冲突,谁来调和?是袁影,一直以来都是袁影。袁影是管后勤的,你们就默认这是她的职责,一切的一切就撒手不管,这样好吗?” 宋诗画、管凌和汪清澄三人的头都要低到尘埃里去了。也是,她们仨招来十个徒女,回到凌星阁交到袁影手里就大功告成,今晚都没有想过来看看新招的徒女会不会想家,会不会不适应新环境,毕竟有袁影嘛,她那么靠谱,会把她们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她们招徒一时爽,累死累活的是袁影,也难怪慕月生如此生气。 “可是……”宋诗画小声回道,“为什么袁影自己也多招了三个人回来?”她难道不知道她会很累吗? “因为她很善良。她和你们一样,见不得女童受苦,所以宁愿自己辛苦一点儿,也想多招几个徒女回来。”沈杜若的嗓子有些堵,她咽了咽唾沫,接着说,“但是我们不应该滥用这份善良,咱们不能因为徒女们都把袁影叫袁妈妈,就自动地认为这一切都是袁影的活儿。毕竟她没有义务给任何人当妈。以前在万灵门的时候,她被万灵门压榨。如今到了凌星阁,难道她还要被凌星阁压榨吗?” 汪清澄用脚尖蹭着地面,咬着唇道:“既然这样,慕月生完全可以直说啊。她为什么啥也不说?” “她说了,你没听进去。”沈杜若无奈回道。 其实在她们的争吵过程中,慕月生就在强调培育一名徒女没她想得那么容易,需要大量的心血付出,不应该一心软,就一拍脑门随意地多招徒女。但是情绪上头的汪清澄没有听进去,她觉得这都是慕月生找的借口,办法总比困难多,反正让她见死不救不管受难女童,她做不到。 汪清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错了,我明天就去跟慕月生认错。” “不,光是认错远远不够。”沈杜若摇着头,“明天我们八个人得好好地把这件事给理清楚。” 翌日,月信姐妹八人集结,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这次会议可以说是硕果累累,既商议解决了招徒过多的问题,又制定了阁法大纲和解决争议的流程。 尽管世人皆构陷,女人天生感性情绪化,不要跟女人讲道理。男人擅于忽视女人的诉求,忽视女人的情绪,将女人逼得走投无路,歇斯底里,然后无奈地摊手,“你看,女人就是不讲道理。”但事实上,女人要比暴躁易怒的男人讲道理,一旦情绪得到宣泄后,女人就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就事论事。 在汪清澄和慕月生冷静下来以后,她们便明了,其实她们两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这件事的本质在于凌星阁日益增长的招徒需求和有限的徒女收容能力之间的矛盾。那么要想解决它,一是提升凌星阁的收容能力,月信姐妹集思广益,做好人员分工,制定行为细则,不再把照顾徒女的重担压在袁影一人身上。 二是增加凡间救助站点。再是整顿提升,凌星阁的收容能力也是有限的,救不了天下千千万万的无辜女童,但是月信姐妹又不忍心见死不救,那么就多在凡间想办法,尽己所能地将女童救出后安置在安全场所,如慈济院、尼姑庵等地,待到凌星阁的徒女初长成,可以老带新后,再去接她们来凌星阁。 这件事解决后,便是阁法的制定。沈杜若觉得慕月生做得对,尽管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现在她们刚起步,如果在一开始不把规矩立好,越往后就越难管理。 月信姐妹便一一发言,制定凌星阁初代阁法,以后再逐步完善,并形成初步议事的雏形。当一件事有争议时,争议双方需要向月信姐妹陈述自己的理由,再由全员商议投票决定。 这场会议开了一天,从早说到晚,说到嗓子都快冒烟,大家终于可以散会时,虞南星又道:“我还有个提议。”她指着沈杜若道:“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当阁主。我提议,由沈杜若任凌星阁阁主,大家伙,同意吗?” 虞南星很早之前就发现,她不懂管理。没关系,不懂,她可以学,月信姐妹需要她。但现在随着沈杜若的成长,虞南星觉得她没必要占着阁主这个位置,她应该给到更适合的人。 虞南星是匹孤狼,她无母无父,自从刺杀老乞丐后,就是一个人在江湖飘荡。她是到了万灵门,结识唐凌,结识月信姐妹,才有了小伙伴的陪伴。所以她不太会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也不太懂得宗门的组织架构。就拿这次的事儿来说,虞南星就觉得慕月生和汪清澄双方都有道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一想到她们不和,就揪心,就发愁,就一个脑袋两个大。 但是沈杜若不一样,虽然她一百多年都是一个只顾吃喝玩乐的仙门大小姐,但她从小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每次她们那帮修二代小姐妹闹矛盾,沈杜若很快就能搞清楚她们为什么闹矛盾,各自在意的点是什么,而且她是在丹鼎宗长大的,从小看她爹处理宗门事务,她也知道一些宗门管理的诀窍和制衡之道。所以,沈杜若比虞南星更适合管理凌星阁。 “我赞成。”慕月生率先举手,她早就发现了沈杜若的领导才能。月信姐妹纷纷举手赞同,唯独沈杜若不同意。 沈杜若不同意,不是怯场,不是自谦,而是她觉得虞南星对凌星阁意义非凡,不能就此让贤,让出阁主之位。 虞南星,她可能不是一个好的领导,但她是一个天生的领袖。她这个人,她的能力,她的魄力,她的气势,她的精气神,她的形象魅力,光是站在那儿就能激励凌星阁的徒女们奋发向上,努力修行,这是她沈杜若万万达不到的境界。 “你无可替代。”“不,你更适合。”在虞南星和沈杜若一阵你推我搡之后,汪清澄猛地一拍桌,“这事儿有什么好纠结的?你俩都当阁主不就行了?” 对哦,一句话惊醒在场所有人,这世间并没有硬性规定一个组织就只能有一个头儿啊,她俩都当阁主不就行了。那为什么这修仙界的宗门都只能有一个头呢,因为那都是男人的宗门。而女人的宗门,该如何管理,将由她们自由书写。 沈杜若接受了这一提议,然后她说:“那我觉得这称呼也要改。我们不能再叫阁主,毕竟我们并不是大家的主人。” 月信姐妹蹦出了很多词儿,“阁长”、“掌阁”、“阁导”不一而足,最终选定的是管凌提出来的“阁姥”,“以后你就是徒女们的姥姥。” 从此以后,凌星阁有了两个阁姥,虞南星虞阁姥务虚,沈杜若沈阁姥务实,在她俩的带领下,凌星阁逐渐步入正轨。 在万灵门,唐凌和月信姐妹召开叛逃会议时,就谈过自立门户的大致构想,而凌星阁也正是按照唐凌绘好的蓝图实施的。 对于宗门教学的构想,唐凌采用的是全日制大学的概念,不再让徒女们一进宗门就选定所修宗门,而是让她们在前期自由探索,待练气入体三年后再选定一个宗门深耕修行。所以凌星阁的宗门设有剑宗、器宗、符宗和丹宗,但是在修行上却没有按照宗门来,而是分为了必选修行——炼气入体和练体(由月信姐妹轮流教导)和选修修行——练剑(虞南星)、炼器(东方霸气)、画符(宋诗画)、炼丹(沈杜若)。 这是唐凌的构想,但待到月信姐妹实施以后,才发现事实和想象的差距竟如此巨大。唐凌的构想是办大学,而月信姐妹的实际是开小学。她们从凡间招来的女童大都是年岁十岁以下的小豆丁,哎呀,不好管啊。 女孩不都是文文静静软软糯糯,女孩也可以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特别是当她们到了一个尊重女童爱护女童的新环境,最初的紧张忐忑褪去后,便开始尽情地释放雌性幼崽原始的生命力和攻击力。每当徒女们调皮捣蛋不服管教之时,就得靠管凌出马了,她是凌星阁的大师姐,是让凌星阁徒女们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靠着十二年如一日地训斥小兔崽子们,管凌终于磨练出她梦寐以求的气势,如今她眉毛一抬,眼睛一瞪,眉头一皱,就能吓得徒女们连连求饶,“管师姐,我错了,你不要告诉慕师姐,好不好?” 慕月生是凌星阁的二师姐,也是主管阁法奖惩之人,她公正不阿,论事不论人,是最适合干这得罪人的事儿的人。徒女被管凌逮着做错事还好,顶多被训几句,若是被慕月生逮着了,那就得依法判罚。反正一个宗门要干的活儿多得是,被罚之人就得负责干杂活。 汪清澄是凌星阁的三师姐,她是个不顶事儿的,她能比徒女们还皮。当然,她也由此成为最受徒女喜爱的三师姐。汪清澄给自己的定位是“唱白脸的”,“你不能光吓唬她们,不给她们一丝甜头啊。松紧有度,才是正道。”毕竟,汪清澄皮归皮,对于修行的努力从未放松,也是在徒女间起到了良好的示范作用。 凌星阁在第七个年头,第一批入阁的徒女长成懂事少年,可以老学员带动新学员时,开始扩容招徒,也开始炼制灵器灵药灵符出岛售卖。宋诗画去苍国拜访了留守万灵镇的苏静曦,还是委托她帮忙售卖凌星阁的产品,后来她在凌星岛和万灵镇之间建了一个传送阵,方便沟通和交易。 凌星阁的产品很受欢迎,其中贡献最大的是东方霸气炼制的灵器。东方霸气天生性格内敛,凌星阁的宗门管理不是她的强项,她的天赋点在了炼器,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投入到炼器事业中。 东方霸气炼器事业腾飞的起点在于秦泉灵的那本【妖界万物大全】,而如今身处妖修地界,东方霸气简直就像是到了梦想的天堂,到处都是珍稀植物和稀有矿石,她每天都有各种奇思妙想,隔三差五就要炸一次器炉,也时不时地会有新的灵器炼造出世。 唐凌回归当日,汪清澄和慕月生不在,她们是应东方霸气的请求,前往狼族地盘,采集炼器原料去了。在虞南星带唐凌参观凌星岛全岛之时,汪清澄和慕月生御剑归来,和她们一起的是御风飞翔的赤火凰。 她们刚到凌星岛上空,就见赤火凰如一只离了弦的炮弹俯冲而下,直冲着灵药园边上的一个人影展开鸟喙攻击。 唐凌看见一只绚丽如火的大鸟儿张着翅膀朝她飞来,还未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啄了满脑袋包,不免叫苦道:“赤炎,你再啄下去,你娘的脑袋都快要被你啄秃噜皮儿了。” 赤火凰给自己起了个名叫“赤炎”,她现在已经是神智十五岁的小妖,筑基中期修为。赤炎停了嘴,收敛翅膀,停在虞南星的左肩。虞南星受到突如其来的力量加持,夸张地歪着肩膀,身形扭曲,“赤炎,都说了多少次,你现在太沉,不要再站在我的肩膀上。” 赤炎换了个位置,她站到虞南星的头上,冲唐凌喊道:“你早就不是我娘了。现在姨母是我的娘,我不要你了。” 唐凌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被随后赶到的汪清澄和慕月生围住了,“你真的是唐凌?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 唐凌失踪的这十二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是每个月信姐妹都关心的问题,但唐凌觉得还是等全员到齐,一次性讲清楚比较好,转述毕竟会有信息偏差。月信姐妹全员到齐,黑曌也从翠云岛串门归来,就连傲娇的赤炎也来了。 一开始,她不想来的,“我不关心她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她不要我了。” 虞南星便道:“你不来也可以,那你日后想知道她的遭遇,我们是一个字也不会多说的,你只能自己去问她。” 思前想后,赤炎还是来了,就听一听嘛,听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 110、第 110 章 唐凌便将这十二年的遭遇娓娓道来,她不是按时间顺序讲的,而是先讲了她作为莫小小的转世和上官重华和上官重楼两兄弟的纠缠,听得月信姐妹义愤填膺。 管凌气得啪地一声拍碎了一张桌子,汪清澄恨得牙痒痒,“我想把这两个败类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唐凌示意她俩稍安勿躁,“死了死了,他俩都死了,一个被烧成灰,一个被冻成冰。” 讲完上官兄弟,唐凌又接着讲起她在合欢宗的所见所闻,然后她对月信姐妹说:“你们知道吗?你们在凡间每多救助一个女童,就少了一个女童被合欢宗寻去,沦为炉鼎。”合欢宗的女修来源除了在修仙界的弃婴外,便是每年去凡间小国招揽有灵根的女童。待唐凌在合欢宗越长越大,她听到过有授业先生跟桑桑抱怨合欢宗在凡间招徒一年比一年难,都很难再找到有灵根的女童了。 “畜生,都是一群畜生!”管凌不敢再拍桌子,她怕一动手会忍不住把这间屋都拆了,她气得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把手掌心捏出血印。 宋诗画和汪清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合欢宗在北溟哪儿,我们这就去把它灭了,把那些女修都救出来。” 唐凌示意她们稍安勿躁,“至于捣毁合欢宗,解救女修,我心里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至于是谁,你们听我讲下去,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 唐凌又讲起了她的噩梦,女灵的出现和她的元力传承。 月信姐妹听得双目微张,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诗画激动道:“女灵在哪儿?她能出来跟我们见一面吗?” 女灵在唐凌脑中回答:抱歉,我因你而生,只能存在你的体内,不能幻化出实体或幻象。 唐凌将女灵的话转述给月信姐妹,并道:“她让我代她向你们问好。” 月信姐妹态度恭谨地对着唐凌问好。 唐凌又接着讲到谢三的到来,去炉鼎坊击杀买淫男,以及最终成功击败谢三和上官重华。 虞南星感叹道:“谢三就这么死了?”她还想着手刃谢三为己报仇呢。 唐凌点头,她接着讲到她对于接管万灵门的一些想法,引得月信姐妹啧啧称赞,“是个好主意。” 然后,唐凌谈起了捣毁合欢宗的最佳人选——独孤空青。 唐凌道:“我给了她七天时间,让她做选择。” 宋诗画蹙着眉,“你的意思是,自从上次出了秘境,她又当了十二年男人。”她不屑地“切”了一声,“这样的胆小鬼,你要她干嘛。” “不,她并不胆小。”唐凌摇着头,“独孤空青和独孤家决裂了。在第三天,独孤空青就选择公开女人身份,然后她爹说她被魔修夺舍了,对她进行全境追杀。” 唐凌拿出一个留影石,将独孤空青的影像投至半空中,那是穿着裙装梳着发髻的独孤空青。 宋诗画一见这形象又“切”了一声,“她对女人的理解就是这么肤浅。” “不是这样的。”唐凌耐心解释道,“我们都知道女人不需要穿裙装,女人不需要外界给的那些女性符号,生而为女,便是女人。但是你让独孤空青一个当了一百多年男人的女人怎么证明自己是女人,她总不能当众脱衣服袒露自己的女人身体吧,她只能选择这样的女性符号向众人表明她的女性身份。” 宋诗画向唐凌隐瞒了她被独孤空青划脖子的事,所以唐凌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她总是对独孤空青抱有敌意和偏见,但她大概也能体会到,那感觉就像是你曾见着一个泥足深陷的人,你真心实意地调动着自己的智慧和经验想要拉她出泥潭,结果她向你说着谢谢,转头又在泥潭呆了十二年,哎,这怎能不气,这都要气死了。 独孤空青穿着仙气飘飘的绫罗纱裙,梳着凌虚髻自耳畔垂下两缕轻盈飘逸的发丝,她本就长着雌雄莫辨的脸,如今脸上画着精致的粧容,平添了几分柔和。她在东楚灵剑阁的比剑广场上,面对着她召集来的灵剑阁全阁修士,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对不起,我有件事情一直瞒着大家。我是女人,独孤空青是女人。” 在场修士一片哗然,嗡嗡嗡的议论声不断。这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与之而来的是一声雷霆震怒的怒喝,“何方妖孽,竟敢夺舍我儿,还不快快显原形。” 是独孤空青的爹独孤信闻讯赶来了。 独孤空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惨淡的笑,“爹,其实你早就知道,不是吗?虽然我娘千方百计地瞒着你,但是我不信你察觉不出来。一百多年,我们在一起生活一百多年,你会真的不知道你的男儿其实是女儿身?” 独孤信的脸色微怔,随即厉声呵斥道:“一派胡言。你到底是何方妖孽,魔修还是妖修。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离开我儿躯体,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爹,你糊涂啦。魔修夺舍,是灵魂夺舍躯体。你看看我……”独孤空青牵起裙角,在广场中转了一个圈,裙摆飞扬似蝴蝶上下翻飞。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你看看我,我的躯体是女人的躯体,你男儿独孤空青的躯体是女人的躯体。魔修要如何才能夺舍?” “你竟然冥顽不灵,就休怪我手下无情。”独孤空青现是结丹后期修为,独孤信是元婴圆满期,他要想击杀独孤空青易如反掌。 独孤空青止住造作的笑声,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眸,“你不过就是想找个由头杀我。”她垂着手,嘴角牵起一抹惨笑:“你杀吧。” 独孤信有稍许迟疑,但他还是调动全身灵力,向独孤空青一掌劈来。这雷霆万钧的一掌,被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给挡住了。 这小姑娘自虚空中闪现,挡下独孤信一掌后,又一抬手将独孤信一击击倒。她侧头对她身旁的独孤空青道:“我让你变回女人,可不是让你作为女人去送死。” 唐凌望向月信姐妹,指向自己解说道:“这小女孩是我。”唐凌幻化成第一天接客就惨死的十四岁小女孩。那时的她正在魔宫等候谢三的到来,她在独孤空青身上安放了精神光球监控着她的状况,一看势头不对,便赶去解救她。 化神修为的唐凌手下留情,没有一击杀死独孤信,她冲独孤空青道:“你爹想杀你。如果你想杀他,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但是独孤空青下不了手,唐凌并不强求,她带走独孤空青,把她带回她们初遇的那家炉鼎坊,“你不能死。你得活着赎罪。” 看完灵剑阁的留影,月信姐妹陷入沉默,片刻之后,沈杜若站起身来,看向唐凌,“来,你来陈述一下,你认为独孤空青是捣毁合欢宗合适人选的理由。” “啊,我这就进入流程啦。”唐凌有些措手不及,她稍微整理思路,朗声道:“我觉得独孤空青女扮男装,是被她母父逼迫,身不由己。如果我们给她一个机会,她也会给我们一个惊喜。而且,她现在回归女身,众叛亲离,是极度怀疑自我价值的时刻,我们应该给她找点儿事儿做,让她忙起来,让她帮助她人,让她体会到,即便没有母父的认可,她的生命也是有意义的,有价值的。” 她从宋诗画转述的秘境遭遇中就能体会到独孤空青很痛苦,在挣扎,当日她在激愤之下迫使独孤空青做选择,而独孤空青的选择没有让她失望,她决定相信她。 沈杜若又望向宋诗画,“那你呢,你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宋诗画嘟囔着:“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就是瞧不起她。”独孤空青是很可怜,但是宋诗画觉得这可怜有一部分是她自找的,她太软弱,如果不是唐凌逼着她回归女身,她恐怕会一直混在男人堆里,做一辈子的假男人。 沈杜若看向大家,“那咱们投票吧。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唐凌想把独孤空青拉到咱们这边来。如果一开始,大家都不欢迎她加入,咱们也不用让她瞎忙活了。” 一番投票下来,所有人都投了赞成票,宋诗画咋咋呼呼道:“我只是赞成她去解救女修,至于要不要她加入,还得看她这次的表现如何。” 这时候,有两个小女修探头探脑地站在议事厅门口,向里张望,管凌一个眼刀杀过去,“你们有什么事儿?” 稍微胆大的小女修扯着嗓子喊道:“师姨师姐们,火锅准备好啦,你们要不要去吃啊?” 不吃白不吃。月信姐妹来到凌星阁的广场空地,只见这里摆满一个个圆桌,小女修们井井有条地张罗着火锅盛宴。宋诗画冲袁影说道:“我觉得以后每年的除夕火锅宴,咱们也不用操心,完全可以让她们自己来。” 汪清澄在旁猛点头,“我同意。袁影,你该放手时就放手,就得让她们自给自足,自管自理,不然她们老是依赖你。” 袁影笑得满脸满足,哎呀,她倾心照顾的小豆丁们一个接一个地长大,可以自己张罗事儿了,真好。 凌星阁这顿火锅宴一直吃到三更半夜才散伙,月信姐妹又喝大了,就连千杯不醉的管凌都开始耍酒疯啦,她缠着唐凌要抱抱,抱完唐凌又去抱汪清澄,然后挨个抱下去,势要雨露均沾,抱尽月信姐妹。慕月生不让她抱,她不喜欢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管凌就甩着她的胳膊,跺脚嘟嘴撒娇卖萌,这可把来照顾醉酒的师姨师姐的小女修都给惊呆了,纷纷感叹着: “咱们凶神恶煞的大师姐,竟然在撒娇。呃,看着怪恶心的。” “咱们要不要拿留影石给她留影,让她看看她醉了以后的样子。” “额,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想被她吼得耳鸣。” 宋诗画神神秘秘地靠近汪清澄,对着她的耳边说悄悄话,“宝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在这么多人当中,我最爱的就是你,你不要跟别人说啊,尤其是管凌,她会忌度你的。” 然后她又悄悄地靠近虞南星,靠在她的肩上道:“宝儿,我有一个秘密告诉你,我爱你,我最爱最爱的就是你,你不要跟唐凌说啊,不然我不跟你做朋友了。” 虞南星没有喝醉,醉过三次以后她实在是不喜欢宿醉的感觉,如今微醺便好,喝得浑身暖洋洋,神智清醒的她看着宋诗画又摇摇晃晃地舞到喝趴下的东方霸气身旁,凑到她的耳畔说悄悄话,笑嗔道:“渣女。” 毫无预兆,沈杜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醉酒的她不顾形象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汪清澄也醉了,见沈杜若哭了,哈哈大笑起来,“你哭的样子好好笑。”慕月生没醉,她也不喜欢醉酒的感觉,她走到沈杜若身旁,轻声问她:“你怎么了?” 沈杜若抽抽搭搭地哭着:“我就是一想到唐凌一个人在北溟呆了十二年就难过,就想哭。” 唐凌也喝醉了,她步履蹒跚地走到沈杜若身旁,大声凶道:“哭什么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可是你受苦了啊。那么多那么多的苦,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我想哭一哭还不行吗?”沈杜若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就是想哭,你能把我怎么着?” 本来忙着挨个说情话的宋诗画也冲沈杜若凶道:“你不许哭,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她最见不得人哭,只要旁边有人哭,她就想跟着哭。 沈杜若哭得哇哇叫唤,“你们都欺负我。”慕月生见她哭得眼泪止不住,便给她施了一张【安睡符】,她这才止住痛哭的动静,陷入沉睡的身躯向旁倾倒,慕月生一把接过,就势将她打横抱起,“她喝醉了,我送她回房去。” 立于一旁的小女修们纷纷感叹:“原来沈阁姥喝醉了就会智商骤降,变得如三岁孩童一般。” 虞南星见大家都喝得东倒西歪,发话道:“天色已晚,咱们也回去吧。”虞南星和徒女们挨个将醉得不省人事的袁影、东方霸气送回房,又给耍酒疯的唐凌、管凌、宋诗画、汪清澄施了符,才把她们各自送回房。《 》 111、第 111 章 虞南星回了房,她眼下是结丹圆满期修为,并不需要睡眠,所以她盘坐在床上,入定吐纳灵气。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摸进她的房间,是唐凌。 唐凌站在虞南星的房门口,脸上还带着醉酒的红晕,“南星姐,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虞南星一听这开场白就笑了,“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你醉了,还是早点儿回房休息吧。” 唐凌摇着头,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南星姐,我的酒已经醒了。你不要赶我走,我怕我这次不说,就再也没有勇气跟你说了。” 虞南星见她如此认真,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将她迎了进来。唐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虞南星耐心地等她调整好,终于唐凌说:“南星姐,你先背过身去。” 虞南星听唐凌的话转过身,然后她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她转回身,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个子矮小,身形虚胖,相貌普通的女孩,她脸上神情怯懦,眼神闪躲,存在感稀薄,属于搁人堆里都找不着的类型。她的嗓音带着一丝粗粝的嘶哑,“南星姐,这是前世的我。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 确切地说,这是唐凌的前前世,穿越到修仙界之前的原身模样。 唐凌被施了【安睡符】,可眼下的她是化神之躯,这符并不能让她陷入沉睡,却有助于她的神智恢复清明。在房间踌躇片刻后,她才鼓足勇气下定决心向虞南星袒露最真实的自己。 唐凌的原身生于偏远农村,六岁的时候,唐凌多了个弟弟。曾经被嘲笑是“不下蛋的鸡”的母亲终于如愿下了个蛋,从此翻身把歌唱,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整日腰杆挺得倍儿直地围着她的心肝宝贝儿转。而唐凌呢,初中一毕业就被母父赶去南方打工。 十五岁的唐凌成了一名厂妹,她进的是一家玩具厂,在车间踩缝纫机缝制米奇老鼠娃娃。工厂是计件制,刚入工厂的唐凌手慢,每个月的工资拿到手只有八百元。可就这样,她的母父也逼着她寄一半的收入回家,因为“你的弟弟要去镇上上学,家里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为什么别人做工一个月能赚四五千,你就才赚八百块,你是不是撒谎了?你是不是偷懒了?”“养你这么大,找你要点儿钱就推三阻四的,真是白养了。” 母父不会管她一个人在异地她乡如何生存如何生活,只会催着她赚钱给钱。唐凌在玩具厂干熟了之后,工资有了大幅度提高,到了五千元以上,有的时候唐凌还能成为车间冠军,拿五百元绩效奖。她的妈妈开始夸她了,“咱家姑娘就是能干踏实,等你过年回来,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唐凌像头驴子一样,被她母父用甜言蜜语哄着,在车间连轴转,使劲拉着磨,努力赚钱寄回家,以获得她此前从未得到过的母父的认可和赞扬。 直到二十三岁那年,唐凌过年回家,听到邻居的大婶问她娘,“诶,你给你家小祖打的增高针,是去哪家医院打得?” 她问她娘:“什么增高针啊?” 她娘也不避讳,“就是打了就会长高的针啊。你弟弟十二岁那年打了一年,一年长了十五公分。” 唐凌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个针打一年得多少钱?” 因为有邻居大婶在旁边听着,她娘挺直身板装阔道:“恩,一年杂七杂八算下来花了八万多块呢。但是男孩子嘛,不能矮,你看你弟弟现在个子多高,这钱花得值。” 唐凌已经有些哽咽了,“我弟弟十二岁那年,我十八岁。你们说家里遭了贼,让我多寄钱回家。我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累得发高烧差点儿死了,结果我赚的钱被你们拿去给我弟打针了。” 她娘嗔怒道:“哎呀,你这孩子,咋又钻牛角尖了。这是两码事儿,那一年家里确实遭贼了,给你弟弟打针的钱是我们自己赚的钱……” 后来的话,唐凌没有听见,她止不住眼中的泪,跑回她的房间趴在床上哭了个天昏地暗。她娘理解不了她崩溃的点,只觉得她矫情小气。 身高是唐凌一辈子的痛。她的母父个子不高,连带着唐凌从小就个子矮小,是全班的小矮个。唐凌本来是骁勇善战的个性,可抗不住她母父把她的本性给打没了,把她打成了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所以个矮体弱气短的她一看就很好欺负,从小就是被霸凌欺负的对象。 唐凌只长到1米53就不长个儿了,但是她过年回家发现她弟弟的个子一年比一年高,如今十七岁的弟弟已经有1米73。同样一个娘,同样一个爹,她们之间的身高有着二十公分的差距。 唐凌用手机查询增高针的情况,得知增高针是一种生长激素,所以她弟弟的身高是用钱堆出来的。在她弟弟十二岁的时候,母父就在担心他个子矮,长不高,愿意花大价钱助他长高。而在她本来就该长身体的年纪却克扣她的生活费,让她吃不好穿不暖,说不定她多喝牛奶就能长高,可如今她的个子比她母父都矮,全家最矮。 男孩不能矮,那她就活该矮吗? 这个春节,唐凌开始触摸到一个她不愿意触碰的真相。回到工厂之后,唐凌没那么心甘情愿地寄钱回家了,她开始撒谎,开始给自己存小金库,她母父也没察觉出异常。 这个时候,社会发生了一件事,在网络上吵得沸沸扬扬的。唐凌已经记不清具体是什么事儿了,反正这个社会针对女性的恶性事件足够多,不是这件就是那件。唐凌在网上看着她们吵,接触到那个说出来烫嘴的两字思想,看到一些石破天惊的言论,又顺藤摸瓜地一个藤连着一个串地看到一堆姐妹的输出。 嘭…… 那个春天,唐凌的脑袋炸了。 那个春天,唐凌重获新生。 事后,唐凌再回忆,那感觉就像是打通任督二脉,一通百通;那感觉也像是开了天眼,从此看透一切魑魅魍魉。曾经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全都懂了。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她的母亲会如此对她。妻母非母,她不是她娘的女儿,她是她娘献祭夫家的祭品。 她开始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她娘不爱她,她爹不爱她,她弟弟也不爱她,她就是寄再多的钱回去,她们也不会爱她。 唐凌换了个厂,换了手机号,切断和厂里亲戚的联系,不再为她的母父拉磨。唐凌在打工之余自学英语,她想要转行做外贸。自十五岁起,她当了八年厂妹,每干一两年就为了多出五六百块的基础工资跟着亲戚们跳厂,从玩具厂跳到制衣厂又跳到电子厂,干了八年还是一个做流水线重复工作的车间女工。 唐凌不想一辈子只是个女工,她想做那个接订单下订单的人。初中的时候,她的英语很好,她觉得只要她努力,她可以学好英语。 二十六岁那年,唐凌考过了成人自考大专英语专业。那一天,她接到一家很大的外贸公司的面试通知,然后满心欣喜的她在过马路时被一辆时速超120迈的轿车撞死,来到了修仙界。 唐凌哑着嗓子道:“南星姐,这才是真正的我。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我和你们讲的那些,那都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那都是我前世的姐妹们无私分享的。我是个小偷,把她们的思想偷过来讲给你们听,我一点也不厉害,我什么也不是。” 唐凌知道,如果她缄口不言,虞南星心中的她永远会是那个盛气凌人的桀骜少年,是那个语出惊人胆大妄为的女神后裔。 但是…… 这样月朗星疏的夜,这般浓烈香醇的酒,这相思十二年的重逢,唐凌的心里腾地升起了一股冲动,她要将自己原本的样子袒露给虞南星。这是她生命的底色,这是她耀眼的光芒中隐藏的暗色。她这般的冲动,并不是为了寻求什么,就是单纯地不想瞒着虞南星。 南星姐,你看,这才是真正的我。 但是虞南星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前世的身躯,急急否定她,“不,你不要这样说。这不是真正的你,你没办法选择你的母父,你没办法决定你幼年的成长,你这幅样子不代表你真正的样子。唐凌才是真正的你,唐凌的模样是你的选择,她体现着你的灵魂。” “我也不在乎你口中的思想是你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你选择说这些思想而不是其她,这个选择本身就是你的厉害之处。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受母父师长亲朋好友影响,没有人真的能凭空领悟得天独厚的独到思想,每个人都是叠加传声的传声筒。而你的传声唤醒了我们,你是我们的引路人,你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 虞南星怀里的女孩幻化回唐凌的模样,她紧紧地回抱着虞南星,喃喃道:“南星姐,谢谢你。” “不。”虞南星使劲地摇着头,“应该是我们谢谢你。”如果没有唐凌,她不可能无师自通地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如果没有唐凌,就不会有凌星阁,就不会有修仙界的改变。《 》 112、第 112 章 翌日,月信姐妹从宿醉中醒来,大都选择在床上休憩,只有虞南星和慕月生雷打不动地闻鸡起舞,早起练剑。唐凌在她的房中对着一面铜镜端详着她身为唐凌的身躯。 虞南星说得对,唐凌的模样是她这一世的选择。唐文竹虽从未生育,却是一名真正的母亲,真心实意地爱她,满足她的一切吃食要求。她自三岁起,就多吃肉蛋奶,补充优质蛋白质和钙质,将自己养得高高壮壮。 唐凌有着她梦寐以求的身高,一米八左右,她才十八岁,本还能再长高,却突遭变故,死在十八岁,停在十八岁的模样。 唐凌想,这天下那么多女人想要青春永驻,费了许多功夫把自己捯饬成一具抹着防腐剂的躯壳。何必这么麻烦呢,要想青春永驻,死在十八岁就好。 真的,别活了,死在十八岁就好。 唐凌不想青春永驻,毕竟,从此以后,她再补充营养,她的身高不会再长高;她再锻炼身体,她的肌肉也不会再增加;她再增加阅历,她的眼角也不会有智慧的纹路。 她的躯体死在十八岁,不会再反映她此后人生的成长。唐凌为此感到泄气,她这一世可以成长的身躯是莫小小的身躯,但是她不喜欢。 那是一具男人最爱的身躯,瓷娃娃一般,皮肤白皙,四肢纤细,腰身袅袅,美则美矣,毫无活力。那么在唐凌眼里,这份毫无生命力的美便是丑,丑陋至极。 如果唐凌愿意,她自然也可以强身健体,将这幅身躯锻炼成健康强壮的模样,但是唐凌衡量了一下,她没有必要花时间在这副身躯上,她有其她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所以,唐凌再是不爽,也选择幻化为唐凌行动,接受唐凌的身躯永远地停在十八岁的事实。 休憩一日后,唐凌要出门办正事,和她一起的是宋诗画。宋诗画主动找到唐凌,“你去找独孤空青的时候带上我,我不相信她,我去监工。” 一开始唐凌是把独孤空青放到东楚炉鼎坊,但是很快她就被她爹全境追杀,唐凌便把她带到南星海域一个散修联盟小岛,躲避她爹的追杀。 唐凌和宋诗画正要进入传送阵,前往蓬莱岛时,赤炎扑腾着浴火翅膀拦住她们的去路,“你们这是干嘛去?” 唐凌冲她笑道:“我们出去办点儿事。” 赤炎停在唐凌脚边,抬起凤凰头颅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唐凌蹲下身来,平视着她乌黑的眼眸,“我会回来的。赤炎,对不起,当年一句话没说,就丢下你走了,对不起。” 赤炎的眼眸泛着光,她腾地一下原地腾空起飞,空灵的嗓音从上空传来,“你最好说话算话。你要是再不告而别,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宋诗画冲唐凌笑道:“你别信她,她跟黑曌学的,就会撂狠话。其实她这些年一直都很想你。” 唐凌低着头,泛着泪,“我知道。” 唐凌和宋诗画自传送阵到了蓬莱岛,再御剑到了散修联盟小岛,见到独孤空青。此时的独孤空青已经穿回她平时穿惯的男装,呆在客栈房间内,一副着急等待的样子。 此番见独孤空青,唐凌从十四岁小女孩的模样幻化为唐凌的样子,“自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本貌,我叫唐凌。” 独孤空青没有看她,而是怔怔地看着她身后的宋诗画,震惊道:“陈娇娇?” 宋诗画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我早就不叫陈娇娇了,我叫宋诗画。” “宋诗画……”独孤空青喃喃重复着,这名字确实比陈娇娇更适合她。但不管是陈娇娇,还是宋诗画,独孤空青震惊的是十二年前,秘境中萍水相逢的姑娘怎么会和这个神秘人一起出现?她们是一伙的吗? 十二年前,独孤空青问了宋诗画的名字,宋诗画没有回答。但是因为她们是在苍珏大陆的宗门大比上,独孤空青很快就打听到她是来自万灵门的符修陈娇娇。过了没多久,独孤空青在东楚见到了陈娇娇的通缉令,她竟然绑架了丹鼎宗的掌门千金。 独孤空青觉得这件事情另有蹊跷,她不像是会绑架她人的人,她便到苍国万灵门打听了一番,才搞清楚,陈娇娇是月信姐妹会的一员,沈杜若也是其中一员,那这就不是绑架,而是趁乱叛逃宗门。 独孤空青想起,陈娇娇曾骂她“胆小鬼”,她确实有资格骂她,她一个筑基初期的门徒都敢叛逃宗门,而她结丹中期,却不敢以女身示人。 自从从秘境出来,独孤空青就无比深刻地认知着她是女人。曾经她扮男人,感受到的痛苦大部分来自于身怀秘密的痛苦;如今她扮男人,感受到的是扭曲自我不能做自己的痛苦。 每次再有人夸她“英雄好汉”、“君子风范”、“真爷们”、“男子汉”、“大男人”时,她的心里都在呐喊,我不是男人,我是女人,不要再拿我给男人增光添彩,我的成就和男人没有半点关系,我之所以如此为人行事,那是因为我是女人。 独孤空青无时不刻不想公布她的女身身份,但是她没有,那是因为她被她娘束缚住了。她娘跟她说:“青儿,我寿元大限将至,命不久矣。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死之前毁掉我一生心血。就算娘求你了,等我死后,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独孤空青答应了,她自懂事以来,她的世界就是娘和剑,如今娘要死了,她怎么着也得满足娘的遗愿。于是,三年复三年再复三年,说是只剩三年寿元的娘活了九年才坐化,然而这并没有结束,她娘临死前找到玄天宗的高僧将自己的三魂七魄锁在一副画上,从此活在独孤家祠堂的一副画中,依然不同意独孤空青回归女身,真的是做鬼都没有放过她。 所以当唐凌在炉鼎坊逼迫独孤空青做选择,逼迫她在七日内回归女儿身时,她感到一阵如释重负,她终于有正当理由去跟她娘说:“娘,你看,我如果不回归女儿身,我就会死。那个神秘人会杀了我。” 她娘不信:“你有你爹,谁能杀了你?” 独孤空青道:“那人比爹还厉害。如果你让我爹帮我,爹也会死。” 她娘还是不信,直到第二日,苍珏大陆陆陆续续都在传有个神秘团伙一晚上杀了苍珏各地的买淫男,杀手都是神秘女子,神出鬼没,一击必中。她娘才相信,独孤空青是真的在炉鼎坊遇到神秘高手,而不是说谎话诓骗她。 然后她娘说:“青儿,你是我独孤家的男儿。你就算是死,也不能屈服在威胁和胁迫之下,知道吗?你就算是死,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知道吗?” 独孤空青的手脚变得冰冷,她听懂了她娘的弦外之音,“娘,你宁愿我去送死,也不要我变回女儿身,是吗?” 她娘说:“你就算是死,也要作为独孤家的男儿堂堂正正地死。青儿,我知道,你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人固有一死,你得死得其所。” “可是我不是男儿。”独孤空青气得怒吼,“我是女儿。我是女人,我再也不想当独孤家的男儿。” 独孤空青跪在祠堂上,冲她娘磕了三个响头,“娘,谢谢你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但我不能再听你的话,我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不要再做男儿。我是女人,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独孤空青,是个女人。” “你回来!”她娘在画中跺着脚,凄厉的声音响起,“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为娘一生的心血就全毁了,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独孤空青冲她娘笑道:“娘,别忘了,你已经死了。你现在只是一幅画,我就算是不回来,你又能把我怎样?” 独孤空青头也不回地走了,直接去到东楚灵剑阁发布召集令,然后请人为她换了裙装化了粧,到了比剑广场公布她的女儿身。她没有去找她爹,因为她怕她走不出黎溪城刑部的大门,她爹会直接杀了她。 后来她爹来了,证明她所猜非虚。她已经明白她娘和她爹的想法,她们宁愿她身为独孤家的男儿死去,也不要她身为独孤家的女儿活着。 她们爱她吗? 她是东楚灵剑阁结丹期第一剑修,是独孤家最天资卓绝的后辈,是她娘她爹的骄傲,她娘和她爹自然是爱她的。可这份爱是建立在她是独孤家的男儿的基础上,一旦男儿想要变成女儿,这份爱便烟消云散,她便可以去死了。 独孤空青感到前所未有的撕裂,曾经她女扮男装,她痛苦。如今她回归女身,她依旧痛苦。她的人生是个谎言,她这辈子就是个笑话。她如果想要活下去,她应该以怎样的姿态活下去? 她不懂,她不知道,她不想活了。 直到神秘人对她说:“你不能死,你得活着赎罪。” 她有罪吗?女扮男装也是罪? 独孤空青为什么会去炉鼎坊呢?那是因为她一向独来独往,拒绝在灵剑阁结党营私,拒绝和那些男人喝花酒厮混,便有人说她是“娘娘腔”,是“小白脸”,说她“不能人道”,她为了反击这些流言蜚语,稳固自己的男人身份,选择时不时地出入炉鼎坊喝花酒。唐凌遇到她的时候,她因为心中痛苦抑郁,已经差不多夜夜都去炉鼎坊,徘徊在酗酒的边缘。 唐凌将她从她爹手中救下后,就把她丢到她们相遇的炉鼎坊厢房。炉鼎坊因为买淫男暴毙血案频发,门口罗雀,炉鼎女修见到独孤空青有些讶异,“独孤公子?” 这名女修名唤央央,弹得一手好琵琶,独孤空青是她的常客,隔三差五就来光顾她,听她弹曲,独自喝酒。来炉鼎坊只听曲喝酒不买淫的客人,独孤空青是独一个。央央懂事,她不会过问客人的隐秘,她只是默默地为独孤空青弹着曲。 直到有一天,央央弹到一半就走到她独孤空青身旁,化作一滩水软在她怀里,口里喊着:“独孤公子,你不要这么着急嘛,我曲儿都还没弹完呢。”独孤空青被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吓得四肢僵硬,手足无措。央央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低语:“有人听墙角,你把我抱到床上去。” 独孤空青应言将她抱至软床,央央放下软床帷幔,轻摇着床架,将它摇得吱呀作响,然后她发出声声娇喘,夹杂着“独孤公子你轻点儿”,“你慢点儿”的娇喝。独孤空青自然知道她搞这一出的用意,僵坐在软床一侧,闹了个大红脸。 央央独自一人演了一出大戏,然后她调皮地冲独孤空青笑道:“独孤公子,竟然要作假,就得作得真一点儿,不是吗?” 独孤空青为什么要作假?独孤空青不说,央央不问,她们心照不宣地维持这种默契,在此后独孤空青再来的日子花一段时间演一出戏,因为独孤空青灵剑阁的同门实在是太过龌蹉,他们爱来听墙角,就为了验证独孤空青不能人道的希望。 独孤空青看着眼前这位熟识的女修,心中满是愧疚。她不应该骗她,她不应该瞒着她,她说:“央央,我不是公子,我是女子。” 央央走到独孤空青身旁,浅笑道:“我知道。” 哦,独孤空青想起,当日唐凌逼她做选择的时候,央央就在旁边。但是实际上,央央早就知道她是女子,起初央央是以为她不能人道,才只听曲不买淫,但是那一日,她软在她的怀里,那么亲密的接触,她自然感知到她身体的不寻常之处。此后的日子,她帮她做戏,为她打掩护。 央央关切问她:“你公布女儿身了?”独孤空青默默点头。 “太好啦。”央央粲然一笑。她亲眼见到独孤空青这段日子有多痛苦,她能回归女身做自己多好啊,但她随即垂下眼眸,黯然道:“那以后,独孤公……独孤姑娘就不用再来这儿了。” “无妨,不来是好事。”央央抬起头,灿烂笑道,“就让央央再为独孤姑娘弹首曲吧,你最爱的曲子。” 央央坐下弹起了琵琶,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央央喜欢弹琵琶,她也喜欢为独孤空青弹琵琶,因为独孤空青是唯一一个真的听她弹琵琶的人,其她人都是附弄风雅,听她弹个情趣。 独孤空青听着这小弦切切如私语,曾经悦耳动听的乐曲如今听来全是声声哀嚎,如泣如诉,她胸中堵得慌,嗓子眼膈得难受。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唐凌会骂她“在这种地方你是怎么听得下去小曲的?”她是怎么忍心让央央这样的苦命人弹曲取悦她的? 每次央央陪她演床-戏,她都会觉得羞涩,不好意思,却全然没想过,在她这儿,这只是出戏,而在央央这儿,这出戏是她的日常。正因为这日常如此的司空见惯,她才能利用央央演的这出戏,坐稳她男人的身份。 她有罪吗? 她有罪! 她为了打入男性同盟,利用炉鼎女修为她的身份作掩护,而她对炉鼎女修的痛苦和遭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心安理得地利用着她们,就像一个普通的男人一样。 她当然有罪,她是男人的帮凶,女人的叛徒。 她得活着赎罪。 当唐凌去炉鼎坊带走独孤空青时,独孤空青问她:“可不可以带央央一起走?” 唐凌挑眼看她:“你想救她?” 独孤空青点头。 唐凌笑道:“你现在救她,只能救她一个。那其她人呢?其她你不认识的,没看见的炉鼎女修就不救了吗?” 独孤空青经唐凌一点拨就认识到她的思维太过狭隘,这天下受苦受难的炉鼎女修又何止央央一人,她便道:“当然要救。但是我要怎样才能救她们?” 唐凌在前往南星海域的路上给独孤空青讲了合欢宗的情况,以及想要她解救炉鼎女修的意图,便让她在客栈等她回信。 当唐凌再来时,独孤空青的死志已散,她只想早点儿行动,把那些苦命的炉鼎女修都救出来。唐凌将宋诗画引荐给独孤空青后,便离开了。解救合欢宗炉鼎女修的事情将由独孤空青和宋诗画两人负责。 唐凌走后,宋诗画坐到房间的方桌上,问独孤空青:“你接下来的行动安排是什么?我配合你。” “我想先回东楚找一个我熟识的女修问清楚多情蛊的事。”独孤空青并不确定央央是否就是出自合欢宗,但她想先回去问个清楚。 “好。”宋诗画掏出一堆符箓摆在方桌上,“你爹还在追杀你。这是幻形符,可以变幻身形,时效一时辰。这是隐身符,可以隐匿身形,时效两时辰。你多备着点儿防身。” 独孤空青收下这堆符箓,感激道:“谢谢你。” “我给你这些不是为了你。”宋诗画毫不领情,“是为了救那些女修们。” *** 独孤空青和宋诗画动身去了东楚,到了东楚地界,独孤空青用了【幻形符】,变为另一个人的模样,然后她们到了炉鼎坊,点名叫央央来陪。 央央本以为是新客,但独孤空青用符变回原貌,她便有些迷惑不解,眼下黎溪镇在疯传独孤空青被魔修夺舍,亲爹独孤信悬赏追杀,独孤姑娘为何要冒险来找她? 没想到独孤空青直接问她是不是来自合欢宗,多情蛊是什么,央央心中的疑问就更多了,这些隐秘,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宋诗画便道:“我们来自一个神秘的组织,目的在于解救修仙界的炉鼎女修。我们知道你是被多情蛊控制,身不由己,所以才想打听这方面的消息。你如果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们自会问别的女修,只不过就是耗费的时间多一些,姐妹们受苦的日子再多一些罢了。” “神秘组织?”央央清澈的眸子转了转,她联想到前些日击杀买淫男的神秘女子,看来那女子逼迫独孤姑娘做选择后又和她搭上了关系。 央央不多嘴,不该问的她不会多问,她起身走到室内方桌旁,拿起水果玉盘上的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地划了一刀,然后将汩出来的鲜血一滴滴滴进一碗茶盏中。 她将茶盏递给宋诗画,“这就是多情蛊。” 宋诗画接过茶盏,用肉眼就能看到盏内鲜红的血液中泛着绿莹莹的光,再定睛一看,那绿光来自一条条微不可见的小细虫。宋诗画一惊,“这是蛊虫?” 央央点头道:“对,这就是多情蛊虫。”多情蛊是血蛊,央央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被种上了蛊,她只记得她第一次发作是出了合欢宗来到炉鼎坊的一个月后,那时她已知她被合欢宗骗了,拒不接客,被老鸨龟公打得半死也不接客。 这时,她的蛊毒发作了,那细长的蛊虫早已填满她的血液,开始向她的心脏肌肉骨骼进攻,她感受到万箭穿心、万虫咬肉、万蚁嗜骨的疼痛,上官重楼拿着蛊毒解药问她:“只要你接客,马上就能拿到药,马上就能不疼。”实在太疼了,央央没忍住,她接了客,此后的每一个月都要从上官重楼手里拿到解药才能避免蛊毒发作。而且这多情蛊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当央央想自寻了断之时,体内蛊虫会自动护住她的心脉和血肉,让她求死不能。 独孤空青闻言牙关紧闭,握剑的右手青筋暴起。曾经她听人谈起炉鼎女修用的都是“甘为炉鼎”这样的词,在修仙界,有灵根可以修炼的女修却做了任人采补的炉鼎,那只能是为了灵石自甘下贱,自愿成为炉鼎之躯。独孤空青限在这样的叙事里,只觉得买淫一事有伤风化,但并不罪恶,毕竟,一个愿买一个愿卖,银货两讫的买卖,很公平。她全然没有想过,在这世间是自愿为伎的女人多,还是逼良为倡的男人多?男人深知他们所犯的罪恶,花言巧语地掩饰罪恶,而她竟然信以为真。 宋诗画问央央:“解药都是上官重楼给你的?他上一次给你是什么时候?” 央央告诉宋诗画,这家炉鼎坊的女修都是来自合欢宗,每次都是上官重楼来给女修送药,每月都是当月28号送药,算下来下一轮送药的时间便是半个月后。 宋诗画又问:“那你知道其她炉鼎坊的情况吗?她们也是这一天送药吗?” 央央摇头,她自出宗就被派到东楚这家炉鼎坊,她并不是很清楚其她炉鼎坊的情况。 宋诗画解释道,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上官重楼死了,她担心没有他送药,其她女修会遭遇蛊毒发作。 央央惊讶之余,告诉宋诗画她们,合欢宗宗主爱给女修起叠字名字,如果她们去到一家炉鼎坊女修全是叠字名,那么她们多半来自合欢宗。 宋诗画和独孤空青告别央央后,直接去了北溟合欢宗。合欢宗在北溟并不难找,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找到宗门所在。她俩是贴着隐身符潜入的,潜伏片刻后就找到合欢宗宗主的书房,房内有人声传出。房门是关着的,宋诗画和独孤空青贴着墙偷听。 “上官重华和上官重楼还是没有踪迹吗?”一个粗粝嘶哑的男声。独孤空青蹙起眉,觉得这声音听着熟悉。 “回神使大人,我们找遍了魔宫,都没找到魔尊大人和魔将大人。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斗胆联系神使大人。”一个甜得发腻的女声。 男人道:“他们最好是死了,若是逃了,公极会不会放过他们的。这一月的解药你给我吧,我会派人发往各地炉鼎坊。” 女人道:“好的。神使大人,这次的结业大典还办吗?” 男人道:“办,如期举办。现在恩客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我们正需要新鲜面孔吸引他们重回炉鼎坊。” 女人问:“那神秘女子团伙可有眉目?” 男人道:“这事公极会自会处置,你只管调教好你的姑娘,别的无需多问。” 女人道:“神使大人教训得是。” 男人道:“上官兄弟不在,此后我和你直接对接。你安心为公极会办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书房的房门开了,一个身材瘦削,带着鬼面獠牙面具的中年男修从房内迈出,一个粧容妩魅、姿态魅惑的女修恭敬地躬身送别,“神使大人慢走。” 宋诗画和独孤空青顺势闪进书房内,只见那女修打开房内的一件暗门,进到一个暗室之中,那暗室暗无天日,只有地面有着一簇一簇的荧光闪烁。宋诗画走进了才看清,那是一汪室内池水,池水里聚集着一团团绿莹莹的如孑孓般的小虫,那女修拿出一个玉盆取了一盆池水,然后施施然的出了暗室。在她关闭暗室之前,独孤空青迅速地取了一小瓶池水,再闪出暗室。 那女修将玉盆置于书桌上,咬破手指,滴了数滴精血,再轮转双手,用功施法注入一道红色灵力至玉盆池水中,将那一盆绿水浓缩凝练成一团鲜红的半固体半液体的物质。独孤空青明了,这定是那多情蛊,这女修想必就是合欢宗宗主阮软软。 待阮软软离开书房后,宋诗画和独孤空青又留在书房查阅了合欢宗这些年的炉鼎坊账册、门徒名册、结业典册等札册。她们没有唐凌那般可复制灵书灵册的神识,便用留影石录下有重要信息的札册。 从翻阅这些札册就可以看出合欢宗的势力遍布苍珏大陆,苍国万灵镇那半个城区大的炉鼎坊里全是来自合欢宗的女修,而东楚、西吴和南星地界,合欢宗各有十八家、十三家和九家炉鼎坊。 宋诗画有理由怀疑,合欢宗背后的掌控势力就是男人口中的公极会。而独孤空青认出来,那男人的身形声音很像她的堂哥,独孤世家的三公子独孤武。《 》 113、第 113 章 唐凌此刻正在为了拿下万灵门而努力,她去到西吴御兽宗,见了数年未见的谢雪潆。 唐凌化神之躯,一动神念便可瞬移千里。当她自虚空中隐现的时候,谢雪潆正在她的书房伏案查看御兽宗兽剑销售的账册。 “谢掌院,好久不见。”唐凌来得悄无声息,见她如此认真工作,便出声打了个招呼。 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谢雪潆一跳,她抬眼见是唐凌后,疑惑道:“是你?” “是我。”唐凌展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恭喜谢掌院得偿所愿,升官发财死老公。” 谢雪潆的丈夫欧阳鹤是九年前去世的,在结丹升元婴的时候灵气错乱灵脉迸裂爆体而亡。苍珏大陆都在传,别看谢雪潆长得美,却是个扫把星、丧门星、克夫命,她先是克死了吴为,又克死了欧阳鹤,谁沾谁倒霉。 谢雪潆自是不会理这些流言蜚语,她宁愿克夫旺己,也不要旺夫的好名声,过着克己的苦日子。 十二年前,在月信姐妹叛逃万灵门获得自由的时候,谢雪潆在那场苍珏大陆万人瞩目的双修庆典上失去了她的自由。 谢雪潆嫁到御兽宗,面临的第一个挑战是她不想跟欧阳鹤睡觉,她嫌他脏。谢雪潆再是和结丹强者双修提升修为,也只精挑细选双修了不到十个男人。而欧阳鹤呢,他在他们那帮修二代兄弟中有个响当当的称号——“千人采”。他自成年以来就广采炉鼎,采阴补阳,寿岁不过一百多岁竟已采补千名炉鼎,也不知道他这“千人采”的名号究竟背负了多少无辜女修的人命。谢雪潆嫌他脏,嫌他烂裤-裆,也恶心他草菅人命。 但是为人妻者,没有不和夫君睡觉的自由,也没有不和夫君睡觉的权力。谢雪潆只能运用她的聪明才智尽量拖延。 新婚当日,洞房花烛夜还好,欧阳鹤忙于应酬,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随后的几日,欧阳鹤在欲行房之时,会被谢雪潆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迷晕,迷针迷烟迷酒等等。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谢雪潆病了,她身娇体弱,心慌气虚,在给御兽宗的当家主母,欧阳鹤的娘,她的婆婆孟方堂例行请安之时晕倒了,这一晕就晕了三个月,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御兽宗请来的医修的诊断结果是,谢雪潆的身子骨太柔弱,需要安心静养,切不可贸然行房。那医修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大意便是,要好好养身体,不然以后生不出男儿。 谢雪潆表现得很内疚很内疚,她双眼噙泪,双肩颤抖,恨不能立刻以死谢罪,好让欧阳鹤能赶紧续弦娶到一个用得上的道侣。 世人都说,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但这武器有使用时效限制,只能用在当男人还心疼女人的时候。眼下,欧阳鹤新婚燕尔,正是心疼谢雪潆的时候,谢雪潆一哭,眼含秋水,他的心都要化了。欧阳鹤决定做一个爱护道侣的好夫君,耐心等道侣调养好身体。 这突如起来的怪病自然是谢雪潆给自己用药的结果,她不光是给自己用药,她的房里也常年燃着让人清心寡欲的熏香,借此压制欧阳鹤的欲-念。 第一个挑战暂时解决,第二个挑战便是所谓的婆媳矛盾,妯娌不和,家斗宅斗。御兽宗欧阳家有三个子女,老大欧阳虎,老二欧阳鹤,老幺欧阳雀。 谢雪潆入门第一天,去向公婆请安上早茶时,大嫂姚瑶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说是下马威,无非就是利用自己早入门的优势,凭借信息差羞辱谢雪潆的无知,让她难堪罢了。 谢雪潆知道为何姚瑶如此行事,一是她身为大嫂想在新过门的媳妇面前给自己立威,二是因为她姐姐谢雪心和欧阳虎的一段过往。 八十多年前,欧阳虎在苍珏大陆的宗门中比上看上她姐姐谢雪心,前往万灵门提亲,谢三这才和欧阳家搭上关系,联姻御兽宗。但是谢雪心和影卫谢十二私定终身,宁愿自碎金丹,也不嫁给欧阳虎。 大女儿折了,谢三便想把二女儿赔给欧阳虎,但这时姚瑶趁虚而入,如愿成了御兽宗大少夫人。谢三便把二女儿谢雪潆许给了二少爷欧阳鹤。 这是谢雪潆理解的姚瑶敌视她的原因,但事实上,姚瑶对谢雪潆的恨意比她理解的更深,原因在于欧阳虎后悔了。当年,谢雪心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碎金丹,欧阳虎颜面大失,心烦气闷之时,是姚瑶善解人意,安慰失意的他,他便拒了谢三用二女儿代嫁的提议。毕竟,谢雪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冰灵根,而听闻二女儿只是一个资质平平的双灵根,是根扶不起来的烂柴,娶她还不如娶同样出身名门,单金灵根的姚瑶。 他不知道谢雪潆长得这么美,待到谢雪潆升到结丹,任万灵门丹宗掌院,出席一些宗门活动声名鹊起时,欧阳虎就止不住地后悔,就越来越嫌弃姚瑶。男人就是这样,不会珍惜已得到的,只会在意未得到的。 当年,谢雪潆的露肩画册泄露,传遍苍珏大陆之时,姚瑶撞见了欧阳虎看那画册自渎,她觉得一阵恶心反胃,“那可是你未来弟妹,你怎么可以?” 欧阳虎毫无愧色,反而理直气壮地振振有词:“什么弟妹?要不是你处心积虑地魅惑我,逼我娶你,她本该是我的道侣。” 姚瑶听闻此言不由地浑身颤抖,当年她是使了手段不假,可不过就是趁他失意之时嘘寒问暖,投怀送抱而已,可如今听他所说,竟像是她把他强绑了去,强迫了他一般。 欧阳虎本来就是个不着家的人,经此一番,他连掩饰都不掩饰,明晃晃地出入炉鼎坊花天酒地。而婆婆孟方堂则怪姚瑶没本事,驭夫无道,竟然不能让男人心甘情愿地回家。 姚瑶心中苦闷,眼下见到造成这苦闷的导火索,便将一腔恨意恶意度意都发泄在谢雪潆身上,有事没事就找她的茬,欺负她。 跟人斗,谢雪潆就不带怕的,她有八百个心眼子和姚瑶斗。那个欧阳虎看着就一副裤腰带很松的样子,她只要勾勾手,就能让他俯首称臣,气死姚瑶。 但现在的谢雪潆不想斗。要不说思想决定高度,眼界决定格局呢,谢雪潆觉得和这帮女人斗没意思,男人在前院谈着征服天下的生意,女人在后院争论着无伤大雅鸡毛蒜皮的家事,就算是斗赢了又能怎样?就算是斗赢了不还是困在后宅的金丝雀,靠着主子赏饭吃? 谢雪潆不斗,她示弱,她是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如此一来,欧阳鹤反而心疼了,主动帮她说话,呛声姚瑶。在这宅斗戏码中,男人一句话,抵女人一百个骚操作。现在好了,大男儿二男儿都不喜欢姚瑶,婆婆孟方堂自然也不会喜欢姚瑶,她训斥了姚瑶,削减了她的吃穿用度。 谢雪潆没想斗,却赢了。谢雪潆更加觉得和女人斗没意思,斗来斗去全靠男人撑腰,真女人就得跟男人斗。 自从和唐凌谈过以后,谢雪潆便存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她的表现也因此变得不同。细节决定成败,她自入门第一天起,就表现得很爱很爱欧阳鹤,是全身心爱着夫君的小娇妻。 她会歪着头托着腮,闪着星星眼,听欧阳鹤吹牛,“哇,夫君,你好厉害!”“夫君,你真棒!”“夫君,你那是怎么做到的?” 在一阵阵吹捧中,欧阳鹤晕了头,将这些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事儿全都倒了出来。谢雪潆从中收集御兽宗宗门经营和兽剑经营的情报。 在一阵阵吹捧中,谢雪潆赢得了欧阳鹤的信任,她开始为欧阳鹤调制调养灵力的补药。 欧阳鹤早就是结丹圆满期,却一直止步圆满期无缘元婴。在谢雪潆嫁到御兽宗一年后,欧阳鹤向她坦白,他的道心受损,很难结婴。还记得万灵门比剑大会的誓师大会吗?所有参比修士立道誓不得赶尽杀绝,欧阳鹤虽然迟到,但他该发的道誓还是补发了的,但他却动杀心杀了吴为,受到道誓反噬,道心受损,不能贸然升元婴。 谢雪潆便提议为欧阳鹤炼制滋补身体,调养灵力,滋养道心的灵药。欧阳鹤将她拥入怀中,“雪儿,你对我真好。” 谢雪潆低头道:“这是雪儿应该做的,能够帮到夫君,雪儿很开心。” 软香在怀,欧阳鹤的呼吸加重,一双手开始游离,变得很不老实。谢雪潆从他怀里挣扎开来,“夫君,不可以。” 欧阳鹤丧气道:“雪儿,你还要我等多久,这都一年了,一年了。” 谢雪潆的泪滚了出来,“是雪儿不中用,生了这副不中用的身子,不能伺候夫君。是雪儿没用。” 以前谢雪潆哭的时候,欧阳鹤会心疼地抱着她,给她拭泪,道歉是他太着急,让她不要太过自责。现在谢雪潆哭得梨花带雨,欧阳鹤叹口气,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待欧阳鹤走后,谢雪潆的眼泪瞬时收了回去,神情严峻,看来眼泪这个武器快要失效了。 再三个月后,欧阳鹤酒醉归家,爬上谢雪潆的床,欲行床笫之事,被她一针放倒。谢雪潆心境苍凉,她知道她快拖不下去了。 再两个月后,谢雪拒绝欧阳鹤求欢时,他气急败坏道:“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道侣。这苍珏大陆要是知道我堂堂御兽宗少宗主娶了苍珏第一美人,一年多都没碰着,我会被笑死的。” 当谢雪潆暗自垂泪时,他嫌弃道:“哭,整天就知道哭。”谢雪潆不哭了,她倔强地擦干泪水,然后脱衣解带,“既然夫君想要雪儿,雪儿怎能不给呢?雪儿就算是死,也要让夫君开心。” 欧阳鹤的鼻子哼出冷气,“双修而已,不要拿什么死不死的吓唬我?” 谢雪潆的脸上闪现出说漏嘴的懊恼,故作镇定地笑道:“夫君说得对,雪儿不该吓唬夫君。” 欧阳鹤察觉到她的异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谢雪潆摇着头,“雪儿怎敢有事瞒着夫君呢?今晚就让雪儿好好地伺候夫君,给夫君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欧阳鹤一把抓住她解衣的手,“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谢雪潆又哭了,眼泪哗哗地流,只不过这一次哭出了新的层次,那是有苦说不出的眼泪,“雪儿说不出口。” 欧阳鹤不傻,谢雪潆不说,他便去把为谢雪潆看诊的医修找来,在一番威逼利诱下,那医修颤颤巍巍地说出谢雪潆的实情,谢雪潆体弱是因为当年被吴为轻薄伤了元气,阴阳失调,需要日积月累的调养,如果贸然双修,会阴阳相冲灵脉寸断而亡。 换句话说,一双修就会死。 欧阳鹤气得锤墙,“吴为那个混蛋。”他没想到,他好不容易娶到的苍珏第一美人竟然是个不能碰的瓷娃娃,一碰就会碎。那家里放着这么一个只能看不能碰的漂亮老婆有什么用? 这一番,欧阳鹤气得三个月没回家。谢雪潆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他不回家最好。但是她婆婆孟方堂不高兴了,这个二儿媳妇怎么也是个不顶事的,怎么能由着男人流连炉鼎坊,她得赶紧去把人给弄回来。 这就是为人妻为人媳的下场,没有自由,没有权力,夫家让干啥就得干啥。谢雪潆一脸委委屈屈地去到西吴最大的炉鼎坊,去求欧阳鹤回家。 欧阳鹤衣衫半露,姿态孟浪地搂着一个娇俏女修,讥讽道:“我回去跟你干嘛?吟诗作赋,还是下棋作画?谢雪潆,你自己不中用,你还不许我找乐子是吧?” 谢雪潆便道是他娘让她来找他回家。 欧阳鹤冷哼道:“少拿我娘来吓我。” 谢雪潆便哭哭啼啼地回去了。她宁愿表现得不顶事,让欧阳鹤长住炉鼎坊,也不要那么能干地把欧阳鹤给请回来,给自己找事儿。 但是孟方堂出马了,她一个老太太亲自去到炉鼎坊,把她那两个不争气的男儿都拎了回来,给他们下了禁足令,不让他们再去炉鼎坊。 男人回家,有人欢喜,有人愁。姚瑶高兴得喜形于色,谢雪潆带着虚情假意的笑容,她不会再哭了,欧阳鹤对她的疼惜已消磨殆尽,如今她若再哭,只会让他觉得聒噪,心情烦躁。 欧阳鹤见着谢雪潆没个好脸色,谢雪潆也乐得他对她爱搭不理。可是她忘了,欧阳鹤是男人,他只不过在家呆了三日便又发情了,他猴急地抱着谢雪潆,劲儿使得很大,箍得她不能动弹。 谢雪潆第一次有了危机感,她使出全身力气挣扎,“夫君,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欧阳鹤察觉到她内心的慌张,“雪儿,不要怕。我们不双修。”他将她的手牵引至他的胯-下,“雪儿,我很难受,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谢雪潆心中的危机感有所消散,她明白他所打的算盘是什么,但她故作懵懂地问,“我要怎么帮你?” 事到如今,谢雪潆也拖不下去了。自从结了道侣,妻子就有了和夫君睡觉的义务,即便怀有身孕都要担心怀孕这数月间不能和夫君睡觉,不能服侍夫君,会惹夫君不悦。若是有妻子如谢雪潆这般不愿意履行睡觉的义务,那么这妻子的任何非人遭遇都是理所应当,情有可原。 她被夫君打了? ——什么?她不愿意和夫君睡觉。哦,那确实该打。 她夫君有了外室? ——什么?她不愿意和夫君睡觉。哦,那谁不想找外室啊? 她夫君买淫了? ——什么?她不愿意和夫君睡觉。哦,那她不给还不让人买啊? 拖了一年半,谢雪潆到了极限。人在局中,无权之人没有权力说不。万般无奈之下,谢雪潆动了手,只限于手。谢雪潆嫁到御兽宗一年半,欧阳鹤没碰她,那他也没闲着,隔三差五就出入炉鼎坊,她可不想得脏病。 谢雪潆和欧阳鹤维持着这般非常规的房事,欧阳鹤满足之余便又对她言听计从,整日夫人长夫人短的围着她转。谢雪潆想,这难道就是她爹想让她做的,以柔克刚,降服欧阳鹤,成为御兽宗的主人。 念及于此,谢雪潆便觉好笑,这算是什么精神胜利法。她再是以柔克刚,欧阳鹤也只是在后院多赏了些宠爱给她,她依旧没有资格过问前院的生意,毕竟,那是男人的领域。那她哪里算得上御兽宗的主人,只能算得上御兽宗后院最尊贵的金丝雀。 更何况,无权之人哪有什么资格谈降服,说调教,欧阳鹤会如此宠她,无非就是被她美色所迷,对她还有着几分新鲜感,喜欢温柔的玩法,一旦色衰爱弛,这新鲜劲儿过去,欧阳鹤想要尝试激烈的玩法,恐怕是宁愿让她死也要尝尝鲜。毕竟,这宠爱,是欧阳鹤给的,他想回收便回收。 无权之人想要翻身靠得不是宠爱,而是夺权。 谢雪潆为欧阳鹤调制调养灵力的灵药,日积月累地给他下着毒。说起来,这毒方还是她爹谢三给的,平日里是增补灵气的良药,可偏偏会在升级破境的关键时刻,令人灵气紊乱,爆体而亡。谢三给她毒方让她炼制毒丹送给万灵门剑宗掌门王富贵,也得亏王富贵是个老江湖,在他元婴升化神的雷劫中刚一起势就发现情形不对,生生断了升化神的势头,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只是以后他再也升不了化神了。 待到谢雪潆嫁到御兽宗三年后,欧阳虎成功从结丹圆满期升至元婴,欧阳鹤自然是十分不爽,兄弟相争,这一城他竟然输了。 谢雪潆就在欧阳鹤耳畔吹枕边风,“夫君,你也可以的。雪儿相信夫君。”欧阳鹤在谢雪潆的鼓吹下晕了头,贸然尝试升元婴,结果灵气乱窜冲撞灵脉爆体而亡。 夫君死了,谢雪潆是哭得肝肠寸断的小媳妇儿,她太爱欧阳鹤,竟然想随着夫君一起去了,幸好被府中仙仆发现,才在关键时刻被救了回来。此情昭昭,日月可鉴,就连欧阳麒都为之动容,觉得谢雪潆真是个忠贞的好儿媳。晚年丧子的孟方堂和谢雪潆抱头痛哭,抱团取暖。 谢雪潆为欧阳鹤披麻戴孝一年,长跪祠堂,日日为他诵经祈福,诵到后面,孟方堂都于心不忍,看不过眼,“鹤儿都走一年了,你也应该向前看,过自己的生活。” 谢雪潆的眼里全是迷茫,“可是女子出嫁从夫,以夫为纲。夫君就是我的天,如今这天没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过我的生活。” 孟方堂便和欧阳麒商议,得给谢雪潆找些事儿做,让她的生活有所寄托。孟方堂的打算是让她接管后院的一些事宜,然后在询问她意见之时,谢雪潆却委婉拒绝,“雪儿生无可恋,只想代夫君尽孝,长奉在公婆身旁,照顾二老。” 孟方堂回称,接管后院事宜,也算是为她分担解忧,也算是尽孝。 谢雪潆便道:“既然要为公婆分忧,雪儿有个不情之请。”谢雪潆的说法是,既然要插手御兽宗事宜,那么她只想继承夫君的遗志,将兽剑远销苍珏大陆各地,以慰夫君的在天之灵。谢雪潆以手掩面,眼泪刷刷地掉,“这样雪儿会觉得是在和夫君一起并肩奋斗,夫君并没有走远。” 这事儿,孟方堂做不了主,她便去问欧阳麒的意见。欧阳麒觉得谢雪潆,一个妇道人家,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她想管兽剑的事儿,就象征性地让她管管西吴的珍宝店,让她散散心也好。 一旦把权力撕开一个小口子,谢雪潆就可以慢慢渗透,她的八百个心眼子都派上用场。在她嫁到御兽宗的十二年后,在她接管兽剑事宜的八年后,她已经成了御兽宗兽剑销售的掌事人,还尽得欧阳麒信任,压了欧阳虎一头。 一方面是谢雪潆太强,她的成绩无可挑剔,令欧阳麒刮目相看;更何况她还给自己在御兽宗找了个盟友—欧阳雀。她们俩明面上是不对付的姑嫂,互看两生厌,私底下是互通有无的战友,打配合渗透夺权。而一方面是欧阳虎太弱,他和欧阳鹤都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能够耀武扬威,只不过是时不给英雌,使竖子成名罢了。毕竟,站在风口上,猪都可以飞起来。在这个世间,世家家族们都不遗余力地为男儿造风,助儿腾飞。 唐凌当然很佩服谢雪潆这些年的成就,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在西吴御兽宗欧阳家奋斗到如此成绩,实属难得。但是这还远远不够,这离颠覆棋局还差得太远。唐凌伸手翻了翻谢雪潆书桌上的账册,笑道:“你兽剑卖得再好,也只是在帮欧阳家打工,这你应该很清楚吧?” 谢雪潆闻言笑了起来,“你又想拉我入伙?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和聪明人打交道不需要弯弯绕绕。唐凌开门见山道:“我想你助我拿下万灵门。”她走到谢雪潆身旁,拍着她的肩头道:“同样,我会助你拿下御兽宗。” 谢雪潆侧头看着她,“这提议很好,但你要怎么做到?” 唐凌没有回话,她退后一步,直面谢雪潆后,便紧闭双眼,打开全身气孔,释放出她的化神威压。 谢雪潆有了片刻愣神,随后她莞尔笑道:“你果然不凡。这便是你要颠覆棋局的底气?”她思忖道:“所以你想和我联手,里应外合,弄死两个化神强者?但这胜算并不大啊。” “不是两个,只有欧阳麒一个。”唐凌摇头道。 谢雪潆蹙眉道:“你这是何意?” 唐凌道:“你爹,已经被我打败。” “那他死了吗?”谢雪潆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是愤怒,伤心还是遗憾。 唐凌便问:“你希望他死了吗?” 谢雪潆咬牙切齿道:“我只希望我能亲手杀了他。”她又摇头道:“算了,若不是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杀了他。谢谢你杀了我爹。” 唐凌笑了,“如果你想亲自动手,也不是不可以。”她在心中默念,打开元力空间,从中拉出一个瘦长如竹竿的身影,这是谢三的第十三个分身,是和谢三本尊长得最像的一个分身,唐凌见到他的瞬间便起了个念头,这个分身得为谢雪潆留着。 分身本来没有原身的记忆,但如今谢三的其余分身全被唐凌给灭了,最后的这个分身便承担着谢三仅剩的灵魂重量,他苏醒了一些谢三的记忆,如今从元力空间出来,见到谢雪潆便高呼道:“雪儿,救我,救救爹爹。” 谢雪潆“啪”地一个耳光扇得他头晕眼花,她气得面目狰狞,“我不是雪儿,我是潆儿。”谢雪潆最讨厌的就是被叫雪儿,雪儿是她姐姐谢雪心,而她是潆儿。外人或许不知,她爹难道不知道吗,她爹叫了几十年的雪儿和潆儿,可就在她姐姐自碎金丹销声匿迹后,她爹对她的称呼就渐渐地从“潆儿”变为“雪儿”。谢雪潆觉得,她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女儿是谁,他只需要有个女儿为他联姻便可。 “啪”谢雪潆又猛扇了谢三一个大耳光。她生平最恨的是被人扇耳光,可偏偏她亲爱的爹爹最爱扇人耳光,她从六岁被扇耳光扇到二百岁,一共是一千二百六十七个耳光,现在谢雪潆一个接一个地还给她爹,左右开弓把谢三扇成一个红肿的猪头,扇得他奄奄一息。 扇到最后,谢雪潆都手抖,疼得抬不起胳膊来。“还差最后一个。”谢雪潆的双眼喷出火来,她抬起颤巍巍的右手,轮转身子,给了谢三最后一个响亮的耳光。谢三倒地气绝,一代化神强者被女儿扇耳光扇死了。 谢雪潆瘫坐在椅子上,微微地喘着气。每次她被她爹扇耳光,她就在心里畅想着这样的画面,她一个又一个地记着数,畅想着有朝一日一个接一个的打回去。如今得偿所愿,谢雪潆只觉得无比畅快,压在她身上两百年的大山连带着束缚在她身上的锁链,终于离她而去。 唐凌给谢雪潆施了一张【回春符】,助她回复体力。谢雪潆喘着气道:“谢谢你。我会和你联手。你说,你想怎样拿下万灵门?” 唐凌在谢雪潆的注视下幻化身躯变成一个相貌端庄,和谢雪潆有着三分相似的女子。谢雪潆微瞪着眼,眼中眸光流转,有万千惊讶在其中,她不禁失神道:“姐姐。” 这声“姐姐”一出口,谢雪潆便回过神来,她收回眸光,挤出一抹笑,“好厉害的幻术。” “这不是幻术。”唐凌摇头,“此刻,我就是她。” 唐凌向谢雪潆袒露了她亿人亿面的异能。她如此坦白,是因为她想要告诉谢雪潆一个关于她姐姐和影卫私奔的真相。 “你的姐姐和谢十二私奔,不仅仅是因为爱情。” 谢雪心爱谢十二不假,她不想嫁给欧阳虎不假,但这一切并不是谢雪心如此决绝自毁前程的全部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她和谢雪潆一样,也想逃离她爹,她撞见了她爹修行的秘密——杀妻证道。 谢雪心的娘是万灵门前掌门之女,在她八岁时,她娘病死了。她娘死后不久,谢三娶了万灵门音宗的掌宗段雅,也就是谢雪潆她娘,一年后有了谢雪潆。续弦的时间隔得太近,便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段雅早就勾搭上谢三,谢雪心的娘是被他们合谋害死的,所以谢雪心从小就对段雅怀有敌意,是段雅像亲娘一样待她,化解了她浑身戾气。待到谢雪潆懂事之时,她俩就好如亲姐妹一般。 在欧阳虎来上门提亲后,谢雪心前往谢三的掌门宅邸再次声明她不想嫁时,她撞见谢三用灵力震碎段雅的灵脉筋骨,亲手杀了她。谢三自然发现了谢雪心的踪迹,谢雪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多年,谢雪心早已待段雅如亲娘一般。 谢三大义凛然道:“我要升化神,需要斩断尘缘,无欲无求,她这是为夫证道,死得其所。” 谢雪心以为谢三会把她杀了灭口,但他没有,他只是警告她守口如瓶,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谢三对外宣称,段雅病逝,将她发丧。谢雪心想起,多年前,她娘也是病逝,那时候她年岁小,并不知道她娘是何种病逝,如今她年岁大了,她便和谢十二一起去挖了她娘的坟,发现她娘是同样的筋骨寸断。真相大白,她娘也是被她爹杀得,只不过那时她爹不是为了杀妻证道,而是为了杀妻夺权,即夺得万灵门的大权,又能给段雅腾位。 谢雪心当即就要和谢十二一起逃,逃得离她爹越远越好,谢十二答应了,她俩稍作收拾逃到凡间一个小国。但是三日后,谢三便找来了,是谢十二告的密。谢雪潆不知道,谢三给他的所有影卫都下了同心咒,影卫会和他同生共死,他可以随时拿捏他们的生死。 谢十二本以为他可以为爱走天涯,可真到死到临头,他便后悔了,选择投诚谢三,供出他和谢雪心的所在。谢三来寻谢雪心,让她回去嫁给欧阳虎,谢雪心宁死也不做谢三联姻御兽宗的棋子,于是她选择自毁,在跟谢三回到万灵门后,在万灵门修士的众目睽睽之下自碎金丹,气得谢三只想一掌拍死她,但他卡在元婴期甚久,就算是杀妻证道也未能如愿升化神,他不可再造杀孽,便留下奄奄一息的她自生自灭。 是闻讯赶来的谢雪潆将谢雪心的肉身捡了回去,对外放出她身亡的消息,又偷偷地为她遍寻良药,护住她的一条命。从此,天冰灵根的谢雪心沦为凡人,一直活在暗处,呆在谢雪潆身边。 谢雪潆额头的青筋暴起,“你的意思是,谢长风杀了我娘?”她抽出她的青木藤鞭,使力抽打着地上谢三的尸体,他死得太轻易,不足以解她心头之恨。 待怒气发泄之后,谢雪潆垂着鞭问唐凌,“为什么我姐姐要瞒着我?”她想起她百年如一日地嘲讽她姐恋爱脑,她姐从来都未向她提及过她的自毁另有隐情。 唐凌道:“你知道为什么。很简单,她不想你死。”以谢雪潆的个性,她若是知道真相,就算是拼得粉身碎骨,也要毒杀刺杀谢三。而她万万不是谢三的对手,就是送死。 谢雪潆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又发问:“我资质平庸,这辈子都不是谢长风的对手。可我姐姐,她是天冰灵根,她若是好好修行,可以升化神,可以杀了谢长风,为娘报仇。可她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就放弃,那么轻易地就选择自碎金丹?” “你的姐姐虽然资质比你强,心性却不如你。”唐凌回道,“她所能想的的最好的反抗方式便是和男人私奔,私奔不成便自毁。她没有想过,她可以不借男人之手,不假爱情之名,靠自己去反抗去报复。” 谢雪潆闻言呵呵苦笑道:“这么看来,我姐姐虽然是个天才,但是脑子不清楚,个性没出息,似乎还不如我这个庸材。” 谢雪心和谢雪潆行为处事如此不同,关键的原因在于娘不一样。谢雪心小的时候,她娘看着她眼里有着深深的遗憾,女儿是天冰灵根,如此天资卓绝,如果是个男儿就好了。在她娘眼里,她哪怕是天冰灵根,都不如身上带个把儿。 而谢雪潆是水木双灵根,段雅没有拿谢雪心和她比,没有说“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而是每次在别人夸谢雪心厉害的时候都对谢雪潆说,“潆儿你和雪儿是同一个爹,雪儿这么厉害,你也会很厉害的。” 谢雪潆从小就没觉得她资质平庸,她有个厉害的爹,有个厉害的姐姐,她也会很厉害才对,所以待她筑基之后,她才知晓她这种资质在修仙界算是平平无奇,她没有自惭形秽,而是腾地升起一股怒气,凭什么,她谢雪潆值得这天下最好的东西,竟然她天生资质不行,那么她就后天补平,她四处搜罗提升修为的秘法,得到友人赠得一本双修秘法后,便寻得修行强者双修提升修为。 谢雪心哪怕是天冰灵根,也觉得自己比不上一个普通男人,她想要反抗她爹,需要从所谓的爱情汲取力量,需要借助谢十二做中间商,而谢雪潆不一样,她唯我独尊,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抢,去创造,她不需要靠男人承载自身的梦想和欲望。 谢雪潆垂眸道:“我姐姐临死时还穿着嫁衣,那时我以为她临死还想着嫁给谢十二。”她抬起眸,眼中有着无尽悲凉,“现在看来,她只是想嫁出去,她临死都不想做谢三的女儿。” “这是她心中的反抗。”唐凌点头道,“只是这样的反抗治标不治本,从父权到夫权,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罢了。”《 》 114、第 114 章 谢三是在杀妻证道的三十年后才升为化神的,杀妻证道根本就不顶用,一个男人道心不定,欲壑难填,怎么能怪妻子呢,要怪就只能怪自己。 要不说男人天生不适合修仙呢,他们的□□之物日日清晨都要立起来刷存在感,小吊指挥大脑,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三岁女童,都能引他们发情发骚。明明是他们天生骚-贱,却非要给女人泼脏水,责怪女人诱他们发情,无视他们连猪狗驴羊都不放过的事实。 唐凌想,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这句话简直可笑至极。明明应该是论心世上无完男。男人有着一颗浪荡的淫-心,却要冠以“人”字,拉着女人和他们共沉沦。 这世上的事大抵如此,男人干的坏事,却要冠以“人”字,称之为人性,拉着女人和他们共沉沦。 那么谢三是怎么升为化神的呢?这还得归功于他卖女求荣,和御兽宗联姻后和化神欧阳麒搭上了关系。欧阳麒告诉他升为化神的不传秘法——“若想成神,必先自宫。”在这修仙界,男修若想无欲无求,最好是直接把引起欲念的秽根给除了。谢三卡在元婴,大限将至,他便是这么做的,他大刀一挥,斩了自己的秽根。 谢三如愿升为化神,经欧阳麒引荐加入了公极会。女灵告诉了唐凌所谓公极会的确切信息,它是由苍珏大陆的化神修士组成的利益联盟,这些表面上光鲜亮丽道貌岸然的仙门掌门,背地里勾结起来培育魔植魔兽,建炉鼎坊压榨女修,以黑产敛财。 这些大名鼎鼎的化神修士都是除了秽根才升为化神的。所谓的公极会,就是一群太监开会。 去了势的谢三当神当久了,又怀念起有命根的感觉,便要寻得元阴体,重拾命根,最终死在元阴体上。 *** 谢雪潆扇死谢三最后一个分身时,谢三安插在各个宗门的影卫也跟着离奇暴毙,很快苍珏大陆就知道万灵门掌门谢三身陨的消息,这下谢雪潆丧门星的名头就更响了,她连爹都克死了。没有人知道谢三是怎么死的,大家都在怀疑这和近期出现在炉鼎坊击杀买淫男的神秘女子团伙有关。 谢雪潆作为谢三的独女,回万灵门操办谢三的丧事,接待来自苍珏各地的修行强者的吊唁。 这时候,唐凌幻化成谢雪心的模样,大摇大摆地回到万灵门,来到吊唁灵堂之上,为谢三哭丧。这可惊呆在灵堂祭拜的一众结丹元婴修士。 万灵门刑部掌部文杰不免大惊失色,“谢雪心,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唐凌冷笑道:“我可是天灵根。天灵根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 谢雪潆拂袖怒喝道:“谢雪心,你当年为了一个臭男人抛弃爹爹抛弃我,你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当时是为了万灵门啊。”唐凌呵呵笑道,“现在爹爹死了,这么大一个产业,我不得回来接管吗?”谢三死了,唐凌的计划便是以谢雪心之名光明正大地继承万灵门。 谢雪潆冷哼一声:“哼,你凭什么接管万灵门?” 唐凌浅笑道:“就凭我是爹爹的女儿啊。”她看向刑部掌部文杰问道,“文掌部,万灵门宗法是不是规定了掌门身陨后,由掌门子女继承万灵门。”万灵门自建宗以来就是家族宗门,代代相传,传到谢雪心她娘那一代,被赘婿谢三夺了去,成了谢三的产业。 文杰点头:“宗法确实是如此规定的,只是我们并不能确定你就是谢雪心本人。”毕竟,大家都知道谢雪心在百年前自碎金丹,沦为凡人,不久便告别人世。 唐凌大方摊手,“我就是谢雪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欢迎来验。”唐凌所幻化的就是谢雪心的身躯,并不怕他们查验。她可以选择幻化成谢雪心任何一个生命阶段的躯体,眼下正处于谢雪心自碎金丹十年前的结丹初期修为。 唐凌和谢雪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修仙界的滴血认亲,她俩各自将指尖血滴进一个水滴状的法器中,最终滴出一滴红色的血液,这便表明唐凌和谢雪潆是有血缘关系的。如果毫无血缘关系,这血会是黑色的。 唐凌偏着头,一副“你看,我没骗你吧”的得意神情,她向文杰伸着手,“文掌部,现在可以把掌门金印给我了吧。” 谢雪潆不服气道:“那我呢?同样身为爹爹的女儿,我也有权利继承万灵门。” 唐凌拿手一点她脑门,“潆儿,你糊涂啦。你嫁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早就不是万灵门的人了,你没资格继承万灵门。” 谢雪潆瞪着眼怒道:“那你还私奔了呢,你也没有资格。” “但是我私奔未遂,没有嫁人啊。”唐凌得意笑道,“我现在仍是爹爹的女儿,只有我有资格继承万灵门。” 文杰在一旁笑得更为得意:“话也不能这么说,还有人比你更有资格。” 此话一出,唐凌和谢雪潆都变了脸色,“你这是何意?” “他说的人是我。”万灵门灵堂外响起一声断喝。 唐凌定睛一看,看清来人是万灵门剑宗结丹修士沈杜康。 这又是唱得哪出? 沈杜康在众人议论纷纷之中迈步走向灵堂中央,再转身面向众人朗声道:“我是万灵门掌门谢长风独子,我才是最有资格继承万灵门的人。”他也不废话,直接滴了一滴血到认亲法器中,“来吧,直接验吧。”谢雪潆又滴了一滴血,这次出来的仍是红色血液。 血滴一出,众人都没在看沈杜康,而是将头转向在场祭拜谢三的丹鼎宗掌门沈清河,那眼神满是探究,这事儿,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沈清河脸色微变,随即起身力挺沈杜康,“我儿所言非虚。我道侣在嫁我之前确实和谢掌门有过一段私情,但我并不在意,我待我儿视如己出。” 谢雪潆噗的一声没忍住在灵堂笑出声来,“说得可真好听,你不在意,你敢在意吗?谢十二,你不过就是我爹养的一条狗。我本来以为你贪生怕死,背信弃义已是极限,没想到你还能更无耻,直接帮我爹养男儿。哈哈,你可真是绝了。” 沈清河被谢雪潆当着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一通臭骂,脸色变得极不好看,他又不好回骂,便用愧疚的眼神看着唐凌,在他眼里,那是突然归来的谢雪心,是他曾经的爱人。 唐凌可没心情理会他的眼神,她都快要气死了。她,变成谢雪心,继承万灵门,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可没想到竟然还能杀出一个沈杜康来。 是谁说,男人适合传宗接代?狗屁,他们既不能保证他们的伴侣所生的是他们的孩子,他们也不知道外面会不会有他们的私生子。女人才是生育的主体,她们能百分百确保所生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她们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孩子的数量,明明只有女人才能传宗接代,但是这个世界偏偏要倒行逆施,硬是要男人作为传宗接代的主体,造成了无数个bug。为了弥补bug,便要打各种各样的补丁。他们把女人圈养起来,用贞洁约束女人,就是为了确保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的种,驱散他们骨子里对亲子不确定性的恐慌。姓,写作“女生”,孩子是女人生的,却要跟男人姓,就是为了标记这个孩子是这个男人的种。 一旦看透这些打补丁的操作,唐凌便觉得滑稽,他们黔驴技穷的样子真的很可笑,再是打补丁,也不如女人的天赋雌权,天然知道她们所生的孩子是自己的。 唐凌的脑子再转了一转,就更为气愤。沈杜康是谢三的私生子,那么一胎双生的沈杜若也是谢三的女儿。看沈杜康、沈清河和文杰的样子,他们早就知道他是谢三的男儿,可沈杜若啥都不知道,他们瞒着她,还逼她嫁给巫判昧,其心可诛。 由于沈杜康突然杀出,唐凌铩羽而归。因为谢雪心有万灵门继承权的前提在于谢三没有男儿,一旦谢三有男儿,男儿享有百分百继承权,女儿一丁点儿都没有。沈杜康拿到万灵门的掌门金印,成为万灵门的接班人。 热闹散场之后,谢雪潆趁四下无人,问唐凌:“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唐凌叹口气,“咱们还得从长计议,我得先去找沈杜若,你等我消息吧。” “好。”谢雪潆点头,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没想到沈杜若竟是我的妹妹。”因为记恨谢十二,谢雪潆恶其余胥,连带着讨厌他的女儿,她对沈杜若并不好。 化神修为的唐凌只需要神念一动,便瞬移到万里之外的南星海域凌星阁。沈杜若在和袁影商议扩建徒女寝舍的事宜,唐凌杵在门边,为沈杜若感到难过,她即将知道一个颠覆她人生的谎言,她不知道她会作何反应。 沈杜若抬眼看到唐凌,笑容灿烂,“你回来啦。” 唐凌便道:“你们先忙,等你忙完,我有事儿跟你说。” 袁影起身道:“我们聊得差不多了,你们聊吧。” 唐凌坐下后,几次三番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杜若见状笑道:“你怎么突然变得吞吞吐吐了?” “你自己看吧。”唐凌思虑再三,决定将自见到谢雪潆后发生的一切以神念提炼出一个精神光团,再将这个光团直接打入沈杜若的识海。 沈杜若闭着眼,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渐渐地,她的头越来越低,看不清面容,半晌之后,她才又抬起头,脸露愤恨之色,“我爹是谁不重要。但我恨……”她咬牙道,“我娘为什么要瞒着我?我要去找她,当面问清楚。” 唐凌连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沈杜若摇着头:“不用。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处理。” 沈杜若是走传送阵回到万灵镇的,然后她御剑回到阔别十二年的丹鼎宗。她回去之时,她娘沈琴月正在后院侍奉她的一堆花花草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娘回头,见是沈杜若,惊得松掉了手中的花铲,“若若,你是若若?” 她娘快步上前,仔仔细细地看着她,“杜若,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你是不是受了不少苦。”沈杜若不回话,她娘便紧紧地抱着她,流着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杜若一动不动地由着她娘抱着,由着她娘诉说这些年对她的思念和担忧,待她娘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后,她才从怀抱里挣脱开来,声音冷得犹如冰块,“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爹是谢长风?” 沈琴月不是一个有城府的人,情绪都写在脸上,眼下她就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沈杜若冷笑一声,嘲讽道:“你男儿都以万灵门掌门之子的身份继承万灵门了,我还不该知道我爹是谁吗?” 沈琴月满脸愧疚,“杜若,这事儿为娘确实不该瞒着你,但是你爹不让我说。” 沈杜若怒吼一声:“哪个爹?” 沈琴月被突然发怒的沈杜若吓到,战战兢兢道:“谢长风。” 沈杜若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怒火,“沈杜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琴月从这问话中意识到这区别对待着实过分,她便有些难为情,小声回道:“是他刚升到筑基,谢长风找他,和他谈了一场话。” “沈杜康刚筑基,他们就父子相认了。”沈杜若憋不住火,大声吼道,“那我呢,他不让你说,你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我一辈子?” “你让我认一个毫无干系的人当爹。你让我喊这个人爹爹喊了一百多年,你让这个人管我管了一百多年,你还由着这个人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沈琴月,在这个世上,就没你这么当娘的。” 沈杜若本以为她的母父把她当朵娇花养,已经很过分了,可没想到她们还能更过分。沈杜若和沈杜康,一胎双生,同为掌门私生子,待遇却如此不同。沈杜若恍然大悟,为什么沈杜康升到结丹后就可以在外云游多年,毕竟万灵门从不养闲人,现在看来,那是掌门男儿的特殊待遇,他要在外游历增加阅历结识强者,谢三将他当做接班人培养。而她呢,至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被圈养在万灵门当朵娇花,还被逼着嫁给巫判昧。 一儿半女,男儿是完整的一个人,是未来万灵门的主人,而她是女儿,只算得了半个人,唯一的作用就是招赘婿,招来半个儿,为他管理丹鼎宗。 沈杜若怎能不恨,她恨谢三,她恨沈清河,她恨沈杜康,但她最恨的是沈琴月。她情绪崩溃,冲沈琴月怒吼:“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琴月哭着忏悔:“娘是没有办法啊。娘有了身孕,娘不能没名没分生下你们啊。娘也很痛苦,每天都想告诉你真相。娘错了,娘对不起你。” 当年,沈琴月和谢三背着谢雪潆她娘段雅有私情。待段雅病逝之后,沈琴月本以为可以如愿嫁给谢三,谢三却不愿意娶她,毕竟他刚刚杀妻证道,没必要再娶个妻子回家。沈琴月不知道这茬,她想方设法地想要嫁给谢三,偷偷恢复月信,有了身孕,她以为她可以携子逼婚,母凭子贵,可是谢三却安排他的影卫入赘丹鼎宗,成为她名义上的丈夫。 谢三有很多影卫,但他选了谢十二。他生性多疑,谢十二关键时刻背信弃义,选择效忠他,反而得到他一定程度的信任。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才好拿捏,谢三为谢十二安排了新身份,化名沈清河,入赘丹鼎宗。毕竟,影卫是影子,是活在暗处的人。谢雪心为爱私奔,是她自毁金丹时在万灵门门徒面前自述的,没人见过她私奔的男人是谁,都以为早被谢三杀了。 沈琴月和谢三的私情又持续了三十年,直到谢三自宫后,他才和她断了联系。而在随后的这些年,沈琴月和沈清河这对假夫妻虽然不敢有夫妻之实,但慢慢也有了夫妻之情,沈琴月也认命地过上为沈清河相夫教子的日子。 谢三和沈杜康父子相认时,她也问过谢三要不要告诉沈杜若,谢三回了一句“她一个女儿家,没必要知道。”她便按下不提,她这种没脑子的女人,人生就是围着男人转,男人的话是金科玉律,男人说不用提,她便真心实意地觉得不用提。 曾经的沈杜若会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女人怎会如此对待自己怀胎十月生出的女儿,但现在她懂了,这原因并不新鲜,妻母非母罢了。沈杜若听不下去沈琴月廉价无用的忏悔,她愤怒的情绪通过怒吼消散,现在心境只剩下无尽苍凉。她忍不出冷笑道:“你不用说谎,你骗得了你自己,你骗不了我。你会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你爱谢长风胜过爱我。你爱沈杜康胜过爱我。你爱你的男人胜过爱你的女儿。” 沈琴月猛地摇头,“怎么会呢,娘爱你,娘怎么不会爱自己的女儿呢。” 沈杜若的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容,“你知道吗?当年,谢长风为了升化神,选择杀妻证道。为了斩断情缘,无欲无求,他杀了谢雪潆她娘,但他没杀你。”她俯身在她娘的耳边低语,“他没有杀你,也升到化神。你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沈琴月犹遭雷击一般,睁大双眼摇头否定道:“这不可能,他心里有我,他心里一定有我。” 沈杜若就知道,她娘这种女人,听闻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而是,啊,我在他心里竟算不得他的妻,真是脑残得无可救药。 “沈琴月”,沈杜若大喊一声,喊回沈琴月游离的神智,“你听好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叫你一声娘。”沈杜若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你……不……配……” “沈琴月,你不配做我的娘。”《 》 115、第 115 章 南星海域,妖修地界,凌星岛凌星阁内,沈杜若刚离开不久,宋诗画自传送阵归来,想要寻沈杜若研制炉鼎女修多情蛊的解药。 唐凌道:“她有事回丹鼎宗一趟,待会儿回来。” 宋诗画问:“那咱们是等她回来开议事会,还是现在就开?”她需要和月信姐妹更新合欢宗的情况。 唐凌回道:“现在开吧,我可以转述给她。” 除了沈杜若外,月信姐妹全员到了议事厅,宋诗画开始讲起这些天在合欢宗的所见所闻。她和独孤空青偷偷潜伏在合欢宗,身临其境地体验了一把合欢宗女修被洗脑的生活。昨日是合欢宗徵级女修的结业典礼,这一届的徵级女修要比往年少了许多,只有六个人,她们依次上台,等待由合欢宗宗主在她们的眉间轻点一颗朱砂痣。 但是在宗主阮软软手持灵笔,轻蘸朱砂,为一名徵级女修轻点眉间痣时,她手中的朱砂盘无故被打翻在地,她手中的灵笔也被夺走,悬浮在空中。 “谁?还不快快显形。”阮软软翻转手腕,激射出一团红色血雾,弥漫整个礼台。 独孤空青挽起剑花,将身边的血雾逼退,宋诗画则使出【狂风符】将血雾吹散。然而这血雾只需要沾染上一丁点就足以破坏她们隐身符的效果。待这血雾散去,宋诗画和独孤空青的身影也在礼台上显现。 比阮软软更快做出反应的是和独孤空青更近的一名徵级女修,她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天啊,是楚渊。” 这声尖叫简直就像是引爆了沸腾的烧水壶,尖叫声此起彼伏。 “天啊,真的是楚渊。” “楚渊公子来咱们合欢宗了。” “他是来找霏霏师姐的吗?” “天啊,万里追妻,霏霏师姐也太幸福了吧。” 独孤空青压根就不知道她们在尖叫什么,唐凌没给她讲过这个细节,待血雾一散,她便持剑刺向阮软软,剑似流星,寒光闪进阮软软的胸膛。但是她原本柔软的胸膛陡地变得坚硬不催,她无端长出一副蝎子甲壳硬皮的盔甲,将独孤空青的【神木剑】紧紧地嵌住,令她无法拔出。 阮软软掌中又有一团暗褐色的云雾生成,朝近身的独孤空青袭去。独孤空青只有弃剑,回跳至宋诗画的身旁。阮软软操纵着手中的暗雾,化作一股股雾状长鞭向她们袭来。在待雾鞭袭近,宋诗画便能看见那根本就不是雾,那是一团团暗褐飞蚊聚在一起形成薄雾,想必也是阮软软的蛊虫。 宋诗画当机立断,激射出一道【火御符】逼退雾鞭,向台下的徒女高声喝道:“这黑雾是蛊虫,剧毒,不想死的就离远点儿。” “也没有剧毒。”阮软软娇笑道,“就是吃掉你的皮肉罢了。” 再射出数道【火御符】,宋诗画在礼台四周竖起四道火墙,以免蛊虫四溢,伤及无辜。这火不是普通的火,是赤炎的凤凰赤火,可以烧尽这天下一切污秽。 阮软软就是蛊后,她总是能使出千奇百怪的蛊虫来,一会儿是满地爬的蝎子,一会儿是红色的嗜骨蚁,一会儿是biubiu吐丝的毒蛛。宋诗画忙着用【爆炎符】烧尽这些毒虫,独孤空青由于神木剑失手,便只能使一些法术为宋诗画打辅助。 烧到最后,宋诗画的符快要用完了,阮软软轻轻笑道:“哟,你的宝贝使不出来了,姑奶奶我的宝贝还多得是,让你都见识见识。” 宋诗画气极,她大意了,战斗准备不足就贸然行动。她们没想着今日行动,只是见着阮软软要为女修点痣,便没忍住出手,那点痣的朱砂分明就是阮软软炼制的多情蛊蛊液。 在合欢宗徵级女修的结业典礼上,当女修们满心以为自己可以自由闯荡修仙界时,阮软软在她们的额间轻点一颗朱砂痣,微不可见的蛊虫深入她们的肌肤,钻进她们的血脉,盘踞在她们的心间,从此那颗本该是象征着自由的痣成了她们的夺命痣,她们要每月从合欢宗手里拿到解药才能缓解浑身万蚁嗜骨的疼痛。 阮软软又放出上百条窸窸窣窣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向宋诗画和独孤空青快如闪电地袭来。宋诗画力有不逮,独孤空青无剑在手,战力受限,便想着把【神木剑】夺回来,她飞到阮软软身边,握住剑柄想要把它拽出来,但是拽不动,这剑就像是长在阮软软的盔甲里,和她融为一体了。 阮软软哈哈笑道:“任何兵器只要沾了我皇蝎甲的边,就再没有退出去的道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她趁独孤空青分心之时,操纵一条毒蛇从她背后偷袭。就在这毒蛇正要咬到独孤空青脖子时,宋诗画使出【碧水符】,射出一道水柱,将它打走。 “你就不要管你的剑了。”宋诗画着急忙慌地喊道,“难道没有剑,你就使不出你的剑招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独孤空青极速弹跳,跳离阮软软,然后回转身子,运转灵力,做出持剑的姿势,凭空使出一招剑招直劈阮软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剑意在心中凝结,剑形在空中凝实,一道如虹剑光劈向阮软软无坚不摧的皇蝎甲。这皇蝎甲是由蝎王之王的琵琶硬皮炼制而成,可以吞噬任何沾身的兵器,将其融合为盔甲的一部分,所以这盔甲制敌越多越强,它也会变得更强,是阮软软的绝对防御。 可是独孤空青的无形之剑劈开了她绝对防御的皇蝎甲。独孤空青再接再厉,剑招频发,直将她坚硬的盔甲划得四分五裂,霸道剑气伤到躲在盔甲里的血肉之躯。阮软软受此重击,噗地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独孤空青又补了两剑,直到她确定阮软软失去战斗力后,她才手持她幻化出的形意剑问她,“说,多情蛊的解药在哪儿?” “呵,你们知道的还挺多。”阮软软就算是吐血吐到内伤,也还保持着一副娇滴滴的嗓音,“那你们难道不知道,多情蛊的解药就是我吗?” 多情蛊虫是由阮软软的精血喂养,多情蛊是由她的精血炼制,所以它们以她的精血为食,所谓的解药就是由她的精血炼制的食丹,没有食丹,蛊虫饿极,便会啃食宿主的皮肉骨血五脏六腑,直到啃食完毕宿主死亡。 阮软软的语气带着一股子笃定,“你们不能杀我,我死了,她们都得死。” “对,我们不能杀你。”宋诗画快步上前,恶狠狠道,“但是我们可以把你关起来,有事没事就割你几刀,让你流血不止,生不如死。” 阮软软丝毫不怕宋诗画的威胁,娇笑道:“你们不会的。你们一看就是好孩子。” 宋诗画冷哼一声:“那你看错人了。” 礼台四周的火焰散去,礼台下还留着不少观望战况的人,她们见着自家的宗主被外人擒获,哪怕外人是楚渊,也义愤填膺,想要救宗主。 一女修厉声喝道:“楚渊,你为何要伤我宗宗主?就算是霏霏师姐负你在先,你也不应该迁怒合欢宗,肆意伤人。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独孤空青听得一头雾水,指着自己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宋诗画猛地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唐凌说过,她们盗用你的画像,给你起了个名叫楚渊。” 独孤空青皱眉道:“为什么?” 宋诗画指向被俘的阮软软,“你得问她。她为什么要这样欺骗这些女修?” 阮软软还在垂死挣扎,“你们休要信口雌黄。我待徒女视如己出,我何时骗过她们?”她望向台下女修高喊道:“徒儿们,这两个贼人偷袭合欢宗,宗主不敌被擒,你们一定要为宗主我报仇啊。” 宋诗画看向台下蠢蠢欲动的众人高喊一声:“你们有谁认识央央?” 人群中有五六个人举手。如果唐凌在的话,她会认出来,举手的都是合欢宗的授业先生,其中有桑桑。 “认识就好办了。”她拿出留影石,将央央的投影投于半空中。那是央央偷拍的炉鼎坊的影像,出镜的有她,有其她女修,还有炉鼎坊的老鸨。 人群开始骚动了。央央结业得早,如今认识她的只剩授业先生了,但是她拍到的炉鼎女修里有新进结业的女修,是她们的朋友。而且那炉鼎坊的老鸨也是她们的熟人。“这不是曾经回来分享过修仙经验的莺莺师姐吗?” 留音石只记录影像,没有声音。宋诗画又射出一张【传讯符】,符里传来的是央央的声音,她向大家讲述着所谓的闯荡修仙界全是谎言,她们一出宗就被送到炉鼎坊,身上中了蛊毒,为了缓解蛊毒的疼痛,被逼着接客。 宋诗画捡起置于地上的朱砂盘,大声说道:“这朱砂就是多情蛊毒,你们的宗主在为你们点朱砂的时候给你们下蛊。如果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来看,你仔细看就能看见泛着绿光的蛊虫。” 这真相来得太过骇人,没有人能在短时间接受。阮软软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你们莫要听她胡说,她们是和央央合伙来骗你们,想要颠覆合欢宗。你们是要相信一个外人,还是相信待你们视如己出的宗主?” “你闭嘴。”宋诗画气得上前猛扇阮软软一耳光。她给她使了一张【禁言符】,让她不能再说话。 礼台下的众人在议论纷纷,半信半疑。宋诗画无奈,向独孤空青低语几句。独孤空青闻言,抿唇道:“我可以的。” 她抬头看向众人,“我听说,你们有个霏霏师姐,回来讲过闯荡修仙界时和我有过一段情缘,还双修精进修为。但是这全都是谎言,我不叫楚渊,我也不认识什么霏霏师姐。我的名字叫独孤空青。而且……”她止住话头,动手脱下宗服外衣和里衣,只留下最私密的一层心衣。自从回归女身后,她便不再用裹胸裹住自己的胸部,如今心衣贴身,胸脯的曲线毕现,在全是女人的合欢宗,独孤空青用最原始的手段证明着她的女儿身。她神情严肃,“我是女人,我要如何才能和你们的霏霏师姐双修合欢秘法?” 众人惊呆,她们都在心中惊叹:“难道这都是真的?”有女修把这一届的优秀毕业生代表给拎上了台,质问她:“你说,她们说得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那女修颤抖着身子为自己辩驳,称她也不是有意欺瞒大家,如果她不回来编故事骗大家,上官重楼就不给她多情蛊的解药,多情蛊实在是太疼了,她也没办法啊。 又有女修跳上台去,急急问道:“那施施,颜颜和薇薇,她们去哪儿了?”见宋诗画迷惑不解,她便补充道:“她们都是羽级女修,羽级女修也去炉鼎坊了吗?” 宋诗画不知,她指向阮软软,“这得问她。”她撤了阮软软的【禁言符】,阮软软吐口唾沫道:“呸,你想让我闭嘴就闭嘴,想让我说就说啊。我偏不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 那女修奔至阮软软跟前,心急问她:“宗主,你告诉我,施施在哪儿?” 见到熟悉的人,阮软软的语气变软,她叹口气道:“桑桑,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要问了,无知是福。” 此后桑桑再问,阮软软都如锯嘴葫芦一般,闭口不谈,但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外来的陌生女修所言非虚。 宋诗画看向独孤空青道:“她现在什么也不说,我得把她带回去,找沈杜若研制多情蛊的解药。这段时间,可不可以麻烦你留在合欢宗主持大局,安抚合欢宗的女修们?” 独孤空青点头应允。 宋诗画使了一张【安睡符】让阮软软陷入沉睡,然后抱着她离开合欢宗。 走了两步,宋诗画又止住脚步,转头冲桑桑道:“上官重楼已经死了。他就是那个每月给炉鼎女修送解药的男人。想必你现在应该清楚,你心心念念的男人是龟公,是人贩子,是压榨你姐妹的罪魁祸首。他罪该万死,他不值得你为他流一滴泪。” ***** 宋诗画把阮软软带回凌星岛,清醒后的阮软软一点儿也不软,嘴硬得很,还是啥也不肯说。但是她啥也不说,也不妨碍唐凌获得她想要的信息。她看到阮软软的修行面板显示: 修仙人物:阮清(阮软软) 修仙类别:魔修 年龄:肉身78/灵魂564 元力等级:高级(4464/10000) 元力属性:金、火、木、水 元力值:5983 元力空间:无 元力神通:无 阮软软原名阮清,目前处于结丹中期,灵魂五百多岁,肉身不到八十岁,想必是她夺舍来的。 唐凌拿出【九世观尘镜】查看阮软软的今生,发现这观尘镜只能看到软软这具肉身七十八年来的经历。软软也是合欢宗的一名女修,她是在十九岁的时候被阮清夺舍了,本该结业出宗的软软留在合欢宗,成为合欢宗的宗主。 光看观尘镜,看不出来阮清的来历。唐凌不想搜魂,五百多年的灵魂记忆,若是用搜魂之术查看,势必会将阮清的灵智折磨得痴傻。她便用碧海螺请刑讯逼供的好手——秦泉灵出马。 秦泉灵收到她凌霄妹妹的召唤,二话不说立马来了凌星阁。唐凌已经告知她本名是唐凌,但秦泉灵还是喜欢叫她凌霄妹妹。 秦泉灵的妖力神通【靡靡之音】可以令人神智迷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得在被审讯之人神智清醒的情况下使用。 阮清见着这群粗鲁女修又叫来一个人想要刑讯逼供她,她甜甜笑道:“你们就不要白费功夫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秦泉灵清了清嗓子,对着阮清唱起空灵的鲛人歌谣。阮清的瞳孔开始涣散,神情变得松懈,但只片刻,她原本涣散的瞳仁缩小聚拢,神智有重回清明之兆。 秦泉灵的嗓音陡地升高一个音阶,原本清脆空灵的歌声变得振奋激昂。秦泉灵忙着唱歌,没空给唐凌解说,但唐凌能看懂,秦泉灵和阮清在进行一场精神力的角斗,阮清可没“三次”男和“祸水”男那么好掌控,她在负隅顽抗,额头有豆大的汗珠渗出,身躯不自觉地抽动着,终于慢慢地,她抽动的动静停了下来,脸上呈现出一副痴傻的模样。 “呼。”秦泉灵长舒一口气,幸好她的【靡靡之音】这些年有所进步,不然这个女的还真不好拿下。“你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吧,我怕这女的一会儿就醒了。” 唐凌首先问得是多情蛊的解药是什么?阮清的回答和之前一样,解药就是她本人,看来之前并没有骗她们。 唐凌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把你的来历一五一十地讲清楚。” 五百六十四年前,阮清生于西吴修仙界,母父皆是普通修士,八岁她入了西吴缥缈宗修行音宗,十九岁她在西吴仙宝街购买仙衣时被一个魔修强掳了去,魔修玩腻了之后将她卖到北溟合欢宗。在合欢宗她受到惨无人道的酷刑和调教,然后她入了北溟炉鼎坊,后来被北溟前魔尊看上,进了魔宫,成为魔尊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在魔宫,她和当时身为魔将的上官重华勾搭上,助他杀了魔尊夺权篡位。上官重华为她寻来一方蛊术和多情蛊虫助她修炼。阮清修炼的蛊术可以炼制操控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伤人性命,吸食她人精元。 上官重华夺得魔尊之位后,顺利成章地接管合欢宗。阮清对于合欢宗的管理提了建议,以前那种掳人抢人打人强迫人为炉鼎的方式太过简单粗暴,炉鼎女修的修为都不高,接客也没有激情,隔三差五就要寻死,不好管理。她建议从凡间招有灵根的女童,从小培养,定能培养出质量上乘的炉鼎女修。上官重华便放手让她负责此事。合欢宗由此从一个粗暴调教炉鼎女修的岗前培训班升级为修仙界的女德班和恋爱脑培训班。 阮清出此提议的私心在于,她绑定多情莹虫蛊母,可以靠蛊母吸取子蛊宿主精元提升修为。她每在一个炉鼎女修的眉间种上多情蛊,她就能通过她体内的蛊母感应吸食女修的精元。只是多情莹虫蛊母对肉身的消耗甚大,她每隔一百年左右就要重新寻得一副新的肉身,肉身以五灵根为最佳,可以吸食五属性灵气。 唐凌恨得牙痒痒,“同为女人,你怎么忍心欺瞒迫害那些无辜女童?” 阮清抬起一张痴傻的脸,吃吃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害她们,就没有人害她们了吗?至少她们在我手里,从小吃得饱穿得暖,从未挨过打,从未受过伤。她们可比我当年过得好多了。” 秦泉灵气得跳脚怒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既然曾经有过非人遭遇,知道它的苦痛,就应该是警示她人,拯救她人,而不是将更多的女人拉入地狱,和你共沉沦。” “拯救她人?”阮清皱起眉头,“她人的死活跟我有何关系?这世间,没有人救过我,我为什么要救她人?” 秦泉灵气得想动手,“我真想杀了这个女人。” 阮清抬头笑道:“你杀不了我。”她的笑容不再痴傻,又有了那股子笃定。 唐凌知道她为何如此有恃无恐,只要她体内的蛊母不死,她就能重新夺舍她人肉身,延续她的生命。 她放出1000元力精神光丝探知阮清的肉身,看到那只盘桓在她心间的肥嘟嘟的莹绿色蛊母莹虫,她用精神光丝将那莹虫紧紧缠住,“这就是你如此猖狂的依仗?” 蛊母被拿捏,阮清瞬间捂住心口,跪倒在地,面呈无限痛苦之色。她颤抖着发白的嘴唇,“你不能杀我。我死了,那些女修都得死。” “我没想让你死。”唐凌控制着力道,拿捏着那条小虫,“我捏着玩玩不行吗?” 阮清躺倒在地,浑身抽搐,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疼过了,□□和精神都有些承受不住。唐凌克制住一把将那小虫捏爆的冲动,“疼吗?你给那些女修下的多情蛊也是这般疼。为了不让自己疼,你就把疼痛痛苦转嫁她人,真鸡贼啊。但我偏偏看不惯这种行为,我要把那些女修受过的疼都通通还给你。” 阮清在受一场酷刑,蛊母造成的疼痛肯定要比子蛊莹虫带来的程度更深。她在地上如打摆子一般抽动,无尽地哀嚎,希望在场的女修可以心慈手软,放她一马。但是没有,她们就静静地看着她受刑,没有一个人看不过眼,出言让那心狠手辣的为首女修手下留情。 她看错人了吗? 虽然不知这群女修的底细,但她大概能猜出来这是一帮自以为在替天行道,解救炉鼎女修的正义之士。自诩正义的人有个毛病,那就是拘于道义,下不了狠手,更何况还都是一群女人,女人最为心慈手软,所以阮清落在她们手里,她并不是很担心害怕,她之前就在偷偷打量,寻找合适的肉身,打算伺机夺舍逃跑。 可如今她疼得快要丢了半条命,她匍匐在地,蠕动爬行至一个女修的脚边,伸手扯动她的裤脚,呜呜地央求着。 袁影无语,这个女人是怎么看出她是这一群人中最心软的。她将裤脚从阮清手中扯出,然后快步走出议事厅。不忍看下去,她可以选择不看,但是她不会阻止唐凌用刑。 慕月生追了出去,她担心袁影太过善良,受不了酷刑场面。袁影让她放宽心,“我没事,我都懂的。对她的仁慈,就是对那些受苦女修的残忍。” 慕月生正欲开口,忽然一阵阵凤鸣响彻天际,那是赤炎的警示鸣叫。慕月生脸色一变:“敌袭!” 无需多言,慕月生奔至议事厅,告知有敌来袭。袁影则迅速掏出一面金锣,哐哐敲了起来,锣声响亮穿透性极强,瞬间回荡在整个凌星阁的上空。 唐凌将阮清收至元力空间,和月信姐妹一起出了议事厅,组织凌星阁的徒女们撤退至秘境空间。 之前在参观凌星岛时,虞南星就告知唐凌,她们遵照唐凌给的建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敌袭演练,组织徒女们有效撤退。这锣由东方霸气炼制,增强了声波的音量和穿透性,是有敌来袭的提示音。月信姐妹人手一个,时不时就掏出来敲一下,训练徒女们的撤退反应。 当金锣敲响,徒女们不管是在练剑、画符、炼器、炼丹还是在嬉闹休息,都停下手中事务,迅速动身撤退,就连刚入宗门年仅6岁的徒女都迈着小短腿跟在姐姐们后面跑,跑着跑着被年纪大的徒女们一把捞起,一起朝凌星阁的秘境跑去。 她们虽然跑得欢儿,却以为这又是一场演练。只有月信姐妹知道,这不是演练,这是真的敌袭,只是事发突然,尚不知道敌人是谁。《 》 116、第 116 章 敌人是从传送阵进来的,一波又一波地鱼贯而入,被堵在凌星阁的宗门结界外。凌星阁在凌星阁设有三重结界,第一重结界笼罩整个凌星岛,第二重结界笼罩外场和宗门内阁,第三重结界笼罩宗门内阁。 凌星阁的所有传送阵都设在外场,第二重结界内,如今敌人进到第二重结界,正在聚力施法打破第三重结界,这给徒女的撤退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月信姐妹御剑奔至凌星阁各处,引导徒女撤离。 在徒女们通通撤离至秘境空间时,敌人打破宋诗画和南星妖修倾力布置的第三重结界,进到凌星阁。可他们看到的凌星阁已空无一人,犹如空阁一般。 为首的男修冷笑一声,“早就知道她们有麟空。欧阳兄,还得麻烦你把她们找出来了。” 欧阳虎牵出御兽宗的麒麟,启动【驭兽之灵】,调动麒麟的空间异能探查凌星阁的麟空所在。御兽宗的祖传神通驭兽之灵可以不通过结契就调用妖兽的妖力神通为己所用,欧阳虎如今的驭兽之灵为5级,可以调用元婴期妖兽的妖力神通一炷香的时间。 但是欧阳虎找了一炷香也没找到在凌星阁的麟空。他没找到,不是他学艺不精,而是他们搞错了,凌星阁根本就没有麟空。 当年唐凌从妖兽场顺走的麒麟碧空麟是杂交麒麟,即便如今年岁十七岁,还是不能产生稳定的异空间,凌星阁都用碧空麟的异空间炼制芥子囊。她们眼下逃去的秘境空间,是唐凌在丹鼎宗秘境获得的那块龙晶炼制出来的。 在凌星阁创阁的第八个年头,宋诗画钻研【炼空秘法】到了新境界,开始尝试用龙晶激活秘境,试了一年以后,凌星阁有了自己的秘境。 眼下,凌星阁的三百多名徒女呆在龙晶秘境里,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在这秘境之中的月信姐妹是虞南星,管凌、汪清澄、袁影、东方霸气和黑曌。在撤退时,虞南星已看清来袭的敌人,实力远在她们之上。她对管凌、汪清澄和黑曌说:“你们用黑曌的月隐空间出岛,去搬救兵。”她又交代袁影和东方霸气,“你们看着她们,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秘境。”然后,她盘腿坐下,闭目入定。 慕月生、宋诗画和秦泉灵在结界突破之际,没来得及进秘境,选择就近躲了起来。唐凌奔走在凌星阁,将一些没来得及进秘境的徒女收至她的元力空间。她现在是元力神级,可以将元力空间分割成多个房间,有针对性的调用,徒女和阮清被置于不同的房间。 欧阳虎没找到麟空,为首的男修变得不耐烦,他讥讽道:“你们一个个都是见不得光的耗子,见人就躲是吗?”他从身后扯出一个被灵索捆住、形容憔悴、奄奄一息的女修,出言威胁道:“你们要再不出来,我就杀了她。” “你放开她。”一个人影从凌星阁宗门大殿的门柱后闪了出来,正是慕月生。宋诗画也从凌星阁阁楼跳了下来,“沈杜康,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冲我来,你放开沈杜若。” “哟,终于舍得现身了。”沈杜康讥笑道,“你们这群背叛师门的败类,今天我就要为万灵门清理门户,杀光你们这群叛徒。” 慕月生和宋诗画摆开架势,“来啊。” 在沈杜康身后,是万灵门倾巢而出的中坚力量。元婴修士有刑部掌部文杰,剑宗掌宗玄凌真人王富贵,剑宗七君子之一的道光真人,此外还有剑宗柳华真人、文远真人,符宗苗卫珩、器宗王武君等一众结丹修士,还有一大波筑基修为的杰出门徒。 沈杜康这是打算集全万灵门之力将凌星阁赶尽杀绝。 虚弱得已站不稳的沈杜若睁开眼,眼底满是懊悔,对不起,对不起,她对不起大家,她大意了,竟把致命危险带给凌星阁。 当日,和沈琴月大吵一架的沈杜若正欲离开丹鼎宗,被归家的沈杜康叫住了,一来就是三连问: “小妹,你何时回来的?” “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你怎么变成这副男人婆的样子?” “不关你事。”沈杜若不想跟他废话,她想他早就知道沈清河不是亲爹,一直瞒着她不告诉她,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事。沈杜若只想离开丹鼎宗,回凌星阁。 正待她要御剑离开之时,她的身形被定住了,天级定身符。沈杜若的呼吸加速,她的血气上涌,愤怒之情由心底而生,原来巫判昧的天级定身符是沈杜康给的。 沈杜康倒也没有丧心病狂到亲自送符给巫判昧,让他来轻薄亲妹,只是当他得知巫判昧利用他送的符行不轨之事之时,他下意识的反应是为了减轻良心的谴责,选择责怪沈杜若,倒打一耙。毕竟男人最擅长的事,就是甩锅。 沈杜若很快就冷静下来。定身符定不了她第一次,自然也定不了她第二次。她立即逆行灵脉,但沈杜康知道她心里打的算盘,使出一道灵索将她绑住了。这是【捆仙索】,比定身符更高阶的法器,可以阻止修士全身灵力的运转。 沈杜康走到她跟前,歉意道:“小妹,你现在都不愿意跟我沟通,我只能出此下策。”他的下策就是枉顾沈杜若的意愿,直接对她进行搜魂。 搜魂之术受修士修为限制,沈杜康结丹修为只能搜寻近期的灵魂记忆,他本来是想知道沈杜若近期的行踪,借此探究她失踪这十二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原来,这段时间沸沸扬扬的击杀买淫男的神秘团伙就跟他小妹是一伙的,那个神秘女人杀了谢三,幻化成谢雪心的样子蓄谋夺取万灵门。她们还在南星海域组建了全女宗门,这是要造反啊。 被视为万灵门接班人培养的沈杜康对权力有着天然的敏感,他立马就意识到他所见事关重大。他便传讯如实禀告御兽宗欧阳麒,化神修为的欧阳麒对沈杜若进行更为细致全面的搜魂,将凌星阁和月信姐妹的信息一一掌握,当即决定这股力量要趁早消灭,切不能任她们发展壮大。 万灵门新晋掌门沈杜康便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带着万灵门的主要战力前来围剿凌星阁。 万灵门一众元婴结丹修士出战,凌星阁应战的只有慕月生和宋诗画两人。唐凌正要现身支援她二人时,突然心有感应,她神念一动,凝聚身形闪现在碧海晴空中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肥胖男修面前。 那男修哈哈笑道:“你竟然舍了你的小耗子们来我这儿,不怕她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吗?” 唐凌摇头道:“我不来这儿,她们才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既已有杀心,又不现身,不就是想着趁机偷袭嘛。欧阳麒,你堂堂化神之躯,竟然如此算计结丹筑基修士,实在是让在下佩服。” “若论算计,老夫怎能赶上姑娘分毫。”欧阳麒拍着肚子笑道,“姑娘既然如此神通广大,为何要幻化身形,行那鬼鬼祟祟刺杀一事?那些修士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却要大开杀戒,赶尽杀绝,于正道不容,老夫今日便要替天行道,诛杀你这心狠手辣的毒妇。” 唐凌蹙着眉道:“你现在化神修为,杀人会造杀孽,是不是?你既想杀人,又怕成不了神,所以要说这么一大段冠冕堂皇的台词为自己开脱?” “笑话!”欧阳麒拂袖怒道,“你这个毒妇人人得而诛之,老夫杀你何须造孽。” “不愧是化神,真会说话。”唐凌呵呵笑道,“当女人做了恶事,你们称之为最毒妇人心。可奇怪的是,当女人做了好事,你们又称之为妇人之仁。不管是好事恶事,横竖都要被说,那我何不随心所欲,想杀就杀。毕竟,我不怕造杀孽,我不想成神,也无需成神。”唐凌顿了顿,灿烂笑道,“这个世界本就不需要神。” 在化神修为的唐凌和欧阳麒在南星海域上空斗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宋诗画和慕月生面对万灵门的围剿,陷入苦战。凌星阁内灵光四现,噼里啪啦炸个不停,炸得楼宇倒塌,深坑遍地,尘石纷飞,宋诗画和慕月生的身影穿梭在烟尘里,迎接万灵门的元婴结丹修士发出的灵力攻击。 沈杜康气得咬紧后槽牙,他没想到他们这么多人竟然拿不下两个小耗子,她们一个是结丹初期,一个才筑基圆满期,而他们有元婴有结丹修士,竟然没有将她们一击毙命。 宋诗画和慕月生甫一现身,元婴圆满期的王富贵就对她俩发出剑势如虹的一击,势要将她二人一击毙命。但这迅猛的一击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女修给挡住了,正是藏于一旁、尚未现身的秦泉灵。秦泉灵祭出她家传的护命法器,救了宋诗画和慕月生一命。 秦泉灵从背后拔出双剑,飞身与王富贵连过数招。秦泉灵眼下是结丹后期,正当她灵活地避过元婴王富贵发出的剑气攻击时,一旁的宋诗画趁机凌空一跃,伸出右手食指迅速地在半空中划拉数笔,一个泛着金色灵光的符文应势而现,劈头向王富贵盖去,符文隐入王富贵的身躯,轰地炸开,炸得王富贵双目圆睁,气血翻涌,他连忙运气将喉间的一股热血压下去。 王富贵的动作一停滞,宋诗画的符文接踵而至,砰砰砰地轰着他炸,炸得他元婴之躯血肉横飞,最终倒地气绝。 万灵门最强战力元婴圆满期王富贵被结丹初期的宋诗画在数息之间干掉了。沈杜康惊得下巴掉了地,这怎么可能? 他如此惊讶,是因为他不知道经血符的存在。宋诗画谨记唐凌的嘱托,将经血符的秘密深埋心间,就连虞南星和沈杜若都没说,她会找借口收集她们的月信带,提炼经血制符。 这次从北溟归来,等候秦泉灵来逼供阮清之时,唐凌将收集的月信初潮给了她,她还没来得及用其制符,不过她如今修得灵力运笔高级版,已无需纸笔便可调用灵力凭空画符,所以她蘸用唐凌的经血成符,符中蕴含的是唐凌的化神之力,击败元婴修为的王富贵并不稀奇。宋诗画转头又和文杰、道光真人战作一团。 秦泉灵则和欧阳虎、苗卫珩、王武君战作一处。秦泉灵是结丹后期,欧阳虎是元婴初期,苗卫珩和王武君均为结丹中期,看似实力差距巨大,但实际上欧阳虎是个空有元婴修为,战斗力一般的弱虎,他的元婴修为全靠增灵丹聚灵阵堆出来的,灵力亏空得厉害,而苗卫珩和王武君一个炼符,一个炼器,实战经验不足,所以身经百战的秦泉灵舞着双剑,对战三人,虽感吃力,但也能应付。 慕月生此刻正在和柳华真人和文远真人缠斗,她目前是筑基圆满期,而柳华是结丹圆满期,文远是结丹后期,实力差距过大,慕月生是将将应付,疲于防御保命。可即便这样,也让柳华和文远两人惊掉大牙,他们两人联手竟然都没能拿下一个区区筑基门徒。 慕月生能有一战之力,一是因为她修行扎实,在剑道剑术的领悟远胜柳华和文远,只不过差在修为不够,攻击力低于柳华和文远而已。二是她借了她的灵剑之力。御兽宗和万灵门联手炼制的兽剑可以让修士借妖兽之力提升战力,而慕月生手持的灵剑则是凌星阁剑宗、器宗和符宗合作打造的火符剑。慕月生是单火灵根,器宗东方霸气为她寻得璨焰石,符宗宋诗画为她在剑身刻上狂风符和爆炎符,她手持火符剑,使出呼呼烈风、熊熊烈焰,令柳华和文远一时无法近身。 但实力终究是差得太远,柳华轮转灵剑,使出一阵剑风斩断慕月生的烈焰攻击,文远从侧面袭来,一道剑气直冲慕月生而下。眼看慕月生就要丧命于此,一道金黄色的灵鞭从天而降,卷住慕月生腰腹,将她提拉远离致命剑气。随之而来的是密麻如雨滴的细小灵剑窸窣而下,直冲在场一众万灵门修士袭来。 沈杜康本在隔岸观火,见战况胶着,他放下被俘的沈杜若,任她瘫软倒地也不顾,正要持剑偷袭忙于应付文杰和道光的宋诗画,后背却猛地被这凭空出现的灵剑袭击,一时身形不稳,猛地一踉跄扑倒在地。 沈杜康倒地后,后背如火燎般赤痒难受,他的背脊血肉被无形灵剑炙烤,滋滋作响,还有着一股肉焦烂熟的肉香味。他立即爬行到广场边,挣扎着起身就坐,运行【心木溯源】修复受伤的灵脉和血肉。 在他运功之前,他抬眼看了眼偷袭他的始作俑者。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悬浮在半空中的虞南星,在她身后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细小光点,那细小光点兀自变大,幻化成一把把如铸铁般金黄红烙的灵剑,组成一股股剑流袭击在场的万灵门修士,击倒了实力不济的苗卫珩、王武君和一众筑基修士。 虞南星冲宋诗画喝道:“你先退下,他们交给我。”不只是慕月生疲于应付,宋诗画也已是强弩之末,她奇袭胜了王富贵之后,文杰和道光就使出百般解数防着她的灵符,她们一阵缠斗,导致唐凌的经血已消耗殆尽,一旦没了化神之力的经血,宋诗画的战力就大幅下降,不是文杰和道光的对手。 宋诗画听言动身远离文杰和道光,留虞南星一人奋战文杰、道光两名元婴修士。她先是趁乱将倒地的沈杜若搬离战斗中心,再助阵慕月生对付柳华、文远两人。 虞南星此刻是元婴初期,她本是结丹圆满期,刚受形势所迫,当机立断在龙晶秘境入定,升境结元婴。龙晶秘境的灵气要比凌星岛来得更为浓郁,袁影、东方霸气和凌星阁的一众徒女就眼睁睁地看着秘境内的灵气卷动如龙卷风一般纷纷涌入她们最敬佩的阁姥体内,一时风压过大逼迫得她们睁不开眼来。 虞南星的天灵体贪婪地吸收着席卷而来的灵气,汇聚成一道道精纯的灵力涌入她的丹田金丹,最终金丹幻形,凝结成一个圆嘟嘟胖乎乎的小女婴。 结婴成功的虞南星火力全开,随心所欲地操纵着她的形意剑追踪攻击文杰和道光。但是文杰、道光这两元婴修士也不是吃素的,不是祭出本命法宝,就是使出毕生所学,与虞南星缠斗。 虞南星只有一人,双拳难敌四手,正当她颇感吃力之时,一声凤鸣自凌星阁上空传来,一片黑乎乎的阴影从天空掠过,一串串五颜六色的灵光自上空袭来,直击万灵门修士。 一个身负炫黑羽翼的女修飞至虞南星身旁,和她并肩作战。她不屑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只要我在你的岛上看见一个男人,我就屠了你的岛。” 虞南星边使出剑招,边笑道:“没错,我记得你说过这话。” 这名翼族女修名唤墨羽,她展翅张开羽翼,双翼羽毛脱离翼骨,化作片片坚硬如铁的羽刃,朝四处散去。“所以我来了,我来屠了这些男人。” 翼族女修是赤炎叫来的,她发现有人入侵传送阵后,第一时间鸣叫示敌,然后飞往翼族地盘搬救兵。翼族女修来了七名女修支援,有了她们加入,这场战役就好打得多。 再待到黑曌、汪清澄和管凌叫来的半鲛族、狼族和狐族救援赶来时,这场战役已接近尾声。狼族的带头女修不甘心地向天吼出一声狼嚎,她冲她身后的一名狼族女修埋怨道:“就因为你磨蹭,咱们打架都赶不上热乎的。” 那狼族女修回击道:“谁叫你把我生的腿这么短,我跑不快,怪谁啊。” 大战过后的凌星阁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断壁残楼、深坑大洞、修士尸体。半鲛族、狼族和狐族没赶上打架,赶上了帮凌星阁清扫战场,修复破损的广场阁楼。 此番来袭击凌星阁的万灵门修士都死了,只剩下沈杜康和苗卫珩还留有一条命在。柳华真人,这个满口仁义,实则鸡贼的精致利己主义者,本以为这是一场毫无风险的出征,却阴沟里翻了船,临死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悔恨,他不该来的,他不该为了讨好新晋掌门沈杜康,结果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始作俑者沈杜康没死,是因为他是沈杜若的哥哥,月信姐妹提醒妖族女修手下留情。此刻他正呆站在凌星阁广场旁,震惊到有些痴傻。他没想到他集结万灵门之力前来围剿一群最高战力为结丹圆满期的女人竟然败了,竟然全军覆没。 这是假的吧?他这是在做梦吧? 他猛地扇了自己几个大耳光,想把自己从这噩梦中打醒。不待他接着打自己,他就被一个真正的大耳光扇得耳鸣,扇得火冒金星。 扇他的是颤巍巍站起来的沈杜若。战事一停,她就被赶来的慕月生一剑斩开【捆仙索】,用【回春符】给她恢复灵力。沈杜若落到沈杜康手中并未受任何皮肉之伤,但是那搜魂之术会损害修士的精神力,更何况沈杜若的识海被化神修为的欧阳麒反反复复地翻阅,这是对她精神力的极度摧残。此时的沈杜若身无寸伤,却极度虚弱,连站起来都要勉力支撑。 但她还是集结全身之力猛扇了沈杜康一个大耳光。她冲在场的月信姐妹和妖族女修惨笑道:“谢谢你们留了我弟弟一命。” 她转身夺过慕月生手中的【火符剑】,持剑指着沈杜康,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双唇道:“我的弟弟,我自己来杀。” 沈杜康不可置信地大吼道:“沈杜若,你疯了,我是你哥,你亲哥。你背叛师门也就算了,你现在还要亲手弑兄,你这样是会遭天谴的。” 沈杜若没有回话,她现在太虚弱,没有气力和沈杜康废话。 沈杜康在垂死挣扎,“杜若,我是你哥啊。从小到大,我对你多好,你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摘下来送给你。我不就是没有告诉你咱爹是谢长风嘛,可这也是为你好啊,我是想让你无忧无虑的长大,你怎么就是不懂哥的一片苦心呢。” 沈杜若闻言不免冷笑一声:“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星星屁用没有,我要万灵门。”她使劲全身力气,持剑刺进沈杜康的胸膛,沈杜康受力退回两步,沈杜若快步上前,将他的身躯钉在一旁的阁柱上。 与沈杜若一胎双生,比她晚一刻钟来到这世上,和她一起生活了近一百年的弟弟沈杜康被沈杜若亲手杀死了,临死都拿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眸死盯着沈杜若。 曾经沈杜若觉得沈杜康是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他总是宠着她,给她买各种各样的仙宝仙衣,还御剑带她出去玩。可那只是一个主人对待家中宠物的宠爱,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自身享受着掌门私生子的种种好处,却瞒着家养宠物,只因在心底觉得宠物就是宠物,不值得和他相提并论。他曾经还想给这个宠物配种,他送出的符助了异姓好兄弟一臂之力。 然而沈杜若并不想当宠物,她挣脱缰绳,亮出獠牙,一步步成长为独立行走的人。成人后的沈杜若不能原谅沈杜康送符给巫判昧,不能原谅沈杜康瞒着她身世一事,不能原谅沈杜康伙同欧阳麒对她搜魂,她更不能原谅沈杜康率人来围剿她的凌星阁。 沈杜康搜她的魂,完全可以感受到凌星阁对她是何等的重要,但是他丝毫不顾她的感受,在第一时间近乎本能地选择和他的男性同盟站在一起,前来围剿凌星阁这股新生的力量。 既然沈杜康如此不顾同胞情谊,那么她又有何顾忌呢,她自然也要选择和她的女性同盟一起,剿灭万灵门这股力量。毕竟,沈杜康不死,她们如何才能得到万灵门? 沈杜康死后,万灵门仅存的力量就是苗卫珩。苗卫珩没死,是因为她是女人,妖族女修手下留情。 苗卫珩虽然未死,却也身受重伤,这辈子就别想着升元婴了。宋诗画走到她身边,施了【回春符】,助她恢复灵力。她问道:“师傅,你为什么要来围剿我们?” “你不要叫我师傅。我不是你师傅。”苗卫珩捂着受伤的胸口怒道:“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宋诗画叹口气:“师傅,我不是背叛你,我是背叛万灵门。”苗卫珩这个师傅,和宋诗画的娘一样,不算好,也不算太坏,没有好到让宋诗画相信她,将叛逃万灵门的计划如实相告,但也没有坏到从此不认她,当个陌生人看待。 “这有什么区别?”苗卫珩正义凛然道,“你既然选择背叛万灵门,那就是背叛师门,那就是背叛我。”苗卫珩来出征凌星阁是自以为正义,沈杜康跟她说找到她失踪徒女的踪迹,她便跟着来清理门户,她生平最受不了忘恩负义之人。 宋诗画不解道:“师傅,你在万灵门呆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看见符宗对女修的压迫吗?难道你就没发现,万灵门是男人的宗门,女人就是陪衬。今天不仅仅是万灵门围剿凌星阁,更是一帮男人来围剿一帮女人。你一个女人跟在男人的屁股后面,来围剿一群女人,你觉得这合适吗?” “一派胡言。”苗卫珩怒斥道,“修行在个人,我最烦你这种啥都往男女问题扯的人,明明就是你们背信弃义,背叛师门,这和男女之别无半分关系。” 宋诗画正欲出言反驳,唐凌的身影于虚空之中隐现,她笑道:“算了,诗画,你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不能把光带给一个睁眼瞎。”她冲苗卫珩道:“现在沈杜康死了,万灵门会由沈杜若继承,会归于凌星阁管辖。那这样的话,我们凌星阁的人还算是万灵门的叛徒吗?” 苗卫珩冷哼一声:“成王败寇,你们胜了,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但公道自在人心。” 唐凌点头道:“是啊,成王败寇。这世间万事浮浮沉沉变幻莫端,势力此消彼长,乞儿能成帝王,帝王能成流民。但是……”她冷笑道,“你此生生而为女,便是女人。这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你行为处事不以此为根本,反而以一些变幻莫测的宗门家世为根本,你说你是不是傻。” 唐凌不屑于和傻女人多废话,她运用化神之力修复凌星阁破损的广场阁楼。她刚和欧阳麒大战归来。欧阳麒是化神后期,实力远超化神初期的谢三,他还会元力神通【驭兽之灵】,唤来凤凰,深海巨蟒,红翼白虎等神兽加入战局。好在唐凌的元力储备够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这些神兽一一打败,最终引雷渡电,劈死化神欧阳麒。 只是这场架打得吧,地动山摇,山崩海啸,海水倒灌,无辜牵连不少海底生物,她们被海浪卷至空中,又无端被拍至海底,惨死不少鱼虾。 唐凌在心中和女灵对话:我下次和化神打架,可不可以把他关到我的元力空间打?会不会把元力空间打坏? 女灵:你的元力空间实际上是我捕捉到的异世空间碎片。你下次和化神打,我可以直接把你和他送到异世空间。 唐凌:好。下次就这么做。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种事,太不母平,实非大女子所为。 唐凌归来后,翼族、半鲛族、狼族和狐族女修纷纷告辞,虞南星去到龙晶秘境将袁影、东方霸气和一众徒女领了出来。众人聚在凌星阁的宗门广场上清点人数。 沈杜若的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唐凌给她输送了2000木元力,她的精气神要比之前好了一些。此刻她就端坐在广场阵台上,看着广场上黑压压一群徒女,拼命遏制住内心想哭的冲动。拜托,拜托,一定要一个都不能少。如果少了一个,她不能原谅她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轻敌,落于敌手,将敌人引到自家大本营。 广场的人群有些骚动,不少徒女在四下张望,脸有焦急之色。沈杜若心有不祥预感,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慕月生蹲下来,握着她的手,看向她:“杜若,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自责。” 徒女终于清点完毕后,冲袁影大声道:“报告,凌星阁应到三百五十七名,实到三百四十一名。”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缺席十六名。” 十六名,有十六名徒女牺牲了吗? 广场有啜泣声传来,在悲伤蔓延之前,唐凌猛地一拍脑袋,“啊,我忘了,我的元力空间里还有不少徒女。” 她打开元力空间,呆在里面的徒女鱼贯而出,不多不少正好十六名。 点名的徒女又扯着嗓子喊道:“报告。凌星阁应到三百五十七名,实到三百五十七名,全员出席。” 凌星阁徒女间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欢呼。十六名晚归的徒女奔向各自的好友身旁,与她们抱作一团。 唐凌立于广场阵台上,示意徒女们安静,她朗声道:“今天凌星阁初次遇敌,我们的反应很迅速,我们也很幸运,没有任何人员伤亡。但是,以后凌星阁还会遇到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的敌人,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围剿我们,因为他们不会放任女人掌握权力。” “这是一条为女而战的荆棘之路。在这条路上,会有流血,会有牺牲。我希望你们能对此有心理准备。” “我也希望你们好好记住刚才那种失去的感觉,如果不想再经历这种感觉,你们就得好好修行,变得越来越强,强到可以用你的力量保护自己,保护亲朋好友,保护这天下千千万万的女人。” 发表完一番战斗宣言后,唐凌又转向沈杜若道:“我知道你很自责。我不会安慰你说这不是你的错。在我看来,这就是你的错,是你把沈杜康他们引来的。”她无视慕月生责备的眼神,接着说道:“但是就算是你的错,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们不是神,我们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这辈子永不犯错。我们要做的是集思广益,事前预防,事中随机应变,事后反思复盘,制定完善规章对策,这样即便有人犯了错,也不会造成巨大的后果。” 凌星阁这次可以全员幸存全靠完善的紧急撤离流程和熟练的撤离演练,所以就算是沈杜若犯了个可以把老巢捅个大窟窿的错,凌星阁也没有被捅大窟窿。 沈杜若的泪眼眸光闪烁,变得无比坚定,“你说得对。我不自责了,自责一点儿用都没有。我应该思考,下次再有这样的敌袭,我怎样才能更好地保全徒女们,怎样才能调动她们的战力。” 唐凌笑道:“对嘛,这才是我们沈阁姥该有的样子。”唐凌相信,假以时日,沈杜若可以成长为一代枭雌。《 》 117、第 117 章 凌星阁需要重建整顿,徒女们都投入到重建事宜中,忙得脚不沾地。据苗卫珩交代,沈杜康此次围剿凌星阁是万灵门一宗之举,再加请了御兽宗欧阳麒和欧阳虎出马,那么唐凌决定采取一贯的策略,低调发展,假以时日,干翻修仙界。凌星阁的存在不能暴露于修仙界,苗卫珩被软禁了起来。 擒贼先擒王,为了减轻凌星阁发展的致命危险,越杀越强的唐凌顺藤摸瓜,将公极会的化神修士一一击杀,坐镇东楚玄天宗、独孤世家、南星散修联盟、西吴缥缈宗的化神修士都被唐凌依次解决掉了。化神修士本就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他们的离世不像谢三那般瞬间被人知晓,并未在修仙界引起太大波澜。 然后唐凌去了趟御兽宗,告知谢雪潆欧阳麒和欧阳虎身陨的消息。现在该死的都死了,谢雪潆可以如愿成为御兽宗的主人。欧阳麒和欧阳虎在御兽宗的命灯灭了,孟方堂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派门徒四处搜寻丈夫和男儿的踪迹,最后查到的消息是欧阳虎最后一次现身是在苍国万灵门,和沈杜康一起。 但是万灵门的沈杜康和一众高阶修士也都离奇失踪了,他们在万灵门的宗牌也碎了,死得悄无声息,无影无踪。筑基门徒只知道失踪的门徒是应征去追杀叛逃门徒,清理门户,他们并不知道详情,而高阶修士又不屑于向自己的门徒解释动向,还是王武君跟他的门徒提了一句,称他要去南星海域一趟。 御兽宗和万灵门一干人等又去南星海域一番查证,在散修联盟没有查到任何有用信息,便猜到他们是不是去了妖修地界,但是他们进不了妖修地盘。在南星海域,人修之所以不进犯妖修地界,纯粹就是因为他们打不赢,只好各划地盘,维持和平共处的局面。 御兽宗和万灵门质疑妖修害了他们的人,纯粹就是口说无凭,若执意进入妖修地界,那便是与妖修为敌,挑起人妖大战。 万灵门不愿意与妖修为敌,但是孟方堂寻父寻子心切,亲自率领门徒到南星海域妖修地盘,想要搜寻他们的踪迹。为了增强她们的战力,孟方堂和门徒带了一大群御兽宗的妖兽为其助阵,这可不得了了,这可就捅了大篓子了。 当御兽宗浩浩汤汤的在南星海域牵出一大批战斗力爆棚的妖兽妖崽,准备大干一场时,闻讯赶来对战的翼族、狐族、蛇族、熊族、狼族等各族妖修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认亲声: “这不是白狐家的三姑娘吗?” “啊,那是我的妹妹。我妹妹丢了三百年,原来是被你们抓去了。” “那是我的小灰灰。小灰灰,你还记得我吗?” 哎,要怪只怪欧阳麒和欧阳虎这帮男人瞧不起女人,从不告知孟方堂御兽宗的秘密。所以孟方堂不知道御兽宗立宗的根本就是在妖界用食仙草制成的香饵诱捕妖兽、妖修幼崽回宗培育,卖给修士结契。 今日她牵出来的这些妖兽妖崽全是御兽宗见不得光的母兽,终日被囚禁在御兽宗内,但孟方堂不知道,当她巡查御兽宗旗下妖兽时,只看到这些妖兽战力惊人,便想着牵出来为己方助阵。 妖修出奇愤怒,她们和人修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人修不来招惹她们,她们也不会主动进攻人修。可她们没想到人修竟然如此卑劣,竟然偷她们的亲朋好友与人结契炼器,这是比血更浓,比海更深的仇怨。 愤怒的妖修将来袭的御兽宗一干人等全部歼灭,谢雪潆和欧阳雀没去南星海域,她们拦不住爱子心切的孟方堂,但也不愿意掺和这档子破事。 唐凌作为妖修谈判的使者来到御兽宗,谢雪潆和欧阳雀也没废话,把御兽宗从妖修地界偷来的妖兽和妖崽都还了回去。 看着空了一大半的御兽宗,谢雪潆轻笑道:“你还说我会成为御兽宗的主人,如今御兽宗已是一具空壳,我要它有何用?” 唐凌道:“人和兽之间,难道就只能是欺凌压迫剥削,就不能是各取所需,和平共处吗?” 一旁的欧阳雀插话道:“对啊。妖兽会蜕皮、会掉毛、会产丹,我们明明就可以利用这些借用妖兽之力,我们却非要剥她们的皮,抽她们的血,要她们的命。” 唐凌点头道:“御兽宗曾经抓了一只玻隐章鱼给万灵门,万灵门器宗榨取她的精血制作隐身符。但实际上,她产出的墨汁就有同样的功效,根本就不需要被榨取精血。”八角的墨汁之效还是东方霸气发现的,她是通过钻研理论推导,然后采集八角的墨汁验证出来的。因为八角连墨汁都是透明的,所以墨汁的功效一直不为人所知。 欧阳雀点头称是,她思索片刻后,又补充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在妖兽生存的环境中,往往就生长着辅助或克制妖兽之力的植物和矿石,我们明明可以利用这些,却非要捕妖兽杀妖兽,实在是太过残忍。”欧阳雀一直就看不惯御兽宗对妖兽的压榨之举,她曾数次谏言善待妖兽,却总是被欧阳麒、欧阳虎和欧阳鹤嘲笑为妇人之仁,直到谢雪潆掌权御兽宗兽剑销售之后,她的建议才真正地被采纳。 但是再善待妖兽,还是改不了压榨妖兽的本质。那么如今谢雪潆和欧阳雀真正掌权御兽宗,她们才有机会探索出一条合理利用妖兽资源的新道路。 凌星阁一战,万灵门中坚力量被歼灭,现在主持大局的是剑宗七君子之一的仁阳真人,正当他暗自庆幸万灵门大权在握之时,谢雪心又回来索要万灵门的继承权,就连那失踪十二年的沈杜若也回来了,恬不知耻地要继承权。 笑话,这万灵门岂是你们想要就能要的。这世上多得是谋朝篡位的事,凭什么他仁阳真人就不能掌控万灵门,他可是元婴后期,而谢雪心只是结丹初期,沈杜若是筑基圆满期,把这两个继承人干掉,万灵门不就是他的了嘛。 轻敌的后果是致命的。仁阳真人死在唐凌手里,唐凌和沈杜若终于如愿以偿掌控万灵门和万灵镇。唐凌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刀阔斧地改革,而是用了十年的时间平稳过渡,将凌星阁的势力一步步引入万灵门。 最早要解决的是合欢宗炉鼎坊女修身上的多情蛊。凌星阁大战之后,沈杜若精神力稍有好转,便去见了阮清,又和宋诗画一起去探访央央,仔细研究了她体内的多情蛊蛊虫,然后埋头钻研医书丹书,最终想出一条解蛊之道。 阮清所下的多情蛊蛊虫确实霸道,它们已占据央央的每一条血脉和每一寸血肉,就算是全身换血都不能将它们除尽,但是沈杜若在丹书上查到,多情蛊蛊虫喜阴凉怕热,那么沈杜若便想到可以用高温将它们都杀死,但是这有一个问题,能将多情蛊蛊虫杀死的高温,人体也无法忍受,会心跳过快,昏厥致死。 沈杜若便和东方霸气、宋诗画聚在一起,探讨该如何既杀了多情蛊蛊虫,又保全修士的生命。最终是器宗、符宗和丹宗合力想出一条解救之道。东方霸气炼制冰蟾羽衣护住女修肌肤,宋诗画绘制【寒冰符】给女修的血肉骨骼降温,沈杜若炼制【护心丹】护住女修的心脏和血脉,然后由赤炎喷出凤凰烈火炙烤女修体内的蛊虫,将它们一一杀死。 这是沈杜若她们的构想,需要找人试验。央央自告奋勇,挺身而出,宋诗画直言:“你可想清楚?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会死。” 央央笑得很绚烂:“但是如果我们成功了,我就自由了,不是吗?” 这场试验月信姐妹都来了。唐凌用神识探查着央央的肉身,让赤炎一点点提升凤凰烈焰的火候,直到唐凌看到央央体内密密麻麻的细小蛊虫在高温炙烤下卷曲蜷缩成一团,失去生命力,才让赤炎停止喷火。 受到三重保护,央央全程并没有任何不适之感,只觉得浑身暖洋洋地如洗了个热水澡般舒畅。在接下来的三日内,央央流出的汗是莹绿色的,泛着绿光。三日后,再无莹色,唐凌用神识看到她体内已无蛊虫尸体,多情蛊已解。 听到唐凌宣布这一喜讯,央央双目失神,啪地一下瘫坐在地,竟似离了魂一般。好半晌,她才回过魂来,她自由了,在被多情蛊掌控了八十三年后,她终于自由了。 唐凌道:“央央,你自由了。接下来的日子,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央央抬头问道:“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唐凌笑道:“加入可以,但是我们有条件。”唐凌讲了月信姐妹会入会的三大条件。央央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觉得我还想沾男?”身为炉鼎,她知道男人能有多龌蹉,哪怕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高阶修士在面对任人宰割的炉鼎之躯时也会变得禽兽不如。 央央立了道誓,立誓不结道侣,不沾男,一生为女而战。唐凌冲她伸出右手:“欢迎加入。” 试验成功后,月信姐妹便开始了解救炉鼎女修之旅,她们分为两组小分队解多情蛊蛊毒,一组为唐凌,一组为秦泉灵和赤炎。经试验,唐凌的火元力也可以炙烤蛊虫,和凤凰烈焰的效果差不多。多情蛊蛊虫在每个人体内的数量和分布都不一样,她们炙烤蛊虫的时候需要看着火候。唐凌可以自己看火候,而赤炎那一组,虞南星刚升到元婴,虽然有了神识之力,还未练习法术,她们便请来了修得【神识探查术】的秦泉灵帮忙。 先是万灵镇白虎城区的炉鼎坊,再是北溟、东楚、西吴和南星四地的炉鼎坊楼。重获自由的炉鼎女修,将自由选择她们的去留。如果她们想加入凌星阁,那么就得接受凌星阁提出来的三大条件,并且立道誓。 有些女修如央央一般爽快,二话不说就立了道誓。不少女修是犹犹豫豫的,下不了决心,她们觉得凌星阁的入门条件太过霸道,这怎么就能不结道侣不沾男了呢?她们自幼受合欢宗洗脑,虽然成年后身在炉鼎坊受尽欺辱,但是也时常碰到喜欢温柔的玩法的买淫男,这让她们对世事有期待,这天底下是有好男人的,只要擦亮眼就行。她们既想入得凌星阁,得到凌星阁的庇护,又不想放弃未来找到一个好男人的可能性,便埋怨着凌星阁太过霸道,剥夺她们结道侣的自由。 唐凌皱着眉,觉得她们的脑子一团浆糊,“你们若想结道侣自由,只要走出这道门即可。但是你们若想留在凌星阁,就得接受凌星阁的条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不是吗?” 后来即便这帮女修犹犹豫豫地想要立道誓入得凌星阁,唐凌也不收,将她们赶走了,毕竟人修立道誓,说反悔就反悔。她们自然是骂骂咧咧走出凌星阁的。哎,唐凌就觉得无语,男人欺凌她们的时候,她们一句怨言都没有,只会怨天尤人抹眼泪哭自己命苦,女人好言好语的和她们商量,给她们选择时,她们反而蹬鼻子上脸,讨价还价起来了。 最终这帮炉鼎女修中,大概有三成的人留了下来,入了凌星阁。但是她们修行的场地在北溟合欢宗。合欢宗被凌星阁接管,派驻了管凌、汪清澄和独孤空青一起制定正儿八经的宗门修行课业安排。宋诗画在合欢宗和凌星岛之间建了传送阵,从此月信姐妹就开始了两边跑,两地授课的日子。 *** 在唐凌和秦泉灵、赤炎为炉鼎女修解多情蛊的时候,虞南星和黑曌一起在忙着解救羽级女修。在秦泉灵二次审问阮清时,她们搞清楚了羽级女修的下落。 方方曾告诉唐凌,羽级女修会去到各个宗门当授业先生,这话只对了四分之一,羽级女修最后的归宿确实是各个宗门,只不过她们是去到各个宗门,给宗门的修行强者生孩子,她们成了代-孕孕母。 羽级女修是合欢宗最优秀的女修,是因为修行强者要强强结合,对孕母的资质有一定的要求。她们之所以要多留在合欢宗一两年,是因为她们要停了避经丹,恢复月信。 从阮清吐出来的代孕名单里,月信姐妹见到了修仙界最为肮脏龌龊的一面。欧阳鹤不是孟方堂生的,是羽级女修琪琪和欧阳麒生的。逍遥宗汀玉道长的男儿也不是她生的,是羽级女修薇薇和逍遥宗宗主戴骅驰生的。十一年前,羽级女修施施和东楚独孤信生了一个男儿。 独孤空青得知这一消息,顿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爹竟然早知道她是女儿,又怎么会满足于一个假男儿呢,肯定是想要一个真男儿的。 羽级女修平时被安置在离北溟合欢宗三百公里的一处宅院里,这家宅院戒备森严,代孕事宜是由上官重华亲自管理的,修行强者会去到这处宅子挑孕母,挑中了便将其带回宗门居所,待到孕母成功生子,再将其送回。 修行强者找孕母,要么是因为强者的双修道侣停经太久,无法恢复月信,丧失了创生之力,如孟方堂;要么就是因为修行强者有龙阳之癖,他们既爱男人,又想女人给他们生孩子,如玄天宗宗主;要么就是因为修行强者是女人,她不想承受生育之苦,便花灵石让她人来承受,如汀玉道长。 说到这儿,阮清痴傻的脸上浮现出讽刺的笑意,“什么狗屁元婴修士,结丹修士,一个个都不行,一年半载都不能让我的孩子们留种,他们还想退货,狗屁,我的孩子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好孩子,明明是他们不行。哎,最后只能让重华偷偷帮忙。”她呵呵大笑道,“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花大价钱生出来的都是重华的孩子。重华的孩子遍布修仙界。” 虞南星先是去到那座大宅子里救下了十六名羽级女修,还有二十三名羽级女修分散在苍珏大陆各处宗门。虞南星和黑曌一起偷偷潜入羽级女修的所在之处,直接用月隐神通将羽级女修悄悄偷走。 羽级女修不能泄露踪迹,便都被带回凌星岛,远离人修地盘。羽级女修因为要生孩子,她们身上不会有多情蛊蛊虫,但是她们却被下了同心咒,和阮清同生共死。通过同心咒,阮清可以随时拿捏她们的生死,掌控她们的情绪,让她们成了她的傀儡。 在阮清口中,同心咒是无解的,只有死亡这一个解脱。她死了,和她有同心咒牵连的女修也会一起死。 但是唐凌想起了一件事,她闪现到谢雪潆身旁,向谢雪潆求证:“谢十二就是沈清河,是谢三的影卫,被下了同心咒,是吧?” 谢雪潆点头称是。 唐凌便道:“为何谢三的影卫都死了,但是谢十二没死?” 谢雪潆回道:“那他一定是解了同心咒。” 唐凌便和秦泉灵一起去到丹鼎宗绑了沈清河,秦泉灵唱了首歌,唐凌从他口中得到解同心咒的法子,传讯给了沈杜若。沈清河在丹鼎宗当掌门当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琢磨如何解掉自己身上的同心咒,终于让他找到一个丹方,成功炼制灵药,于十年前解了同心咒。 沈杜若收到解咒的丹方没多久,下一个传讯又来了,是谢雪潆,她问:“沈杜若,我想把沈清河杀了,你没意见吧?” 沈杜若回道:“你随便杀。” 谢雪潆收到传讯后放心了,她一直想杀谢十二为谢雪心报仇,但是从前谢十二是谢三养的狗,她杀不了。谢三死后,她一直隐忍到现在,如今大势所向,无需再忍。唐凌的身影消失后,她猜到唐凌要来丹鼎宗对付谢十二,便立马动身从西吴赶到苍国,和唐凌前后脚到了丹鼎宗。 谢十二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很怕死,他眼下处在秦泉灵【靡靡之音】的影响之下,哪怕是向幻化为谢雪心模样的唐凌求饶,说出来的都是心底的大实话:“雪儿,你不是很爱我吗,你都能为我自碎金丹,你怎么忍心看你妹妹杀我。” 唐凌指着谢雪潆道:“你求我没用,你得求她。” 谢十二望着谢雪潆,痴傻的脸上显出愤愤不平之色:“明明就是你爹非要你姐嫁人,明明就是你姐性子倔,她们一个要逃一个要追,我就算是啥不说,你爹也会找到我们,你姐也会自碎金丹。我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恨我,还非要杀我偿命。” “哦。”谢雪潆讽刺道,“搞半天你啥也没做错,这还是我姐的错。” 谢十二理直气壮地回道:“本来就是嘛。是你姐自己碎的金丹,不是我碎的,也不是我逼她的,你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 “看来你真是死不认错啊。”谢雪潆讥笑道,“那你就去死吧。” 不再废话,谢雪潆运力出掌,使出一道青绿灵光直击谢十二腹部,击碎他体内的金丹。 谢十二金丹破碎,体内灵气乱涌,他跪着的身躯不由得蜷缩起来。他的神智也被疼痛唤醒,他瞬间后悔竟然把心底话说了出来,不过还好,谢雪潆只是碎了他的金丹,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君子报仇,百年不晚。 正这样想着呢,谢雪潆也不打招呼,就甩出一道青木藤鞭卷走了他的头颅。当谢十二的头颅落地时,一双鼓出的眼睛正好直愣愣地瞪着她。谢雪潆抿嘴笑道:“怎么不服气吗?我这个人,睚眦必报,哪怕人只负我一分,我必定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谢雪潆收起藤鞭,这时,收到沈杜若的第二道传讯,一打开是她略显害羞的声音,“谢雪心也是我姐姐,你随便杀。” 这个“也”字用得颇为精妙。谢雪心是她的姐姐,也是沈杜若的姐姐,那是因为沈杜若是她的妹妹啊。所以,她的妹妹支持她为姐姐谢雪心报仇,杀自己名义上的爹。 因为一个“也”字,谢雪潆的心中有一股暖流涌过。睚眦必报的谢雪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侧面是,只要有人对她好上一分,她也会千倍万倍的涌泉相报。 大仇得报的谢雪潆心情畅快,如今爹没了,谢十二没了,欧阳家没了,她的生命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舒展开来,她太开心了。 见她如此喜形于色,唐凌邀约她:“竟然都到了苍国,何不回万灵门看看?” 谢雪潆便和唐凌一起回了万灵门,回到了观雪亭。在月信姐妹叛逃万灵门后,观雪亭自然分配给其她筑基女修,但是今日她们来的时候,观雪亭空无一人,筑基女修都在宗门修行。 观雪亭,时隔十二年后,谢雪潆又回到了这个她曾经有过很多美好回忆的地方。正当一些和谢雪心相处的琐碎日常涌上心头之时,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一眨眼便融进她的眼里,让她的双眸沾染了一丝湿气。 雪花? 谢雪潆抬起头,看见片片晶莹璀璨的六棱雪晶从万灵门常年万里无云的碧蓝晴空飘然而下,潇潇洒洒,晶晶点点,下雪了。 谢雪潆伸出手去,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掌内,融成一滩水。 下雪了。 四季如春的万灵门,下雪了。 谢雪潆没有像她儿时那样,一见到雪就冲动地跑出去,在院子里激动地又蹦又跳,她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身影,这个女人和她儿时在漫天雪花飞舞中见到的女人一样,她便像儿时一样冲那女人伸出右手手掌:“姐姐,你看,下雪了。” 谢雪心端正的脸展开笑颜:“潆儿,你喜欢吗?” “喜欢。”谢雪潆迈步走向谢雪心,然后摇着她的手央求道,“姐姐,雪太小了,你下大一点儿,我们打雪仗,好不好?” 谢雪心宠溺道:“好。潆儿,你先去屋檐下躲会儿。” 随风飘舞的雪花变作狂风暴雪,不多时,观雪亭内便积满厚厚的积雪,皑皑积雪压弯了绿树的枝丫。谢雪潆看着这漫天雪景,由衷叹道:“姐姐,你看这人间多美啊!” “你走之前给我留信‘人若无爱,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现在想想,这话并没有错,但是为何在你的眼里只有女男之爱呢?这大好美景不值得爱?姐妹情深不是爱?母女亲情不是爱?知己之爱不是爱?兴趣爱好不是爱?自尊自爱不是爱?” 她抬起手指着谢雪心道:“谢雪心,你这个没出息的姐姐,你给我听好了。我看不上女男之爱,但是我从来都不缺爱,我是如此充盈地爱着我自己,你不用瞎担心。” 未待谢雪心回应,谢雪潆就团了个雪球扔在她端正的脸上。谢雪心气极,怒喊道:“谢雪潆。” 谢雪潆哈哈笑着躲到亭内大树后面,她俩展开了一场你追我赶的雪球追逐战。跑着跑着,谢雪潆脚下一滑,摔了一个大屁股墩。“哈哈哈……”谢雪心笑得合不拢嘴,然后,啪,吃了一嘴的雪。谢雪潆刚好扔了一个雪球到她的嘴里。 跑着跑着,跑得累了,她俩在雪地里摔作一团。谢雪心躺在雪地上,谢雪潆躺在谢雪心上。 谢雪潆:“姐姐,我把谢十二杀了,因为他负了你。” 谢雪心:“杀得好。” 谢雪潆:“姐姐,我把爹杀了,因为他老扇我耳光。” 谢雪心:“杀得好。” 谢雪潆:“你露馅了。我姐姐不会这么说话。” 唐凌:“你姐姐不是一个好姐姐。” 谢雪潆能不知道眼前的谢雪心是唐凌幻化的吗?但是她忍不住啊,唐凌幻化的是被谢十二夺舍前的姐姐,是她无比怀念的天才姐姐,她忍不住,哪怕知道她是假的,她也想和她亲近,和她玩耍,和她嬉闹。 谢雪潆转了个身子,趴在唐凌身上,她将头埋在唐凌胸前,“谢谢你。”隔得太近,她能听见唐凌胸腔内的心跳声,这是谢雪心的心跳,还是唐凌的心跳?谢雪潆想,应该是唐凌的。谢雪心死了,她亲眼见到她穿着大红嫁衣的尸体,她的心脏已经不会再跳了。 念及于此,她便起了身,也伸手将唐凌拉了起来,“以后你可以不用变成这副样子来逗我开心。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姐姐了。”她莞尔笑道,“但我还有妹妹。” 至少,她可以试着做一个好姐姐。《 》 118、第 118 章 谢雪潆的妹妹沈杜若在凌星岛依着谢十二给的法子炼制出解同心咒的解药,给羽级女修解了同心咒。羽级女修也是同样的流程,如果想要留在凌星阁,就得接受条件立道誓。 羽级女修对于不沾男没有异议,她们和炉鼎女修不同,她们辗转在各大宗门世家间见到的都是道侣之间的龌蹉事,所以对结道侣一事完全没有任何期待,有思想激进的羽级女修甚至认为那些明媒正娶的女人也不过是在为她们的道侣免费代-孕罢了。毕竟这些女人和她们一样,对于自己的女宫没有任何的自主权,她们的道侣想要孩子,她们就得生,拼了老命也得生,生出来的孩子跟她们的道侣姓,这不就是给她们的道侣免费生孩子嘛。当她们生不出来时,她们还得接受她们的道侣找别人生,打碎牙齿和血吞。 羽级女修和凌星阁的争议点在是否落子上。从宗门解救回来的二十三名羽级女修中有十二名怀有身孕,凌星阁的要求是想留在凌星阁就得落子。世人皆说,落子伤身体,那得看跟什么比,落子自然伤身体,但是怀子生子更伤身体。女人是生育的主体,本就是以命养命,以命换命,当生育不是出于女人的本愿,女人自然有权利终止妊娠,保全自身的性命。 有些心善的羽级女修便觉得凌星阁太过残忍,这可是一条小生命啊,怎么能说扼杀就扼杀。唐凌不赞同:“只要它还在女人体内,它便不是一条命。因为在妊娠过程中,它随时可能会终止发育。你不能一味地赋予生命的意义给还未成型的它,而忽视一条已成型的生命的权利。” “生育是雌性的天赋神权,一个族群的质量和数量全靠雌性的生育来调节。雌性执生也执死。可是你在看看咱们修仙界的人类,雌性的生育被雄性裹挟,一切以雄性的意愿为主,执不了生,只要雄性想要后代,雌性就得不停地生生生;单方面执死,雌性不停地堕雌胎,扼杀单一性别。” “我现在所要求的是让你们拿回神权,执行你们作为雌性执死的权利。” 十二名怀有身孕的女修都同意落子,可偏偏有四个没怀孕的羽级女修上蹿下跳,竭尽全力地鼓动她们不要落子,她们自诩善良,认为自己在拯救脆弱的小生命。 唐凌自然是把这四个人都赶出凌星阁。为了不泄露凌星阁的秘密,唐凌用精神光丝给她们消除了相关记忆,至于她们四个要如何在修仙界生存,唐凌倒是不担心的,她们这么善良,应该会被修仙界温柔以待,好人有好报吧。 还有一个被那四个女修撺掇,闹得最凶的羽级女修叶叶,因为她运气好,刚刚升到羽级女修,还没有被修行强者挑去生孩子,就被凌星阁救了,她压根就不知道生育对于女人意味着什么。不待月信姐妹给她讲解生育的付出,羽级女修只需要撩起衣服,向她展示多次生育后的躯体,她便被震得双目圆睁,心灵受到极大冲击,不多时便改变想法,支持羽级女修落子。 在凌星阁的三十五个羽级女修中,叶叶是唯一一个没有受过苦的羽级女修,她没有庆幸自己的幸运,而是患上了幸存者综合征,感受到强烈的内疚,她愧于面对其她羽级女修,羽级女修越是开导她,不遭罪是好事,她就越内疚。 虚伪的善良,是慷她人之慨,宁愿她人受苦,也要成全自身心中的善。真正的善良,是见着她人的苦,哪怕自己没受苦,也会感同身受,不愿她人再受苦。 唐凌自然感动于叶叶的善良,但是柔弱的善良毫无用处。善恶一体两面,人性既然有善的一面,必然也有恶的一面。而叶叶的善意疯狂滋长,却百般抑制着体内的恶。这份恶意不向外散发,就转内攻击脆弱的自我,让她厌恶自身的幸运,羞愧她未受过生育之苦的好运。 唐凌让叶叶和体内的恶意和解,不要向内攻击,而是向外释放。她给了叶叶一沓宣纸,对她说:“你现在光是自责内疚毫无用处,如果真的关心你的姐妹,真的想帮她们一把,就帮她们报仇,将她们曾经受过的欺-凌-屈-辱-剥-削都一一讨回来。” 叶叶接过那一沓纸,仔细翻看起来。那是唐凌让羽级女修拟下的黑名单,上面是她们每个人心中的复仇对象,有的是列了让她怀孕产子的修行强者,有的是列了修行强者和他们的道侣,有的是连她们生下的孩子都囊括其中。唐凌没有意见,仇是她们的,只要是为己报仇,复仇的对象由她们自己来定。 叶叶含泪的双眸腾地迸发出一股恨意,她的心中陡地燃起一股斗志。作为羽级女修,她的修为要比别的合欢宗女修高出许多,但也才筑基圆满期,而这名单上的修行强者大都是结丹修士,甚至还有元婴修士,她要想为姐妹报仇,就得好好修行才是。 羽级女修大都为筑基圆满期,有极个别的为结丹初期。她们虽然修为高,但修行的都是合欢秘法,若想提升战力,还得正儿八经地修行剑宗、符宗、丹宗和器宗。羽级女修便依个人意愿,入了不同的宗门和凌星阁的徒女们一起修行。 凌星阁的徒女们都是未受过社会规训的纯天然女人,她们不会站在贞洁牌坊的角度鄙夷羽级女修的非人遭遇,也不会站在道德的高地伪善地出言安抚羽级女修的不幸,揭人伤疤,她们只是纯粹地被羽级女修的强大所折服,在她们迅速地跟上课业进程,展示高修为时不吝夸赞之辞,“哇,姐姐好厉害!”“姐姐,你课后可不可以教教我?”“姐姐,你看我这样做对不对?” 在一声声姐姐、姐姐的呼喊中,羽级女修心中的伤疤慢慢地愈合,她们成长为凌星阁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 **** 炉鼎女修的多情蛊已解,羽级女修的同心咒已解,合欢宗宗主阮清自然就没了活着的必要。 在阮清死之前,唐凌带她去了一趟整改后的合欢宗。三百多名合欢宗女修和两百多名被救的炉鼎女修大都眼带愤恨地看着她。有些性子泼辣的女修都恨不得扑过来把她给撕了。 阮清见状呵呵笑了,“你们厉害,还真是救世主,蛊啊咒啊都解了。” “我们厉害?你不也很厉害吗?多情蛊和同心咒可都是你下的。”唐凌的神色透着股寒意,“为何这么厉害的手段,你不用在男人身上,只会用在女人身上?今天就是这些女人向你寻仇的日子。” 对于阮清的生死去留,合欢宗进行了一场公投。为了避免站着说话不腰疼,慷她人之慨的情况出现,投票的资格只限于被救的两百六十七名炉鼎女修中,投票选项为“生”和“死”,最终两百六十七名女修全投了死,没有一个人想留阮清一命。 阮清破口大骂:“一群忘恩负义的贱骨头。反正你们也不念我的好,我何必费万般心思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就应该把你们打得生不如死,让你们见见什么才是真的惨。”她手下的炉鼎女修可比别家的炉鼎女修日子过得好多了,修为高,寿命长,锦衣玉食的供着。她们只要听话,多情蛊就不会发作,不会受一丝苦。是她们自己不听话,才会受多情蛊的折磨的。 “哟,你还觉得受委屈了。大家都在吃女人,你吃得这么温柔优雅,我们应该夸你吃得好,吃得有品位,是吗?”唐凌的双眸射出刺骨寒意,“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可以不吃女人?是男人掳走你,是男人凌-辱你,是男人毒打你,是男人奴役你,可当你有了力量以后,你不去报复男人,反而依附男人,转而奴役剥削和你无冤无仇的女人。” “你但凡有一点儿骨气,去报复令你受苦受难的男人,我都不会如今日这般瞧不起你。”唐凌使出精神光丝死死地捏住阮清体内的大肥蛊虫,阮清吃疼弯曲着身子,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唐凌冷道:“阮清,你靠这蛊虫不停地换肉身种蛊虫吸人修为活了五百多年,活到最后,到底是你活着,还是这条虫活着?” 唐凌不再克制心中将蛊虫捏爆的冲动,略一使劲就把那莹绿肥虫捏成肉浆。来不及惨叫,阮清的双目双耳和口鼻都喷出一股褐色污血,七窍流血而死。 阮清之后,接着受审的是其她伥鬼,帮助阮清管理炉鼎坊的老鸨们。无独有偶,这些老鸨大都是曾经回宗门分享修仙经验的优秀毕业生代表们。这一年一度的回宗分享,即像是向上官重楼和阮清投诚的投名状,也像是职场进阶的一道门槛,跨过了,就可以成为镇压管理其她女修的女上女。 这次的投票是以炉鼎坊楼为单位的,每个炉鼎坊的女修有权决定她们老鸨的生死去留。这些老鸨们从一开始就被囚禁了起来,在听闻处决方案是投票公选时,有些长袖善舞、善于笼络人心的老鸨还暗自庆幸,她们的人缘好,应该能死里逃生,结果一到公投现场傻眼了,那些和她们交好的女修全不在,留下的全是那些不听话的,不接客的,被她百般折磨欺-辱的女修,她们可真心黑啊,二话不说就投了“死”,要了她们的命。 老鸨不知,骨子里依附男人的女人早就被赶走了,留下的全是有血性的刺头儿。在刺头儿的投票下,为虎作伥的伥鬼大都无一幸免,被投了死。但也有例外,有两个老鸨就跟唐凌初次幻化的青楼花魁一样,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但也良心未泯,平日对炉鼎女修多有照拂,挡了不少风雨。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两个炉鼎坊楼的多数女修不忍心看她俩死,投了生,她俩被判处终身监禁。 炉鼎女修大仇得报,心中畅快,唐凌也让她们列了各自的黑名单,以激励她们用心修行,为己报仇。有女修闻言讥笑道:“我还需要列名单?我现在上街随便杀一个,都不带冤枉的。” 但是在合欢宗,炉鼎女修和合欢宗徒女的相处却并不愉快,时有龃龉。 这主要的问题在于,合欢宗徒女从小被洗脑,有些徒女即便知道合欢秘法是个骗局,但由于未曾亲眼所见现实的残酷,便总是对男人抱有天真的幻想,余毒未清。而炉鼎女修是经历过现实无情的摧残的,有时会看不惯听不了合欢宗徒女的天真之辞,忍不住出言讥讽,有时候会被合欢宗徒女有心的挖苦之语或是无心之语刺痛,想起悲伤往事,心情抑郁。 合欢宗的事宜主要是由管凌和汪清澄负责,这也是为了锻炼她俩的管理能力。管凌心思细腻,可以理解和疏导女修和徒女的情绪,而汪清澄是心狠手辣,杀伐果断,毫不留情。 对于那些觉得炉鼎女修是残花败柳,而自己是黄花闺女高人一等的合欢宗徒女,汪清澄二话不说,就把她们赶出了宗门,任她们在修仙界自生自灭。男人把女人分成三六九等,让女人内斗,她们从小在全是女人的合欢宗长大,看了几本话本子,就自觉地钻进男人设的套子里,和女人自相残杀,这样的徒女留着有什么用。 还有一些太过爱男的徒女,则由管凌评估确定是否留在合欢宗,只因汪清澄太过激进,只要爱男就统统赶出去,但是管凌觉得有些徒女是从小被洗脑,经过正确引导还有得救。 汪清澄两手一摊,“那要救你去救,我不想浪费我的时间在她们身上。” 管凌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弄这件事,她集结了一些激进的炉鼎女修和她一起去找到一些顽固的徒女,向她们讲解合欢秘法的虚假之处,比如双修女人很难得到快感,向她们讲述男人的恶劣之处,摆事实给数据讲道理。有些徒女听着听着就开窍了,但也有一些徒女瞪着天真的眼睛说:“我觉得你们太偏激了,这些只是极端个例,不能代表所有男人。我觉得这个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她们会腼腆笑道:“我觉得身体的快感不算什么,我光是和心爱的人抱在一起,心理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她们会憧憬道:“不管世事怎样沧桑,我依然相信爱情,对爱情有着美好的期待。” 得了,管凌也放弃了,将那些死活不听劝的徒女逐出合欢宗。清理门户之后,炉鼎女修和合欢宗徒女的相处便融洽了许多。 但让人揪心的是,合欢宗徒女中也有不少人患上了幸存者综合征,大部分人通过列黑名单复仇的方式有效地疏导了负面情绪,但是羽级女修桑桑的情况则比较特殊,光是列黑名单还不够。 当年,桑桑在合欢宗和施施最为交好,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修行,形影不离,和颜颜、薇薇在同一年晋级为羽级女修。虞南星解救羽级女修后,施施、颜颜和薇薇的下落自然也有了,施施和颜颜都在凌星阁,而薇薇在给戴骅驰生完男儿后,因大出血死了。 桑桑想和施施取得联系,但是施施不想理她。桑桑能够逃过沦为代-孕-孕-母的命运,全凭被上官重楼看上,而这人正是奴役她姐妹的元凶。施施还记得当年,桑桑决定为爱留在合欢宗,她还笑她没出息,怎么能为了爱情就放弃大好前程,不出宗闯荡呢。施施是拼搏向上的女修,她出宗的时候就修到结丹初期,而这份优秀给她带来的是噩运,修行强者老是看中她的高修为,点名让她生孩子,而有的强者不行,便是上官重华来秘密让她受孕,有的时候,上官重华忙,来的是上官重楼。 就这样一个男人,桑桑全心全意地爱了快一百年,施施接受不了,哪怕知道桑桑是被蒙骗的,她也不想跟桑桑说话。她现在的好姐妹是颜颜,她们之前在合欢宗并不对付,但是在成为羽级女修的这些年,她们互相扶持,是过命的交情。 桑桑的幸存者内疚要比其她人来得更严重。管凌屡次开导都无效,正在犹豫要不要找唐凌来帮忙时,汪清澄直接一脚踹开桑桑的房门,“你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做给谁看啊。如果真的想死,就去死吧。” 桑桑埋着头,泫然欲泣,“你也觉得我罪该万死,是不是?我就应该和她们一起受审的,我的罪过并不比她们小。” “不,我觉得你之前的罪过,罪不至死。”汪清澄摇头道,“但你现在这副样子,才真的是罪该万死。你整天这副样子,让管凌三天两头来劝你。你浪费了她宝贵的时间,你占用了她宝贵的精力,你消耗了她宝贵的情绪,关键是,你没有丝毫好转,你这样才是真正的罪该万死。既然你决定做一个自责的内疚的善良的废人,你还不如直接死了,这样我们不用浪费时间精力和情绪管你了。我宁愿要一个罪人,也不要一个废人。” 桑桑不想死,她如果想死早就寻死了,她之所以如此内疚就是过不了内心的一道坎。施施不原谅她,就让这道坎变得更高,更难跨。但是汪清澄让她意识到,她现在这个状态真是太废了,她此前的一百多年已经被蒙骗被废掉了,她此后的人生难道还要接着废下去吗? 她找到管凌,感谢她的帮助,问有没有什么她能帮上忙的地方。当然有,桑桑在合欢宗这么多年,多适合协助管凌管理合欢宗。十年后,桑桑改名桑抒怀,成了合欢宗的宗姥。 **** 在管凌、汪清澄接管合欢宗一个月后,宋诗画和黑曌一起来建传送阵。独孤空青见到一只黑猫和宋诗画一起,迈着优雅的猫步向她们走来,她听到管凌对着这黑猫喊:“黑曌,好久不见。” 独孤空青不免指着黑猫惊叹:“你是黑曌?”她和管凌、汪清澄一起管理合欢宗,她负责教学设计,总是听到管汪二人提起月信姐妹众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名,但是她们谁都没提起黑曌是只猫。 黑曌眯着猫眼,猫须轻轻地颤抖着,“怎么,没见过妖啊,大惊小怪。”她如今是神智二十七岁的猫妖,筑基中期修为。 独孤空青的眼睛晶亮亮地闪着,“我只是没想到黑曌会是一只猫。我可以摸摸你吗?” “不可以。”黑曌斩钉截铁地拒绝,然后她偏着猫头打量着独孤空青,又侧过头问宋诗画,“他不是你以前买的那个画册上的人吗?叫什么什么青。他怎么在这儿?” 宋诗画没好气道:“这都八百年前的事儿,黑曌,你不要老是出去玩,你得回来跟我们开会,不然你都赶不上趟儿了。” 黑曌呲着牙咋舌道:“你们人修那些破事儿,我没兴趣掺和。”曾经她这只八卦猫最爱打听人修的爱恨情仇,可如今到了南星海域,跟以雌为尊的妖修朝夕相处,黑曌便觉得人类雌性活得太憋屈窝囊,人修那些事听着糟心,她便不愿意参与太多。 宋诗画和黑曌建好传送阵后,她俩、管凌、汪清澄和独孤空青一起回到凌星岛。月信姐妹正式欢迎独孤空青,邀请她加入凌星阁,入主剑宗主教剑道。她曾是灵剑阁结丹期第一剑修,现为结丹后期修为,有很多剑术剑道可以教授凌星阁徒女和合欢宗徒女。 独孤空青答应了,她回归女身,和独孤家决裂,本就无母无父、无宗无派,是凌星阁给了她新生,让她重拾这条命。她这段时间和管凌、汪清澄相处,也大概摸到了凌星阁的大女人作风,这让她觉得畅快,她再也不要做那什么劳什子假男人,她要做真女人。 月信姐妹给独孤空青搞了一场欢庆宴,欢迎她入阁。虞南星三令五申不可饮酒过度,喝酒误事,众人便没有畅饮,只是小酌,独孤空青没有喝酒,她之前饮酒过度,现在还处在戒酒阶段。 吃到兴起,独孤空青偷偷地挪到黑曌身旁,悄悄问她:“你之前说的画册是什么画册啊?” 黑曌眯着猫眼回忆道:“就是珍宝阁里卖的那种苍珏大陆男修画册啊,她有好几本你的画册。哎呀,她以前可迷你了,还说要和你双修。” 是吗?独孤空青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瞬间有些高兴,但她转瞬又想到,宋诗画迷她,是因为她以为她是男人,可她不是男人。她脸上的神采又黯淡了。 “但是……”黑曌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她后来把你的那些画册都扔了,她也不喜欢男人了。她好像突然就脱胎换骨了。” 独孤空青侧头寻到在长桌另一侧的宋诗画,她在和管凌划拳对饮,笑得很畅快,可待她察觉她的目光,她便收敛笑容,白了她一眼。独孤空青知道,宋诗画不喜欢她,她对所有人都很和善,唯独对她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透着骨子里的不耐烦。 宴席散场之后,独孤空青找着机会,截住落单的宋诗画,想要向她道歉。她一直都想道歉来着,可之前兵荒马乱,没有合适的时机,如今尘埃落定,便可以正式地向她道歉。 没想到,宋诗画黑着一张脸,先开口了:“我刚都听到了。你不要听黑曌瞎说。那都是我脑子没开窍前的脑残之举。我开窍后,脑子里进的水都倒了出来。我现在不迷你,也不想和你双修,我对你一丝念想都没有。希望你不要误会。”宋诗画是结丹初期,耳聪目明,即便和黑曌相隔甚远,她说的胡言乱语也一字不差的飘到她耳里。 独孤空青没想到宋诗画会如此开诚布公,她便有些窘迫,“我没有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我……我们可不可以……” 宋诗画见不惯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冷笑打断道:“独孤空青,我是不是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经想杀我来着。”她指了指自己脖颈,“你还划了我脖子一剑。” 宋诗画记仇,贼记仇! 虽然当年她身处秘境受情毒影响,但她为独孤空青着想,助她正视女身的心不是假的,她的所作所为全出自本心,可独孤空青倒好,一出秘境一回过味儿来,就跑过来威胁她,还划她脖子,她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独孤空青的心猛地抽疼,一股愧疚之情由心底而生,蔓延全身,升至她的眼底,她歉疚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曾经那么真心实意的帮我,我却恩将仇报,出言威胁你,还伤了你,对不起。”言毕,她提起她的佩剑,送至宋诗画面前,“我不该伤你,要不,你划回来吧。”她的神木剑毁了,这是东方霸气为她炼制的新灵剑【木符剑】。 宋诗画闻言心里升起一股气,谁怕谁,划就划,她一把抢过灵剑,学着独孤空青曾经的样子,将她抵至屋墙,一手持剑抵住她的脖颈,一手抽动剑身,在她的脖子上划拉出一条血痕,随后收剑入鞘,将它递还给她,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独孤空青的脖子在汩汩地渗着血,她没有管它,任它淌着血,心怀忐忑,抬眸问道:“我们可以就此冰释前嫌,成为朋友吗?” 一抹血顺着独孤空青白皙的脖颈而下,滑落在她的宗服衣襟之上,晕成一团红云。宋诗画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衣襟,心情有些烦躁。卖惨给谁看啊?她总是做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博人同情,月信姐妹都中了招,觉得她身不由己很可怜,但是宋诗画一见到她含胸驼背的样子就来气,等她啥时候把背挺直了再说吧。 宋诗画便问她:“独孤空青,你今年多大?” 独孤空青不知道她是何意,如实答道:“一百二十九岁。” “你做了一百二十九年男人。”宋诗画道,“等你做了一百二十九年女人,我再考虑要不要和你做朋友。在这之前,你只是我的同僚,不是朋友。”在是否接纳独孤空青入阁的投票中,宋诗画投的赞成票,毕竟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她不会和她有私交,她不配和她做朋友。 “我明白了。”独孤空青从唇角挤出一抹笑,“在这一百二十九年里,我不会来打扰你。希望一百二十九年后,我们能成为朋友。”《 》 119、第 119 章 唐凌用了十年时间平稳替换万灵门的势力。凌星阁的羽级女修修为高,一旦接受正式的宗门修行,那就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在实战能力提升的情况下,她们在隐身符和蕴含唐凌化神之力的战符的加持下,执行着她们的黑名单暗杀计划。一旦羽级女修的黑名单暗杀完毕,她便可以离开凌星岛,入驻万灵门,空降成为万灵门的掌院掌宗,逐步掌握万灵门的权力。 万灵门手中的万灵镇也有了显著的变化。首先为虎作伥的掌刑使全被就地正法,有人大喊冤枉,声称自己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好使,从未像其她掌刑使一样行那中饱私囊、草菅人命之事。 唐凌只觉得聒噪。他眼中的罪和她眼中的罪不一样。在唐凌眼里,他放任着万灵镇存在炉鼎坊和暗倡街,便是罪。在男人管辖的万灵镇,他们从来不觉得奴役压迫女人的身体有任何问题,这便是罪。 在女人管辖的万灵镇,那半个城区大的炉鼎坊被改成慈济院,接收在这修仙界无辜被弃的凡人女童。照看女童的教养嬷嬷是从合欢宗的女修培养基地调过来的。待女童长大后,她们可以入到万灵门外门,做一些不需要调用灵力的宗门任务。 掌得大权,干翻万灵门后,唐凌便想着她的第二个目标,干翻修仙界。 韩川穹曾说,“你想干翻修仙界,可能需要搞清为什么灵气会消失?” 虞南星对她说:“我想我们找到了修仙界灵气消失的原因。”沈杜若笑道:“口说无凭,我们还是直接带你去看吧。” 虞南星和沈杜若带她乘船去到南星海域的一个小岛附近,只见那个小岛被一个大型的灵力罩笼罩,那灵力罩从四面八方发出阵阵灵光,击中小岛的礁石山脉,将其碎成千块万块的细小石块,然后这些石块似乎受了什么吸引兀自飞往停靠在小岛旁边的一个大型货船上,只见那货船已经堆满成堆的石块。在这货船之后,是排成一长串的货船船队。 虞南星道:“这是东楚玄天宗的采灵石船队,他们在用法阵采集灵岛的灵石。”修仙界的灵石来源,一是各宗门的万年灵脉,二是如这般采集灵岛的灵石。 沈杜若摊开一张海域舆图,“这是人修掌控的南星海域,已经有七成灵岛被采完灵石,成了死岛。” 唐凌蹙眉道:“那各个宗门旗下的灵脉是不是也有采石过度的问题?” 沈杜若点头道:“我觉得有。我之前在丹鼎宗的时候,从来都不担心灵石,因为丹鼎宗就有一条灵脉专产灵石。现在我知道,这就是竭泽而渔,饮鸩止渴。” 灵石的去向问题,没有人比修二代沈杜若更懂。修仙界的灵石,如果只是作为货物流通的凭证,那么它是没有损耗的,灵气也不会消失。但是灵石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作为提供灵气的资源,被用于聚灵阵、传送阵等法阵和云舟等工具的运行。这里面,灵石就被各种各样乱八七糟的理由消耗了,比如说,修二代出行,为了排场,一个人也要坐可容一百人的大型云舟;修行强者为了美观排场,搞一些费灵石的美化法阵装饰自家宅院;修二代不好好修行,依赖聚灵阵增补灵气,消耗大量灵石冲修为。 曾经的沈杜若就是靠聚灵阵提升修为的一员,她不好好修行,隔段时间就去家里的聚灵阵,吃迅速吸纳灵气的聚灵丹、增灵丹等,烧灵石修行。她在聚灵阵呆一个时辰吸纳的灵气量,超出她正经修行十天。在修仙界,修行强者和修二代烧灵石修行,大肆掠夺修仙界的灵气填补自身,而身负灵根的寻常修士则面临灵气消失的困境,五灵根和四灵根直接被斩断修行之路。 唐凌懂了,这就是修仙界版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虞南星又道:“妖修掌握的七成南星海域,没有灵气消失的问题。也正是因为这里灵气浓郁,我们才能修为进步的如此神速。”妖修不会把灵脉炸成灵石,也不用灵石流通货物,她们各族有自己流通的货币凭证,而族与族之间的流通交流全靠协商和信誉。 唐凌心想,既然修仙界如此短视,只顾眼前灵石资源用得爽,丝毫不管此后的大浪滔天,那么就把他们手里的灵石都抢过来。 在唐凌的前前世,世人皆构陷,女人拜金败家,着了消费主义的道,就爱买奢侈品,就连喝杯二十块的奶茶都会被嘴铺张浪费,不会过日子。但是他们全然无视,男人着消费主义的道,每年花大量的钱财在烟酒和壮-阳药上,男人乱花的钱比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凌先是和东方霸气和沈杜若开会,搜寻在修仙界有哪些适合酿造灵酒的灵植,然后联系在蓬莱岛女修联盟客栈酿酒很好喝的客栈老板,委托她酿酒,在获得酒方之后便大批量生产,由苏静曦安放到各大珍宝店售卖。 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唐凌顺理成章地采用广告这一概念,东方霸气把留影石升级为可播放影像和声音的留影石,唐凌花灵石高薪聘请一些结丹元婴修士录制喝酒的影像,不同的灵酒各有侧重,这酒喝了就可以灵力剧增,增强修为。这酒就是身份的象征。这酒就是送礼的必选等等。 沈杜若还寻到一种有致瘾作用的植物,炼制成食丹,这食丹没有任何作用,既不能辟谷,也不能增添灵气,就是有嚼劲,供人嚼着玩,类似现世的槟榔,便被命名为【槟丹】。唐凌自然是用广告大肆宣扬嚼上一颗槟丹,快活似神仙。 这些产品不是以万灵门的名义售卖的,唐凌将其命名为【阳刚宗】。阳刚宗旗下的所有产品只售男修,理由很正当,女人家喝什么酒,嚼什么槟丹,你也配。 唐凌停了万灵门器宗彩云裳的生产,尽管这是一条利润率可达百倍的生产线,唐凌也停了,赚女人的钱有什么意思。她将万灵镇吉祥街的希三娘请了过来,让她设计万灵门徒女的宗服。 希三娘一开始很高兴,但是唐凌不让她设计她最擅长的仙裙,她便不开心了,她做的小裙子多好看啊。 唐凌便让两名徒女一人身穿男款宗服,一人身穿女款宗服在她面前打了一架,“你看清了吗?仙裙好看是好看,打架拖后腿啊。我们生活在修仙界,本来就过着弱肉强食,你死我活的日子,要为了这么一点点儿好看,让自己的生命冒险吗?” “你说你爱美,那你为什么非要爱这种繁琐层叠,让自身行动受限,让自身身体不舒服的美?我请你来,是因为我相信你做衣服的能力。你难道就不能做出既让我们肉-身舒服行动便利,又彰显你的审美的女款宗服吗?” 希三娘若有所思,当晚就画了数张草图,又再三修改数版,确定三款宗服样式,最终由月信姐妹投票选定一款为万灵门宗服。颜色和凌星阁宗服一样,为靛蓝色;款式和万灵门前宗服类似,为袖脚裤脚收紧的短打劲装,但是胸部和裆部设计得更贴合女修的身体;在宗服的衣襟处袖口处有金线缝制的星星图像,暗喻凌星阁。 万灵门、凌星阁和合欢宗三地的宗服一样,唐凌不想搞分化,最终的目的也是想让这三地的力量融合到一起。宋诗画便觉可惜,她还蛮喜欢款式二的宗服设计的。唐凌便道:“我们也可以生产这些女款宗服卖给女修们。我相信,在这修仙界不是只有喜欢彩云裳的女修,也有像咱们这样喜欢简洁便利的衣裳,却只能常年穿男装的女修。” 希三娘设计的女修宗服是直接在苏静曦管辖的珍宝店售卖的,在唐凌消失的十二年间,苏静曦将珍宝店开到了珍宝街,经营成一个两层楼的大型珍宝店。而在唐凌归来后,有了唐凌的万灵门撑腰,珍宝店也相继开到东楚、西吴、北溟和南星各地,收割灵石。 万灵门旗下针对女修产品被命名为【女娲派】,一开始是为女修设计的女款短打劲装,后面产品线丰富,有了各式各样的灵器、灵药和灵符。【女娲派】的产品只售女修,理由很正当,这都是针对女人身体和生活的产品,男修买了没用。 东方霸气不用再炼制花里胡哨无甚用处的防卫彩云裳,而是为女修炼制真正的防身灵器,做成便于携带的模样,杀伤力却很惊人。沈杜若也可以按照她的想法生产治病救人的灵药,比如说缓解女修经期疼痛的灵药,助女修产后恢复灵力的灵丹等。 这是一条纯烧灵石的产品线,一是【女娲派】定价偏低,成本价,二是买的人不多。在这女卑男尊的修仙界,一切都积重难返,需要时间慢慢转变女修的想法,正视女身的权益。 月信姐妹旗下有三处宗门基地,万灵门、合欢宗和凌星阁,经商议决定,万灵门是她们这股势力行走修仙界的明面身份。合欢宗和凌星阁的徒女修到筑基后,就可以到万灵门进修,从此以万灵门徒女的身份行走修仙界。 出身凌星阁的徒女未受规训,野蛮生长,要比合欢宗徒女和万灵门原生徒女行为处事更为大女人一些,她们的到来起到了良好的示范作用。万灵门女修成了让修仙界闻风丧胆的一股势力。她们在外闯荡修仙界时,每次一见到男修骚扰女修,不只限于肢体骚扰,就连无伤大雅的言语调笑,她们都忍不了,会将猥琐男修打得落花流水。 男修自然会反击,他们组织过好些次伏击和反扑,但是他们打不过万灵门女修,她们总是有各种千奇百怪、杀伤力巨大的法器和灵符,发挥出远超她们修为的战力,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打不赢,男修就开始造谣,说万灵门掌门谢雪心私奔不成自碎金丹后就疯魔了,自己恨男人还不够,还要带着全天下的女人一起恨男人,简直就是人神共愤的大魔头。筑基男修撺掇着他们的结丹元婴师傅前去围剿谢雪心,匡扶正道,却不知唐凌走得怀柔政策,早就用灵石收买各大宗门的中坚力量,他们和万灵门有利益纠葛,就不会轻易灭了万灵门。 唐凌是化神修为,而且她可以越杀越强,如果她想,她可以在一夜之间屠了整个修仙界。但光靠杀戮,改变不了修仙界,把这个世界的人都杀光,留她一人在世上强到无敌,有什么用。 一人强,不是强,她想要的世界,是女人回归英雌本色,人人强。 这需要时间,在羽翼未丰之前,唐凌收敛实力,等待月信姐妹变强,等待徒女成长,等待修仙界女修觉醒。 变化是在日积月累中实现的,这主要就体现在前来投靠万灵门的女修越来越多。她们大都是行走在修仙界时受过万灵门女修的恩惠,或是见识到万灵门女修的大女人行径,便起了投靠万灵门的心思。 这其中自然有投机取巧、攀龙附凤之徒,但是她们都过不了万灵门设置的叩问道心试炼。随着投靠万灵门的女修越来越多,光是立道誓已经不足以筛选徒女,唐凌便在女灵、宋诗画和东方霸气的帮助下,集女灵、法宗和器宗之力,设置了一个叩问道心的幻境试炼。 这幻境试炼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是引导女修回忆她这一生中最善的善,第二重是引导女修回忆她这一生中最恶的恶,第三重是堕入不同的生活场景,借以捕捉女修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倾向。比如说,她们会目睹男人暴打道侣的现场,随后揭露男人之所以暴打道侣是因为他发现他道侣所生的孩子不是他的,是她红杏出墙和别人生的。但凡内心有一丝共情男人,觉得男人暴打道侣情有可原的女人都过不了这一关。 这幻境试炼太过毒辣,前来投靠的女修只有不到两成能成功通过试炼。有女修得知试炼不成功时极度不服气,她自问行得正坐得直,是正直善良至情至善之人,嚷嚷着不服,要让万灵门给个说法。 当日,轮值秘境试炼的月信姐妹是袁影。她冲这位女修道:“没错,你一生善行无数,所作的恶也只不过是言语凌-辱她人而已。你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但这是世人的道德评判标准,很抱歉,你并不符合万灵门的评判标准。” 女修不服气道:“你什么意思?我是善人,却不符合你们的标准。你们是想要恶人吗?” “善与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向女,是否为女而战。”袁影淡然笑道,“你难道毫无觉知吗?你这一生的善行都在帮男人,在为男分忧,助男变强,你仅有的恶行是嘲笑与你交恶的女修身材肥胖,修为低下,白送都没人要。当一个女人在你面前被暴打出血晕厥,你觉得她活该被打,谁让她不守妇道。你如此为男着想,为男行善,对我们万灵门有百害而无一利。” 女修尖叫起来,“这是在搞对立。行善积德本就是好事,那还分什么男女。看来他们说得没错,你们万灵门女修简直就是疯魔了。” 袁影摇头道:“夏虫不可语冰。在你眼中,道德是中性的,在万灵门眼中,道德是有性别的。这世上的道德是男人写来约束女人的,你一味顺从男人的道德,就是与女为敌。而万灵门宁愿要一个向女的恶人,也不要向男的善人。” 袁影曾是月信姐妹中最善良的人,她比虞南星还要心软心善,但是在这些年的历练中,她也渐渐看清,道德的概念是人为塑造的,对女人极度严苛,对男人极尽宽容。男人杀烧抢掠,都能被开脱为“老实人被逼急了”;女人只要稍微自私自利一些,都会遭到口诛笔伐。那么身为女人,不向着女人,反而受男人创造的道德概念束缚,牺牲女身权益,简直就是脑子有病。 唐凌听闻此事后冲袁影笑道:“你也别把这些女人想得太过高风亮节。她们如此行事,只不过就是满足于道德高尚带来的虚幻优越感,她们在内心觉得她们要比别的女人更为善良,更为忠诚,更为贞洁,她们在向男人投诚,浑身上下都在嚎叫,快,看我,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选我,爱我,娶我,宠我。” “她们真的是爱男人吗?未必。她们爱的是财富,是权势,是权力。但是她们孱弱的自我不足以支撑她们自己去夺得她们想要的一切,所以她们寄情于男人,希望男人选中她们,宠她爱她,借此得到她们渴望的财富权势。” “男人是她们作用于这世界的中间商。没有男人,她们便不知道该如何独立作用于这世界,独立存活。” **** 万灵门的幻境试炼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日,轮值幻境试炼的管凌传讯给唐凌,“幻境试炼有蹊跷,速来。” 唐凌闪现到管凌面前,管凌指着眼前的幻影石,冲唐凌道:“这个女修刚刚识海里提炼出的至善善行是挺身而出救了你一命。你认识她吗?” 唐凌看着幻影石的女修,模样身形都很陌生,她不认识。隔着幻影石,唐凌看不到修仙人物面板,她便闪现到幻境中的女修面前,而她一见到这女修的修仙面板就搞明白了个中曲直。 修仙人物:马纤文(巫昭寐) 修仙类别:魔修 年龄:肉身29/灵魂44 元力等级:中级(964(-276)/1000) 元力属性:雷 元力值:1457 元力空间:无 元力传承:无 这陌生女修是巫昭寐,他堕魔了,他的基台破碎,沦为凡人,便夺舍了无辜女修的身躯,继续修行,眼下是筑基圆满期修为。 唐凌一击拍碎幻境,将巫昭寐提至现世,她冲管凌道:“她是巫昭寐,堕魔了。” 管凌看着眼前的陌生女修,气得破口大骂,“巫昭寐,枉我还认为你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你竟然干出夺舍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巫昭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被识破正身,他选择投靠自然是想借万灵门之力壮大自身,但是他低估了万灵门的实力。他毫无愧色道:“我怎么就丧心病狂了?我为了救唐凌,基台被毁,成了废人,是你们丧心病狂,弃我于不顾,任我自生自灭。如果不是我命好,修得心魔大法,我早就死了。” 巫昭寐基台受损,他可是天资卓绝的雷灵根,本应该前途无限,却骤然沦为凡人,在南星海域独自过活,备受欺凌。有人仗义相救,见他长得俊俏,就将他收为仙仆。这位仗义仁兄问他,为何会基台受损,巫昭寐如实相告,没想到被他好一顿嘲笑,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毁了一生修为,真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他的仁兄把这当一个新鲜事,逢人便说一遍,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巫昭寐本是无怨无悔的,耐不住成年累月的被人嘲笑,他被笑得生了悔,产了怨,滋生了心魔。 他的仁兄是个魔修,救他本就是看中他的样貌,想夺舍他的身躯,可发现他基台受损后,仁兄就用移魂大法,和他互换身体。这移魂大法只能持续一日便会灵魂归位,待十日后再使下次。仁兄生得矮小丑陋,是为了用他的身躯出门勾搭修仙界女修,才将他养在身边的。心魔滋生后,心魔缠身的巫昭寐找到机会暗算他的仁兄,从他那儿习得心魔大法和移魂大法,夺舍她人身躯,重回修行路。 唐凌自然听月信姐妹讲过她们对巫昭寐的处置,她觉得她们对巫昭寐仁至义尽,并无不妥,她便冷笑道:“你是不是后悔了?如果你早知挺身救唐凌,你会基台受损,沦为凡人,你就不会救,你会选择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别跟我提唐凌。”巫昭寐咬牙恨道,“我这辈子最恨的事就是被唐凌这个狠心的女人迷了心窍,做了无数错事,毁了自己的前程。” 管凌闻言皱起眉头,“唐凌自始至终都在拒绝你,是你自己念念不忘。救人,也是你自己选择扑出去的,你为什么不怪自己,要怪唐凌呢?” 在巫昭寐面前,唐凌由谢雪心的身形幻化为唐凌的模样,无视他惊讶的眼神,她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跟你说过,我不需要你救,请你收起你那没用的英雄情结。你既要逞英雄,又承受不了逞英雄的后果,竟然选择祸害和你无冤无仇的无辜女修。马纤文是雷灵根,本因前途无限,竟然被你给无情断送了。” 巫昭寐此刻对唐凌已毫无情爱之意,他指着她激愤骂道:“我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竟然毫不领情,我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你怎么还没明白呢?”管凌忍不出插话道,“你所做的一切都出自你自己的选择,和唐凌无半点关系。你的选择失败,你的判断失误,这都是你自己要承担的后果,你不应该迁怒她人,也不应该祸害她人。” “算了,你跟他讲不通的。”唐凌道,“他会怨天怨地怨社会怨女人,就是不怨自己。”只一击,巫昭寐就死在唐凌手里,他曾舍命相救的女人不仅不以身相许,还亲手要了他的命。 沈杜若听闻此事后发出疑问:“同样是一生修为被毁,为何谢雪心就甘为凡人,了却残生,而巫昭寐却不甘心,堕了魔夺舍她人?”对于谢雪心,她和谢雪潆一样,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宋诗画思忖道:“可能是因为谢雪心的金丹是自己碎的,而巫昭寐的基台是别人打碎的,他在逞英雄救人的时候,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事后反悔极度不甘心。” “有这方面的原因。谢雪心是自毁,巫昭寐是被他人毁。”虞南星表示赞同后话锋一转,“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世人总是在鼓动女人自毁,女人总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为了一些乌七八糟的事,就要自刎自戕跳城墙。她们也不把自己的前途当前途,为了男人,就可以放弃大好前程洗手做羹汤。” “是的。这世间就是在有意歌颂女人的牺牲,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的时间精力资源乃至性命给男人,只要男人给她们颁上一块好女人牌坊,她们便会甘之如饴,无怨无悔。”唐凌一想便觉得讽刺,“但是你们给巫昭寐好男人牌坊却并不管用。毕竟,你们八个人给的牌坊还不够分量,他在女卑男尊的环境里受到旁人影响,一想到自身的牺牲便觉得不忿,做不到心甘情愿的付出。” 这个世间的女人总是对男人保有天真的幻想,将男人个别的、偶发的善意作为好男人存在的证明,但是她们却看不见,男人若是有向女的善行便会受到男性同盟无情的嘲笑、羞辱和诋毁,偶发的善改变不了常期的恶,个别的善扭转不了群体的恶,相反,它会渐渐地被恶同化。 但是女人却是完全相反,好多女人都守着一块好女人牌坊,就算是吃糠咽菜苦不堪言也要坚持向男的善行。万灵门女修若是嘲笑她几句,她就会跳起脚来,“你为什么要骂女人?”她们没有主体性,没有女性同盟的意识,光是靠嘲笑、羞辱和诋毁,也很难把她们向女本位道德同化。《 》 120、第 120 章 或许是亲手杀了巫山人的缘故,唐凌当晚就梦到一个巫山人。翌日,唐凌就幻化身形变为巫山神女,名唤巫厚土。觉醒巫厚土最大的收获是,唐凌终于知晓巫山的所在。 唐凌和月信姐妹开了个会,决定探巫山,和她一起去的是沈杜若、宋诗画和东方霸气。虞南星留在凌星阁坐镇修仙界。 巫山为何踪迹难寻,是因为巫山压根就不在修仙界,巫山在凡间,在苍珏大陆灵气最为稀薄的地带,和虞南星的家乡黑雾泽相隔不过百里。巫山有一个巨大的灵力结界,将它与外界隔绝开来,凡人和低阶修士根本就无法探知到它的所在。只有唐凌到了化神修为,才能发现这结界的所在,她没有用强力破开结界,而是在结界外轻叩三声,用神识传音道:“巫秋水姐姐,你在吗?我是唐凌,我来找你玩了。” 巫山内,结界内的巫山人听着这震若雷霆的传音,面面相觑。庄严的大殿上,一个身着红色玄袍,手持权杖的中年女人发出一声怒吼:“巫秋水,你把巫山的地址告知外人了?” 巫秋水此刻正站在大殿之上,参与每周一次的巫山神使周会,身高七尺的巫秋水被一众人高马大的女人围绕,竟衬得身形娇小起来,她可怜巴巴道:“我没有啊。我就是随口说了一句以后来巫山找我玩。我没告诉她巫山在哪儿啊。” 红衣女人蹙眉道:“那她为何可以找到家门口来?”巫山人互相信任,巫秋水说她没泄露巫山所在,那就是没说。 巫秋水答道:“她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修元力的小姑娘。她所修的元力和咱们的巫力十分相像。” 红衣女人道:“那既然这样,你我得去会会她。” 红衣女人和巫秋水一起来到结界外,会见唐凌。唐凌看着自虚空中闪现的人影,灿烂笑道:“秋水姐姐,好久不见。” 巫秋水诧异地看着唐凌身后的沈杜若、宋诗画和东方霸气,“是你们?你们和唐凌是一起的?”她随后向红衣女子耳语几句。 红衣女子听后冲她们笑道:“我是巫山祭司巫厉焰,谢谢你们救了我姐姐巫长风。但是很抱歉,巫山祖训,外人不能进巫山。各位远道而来,我们可就近寻一家酒楼把酒言欢,叙旧一番。” “竟然不能进巫山。”宋诗画失望道,“那你为何要邀请我们来巫山玩?” 巫秋水红着脸挠头道:“我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你们还真找来了。” 唐凌冷哼一声:“没想到你们巫山人竟然如此言而无信,自己亲口许下的邀约还能反悔。” 巫厉焰狐疑地看着唐凌,“你为何要执意入巫山?你是如何得知巫山的所在?” “她告诉我的。”唐凌幻化身形,变成巫厚土的模样。巫厉焰见状大吃一惊,“你是谁?你为何可以变成她的模样?” “不只是她。”唐凌的身形在极速地变幻着,都是身形健壮的高大女人,一个接一个地闪现在巫厉焰眼前,她惊得后退两步,双眼圆睁,不多时眸子里便噙满泪水。巫秋水看得不明就里,她扶住巫厉焰颤抖的身躯,疑惑问道:“祭司,她幻化的都是巫山神女吗?” 巫厉焰含泪道:“那都是十万年前牺牲的巫山姐妹们。”她被唤起族群伤痛,抬眸问唐凌,“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可以变成她们的模样?” 唐凌恢复本貌后,坦诚相告:“我是这世间自开天辟地以来聚集女身冤魂而成的灵体。我可以幻化成每一个冤死的女人,那一刻,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所以,巫厉焰,你无需对我隐瞒巫山的一切,当我幻化成巫山神女的那一刻,我已获悉巫山神女的记忆,已知晓巫山的一切。今日,我来巫山,不是为了入巫山,而是为了请你们巫山神女出巫山,让全天下的女人一起变强。” 巫厉焰仔细打量着唐凌,缓缓说道:“我知道修仙界这段时间有了一些变化。原来,在这变化背后的力量是你。”她的眼角有着细碎的纹路,她的眼神闪耀着犀利的睿智,“一起变强?你怎么保证,一起变强之后,你们灵族女人不会直接把我们巫族女人全灭了?” “我不能保证。”唐凌的神色有些凝重,她不说好听的谎言,“我只能保证我此生站女,我的战友此生站女,但我不能保证这全天下的女人都站女。所以我只能承诺,若是有那一天,我会和你一起把不站女的灵族女人灭了。” “说得好听。”在一旁旁听的巫秋水忍不住冷笑一声,“我们帮你们要冒着被灭族的风险,却没有半点好处。这种不划算的买卖,谁干啊。” “没好处?那你一辈子别出巫山啊。”宋诗画忍不住跳出来讥讽道,“巫秋水,你没事儿跑到修仙界晃什么晃,你眼睁睁地看着修仙界的女人过着苦日子,捞完你想要的好处,转头就回巫山过你的好日子。你说,你们巫山人是不是鸡贼?” 巫秋水被怼得哑口无言。她出巫山是为了寻得优秀的配子孕育后代。如果没有修仙界的女人孕育后代,仅靠她们巫山一族有限的人口很难延续族群。 唐凌道:“你们巫山人寻得一片世外桃源,打造一个以女为尊的乌托邦。难道你们就不担心,这种脱离现世的好日子是空中楼阁,撑不了多久。毕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巫厉焰沉思片刻后松口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还需回去和各位神使商议之后,再答复你。” 唐凌点头应允。沈杜若叫住正欲转身离开的巫厉焰,“巫祭司,这都到家门口了,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喝杯茶吗?” 巫厉焰脸有犹豫之色,唐凌坦然笑道:“巫祭司,你应该知道,今日我若是要硬闯,你是拦不住我的。”她指了指身旁的沈杜若、宋诗画和东方霸气,“她们是器宗、符宗、丹宗的修行天才。就算你不愿出巫山,让我们进巫山见识见识,取经一二总是可以吧?” 巫厉焰无奈地看着唐凌,知道她所言非虚,她能感知到这个姑娘体内蓬勃的力量已远在化神之上,或许,她就是神的化身。她抬头望向远处的苍穹,这是巫山结界外的蓝天,巫族躲在这片结界下避世已经避了十万年,难道这天要变了吗? 她侧过身,伸手做出邀请状,“走吧,我这就带你们参观巫山。” 跟在巫厉焰和巫秋水身后,唐凌、沈杜若、宋诗画和东方霸气一行四人穿过巫山牢不可破的结界,来到世外乌托邦巫山。 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是一个翠绿的山谷,繁花锦簇,鸟语花香,如世外桃源一般。在青山绿水的幽深山谷中坐落着一个小村庄,一间间青砖绿瓦的屋舍比邻而建,组成一个个院落,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农家村舍。但巫厉焰和巫秋水带她们走进这普通的村庄,才发现这朴实的村庄处处都闪耀着高科技之光。 巫厉焰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导游,向唐凌她们介绍着沿边的村舍,“这是我们的童稚园,这是少年书院,这是巫力学院,这是炼丹房,这是炼器室,这是符箓中心……” 唐凌一行四人就跟团旅游的游客一样,跟在巫导游的身后,以好奇的眼神看着巫山的一切。和唐凌她们同样好奇的是童稚园的一群四五岁的小豆丁们,她们本来正在童稚院院内的沙坑里愉快地玩耍,突然见着四张陌生的面孔都震住了,有胆大的女童稚声稚气地问道:“焰姥姥,她们是谁啊?” 巫厉焰慈祥笑道:“她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那个女童从沙坑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跑到唐凌她们面前,昂着头从左至右扫视一圈后,冲沈杜若嫌弃道:“你好矮啊。” 沈杜若一时被哽住了,她确实是四人中身高最矮者,但在修仙界她绝对不是矮个子,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用矮形容过她。 女童叉着腰,抬起骄傲的头颅,“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修仙界的女人,又矮又瘦又弱。” “巫尚章,不得无礼。”一个男人急匆匆从屋内跑出来,向唐凌一行人作揖道歉,“童言无忌,还望贵客不要放在心上。” 这男人生得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宋诗画被他的艳光晃了眼,瞬间明白为何唐凌给巫判昧的评分才将将及格,他们的容貌和眼前这位美人相比,那可真是云泥之别。宋诗画不免腹诽,巫山四少是长得不尽如人意,在巫山呆不下去才选择出巫山的吧。 巫厉焰丝毫不为美色所动,对美人的态度十分严厉,她厉声问道:“巫慕袂,你刚犯了一个错,你可知你所犯何错?” 巫慕袂被巫厉焰的气势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答道:“小生教导无方,巫尚章胡言乱语,唐突了贵客。” “你啊你,真是绣花枕头,朽木不可雕也。”巫厉焰无奈地摇了摇头,“巫尚章怎么就胡言乱语了,她又没说错什么。”她用手指了指沈杜若,“她本来就长得矮。” 刚被无忌童言伤害的沈杜若此刻又猝不及防地挨了一道冷箭,她尴尬地扯了一个笑,额,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巫厉焰凌厉的眼神射向巫慕袂,“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这群孩子在沙坑里玩,你在哪儿?你明明知道,童稚园园规,巫山男子在童稚园照看幼童时不得让幼童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你在哪儿?” 巫慕袂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想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但是又明白不能在这个严厉的大祭司面前撒谎,便一时进退两难,没想好怎么回答。 巫厉焰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又去对镜贴花黄了?这已经是你任职以来第二次。我们给过你机会,但你并不珍惜,看来你并不适合抚育下一代巫山神女的重任。我会通知童稚园园姥,你还是回白露谷吧。” 巫慕袂没有争论,他知道在巫厉焰面前争论无用,便讪讪地退到一旁。 巫厉焰向唐凌她们解释道,巫山的孩子自小就会被送到童稚园,由巫山男子养育至五岁左右,然后巫山幼童会进入少年书院学习至十二岁左右。待巫山少年初潮来临巫力觉醒后,她们会进入巫力学院进修巫力,修至结丹期便可结业出学院。而巫山少男满十二岁后就会去白露谷,从此生活在白露谷,和巫山女人交集甚少。巫山神女会把一些基础工作分派给白露谷的男人,而只有白露谷最优秀的男人才会被选中前往童稚园抚养下一代。 宋诗画惊讶道:“在巫山,女人和男人是分开生活的?” “对啊。”巫秋水觉得她少见多怪,“男人又没什么用,干嘛要在一起。他们住在白露谷,自管自理,我们眼不见心不烦。” 巫山的女尊社会不是女卑男尊修仙界的性转版,有着大女人和小懦夫的配置,而是性别分离,女性和男性分群而居。毕竟,男人没有价值。 在修仙界,男人想方设法地压迫欺辱奴役女人,是因为女人作为第一性,有着他们梦寐以求的性价值和生育价值。但是当社会地位倒调之后,女人作为社会的主体,就会发现男人作为第二性,没有价值,压迫欺辱奴役男人能给女人带来什么好处?凌-辱他人的心理快感?除了少数女人有此心理癖好,大部分巫山女人觉得多给男人一个眼神都是浪费时间。更何况,巫山女人出巫山采配,巫山男人连那一丁点儿繁衍的价值都没有,他们自十二岁后便住在白露谷,自管自理。 入谷之前,白露谷会举行一个盛大的净身仪式,这是巫山历年来的传统。众人皆知,男人的弱点在下半身,他们总是会出现小吊指挥大脑的情况。巫山男人追求高洁,不能忍受自己此番弱点,他们主张将自己的弱点彻底割除,重归人性洁净。净了身的巫山男子会被赐予“荣誉女士”的称号,最优秀的荣誉女士会被委以抚育巫山下一代的重任。 洁净派一直是巫山男人的主流,直到前些年,巫山男人间出现了释放天性派,他们主张天性得到百分百满足后便能进入贤者时间,便能重回清明。 天性派想要推翻净身这个传统,称净身仪式给了巫山少男潜移默化的引导,让他们对自身的欲望产生耻感,看似自由实则是桎梏。洁净派觉得天性派脑子有包,明明净了身以后性情更稳定,寿命更漫长,他们竟然为了身体的快-感舍弃这么多实实在在的好处,真的是短视。 天性派释放天性胡搞瞎搞搞出了脏病,洁净派以此为由头,处决了一些带头组织者,肃清了这股力量。巫判昧是天性派的非核心成员,不服白露谷的判决,便集结了一部分势力出走巫山,闯荡修仙界。 *** 参观完童稚园,唐凌一行人的巫山之旅来到巫山炼器室,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四合院落。她们还没走近,就听见屋内有个身着蓝衣制服的女人在抱怨:“巫惊雷怎么还不来?” 她身旁的女人回道:“我已经催过了,炼丹房的丹炉出了点儿问题,她在那边忙完就会赶到咱们这边来。” 蓝衣女人烦躁道:“她可知道,她要再不来,咱们这次的炼器试验就又失败了?” 女人回道:“她知道,但是她如果走了,丹房的炼丹也会出问题。” 蓝衣女人将一头黑发挠得乱七八糟,“哎,雷使实在是太少了,好多事都忙不过来。” 巫厉焰带着唐凌她们迈步走进蓝衣女人的炼器房,只见房内一个器炉里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发出一阵阵如檀香木燃烧的香气。巫厉焰笑道:“巫青木,你又在搞什么发明创造?” 巫青木见巫厉焰来了,连忙抱怨道:“你来得正好,因为巫惊雷忙不过来,我的这锅器料又要费了。” 巫厉焰蹙眉道:“咱们不是已经给巫山雷使做了排期吗?按说你们应该能轮换过来啊。” 巫青木无奈地叹口气:“计划赶不上变化。丹房出了意外,巫惊雷一耽搁,我这边就得废了。” 唐凌插话道:“你需要巫山雷使做什么?我或许可以帮上忙,我也会雷巫力。” 苦闷的巫青木这才注意到巫厉焰身后跟了四个陌生面孔,她狐疑地看着唐凌这个外来人,正欲开口质问时,她身后的器炉剧烈地抖动,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她便急急喊道:“快,我需要一百方雷巫力压制器料的活性。” 唐凌闻言便试着释放一百雷元力给器炉,一道青白色电光从唐凌的指间射出,隐入躁动的器炉当中,沸腾跳跃的器料变得沉静下来。唐凌喊道:“我不知道一百方雷巫力是多少,我先这样放着,等你觉得够了就叫停。” 唐凌以一百雷元力的速度缓缓地注入器炉,直到放了一千雷元力,巫青木叫了停,“够了,够了。”她喜形于色地看着器炉里的成品,使了冷萃术,使器品冷却,然后将其拿出,爱不释手地翻看着,“成了,成了,我这次成功了。” 痴迷炼器的东方霸气看着巫青木手中一坨似金属又似乌木的暗色物质,终于克服内心的羞怯,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有何作用?” 巫青木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这是我费心研究的万能材料,有了它,从此以后你再也看不上别的器料。”她将手中的一坨暗黑使劲拉伸,暗黑被撑大,形成一张薄如蝉翼的透明薄膜,“它可以变得极软,软至你可以把它揉捏成各种形状。”她又将薄膜捏揉搓成盾牌的形状,“它也可以变得极硬,抵御这世间的大部分攻击。” 东方霸气双眼射出兴奋的精光,光是看着这坨暗黑,她的脑中就已经蹦出了好些个炼器想法,她不免追问:“你这是用哪些器料哪些法子做出来的?” 巫青木闻言迟疑地看着巫厉焰,这是她的想法,但也是巫山的财富,她能告诉一个外人吗? 唐凌没有看巫厉焰,但她在等着巫厉焰的回答,她不会强迫巫山神女分享她们的智慧结晶,她在等着巫厉焰做选择。 巫厉焰莞尔笑道:“你看我干嘛,她问的是你,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巫青木想说,一个刚刚完成此生最成功发明创造的人是止不住炫耀和分享的心思的,更何况东方霸气是一个懂行的人,跟她讲很有成就感。巫青木眉飞色舞地和东方霸气讲起了她炼器的艰辛历程。 沈杜若在把玩那一坨暗黑,她将它撑至薄膜状,用手戳着这片薄膜,发现怎么戳也戳不破,她又冲它呼口气,发现它是透气的,她便兴奋地冲唐凌讲:“你看,它像不像咱们身上的这层皮?” 唐凌懂沈杜若,她笑道:“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治病救人的法子?” 沈杜若点头道:“我在想,这可不可以用在那些不幸被烧伤的人身上,代替她们身上被烧坏的皮?” 唐凌频频点头:“我觉得可行。” **** “啊,抱歉,我来晚了。”一个人脚踩两个风火轮,风风火火地跌进了炼器房,正是姗姗来迟的巫惊雷。 巫惊雷看着年纪不大,长了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脸颊胖嘟嘟的带着婴儿肥,她的头发如鸟窝般蓬松松散,衣着也非常随意,青白色制服的衣襟耷拉着一大截,露出内里的白色里衣。 被打断谈话的巫青木见状笑道:“不着急,我的神器已经炼制成功,这还得多亏她的帮忙。” 巫惊雷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那就太好了,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唐凌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巫昭寐的妹妹?”巫惊雷和巫昭寐的相貌有着三分相似,不过她的五官要更为协调,气质也更为慵懒。 巫惊雷偏头看向唐凌她们,一双机敏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着,“你们是从修仙界来的,你认识我哥?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唐凌如实答道,她简略地讲了巫昭寐堕魔的经历,她没有隐瞒巫昭寐被万灵门就地正法的事实。 “哎。”巫惊雷无奈地叹口气,“出巫山的男儿,泼出去的水。自从他选择跟着巫判昧那群人鬼混出巫山,我就当自己没这个哥了。我知道,他早晚得死在外面。哎,男儿真是赔命货。” “赔命货?”沈杜若疑惑道。 “对啊,难道你们没发现男儿经常短命吗?”巫惊雷不以为然道。 巫山女人和修仙界女人不一样,她们不会燃尽自己的生命托举男儿,而是会顺应自然规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正常的自然规律下,男婴的出生数量会稍微高于女婴一点点,这是因为男婴的生命力弱于女婴,在同等的疾病攻击下,他们更有可能失去生命。 而待男婴长大后,他们的死亡率也更高,这往往是他们自己作死的,这其中有暴力难消,打架互殴致死;也有抗压能力差,自寻短见而亡;还有盲目自信不听劝,各种意外而亡。 在巫山,曾经有过巫山少男结伴去幽湖游泳被卷进湖水漩涡,一死死了七个;也有巫山少男不听劝,非得要爬树从高处围观巫山神女的巫力觉醒仪式,被引雷渡电的雷巫力给劈死,那次死了四个。 巫惊雷摊手道:“咱也不是重女轻男,但你说谁愿意费老大劲儿生出来的孩子是个短命货,没活几年就死了,这不是白养了嘛。” 巫秋水在一旁点头赞同道:“所以啊,我怀巫锁金的时候就在祈祷一定要是个女儿啊,幸好是个女儿。” 宋诗画惊呼道:“你有女儿了?” 巫秋水点头道,“对啊,就是上次我出巫山采配怀上的。那次不是刚好碰到你们,然后把长风前辈带回家了嘛。” “哦。”宋诗画捉狭笑道,“配子是上次那个半鲛美人?”她在想,难怪巫山人颜值都这么高,她们巫山女人到修仙界挑最好看的雄性生孩子,优生优育,孩子再难看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巫秋水不在乎地耸耸肩,“管它是谁,反正巫锁金她娘是我。” “你们巫山女人真是聪明。”宋诗画讥讽笑道,“去父留子,无爹是福,这一套被你们巫山女人玩得溜溜的。” “你们也可以这么聪明,这又没有什么难度。凡间女人被束缚了手脚,可你们修仙界的女人竟然都修仙了,来个去父留子有什么难的?”巫惊雷听不惯宋诗画言语中的讽刺意味,回击道,“是你们自己作茧自缚,画地为牢,怪得了谁。” 哎呀,一言不合又要吵起来。唐凌便转移话题:“巫惊雷,你们巫山缺雷使,你忙不过来。我这儿有个法子,你可否有兴趣一听?” 在唐凌看来,巫惊雷就是一个人形放电器,巫山神女在炼器炼丹画符过程中需要雷电力量的注入,但是巫山雷使的人手又不足,那么可不可以炼制出如充电宝一般的储存法器,储备巫山雷使的雷巫力,有需要的时候就调用充电宝的雷巫力,这样巫山雷使就不用跑来跑去,疲于奔命了。 巫青木听后苦笑道:“我们早就想过这个法子,可惜雷巫力储存不稳定,释放也不稳定,一不留神就炸了,安全隐患太大。” 东方霸气便详细询问她们之前的雷巫力储存器是怎么做的,用了哪些原料和炼器步骤,她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导致了雷巫力的储存不稳定。东方霸气留在炼器室和巫青木交流探讨炼器心得想法,唐凌、宋诗画和沈杜若接着参观巫山的炼丹房,沈杜若好奇地指着丹炉外侧的八卦盘,“这是做什么用的?” 忙着炼丹的巫山神女巫晨光头也不抬地回道:“这是用来调火候的,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八生出六十四个卦档。当你想要炼丹的时候,就调到相应的卦档就好。” 沈杜若若有所思道:“这样炼丹的时候就不用一直看着火候了。” 巫晨光点头道:“对啊,解放双手。这样的话,咱们可以同时炼好几炉丹。”这是巫晨光最为得意的发明,可以实现丹药的批量化生产,只可惜巫山人少,对丹药的需求少,她们并不需要大批量生产,英雌无用武之地。 沈杜若留在了炼丹房,再待唐凌和宋诗画走到画符室,宋诗画也被画符的巫山神女巫行土给拐跑了,她在这儿看到了她钻研多年的女书,女书是巫山神女代代相传的神书,具有言出法随之神效。修仙界的符箓起源正是由十万年前抄袭巫族的符箓而来的模仿品。曾经宋诗画百思不得其解的女书文字在巫行土这儿全然不是问题,她知道每个女书文字的含义,因此她自创了很多符箓,但还是那句话,巫山人少,需求不大,很多符箓毫无用武之地。 一路走,月信姐妹一路丢,走到最后成了唐凌孤家寡人和巫厉焰、巫秋水并肩而行。唐凌冲巫厉焰笑道:“谢谢你愿意将巫山的一切和我们分享。” “我这不是被逼的吗?”巫厉焰开玩笑道,“我打不过你啊。” 唐凌正站在巫山村落的一个大型广场上,她看着周遭的巫山女人忙忙碌碌地奔来飞去,一派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她坦言:“巫厉焰,我很敬佩你。我知道你做这个决定所冒的风险。但是风险与机遇并存,你要相信,不是只有你们巫山女人才是真女人。我们可以强强联合,改天换地。” 巫厉焰微微摇头:“我不能代表巫山女人。要不要和你们合作,我还需和巫山神使商议决定。” 唐凌不着急,“我们的合作不需要一步到位,你可以先派人到修仙界看看,待你见到我们的诚意和实力再做决定也不迟。” 待到夕阳西下,暮色沉沉,东方霸气、沈杜若和宋诗画才各自赶来和唐凌汇合,脸上带着收获颇丰的喜悦。 宋诗画啧啧称赞道:“巫山符宗太厉害了,她们的所知所想领先修仙界好几百年。” 东方霸气问唐凌,“咱们会在巫山呆多少天?” 唐凌笑道:“怎么,你舍不得走了?” 东方霸气羞涩道:“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能多学点儿是点儿。” 唐凌道:“我本来打算今日就回去的,咱们初次拜访,也不好叨扰她们太久。但是巫厉焰告诉我,后天是巫山的月信节,她邀请咱们参加月信节,我答应了,咱们待到后天回去。” “啊,后天就要回去了啊。”沈杜若失望道。 唐凌不免笑道:“不用这么失望。虽然巫厉焰还没答应和咱们合作,但我相信,我们以后会经常来巫山的。”她摊开一沓纸,抖了抖,“巫厉焰说巫山神使忙着筹备月信节,没空设宴招待我们,又因为巫山从不接外客,没有客房,咱们得去巫山神女家借住。宋诗画和东方霸气去巫惊雷家,沈杜若去巫秋水家,我去巫厉焰家。这是各家的地址。” 月信姐妹领了地址,各自散去。宋诗画和东方霸气在巫惊雷家被巫惊雷的娘巫萧炎打听了几句巫昭寐在修仙界的事,巫萧炎听后叹道:“当年还是应该逼着他去参加净身仪式,就不应该由着他的性子,让他自己选。他如果留在巫山,以他周到的性子,说不定还能被选到童稚园。” 据巫萧炎所言,巫昭寐入白露谷当年,由于怕疼,个性又优柔寡断,就没和同期一起参加净身仪式。结果这一耽搁吧,就成了命运的转折点。他后来和巫判昧玩到一起,受其影响成了天性派的边缘成员,又跟着一起出了巫山,最终命丧修仙界。 在巫秋水家,沈杜若见到了巫秋水的宝贝女儿巫锁金。巫锁金长得要比巫秋水高大一些,四肢匀称健壮,五官犹如雕塑般立体深邃,给了沈杜若极大的视觉冲击。沈杜若顿时领悟到,她曾经和修仙界的女人一样使劲地描眉画眼、施朱傅粉,想让自己的眼睛更大一些,鼻梁更挺一些,嘴唇更红润一些,都是无用功,都比不上天生丽质难自弃。 世人都说,女人爱美,那为什么修仙界的女人不像巫秋水这样找一个美貌男子生一个丽质天生的女儿,反而费劲无数心力给自己画皮,描出美貌假象,再和或肥头大耳或尖嘴猴腮的男子生出眯眯眼嘴歪鼻斜的后代,让她们更为费劲地画皮逐美,难怪巫山女人如此瞧不起修仙界的女人。 “你就是来自修仙界的女人。”巫锁金走到沈杜若面前,一脸惊讶,“你好娇小啊。”她一把将沈杜若搂过,将她夹在自己的胳肢窝,“你这样甚好,让我很有安全感。你可以住我家。” 沈杜若像个小鸡仔一样被巫锁金困在她的臂弯里,“你什么意思,如果我长得高大一些,你就不让我住你家吗?” “那当然。”巫锁金松开沈杜若,拍了拍她的背,“你要是长得身强体壮的,我还得担心你若是起了歹心怎么办。但你看,就你这小身板,就算你有歹心,我也能应付,这就叫安全感。” 沈杜若听着这话咋这么不得劲呢,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她决定回去翻遍丹书,看能不能炼制出成年后还能增高的灵药。 在巫厉焰家,情毒已除的巫长风给了唐凌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姐妹儿,谢谢你救我于水火之中。” 唐凌看着巫长风眉梢眼角全是飞扬神彩,再也不是那个三郎长三郎短的恋爱脑,便觉得开心至极。巫长风咬牙恨道:“谢三那个无耻之徒,我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已经死了。”唐凌将谢三的死状细细讲给巫长风听,巫长风又重重地拍了她的肩,“姐妹儿,谢谢你帮我报仇。” 巫厉焰蹙眉道:“就是不知是谁这么恶毒,利用上古情花制造秘境收割人命。” 唐凌问她:“你也怀疑极乐秘境是人为制造的?” “直觉。你信吗?”巫厉焰笑言,“不只是极乐秘境,我怀疑修仙界的一切都是被人引导的。这也是我们巫山人避世不出的原因之一。枪打出头鸟,我担心我们巫山人太过出格的话,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同意。在没有可以颠覆一切的力量之前,最好的做法就是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唐凌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巫祭司,你可知九霄在哪儿?他们在修仙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巫厉焰摇着头,“九霄和巫山一样避世不出,他们只和化神修士打交道,给他们指引升仙登天的途径。我们巫山神女修巫力,不升仙,不登天,和他们没有交集。” “哦,也就是说,我哪怕修到化神修为,九霄也不会来找我,因为我不是修灵力的。”唐凌思忖道,“那我得去跟着一个化神修士,顺藤摸瓜地找到九霄的所在。” 巫厉焰睿智的双眸微眯着,“怎么,你怀疑这背后有九霄作祟?” 唐凌冷笑一声,“管他有没有作祟,袖手旁观,任由修仙界的女人受罪便是罪。” “不错。”巫厉焰站起身来,手持权杖,看向远方墨色的天幕,“你比巫山女人有胆色,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下佩服。” “你过奖了。”唐凌也站起身来,“你忘了,我不是我,我是在为苍珏大陆千万年来枉死的女人讨回一个公道,为后世的女人创造一个未来。” “你俩搁这儿唱戏呢?”没了情毒的巫长风一股子豪迈作风,“咋说得这文绉绉的,不就是跟男人打架吗?算我一个,打不了谢三,我还不能打打赵三李三王三嘛。”《 》 121、第 121 章 翌日,宋诗画、沈杜若和东方霸气照例徜徉在知识的海洋,唐凌经巫厉焰引荐见到了巫山神使,又经过一番激烈的口舌交锋。唐凌舌战群雌,并不觉得被刁难,巫山避世甚久,她们对外人抱有戒心是可以理解的。经过唐凌一番强势输出,众巫山神使的戒心稍微降了一些。 巫厉焰笑道:“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咱们还得去布置月信节的会场呢。” 唐凌主动请缨道:“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去帮忙。” 然后唐凌的操作就惊呆了巫山众神使,她怎么什么都会?巫山神女只能觉醒单一巫力,没有觉醒双重巫力的先例,而唐凌则是金木水火土风雷光八属性元力全开,简直就是全能的所在。 “咱们是不是太自大了?”巫秋水向身旁的巫惊雷叹道,“咱们不该如此小瞧修仙界的女人。” “未必,一人强,不算强。”巫惊雷努嘴道,“说不定修仙界的女人还是草包,咱们不能被她的一面之辞蒙蔽,还得亲自去看看才知道。” 第三日,唐凌被一阵喜庆的锣鼓声惊动了,她走出巫厉焰的小院,看见一排花车锣鼓喧天地从院门前走过,花车两旁站着一排盛装打扮的巫山少年,她们手提木桶,激动地向外抛洒红色颜料,唐凌被突如其来的泼水溅了一脸星星点点的红。巫山少年喜庆地喊道:“月信节快乐!” 这一排共四辆花车,花车形式各异,一辆做成了小白兔,车周支着两只兔耳朵;一辆花团锦簇,全是缤纷夺目的绚丽花朵;一辆是振翅高飞的凤凰;还有一辆是蚌壳状。 巫长风扯着嗓子喊着:“巫上法、巫修文、巫少言、巫少商,今天是你们的大日子,月信节快乐!” 凤凰花车上站着一位穿着纯金色盔甲的高挑少年,她闻言端起手中的法器,向巫长风射出一大波红浪,猩红的颜料润了她的胸襟,濡湿一大片。唐凌问巫长风:“这是什么?” 巫长风答道:“这是用血见愁调出来的红色颜料,不沾色,洗洗就没了。”她指了指花车上的少年,“这是今年在巫山初来月信的少年们,这花车都是她们自己和亲朋好友合力做的,代表着她们的喜好,彰显着她们的个性。她们会坐花车走遍巫山,傍晚的时候会在广场参加巫力觉醒仪式,那才是重头戏。” 花车走过巫厉焰院落,车后跟着一长串人群,那是跟随花车脚步围观的巫山人,有骄傲的巫山神使,有兴奋的巫山少年,有激动的巫山小豆丁,有满脸歆羡的巫山少男,还有被喷了一脸一身红的宋诗画、沈杜若和东方霸气。 宋诗画上前拽过唐凌的手,“走,跟着一起游街去。” 唐凌跟在人群后面一起欢呼雀跃,沈杜若递给她一个木桶,唐凌一脸诧异,“你这是从哪儿来的?”沈杜若笑道:“路边的人家给的。”唐凌学着巫山少年的样子,把桶里的一滩红抛洒给路旁的巫山人,“月信节快乐!” 走着走着,唐凌的旁边多了一个女童,上次那个在童稚园童言无忌的巫尚章,她嫌弃地瞥了唐凌她们一眼,“我娘说,你们修仙界的女人都没有月信。”她停下脚步,叉着腰数落道:“你们都没有月信,过什么月信节。” 唐凌没想到她竟然被一个五岁小女孩给看扁了,她挺直腰杆道:“我要说我们都有月信,量还特别大,你信吗?” 巫尚章提溜着眼珠子转来转去,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好吧,我娘还说了,你们和修仙界的女人不一样,我信你。” 宋诗画好奇问道:“你娘是谁啊?” 巫尚章自豪地挺起胸膛:“我娘叫巫晨光,她是巫山最优秀的光使。” 沈杜若问她:“你娘人呢?你们巫山孩子不能离开大人的视线,你跟谁一起来的?” 巫尚章笑道:“我跟你们一起走,好不好?你们就是监护我的大人。” 宋诗画佯怒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巫尚章撇着嘴:“我娘太忙了,她不能带我看花车,我还不能自己出来看啊。” 唐凌冲巫长风道:“你可否联系上巫晨光,就说巫尚章和我们在一起,免得她担心。” 巫尚章大咧咧说道:“我娘才不会担心呢,我都跑出来好多次了。”她和唐凌她们一起,迈着小短腿跑遍巫山村落,玩得不亦乐乎。 月信少年的花车在巫山转了一遍,收获无数欢呼和祝福,然后四辆花车和人群回到巫山村落正中央的巫力广场,花车上的月信少年都跳下花车,聚集在广场正中央的露台上,似乎在划拳决定什么。围观的巫山族人都一副迫不及待,摩拳擦掌的样子。 巫长风笑道:“泼红大战要开始了。” 巫尚章兴奋地又蹦又跳,“耶,泼红大战。” “什么是泼红大战?”唐凌问道。 巫长风卖关子道:“你玩一轮就知道了。”说罢,她将唐凌和宋诗画的手拽在手里高高举起,向露台大声喊道:“我们远道而来的贵客愿意助阵巫修文和巫少言。”还未待她俩做出反应,唐凌和宋诗画就被巫长风推上露台。 巫修文是凤凰花车上的那个少年,她的动作快,唐凌一上台,她就把她拉到身边,“你跟我一个队。”她递给唐凌一个水枪造型的法器,“待会儿你就站在我身后,拿这个射她们。” 巫修文向唐凌讲解泼红大战的比试规则,她一讲唐凌就明白了,泼红大战就是老鹰抓小鸡和打水枪结合体。 泼红大战两两对战,一组五人,同进同退,一人为母鸡,免疫泼红攻击,负责保护身后的小鸡,四只小鸡则手持水枪攻击对方的四只小鸡。泼红大战全程禁用巫力,纯体力对抗。 巫修文给唐凌带上护心镜,“如果这儿染上红,你就得离开队伍。” 泼红大战开始,巫修文队和巫少言队分立在露台两侧,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八只小鸡乖乖地躲在两只母鸡身后,连头不敢冒出来。唐凌的站位就在巫修文身后,她紧拽着手中的水枪法器,竟然生起一种紧张感。她和化神修为的欧阳麒打得天崩地裂的时候都不紧张,如今玩着这过家家般的水枪大战,她竟然有些紧张了。 巫修文低喝道:“左三,一二三。”这是她的行动口号。她向左平移三步,身后的四只小鸡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挪步。正在她们平移的时候,对面的巫少言队猛地冲过来,与她们的队伍交错而过,在那交错的一瞬间,数道红波刷刷地射过来,击中她们身前的护心镜,杀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宋诗画得意地竖起她的水枪法器,冲唐凌挑眉道:“你死啦。” 下一场是巫上法对战巫少商,沈杜若和东方霸气也被推上台助阵,东方霸气助阵的巫少商队赢了。最终比试是巫少言对战巫少商,她俩是一对双生姐妹,巫少商还是走得快速猛攻的路线,而巫少言则是采取自断其臂,保全战力的法子,快速地舍弃末尾的两只小鸡,只带着紧贴在她身后的宋诗画,近身攻击巫少商队。宋诗画是符修,常年扔符攻击,攻击的准头超准,端着水枪法器,也能找到角度击中对方百般防护的护心镜,为巫少言赢来最终的胜利。 泼红大战优胜者的奖品是比水枪法器大上三倍的巨无霸大型水枪。巫少言端起巨无霸水枪,向天射出一大片红浪,她高喊着:“姐妹们,开战吧!” 唐凌还未准备好,就被身后的小鬼头泼了一个透背凉。她一回头看见巫尚章拎着一个木桶拿着水瓢笑得咯咯的。唐凌端起水枪就要射巫尚章,巫尚章撒开小短腿一溜烟跑了,唐凌追着她:“有本事你别跑。” 广场上的巫山族人陷入群战模式,她们或是拿着水桶水瓢泼洒着血见愁,或是端着水枪法器四处扫射,这其中攻击力最强的就是巫少言的巨无霸水枪,她一发水枪攻击就能喷得一个人从头湿到脚。大家追逐着、打闹着、嬉笑着、泼洒着,洒到最后人人浑身都是红,满地都是红。 唐凌从头到尾湿成一个红人,淅沥沥地向下滴着红,像是刚经过一场浴血奋战的恶战。一个红淋淋的“血人”走到唐凌跟前,她拿手抹了抹脸上的红,冲唐凌笑道:“泼红大战真好玩。咱们也应该有月信节,凌星阁、合欢宗、万灵门的徒女们都应该过月信节。” 唐凌没回话,她端起水枪击中来人的胸脯,“哈哈,你死了。” 宋诗画气急败坏道:“你这是偷袭,胜之不武。”她操起水枪和唐凌来了一场追逐战,追至半途,忽听得一声响亮锣响,巫山族人都停下脚步停下手上动作,开始使法术清理自身清理广场。 巫长风找到唐凌和宋诗画,“巫力觉醒仪式要开始了。”唐凌这才注意到,天边的晚霞映红一片天,她们玩得太投入,时间飞逝,已是傍晚时分。 巫力广场的四周竖起一排高高的高架火炬,轰地一声,火炬点燃,熊熊烈火为渐暗的天色增添一抹暖色。广场露台四周竖起四座神女雕像,她们虽造型各异,但都是裸着身子体态丰腴的神女像。 巫厉焰和一众巫山神使手持跳跃的火把从广场的另一侧走来,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自觉地为她们让出一条通道来,她们一行人走到露台上,将手中的火把插至神女像四周,火光摇曳,照耀在神女像的胸臀之上,光影明灭,似乎给神女像注入无限生机。 巫厉焰和巫山神使放下火把后便转身面对广场众人,她们分散开来,间隔站立。巫厉焰仰天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这声吼不像是人声发出的,更像是野兽在山林间遇敌发出的退敌吼声。似是得到指令,巫厉焰两侧的巫山神使也发出声声低吼,她们半蹲着身子,一边用手猛地拍打大腿,一边随着节律狠狠地跺着脚下大地。 巫长风带着唐凌她们向广场前方挤,“这是咱们巫山的巫女战舞,走近了看更震撼。” 巫山神女的怒吼变成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吟唱,她们的眼珠瞪得滚圆,眼神如狼似豹,似是要把眼前的人吞了。她们的赤脚疯狂地跺着地面,又突然同时跳起来,伴随着粗哑的喊叫,她们重重地落下地,震得大地都为之震动。激昂的战歌吟唱的声音就像是远古女神传来的咆哮。 唐凌觉得这巫女战舞既不美,又美爆了。 说它不美,是因为以修仙界文工团的评判标准来看的话,这场舞即无仙乐飘飘,又无腰肢袅袅,舞者的身段一点儿都不柔美,相反她们非常野蛮粗鲁,她们的动作幅度过大,身形夸张至扭曲;她们的面部表情太过狰狞,毫无表情管控;她们的吼声太过直白,毫无声乐技巧。 但同时,它又美爆了。 它的美在于,它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每一声怒吼,每一句吟唱,每一次拍腿,每一次跃起,每一次跺地,都彰显着巫山神女体内蓬勃到溢出的生命力,她们的生命是如此的鲜活,如此的强壮,如此的有力量,这是生命最原始的美,美到心颤,美到震慑灵魂。 沈杜若被震到合不拢嘴,宋诗画激动地热泪盈眶,她喃喃道:“管凌应该来看看这舞。这才是真正的舞蹈。” 唐凌问巫长风:“她们在吟唱什么?” 巫长风笑道:“这是巫山古语。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翻译写给你。” 唐凌点头道:“麻烦你了。” 巫山神女以一声低吼结束巫女战舞,广场上的巫山族人也低沉嗓子,发出声声怒吼回应。一时,吼声响彻广场,竟有千军万马奔腾来袭之势。在阵阵战吼声中,四名巫山月信少年迈步走上广场露台,她们在露台的左侧站定等候。巫山神使站在露台右侧,巫厉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吼声渐停,巫厉焰以响彻广场的声量宣读着:“巫上法、巫修文、巫少言、巫少商,你们于今年初来月信,觉醒神明之力,恭喜你们成长为真正的女人。巫上法,请上前来。” 巫上法应言走到巫厉焰身前,巫厉焰端着一个小茶盏,她朗声道:“巫上法,月信初潮日为巫年二万一千零四年如月朔七日。”她用手轻点茶盏,蘸起一抹红,在巫上法光洁的脸颊两侧,抹上两道血痕。 巫长风适时地解说道:“这可不是血见愁调的,这是巫上法的月经初潮,真正意义的第一滴血。” 巫上法骄傲地抬起头颅,面向广场众人展示着她的第一滴血。广场人群发出阵阵欢呼。巫上法又移步走到露台中央,那里立起一个小台子,台上有一颗浑圆黑石。巫上法将手放至黑石上,顿时黑石上空卷起一阵小型龙卷风。 “啊,是风巫力。”广场众人窃窃私语道。 巫上法收回手,龙卷风消失。巫厉焰用激昂的语调宣布着:“巫上法,风巫力觉醒。你可想改名?” 巫上法笃定地点头:“我想改名叫巫清风。” 巫长风又解释着,其实巫山少年在月信初临后就会觉醒巫力,她们早知自己的巫力属性,只是旁人不知,旁人要等到巫力觉醒仪式才能知道。而在巫力觉醒仪式上,巫山少年可以选择沿用此前的姓名,或是改成与巫元力相配的名字。一般来说,巫山少年都会选择改名,一来,她们自豪于与月信俱来的巫元力,二来,曾经的名字是娘给的,改名的名字是她们自己起的。 巫上法之后是巫修文,她觉醒土巫力,黑石上卷起一阵暗黄沙雾,她改名为巫垚;巫少言觉醒光巫力,黑石上爆发出一阵亮至天际的白光,晃得众人眼都快瞎了,她改名为巫微光。巫少商觉醒雷巫力,黑石上突现一道电光四射的紫白色雷电,她改名为巫云雷。 巫山人兴高采烈地议论纷纷。 “太好了,咱们终于又有光巫力和雷巫力了。” 仪式感,这就是仪式感。 唐凌在前前世不是一个追求仪式感的人,在她看来,仪式就是繁文缛节的代名词,但在巫山,唐凌感受到仪式的重要性。巫山人,为了四个初来月信的少年,兴师动众地搞了一场大型的月信节,让她们由衷地为女身自豪。这种自豪代代相传,成为巫山女人存在的基石。 唐凌决定为这场仪式加一把火,她调动光、雷、火元力,向天空放出一颗颗光弹。光弹升至夜空,在半空中炸开,炸成一朵朵绚烂的烟花,映照在巫山众人的眼里。巫尚章乐得直拍手,“天空开花啦!” 烟花燃尽之后,唐凌用火元力在空中写道:“恭喜你们觉醒巫力,月信节快乐。” ****** 在跳跃闪动的火字之下,巫山月信少年退下台来,巫山神使们将神女像身上的火把取下,然后一行人走到广场中央。广场上的众人又自觉地给她们让出一个大圆圈来,一垛柴堆凭空出现,巫厉焰率领着巫山神使将手中的火把扔向柴堆,木柴遇火即燃,火势渐大,燃成旺盛的篝火。巫山的人儿牵着手围着篝火跳起舞。 当巫长风来找她们跳舞之时,沈杜若本能地想躲,她还记得小时候她娘逼她学舞,想让她成为能歌善舞之人,但她手脚不协调被小姐妹们狠狠地嘲笑过,她便自觉不是跳舞这块料,再也不敢当众跳舞。 巫长风满不在乎道:“你就甩甩胳膊动动腿随便跳。跳舞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用跳舞来表达你的心情。今天咱们都高兴,咱们就要跳出喜庆来。” 宋诗画在一旁胡乱地挥舞胳膊,脚步毫无章法地跳动着,看着就像是发了癔症一般,她得意地冲巫长风喊道:“就像这样跳是吗?” 巫长风竖着大拇指道:“不错,这就是你独一无二的舞姿。” 有了宋诗画糟乱的舞姿打底,沈杜若陡然升起跳舞的底气,她加入狂舞的人群,跟着她们一起摇摆,一起跳跃,一起甩头,感受着身体最原始的律动。 正跳至兴头,沈杜若身旁的一位巫山神使忽然停住脚步,她微分双腿,捧着肚子,蹙眉道:“我的羊水要破了。” 话语刚落,一道水就从她的双腿应声而下,湿成一滩水渍。巫长风立即奔至她身旁,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身躯,“若水,你还好吧。”巫若水匀速地呼气吸气以缓解宫缩的疼痛,“没事儿,我还撑得住。” “生毯来了。”巫秋水奔了过来,在她身旁是一张浮在半空中的四四方方卷着角的纯白飞毯,飞毯飞至巫若水身旁,裹住她的身躯,将她托举至半空中,再平稳地朝远处的一个方向飞去。巫秋水也跟了过去。 巫长风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她们这是去产房了。” 宋诗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了,“我都没看出来她怀有身孕。她都即将临盆了,怎么还跟我们跳舞?” 巫长风不解道:“孕妇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了,为什么不能跳舞?”宋诗画没有接着追问,她意识到巫山神女之间应该没有凡间那种养胎保胎的概念。 沈杜若眺望着巫若水消失的远方,一脸纠结。唐凌见状笑道:“你想跟着去看她生孩子,是不是?” 沈杜若狠狠点头,她想看巫若水生产是想观摩学习巫山神女是如何迎接女人生产这项人生大事,但是她一个外人怎好去参观此等私密场面,巫若水又不是猴子,生孩子还引一群人在旁边围观。 唐凌偏头问巫长风:“我们可以去看巫若水生产吗?” 巫长风摊手道:“我们巫山这么多年都没外人来,这事儿没先例啊。我帮你问问我姐。” 巫长风传讯巫厉焰,巫厉焰传讯巫秋水,巫秋水问巫若水的意见,再传了一圈回来,她们得到肯定的答复。 巫长风将她们带到巫山产房门口。这个地方,唐凌她们在花车游街时有路过,当时唐凌就觉得它的造型有些奇特,居中是一个倒三角形状殿堂,左右两侧是弯成羊角形的细细通道,在羊角的底端又坠着两个隆起的半圆球形穹顶蓬房。 巫长风带着她们走进三角殿堂,殿堂的一面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木制名牌,名牌一片漆黑,墙顶两侧是光使巫晨光打造的聚光珠,两颗圆圆的珠子储存着光巫力,照着亮,投下一层银光,闪耀在名牌的边界。巫长风道:“这是亡者墙,上面是巫山历年来逝去的巫山神女。” 她又指了指另一侧面墙道:“这是生者墙,是巫山现在在世的巫山神女。”这面墙上的名牌远不如亡者墙上的多,唐凌估算着也就一千出头。这一千多块名牌闪着清凌凌的灵光,和着清冷的月辉映亮了唐凌她们的脸。 巫长风左拐步入那条羊角小道,来到底部的穹顶篷房,这便是产房。产房正中是一个圆形水池,巫若水正躺在水池中,大口地喘着气。巫秋水蹲在一旁,握着她的手,为她加油打气。 听见脚步声,巫秋水回头道:“你们来了。” 巫长风问她:“怎么样了?” 巫秋水摇头道:“还在阵痛,还得有一会儿。”她温柔地用手理着巫若水额前的湿发:“没事儿,不要怕。”巫若水紧拽着巫秋水的手,疼得冷汗直流。 在水池的另一端是时刻关注着巫若水情况的巫萧炎,她抬头冲巫若水道:“还不够,你还得起身活动活动。” 巫秋水和巫晨光闻言将巫若水从水池中扶了起来,巫秋水扶着巫若水沿着墙边绕着圈散步,路过唐凌她们时,巫若水向她们展露一个虚弱的笑容。 巫秋水指着水池向她们解释道:“那是分娩池。若水现在是还没到生产的时候,所以要活动一下等候生产。待会儿时机到了,她就会回到分娩池在水中用力分娩。池水是暖的,可以帮助放松她的肌肉,可以减轻她分娩时的痛楚和损伤,孩子也会出来的快一些。” 巫若水在持续地宫缩阵痛中,那是她此生经历过的最猛的痛,她先是感到肚子发紧发硬,阵阵疼痛像浪潮一样涌来,狠狠地拍打着她的腹部,拍得她头晕眼花冷汗直流,渐渐地这份阵痛来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猛,逐渐向腰腹背扩散,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捣乱的手在她的腹腔拽着她的五脏六腑、拽着她的心肝脾胃、拽着她的女宫,使劲地盘旋扭曲,将其扭成麻花辫,再趴地一下松手将其还原,还未待休息三息,它又恶作剧般将其生拉硬拽,拧在一起。 巫若水强忍着疼,颤抖着苍白的嘴唇问:“秋水,你生巫锁金的时候也是这般疼吗?” 巫秋水见她疼得过了限,先将她扶回分娩池躺下,巫若水入水,下身和后背被温暖的池水包围,腰腹部被重器碾过的疼痛有所缓解,她不由得舒了口气。巫秋水将她额前的湿发撩开,“说实话,我可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已经忘了当初有多疼了。但我记得我也是等了好久才生,疼得我又哭又叫。” “不止,你还骂人,把得罪过你的人都骂了个遍。”巫萧炎头也不抬地回道,“你在分娩池里还拿脚踢我,怨我不早告诉你生孩子会这么疼。” “这你就错怪人了。”巫若水笑道,“我们都知道生孩子会很疼,但是自己没生过,没有亲身体会,就真的不知道原来会这般疼。” 与修仙界的女人相比,巫山神女已在尽量规避生育的痛楚和风险。经过长年累月的优生优育,巫山神女的体型高大,骨盆大小均匀;她们注重孕期饮食,控制胎儿大小适中;采用水中分娩,减轻痛楚。但是孕育生命,以命养命,以命换命,岂是易事。哪怕是巫山神女怀孕,该晨吐还是会晨吐,胎儿该挤压内脏空间还是会挤压,该阵痛还是会阵痛。 巫山神女生产,不过鬼门关,但还是会经历生产的痛楚。 与修仙界的女人不同的是,巫山神女并不会对生育的苦难和风险秘而不宣、避而不谈、粉饰太平,而是将其中的一切摊开了揉碎了讲给巫山神女听。而巫山神女往往是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行使神权,出巫山采配优秀的配子,成为一名母亲。 巫若水躺在温暖池水中,感觉下腹的垂坠感加重,巫萧炎高喝一声:“孩子要出来了,你使劲。” 巫若水憋红着脸,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巫秋水和巫晨光在一旁给她数着节拍,在使力六个回后后,巫萧炎喊道:“孩子出来了。”她一刀剪断连接新生儿和孕妇的脐带,然后将小耗子一般浑身通红的皱巴小孩抱至胸间,她初来人间,呼吸到人间的第一口空气,刺激到她幼小的肺部,致使她发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巫萧炎抱着她朝巫若水走去。巫若水急切地问道:“女孩男孩?”她也不是重女轻男,只是刚刚她经历那么非人的疼痛才生出来的孩子,她当然希望是和她同根溯源同享神明之力的女儿,而不是随时会暴雷暴毙的赔命货。 巫萧炎将她的孩子递至她的胸前:“你自己看。”巫若水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太好了,是女儿。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巫尚景。” 巫萧炎将一个黑木名牌递给巫若水,巫若水望向巫秋水:“秋水,你帮我写吧,我没力气了。” 巫秋水接过名牌,将巫尚景的名字写在名牌上,“你先歇会儿,待会儿再去把名牌挂在生者墙上。” 巫若水抱着新生的巫尚景从分娩池起身,坐到一旁的摇椅上,唐凌她们都忍不住凑上前观看,她的脸红彤彤的,皮肤皱巴巴的像个老太太,她的胎毛湿漉漉的贴在头上,她的眼睛紧闭着,紧趴在巫若水的胸上,似乎还在母亲的女宫里徜徉。 这么一个小不点儿,小小的,红红的,皱皱的,也说不出来是美还是丑。沈杜若觉得很神奇,原来生命是这样诞生的,这个小不点儿会一点点儿长大,一步步成长,最终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 这就是生的力量。 **** 巫若水稍作休整后,在巫秋水的搀扶下动身朝三角大殿走去,巫山传统是巫山神女产女后要亲自将女儿的名牌挂在生者墙。唐凌她们也跟着一起来到三角大殿。 巫若水轻吻手中的名牌,使出一道柔和的水团包裹着名牌将其送到生者墙,生者墙发出一道璀璨的灵光,接引着名牌,将其嵌刻到墙上。 灵光的余光还在照耀着众人的脸上,一行人迈步走进三角大殿。为首的是巫山大祭司巫厉焰,她身着一身黑衣,脸上神情庄严肃穆,在她的身后的是巫青木等十来位巫山神使,在她的身侧的半空中漂浮着一张纯黑色的魔毯,魔毯上躺着一位身着青色衣裳,白发苍苍的老妪,她闭着眼,似是进入了安详的睡眠。 巫秋水见状神色有些哀伤,“巫法焱走了?” 巫厉焰点着头:“刚刚走的。她临走时有预感,非得把我们叫过去,听她讲那些听了无数遍的陈芝麻烂谷子事儿,刚讲完她就去了。” 巫长风担心唐凌她们外来人见着死亡太过伤心,便冲她们道:“巫法焱前段时间刚过了一千岁大寿,她天命到了,是喜丧。”她又冲巫厉焰道:“我们可以去帮忙吗?” 巫厉焰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巫长风冲巫若水她们道:“你们就别去了,带若水回去好好休息。我带她们去就行。” 巫长风带着唐凌她们跟在巫厉焰一行人身后,拐入右侧的羊肠小道,进入底部的穹顶篷房,这里面也有着一个水池。巫厉焰释法将巫法焱的衣裳除去,让她赤条条地躺进水池中,巫山神使们一人拿着一块方帕,依次上前蘸水为她清洗身体。 巫长风解说道:“这是巫山的亡者池,离世的巫山神女会进到这个池子当中,洗去一身凡世尘埃,了无牵挂地离开这个世界。” 巫山神女清洗完毕后,巫厉焰指引着黑色飞毯包裹着巫法焱的身躯,打开穹顶篷房的后门,率着一群人走了出去。 唐凌她们跟着来到一个茂密的森林,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苍天大树,树上闪着清凌凌的微光。巫厉焰停在一个新挖好的土坑旁边,她将巫法焱置于土坑之中,将她的双手整理成弯曲状,双手放在两腮附近,两腿向上弯曲,就像是婴儿蜷缩在母亲女宫里的样子。 巫厉焰退后一步,她和巫山神女们对着巫法焱默哀三息,然后巫行土运行土巫力卷起皇天后土倾盖在巫法焱的身躯上,将她彻底掩埋,然后在这黄土之上种上一颗绿油油的小树。 巫厉焰将巫法焱的生者名牌挂在小树之上,那个名牌依旧闪着清凌凌的灵光,就像是巫法焱从未离去一般。 安葬巫法焱之后,巫厉焰一行人就往回走,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生老病死只是寻常。回到三角大殿之后,巫厉焰在亡者墙上挂上巫法焱的亡者名牌。 在这同一天,巫山神女一生一死,生与死错落交替。巫长风道:“你们今天看到的就是巫山人的水生和土葬,我们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宋诗画思忖道:“差不多同一时间,巫法焱去世,巫尚景出生,你们说巫尚景会不会就是巫法焱的转世啊?” 巫长风摇头道:“我们巫山人不是很在意轮回转世的说法。你想啊,转世没有前世记忆,就算巫尚景是巫法焱的转世又能怎样,她这一世应该是崭新的人生,与巫法焱无关。” 唐凌她们跟着巫厉焰一行人走出三角大殿,她回望夜幕中这个造型奇特的建筑,终于看明白它这般模样像什么,它像是地母的女宫,连接着生与死,既是生命孕育和创造的起点,也是生命的终结和归宿。 ***** 翌日,唐凌、宋诗画、沈杜若和东方霸气一行四人向巫山神女告辞,唐凌邀约巫厉焰出巫山考核万灵门,巫厉焰应允,称她会出巫山看看修仙界的变化,再考虑是否和唐凌合作。 唐凌四人出了巫山结界,坐云舟返回万灵门。万里高空之上,宋诗画心满意足地感叹道:“此番入巫山真是不虚此行,收获良多。” 唐凌和东方霸气点头应和,沈杜若神色游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宋诗画近身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肩,“你在想什么呢?” “我一直都有一个模糊的感觉,那就是女人好像没有男人那么怕死。”沈杜若回过神来,“我刚在想这是不是因为我们女人身负创生之力,守着生,便不畏惧死。” 唐凌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因为我们女人掌握着生。我们有女宫,有月信,也知道生命由此孕育,哪怕我们不生孩子,我们也会月月流血,和孕育的女人共享部分创生的生命体验。我们有姥姥,有母亲,知道生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哪怕我们不生孩子,我们也会和己身有着相同身体构造的姥姥母亲有着原始的生命联结。这样的体验让我们体会生,这样的联结让我们不畏死,生死一如,有生必有死。” “有道理。”宋诗画频频点头,她猛地一拍沈杜若的肩膀,“沈阁姥,咱们回去就把修仙界的月信节搞起来。创生之力,这么厉害的神力,为什么在修仙界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节日来庆祝?” “不只没有节日,修仙界还污蔑月信,称之为污秽。”沈杜若气得嘴唇颤抖,“这真是太荒谬了,这个世间就是靠女人的月信建立起来的,没有月信就没有人类,他们怎能如此颠倒是非黑白?其心可诛。”沈杜若想起她被蒙骗的曾经,想起她和唐凌关于月信的争论,“最讽刺的是,我们女人竟然还都信了,一方面拼着命为修仙界创造下一代,一方面真情实感觉得女身污秽累赘。” 她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哈哈,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确实荒谬。”唐凌忍不住赞同,“生命是自然之本源,是人类之本源。生命是根基,在这根基之上才会有人类的一切。而我们所处的世界,它从根上就错了。”她掏出一张泛黄的牛皮卷纸递给沈杜若。沈杜若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月信节巫女战舞时吟唱的唱词。”唐凌看着远方的苍穹,目光坚定,“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 沈杜若将牛皮卷纸摊开,和宋诗画、东方霸气凑在一起查看,只见上面写着: 伸出你的手臂 让他们认识认识 我们是怎样的女人 我们是巫山女人,战起来 我们是始祖女神的后裔 我们开辟鸿蒙天地 我们孕育万千世界 我们是生的掌门人 我们是死的摆渡者 碧落的生命之力 黄泉的生命之力 汇聚万里层云 群山刺破苍穹 让我们前进吧 强大的女人们 出发自地母的女宫 前往碧海蓝天 前进至毗邻千岛 直至踏遍寰宇 自豪地傲立吧 强大的女人们 谁将决定未来 是我们 强大的女人们 起来,奋进 前进,前进《 》 122、第 122 章 沈杜若从宋诗画手里接过牛皮卷纸,反反复复地研读着唱词。唐凌冲东方霸气笑道:“霸气姐,麻烦你开慢点,咱们身后的小尾巴快要跟不上了。” 东方霸气应言放慢了云舟的速度。在离云舟数里的高空中跟着一只圆鼓鼓的机械小麻雀,在麻雀圆鼓鼓的肚子里并排坐着人高马大的巫惊雷和巫锁金,眼看着就要在云雾之间失去云舟的踪迹,巫惊雷眼尖地发现隐于白云之上的云舟,她加大灵力猛地冲了上去。 宋诗画看着身后的小黑点儿,没好气道:“怎么巫山女人不管是小的还是少的,都爱偷跑出来。”巫山女人要修到结丹,修行巫力灵力转换心诀,才能出巫山。巫惊雷筑基圆满期,巫锁金筑基中期,竟然就敢跟在她们身后偷溜出巫山。 唐凌笑道:“她们肯定是不服气,想亲眼看看修仙界的女人什么样。” 宋诗画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点,心想她一定要让她俩好好地见识见识修仙界大女人模样。正这样想着,她忽然惊得大喊一声:“啊,她俩掉下去了。” 巫惊雷和巫锁金乘坐的麻雀飞行法器解体了,在半空中散成碎片,这个飞行法器是巫山人在巫山所使用的短途飞行法器,根本就承受不住如此高空、如此长远的飞行,自然飞着飞着就散架了。 巫惊雷和巫锁金吓得哇哇大叫,极速地向下坠落,唐凌释出风元力,放出一道清风来到她俩身边,拖着她们下坠的身子,延缓她俩下降的速度。眼看着和地面越来越近,巫惊雷在身下织出一张雷光乍现的电网,想以此接住她掉落的身躯。巫锁金则是在空中激甩出数把钢刃,分散在半空中,她想踩在这钢刃上,借此减缓下降的趋势。 各自的算盘都打得蛮好的,但不巧的是,她俩的举动是同时发出的,钢刃割断巫惊雷的电网,她啪地一下摔到地上,摔得屁股生疼。巫锁金在下降的时候,踩到巫惊雷的电网,被电得外焦里嫩,浑身酥麻。 巫惊雷狼狈地爬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无奈道:“咱俩真是一点儿默契都没有。” 巫锁金仰头看着头顶的天空,苦恼道:“跟丢了,怎么办?” 巫惊雷倒是很豁达,“跟丢了就丢了呗。咱们已经到了修仙界,就自己随便看看。” 巫惊雷和巫锁金掉进一片小树林,她俩随着林中小径和人烟的痕迹,走到一个规模蛮大的小镇,小镇上人来人往,蛮热闹的。 巫惊雷和巫锁金第一次来到巫山外的世界,她俩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她们发现小镇上的人也直愣愣地盯着她俩看。 小镇上的女人盯着她俩看,是因为她们实在是长得太高大,她们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般骨架巨大又匀称健壮的女人。 小镇上的男人盯着她俩看,是因为她俩长得惊为天人,往往拥有此等美貌容颜的女人,男人都是用露骨淫-邪的眼神上下打量,以便在脑海里幻想出十八般亵-玩姿势,想到兴起还会吹出一个悠长的口哨助兴。但是她们又长得很壮,体形简直就是他们的两倍,他们本能地心生畏惧,觉得打不过她们,他们也无法想象该如何亵玩这样体形的女人。这反差太剧烈,违反了他们对女人的认知,他们便像是脑袋当机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她俩,惊得一脸痴傻。 巫锁金和巫惊雷路过一家茶楼,巫锁金兴奋道:“我听说修仙界的吃食很好吃,咱们要不要尝尝?” 巫惊雷道:“在修仙界,买东西要花灵石的,你有灵石吗?” 巫锁金献宝式地用双手呈上一个芥子囊,“昨天我趁巫若水生孩子的时候,偷偷去她家拿的。” 巫惊雷竖起大拇指道:“聪明。”她俩进了茶楼,寻了一个方桌坐下,将店里的吃食都点了一遍。 在她俩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时候,她俩隔壁桌的人在划拳喝酒。那桌是由四个大方桌拼接而成,坐了一大群体型各异、高矮不一的男人,居中的却是一个女人,她虽然身着男装打扮,但并没有遮掩女身特征,一看就是一个女人。 此刻她正豪爽地拿着大碗仰天倒酒,喝罢她将酒碗往桌上一放,“怎么样,一百碗了,百碗不醉,就说你们服不服?” 她身旁的一个瘦高男修啪啪鼓掌捧场道:“贺哥厉害,阳刚宗最烈的酒,我们十三个兄弟都没有喝倒你,你真是比咱们爷们还爷们。” “真是女中豪杰啊。”另一桌的男人见状感叹,“她就是逍遥宗剑宗这些年来唯一的女修贺兰亭。我听说,她能入剑宗,一是因为逍遥宗掌门道侣汀玉道长是她亲姑姑,二是因为她天资卓绝,是单火灵根。现在她入逍遥宗修剑还不到二十年,就已是筑基圆满期,后生可畏啊。” 他又向身旁的朋友补充道:“她不仅修为高,性格还特别的豪爽,不像其她女人那样矫情事多,她就像个女汉子,大大咧咧不修边幅,和逍遥宗男修打成一片,大家都叫她贺哥。” 他身旁的朋友点头应允道:“这才是真正的独立大女人。万灵门那帮女修打着女修独立的旗号,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巫锁金闻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既然是大女人,为啥要被叫哥?她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这是尊称,你懂不懂?”旁桌的男修听到有人反驳急忙回复,抬眼见到巫锁金的脸,他便怔了神。男修朋友满脸堆着笑地补充道:“两位姑娘有所不知,这就跟先生一样,我们会将受人尊敬的女性尊称为先生。”他在想,这两个漂亮姑娘只是凡人,啥也不懂,他这么见多识广,会不会就此赢得美人心呢? 这次轮到巫惊雷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哟,在修仙界,男人还真是高贵物种,女人像男人是天大的好事,越像男人才越是大女人,就连夸女人都是用男人的普通称呼来夸。”她鄙夷地摇摇头,“奇怪得是,修仙界的女人竟然不觉得侮辱,反而还沾沾自喜,自称哥啊爷啊,真是蠢得没边儿。” 她们的这一番争论传到贺兰亭耳里,她撑着醉醺醺的身子走到巫惊雷和巫锁金这一桌,潇洒笑道:“两位姑娘,在我眼里,性别只是一个符号,我们的人生不应该被它束缚住。我的性格像男孩子一样,所以平时和女人玩不到一块儿去,和男人处着处着都处成哥们儿,他们叫我哥,我当他们是兄弟,我并不觉着这其中有任何侮辱意味。你不能理解,可能是因为你们没有过这样一群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吧。” 一番宏论听下来,巫惊雷的眉头皱成比川字更深的沟壑,她满脸嫌弃道:“你是喝酒喝傻了吗?你有听到自己说出怎样的蠢话?性格像男孩子一样?性格就是性格,为什么在你眼里,还有着所谓的男孩性格,女孩性格?可你前一句才刚说过,性别只是一个符号。你自己不觉得滑稽吗?” “修仙界规训女人,把女人装在套子里,你出身好,运气好,天赋好,跳出套子,你不去质疑套子的合理性,反而顺应着套子的规则,以自己跳出套子而沾沾自喜,以不像女人为荣,以与男人为伍为荣。” 贺兰亭闻言并不生气,反而呵呵笑了起来,“原来两位姑娘虽为凡人,却也是疯肩女修的拥趸。我劝两位姑娘不要轻信万灵门的歪理邪说,那是一群童年受过伤害,现在没有男人要,将来注定孤独终老的可怜女人,你若是信了她们的话,下场会很凄惨的。”说罢,她便动身回到自己的酒桌,冲身边人道:“算了,咱们逍遥宗不跟凡人一般见识。”身边人吹马屁道:“贺哥大气。” 巫惊雷侧首看了眼贺兰亭那一桌,只见她又坐回中间席位,那格局就变成男男男男男男男女男男男男男男,简直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巫惊雷不免嗤笑道:“如果修仙界的女强人都是这副德行,那可真就是没救了。咱们也不用再逛了,直接回去吧。” “别啊,你们还没有见到万灵门的疯肩女修呢?”一声脆声声的断喝在客栈门口外响起,随声而来的是一位身穿靛蓝色宗服的女修,她气质凌厉、眉眼慑人,甫一进屋就吓得在场的男修心惊胆战。 “不好,是万灵门疯肩女修的管大魔头。兄弟,我先走一步。”巫惊雷旁桌的男修低着头,像老鼠一样溜了,男修陆陆续续地溜了,最后只剩贺兰亭和她十三个兄弟留在茶楼里。 管凌噙着笑,很满意自己一出场就造成的威慑效果。和男人称兄道弟有什么意思?让男人一见就望风而逃,才有意思。 管凌是接到唐凌的传讯赶来逍遥镇接应巫惊雷和巫锁金的,她本来就在逍遥镇附近,一接到传讯就赶来了。 管凌一进屋先是走到贺兰亭那桌,冲着一个长得细皮嫩肉的清秀男修道:“喂,我看你性格挺像女孩子,娘们唧唧,跟个男娘子一样,我看中你了,你要不要跟我称姐道妹,做我的好姐们?” 那男修当然不愿意,但迫于管凌的气势,他不敢说一个不字,便拿求助的眼神眼巴巴望着贺兰亭。 贺兰亭蹭地一下站起来,猛地一拍桌道:“你们万灵门不要太欺人太甚,在我们逍遥宗的地盘,还敢欺-辱我逍遥宗的兄弟。” 管凌一把将那清秀男修拎起,伸出手臂搭着他的肩膀,痞样十足道:“我怎么欺-辱他了?我拿他当姐妹儿,这怎么能是欺-辱呢?” 有了贺兰亭撑腰,清秀男修从管凌的勾肩搭背中挣脱开来,跑到贺兰亭身边,弱弱地回了一句:“我明明是堂堂男子汉,谁要跟你做姐妹儿?” 贺兰亭激愤道:“他虽然长得女气一点儿,但是你不应该这样羞辱他。男人不只有阳刚,也可以阴柔,你不应该用男娘子、娘们唧唧这样的词来羞辱他。你们万灵门女修言行举止如此偏激,根本就不懂何为尊重,何为包容,何为自由。” “哦,若是他一个男人跟女人玩,称他女孩性格,称他男娘子,想和他称姐道妹,便是羞辱。”管凌玩味地笑道,“你一个女人跟男人玩,自称男孩性格,自称女汉子,和他们称兄道弟,便不是羞辱。”她迈步上前,揪起贺兰亭的衣襟,发狠道:“你这个不以女身自豪的蠢女人,当然理解不到女人自称哥爷的侮辱意味。但是我能,那两个姑娘能,万灵门的女修能。你记住,你是女人,你以后再和男人称兄道弟,你就是在侮辱全天下所有女人。” 贺兰亭可以反击的,但是事发突然,她被管凌突然爆发的气势吓到,就这么任着她紧紧拽起衣襟,呼吸不畅,憋红了脸。管凌松开贺兰亭的衣襟,将她胸前的褶皱轻轻拍平,嗤笑道:“贺兰亭,虽然你很强,但你骨子里还是觉得女强男更强,女人永远比不上男人,所以你才会拼命地向男人靠拢。只可惜啊,你生了一副女儿身,再是精神男人,你的好兄弟也不会把你当真男人看。” 说罢,她便离开贺兰亭一桌,走向巫惊雷她们,“走吧,我带你们去万灵镇,见见修仙界真正的大女人。” 巫惊雷浅笑道:“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疯肩女修?” “正是。”管凌点头笑道,“没被男人骂过的大女人,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大女人呢?” 管凌、巫惊雷和巫锁金一行三人离开茶楼,贺兰亭看着她们临走的背影,双眸蕴满悲天悯人的关怀,“兄弟们,你们说她到底是受过怎样的伤,才养成如今这般偏激的性格?” 贺兰亭的十三个兄弟们本是被管凌的一番说辞给震到,担心贺兰亭就此跟他们割席,没想到贺兰亭还是曾经的那个贺哥,他们便放下心来。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修进言道:“对啊,我也很是不解。听闻万灵门的疯肩女修全是一群容貌丑陋的无盐女,她们没人要,嫁不出去,才会因爱生恨,报复全天下男人。可我看管凌长得还行啊,不知她为何会沦为疯肩女修?真是可惜了。” “你们有所不知。”有个獐头鼠目的男修神秘兮兮道,“我听说啊,那个管大魔头以前在万灵门还是练气女修的时候,非要勾搭万灵门最帅的男修。那男修是从巫山来的,单雷灵根,前途无限,人家哪能看上她啊,狠狠地拒绝了她,所以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副恨男人入骨的样子。” “恩。”贺兰亭点头道,“这便说得通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恨世恨男人,这一切都可以从她们的过往中找出痕迹来。如此看来,管凌也是一个可怜人。” 又有兄弟男修发言:“哎,那两个凡人虽然长得委实有些壮,但是脸蛋那么漂亮,也是能找到男人的,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非要和疯肩女修混在一起?” “还不是都怪万灵门疯肩女修在修仙界兴风作浪,用她们的歪理邪说蛊惑了一批毫无眼界毫无见识的懵懂之徒。”肥头男修摇着他的大脑袋,挥斥方遒,“她们简直就是修仙界的毒瘤。” 獐头男修趁机进言:“贺哥,你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劝劝汀玉道长趁早除了这个毒瘤,不然长此以往,修仙界怕是要反天啊。” 贺兰亭点头道:“放心吧,兄弟们,我懂的。虽然逍遥宗秉承道法自然的修行之道,一般不参与修仙界宗门纷争,但是万灵门实在是欺人太甚,这个毒瘤,还得靠逍遥宗来除掉。” ***** 管凌和巫惊雷、巫锁金离开茶楼后,她冲她俩莞尔笑道:“回万灵镇之前,我们还得去等一个人。”她带着她俩到了接头地点,逍遥镇镇外的一条河滩,等着那人的出现。 一个身着飘逸仙裙头戴朱钗的美貌女修,跌跌撞撞地跑来。管凌道:“我们等的人来了。”她掏出云舟,催发灵力,使之变大。 待那人走近了些,管凌问她:“浅浅姑娘,一切可还顺利?” “她们应该没起疑心。”浅浅急切道,“我们快走。”她迫不及待地跳上云舟,管凌她们也跟着上了云舟。 十年前,万灵门解救合欢宗炉鼎女修后,让女修立誓永不结道侣,浅浅接受不了,她和一帮姐妹离开万灵门。浅浅在东楚炉鼎坊虽然心系上官重楼,但是为了生计,她也有不少私下交好的买淫男,其中最为温柔体贴的是独孤武,他是光顾浅浅最多的买淫男,曾经不只一次提过,想要娶浅浅为道侣。那时浅浅身中多情蛊,不便告知真相,推说炉鼎坊不能赎身,独孤武便斥重金包了她三个月,和她过了三个月郎情妾意的道侣生活,让浅浅甚为感动。 虽然独孤武生得五短身材,相貌平平,但他是独孤世家的子孙,也是独孤空青她爹独孤信的大哥的男儿。独孤世家家大业大,子孙众多,独孤空青的爷爷独孤遐三百年前升为化神,成为独孤世家说一不二的家主。他有四个女儿五个男儿,独孤信是四男儿,独孤武的爹是长子,独孤武也是长子,家世显赫,是个不错的托付终身的对象。 浅浅便回到东楚,找到独孤武,想要他履行诺言娶她为道侣。独孤武很开心,他给浅浅在黎溪镇租了一间屋子,将她金屋藏娇起来。她俩过了一阵颠鸾倒凤的疯狂日子,只是独孤武闭口不谈结道侣的事。浅浅识趣,她明白之前独孤武只是口嗨,独孤世家不可能容炉鼎进门,她便想着像如今这般由独孤武养着也不妨为一条出路。 在第二个年头,独孤武结道侣了,对象是和他门当户对的仙门小姐。浅浅很忐忑,以为独孤武会就此和她散伙,但并没有,独孤武总是会来偷偷找她,还自觉亏欠于她,给她大把大把的灵石,给她买东买西。浅浅过了好长一阵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但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独孤武变得愈来愈抠门,他给浅浅的灵石越来越少。浅浅使出浑身解数,撒娇卖萌、魅惑引诱、哭穷引怜、佯怒威胁,通通都不管用,独孤武就一句话,“家里道侣管得紧,拿不出灵石来。”到第七个年头,独孤武不再给浅浅一块灵石,浅浅只能靠着她之前的积蓄过活。浅浅得知,独孤武是有新欢了,他在这间屋子附近再租了间屋子,那里面住着一个年轻的练气女修。 浅浅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她不能坐吃山空,她向好姐妹诉苦,好姐妹建议她来苍国逍遥宗,说逍遥宗的汀玉道长人美心善,关心爱护天下女修,所以她接纳离开万灵门的合欢宗炉鼎女修入逍遥宗修行。逍遥宗,顾名思义,自在逍遥,她不会强迫炉鼎女修立下不结道侣的誓言,也不限制女修修行的宗门。姐妹劝她留在楚国就是死路一条,等她年老色衰,独孤武肯定会厌弃她,不如早谋出路来逍遥宗正经修行,做一个独立女人。 姐妹的话,浅浅听进去了,她想着和独孤武好聚好散,反正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她身上了,何不放她自由呢。独孤武闻言沉思片刻后,只道想走可以,但要把他曾经给她的灵石还回来。 浅浅都惊呆了,这给出去的礼物,还有要回来之理。浅浅当然不愿意还,如果还了,她这些年就是白干了。她又是使出一番浑身解数,独孤武阴沉着脸离开了。浅浅以为她把独孤武说服了,可没想到第二天,她就被独孤武的道侣揪到大街上暴打了一顿,道侣骂她“狐狸精”、“不知廉耻”、“勾引男人”、“贪灵石”,说她要不把蛊惑独孤武得来的灵石吐出来,就要把她绑到独孤家的祠堂,让独孤遐老爷子用家法处置。浅浅颤抖着身子,把她的芥子囊交了出来,那是这些年独孤武给的灵石,还有她曾经在东楚炉鼎坊时存下的积蓄。 破产消灾,浅浅跟了独孤武七年,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倒赔自己的所有积蓄。她一穷二白地去到逍遥宗,投奔她的小姐妹。 小姐妹名唤舒舒,现在逍遥宗也算是个小头目,她负责接待管理投奔逍遥宗的合欢宗姐妹们。她热情地迎接浅浅,向她介绍逍遥宗的一切,称她想进逍遥宗的任何宗门都可以,没有任何限制,非常自由。 浅浅不免心生向往,这听起来要比那霸道的万灵门好多了。她在逍遥宗安顿下来,跟着逍遥宗的修士一起修行,浅浅入了器宗,她现在穷,她想炼器赚灵石。但是刚开始进入宗门修行,浅浅就发现问题所在了,在逍遥宗修行不用缴纳灵石,但是一切炼器原料都需要修士拿灵石购买。浅浅觉得这很合理,毕竟汀玉道长心再好,也不能广洒灵石纯做慈善,但是她现在身无分文,她便想让舒舒先救济她一段时间,等她学会炼器,挣到灵石再还她。 舒舒闻言哈哈笑道:“你傻啦,你长这么好看,还需要辛苦炼器赚灵石吗?”她凑到浅浅耳畔耳语几句后,笑道:“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原来,逍遥镇没有炉鼎坊,汀玉道长身为女人,觉得炉鼎坊的存在太过剥削炉鼎女修,在戴骅驰任逍遥宗宗主的第一年便下令取缔逍遥镇上的所有炉鼎坊。当年,便有一众男修抗议,声称汀玉道长此举太不尊重男修,他们蓬勃的欲望无处安放,得不到发泄便会影响修行,便会天下大乱。 汀玉道长一细想,此举确实不妥,只考虑到女修,没有考虑过男修特殊的身体需求。她便琢磨,为什么修仙界的男修要买淫呢?是因为修仙界的人不管女男老少全都谈性色变,女人以贞洁为荣,都要把宝贵的第一次留给未来道侣,而男人的欲望从正常的途径根本就得不到满足,那么就只能去炉鼎坊疏解。 那么作为一个思想开放独立自由的大女人,汀玉道长决定将逍遥宗的女女男男从这样的性羞耻文化中解放出来,不仅男修要满足自己的欲望,女修也应该正视自己的欲望,不再受贞洁束缚,可以自由自在地和男人睡觉。凭什么这天下只有男人才能随随便便睡女人,女人也应该想和男人睡就和男人睡,不管和多少个男人睡都可以。 慢慢地,逍遥宗变成女男都自在逍遥的宗门,一开始,逍遥宗男修觉得这是好事儿,曾经花灵石,如今一分不用花,当然是好事。可渐渐地他们看明白了,在逍遥宗,永远是那些帅气的、修为好的、家世好的男修能吸引女修跟他们睡觉,而他们这些平平无奇的男修根本就没有女修搭理,他们便咒骂逍遥宗女修肤浅势利眼。 时间在流逝,人类在进化,逍遥宗男修经常聚在一起探讨用怎样的话术才能吸引女修,他们习得一套系统的攻心大法,以爱之名骗女修跟他们睡觉。他们还会抱团攻击逍遥宗女修,称她们爱帅气男修是注重皮相的肤浅,爱修为家世好的男修是拜金势利眼。在长年累月的话术攻击下,逍遥宗女修还真晕了头,为了所谓的爱情,为了显示自身不爱财色只为爱情的高洁,被逍遥宗男修以毫无价值的甜言蜜语哄骗,和他们睡觉。她们被甩后,也只当自己遇人不淑,下次擦亮眼找一个好男人就好,毕竟,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人渣呢。 当合欢宗的炉鼎女修来到逍遥宗以后,见多识广的炉鼎女修一眼就识破逍遥宗男修的小把戏,有些缺灵石的女修便趁机重操旧业,这其中便有舒舒。舒舒一琢磨,逍遥宗僧多粥少,正好可以把曾经的姐妹都叫过来,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赚逍遥宗男修的灵石。 浅浅听得此言惊得双眼圆睁,“我们好不容易逃离炉鼎女修的生活,你怎么又过回这样的日子了?” “这不一样好吗?”舒舒振振有词道,“当年咱们在炉鼎坊是被多情蛊控制的,赚的灵石大部分都要交给老鸨。如今咱们干这行是自愿的,灵石是攥在自己手里。这叫充分利用自身资源,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她将浅浅拉到一面铜镜前,在她耳畔蛊惑道:“你看看你这张脸,你看看你这个身段,不用白不用啊。你啊,就是太傻了,想着过良家妇女的日子,结果被独孤武白睡七年。七年啊,你要是早像我这样想通,你得赚多少灵石,至于像现在这样连一块炼器原石都买不起嘛。” 浅浅被舒舒说得动了心,她主要是觉得她太亏了,她被独孤武坑了,那么她就要从逍遥宗男修身上把她亏掉的灵石都赚回来。浅浅经舒舒牵线搭桥后,得来的灵石还没揣热乎呢,就被舒舒抢走三分之一。“这是我应得的掮客费。” 浅浅哑然,难怪舒舒如此热心,那她的行为和曾经的炉鼎坊老鸨有何区别?老鸨分八成,她分三分之一,好像是要厚道那么一点儿,但本质并没有任何区别。 浅浅不想走回曾经的老路,她想跳出去,但是在逍遥宗,她没有别的赚灵石的法子,逍遥宗的宗门任务要么对修为要求高,要么对原始资源要求高,她一个刚入器宗的修合欢秘法的筑基中期女修根本就做不到,她必须提升练器技术才行,那么她就得买炼器原料,她很排斥重操旧业,但迫于无奈,她还是干回老本行。 入到逍遥宗的第四年,浅浅在逍遥镇上见到大名鼎鼎的万灵门疯肩女修,她们一群人并排走在大街上,耀武扬威的,一点儿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在这排人中,浅浅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柔柔!” 浅浅记得柔柔,她比她晚来炉鼎坊,长着一张柔柔弱弱的脸,性子却十分要强,被老鸨百般折磨都不接客,最后老鸨没办法,把上官重楼请过来才搞定。 柔柔也认出她来,“浅浅。”她看着浅浅身上的逍遥宗宗服,恍然大悟道:“哦,当年你离开万灵门,是来逍遥宗啦。” 浅浅点着头,将各种曲折秘而不宣,“柔柔,你怎么来逍遥宗了?” “我来参加器宗小比啊。”柔柔灿烂笑道,“对了,我现在不叫柔柔,我有名字,我叫宁轩辕。” “宁轩辕?这不是男人的名字吗?”浅浅脱口回道。 宁轩辕神情古怪地看了浅浅一眼,随即浅笑道:“浅浅,我还有事,有空再叙。” 浅浅看着宁轩辕离去的背影,内心感慨万千,看来传闻所言非虚,留在万灵门的合欢宗女修全都变成男人婆,全都疯魔了,幸好自己当年选择离开万灵门。 直到浅浅看着宁轩辕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杀进器宗小比决赛。决赛当天,宁轩辕炼制的灵刀把逍遥宗的地级测器石都砍碎了,以无可争议的优势赢得器宗小比筑基期第一名。浅浅惊得从观座上跳了起来,她的内心一阵翻江倒海,这怎么可能,她入万灵门修行才十年,怎会修行进步如此神速,她们在万灵门到底是怎么修行的? 浅浅厚着脸皮请教宁轩辕万灵门修行的详情,“你们炼器的原料需要自己用灵石买吗?” 宁轩辕坦然笑道:“不用啊,我们想用什么原料直接去掌事房领就可以。”似乎是领悟到浅浅的心思,宁轩辕补充道:“我们在万灵门从吃穿住行到修行的原料灵书,都不用花一分灵石。我们每月还能领到一块中品灵石津贴。” “这么好。”浅浅感叹着,随即狐疑道,“那万灵门图啥?”天上不会掉馅饼,万灵门不会真是一个邪门组织吧? 宁轩辕又神情古怪地看了浅浅一眼,然后她抿嘴笑道:“可能是图我长得好看吧。你还真别说,万灵门待我,可比男人待我好多了。” 浅浅自然听懂宁轩辕话中的讽刺意味,她忍着气告辞,什么人啊,有了点儿成就就瞧不起人了。 “浅浅。”宁轩辕叫住浅浅离去的背影,她的神情冷峻,看不出来是好意还是恶意,“你也给自己起个名字吧。你不觉得咱们的名字都起得很敷衍吗?柔柔,浅浅,就跟叫猫猫狗狗似的,起名的人压根就没把咱们当人看。” 浅浅将此理解为恶意,她的肺都要气炸了,她怎么就成猫猫狗狗了,她怎么就不算人了。看来,传闻所言非虚,万灵门女修都是一群心理极度扭曲的女疯子,她们只看得起不结道侣的女人,但凡和男人有牵连的女人,在她们眼里都不算人。 但这天底下的女人又不是只有一种活法,真正关爱女人的强者应该是像汀玉道长那样,允许和接受女人自由自在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像万灵门这般,霸道地要求女人断情绝爱,活得跟男人一样,这也太极端偏执了。 浅浅心里带着气,夜里接待逍遥宗男修的时候便没有那么尽心。她们做生意的,最喜欢的是秒男,时间短不费劲灵石照赚,最烦的就是今夜这般提前吃了药可劲儿折腾的主儿。浅浅被他正着反着来回折腾,她捏着嗓子哼唧两声,叫得很敷衍。 啪…… 浅浅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买淫男恶狠狠道:“你给老子专心点儿。”可恶,他今日特意做好万全准备想要大干一场,以彰显他的阳刚之气,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在走神。 浅浅回过神来,她叫得比之前卖力了些,哼哼唧唧地更动情,买淫男很满意,又来来回回折腾不少姿势才算完事。买淫男走后,浅浅蜷起身子,抱着双膝,哭得泣不成声。 就在浅浅被买淫男像个物件一般来回摆弄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宁轩辕炼制的那把宽刃大刀,那刀把地级测器石砍得粉碎,风尘飞扬糊了她的眼。模模糊糊间,浅浅看到宁轩辕一脸骄傲地上台领取胜者奖品,再也没了往日那个柔弱小姑娘的影子。 是啊,她早就不是柔柔了,她是宁轩辕。 而她还是浅浅。 浅浅在想,她在干嘛?十年了,柔柔成了宁轩辕,而她在干嘛? 这时,浅浅的脸上挨了脆生生的一个耳光。浅浅不是没被买淫男打过,之前在炉鼎坊有老鸨和上官重楼镇场子,施暴的买淫男会有所收敛,而到了逍遥宗则要靠舒舒护她周全。 翌日,浅浅找到舒舒,告知她被打了,她也不想再做生意了。 舒舒闻言叹口气:“好吧,竟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强求。毕竟咱们逍遥宗来去自由,一切全凭个人意愿。”她忧心道,“可是你退了以后,你的修行怎么办,你还是缺灵石啊。这样吧,看在你是我好姐们的份上,我这儿有条超赚的法子,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做。” 浅浅自然问她,是什么法子。舒舒卖关子道:“你先跟我一起去见汀玉道长,如果她认可你了,我再跟你说。” 见汀玉道长时,浅浅心情十分忐忑,汀玉道长可是苍珏大陆数一数二的超强女修,元婴后期修为,道侣是化神后期的逍遥宗宗主,她为什么会要见她呢? 汀玉道长如传闻般出尘脱俗,她穿着一袭素裙,颜色淡雅、剪裁贴身、设计独特、品位不凡,她的粧容并不浓艳却很精致,很好地突出她五官的优势,令她尚可的容颜有了惊艳的效果。她的气质清冽如山泉一般,一看就和修仙界寻常女人不一样。 浅浅看汀玉道长的眼神满是歆羡,这才是人生赢家,要啥有啥。汀玉道长待她也是和颜悦色,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她亲切地迎接浅浅:“妹妹,不用这么拘谨。在逍遥宗,你我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大家都是平等的一家人。” 浅浅心中的紧张情绪稍减,她落了座,汀玉道长递给她一个食碟,那上面立着三颗黑溜溜的食丹。“这是阳刚宗的槟丹,你尝尝。” 浅浅挨不过情面,拿起一颗槟丹放进嘴里嚼了嚼,表情并不愉悦。 汀玉见状笑道:“这槟丹啊,第一次嚼没啥味儿,但是越嚼越有劲儿,你多吃几颗就会爱上的。” 浅浅以前尝过槟丹,她不想吃是因为她听闻槟丹吃多了会上瘾,初期是日食一颗就行,日子长了就得时时刻刻都得嚼上一颗。她缺灵石,可不想浪费灵石在槟丹上。她便捧场道:“阳刚宗的槟丹不是只卖男修嘛,若不是汀玉道长,我都没有机会尝到大名鼎鼎的槟丹。今日一尝,确实很有嚼劲儿。” “阳刚宗就是在歧视女修。”汀玉道长不屑道,“凭什么只有男人才能吃槟丹,女人就吃不得。我就不信这邪,男人能做的事儿,女人都能做。” 舒舒适时地拍马屁道:“是啊,谁说女子不如男,若是全天下的女人都能如汀玉道长这般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就好啦。” 这样的奉承话,汀玉道长听得太多了,她不为所动,转头和浅浅攀谈数句,聊了聊她的修为,饮食习惯,生活作息,然后她说:“妹妹,你可否站起身,让我瞧瞧。” 浅浅不明就里地站起身来。汀玉道长又道:“你可否转个圈,给我看看?”浅浅应言,在她面前转了个圈。汀玉道长满意地点头道:“舒舒,你所言非虚,你这个妹妹,确实优秀,我很满意,想必柴家大少也会满意的。” “柴家大少是谁?”浅浅敏感地抓住关键词,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 汀玉道长蹙眉道:“舒舒,你没跟妹妹讲明她此次所为何事吗?在逍遥宗,我们从来不行强买强卖之事,若是妹妹不知情不愿意,那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舒舒嘿嘿赔笑道:“道长,此次招人匆忙,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你放心,她会愿意的,百分百心甘情愿。” “这样最好,做人要厚道。”汀玉道长语重心长道,“我们逍遥宗立宗之本是自在逍遥,最讲自由平等、公平公正,你不要把合欢宗坑蒙拐骗强迫暴力那一套带到逍遥宗来。如果我看到有一点儿这样的苗头兴起,我就革了你的职,逐你出逍遥宗,你可清楚?” 舒舒点头称是,她牵着浅浅退出汀玉道长的寝殿。待出了寝殿大门,浅浅猛地甩开舒舒的手,气得浑身颤抖,“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她大概猜到了,她们是想把她卖给那个柴家大少。 “你别这么生气嘛,我就是一时没来得及跟你说。”舒舒心平气和道,“我现在就跟你一五一十地讲清楚好不好?” 待舒舒讲完,浅浅一阵反胃,她没忍住冲到寝殿外的花坛边吐了起来。舒舒给她拍着背,“你这是第一次吃槟丹,反应过度,等你多吃几次就习惯了。不过,等你到了柴家,你就不能吃槟丹了,对胎儿不好。” 浅浅大吐特吐,吐得连胆汁都快呕出来了。她想吐,才不是因为什么槟丹,而是因为舒舒和汀玉道长让她作呕。她们是想把她卖给柴家大少,不过不单是卖给他和他睡觉,还想让她和他生孩子。 当年,万灵门解救合欢宗炉鼎女修,浅浅也听闻羽级女修是给各大宗门的修行强者代孕生孩子,她当时还庆幸呢,和羽级女修比起来,她的遭遇还不算最惨。可如今呢,她们逃离合欢宗,她们入了逍遥宗,竟然还要被曾经的姐妹蛊惑去做代-孕-孕-母。 舒舒在她的耳边极力地游说着:“你想啊,你的子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何不趁机大赚一笔呢?你还能借此赢得汀玉道长的青睐,说不定从此就平步青云了呢。我跟你说,跟着汀玉道长混,好处少不了你的。” “竟然好处这么多,你为什么自己不去生?”浅浅吐尽腹中污物,她直起身子来,冷眼质问舒舒。 舒舒腆着脸笑道:“我也想啊,可是我容貌差了点儿,人家看不上。只有像你这般优秀的人,那些大户人家才看得中,这可不是旁人想干就能干的差事。” 浅浅嗤之以鼻,冷笑道:“既然要优秀的人,汀玉道长这么优秀,她怎么自己不去和柴家大少生?” “你瞎说什么呢?”舒舒惊得连忙伸手捂住浅浅的嘴,四下张望确认四周无人,“汀玉道长有道侣的,怎么可能去和别人生孩子?” “呵呵……”浅浅疯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有道侣,就做不得。像我这样的无主之人,就活该被你们处心积虑地卖来卖去,是吧?” 舒舒松开手,负气道:“你不愿意就算了,又没有人强迫你。我也是看在咱们是好姐们的份上,想着把好活留给你的。你不愿意,后面等着做的年轻小姑娘一大堆呢,你可不要后悔。” 浅浅才不会后悔,她现在唯一后悔的是,为什么十年前,她没有留在万灵门。她一直觉得万灵门霸道,不给她结道侣的自由,但现在想想,万灵门自始至终都把选择权给到她,要么走,要么留,路线清晰明了。而她在离开万灵门后这些年呢,所作所为看似都是出自她的选择,是她自愿的,可是这周遭的一切却一步步地把她推回曾经的那个深渊,看似自由,她却走了一条最堕落的路。 逍遥宗要比合欢宗好吗?强迫她人为炉鼎是罪恶,诱使她人自愿为炉鼎就不是罪恶吗?强迫她人做孕母遭天谴,用灵石收买她人做孕母就不该被雷劈吗? 自由,真是个好词儿。一切剥削与罪恶套上自愿的壳子,便变得温情脉脉,便变得理所应当。 浅浅想起那个高呼平等自由的汀玉道长,口里说着她们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却以打量物件的眼神看着她,暗暗评估她的生育潜力,伪善地令她作呕。浅浅意识到,汀玉道长并没有比合欢宗宗主阮软软好到哪儿去。 当天,浅浅就收拾细软,悄悄离开逍遥宗,想要趁夜坐上云舟到万灵镇投靠万灵门。这大概就是逍遥宗唯一的好处,来去自由,只要浅浅想通,她可以立马跑路。 但是当她到了云舟点想要购买云舟票时,售票的男修却问她要通行证。 “什么通行证?”浅浅不解问道。 售票男修见她长得好看,存着说教的心思,给她详细地讲解逍遥宗的通行证制度。逍遥宗虽然宣称入宗修士来去自由,那是仅限于逍遥宗管辖地界,但是若想出逍遥宗地界,去别的宗门地盘,就得办理出宗通行证。通行证的时限不一,修为越高,时限越长。 浅浅娇笑道:“我有急事,没来得及办通行证,好哥哥你可不可以通融通融?” “帮你也不是不可以。”男修一脸淫-邪地打量着浅浅,“得看你愿不愿意有所付出了。” 浅浅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跟人睡觉,她已是轻车熟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是她决定重新做人的第一天,如果她是以不光彩的手段离开逍遥宗,她会一辈子都瞧不起自己的。 她装作没听懂售票男修的暗示,离开云舟点,回到逍遥宗,思考她要怎样才能离开逍遥宗。 宁轩辕在逍遥宗参加器宗小比的时候,浅浅见她经常跟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对话,盒子里有人声传来。她便好奇问她,宁轩辕说这是比传讯符好上千百倍的通讯法器,可以发成千上万条传讯。浅浅只当她是在吹牛,并不信服,宁轩辕便直接给了她一个小盒子,教她怎么使用这个盒子,还说:“如果你想来投靠万灵门,就按这个键找我。如果没有那个心思,平时就不要来打扰我,我很忙的。” 浅浅当天就把小盒子扔到角落里,宁轩辕真是把自己当个大人物了,她才不会找她呢,穷死饿死都不会找她。 这夜,浅浅翻箱倒柜地找到宁轩辕送给她的传讯器,向宁轩辕求救。宁轩辕将这件事上报给万灵门掌事,管凌来逍遥镇接应浅浅,正巧接上落到逍遥镇地界的巫惊雷和巫锁金。 云舟上,管凌对浅浅实话实说,“浅浅姑娘,你到了万灵门如果不能通过道心试炼,就入不了内门,只能先进外门呆着。” 浅浅点头,万灵门的道心试炼,她是有所耳闻的,她也很忐忑她是否能够通过那样苛刻的道心试炼。 管凌安抚道:“没事儿,如果这次不过,你还有三次机会,什么时候尝试由你自己决定,但是这三次机会的时限为三年。” 浅浅急急问道:“那如果我三次道心试炼都没有通过,怎么办?” 管凌无奈耸肩道:“那就只能证明你和万灵门无缘了。” 浅浅黯然,十年前她只要不结道侣就能留在万灵门,如今要入万灵门还要过五关斩六将,她真是太后悔了。《 》 123、第 123 章 管凌一行人回到万灵门时,巫山女人已经到了万灵门,分别是巫厉焰、巫长风、巫秋水和巫萧炎。她们发现巫惊雷和巫锁金不见了,立马动身赶来万灵门。她们所乘坐的是巫山专门研制的长途飞行法器,自然脚程更快,赶在巫惊雷和巫锁金之前来到万灵门。 巫山一行人在万灵门呆了十天,细细考察后决定和万灵门进行初步合作,即巫山会派出巫山神使代表来万灵门,为万灵门的剑、器、符、丹等宗门提供技术支持。 巫山神女前脚刚走,唐凌后脚就去了逍遥宗,打算把逍遥宗掌门戴骅驰给解决了。唐凌听浅浅谈起逍遥宗的宗门情况,觉得万灵门和逍遥宗迟早得开战,那么在开战之前未雨绸缪,得先把化神修士戴骅驰干掉。 十年间,唐凌已神出鬼没地干掉苍珏大陆的化神修士,独留戴骅驰一根独苗,这是因为唐凌要钓鱼,她要留着戴骅驰待他飞升成神时钓出九霄的所在。可如今,事态有变,擒贼先擒王,先下手为强,唐凌可不想因为戴骅驰的化神修为折损任何一名姐妹。 要想杀戴骅驰,先得找到他的所在地。唐凌放出十万精神光丝以逍遥宗所在地为圆点感知戴骅驰的所在,还没待她细细寻找,就感知到在逍遥宗地界的西南方向有一处雷光闪烁,劫云密布,有修士渡劫之兆。 只见那整片天空都被染成紫色,紫中泛着白,雷光密集,一道占据了半个天空的硕大紫色闪电在上空轰隆隆地酝酿着,随时就能劈下来,将大地劈成两半,将万物劈成灰烬。 如此强度的雷劫,这是化神修为的逍遥宗宗主戴骅驰要渡劫成神啊。可戴骅驰明明才化神后期啊,管不了那么多,雷劫的诱惑实在是太大,神念一动,她就闪现到戴骅驰所在地,替他接下酝酿许久的化神雷劫。 元力值+326793 女灵的声音在唐凌的脑海里提示着。啊,久违了,唐凌浑身舒爽,被雷劈的感觉好极了。 第二道雷电劈了下来,劈到一半停住了,极速地往天上飞,像是有人把这道闪电扯了回去一般。 唐凌顿时明白,天上的那帮老神仙不愿意再给她送力量,她便一转身将戴骅驰揪到一处异世空间。她俩要打架,还是到异空间打比较好,不要打坏无辜的花花草草和围观群众。 这是一处和龙晶空间、忘川黄泉类似的空阔无垠的空间,寂静无声,只有她和戴骅驰两人。 唐凌出手不凡,戴骅驰有所忌惮,和颜悦色道:“姑娘将我带到此处,不知所图何事?”唐凌此时是唐凌的身躯,戴骅驰没有见过。 “有仇。”唐凌道。 “姑娘说笑了。”戴骅驰呵呵笑了起来,“我与姑娘素未谋面,怎会有仇?” 唐凌没有回话,她先下手为强,释出光元力袭击戴骅驰。戴骅驰避开之后,眼里射出一道凶狠的恶光,“你这是找死?” 戴骅驰是化神后期,但他的战力并不强,这是因为他的修为主要是靠双修秘法提升而来,这也是为什么谢三当年升到化神之后,化神初期就敢叫板逍遥宗,和逍遥宗平起平坐。 他调动全身灵力,幻化出一道大金刚掌,向唐凌袭来。看着气势如虹的一击,却被唐凌轻而易举就化解,她反手一道十万光元力,幻化出无数光针,从四面八方朝戴骅驰袭去。 就在戴骅驰调动防御法器防御光针袭击之时,唐凌甩出一把飞刀刺进戴骅驰的左肩。唐凌升到化神之后,她的修仙战斗面板也升级了,现在对战时她可以看到对手全身的灵力分布,而就在刚刚,戴骅驰最薄弱的地方在他的左肩。 戴骅驰的左肩被刀刃刺中,流了一肩的血,这是他肉身受袭滴的血。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伤到肉身了,哪怕只是流了一滴血,他也怒不可及,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恨不能叫她剥皮抽骨。 男人一动怒,就会失去理智。戴骅驰此刻就在不计后果地开大,他将他的法器一个接一个地甩出来,威力巨大的法器攻击将异世空间震得摇摇晃晃。 女灵说:不好,你得速战速决,否则这样下去,异世空间会崩塌。 唐凌问:异世空间崩塌了会怎样? 女灵回道:我也不清楚,可能会形成空间碎片。这样的话,我们有可能就回不到修仙界了。 好吧,唐凌也开大,她仔细观察着戴骅驰周身的灵力分布,使出比他薄弱部位分布的灵力超百倍的元力攻击,一道雷电劈中他的左脚踝,雷力入身,借此攀升到他的心间,将他电得心脏骤停半拍。一道光针刺入他的右耳,钻进他的脑子里,轰地炸开,终于将他的脑袋炸得开了花。 顶着半边脑袋的戴骅驰状若癫狂地大笑起来,他体内的元神在燃烧,烧出炙炎的温度,只一息,他的身体就炸开来,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将异世空间震出一道裂缝,业风呼呼地吹,唐凌猝不及防地被卷了进去,凭空翻了好几个跟头,最终降落到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唐凌爬起身来,四下张望,发现她正处于一片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天高地远,碧蓝的天空与金黄的草原相接,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苍茫的草原上,分散着成群结队的大象、羚羊、斑马、长颈鹿等食草动物,大象迈着象腿悠闲自在地踱着步,羚羊在如火的夕阳下奔跑,长颈鹿伸长脖子,咬着树上的嫩叶。 唐凌问女灵:“这是哪儿?” 女灵答:“我也不知道,这里不是修仙界。” 草原上的动物们察觉到唐凌的到来,它们警觉地抬起头,直视着唐凌,就连潜伏在草丛中的狮子、老虎、猎豹和鬣狗都探出头来,直盯着唐凌看。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成千上万的野生动物同时侧头,给了唐凌一个隆重的注目礼。唐凌被这些动物的眼神给盯得有些发毛,她在想,这些动物该不会以为她是入侵者,对她充满敌意吧? 这时,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那是一个慈润温婉的声音。“孩儿们,你们看,来了一个两脚兽。” 有锋利锐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尖利得像是刀片轻轻划过唐凌的耳膜。“这么多年过去了,两脚兽还是这么弱。” 低沉的女声说着:“两脚兽怎么会来我们这儿,咱们去会会她。” 落日余晖下,大象、羚羊、斑马、长颈鹿、狮子、老虎、猎豹、鬣狗等野生动物中的族群首领离开自己的族群,来到唐凌身边,将她团团围住。它们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唐凌,兴奋地交流着。 唐凌见它们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它们的话语却如潮水一般涌进她的脑内,此起彼伏地响着,刺激得她脑袋如炸了一般。 她便内心吐槽道:“它们可不可以挨个说话,这样一起说,我的脑袋都要炸了。” 女灵回应着她的想法:“它们不是通过语言交流的,好像是通过神念沟通。” 大象朝天卷起鼻子,慈润温婉的声音响起:“这个两脚兽,好像能捕捉到我们的思想诶。” 长颈鹿低下脖子,嗅了嗅唐凌的四周,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脑海里回荡:“我还捕捉到另一个思想,这儿还有一只两脚兽吗?” 女灵兴奋地回道:“它们好像也能听见我诶。” 既然能沟通就好办了,唐凌在心里发问:“你们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是误入这个地方的,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母鬣狗呲着牙答道:“这里是我们生活的地方。”她的声音憨憨的,仿佛带着笑。 这真是一句正确的废话。唐凌便接着问道:“你们知道苍珏大陆修仙界吗?你们可知,我要怎样才能回到修仙界?” 灰扑扑的雌狮慵懒地舔着她的爪子,“苍珏修仙界竟然还没有被你们两脚兽祸害殆尽?” 唐凌疑惑问道:“你们去过苍珏修仙界?” 慈祥温婉的母象温柔回道:“我们就是从苍珏修仙界来的,或许你可以把我们这儿称之为真妖界。” 母象向唐凌讲起真妖界的由来,而这一切还要从天地混沌,鸿蒙初开开始讲起。创世女神女娲身负创生之力,乃人类始祖。她旗下的坐骑应龙乃创世神龙,具有开天辟地的空间神通。应龙创造供世人居住的大地,女娲创造第一批人类,这便是最早的巫族族人。巫族女人继承了女娲的创世之力,所修巫力乃天地之力,乃自然之力,是充斥在这天地之间的自然元素因子。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天地间的自然因子被山川河流吸收,经过数百万年常年累月的沉积和积淀,形成连绵不绝的灵脉、灵河、灵湖和灵海,散发出浓郁的灵气。而这份灵气,男人也可以吸收,也可以修行。 修仙界由此而来,逐渐演变成以修巫力为主的巫族部落和修灵力为主的灵族部落,以部落的形式群居生活。 巫族和灵族都是母系社会,以雌为尊,但是她们对待雄性的态度却有着细微的区别。巫族因为只有女人才能修巫力,男人是作为打辅助的角色在部落照顾孩子,料理家务等。而灵族则因为女男可同修灵力,男人会承担部落中一些次要的工作和职责。 慢慢地,灵族中男人在部落中的地位在攀升,慢慢地,巫族的男人离开巫族到了灵族修灵力过有权力的日子。慢慢地,巫族和灵族之间有了矛盾摩擦,时常会有冲突爆发,灵族男人便鼓动灵族首领灭了巫族,称巫族修巫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一场劣币驱逐良币的讨伐。巫族神女虽然修为精湛,但是她们人少,她们谨慎行使神权,优生优育,且只有女人修巫力有战力。而灵族部落的生育神权逐渐被雄性影响,一路下滑,多生多育,在族群数量上有很大的优势。 最终,灵族部落凭借人海战术赢得这场巫灵大战的最终胜利,双方皆伤亡惨重。战败的巫族神女逃到苍珏大陆的边缘地带,远离灵族部落。有些巫山神女在战场被灵族部落俘获,灵族男人便将这群女人收作奴隶,圈养起来。修仙界,女人为奴的日子由此开始。 奴,写作“女又”,又一个女的。一人为奴,人人为奴,一日为奴,世世为奴。 十万年过去了,时间在流逝,社会在演变,修仙界渐渐地成了如今这般女卑男尊的样子。灵族从十万年前的上万人口演变成如今的超十亿人口,而随着人口数量的爆发,对灵气资源的滥用,苍珏大陆的灵脉在衰竭,很多地方和南星海域的灵岛变死岛一样,变为毫无灵气之地,这便是凡间的由来。最终,修仙界形成如今四地两山一国的格局。 十万年前,巫灵大战时,创世女神女娲早已不在人世,魂归天际,上古神龙应龙也已垂垂老矣,她在大战中身陨,龙身断作两半,龙爪龙鳞龙须分崩离析,散落在修仙界各处,开辟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异空间,这便是修仙界秘境的由来。 应龙是麒麟和凤凰之母。麒麟是走兽之长,凤凰是飞禽之长,应龙则是飞禽走兽的共祖。应龙龙身所化的异世空间会吸纳来自苍珏大陆的飞禽走兽,渐渐地这里就成为野生动物的乐园,成为真妖界。 灰褐色的母羚羊竖起两只狭窄尖小的耳朵,语带傲娇地问唐凌:“你们修仙界的话本子里,还是在写我们动物会想方设法地修炼成精化为人形吗?” 唐凌尴尬地表示,目前为止话本子里还都是这么写的。 母羚羊呵呵笑了起来,“你们两脚兽还真给自己脸上贴金啊。我们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变成两脚兽的样子,能有什么好处,能跑得更快嘛?” 同样跑得快的猎豹感同身受道:“对啊,你们两脚兽也不看看自己,跑也跑不快,跳也跳不高,既没有尖利的爪牙,又没有厚实的盔甲,我们为什么要变成你们两只脚走路的傻样子。” “谁要变成你们两脚兽?”毛发杂乱的母鬣狗语气满是不屑,“你们雌性两脚兽活得憋屈死了,一直被雄性踩在脚底下,简直就是给我们雌性动物丢脸。” 黑白条纹的母斑马低鸣一声,声音带着控诉之情,“你们两脚兽不过是头脑聪明了些,就自以为凌驾于万物之上。寰宇万物都应该以两脚兽为中心,未免也太过自大。” 就连性格温顺的母象都重重地跺了一下脚,表达内心的怒气,“你们两脚兽为了一己私欲,拔我们的牙,扒我们的皮,抽我们的骨,吃我们的肉,把我们害得死得死,残得残,绝得绝。你们罪大恶极,你们是万恶之源,我们真妖界没有你们两脚兽,才终于获得真正的和平与安宁。” 唐凌是一个载体,承接着真妖界野生动物们这么多年对两脚兽积攒的不满和怒气,她没有回话,但被真妖们劈头盖脸地训着,她内心就忍不住反驳,这些恶行大都是雄性两脚兽干得,雄性造的孽,她一个雌性可不背锅。 她的内心波动被真妖们捕捉到。长颈鹿劈开双腿,弯下脖子,用一双黑溜溜的看着她,“你们雌性两脚兽并不无辜,是你们雌性丧失雌性本能,任由雄性残害万物苍生,毁坏大好河山,这个世间才会变得如此糟烂。” 一身柔顺灰毛的母狮子忍不住嘲讽道:“我就没见过这个世间还没有比两脚兽雌性更轻贱的雌性,别的族群都是雄性进化得花枝招展吸引雌性,以雌为尊。唯独你们两脚兽是反着来的,雌性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吸引雄性,以雄为尊。” 唐凌乖巧地点着头,她心想大姥们教训得是,她们确实是太不争气,白白浪费大自然赐予雌性的天赋优势,她回道:“你们说的都对。在这世间,唯独我们两脚兽的两性地位上下颠倒,雄性掌雌性之职,对族群繁衍有绝对的话语权,而雌性雄堕,成为依附于雄性的所在。” “你还算诚实。”生猛凶狠的母鬣狗凑到唐凌跟前,呲着牙张大嘴冒着热气,“你们两脚兽仗着脑子聪明,就要自己制定新的规则,言必称男女、父母、夫妻、儿女,以雄性为先,但你们再颠倒是非黑白,还是得称大自然为母亲,还是说着雌雄。物竞天择,道法自然,你们两脚兽再聪明能干,也不过是一种动物,你们凭什么跳脱自然的法则,凭什么不遵循自然的规律。如今你们以雄为尊,就是在逆天而行,如果不早日回归正道,迟早自食苦果。” 森林之王雌虎慵懒地趴在地上,夕阳的余晖洒在橘黄色的皮毛上,看着很是温暖。她兴致缺缺地听着她们议论纷纷,这时才插上一句:“反正最终要么是你们两脚兽把整个苍珏大陆祸害殆尽,拉着其她族群和你们陪葬;要么是你们自取灭亡,而苍珏大陆没了你们之后,修养生息,重获生机。” “不。”唐凌坚定摇头道,“还有第三条道,那就是雌性两脚兽回归雌性本能,去改变去抗争,重回社会主体地位,掌控调节族群的数量和质量,合理使用自然资源,与自然和谐共生。” 在场的十余只真妖们哈哈笑了起来,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母象卷起象鼻蹭了蹭唐凌的脸颊,“我们都见过雌性两脚兽的德行,如果你想走这条路,那么我们就只能祝你好运了。” 真妖界大妖们对两脚兽的批斗会到此为止,她们对唐凌并无恶意,只是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一个可以沟通交流的两脚兽,忍不住发起牢骚。 一只展翅高飞的雌鹰引路带唐凌飞到真妖界与修仙界接壤的时空缝隙。在苍茫的大草原上,草天相接一线间有一丝如黑猫眼睛一般的椭圆形豁口。雌鹰解说道:“这里就是去往修仙界的入口。我们真妖界和修仙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真妖界一天,修仙界一月。按你在真妖界呆的时间来看,你到修仙界应该是大半个月后。” 唐凌心中一惊,这话早说啊,早知道她就不和大妖们唠嗑这么长时间了,她又无缘无故地失踪,月信姐妹该担心了。《 》 124、第 124 章 半个月前,唐凌在异世空间击杀戴骅驰,掉入真妖界。这期间,浅浅参加了万灵门的道心试炼,很遗憾,她没有通过,她选择投靠万灵门,是外力逼迫下的无奈之举,很多事情她都没有想通,她本性孱弱,不相信自身的力量,总想着找一个强者依附,这个强者可以是独孤武,可以是逍遥宗,也可以是万灵门。 浅浅入了外门,她需要完成一些外门的宗门任务换取生活所需。在外门,万灵门没有开课授教,浅浅若想通过道心试炼入得内门,就得自行向内门徒女看齐靠拢,她有三年的时间见识万灵门的真女人作风,有三年的时间自行领悟成为真女人的真谛。 ***** 与万灵门相距千里的逍遥镇上,汀玉道长内心一阵焦虑,她的道侣渡劫成神了。 戴骅驰渡劫升神的雷劫声势浩大,着实引入瞩目。待汀玉道长赶到雷劫地点时,劫云已经散去,戴骅驰不见踪影。 汀玉道长气得发出一大团冲击波,将雷劫现场炸出一个深坑。汀玉并不知戴骅驰已身陨,她以为戴骅驰抛下她成神了,在她们妾意郎情的时候,曾憧憬过一起飞升成仙,可如今他二话不说,自己一个人跑了,留下她一个人了此残生。 汀玉道长和戴骅驰是从小在逍遥宗一起长大的师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汀玉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灵根,修行天赋惊人,深得逍遥宗师长的喜爱,也深得师兄弟们的爱戴。汀玉道长年轻时和如今的贺兰亭一样,也是一个爱混在男人堆里的女强人,她还纵横情场,有过不少蓝颜知己。 不过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是默默守护她的师兄戴骅驰,他为人憨厚老实,汀玉并不喜欢这般温吞的性格,但他总是对她无怨无悔的好,渐渐地汀玉便有些感动,便有些上了心。 有次,汀玉道长又受了情伤,她喝醉了酒,痛苦嚷嚷着:“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戴骅驰接住她烂醉的身躯,在她耳边落寞地说:“好男人明明就在你身边,可你偏偏不喜欢。” 汀玉道长虽是醉着的,这句话却是钻进她的耳朵里,钻进她的心里。对啊,大师兄明明就很好,为什么她偏偏不喜欢呢,为什么她总是要去追逐情场浪子呢? 汀玉道长不喜欢戴骅驰,除了不喜欢他温顺的性格外,还有些嫌弃他不够强。戴骅驰的修行资质中等,胜在踏实勤奋,修为并不算差,但比起汀玉来,还是不够看。 为什么她非得要找一个比她强的?为什么修仙界的双修道侣都是女弱男强的组合?她就不能是女强男弱吗? 汀玉自诩独立大女人,不走寻常路,她一旦想通这一症结,便越看戴骅驰越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双修对象,她可以主外做女强人,而戴骅驰可以主内做她的小糯夫。 汀玉下嫁戴骅驰,和他过起妇唱夫随的道侣生活。八百年前,戴骅驰因为搞到一本双修秘法【日月乾坤诀】,和修为精湛的汀玉双修,修为大涨。七百年前,逍遥宗前宗主仙逝,将宗主之位传给戴骅驰。彼时,汀玉是元婴中期,戴骅驰元婴初期,而他能在那么多修士中脱颖而出夺得宗主之位,是因为他有汀玉这样一个好道侣。汀玉和戴骅驰妻夫同心,强强联手,实力远胜他人,而且汀玉为了夺得宗主之位,不惜冲锋陷阵,暗地里搞掉不少竞争对手。 汀玉不是没想过由她去接任宗主之位,但是戴骅驰掏心掏肺地分析,在这苍珏大陆就没有女修任综合性大宗掌门的先例,汀玉如果自己去争掌门之位,各方面的阻力会有很多,而由他去当明面的掌门,她在背后垂帘听政,那么接任宗主的胜算就会大很多。汀玉一琢磨,有道理,妻夫本是一体,戴骅驰当宗主,她也可以实施宗主的各项权力。更何况,她若是真的当了宗主,就太过霸道强势,她总归要给双修道侣留点儿面子的嘛,那么就让他当这个名义上的逍遥宗宗主吧。 戴骅驰任宗主的前一百年还是那个惟汀玉马首是瞻的小懦夫,汀玉说啥就是啥,行,马上办。慢慢地,戴骅驰的翅膀硬了,一是因为他的修为见长,凭着精妙的双修秘法,他吸纳着汀玉的真元壮大自我,而汀玉的修为则进展缓慢,最终停滞在元婴后期,不得往前;二是因为他品尝到权力的滋味,作为掌门被人前呼后拥地捧着,怎么可能还对汀玉唯命是从。 戴骅驰任宗主的第二百年,是汀玉和戴骅驰的权力争夺战。汀玉想要维持原状,诧异戴骅驰怎么不听话了;而戴骅驰则反抗,你凭什么要我对你言听计从,别的双修道侣都是以夫为尊,你凭什么要不一样?汀玉再强,她一个人强不过这世间夫为妻纲的道侣文化,当她想向外界寻求支援的时候,修仙界的修士会说;“你想要的太多了,戴骅驰爱护道侣不养外室不找炉鼎,已经很好啦。你要给他面子,不要再作啦。”看似是两个人的道侣生活,但实则上汀玉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而戴骅驰的背后有一整个修仙界女卑男尊的文化在给他撑腰。 汀玉败下阵来。 戴骅驰是喜欢过汀玉的,他很平庸,而她那么耀眼,他对她的感情有崇拜有向往,但是随着汀玉将她身上的光分给他之后,戴骅驰自己带着光,他再看汀玉,就觉得她浑身上下灰扑扑的,挑不出一丝好来。 戴骅驰忍不住翻旧账,他想起汀玉那些年叱咤情场的情事便觉不忿,为什么他会钟情一个风流成-性的女人,还甘愿为她守身如玉,他是冤大头吗?带着一种严重的补偿心理,戴骅驰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和逍遥宗筑基女修密会的戴骅驰被汀玉抓了个正着。汀玉的肺都要气炸了,她的小懦夫不听她的话就算了,竟然还敢背叛她。她气得打了戴骅驰两巴掌,又把勾引他的女修带回她的暗室折磨了个半死,“我的男人你也敢碰,你是不是存了魅惑他上位当宗主夫人的心思?” 音宗女修疼得哭娘喊爹,连连求饶,称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是宗主看上她了,他可是宗主,她不得不从。 汀玉杀了筑基女修,不管她是存心魅惑还是被逼无奈,她都得死,这事儿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否则她汀玉道长将颜面无存。 汀玉将戴骅驰狠狠地训了一顿,结果戴骅驰毫不在意,耸肩道:“这不是你常说的嘛,咱们每个人都有追求性-福的自由,那凭什么我和你结了道侣就只能和你绑在一起,就不能和别人追求性-福?” 汀玉觉得他在胡搅蛮缠,“这是结道侣的承诺,竟然你承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应该做到这一点,否则你就不要结道侣,你可以尽情地追求你的性-福自由。” “那我后悔了,我不该结道侣。”戴骅驰轻描淡写地回道,“咱们和离吧。” 这一军,将得漂亮。和离,是不可能的。汀玉是修仙界人人歆羡的修仙女强,她元婴修为,她道侣是逍遥宗宗主,她道侣生活美满,她不可能和离,成为苍珏大陆人人嘲笑的笑柄。 不和离,那么就得接受戴骅驰的花天酒地。汀玉又败下阵来,她对戴骅驰就一个要求,不要在逍遥宗花天酒地,兔子不吃窝边草,请给她这个宗主夫人留点儿面子。 戴骅驰在外面玩得飞起,按汀玉道长的性子,那么她也得要找一堆帅气男修,各玩各的,才算公平。但是汀玉道长并没有这么做,在没结道侣前,她怎么纵横情海都可以,但是结了道侣之后,她便觉得再和他人私会有违道德,她干不出来。而且她整日都呆在逍遥宗,她让戴骅驰不要碰逍遥宗的人,她怎好自己破这个例,和逍遥宗的男修私会呢。 但汀玉道长如此恪守妇道,也并不妨碍戴骅驰疑心她红杏出墙。一次,在见到汀玉和吴为眉来眼去之后,戴骅驰揪着汀玉,把她狠狠地打了一顿。汀玉是元婴修士,自然有反击之力,但如果她反击,就会打得天翻地覆,就会被逍遥宗上上下下都知道她们夫妻不合。家丑不可外扬,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元婴修为的汀玉就如同一个凡人一般被她的道侣当个沙包一样狠狠地揍,拳拳到肉。 汀玉本来不想出轨的,但是被戴骅驰揍了以后,她便存了报复的心思,她会隔三差五地溜出逍遥镇,寻得一段露水情缘。她没有红杏出墙的时候,戴骅驰诬蔑她,可真当她红杏出墙,处心积虑地哄骗他,掩盖行踪的时候,他又一点儿异常都看不出来,还觉得她乖得很。 男人就是这么愚蠢好骗,汀玉在心中嘲弄着,受辱的自尊心得到修复,她和戴骅驰的关系得到扭曲的平衡。 她们貌合神离的道侣关系就这么持续着,直到汀玉惊觉自己命不久矣,她的修为一直卡在元婴后期,眼下还有着不到一百年的寿元。 汀玉先是和戴骅驰补办了一场盛大的双修庆典,年轻时她觉得双修庆典是繁文缛节,她不需要,如今她觉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重要的是体验,她要体验一场全苍珏大陆都以她为中心的盛宴。 然后,她想要个孩子,但是她不想自己生。一是,她怕疼,舍不得让自己受苦。二是,她寿元将近,如果自己生孩子,说不定会就此早死。于是她找到合欢宗,精挑细选羽级女修薇薇做孕母,让她和戴骅驰一起生了男儿。 旁人找代孕孕母,只能生出孕母和男修的孩子,但是汀玉不一样,汀玉和戴骅驰所修的双修秘法可以将她俩的精元结合在一起之后再植入薇薇体内,所以最终薇薇生下来的是有着汀玉和戴骅驰血脉的孩子。 这可把汀玉给得意坏了。男人做的事,女人也可以做。她汀玉道长,一个女人,凭借着高修为、高技术和高财力,终于做到一个普通男人一哆嗦就能做到的一件事——让女人代孕生自己的孩子。 更何况,当年薇薇生下她男儿就大出血死了,汀玉顿觉后怕,她这个代孕找得对找得妙找得呱呱叫,否则死得有可能就是她呀。汀玉将代孕一事秘而不宣,将大出血的事移花接木地搬到自己身上,整天就跟她男儿说:“你这条命,是为娘拿命换回来的。” **** 心情郁闷的汀玉传讯她的宝贝男儿寻求安慰,这时她接到了以东楚独孤世家、玄天宗,西吴缥缈宗等修行大宗联名发出的征集令,号召各宗联合剿杀修仙界毒瘤—万灵门。 汀玉拿着这份征集令陷入沉思,贺兰亭早就和汀玉抱怨过万灵门疯肩女修来逍遥镇撒野,欺负她们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汀玉虽然也不喜欢万灵门疯肩女修的作风,但是她没有贺兰亭那么冲动,两宗开战不是小事,逍遥镇和万灵门的积怨远没有达到开战的程度。但眼下万灵门已成众矢之的,顺势而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各宗联合剿杀万灵门的起源在于他们发现阳刚宗是万灵门的。独孤世家的一个丹修无意间把万灵门出品的止血丸当槟丹嚼了,误食之后他才发现这万灵门止血丸和阳刚宗槟丹除了颜色色泽不一样,个头大小一模一样,就像是从一个鼎炉里炼造的一样。不信邪的他又买了好些瓶万灵门药丹和阳刚宗槟丹一一比对,最终得出这一论断。这一发现可不得了,万灵门这帮恨男人入骨的疯肩女修竟然偷偷生产让男人上瘾的产品敛财,她们就是修仙界毒瘤。此毒瘤不除,修仙界将永无宁日。 嚼槟丹上瘾的汀玉也感到被愚弄的屈辱,最终她决定加入讨伐大军的行列。和苗卫珩一样,汀玉没有意识到她一个女人跟在一群男人屁股后面打女人的行为有多么的荒谬。 汀玉赶到万灵门的时候,围剿的号角早已打响。万灵门女修虽然修为精湛,但是寡不敌众,一旦面对浩浩荡荡的大军来袭,战力就不够用,她们见势不对,全都躲到山门内。 玄天宗化神修为的宗主被唐凌暗杀后,管事的是元婴圆满期的觉知大师,他迈步上前,挥动手中的禅杖发出一波强劲的冲击波,直击山门大阵,但是山门大阵纹丝不动,结界稳固如常。觉知淡然笑道:“万灵门万年大阵果然名不虚传,现在她们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你我还得合力,打破这山门大阵才行。” 独孤空青的爹独孤信道:“我就不信这山门大阵攻不破,等攻破之时便是她们万灵门宗灭之日。”独孤世家是围剿万灵门的主力,他们如此卖力在于他们想要将万灵门的阳刚宗据为己有。 独孤武砸吧嘴道:“这么攻下去何时是个头,你们不烦,我看着都嫌烦。我说啊,既然咱们背后就是万灵镇,咱们就去把万灵镇的镇民抓来,她们要是再躲着不出来,我们就杀光万灵镇。” “不可。”贺兰亭急急出声道,“冤有头债有主,咱们是和万灵门有过节,这和万灵镇的镇民毫无关系,切不可滥杀无辜。”汀玉道长也皱着眉瞥了独孤武一眼,似乎他说出了大逆不道之言。 独孤武的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他低声嘟囔道:“妇人之仁。”他自觉他提出一个绝妙的建议,可惜逍遥宗管事的是个女人,心慈手软,优柔寡断,玄天宗管事的是个秃驴,整日念叨着不能徒增杀孽,害他们这么一帮人在这儿浪费时间用灵力锤墙。 灵力锤墙再锤了数日有余,坚不可摧的山门大阵终于出现一丝松动。逍遥宗、玄天宗和独孤世家众修士群心振奋,正待一鼓作气摧垮山门大阵之时,只见头顶轰鸣一片,竟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阵阵,道道劫云密集,黑压压地压在众人的头顶,众人的脸上闪烁着紫色电光,头发根根直立,倒悬于空中。 “不好。”觉知大师握着禅杖的手竟然有些抖,“这是元婴升化神的劫云,万灵门内有人要升化神了。”万灵门山门大阵阻隔修士的神识探查,所以她们也不知道是谁在渡劫升化神。 汀玉道长抬头看着头顶上空蓄势待发的紫色雷电,心中说不出是愱恨还是担忧,“虞南星才元婴后期,难道是天冰灵根的谢雪心要升化神了?”谢雪心都碎过一次金丹还能升化神,而天木灵根的自己为什么就停在元婴后期再也不能得前了呢? 汀玉道长当然不知道,这世上已经没有谢雪心,在万灵门能够元婴升化神的只有元婴后期的虞南星。 大战来袭,万灵门紧急部署,众人都各有安排,而虞南星在这段时间里所干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呆在聚灵阵里吸灵气提升修为。要说搁往常,虞南星肯定不接受如此揠苗助长的方式,可如今大敌当前,第一要务是提升我方战力,她便端坐聚灵阵内以天灵体之躯火力全开地吸食着上品灵石的灵气。万灵门以阳刚宗之名赚得成山成群的灵石,此时派上用场,用作虞南星提升修为的原料。 虞南星不分昼夜不眠不休地吸着灵气壮大自身,从元婴后期到元婴圆满期,直到这一天雷声轰轰,一道紫色劫雷从天而降,劈中她的天灵盖,强大的雷击令她头疼不已,脖子僵硬,她不由得抿了抿嘴,打起精神来迎接接下来的雷劫。 又有数道强劲的紫白色劫雷闪着电光霹雳而下,虞南星以强大的意志力承接着雷霆的痛击,尽管身体痛如经脉寸断,骸骨俱碎,血肉乱绞,虞南星咬着牙,一声未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苍穹中的万千雷云轰隆隆地响着,光闪电不打雷,虞南星睁开紧闭的双目,闪耀着慑人的精光,她能感知到,她的身体经过雷劫的锤炼已不同往日,还只差一点就能脱胎换骨成为化神之躯,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决定成败的最后一道雷不往下劈了。 万灵门山门大阵外,逍遥宗、玄天宗和独孤世家成千上万的修士都睁大双眼看着笔直粗壮、宽若树干的巨大雷柱一道道地劈向万灵门山门内某处,一脸惊讶。觉知的身子有些抖,他手杵禅杖尽力稳住身形,“这雷劫太过霸道,老衲活了快八百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雷劫。万灵门门内有世外高人啊。” “莫慌。”独孤信似是安抚觉知大师,又像是给自己打气,“这么霸道的雷劫,那人不一定挺得过。” 说罢,众人都密切关注着空中劫雷的情况,在心中掰着手指头数着,一道、两道、三道……七道、八道,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空中的劫云轰隆隆地蓄势,却只是噼里啪啦地闪着电光,不往下劈。 独孤信不由得心思一动,“这是那人没撑过去,死于雷劫之下?” 觉知大师拈着灰白的胡须道:“不像,若是渡劫失败,劫云应该会散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盘桓在空中,既不散去,也不打雷。这可真是怪事,老夫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贺兰亭年岁尚浅,对修仙界的一切都所知不多,但正因为无知者无畏,她便脱口而出,“那有可能是老天爷也不想让门内那人成神,所以现在握着雷云不往下劈呢。” 此话一出,觉知大师、汀玉道长、独孤信、独孤武等人的眼中都闪耀着希望的光芒,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似是为了映照贺兰亭的说法,那蓄势良久的最后一道雷终于劈了下来,它在空中陡然转了向,直照着山门外众人的面门而来。由于劫云与山门大阵的距离尚远,劫雷袭来花了数息,这给了众人反应的时间。 汀玉道长拎着贺兰亭的衣襟退出雷劫的攻击范围,独孤信拽着独孤武跳开,觉知大师也及时躲开,只可怜一些反应不够及时的结丹修士被劈了个外焦里嫩,更有少数筑基修士直接丧命强力雷劫之下。 贺兰亭跳脚道:“老天爷糊涂啦,它劈我们做啥。” “不,它是来帮我们的。”觉知大师盯着前方,目光炯炯,“山门大阵破了。” 只见她们正前方牢不可摧的山门大阵被劫雷辟出一个大洞。山门大阵本是透明的空气结界,可劫雷过后,这大洞边缘就闪耀着噼里啪啦地紫色电光,浮在半空中格外显眼。她们集仙宗之力耗费数日都不能攻下的山门大阵被九重天劫雷给劈出一个大破洞。这破洞越变越大,最终电光一散,万灵门山山脉为之一震,庇佑万灵门万年之久的山门大阵由此烟消云散。 “哈哈哈。”独孤武想着这个中曲折便觉得好笑,“门内那人本来想升化神打咱们,可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帮着咱们,不给她升化神也就算了,竟然还帮咱们把她老家大门给劈开了。哈哈哈,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此看来,万灵门确是修仙界毒瘤,人人得而诛之。如今万灵门山门已开,咱们还等什么,赶紧杀进去,杀尽毒瘤,为修仙界匡扶正道。”汀玉道长也没想到老天爷还真不待见万灵门,好像巴不得她们早点儿灭了万灵门似的,她顿时生出万千豪情,觉得此战是为了替天行道,正义无比。 觉知大师振臂一呼,他身后万千修士自山门鱼贯而入,势要将万灵门门徒瓮中捉鳖,赶尽杀绝。 在万灵门内迎接他们的是实力强劲的月信姐妹和羽级女修,她们站立在万灵门山门后的台阶上,一字排开,傲视着入侵的围剿大军,脸上带着一女当关,万人莫开的气势。 独孤信第一眼见到的是独孤空青,他气急败坏道:“难怪你当年无缘无故性情大变,就是和这帮疯女人混在一起。今日我就要杀了你这个逆子,为独孤家清理门户。” 一名羽级女修迈步,挡在独孤空青身前,厉声喝道:“独孤信,今日你的对手是我。” 独孤信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面熟的女修,失态道:“施施?” 羽级女修抽出一把泛着银光的赤铁宝剑,运力向独孤信袭去。施施是最晚出凌星阁的羽级女修,只因她黑名单上的人选实在是太多,实力又太强,十年间她杀不过来,待玄天宗宗主和独孤遐身陨后,她才出凌星阁来万灵门活动,本来计划近日暗杀独孤信,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浩然,我来助你。”另一名羽级女修加入她和独孤信的缠斗,此人正是施施的好姐们颜颜,如今施施改名为施浩然,颜颜改名为颜定卿。 觉知大师将禅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杵,以响彻万灵门山谷的洪亮嗓门发号施令道:“仙宗将士们,万灵门女修恣意妄行、为非作歹,为修仙界所不容;颠覆伦常,逆天而行,为天界所不耻,今日你我便要替天行道,剿灭万灵门,还天地一片清明。” 独孤武听得热血澎湃,他振臂高呼道:“兄弟们,冲啊。”他带领着一群修士就越过正忙着和高阶修士缠斗的月信姐妹,急急忙忙地往万灵门腹地冲去。觉知大师也想跟上,但他被独孤空青和慕月生给拦住了。在万灵门被困的这半月内,独孤空青和慕月生两位剑修也呆在聚灵阵吸收灵气提升战力,但是她们没有虞南星天灵体那么逆天,结丹圆满期的独孤空青成功结婴,升为元婴初期,结丹初期的慕月生升为结丹中期。 元婴初期的独孤空青和结丹中期的慕月生双剑合璧,大战元婴圆满期的僧修觉知大师。与此同时,沈杜若、东方霸气、和叶叶等一众羽级女修应战逍遥宗、玄天宗和独孤世家的元婴结丹修士。 高阶修士战作一团,独孤武正带着低阶修士往万灵门深处冲。“且慢。”冲到一半,独孤武停住脚步,狐疑道:“为何我们沿路一个万灵门女修都没有见到?兄弟们,万事小心,当心有诈。” 话语刚落,独孤武的胸口就炸开了,他感受到一颗坚硬如石子一般的物件刺穿他的胸膛,轰地一声炸出一朵血花开在他的胸膛。他的心口血脉寸断,似是担心他死得不够彻底,又一颗石子射入他的胸膛,将他的生命彻底葬送。他骤然倒地之时,看见的是兄弟们挨个倒下的身躯,耳边响起的是兄弟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弥留之际,他在想:“她们竟然搞偷袭,果然最毒妇人心。” 汪清澄蹲在粗大的树丫上,冲潜伏在周边的万灵门徒女比着手势,她们端起一把手枪造型的攻击法器,冲树下的围剿修士biubiu放着冷弹,一个接一个地放倒入侵修士间的实力强劲之人。 这法器是东方霸气受巫山月信节泼红水枪启发研发出的灵弹枪,所发灵弹要么为经血弹,要么为女书符弹,杀伤力远超持枪修士实力。被困的这半个月,东方霸气和她的器宗徒女便是在废寝忘食地赶制灵弹枪和所用灵弹。 有眼尖的男修看见斑驳树影间晃动的人影,他高呼一声:“她们在树上。”瞬时,数个身影一跃而起,朝树影袭去。不料树影中的人影弃树而去,汪清澄轻巧地落地,高呼一声:“结阵。” 落地的徒女们应声集结,并排而立,左手持一人高的灵盾,组成一道坚实的盾墙,右手持灵弹枪毫不停顿地射出灵弹,击倒来犯的仙宗修士。 浮在半空中和宋诗画激斗的汀玉道长见到后方胶着的战斗局面,她朝宋诗画发出一记佯攻,待宋诗画避过之时,她抬起手中拂尘,朝后方的万灵门徒女使力一挥,一股漏斗状的龙卷风应势而起,咆哮着朝后方徒女卷去。这风越卷越大,将沿路的仙宗男修都卷至其中,徒女们的盾墙在强风下摇摇欲坠,已有徒女双脚离地,被同伴紧紧拽住,眼看就要被卷入狂风之中。 宋诗画立即运用灵力凭空画符,想用一记散风符打散这股狂风。宋诗画画符很快,但是汀玉的攻击来得更快,正待她即将画完最后一笔之时,她感知到一道绿影来袭,本能地闪身避过,可惜避得不够及时,她的腰身受到绿影攻击,伤口并不大,但是一个长着红色毛刺的翠绿色毛球盘桓在她的腰间,宋诗画想把它拽下来,却发现拽不掉,它的毛刺刺进她的体内,似乎还在往她的体内钻。 宋诗画抬眼见汀玉的脸上有得意之色,她不知道这个毛球是何物,汀玉也不会大发善心地答疑解惑,只一息,宋诗画就下了决定,她手起刀落地将那毛球从自身腰间挖了出来,毛球落肉生根,就一息的功夫就已在她的体内暴长,她挖出的血肉远比毛球大了许多。宋诗画给滴血的右腰拍了一张【回春符】止住喷薄而出的鲜血,但是生挖血肉的痛苦还是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汀玉的脸色变得极不好看,这毛球叫寄生杷,是上古十大异植之一,只要一沾到人的血肉就会迅速寄生,在三息之间就可以吸食修士的全部灵力,令其成为一具肉体凡胎。 宋诗画中了寄生杷,本应是板上钉钉的待宰羔羊,可没想到她反应够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在毛球沾身的下一瞬就把它挖了出来,真是可惜了她如此奇效的异植神物。她本以为她元婴中期对付一个结丹后期的女修绰绰有余,可是她的灵符好生霸道,攻击力远在结丹之上,费掉她不少天级防御法器。 战场后方,汀玉掀起的龙卷狂风仍在肆虐,万灵门徒女组成的盾墙阵型已被吹散,有徒女被卷入狂风之中,向天际飞去。宋诗画看着这一切揪心不已,她一心二用,双眼紧盯着汀玉的动向,左手快速地画动,想要再画出一记符,只可惜她的小动作被汀玉识破,汀玉又是一抬手,一记灵光袭来,她的脸上带着笑:“你专心点儿。”她算是看明白了,万灵门这帮人瞻前顾后的,大敌当前,自顾不暇,还总想着保护后方安全,这也未免太天真了。 汀玉朗声高呼:“各位道友,她们的软肋在后方,咱们无需和她们在此缠斗,费时费力。咱们只需倾力攻击后方,她们便会方寸大乱。” 觉知大师闻言深觉有理,他抡起他的禅杖扫起一股强劲罡风,逼退近身的独孤空青和慕月生,然后将禅杖往地下重重地一杵,禅杖上垂着九九八十一个银铃铛,铃铛撞铃铛发出禅音阵阵,强力的音波攻击钻进在场众人的脑里,袭击着众人的识海。 这是一场不分敌我的无差别攻击,这攻击对结丹修士而言,是稍显头昏脑胀,但是对筑基修士而言,那就是耳鸣脑鸣,眩晕不止,仙宗修士中有人受不住纷纷晕倒,筑基徒女中也有人被震晕倒地。 就在在场众人被禅音音波袭击恍神的一刹那,就有仙宗高阶修士越过万灵门第一道防线,向万灵门后方奔去。独孤空青和慕月生飞身阻拦,汀玉和觉知趁机偷袭,宋诗画一直防着汀玉,汀玉一动手,宋诗画便使出一道【木御符】防住汀玉对独孤空青发出的偷袭。 但是慕月生中招了,她的后背中了觉知发出的一记如来掌,绵柔的掌力震得她后背血肉绽开,气血沸腾汹涌至她的喉间,喷涌而出。她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强撑着身子落地,挥剑阻挡着仙宗高阶修士前进的脚步。 沈杜若和东方霸气在和玄天宗的悟天对战,她俩的特长是炼丹炼器,属于后勤技术人员,不主战斗,眼下能和结丹圆满期的悟天对战数十个回合,靠的是灵活的体术和灵弹枪等攻击法器加持。沈杜若告诫自己不要分心,专注眼前的战斗,可还是忍不住向万灵门后方投去目光。眼看着后方防线被突破,沈杜若的内心一阵焦急,难道这一战要败了吗? 化神修为的唐凌不知所踪,元婴修为的虞南星升化神失败,她们的战力不够强。尽管她们在尽量提升徒女的战力,但是时间太短了,她们低调发展才不过十年,徒女还没来得及成长,就连她们自己都还不够强,敌众我寡,敌强我弱,难道凌星阁就要就此败了吗? 慕月生一人阻止不了仙宗高阶修士,已有数人冲向后方徒女,磨刀霍霍向徒女。眼看着徒女们就要命丧黄泉,空中突降数个炙热火球,将徒女身旁的仙宗高阶修士烧成一个火人。 空中凤鸣阵阵,十二只赤色凤凰在空中盘旋,向身下的修士发出烈焰攻击。待攻击一波后,九只凤凰才落地放下她们鸟爪里紧紧抓着的人类躯体,这是她们刚才从狂卷的龙卷风中救下的筑基徒女们。个头最大的赤色凤凰飞至汪清澄身边,傲娇道:“我又救了你们一命。” 汀玉只见后方火光阵阵,两道红影从空中快速掠过,她急急跳将开来,却不料从凤凰背身上飞出一道冷剑,猝不及防地击中她的腹部,汀玉这才看清,原来这两只凤凰身上有人,来人正是亲兽宗宗姥谢雪潆和副宗姥欧阳雀。 汀玉并不诧异谢雪潆会来助阵万灵门,万灵门毕竟是她娘家,谢雪心是她姐姐,但是她并没有把御兽宗放在眼里,自从十年前御兽宗和妖修的南海大战之后,御兽宗就元气大伤,再也不现往日风光,不再有战斗力强的妖兽,而是改名为亲兽宗,利用妖兽的皮毛生产日常用品和治病救人的灵丹灵药,很快就沦为修仙界一个不起眼的边缘宗门,之所以没有被灭宗,全靠背后有万灵门撑腰。 汀玉看着沦为一片火海的万灵门后方,不禁心中诧异,亲兽宗竟然还藏了十二只凤凰。汀玉不知道的是,这十二只凤凰既不是亲兽宗的,也不是凌星阁的,而是赤炎的亲人。 十年前,谢雪潆掌权亲兽宗后,将亲兽宗旗下的四只凤凰交给赤炎。这四只凤凰和赤炎不一样的是,她们只是妖兽,不是妖,没有灵智。赤炎便有了寻亲的想法,既然凤凰可以涅槃,她是从一颗白玉豆子变来的,只要她能找到更多的白玉豆子,那么其她凤凰也可以复活。 十年间,赤炎一直在苍珏大陆找寻亲人的踪迹,凭借着体内的血脉感应,陆陆续续在各地找到一些弥足珍贵的白玉豆子。她将它们带回亲兽宗,用赤炎之火小心翼翼地喂养着,终于成功孵化出七只赤火凰。 有凤凰烈焰来袭,汀玉掏出一件避火袍穿在身上,这是天级防御法器,可以免疫烈焰攻击,其她人可就惨了,或是调用防御法器,或是调用全身灵力,防御无处不在的凤凰厉焰。 汀玉抬起眼,看着无端杀来的十二只凤凰,决定使出最后的绝招,凤凰不死,她们此行必败。 穿着红色罩袍的汀玉浮在半空之中,如鬼魅一般,她张开双手,猛地威压大开,全身灵力大放,在她的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型的太极图案,衬得她犹如太极八卦阵前的一个小黑点。罡风呼呼地吹,卷成漩涡地朝太极图呼啸而去。万灵门四处的灵气都顺着风被这太极八卦阵吸了进去,汀玉神叨叨地闭目默念着:“易有太极,是生两仪,用天地阴阳之力,遵日月乾坤之道,诛邪。” 数千道强劲的灵光自蓄能完毕的太极八卦阵中射出,直追在空中盘旋的十二只凤凰和在场的所有万灵门徒女。这是日月乾坤诀的最大杀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需要调用全身灵力,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汀玉不会让自己落入灵力耗竭的险境。 强击发出之后,汀玉心若神明,俯瞰着脚下如蝼蚁一般的万灵门徒女们,没有人能躲过她倾力发出的一击,就连化神修为的戴骅驰都未必能躲得过。 除非…… 除非这数千道精准打击的灵光被同样精准打击的金火灵液在半道给截停了,而且这金火灵液还顺着道儿往回推,弹指之间,就将这数千道灵光全都给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然后嘭地一声,汀玉背后的太极八卦阵碎得四分五裂,澎湃的灵力迸发而出,形成一道强大的冲击波,震得地动山摇,连远处的万灵门山脉都抖了抖。 汀玉受灵力冲击反噬,全身灵脉尽断,体内元婴碎裂,她七窍流血,双目不能视物。在她双眼失去光明之前,映入她眼帘的是自苍穹踏空而来的靛蓝色身影,她闪耀着明亮如烈日的暖色,如神明一般温暖,数千道金黄跳跃的灵线自她身侧绽放,犹如开了花一般绚丽。 极致绚烂的色彩过后,便是永久的黑。 汀玉听见身旁的觉知不可自控的颤抖的声音,“最后一道天雷不是没劈吗?老天爷都不想你成神,你是怎么升上化神的?” 然后她听到了她这辈子听过的最狂妄的一句话,却出自一个人冷静的听不出任何色彩的回答,“老天爷算个什么东西,我要成神,何须他的认可。” 真狂啊。汀玉在心中冷笑着,老天爷会教你做人的。一个转念,汀玉想到,她曾经好像也这么狂来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敢狂了,她开始认命了?虞南星只是天双灵根就能升为化神,为什么她天单灵根却不能? 汀玉要疯了,虞南星升为化神给她的打击要比她双目失明来的打击更大,因为她突然发现,她好像走错路了,但她不知道她哪儿走错了,她要疯了。《 》 125、第 125 章 一炷香前 万灵门内,聚灵阵内,虞南星用神识感知到化神雷劫最后一道劫雷劈开山门大阵,她动身出了聚灵阵,来到穹顶之下,指着空中隐隐散去的劫云怒骂:“你们这帮老不死的混账东西,连明面上的规则都不遵循了,明目张胆地徇私舞弊啊。” 她体内翻腾着自劫雷承接而来的雷霆之力,若按常理,渡劫失败,她便会受到雷霆之力的反噬,灵气翻涌,元婴受损,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噬,这是因为她没有渡劫失败,她的身体完完全全承受住雷霆之击,积蓄力量到了九成,只差最后一成便可升为化神,是天上那帮所谓的神仙不遵守规则,不给她最后一击,那么自然她也不会受到雷霆之力的反噬。 虞南星现在就卡在这成为化神的最后一步,就差一点儿,那感觉就是不对。虞南星浑身不得劲,她掩盖不住满身怒气,升至空中雷云之下,幻化出一道粗壮的金火灵鞭将劫云五花大绑,硬生生地把那一坨硕大的劫云往下拽。 劫云似有灵性一般,感知到虞南星的拖拽,拼命地往上空方向逃。虞南星红着眼,咬紧牙关,动用全身灵力,和劫云在空中进行了一场拔河战,费了好大一顿功夫才将绵实的紫黑色劫云生拉硬拽到自己身边,不待劫云反应,她便伸出右手,似吸食灵力一般将劫云里酝酿的雷霆之力悉数吸入体内,劫云越变越小,最终消失不见。她的全身噼里啪啦地闪着电光,渐渐地电光顿息,一切归于平静。 虞南星转了转脖子,嘎嘎作响,啊,终于进度完成,浑身舒坦了。虞南星抬着头,斜瞟着此时已万里无云的晴天上空,眼神满是不服气,“我要成神,便能成神,你能奈我何。” 此时,遥远的九霄地界,一个穿着黑袍的高个修士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不好,她把九重天劫雷吃了。” 他身旁另一个黑袍的矮胖修士懒懒散散地回道:“哦,你是说那个可以吸收劫雷的妖孽啊,你不给她劫雷不就完了。” 高个黑袍着急回道:“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她不只是把劫雷吸收了,她把咱们的劫云都给吃了。咱们以后没劫雷了。” “你在瞎说什么?劫云还能被修士给吃了?”矮胖黑袍半信半疑地凑到观世镜面前,然后惊出一声冷汗:“哎呀,我的天呀,劫云真没了,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俩会被上面生吞活剥,罚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的。” 高个黑袍回道:“咱们逃吧。天上一天,地上一月。上面那帮人整日醉生梦死,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发现情况有变。他们哪怕晚发现一天,咱们也能多活一月。” “有道理。”矮胖黑袍颔首道,“那既然要逃,咱们还得这般这般为好。”他俯身在高个黑袍耳畔交代着遮掩真相的计策。 高个黑袍点头赞成道:“对,就这么办。”然后他一转头就看见一张言笑晏晏的脸,居高临下道:“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矮胖黑袍吓得腿软:“织梦仙子,我们……仙子飞升在即,我们在商量给仙子准备飞升礼。” 一袭云披羽裳的织梦仙子肌容娇艳,实实在在是个仙女般的人物,可如今她娇艳夺目的面容却冷如冰霜,双眼射出渗人的光芒,“你们俩可知,叛逃九霄是重罪,将会触发九品级天谴,你们会遭九重天九九八十一道劫雷,会被劈得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高个黑袍听后嘿嘿笑道:“劫雷都被吃了,哪还有什么劫雷天谴?” “你瞎说什么?”矮胖黑袍和织梦仙子同时惊呼道,只不过矮胖黑袍是对猪队友的呵斥,织梦仙子是被这句话给惊得发问。 高个黑袍猛地捂嘴,完了,说漏嘴,他这次是逃不了了。 **** 苍珏大陆,修仙界,万灵门。 虞南星升为化神后,第一时间赶到战场,接住汀玉的全力一击,将其重创。觉知大师识时务地将手中禅杖扔在一旁,拱手道:“老衲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虞施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从此以后,我们将以万灵门马首是瞻,随时听从万灵门调遣。” 逍遥宗、玄天宗、缥缈宗和独孤世家的修士们绝不负隅顽抗,迅速缴械投降,毕竟他们遇见化神修士就是找死,还是投降保命来得明智一些,毕竟大丈夫能屈能伸。 虽然虞南星早知修仙界男修恃强凌弱,遇强滑跪的德行,可如今真见着他们前一秒还在打打杀杀,要灭了万灵门所有人,下一秒就迅速滑跪投降,还是不免被他们的变脸速度给惊到。 正惊讶之间,数千道灵光袭来,将这些放弃抵抗、心存侥幸的仙宗修士的希望无情打破,他们捂着胸口,痛苦倒地,临终前他们在想:“万灵门竟然下狠手杀降兵,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进攻万灵门的仙宗修士纷纷倒地身亡,只剩下汀玉道长、贺兰亭和独孤信苟活在世。贺兰亭初生牛犊不怕虎,修为最低,胆色最高,冲着虚空中闪现而来的幕后黑手大声嚷嚷着:“杀降不祥,他们都已经投降了,你竟然还杀了他们,你会遭报应的。” “是吗?”唐凌轻蔑笑道,“他们打得赢就烧伤抢掠,打不赢就投降保命,这算盘打得多好,稳赚不亏,可惜我偏偏看不惯这么鸡贼的行为,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想让世人知道,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哪怕你滑跪投降,该付的代价还是得付。这样啊,这天下人在做坏事之前,才会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是否受得住这样的代价。” 独孤信也被唐凌灵光重创,身负重伤,他看着这凭空冒出来的另一个神通之人,深知他这次凶多吉少,便冲着独孤空青深情呼唤道:“青儿,我是你爹啊。哪怕爹爹曾经对不起你,我也是你爹啊。养育之恩大过天,百善孝为先,青儿,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杀了你爹而毫无作为吗?” 施浩然转头看着独孤空青,好奇她接下来的选择。独孤信是她的仇人,是她恨不能手刃的仇人,同时独孤空青是她的恩师,是教她剑法带她修行的恩师。如果独孤空青不让她杀独孤信,她是杀,还是不杀? 独孤空青厌恶地皱起眉,“独孤信,你忘了,我被夺舍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男儿独孤空青,而是一个女魔修。所以,你的死活跟我又有何关系呢?” 十多年前,哪怕是独孤信为了保全独孤世家的颜面,想要杀了她,她也没想过要杀爹报仇。她对她爹独孤信的厌恶是从知道他找了施施代孕生下一个男儿后开始累积的,她算了下时间,那时她娘还在世,已是风烛残年,他便想着和别的女人生个真正的男儿。 眼看着独孤空青说不通,独孤信又跑到施浩然跟前,跪求道:“施施,看在咱们有一个男儿的份上,我求求你留下我这条老命吧,咱们的男儿不能没有爹啊。” “是啊,男儿不能没有爹。”施浩然嫣然一笑,她拎起独孤信的身子,将他拉近自身,在他的耳边低语,“待你死后,我会很快送他来陪你的。” 独孤信死了,独孤空青并不觉得悲伤,反而是贺兰亭不可置信地狂叫起来,“你们万灵门的女人都疯了,弑夫杀子,于天理所不容,会遭天谴的。” “你在说什么呢?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施浩然狡黠笑道,“明明是我一人所为,你怎么能以偏概全呢?你也太偏激太极端了。” 正义感爆棚的贺兰亭义愤填膺道:“你们万灵门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们而死,你们助纣为虐,就是帮凶,实属罪大恶极,难怪连老天爷都不站在你们这边。” 管凌忍不住跳出来怒骂道:“贺兰亭,你一口一个老天爷,你就没有发现老天爷他是爷,不管女人做什么,他都不会站在女人这边,只会站在爷这边。” “借口,都是借口。”贺兰亭摇头大喊道,“老天爷只是一种传统说法,用来指代天理天道,你们却用来作为男性压迫女性的证据,可笑至极。你们眼里只有男女之别,所作所为就是想挑起两性对立,想天下大乱。” 管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竟然只是一种说法,那么为什么不叫姥天娘呢?爷凭什么指代天理天道?” “算了,别跟她废话,多说无益。”汪清澄有厌蠢症,见到冥顽不灵的蠢人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从此以后,她们在她的眼里不复存在。 说话间,万灵门上空黑压压一片,是南星海域的翼族女修们自传送阵而来,紧随其后的是半鲛族、狐族、狼族、熊族等妖族的个中好手。 狼族女修看着尸横遍野的万灵门,向天发出一声狼嚎:“嗷,打架又没赶上趟。” 贺兰亭见着陆陆续续赶来的妖族女修们,激动地撑起身子怒骂道:“原来你们万灵门包藏祸心,是为了联合妖修灭了修仙界,你们这群吃里扒外,出卖同类的败类。” 啪…… 一片黑色的羽翼啪地一声打在贺兰亭的左脸上,如同打耳光一般响亮。翼族女修墨羽怒喝道:“人蠢就少说话。”秦泉灵讥笑道:“修仙界女修的愚蠢和短视每一次都能让我大开眼界。” 自虞南星现身终结战事之后,沈杜若就奔赴慕月生身旁,为她疗伤。如今妖修前来助力,虞南星便行阁姥之职,拱手向各族妖修的鼎力相助表示感谢。狼族妖修摆手道:“不用谢我们,我们来晚了,啥忙也没帮上。” 墨羽颔首道:“就算帮上忙,你也不用谢我们。我们帮你们,也是为了帮我们自己。” 妖族女修没有贺兰亭那么短视,眼里只有人修,只有修仙界这块地盘。妖族女修能看到苍珏大陆修仙界在人修的折腾下已经缩水到四地两山一国,长此以往三地一国的灵脉耗尽、灵气消失,那么人修势必会将目光投向南星海域灵气浓郁的妖修地盘,势必会爆发妖人大战。而遏制这一切的力量在万灵门。所以妖修前来相助万灵门,也是为了帮自己。 一直呆坐在一旁,深受打击的汀玉道长突然站起身来,她灵力耗尽,双目失明,挥舞着双手,朝眼前的空气狂喊着:“虞南星呢,虞南星在哪儿?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能成化神?为什么?你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升为化神的?你告诉我……” 谢雪潆看着汀玉疯狂的模样,心有不忍。她之前和汀玉道长是多年好友,她所习的双修秘法正是汀玉道长所赠,当然,汀玉只是给了她【日月乾坤诀】的入门篇,真正的精华被牢牢地掌握在她和戴骅驰手中。 谢雪潆和汀玉疏远是在汀玉的麟儿百日宴上,汀玉喜获男儿,便乐滋滋地撺掇谢雪潆嫁入御兽宗以后也早生贵子,母凭子贵。 谢雪潆不想生孩子,她是如此的爱自己,不舍得让自己受一丝苦,哪怕是为了她的孩子,也不舍得。 汀玉道长神秘兮兮地笑道:“如果你怕疼的话,你可以不用自己生。”汀玉道长附在她耳边向她讲起了修仙界代孕生子的秘闻,那谁家的谁谁,还有那个谁,都是找代孕生出来的。 谢雪潆只觉得内心一阵反胃,但她的大脑依然在思考,“但是这样的话,她们所生出来的也只是孕母和男修的孩子啊。” “旁人或许是这样。”汀玉得意笑道,“但是咱们所修的日月乾坤诀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话一出口,汀玉便意识到她说漏嘴了,她尴尬笑道,“我也是拿你当亲姐妹才跟你分享此等秘闻的,我不想看着你受苦,如果你有想生子那天,你就来找我,我给你传授相关秘诀。” 那一刻,谢雪潆觉得她不认识汀玉了。汀玉比她年长许多,她和汀玉交好,是因为汀玉是修仙界最强女修,天木灵根,跟她姐姐一样是个天才,她敬佩她,她是她学习的榜样。 可那一刻,这个榜样塌了。如果怕疼怕死的话,那就不要生啊。为什么自己怕疼怕死,就要把这份疼这份死亡风险转嫁给她人让她人来承担呢?这样鸡贼的行为,谢雪潆接受不了,她和汀玉渐渐地疏远了。 欧阳雀看着汀玉状若癫狂的模样,不解道:“为什么她这么在意虞南星是怎么升化神的?” “她很要强。”谢雪潆觉得自己对汀玉还是有所了解,“她一直想升化神,却止步元婴期,本来已经认命了,可如今看到资质比她低的虞南星升为化神,她一时接受不了,便有些疯魔了。” “可是……”欧阳雀更为不解了,“她的道侣资质比她差多了,都能升为化神,她怎么接受得好好的,偏偏看到虞南星升为化神就疯魔了。” 谢雪潆语塞,对哦,她又觉得她并不了解汀玉。唐凌笑着上前,为她们答疑解惑,“这是因为啊,汀玉再强,在她骨子里还是觉得,男人天生就该比女人强,她只是一个美好的特例。所以她坦然接受她道侣资质远不如她,修为却比她强的现实,可惜偏偏冒出来一个资质不如她,修为却比她强的女人,她便破防了。” “一叶障目啊。”唐凌走到汀玉跟前,惋惜道,“如果你能跳出女强男更强的思维定式,你就能发现你和戴骅驰之间的修为差距是多么的诡异。你天木灵根,却一直止步元婴期,而他只是水木双灵根,却能一日更比一日强,早早地甩下你升为化神。” “这是为什么呢?”唐凌偏着头,卖着关子。 “为什么?”汀玉挥舞着双手,摸着唐凌的衣袖后便紧紧地拽住,“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唐凌耸肩道:“因为他在吸你的血啊。他在吸食你的修为壮大自身,你越强,他吸得越多。你汀玉只不过是戴骅驰的一个大血包,他吸饱之后便抛下你成神去了。” “你胡说!”汀玉把唐凌的衣袖猛地一甩,“我汀玉怎么可能甘为他人血包,从来都只有我利用男人的份儿,不可能有男人可以利用我。” “不顾你主观意愿怎么想,客观事实就是……”唐凌冷冷道,“你天木灵根,元婴后期,寿元不到一百年。他水木双灵根,早早升为化神,现已飞升成神。” “够了,你们不要再说了。”贺兰亭冲了出来,抱着汀玉颤抖的身躯,“她已经神智不清了,你们要把她彻底逼疯才满意吗?” “不,我想杀了她。”施浩然怒喝道。汀玉也是在她的黑名单上的,她是害死她的好姐们薇薇的罪魁祸首。 贺兰亭护在汀玉身前,“你想杀她,得先杀了我。” “杀就杀。”施浩然拔出剑来,杀意盎然。 “不可。”施浩然没料到月信姐妹中跳出来阻拦她的竟然是汪清澄。汪清澄蹙眉道:“她蠢归蠢,但罪不至死。” 施浩然没好气道:“你可知道,她这样的蠢女人不死也会是男人的大血包。” “我们都知道。”宋诗画扶着腰走上前来,沈杜若在看完慕月生的伤之后又来看了她的,给她抹了上乘的生肌粉,现在她的腰侧正在迅速地生长着新鲜血肉,千般疼痛中夹杂着痒痒麻麻酥酥的感觉,很是酸爽。她嘶嘶吸着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都知道男子本弱,吸女为强。如果没有女人的输血供养,男人不足为惧。但是我们不能预设她就一定会成为男人的血包,为了扼杀这种可能性,提前抹杀了她。” 施浩然思忖道:“好吧,她的命可以留下。我总可以杀了汀玉为薇薇报仇吧。” “且慢。”唐凌走到施浩然身旁,冲她耳语:“你留着汀玉,她已经疯了,会拖累贺兰亭,这样她就没空给男人输血了。”施浩然听后看着汀玉和贺兰亭咬牙切齿道:“好,今天我就饶她不死。贺兰亭,你记住,今天你们能保全小命,全是因为你们是女人。给我滚!” 贺兰亭扶着半疯半癫的汀玉离开了,妖族女修们又帮着万灵门清理战场。沈杜若望着山门大阵前的牌匾,提出了一个建议:“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正式改名凌星阁。” 虞南星点头道:“是的,此战过后,咱们也不用再藏着掖着,直接就叫凌星阁吧。” 唐凌飞身,挥手抹去山门牌匾上万灵门三字,再用金灵力雕刻出“凌星阁”三个大字。 从此以后,修仙界再也没有万灵门,而是有了凌星阁,引导着修仙界改天换地。《 》 126、第 126 章 “妈妈,妈妈,起床啦。” 唐凌迷迷糊糊间被一双小手左摇右晃地闹醒了,她勉强爬起身,挠了挠乱七八糟的碎发,瘫坐在床上,迷糊了一阵。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可厉害了,有着超强金手指,怼天怼地怼神佛,带领着一帮姐妹们反抗女卑男尊的修仙界,终于取得最终大战的胜利。 现在梦醒了,唐凌伸了一个懒腰,神智重回清明。身旁的小不点儿开始着急了,“妈妈,快点儿起床。你要送我去幼儿园,再磨蹭,你上班就要迟到了。” 唐凌偏头看了看站在床头的小不点儿,那是她的儿子唐昊辰,才五岁就已经一副小大人模样。现在他就自己起床,自己穿好衣服,自己梳好头发,自己背好小书包,跑来叫她这个不成器的妈起床上班。 唐凌一看时间,不好,真要迟到了。她一跃而起,急急忙忙地梳洗穿衣,牵着辰辰的手就往门外跑。辰辰的幼儿园就在小区隔壁,唐凌挥着手,“辰辰,拜拜,要听老师的话。” 辰辰背着手,冷着脸道:“妈妈,你蹲下来。” 唐凌蹲下身子,心中了然,“你舍不得妈妈,要给妈妈一个爱的抱抱,是不是?” 辰辰年纪虽小,白眼翻得甚好,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小梳子,“你的头发都翘起来了,这样去上班会被人笑的。” 给唐凌梳完头后,辰辰又从他的小书包里掏出一个三明治递给唐凌,“这是你的早饭。每次都睡懒觉忘了吃早饭,待会儿你又该胃疼了。” 唐凌捂着被融化的心口,一脸感动,她的小皮夹克怎么如小棉袄一般贴心,就像一个小天使一样。 辰辰有些嫌弃地看着自我感动的唐凌,“妈妈,我走啦。”他转身向幼儿园跑去。 唐凌挠了挠头,辰辰哪儿都好,就是太高冷了,不太粘人。对哦,她得抓紧时间上班去,不然要迟到了。唐凌着急忙慌地开车赶去公司。 唐凌一身慌乱地赶在最后一秒打卡成功,冲着和她同时踩点进门的同事孟晶晶得意地扬起一个笑。哪知孟晶晶看着她一脸惊讶,“你今天不是要去机场接人吗?你怎么来公司了?” 唐凌猛地一拍脑袋,她就说嘛,她今天如此心安理得地睡懒觉是有原因的,她不用来公司,她要去机场接来分公司出差的总裁,而她家离机场近。 这一折腾,接机要赶不上了。唐凌又着急忙慌地下楼开车赶去机场,心里期盼着,飞机晚点,飞机一定要晚点。 很遗憾,飞机没有晚点。 车快驶进航站楼时,唐凌接到总裁的来电,听声音就是一个不好惹的人,“我已经下飞机了,你人在哪儿?” 唐凌赔着笑,“路上有点儿堵车,麻烦您稍等我一下。” “堵车?你不应该事先做好交通状况预判,提前出发吗?等你?你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吗?你让我等你?”总裁不仅声音不好惹,脾气还有些暴躁。 唐凌自知理亏,语气尽显谦卑,“您说得对,今天确实都是我的错。我还有三分钟到接机等候区,您如果赶时间的话,不妨先出航站楼,等我到了,你可以直接上车就走。” “好,我穿黑色大衣,拎黑色行李箱。” 唐凌驶向航站楼接机区,老远就看见一个一身黑的身影扶着行李箱,左脚不耐烦地点着地。 前方有车辆在送客上客,唐凌排着队向他的方向挪动。总裁等得很不耐烦,四下张望着,就在他侧过脸,唐凌看清他长相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跳骤停一拍。 不会吧,真的是他。 唐凌本以为是重名,毕竟他人在美国,可没想到真的是他,他回来了,萧珩。她的学长,她的初恋,也是她孩子的父亲。 唐凌终于挪到萧珩的跟前,她跳下车,故作镇定道:“萧总,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她接过萧珩的行李箱,将其放入后备箱,再打开后座车门,礼貌笑道:“萧总,您请坐。” 萧珩上了车,埋首于笔记本电脑的工作之中。唐凌狗腿笑道:“萧总,咱们是先去公司,还是先去酒店?” “公司。”萧珩言简意赅道。 “好呢。”唐凌启动车子,心中大喜,看来他并没有认出她是谁。 萧珩在笔记本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随意地问了一句:“唐小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唐凌心里一突,慌乱地回道:“没有吧,萧总这么优秀,我如果见过肯定会有印象的。” “是嘛。”萧珩嘴角浮起一抹笑,“我怎么觉得唐小姐看起来很眼熟呢。” 唐凌尬笑道:“那可能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 都市cbd,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里,宽敞明亮的办公间内,孟晶晶闪着星星眼感叹道:“萧总好帅啊,年轻有为,简直就是钻石王老五。” “还好吧。”唐凌敷衍道。 总裁办公室内,萧珩看着人事发过来的唐凌的简历,不由得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唐凌毕业于xx大学,和他是同一所大学,还敢撒谎说从来没有见过他,她难道不知道这个谎言很容易被拆穿吗? 萧珩在xx大学是全校闻名的风云人物,有无数女生为之疯狂,使尽各种花招吸引他的注意。这其中最有趣的是一个小学妹,她每次遇到他都会元气满满地跑过来和他打招呼,“学长好。”“学长再见。” 除此之外,再无她言。 此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萧珩就等着看她什么时候跟他搭话,什么时候跟他套近乎,这一等就等到他大学毕业。 毕业季,人人分道扬镳,萧珩的心里也满是惆怅。待他走在萧瑟的校园时,又遇到元气活力的小学妹,“学长好。” 萧珩破天荒地回了一句:“我不好。”他有很多烦心事,想找一个人倾诉。 学妹偏着头,笑道:“那就多想点儿开心的事儿,让自己好起来。学长再见。”说完,学妹就离他而去。 有必要这么敷衍吗? 萧珩止不住对学妹的好奇心,他追上远去的学妹,拦在她面前,“你到底什么意思?” 学妹皱着眉,似乎是没搞懂他此问的含义。萧珩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啊。”学妹坦然点着头,“学长这么优秀,我当然喜欢。”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关心我?一点儿都没有想要做我女朋友的意思?萧珩发现这样的话,他也问不出口,他便改口道:“你知道,我要去美国了吗?” “知道。”学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遗憾,“学长,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会想你的。” 萧珩心中一动,想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这么元气满满地向他打招呼了,他便动容道:“我也会想你的。” “真的吗?”学妹眼神一亮,她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学长,你想不想在走之前,和我吃一顿告别饭。” “好。”萧珩答应了。 事后,萧珩再回想那顿饭,他觉得自己进了一个套,自落座伊始,学妹就在处心积虑地灌他酒。 “你被她睡了。”他在美国结交的情圣詹姆斯对此定性道。他满不在乎地耸肩道:“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女孩儿和男人一样,不需要爱,只需要性。” 是吗?萧珩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想睡他的女人多了,没有一个人是这般云淡风轻,既在意他,又不在意他,让他理不清摸不透。最终,萧珩放弃思考,学妹在他心中是个谜,说到底他也不吃亏,管她怎么想呢。 直到这一天,他和她重逢。她装作不认识他,他的心弦又被她拨动。她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在随后的工作相处中,萧珩会时不时地拿话点唐凌,想要拆穿她的谎言。唐凌想既然假装不认识,就得坚持到底,不复慌乱,越来越神态自若。 萧珩会说:“唐助理,我们竟然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难怪你如此眼熟,我们肯定在学校见过。” 唐凌:“是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萧珩:“我记得你当时还跟我打招呼来着。” 唐凌摇头:“我没有。萧总,你这是记错人了。” 唐凌死不认账,萧珩毫无办法,别的女人都是迫不及待地往他怀里扑,只有这个女人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萧珩不甘心,他对唐凌倾注的关注和关心越来越多,唐凌觉得麻烦,她不想她平静的生活被萧珩打破。 她是喜欢萧珩不假,但这份喜欢是远观即可的喜欢,我爱你,与你无关。她喜欢他的长相,她喜欢他的身材,但她并不想走进他的生活,并不想了解他的喜怒哀乐,并不想拥有他,她只要每天看到他出现便觉得开心。 毕业季那阵她们相遇,唐凌是想着这么好的身材,如果能睡上一觉,便是毫无遗憾了。她如愿以偿地睡了萧珩,为这份喜欢画上圆满的句号。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便生了下来,做了一名单亲妈妈。 ————————— 摩登的写字楼里,唐凌关闭电脑,准备下班。孟晶晶关心问道:“明天真的不需要我请假陪你一起去幼儿园亲子活动吗?” 唐凌摇头笑道:“不用,我一个人能应付。” 孟晶晶嘟嘴道:“那我这个干妈想见见我们宝贝辰辰不行吗?” 唐凌笑道:“那你明天下班了来见他呗。你不用请一天假,再说了,有萧总在,你也请不下来假。” “好吧。”孟晶晶满血复活,“那我明天下班了去找你和辰辰。” 唐凌下班了。萧珩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强颜欢笑地冲孟晶晶说:“没想到唐助理年纪轻轻地就结婚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没有。”孟晶晶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水,“她没结婚,她是单亲妈妈。” 萧珩的假笑尬在脸上,一来就是三连问,“没结婚,那她孩子爸爸是谁?孩子多大了?你有照片吗?” “孩子他爸得白血病死了。”孟晶晶又嚼起芒果干,“孩子今年五岁吧,长得可好看了。我给你看。”孟晶晶翻出手机的照片给萧珩看,“你看,是不是小帅哥?” 萧珩瞪着手机里的照片,如遭雷击一般愣住了,半晌后他哈哈大笑起来,“孟晶晶,谢谢你。”说罢,便一阵风地跑了。 ——————— 唐凌从幼儿园接回唐昊辰,牵着他的小手往家走。 唐昊辰将他的手从唐凌手里抽了出来,唐凌侧身看他,“辰辰,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 “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辰辰抬头看着她,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晶闪闪的,“明天的亲子运动会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参加,为什么只有我没有爸爸?” 唐凌蹲下身来,温柔安抚辰辰,“你的爸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回不来。虽然你没有爸爸,但你一直有妈妈啊。” “爸爸!”辰辰突然冲着唐凌后方大喊,迈着他的小短腿向后冲去,然后紧紧地抱着一个大人的右腿死不撒手。“爸爸,你回来了。” “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太想爸爸了。”唐凌忙不迭地跑过去赔礼道歉,然后一抬眸一脸懵,“萧总,你怎么在这儿?” 萧珩弯身将腿边的小不点抱了起来,“我来接我的儿子啊。”他忍不住开玩笑道:“我记得我的身体健康得很,不可能得白血病。” 待他自觉幽默笑了一阵之后,他才发现唐凌一张小脸煞白,咬着嘴唇道:“他是我的儿子。”他的心中一绞,他终于明白,唐凌为什么要对他严防死守,她怕他跟她抢儿子。他慌不迭地将辰辰递回唐凌怀里,“我不是这个意思……儿子是你的。” 唐凌接过辰辰,辰辰在她怀里挣扎,“不,我要爸爸抱,我要爸爸抱。” 唐凌没好气地把辰辰放在地上,辰辰又跑过去,冲着萧珩张开双臂,“爸爸抱。” 唐凌气极,“真是白养你了。” “你也不能怪他。”萧珩又将辰辰抱了起来,“孩子想爸爸也是正常的。” 唐凌没理会他,四下张望着,脱口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萧珩不明所以,“什么声音?” 唐凌笑道:“很好听的歌声。” 萧珩摇头道:“没听到。恩,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明天的亲子运动会,我想作为辰辰的爸爸一起参加。” “这个亲子运动会很奇怪啊。”唐凌皱眉道,“我就没见过幼儿园的活动是妈妈爸爸一起参加的。丧偶式育儿你听说过吗?去幼儿园接孩子参加活动的,都是妈妈、奶奶和姥姥。亲子运动会没有爸爸参加多常见啊,辰辰为什么要哭着喊着要爸爸?” 萧珩尴尬笑道:“你什么意思啊,辰辰想爸爸了啊。” 唐凌道:“我知道,接下来就是因为辰辰想爸爸,我和你多了很多私下接触,培养感情,最终和你再续前缘,happyending呗。” 萧珩双眼放光:“如果你真这么想,那就太好了。你一直都在我心里,这么多年我都忘不了你,你能和我在一起,那我真是太开心了。” “别演了,忒假。”唐凌满不在乎地挥手道,“霸道总裁爱上我这一套对我没用。尽管你极力模仿我的思维,想打造一个契合我内心的幻境,走得还是坚强独立不粘人的人设。但是你这种性缘至上的小脑袋瓜儿永远不会理解,当我看到大权在握的霸总时,内心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什么霸总不是我?” “霸道总裁爱上我,哪有霸道总裁就是我爽。” “妈妈。”辰辰哇哇哭了起来,“你怎么了?你这个样子,我好害怕。” “别叫我妈妈。”唐凌翻了一个贼漂亮的白眼,“我得承认,你为我打造的这个幻境还蛮费心的,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睁开眼的那一刻,你就露馅了。”唐凌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思议:“我怎么可能生儿子?” 萧珩极力稳住神色,声音却有些颤抖,“你怎么了?辰辰是我们的儿子啊,你看他,乖巧懂事,多好啊。” “他当然好了,因为他是个假人。”唐凌指着萧珩道,“你知道你这个幻境最让我恶心的地方是什么吗?孩子本应是为人母父者倾心照顾的对象,可是在这儿却成了成年人发情配种的工具人。发情就发情,为什么要塑造一个虚假的小孩为你们的发情助兴?你见过真正的小孩吗?你知道五岁的小男孩能有多烦人吗?人神共厌狗都嫌。你造的这个假小孩却能像小大人一般,叫妈妈起床,自己穿衣,自己做三明治。可现实明明是,有些男宝活到十八岁都不会自己做三明治。” 唐凌冷笑一声,“你这个深情的霸道总裁也是假的。”她抄起身旁水果摊上的一把水果刀,快步上前,一把刺进萧珩的体内,“不跟你废话了,我姐妹儿催我回去呢。” 萧珩的肉身没有骨骼血肉,只有着一层皮,他的皮囊如放了气一般极速地瘪了下去,一缕幽魂迅速飘了出去,逃之夭夭。唐凌四周的一切也噗噗放气,全都变成一张皮,朝唐凌飞来,将她一层层地包裹在其中。 唐凌用手扒拉,从四周扒下一团团如蚕丝一般的白色丝线。唐凌一层层地扒,终于扒出一丝亮光,最终她扒出一道缝隙,从中挤了出去。一挤出去,唐凌就发现她是从一个巨型椭圆形蚕茧状的物体中破体而出,而她所处之地就如同盘丝洞一般,是一个巨大的洞穴,到处都是一缕缕白色丝线挂在墙上,悬于空中,而在这些丝线上挂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白色蚕茧。 唐凌想唤出光剑,斩断这些蚕茧,却发现她无法召唤元力。唐凌在心中呼唤女灵,“女灵,你在吗?” 女灵:在呢。 唐凌: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为什么我没办法使用元力了? 女灵:我也不知道这是何处,但是我敢肯定我们并不在现世,更像是被困在幻境或是梦境之中,所以我们不能使用元力。 ******* 苍珏大陆,苍国,凌星阁。 就在唐凌在山门牌匾上刻上凌星阁之后,天空飘起一阵粉雪。粉色的雪花落在月信姐妹、凌星阁徒女和妖族女修身上,雪花融进肌肤,月信姐妹和凌星阁徒女纷纷软了身子,倒了下去。 翼族女修墨羽抬眼看到虚空中一闪而过的裙角,她动身飞去,“在那儿!”一众翼族女修和赤炎率领的凤凰急速飞去拦截,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追着。墨羽气急败坏道:“让她给跑了。” 墨羽飞回来,看见月信姐妹和凌星阁徒女瘫倒在地,妖族女修在纷纷检查她们的鼻息和脉息。她们一切如常,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像是进入睡梦一般安详。秦泉灵思忖道:“这是神智攻击,她们的身躯在这儿,但是她们的灵智很有可能被困在幻境或是梦境。” 墨羽忧心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秦泉灵蹙眉道:“只能尽量将她们唤醒。”秦泉灵召集现场觉醒靡靡之音的半鲛女修,然后分散在凌星阁四处,一起唱起空灵的鲛族歌谣,试图把困在梦境之中的女修们一一唤醒。 半卧在云榻之上的女帝姿态慵懒地接受着身侧男宠的殷勤伺候,一人控制着力道为她捏肩,一人在为她小心捶着腿,一人在为她将晶莹剔透的黑葡萄剥皮。女帝忽然眉头一皱:“谁在唱歌?” 剥着葡萄的男宠抬起细长的魅眼,“陛下是想听小曲儿了吗?奴儿这就为陛下唱曲儿。” 男宠清了清嗓子,唱起江南小调。女帝起身抄起贴身侍卫的长剑,抡了一个浑圆,将身旁三个男宠的脑袋一应斩下,三具人皮人偶噗噗地放着气,女帝挣扎着身子从洁白蚕茧中钻了出来。 第一个看见她出现的是汪清澄,她大声叫道:“师傅,你终于出来了。你说,你是不是在幻境中乐不思蜀了?” 宋诗画从悬于空中的蚕茧中跳下来,汗颜道:“惭愧,差点儿就着了道。” 宋诗画进到的是一个以女为尊的幻境,在那里她是至高无上的女帝,有着后宫佳男三千,形形色色的美男各有一款,她想宠幸谁就宠幸谁,便尽情享受着玩-弄男人的快感,直到听到半鲛族的歌谣,她便浑身一激灵,不对呀,她是女帝,她宠幸男宠,为什么还是纳入式行为,她又不会爽,而她的男宠却每次都能到达极乐之境,到底是谁在取悦谁?到底是谁在玩-弄谁? 在这幻境之中,作为一个女帝,宋诗画生了五个孩子。为了雨露均沾,她给她最心爱的男宠都生了一个孩子。虽然在幻境中,她是无痛生子,两腿一张一闭,一个孩子就出来了,但是待她神智一回归,她便觉得这幻境太过鬼扯,她可是女帝诶,为什么她要冒着生命危险,给她的男宠生孩子?这个帝王的权力到底体现在哪里? 宋诗画蹙着眉,语气带着鄙夷:“制造这个幻境的人想必从来没有尝过权力的滋味。无权之人,就连幻想都是如此卑微苍白。” 谢雪潆早就从蚕茧中出来了,听完宋诗画的幻境后笑道:“我的幻境和你类似,我也是以女为尊的女帝,但或许是因为我不想生孩子,所以在我的幻境中,是男人生孩子。” 宋诗画惊掉大牙:“男人生孩子?” 谢雪潆点头道:“没错,我也是有着后宫佳男三千,他们为了博取我的宠爱,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我,想要留下皇种,生下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 宋诗画的眉头皱得很紧,“可这样,男人不就变得和女人一样了吗?”她指着谢雪潆道:“而你就变成一个男人?” 谢雪潆无奈地耸肩道:“正因为这样,在这个幻境之中,我没有任何快感。他们的姿态越是卑微,他们的处境越是凄惨,我就越能联想到现实生活中的女人,待歌声一响起,我便意识到这是一个幻境。” 谢雪潆是最早出蚕茧的一批人,她从蚕茧中一冒出头就看到立于洞穴之中的唐凌、虞南星、施浩然、汪清澄等人。 谢雪潆跳下来,走向她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唐凌道:“我们怀疑这里还是幻境,因为我们不能使用灵力。”不只是唐凌,就连虞南星她们也不能调用灵力,只有纯物理攻击有效,但是她们尝试着从外破开蚕茧,却发现看似纤细的蚕茧却坚若磐石,根本就不能损害分毫。 唐凌叹口气道:“看来这个幻境只能身处幻境之人自行觉醒突破,旁人不能助她分毫。” 好在有秦泉灵半鲛一族的靡靡之音辅助,在她们空灵歌声的洗礼下,身处幻境之中的月信姐妹、羽级女修和凌星阁徒女纷纷觉醒,一个接一个地破茧而出。 大家出了蚕茧之后,便是互相交换各自幻境的信息。随着觉醒的凌星阁女修越来越多,唐凌发现制造幻境之人还真是看人下菜碟,都是针对大家各自的性格特点,为其量身打造的爱情幻梦。 像虞南星、慕月生、施浩然、东方霸气等人,她们都是毫无情爱之心的大女人,所以在这幻境之中给她们搭配的都是宜室宜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小糯夫。虞南星是闯荡江湖的侠女,妙手回春的天下第一神医甘愿为她退隐江湖,天天在山中小屋为她做四餐一汤,等她闯荡江湖回来能有一口热饭吃。 虞南星觉得他烦,她本来是自由自在飞翔的鸟,而如今有一个人用爱的名义把她的翅膀绑住了,她在外面闯荡的时候,脑海里还不时闪过他做着饭等她回家的样子,这份压力让她不能再自由自在地飞。 她便跟小懦夫摊牌,放他一条生路,也放自己一条生路。但是小懦夫认定她,不愿意走,说不管她咋样,他会无怨无悔地等着她。 好吧,虞南星的心意已表达,她便真的在外闯荡江湖,再也不回山中小屋。但是她身处幻境,制造幻境之人怎会放任她远离男人不理,没过多久,虞南星身中剧毒,弥留之际,是神医小懦夫出手救了她。 虞南星得救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一刀杀了她的小懦夫,因为她怀疑这毒就是小懦夫下的。小懦夫被放了气,像气球一样一溜烟窜上天。 慕月生和东方霸气在听到歌声后,便意识到现实生活中根本就没有这般无怨无悔为女人付出的男人,这一切都太过鬼扯。 施浩然醒来是因为她厌男,再宜室宜家的男人,她都觉得碍了她的眼。 管凌和汪清澄经历的是女强男更强的模式,管凌是叱咤沙场的少年将军,战功了得,给她配的男人是朝中算无遗策、多智而近妖的谋士,两人一开始并不对付,不打不相识,后来经过一系列变故开始心心相印,最终管凌得知谋士是先皇遗孤,潜伏朝中是忍辱负重,为自身母父报仇。管凌利用自己的兵力,助谋士成功谋反,将他推上皇位,而她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之主。 歌声响起,身居后宫的管凌猛地一拍脑袋,她怎么又糊涂了,又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有兵力的人是她,他只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而已,她为什么要将皇位拱手相让?她自己做皇帝不香吗? 汪清澄是江湖人见人怕的魔教妖女,她看上一个憨厚老实的愣小子,觉得作弄他很有趣,便引荐自己的师傅给他认识,助他习得上等神功,成为一代大侠。 未待歌声响起,汪清澄就在她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亲手刀了愣小子。因为这个愣小子对她说,希望她以后可以收敛性子,学着做一个贤妻良母。汪清澄听得怒火攻心,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现在竟然还敢腆着脸来教训我,教我做人,怕是活腻了吧。 听完大家的遭遇,宋诗画环顾四周,发现有人不停地从蚕茧中破茧而出,偌大的洞穴已站满人,密密麻麻的。她便觉得有些丢脸,她竟然被幻境困住这么久,连徒女都不如,但她再望了望,还有沈杜若、独孤空青和袁影还没出来,她便觉得庆幸,还好,她不是吊车尾。 袁影从蚕茧中挣扎中冒出上半个身子,从幻境解脱出来。在听了众姐妹言简意赅的遭遇之后,袁影愤恨道:“这个幻境是瞧不起我吗?为何给你们配的男人都是幻想出来的好男人,给我的就是基于现实的烂-裤-裆?” 说来好笑,袁影被困在现实向的幻境中,她是寄居在大户人家的远方亲戚之女,他是大户人家的嫡长子、大少爷,她和他细水长流、日久生情,但因为现实,尽管他对她极尽宠爱,但他还是未能娶她为正妻,而是纳她为妾,宠妾灭妻,让她出尽风头。毕竟,现实生活中高门大户娶妻要看门第出身。还是因为现实,他早早地就和通房丫鬟初尝云雨,还流连花巷。毕竟,现实生活中不存在守身如玉、不出去花天酒地的富家公子。 袁影被现实pua,现实如此,他已经比其她男人好上百倍,你就知足吧。直到鲛人的歌谣声声入耳,袁影醍醐灌顶,思路为之开阔,既然现实如此,男人如此不堪,为何她非要和男人绑在一起,接盘烂黄瓜,毕竟今日不同往日,女人没了男人,不会死。 沈杜若也出来了,她气得双颊鼓鼓,眼中喷火,“你这还算好的。你知道在我的幻境之中,我在干嘛吗?我在看两个男人谈请说爱,从头到尾都没有我这个女人的事儿,但是我还是看得津津有味,醉生梦死。” 沈杜若也是毫无情爱之心,但是在她的幻境之中,连个小懦夫都没有。她是仙门大小姐,在外游玩时,被魔界的魔尊大人掳了去,作为要挟修仙宗门的砝码。她的哥哥是仙门天骄,为了救她,深入魔窟,卧底成为魔宫的一个小厮。然后沈杜若作为穿针引线的工具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哥和魔尊互相试探,相爱相杀,她沉迷其中,为他俩的绝美爱情鼓掌欢呼。 管凌闻言不解道:“这个幻境并不高明啊,为什么你在里面呆了这么久才出来?” “一叶障目啊。”沈杜若叹口气说,“身处幻境,就陷在一种情绪之中,那就是女男相爱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只有男男才是真爱,他们之间是纯净的、平等的、浓烈的、炙热的、禁忌的关爱关系,比女男关系更让人上头,更让人沉浸。” “男男之间是纯净的、平等的真爱?”唐凌的整张脸都皱作一团,她想起她曾经见到的慕容秋和三次男的苟合,慕容秋和慕容荻龌蹉的调情,她前前世看的的某些群体滥交丑闻,还有某种在男同群体之间广泛传播的致命疾病,她不明白为何女人的想象力如此丰富,要如此不遗余力地将对感情的美好向往投射到男人身上,美化男男关系? 这个幻境明明是两个男人的恋爱,沈杜若却很难醒来,直到歌声传来,沈杜若才猛地意识到,他俩谈情说爱,干她什么关系,这个幻境何时有过女人的立足之地?沈杜若便要走,可惜她哥和魔尊都不放她走,两个男人的爱情,若是没了女人做观众,便毫无价值。沈杜若一气之下,便把他们都砍了。 独孤空青是最后出来的吊车尾。她刚从蚕茧中钻出来,就看见蚕茧下方一片黑压压的脑袋望着她,眼神满是期盼。 汪清澄用手卷作喇叭状,大声喊着:“快老实交代,你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出来?” 独孤空青脸刷地一下红了,她在那一瞬间想钻回蚕茧中去,她吊在蚕茧上磨蹭片刻,才轻轻跳下来,走到月信姐妹身边,交代她的经历。 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杀手,接到组织安排前去暗杀某位朝廷大臣之子,可就在她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改变主意,决定救下他。因为组织的规矩是,一击未成,会再派杀手前来暗杀,所以要救下他,就得带着他一起亡命天涯。 他们开始江湖逃亡路,一路经过无数风险,又破获朝廷重臣和武林盟主密谋的阴谋诡计,最终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修成正果。 汪清澄颇为失望:“就这?这也值得在幻境里流连忘返,久久不出?” 独孤空青的脸又红了,她皮肤白,脸稍微红一点儿就显得格外明显。管凌担心汪清澄口无遮拦,又惹出口舌事端,毕竟每个人的秘境都不一样,不能光以出秘境时间长短论英雌。她便转移话题道:“咱们都出幻境真是太好啦。也不知道这个幻境是何人所设,这么邪门,把我们这么多人都框了进来?” 虞南星冲唐凌说:“还记得咱们在东楚遇到的极乐秘境吗?我觉得这次的幻境和那次的秘境感觉有些像。”虞南星觉得像是因为这次的幻境也不让她离开她的小懦夫,想方设法都要把她们凑到一起,就跟曾经她不能逃离巫昭寐一丈远一样。 说起极乐秘境,宋诗画便蹙眉道:“但是上次的秘境是两个人入秘境中情毒,但是这次的幻境是一个人在幻境,由心生出诸多幻象,引人沉迷。两者还是有所区别的。” 唐凌心中有个模糊的猜想,但眼下所知信息尚少,便按下不表,“我们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要怎样才能打破这层幻境,回到现实中去?” 她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封闭洞穴之中,四处都是湿滑的洞壁,只有上方有着一处闪耀着光亮的穴口。 虞南星看着头顶的光亮道:“看来出路在上方。”眼下唯一的问题是,她们身处幻境,没有灵力,要怎样才能上到百米之上的洞穴上方。 虞南星尝试着攀附着盘桓在洞穴中间错综复杂的蚕丝飞身向上,但是再往上就没了可以着力立足之地,洞壁又太过湿滑,她脚下一滑,身形不稳,好在她身手敏捷,抓在身旁的蚕茧丝线,一路荡了回来。 唐凌蹙眉,没有灵力加持,众姐妹就是身手敏捷的凡人之躯,没有飞檐走壁的异能。她便试着幻化身形,身高陡地增高,身躯变得雌壮,化为堂堂六尺女儿身。唐凌心中大喜,尽管元力被封,但是好在她亿人亿面的元力神通还在,这样的话,这个幻境便不足为惧。 唐凌幻化的武道宗师是凡人之躯,她以武入道,修得的是凡人的武学巅峰,所持有的力量来源来自内力,那么她便不受幻境限制,当下便提气运力,脚踩洞壁做支点,蹭蹭地往上而去,一路走至洞穴上方。 唐凌双手攀至洞穴顶端,冒出头警惕地查看四周,发现四周静谧,并无危险之兆,才放心地回身飞落而下,她指着洞穴上下悬吊的白色蚕茧,建议众人利用这些蚕丝结绳,以作攀附之用。 在场众人得令便纷纷行动起来,将白色蚕茧的丝线搓成一股股粗绳。汪清澄边理着丝线,边调侃身旁的独孤空青:“你是螃蟹吗?” 独孤空青不明所以,她是在笑她搓绳的手艺太过笨拙吗? “你被人煮了?”汪清澄眼中闪着捉狭的笑意,“不然,你的脸咋这么红呢?” 独孤空青像是被戳中开关似的,原本就红彤彤的脸又刷地一下红了一层。汪清澄没忍住笑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她正欲开口拷问独孤空青,管凌见状将她拎走了,“你就放过她吧。你明明知道她脸皮薄,不禁逗,干嘛老去逗她。” 汪清澄不服气地嚷着:“我就是觉得她没说实话。她在撒谎。” “她在幻境呆了那么久,她肯定是觉得丢人才不愿意多说的。”管凌道,“你就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宋诗画察觉到独孤空青正盯着汪清澄和管凌,神情紧张,她便觉得无语,她这两个徒女怎么可以当着当事人的面这么明目张胆地议论纷纷,她便扔了一个蚕茧砸向汪清澄和管凌,大声喊道:“你们俩个,少说话,多干事。” 独孤空青向宋诗画投过一个感激的眼神,但是宋诗画无情地无视了。独孤空青抿嘴笑了,这才对嘛,这才是她认识的宋诗画。 幻境之中,独孤空青度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但是随着歌声响起,她便渐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为什么她会像个猥琐的男人一样,对着那人上下其手,口里还说着一些油腻的台词;为什么那人会柔顺地像只小白兔一样,只会扑闪着大眼睛半推半就地承接她的进攻。 明明是两个女人的相处,为什么要划分出一强一弱,一攻一受,单薄刻板得如同女男关系的复刻。 独孤空青看着她身下娇弱无助的女人,意识到她是假的,真正的她不可能容忍她有一丝不尊重她的言行和举止,她会跳起来一拳打断她的鼻梁骨。 这一切,独孤空青自然不好意思和盘托出,可偏偏她撒谎的技术并不高明,被汪清澄给盯上了,如果不是管凌和宋诗画解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顶得住汪清澄的夺命连环问。 哎,想想都觉得尴尬。独孤空青不自觉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她脑袋里乱七八糟的烦杂思绪都给甩出去。 没有人注意到独孤空青的异常,除了汪清澄时不时地向她抛来狐疑的眼神,其她人都忙着结绳自救。此次被困于幻境之中的有月信姐妹、羽级女修和近千名凌星阁徒女。徒女们陆陆续续地破茧而出,加入结绳的队伍中。 最后一个徒女逃离幻境之时,众人也编织了十余根百米长的粗绳,由唐凌带至洞穴穴顶,固定在洞穴上方,被困的众人一一拽着绳,由湿壁一步步攀岩而来。 然后她们就看到一副奇景,她们自封闭的洞穴而上,到达一个广袤无垠的静谧空间,她们的身旁漂浮着一排排大大小小的白色蚕茧,一溜排下去,似乎直抵寰宇的尽头。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这些白色蚕茧分散在这无边无际的虚空,似那天边的繁星一般星星点点,数不胜数。 “这是什么?”沈杜若倒吸一口冷气道。 汪清澄调侃道:“咱们这是到了蜘蛛精的老巢吗?” 随着徒女攀岩而上,到达这静谧空间的徒女越来越多,大家挤作一团,有徒女不慎碰到身旁的白色蚕茧,只见一道白光乍现,徒女瞬时就被蚕茧吞了进去。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一个呼吸之间,徒女就重新回到众人面前,在她身后是被她破坏掉的蚕茧。 徒女朗声道:“这蚕茧里也是一个幻境,里面的男人也是只有一层皮,只要杀了男人,就可以破坏这蚕茧。” 得到应有的信息,唐凌拍掌三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后,便冲在场众人发号施令:“凌星阁徒女听令,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蚕茧便是困住全天下女人的爱情幻境。不管它们是何人所做,因何而生,既然咱们到了它们的老巢,今日咱们就将这些虚假的幻境一一击碎,还全天下女人一片清明,你们说,好不好?” “好。”众凌星阁徒女振臂高呼,群情高涨。很快,她们便组成分队,一个队列一个队列地依次进到幻境之中,击碎幻境,破坏蚕茧。徒女们的身影在蚕茧之间来回跳跃,她们一息破坏一个蚕茧,忙得不亦乐乎。 幻境空间空旷静谧,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她们也不知道忙活了多久,只见漫天的蚕茧被消灭一大半,但是在不少蚕茧破坏之处,凭空出现一个粉色漩涡,泛着布灵布灵的粉色灵光,一个个新生的白色蚕茧又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汪清澄本来战意盎然地在前方灭杀蚕茧,但她回头望了一眼,就看见这一簇簇新生的蚕茧,气得大喊:“它们怎么又冒出来了,一边灭一边生,这样的话,何时才能杀得完灭得尽?” “你说得对。”唐凌沉思道,“咱们在这儿击杀幻境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擒贼先擒王,咱们还是得找到幕后黑手才行。” 她要有所冒险才行,告知月信姐妹她的打算后,她便找准时机,一头跳进新进生成的粉色漩涡中,在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唐凌降落到一个崭新的空间,只见这空间是个鸟语花香、绿草茵茵的大平原,一条静谧的江河蜿蜒而上,将这平原一分为二。在这条静静的江畔开满鲜艳似火的红色花朵,随风摇曳,似是将大地染红了一般。 唐凌一看,诶,这花她熟,这不就是她在极乐秘境中极力斩杀的上古情花吗?这情花小小一朵,却盘根错节,极难斩断,有着迷惑她人心智的奇效。唐凌想,她们所处的幻境想必就是托情花之效编造的,而她眼下是到了情花窝。 那么就把这些情花尽数斩去吧。 唐凌记得斩杀情花需连根拔起,她便深入情花花丛之中,左右开弓,将娇嫩的火红情花一一拔起。唐凌如人形推土机一般,一小会儿功夫就推平一大片情花之地,她是武道宗师之躯,这等力气活并不觉得累。 待唐凌埋首辣手摧花事业之时,她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机敏地侧过身,躲过自后方放出的夺命攻击。这是武道宗师神奇的第六感救了她。她侧身回首,看见一个仙女般的人物,头戴珠翠,叮叮当当,身穿仙衣纱裙,裙袂飘飘,她的修仙人物面板显示着: 修仙人物:织梦仙子 修仙类别:人修 年龄:肉身16540/灵魂16540 元力等级:神级(1438795/1000000) 元力属性:土、木 元力值:1849821 元力空间:无 元力神通:织梦造境(10级) 【织梦造境】 织梦造境可以提取人物的潜意识,为其量身打造如梦幻境,从而影响人物意识,引导人物行为。该修仙人物的织梦造境神通为满级10级,与上古情花绑定,擅于利用情花提炼的情丝编造如梦似幻的爱情幻境散播情毒。 唐凌想起在巫山时,巫厉焰曾怀疑有人故意利用上古情花制造极乐秘境,眼下看来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她啊,织梦仙子。她想必是利用秘境供养情花,用来提炼情丝编织爱情幻梦。 织梦仙子俊俏的脸上满是不解,“你为何可以逃脱梦境?” 唐凌讥讽道:“在你的认知里,就没有离不开爱情的女人是吧?” “不可能。”骄傲的织梦仙子被激怒了,“我编造的梦境无懈可击,不可能有女人不被其吸引。” “你自己都说了,它是梦境,它只是一场梦。”唐凌浅笑道,“它再无懈可击,也不是现实。我不愿意沉迷虚假的梦境,我选择直面残酷的现实。” 织梦仙子像是一个傲娇的匠人,不接受她生产失败的产品,眼下她居高临下地向唐凌发问:“你是怎么发现它的破绽的?” “破绽?”唐凌微眯着眼,满是不屑,“它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但是说到底,最大的破绽是你打造的爱情幻梦里的男人都只有一层皮,男人皮,女人魂。这些男人不管是温柔的、忠犬的、单纯的、清爽的、孤傲的,还是邪魅的、狂狷的、腹黑的、霸道的、病娇的,都是出自女人的手笔,他们都只是披着男人皮的女魂,不是真正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织梦仙子嗤笑道,“没想到你竟然钟情现实男人。现实男人有什么意思?他们粗鄙残□□-邪,浑身上下都是不堪。正因为他们如此不堪,我才费心编织爱情幻梦,为全天下女人打造一片净土。” 这下轮到唐凌惊讶了,她有些不能理解织梦仙子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竟然你也知道现实男人不堪,那你为什么要将你对人性的美好想象,对美好品质的诠释都堆砌到男人身上,为男人塑造金身?你将你身上的光分给男人,使得男人愈加金光闪闪,女人越加黯淡无光。你的所作所为,到底意欲何为?” “为了自己开心不行吗?”织梦仙子愠怒道,“你难道要把女人做梦的权力都剥夺吗?” “你是真无知,还是装无辜?”唐凌蹙眉道,“你的所作所为难道真的只是制造爱情幻梦这么简单吗?你真以为这天下的女人能分得清梦境和现实?她们被梦境蛊惑,将对美好情感的追求投射到男人身上,就算是被男人伤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都死不回头,坠入万丈悬崖,侥幸活命后都还要说上一句‘我依旧相信爱情’。你真的只是在造梦吗?” 爱情幻梦的危害要比情毒大得多,情毒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而在爱情幻梦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爱情是一种信仰,女人成了爱情神教的信徒,为了凭空生造的爱情概念供奉着自身的肉身、智力、财力、劳力和生命。 织梦仙子呵呵笑道:“那是她们笨,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你又怎能怪我?” “你在狡辩。”唐凌斩钉截铁道,“你比谁都清楚,你是男人的帮凶,否则你不会专门制造极乐秘境,收集情花,散播情毒。可惜,你再是向男人投诚表忠心,他们也没有接纳你,不是吗?否则为何你都一万多岁了,还只是人修?仙子,你是不是飞升失败,无法成仙?” “你闭嘴。”织梦仙子被戳中软肋,恼羞成怒道,“我织梦仙子的事,何须你这个宵小之徒无端评议。”织梦仙子当下就猛下杀手,使出数道灵光向唐凌射来。 唐凌灵巧地避过,凭借着武道宗师的好身手四下躲避织梦仙子的攻击,然后她注意到当她身处情花花丛中时,织梦仙子的进攻就会有所收敛。唐凌心思一动,问女灵:你说她和情花绑定是什么意思? 女灵:我探测到她的神通要利用情花才能达成。 唐凌:那是不是意味着花在人在,花亡人亡? 女灵:可以这样理解。她的灵魂寄居在情花中,与情花同生共死。情花不灭,仙子不死。 唐凌灵活地窜梭在万顷情花之中,引诱着织梦仙子攻击与自身戚戚相关的情花,还顺道雁过拔毛,拔走沿路的情花。 激斗数十个回合后,唐凌的意图被织梦仙子看穿了,她一气之下,发了大招攻击,抛出一个灵力圆球向唐凌砸去,唐凌闪身避过,可惜这圆球在唐凌身侧又兀自炸开,射出万千道灵光,一道灵光击中唐凌的身躯,武道宗师健硕的身子如晶碎玻璃般裂开了。 在那一瞬间,唐凌心想,不会吧,她又要死一遍,又要从头活一次吗? 好在,这次没有。 唐凌的身躯碎成千片、万片、亿片,一片片碎落的晶片随风飘荡,散落在这开满情花的如血似火之地。晶片落地,迎风生长,变幻为一个个高矮不一、身形各异、相貌不同的女人,她们是苍珏大陆这千万年来死于男人之手的女性冤魂。亿万个女人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头来,立于情花丛中黑压压一片,用她们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死盯着仙女一般的织梦仙子,似是冤魂索命而来。 织梦仙子被凭空冒出的汹涌人潮给吓到,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们是什么人?” 亿万个女人一步步朝织梦仙子走来,她们在口中低吟着一句话。亿万张嘴吐出同一句话,亿万句话汇成一句话,在这梦幻的空间中达成奇妙的共振,如魔音一般灌进织梦仙子的耳边,敲打着她的心。 她们在问: “你爱我吗?你爱我吗?你爱我吗?你爱我吗?” 爱,爱,爱,爱,爱,爱,仙子们张口闭口就是爱,可她们的爱从不给女人,都给了男人,就是不愿睁开眼睛看看这人间,看看这事实,非要沉醉在大爱无疆的叙事中,爱上自己的想象。 “你们闭嘴,通通都闭嘴。”织梦仙子被魔音攻击,心惊胆战之余便想着施法攻击。但是电光火石一刹那,亿万个女人似心有灵犀一般纷纷拔起身旁的情花,情花离地,顿失生机,化作齑粉随风散去。 “住手,你们住手。”织梦仙子发疯似地射出灵光,想要阻止女人们的行动。但是女人们是灵体形态,受到袭击之后,也只是身形消散一瞬便又凝实重聚,接着剿灭情花。 漫山遍野的情花虽多,没有这么多年枉死的女性冤魂多。当最后一朵情花被连根拔起之时,织梦仙子惨叫一声,她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老去,娇艳的容颜在数息之间就变得皱纹满面,沟壑横生,她的身躯也迅速地缩水,变得干瘪瘦小。 与此同时,亿万个女人变回泛着灵光的灵魂碎片,再一片片地集结重组,变回武道宗师的高大身躯。 唐凌对女灵道: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女灵:不客气。你我本是一体,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唐凌迈步走向奄奄一息的织梦仙子,逼问她:“九霄在哪儿?登云梯在哪儿?” 织梦仙子咯咯笑道:“我若是知道登云梯的所在,还能一万年都不得飞升吗?” “你说你图啥?”唐凌叹道,“为了仙界那帮人劳心费力打工一万年,连个飞升都没捞着。” 织梦仙子没来得及回话,便因衰老过度,气绝身亡。《 》 127、第 127 章 织梦仙子一死,她所设的织梦造境神通也失去效力,唐凌发现她四周的场景变幻,她还是身处一片大草原,只不过原本一望无际的天际线被陡然出现的群山阻隔,她身处在一片被群山环绕的峡谷之中。 女灵在她脑中提示:咱们回到现世了,但你现在是元神出窍状态,还需回归肉身,才能使用元力。 唐凌环顾四周,问女灵:这里是不是就是九霄? 女灵:应该是。我检测到,这里原本还有两个人,但是他们逃了。 神念一动,唐凌元神回归远在万里之外的凌星阁。她幽幽醒转过来之时,看见身旁围了一圈人,虞南星关切道:“你终于醒啦。” 织梦仙子身亡,唐凌灭了情花,在遍布白色蚕茧的幻境空间中,细心的沈杜若眼尖地发现破坏掉的蚕茧之处不再有新生的蚕茧出现,她将这一发现同步给在场众人。 在场的月信姐妹和凌星阁徒女受到振奋,有如神助般,卖力地穿梭在幻境间,击杀那些只有着一层皮的假男人,击碎幻境。上千人在这广袤的空间里不停地忙碌着,也不知道忙活了多久,终于袁影毁掉了最后一个蚕茧,她刚从蚕茧中冒出头来,一睁眼,她便看见一堆倒地的徒女身躯,她们在晃悠悠地直起身来。袁影也坐起身来,秦泉灵大松一口气,“你们终于醒了。” 虞南星问她:“我们睡了多久?” 秦泉灵伸出一个手指头,“一天一夜。”她的嗓子哑了,唱了一天的歌,嗓子火辣辣地疼。 沈杜若想起唤她们出幻境的美妙歌声,必是出自半鲛族人的手笔,便拱手谢道:“谢谢你们鼎力相助。如果没有你们,我们很有可能就沉迷梦境,难以自救。” 秦泉灵摆摆手,示意不用谢。她得节约嗓子,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沈杜若从她的芥子囊里翻出一些润喉清肺的灵药,分发给半鲛族人。 在半鲛族人唱歌唤醒凌星阁徒女之际,狼族、翼族、熊族、狐族等各族女修已经帮忙将凌星阁战场打扫完毕,眼下徒女们精神力透支过度,沈杜若便发话让众人回屋休息。 月信姐妹和各妖族首领聚在一起,同步此次幻境遭遇的信息。 虞南星听完唐凌和织梦仙子的对战后,总结道:“也就是说困住咱们的白色蚕茧其实就是情茧,那白色丝线就是万千情丝。” 墨羽思忖道:“难怪这次的精神攻击只对你们人修管用,我们妖修毫不受影响。爱情本来就是你们人修生造的概念,我们妖修可不吃情情爱爱这一套。” 宋诗画感叹道:“你可没见着,那密密麻麻的情茧,杀都杀不尽。这边厢刚灭掉一个,那边厢又冒出来一个新的。” 汪清澄搓着手道:“这个织梦仙子该不会是蜘蛛精转世吧,有八只脚,一直在马不停蹄地织茧造梦。” “不,那些情茧不是她一个人造的。”唐凌摇头道,“困住咱们的情茧应该是织梦仙子亲手编织的原生茧,但是咱们后来看到的那一大片情茧更像是苍珏大陆的女人自发编织的衍生茧。” 慕月生深以为然:“确实。后面的情茧感觉更好击破,我们都是一息一个。” 管凌猛地一拍脑袋:“我明白了,织梦仙子是向修仙界散播情毒,播下一颗名为爱情的种子,然后苍珏大陆的女人们就会自发地编织爱情幻梦,编织情茧,作茧自缚。” “是的,正是如此。”唐凌的目光看向远处的虚空,眼神并不聚焦,“现在情毒已除,情茧已灭,不知修仙界的女人会不会就此醒来,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一切我们都将拭目以待。”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抓住自九霄逃跑的漏网之鱼。 在告知众人她的去向之后,唐凌神念一动,现身在已经跑路的高个黑袍和矮胖黑袍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唐凌看他们的修仙面板,两人显示为仙修,却只有练气中期修为,高个黑袍名为【哼将军】,矮胖黑袍名为【哈将军】,竟是唐凌听过的神话故事中的门神哼哈二将。 唐凌不免笑道:“你俩难道就是九霄的门神,怎么看门狗不看着门,想着逃跑了?” 此刻,他俩已经脱去身上的黑袍,换上寻常修士的衣裳,逃到北溟魔界,混迹在集市上拥挤的人群当中。 高个哼将军见到唐凌脸上一变,他将鼻一哼,声如钟响,并喷出两道白光,白光无差别地扫射击中集市中闲逛的凡人和修士,他再将鼻一吸,吸人魂魄,增长修为,他人物面板上的元力值也由此蹭蹭地往上涨。 人群被袭击,凡人吓得抱头鼠窜,低阶修士也动身逃离,只余个别高阶修士向哼将军发起反攻。这时,他身旁的矮胖哈将军忽地张开一张血盆大口,一吸气将周遭十米内的凡人修士的魂魄都通通吸进肚子里。 一哼一吸之间,哼哈二将的修为就募地提升到筑基期。 唐凌问女灵:这是什么邪法?他们当神仙的,可以靠吃人增长修为? 女灵:我也不知。但不能让他们再这么吃下去,否则他们很快就能到化神期。我这就打开异空间。 当唐凌将哼哈二将拎至女灵捕捉到的异空间之时,哼哈二将已经靠吸人魂魄将修为提升到结丹后期,短短数息之间,他们就已经吞噬掉数千名凡人修士的性命。 哼哈二将本以为他们胜券在握,却突然被扔到空旷寂寥的异空间,身旁除了一个化神修为的女人,就无人可吃。 高个哼将军惊恐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唐凌扇出一阵掌风,将哼将军掀翻在地,“现在该是我问你问题。”基于这么多年和男人打交道的经验,唐凌总结出一个道理,哪怕地位力量悬殊,男人还是会小瞧女人,以为女人好说话好蒙骗,想着耍滑狡辩,最好一开始就把他们打得心服口服,节约时间。 矮胖哈将军见状惊呼:“你是那个可以吸收劫雷的妖孽。” 唐凌眉眼一挑,“哦,原来你们知道我?”她击出一拳,正中哈将军肥成一滩肉圈的腹部,肥嘟嘟的,软乎乎的,就像打在一团棉花上似的,给唐凌的手感非常好。哈将军的感觉却不太好,他哇地一声吐出不少腹中苦水。 唐凌抽出10000元力光鞭,将哼哈二将抽打得血肉模糊,惨叫连连。这么多年了,她最爱的还是鞭子,鞭打不听话的男人。 哈将军被抽打得双脚直跳,嘴上还不停地埋怨哼将军,“都怪你,要不是你玩忽职守,不看着劫雷,给了她那么多道天雷,她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反制你我。” 哼将军不服气道:“她是触发天条,劫雷自发给的。我说咱们来修仙界一趟把她灭了,你不是嫌麻烦,不愿意动弹吗?” 唐凌听得好笑,她手上的动作毫不停歇,嘴上也忍不住嘲讽道:“你们俩一个玩忽职守,一个消极怠工,一对难兄难弟,谁也别嫌弃谁,好吗?” 待欠抽的男人们被抽得心服口服之后,唐凌收回长鞭,挑眼问道:“现在我可以问问题了吗?” 哼将军蜷缩在地,疼得直哼哼。他的尊贵之躯何时受过如此皮开肉绽的痛楚,未待重刑伺候,便缴械投降道:“只要你不再打我,不要是说回答问题,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聪明。”唐凌很满意,她问道,“你先告诉我,你们吃人提升修为,用得是什么邪法?” “那不是邪法,那是我们神仙独有的提升修为的仙法。”哼将军哼唧道,“我们仙界和修仙界不一样,没有灵气,我们是靠……” “你闭嘴。”矮胖哈将军还是有些骨气,他见哼将军这么快就投诚,猛地扑向哼将军,想要阻止他。唐凌甩出光鞭,将他绑住,止住他袭击哼将军的步伐。哈将军气急败坏道:“不能说,这是仙界的秘密,不能说。她若是知道了,仙界的根基不保,仙界很有可能由此覆灭。” 哼将军本是蜷缩在地,现在挣扎着爬起身来,脸上都是恨意,“仙界就算是覆灭,与我何干。他们何时把你我兄弟当成自己人,他们在九霄之上逍遥快活,留你我二人苦守九霄干苦差事。当初明明是说轮岗,人人都要值守九霄,可他们把我俩诓来之后,就回收登天梯,让你我再也无法回仙界。仙界对我们不仁不义,你我为何还要舍命保它。照我看,它由此覆灭,才是大快人心。” 哈将军似乎被说动了,他叹口气道:“可仙界毕竟是咱们的家啊。” “家?”哼将军冷笑一声,“咱们都有多久没回家了?整整六万年啊。天上一天,地上一月,这六万年,在仙界也就才两千年,可咱们兄弟却是整整熬了六万年。六万年,在这个破地儿呆了六万年,我就算不死,也快要疯了。” 唐凌手指哼将军,朗声道:“你把仙界的种种都说给我听,说不定我可以送你们回家。” 哼将军不知是信了唐凌的说辞,还是破罐子破摔,当下就一五一十地将仙界的隐秘和盘托出。 原来,所谓仙界正是十万年前巫灵大战身陨的应龙龙身所化。当时,半截龙身吸纳飞禽走兽,成为真妖界,另半截龙身吸纳苍珏大陆的灵族人,成为真仙界。 真仙界是独立于苍珏大陆的一个异世空间,这个空间没有灵气,没有元力。所谓的神仙修行不靠灵气,而是靠吸收人气。所谓人气,就是整个苍珏大陆生活的人们的气息,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她们的灵魂气息,便是仙界神仙赖以生存的基础。 六万年前,在仙界生活的神仙们察觉到苍珏大陆的人气有下降趋势,便派人自登天梯而下,使了些手段维持苍珏大陆的人气,还设立九霄作为监管苍珏大陆的办事处,下派哼哈二将驻守九霄,监控苍珏大陆的人气状况。 唐凌冷眼发问:“你们使了怎样的手段保住人气?” 哼将军咳嗽两声后,哑着嗓子道:“要想知道我们是保住人气的,你首先要搞清楚人是怎么来的。” 唐凌斜眼看着这个衣衫褴褛、不停咳血的瘦高男人,为什么此时此刻他还想着给她上课,她冷笑道:“人是女人生的,还能从哪儿来?” “没错,正是这样。”哼将军眯眼点评道,“而六万年前,我们发现,整个苍珏大陆,愿意生孩子的女人越来越少。仙界使者下访后发现,这是因为在苍珏大陆,锁链不太管用了,被奴役的女人渐渐有了反抗之心,于是使者使了一个小法术,他将锁链变成红线,不再锁住女人的脖子双手和脚踝,而是系在她们的手腕,配上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从此以后,我们不需要再劳心费力地为女人套上锁链,她们会自己兴高采烈地套红线,若是没能找到红线,她们还会向天祈愿。” “此举确实聪明。”唐凌讥笑道,“比起曾经的暴力奴役,显得温和多了。那织梦仙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织梦仙子是为了保命,主动提出她可以帮忙造梦。”织梦仙子是一万多年前修到化神圆满期收到九霄召唤,前来九霄登天的化神修士。但所谓的登天成仙就是一个谎言,真仙界的神仙吸食人气,在苍珏大陆修到圆满期的化神修士,无疑就是人间极品。她们到了九霄,实际就是成为哼哈二将的盘中餐。 织梦仙子在九霄被擒,就要命丧哼哈二将之口时,她听到哼哈二将抱怨,苍珏大陆红线也不管用了,苍珏大陆愿意生孩子的女人越来越少,织梦仙子便主动请缨,她可以帮忙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织梦仙子利用情花,散播情毒,给苍珏大陆所有人种下一个名为爱情的执念,从此以后,苍珏大陆生生不息,人丁兴旺,人气兴隆。 唐凌的眼珠一转,她算是明白,为何她当年在凡间大开杀戒,都没有遭天谴,这是因为天上一天,地下一月,天上只需要过个十天半月,苍珏大陆的女人们又会将缺失的人气补齐。有了红线和情梦统治苍珏大陆,真仙界的神仙们根本就不担心苍珏大陆会人气凋零。 唐凌斜眼瞥了一眼瘫坐在地的哈将军,看来他所言非虚,这确实是动摇仙界根基的大秘密。她止不住雀跃的心情,笑着问哼将军:“登天梯在哪儿?” 哼将军从鼻子猛哼一口气,“所谓的登天梯就是一道传送阵,只能由仙界的人开启。我们光是告诉你位置,你也无法开启,无法到达仙界。” 唐凌冷笑一声:“那可未必。” 哼将军见她如此笃定,眼中突然生出希望,“你难道真的可以打开登天梯,带我们回家?” 唐凌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哈将军矮胖的身子尽管被缚,还是剧烈挣扎起来,“你不能告诉她,你告诉她,真仙界就毁了。” 唐凌一抬手,将哈将军的脑袋削了一半,“他太吵了。” 哼将军的眼神露出无限惊恐,唐凌没耐心道:“不管你说不说,我都能找到登天梯。” “我说,我说。”哼将军立马投诚。 得知九霄登天梯的所在后,唐凌动身去了南星海域凌星阁,她身入凌星阁秘境,先是疏散在秘境修行的徒女们,再拿走支撑秘境运行的龙晶。 唐凌还记得她曾经利用龙晶的空间异能,打开极乐秘境,真仙界也是自应龙龙身而生的异世空间,那么龙晶也应该探测到它的存在,并打开直通它的空间通道才对。 九霄和巫山一样,也是在苍珏大陆的一个凡间小国内,在一片群山叠翠之间,哼将军指着一个翠绿的湖泊道:“这就是登天梯传送阵的所在之处。” 唐凌拿出龙晶,使出光元力激活龙晶。龙晶剧烈震动,震得湖泊中的碧水也与之共振,湖水上浮,拾阶而上,组成一道道碧水阶梯直通天际。 哼将军震惊道:“这就是我们的登天梯,你竟然真的可以打开它。” 唐凌将哼将军收至元力空间,再踏上碧水台阶,想要迈步向天际走去。可她的脚刚一踏上水阶,便被异世空间通道吸了进去,再一出现眼前就是一道庄严威武的大门,上书【南天门】。 “什么人?”南天门守将发出一声断喝。 唐凌立马给自己拍了一张隐身符,隐匿身形,再收敛气息,从南天门守将眼皮子底下溜了进去。 前方有一座仙气飘飘的宫殿立于云霄之上,雕龙画凤,金碧辉煌,上书【凌霄殿】。殿内仙乐飘飘,仙女们载歌载舞,殿上坐着一个器宇轩昂的人物,想必是如玉皇大帝般的人物,大殿两侧坐了一排仙风道骨的老男人,就是传说中的神仙人物。 唐凌看着他们等级分明、尊卑有序的样子分外不解,为什么人都当神仙了还要向另一个人行跪拜之礼,俯首称臣?为什么人就算是成神成仙到了九霄云外,都还是一帮老男人端坐权力宝座,看女人露腿露腰,轻歌曼舞? 没意思,没劲儿透了。 唐凌在一帮老神仙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当日偷袭击杀她之人。唐凌听到有人唤他南极仙翁。 仇人当前,唐凌并没有现身击杀他,而是待宴席散会后,紧紧地跟在另一个小仙的身后。 已知仙界赖以生存的力量来源是来自苍珏大陆的人气。 提问——那么唐凌想要摧毁仙界,是应该击杀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还是骁勇善战的二郎神,还是神通广大的如来神佛…… 唐凌跟着那人回到了他的仙宫,仙宫门庭窄小、模样寒碜、一副冷清萧条的模样,仙宫的门匾上书“月老阁”。 回答——是月老,当年下凡给苍珏女人绑上红线的仙界使者。 月老在宴席中受了气,正冲着阁内的仙娥发脾气。在凌霄宝殿上,没人把他这个小小的姻缘使者放在眼里,他便要在阁内的下位者身上发泄找存在感。唐凌现身将月老五花大绑,照例先打一顿打服了再说,再将他拎到了姻缘殿。 姻缘殿殿堂正中是一张巨大的画轴,整个画轴红光乍现,红意弥漫,一根根红线虚浮隐现在画轴中不停涌现的人群之间。 唐凌指着画轴问月老:“这是什么?” 月老知无不答:“这是姻缘轴,可以显示苍珏大陆姻缘红线的分布情况。” 唐凌思索道,“那我要怎样才能毁了这些红线?” “普通法器法术都不能毁掉红线。”月老言无不尽,“只有用我的斩缘剪才能剪断红线。” 唐凌手持斩缘剪,看着萦绕在苍珏大陆天下人头上的红线,就是这么一根线,缠着天下人的脑袋,缠住天下人的心,让人觉得人这一辈子一定要绑定一个人才算完整,费尽心思都要绑定一个人,哪怕是臭鱼烂虾也无所谓。 而她只要一剪刀下去,就能剪去束缚苍珏大陆世人千年万年的姻缘红线,解放亿万世人。可就要这么一剪下去的时候,唐凌的手停住了,她蹙眉道:“不对。” 女灵:怎么了? 唐凌手指姻缘画轴一团又一团的红线,道:这么多红线,我一根根剪断,我得剪到猴年马月,肯定还有比单剪红线更有效的办法。 唐凌问月老:“在你们真仙界有夫妻吗?” 月老回道:“真仙界断情绝爱,却有玉帝和王母这对夫妻。” 唐凌问月老:“她们的姻缘红线在这姻缘轴上吗?” 月老嘿嘿笑道:“您说笑了。玉帝王母乃仙人之躯,又怎么会在这凡人的姻缘轴上。” 唐凌不信他,她问女灵:“你可否找到她们红线所在何处?” 片刻之后,女灵:你将姻缘轴翻面,她们的红线在背面。 唐凌握住姻缘轴,反手一抡,将巨大的卷轴翻了一面,只见卷轴的这一面只有玉帝和王母的影像,在她们的手腕之间牵连着她们的是一根结实的红线。 唐凌冲女灵说:在我老家,我小时候看过的神话剧都说玉帝和王母是一对夫妻,但是我细查了一些资料才知道,她们根本就不是两口子,起源不一样,传说不一样,后人却硬把她们凑到一起。 女灵:可能在真仙界也是这样。她们本来毫无关系,却硬被红线扯到一起。这天底下的姻缘不也是这样嘛,为了让男人留下子孙,硬把女人和男人绑在一起。 唐凌:那就把它剪了吧。女人生来完整,不需要绑定任何人。 唐凌手起剪落,一剪剪断玉帝和王母之间的红线,瞬时画轴背后红光闪烁,光影明灭,唐凌将它翻面回来,只见整个苍珏大陆上的红线也应势而断,数亿根断裂的红线漂浮在姻缘殿的上空,映得整个大殿猩红一片。 唐凌就势将姻缘轴也剪得细碎。唐凌将月老和哼将军灭口之后,自南天门,下了登天梯,赶回九霄。 在那一潭碧湖旁,她激活龙晶,使出全力一击,轰向登天梯,碧水阶梯受力炸得水花四溅,整个山谷都受到剧烈的震动,大地都为之轰轰作响,远处的山脉山泥倾泻、山体滑坡。强力的冲击损坏空间通道的空间稳定性,通道崩塌,从此以后,九霄再无登天梯。《 》 128、第 128 章 唐凌回到南星海域凌星阁,将龙晶放回凌星阁秘境。出了秘境,唐凌刚要瞬移回苍国凌星阁,她被一个莽莽撞撞的中年女修给拦住了。唐凌定睛一看,是苗卫珩。 自上次苗卫珩跟着沈杜康围剿凌星阁战败,她便被软禁在凌星阁。说是软禁,但实际上就是她不能出凌星岛,还是可以在凌星阁自由活动。 一开始,苗卫珩是极度看不惯凌星阁的徒女的,她们女孩子家怎么可以如此喧闹、蛮横、粗鲁,难道她们不知道笑不露齿、行不动裙的道理吗?一点儿女孩子家的样子都没有。 每当苗卫珩想要摆出长者的样子,规训凌星阁徒女之时,她就会被徒女们反过来教做人。慢慢地,苗卫珩再见到这些嘻嘻哈哈的少年时,她心里会涌起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她的童年、少年和青年从来没有活得如此恣意妄为过,她羡慕她们,也忌度她们。 在凌星阁呆的前三年,苗卫珩看不惯她们;在凌星阁呆的第五年,苗卫珩觉得她们的话虽然偏激,但是好像也有些道理;在凌星阁呆的第七年,苗卫珩想要加入她们,她是符宗结丹修士,在凌星阁修行这些年,修为升到结丹圆满期,便申请给徒女上课授教。这时的凌星阁是由施浩然代管,她同意给苗卫珩一个机会。 然后苗卫珩只说了三句话就让凌星阁的徒女嘘声一片,直接将她从课堂上赶了下来。 这三句话是这么说的: “我很高兴你们能给我这次机会让我给你们开堂授课。 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我发现你们都是了不起的少女,巾帼不让须眉。 你们既有男人的理性,又有女人的感性,既有男人的刚毅,又有女人的柔软,你们雌雄同体,是苍珏大陆的未来。” 苗卫珩课还没讲,就被撵了下来。她觉得委屈,她明明是在夸她们啊,她们怎么不领情。她找到施浩然抱怨,施浩然对她也不耐烦,“你在这儿呆了七年,你还没意识到你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在你认识到你的问题所在之前,我不会让你再给徒女授课,免得教坏徒女。” 苗卫珩悟啊悟,悟了三年,终于悟通了。这次见到行色匆忙的唐凌,便存了巴结上位的心思,拦下她,急匆匆地表忠心。 苗卫珩在讲完她对她那三句话的错处分析后,冲唐凌羞愧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当初为何骂我,身而为女,凡事却不以为女为根本。我自诩理性中立客观,却被男人的话术洗脑,潜意识都站在男人那一边,我竟然还毫无觉知。” 苗卫珩不是大仠大恶之人,她是那种有原则有操守的人,在相信男人的话术之时,她的原则操守便是恪守男人规训女人的那一套,成为男人的帮凶。可偏偏这样的女人还特有主意,不服气不听劝,当有人想要挑战她的固有观点,输入新想法时,她能有一千句话反驳。 苗卫珩是在和凌星阁的朝夕相处中被潜移默化地影响的,言语的力量是乏力的,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当苗卫珩听到大女人的言行,看到大女人的举止时,她不由自主地受到冲击,不断地蜕变着。 顿悟的瞬间是,某日清晨,苗卫珩又想到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她反复念叨着,猛地双眼圆睁,天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徒女们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了? 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就是在默认女人就是要比男人差。她看似在夸徒女们,实际上是在侮辱她们,侮辱女人。 她开始懂了,徒女们的那股子张扬自信,不是女人不比男人差的自信,而是女人本来就比男人强的自信,不需要任何附加修饰词汇,天生就比男人强的自信。 同样是自信,立足点却完全不同。她的自信,一直都是前者的自信,所以她潜意识里会认为男人是理性的、刚毅的,把美好品质都挂靠在男人身上,而徒女们能呈现出这些品质就是女人中的佼佼者,是雌雄同体。她却没想过,徒女们都是女人,女人身上能有这些品质,不正说明,它们本来就是女人应有的品质嘛。 她都说了些什么蠢话,傻得冒泡了。 苗卫珩醒了,很慢,花了十年时间。在这之后,苍珏大陆的女人陆陆续续地醒来了。 在唐凌剿灭情花,虞南星她们绞杀情茧的一瞬间,整个苍珏大陆的空气为之一振,所有女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她们并没有立刻意识到她们身上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随后唐凌在仙界斩断红线,苍珏大陆所有女人都感到她们脑中一根紧绷的线断了,浑身上下感到一阵轻松,再也没有往日那种被时光追着跑的紧迫感。 一股自凌星阁掀起的旋风,开始席卷整个苍珏大陆。 苍珏大陆,千年万年来,女人都是跪着的,曾经是用锁链牵着,后来变成用红线绑着。但是渐渐地,有些女人不愿意跪着了,她们斩断红线,站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女人站了起来。 情茧被灭,红线被斩,女人不用跪着了,但是有些女人跪惯了,她们站不起来,便死按住意欲站起来的女人;有的是胆小怕事,“你怎么能站起来呢,站起来就是死路一条。还是跪着吧,跪着能活下来”;有的是拉人下水,“我都还跪着呢,你怎么能站起来”;有的是攀附男人的女上女,大家都不跪了,她岂不是无人可欺…… 她们死命地想要阻碍站起来的女人,但是女人没管她们,她们站了起来,迈开步,跑了起来。奔跑的旋风带动整个苍珏大陆的女人。当站立成为主流,当奔跑成为追求,跪着的女人被远远地甩在身后,整个苍珏大陆迎来新生。 而在这股奔跑的潮流中,还有一些女人逆流而上,成为逆行者,奔向被女人无情抛下的男人们。这些女人本就是半跪着的,单膝着地,膝下有软垫护膝,所以她们没有经历跪着的痛苦,她们的眼里看不见跪着受苦受难的女人重获新生,她们眼里只看见原本高高在上被无情甩翻在地的男人,他们好可怜,他们好痛苦,我们不应该这样追求特权,我们应该提倡平权。 她们奔向男人们,将关爱给了男人。贺兰亭就是这样一个逆行者。 自逍遥宗、玄天宗、缥缈宗和独孤世家围剿凌星阁失败之后,贺兰亭带着汀玉道长辗转修仙界,成了一名散修。汀玉带着逍遥宗围剿凌星阁,带走的是逍遥宗大半宗的中坚力量,留在逍遥宗的大都是练气修士和筑基修士,但是有少许结丹修士并未参与围剿一事。贺兰亭只是筑基圆满期,逍遥宗是大宗门派,她若是回了逍遥宗,反而会被想得到逍遥宗的修士视为眼中钉,性命不保。所以她干脆直接死遁,隐姓埋名混迹修仙界。 汀玉耗费毕生灵力,又受言语刺激,急火攻心,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的,早已不复当年倾倒修仙界的强者风采。带着疯疯癫癫的姑姑,贺兰亭不便远行,一开始是在万灵镇落脚,然后她就见到横行霸道的原万灵门,现凌星阁女修总是在修理男修,只要男修一说脏话骂娘骂女人,她们就会跳出来,揍他们一顿。 贺兰亭看不过眼,跳出来和凌星阁女修对线:“我也是女人,我都觉得你们太过分了。这些脏话都流传上千年,大家都这么说,已经成了大家的口癖,他们一时改不过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们怎么能打人呢?” 凌星阁的女修压根就没和她对线,她们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瞥了她一眼,然后回道:“你再这么护着他们,下次连你一起打。” 贺兰亭觉得憋气,这种嫌弃她的眼神她见过太多次了,她心高气傲,觉得备受侮辱,好在被她维护的男修夸她,“现在像你这样的好女人不多了,全都是疯肩女修那样的疯子。” 贺兰亭自幼受过的良好教育不允许自己堕落成一个疯子,万灵镇俨然成为疯子的地盘,她便带着姑姑,辗转到了西吴地界。她混迹在男人堆里,交了一帮好兄弟,成为兄弟口中人人夸赞的好哥们。 她在西吴眼睁睁地看着修仙界的女人变得越来越自私自利,她不停地听到某个宗门的掌门夫人谋杀亲夫夺取大权,某个宗门的掌门之女谋杀亲父夺取大权的故事,听到后面,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有的时候夺权之人没有赶尽杀绝,留了亲夫亲父一命,众人还会感叹她的仁慈。贺兰亭觉得这个世界疯了,道理伦常都被颠覆了,她便整日和好兄弟一起骂修仙界女修。 在苍珏大陆修仙界掌权的女修越来越多,她们取缔了旗下的炉鼎坊和暗倡街,颁布了买淫入罪的法条。越来越多的女修认识到她们和男修睡觉毫无好处,有弊无利,便拒绝干这吃力不讨好的蠢事。情毒已灭,情教已殁,男修再也不能以爱之名哄骗女修睡觉。 无人可睡的好兄弟将主意打到了贺兰亭身上。贺兰亭拒绝了,她爱男人不是情爱之爱,而是博爱众生的爱,她并不想和她的好兄弟睡觉。 谁料她的好兄弟气急败坏,指着她怒骂:“你和我们混在一起,让我们夸着你,捧着你,兄弟长兄弟短的,眼下兄弟有难处,让你帮个忙,你都不愿意,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当兄弟。你也别标榜你是懂男人的好女人,你和疯肩女修没什么两样。” 贺兰亭再蠢也没有蠢到被这一套话术道德绑架,将自己洗干净打包送到兄弟床上,她和她的好兄弟不欢而散,只觉得她一片好心终是错付了,他怎么可以如此误解她? 回到租住的小屋,她的姑姑汀玉道长在疯疯癫癫地反复念叨一些不知所谓的话,像是“我当初就不该让他当掌门,我自己当掌门,他就吸不到血了。” “我不应该和他双修,他双修就是在吸我的血啊。” “不,明明就是我在吸他的血,我怎么可能让男人吸血?我才是吸血的人,我要吸遍全天下男人的血。” 当贺兰亭去为她梳洗换装的时候,她抓住贺兰亭的臂膀,张大口咬下去,“我要吸血,我要吸你的血。”贺兰亭忍着疼,由着汀玉咬她,因为每次咬完之后,汀玉都会高兴好一阵。“哈哈哈,我才是吸血的人。” 贺兰亭看着她胳膊上渗着血的齿印,突然想通为什么她的好兄弟会如此恼羞成怒,他想吸她的血,而她拒绝了,他便不认她做兄弟了。 即便这样,贺兰亭也没有醒。她只是觉得她识人不清,交友不慎,遇人不淑,下次要擦亮眼,结交思想档次高的男人。为了摆脱好兄弟的纠缠,贺兰亭又带着姑姑换地图,这次她去了南星海域,她女扮男装,她自认为她是男孩性格,会很好地融入男性群体,她也确实如一条鱼一般丝滑地融进男性的汪洋大海之中,然后她就彻彻底底地见到海底隐藏的龌蹉、肮脏和淫-乱。 贺兰亭加入南星散修联盟,靠接榜单上的任务过活。散修联盟的男修们老是聚在一起感叹,这修仙界怕是要变天,女修都要骑到男修头上去了。他们用最肮脏的脏话辱骂女修,他们用最恶毒的思想诅咒女修,贺兰亭再是精神男人,但还是女人,整日听着这些辱女的腌臜话,她也觉着刺耳,便忍不住在他们说得过分处出言劝阻,那些女修虽然霸道,但也罪不至死,不至于被辱及上下三代反复鞭尸凌-辱的骂。 这可就捅了大篓子,男人对待叛徒可要比女人狠多了,他们看这个小白脸竟然还跟女修站在一块儿,就决定给她一些教训瞧瞧。他们聚了一帮人围殴她,她筑基圆满期修为,以一敌十,打不过被狠狠揍了一顿,这还不够,有人看她长得细皮嫩肉,淫-火顿起,有了轻薄她的心思。 贺兰亭感知到危险来临,惊得大叫:“咱们都是男人,你又无断袖之癖,你怎么可以如此行事?” “都是男人怎么了?”带头男修砸吧嘴,“你长得跟个娘们似的,咱大老爷们都不嫌弃,你瞎嚷嚷啥。” 贺兰亭平日听闻女修被男修轻-薄-欺-辱的故事,她都会觉得全是因为女修防患意识不强,行为举止有疏漏之处,才让男修有了可乘之机。她和别的女修不一样,她是如此地聪明机警,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入危险的境地。 可偏偏她被当做男人,都能陷入危险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帮男修是在她入秘境做榜单任务的时候,把她困在一个小秘境之中。贺兰亭连忙跪地求饶,叫哥叫弟,希望他们能够念在往日交情的地步放她一马。 求饶是没用的,只会助长恶人嚣张的气焰。当这帮男人无法再欺压女人后,他们会转而欺压族群中最弱小的男人。 当这帮男人绑着贺兰亭,打算找一个僻静之处办事之时,他们和一帮女修擦肩而过。贺兰亭认得,这是南星女修联盟的女修,平日就老和南星散修联盟的男修多有龃龉,她便如见到救星一般,拼命大叫:“救命,他们要杀了我,救我。” 带头男修冲女修道:“这是我们男修内部的事儿,难道你们女修联盟也要插手吗?” 女修联盟带头的女修冷漠地瞥了贺兰亭一眼,转头向前方走去。贺兰亭的心一沉,她们真的是见死不救啊,但这么多年,她也算是对这些女修的思想有所了解,她便放声高呼:“我不是男修,我是女修。他们要欺-辱我,救我。” “放你妈的狗屁。”带头男修甩了贺兰亭一个巴掌,“你他妈是女人,我咋不知道,不要为了活命他妈的乱说。” 带头女修也动手了,她干脆利落地甩了带头男修一个巴掌,“骂人不骂娘,这么多年,你这口癖还没改过来,看来还是打得不够狠。” 战事一触即发,女修联盟的女修把这帮男修杀得片甲不留。她们可是和南星海域的妖修、苍国的凌星阁、西吴亲兽宗有着频繁的宗门交流,互帮互助,互通有无,实力远在这帮男修之上。 带头女修给贺兰亭松了绑,冷眼问她:“你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和一帮男修混在一起?” 贺兰亭瞎编了一个为父报仇卧底散修联盟的动机。带头女修眉头一皱,带着一帮女修告辞了。贺兰亭出了秘境,带着姑姑,离开蓬莱岛,去到南星海域另一个海岛讨活。这次她没有再女扮男装,也没有刻意地挤进男人堆里,她不再无限共情男修的不幸遭遇,但她也还是觉得女修太过霸道。 尽管在男人手上栽了大跟头,差点吃大苦头,她觉得这是因为南星散修联盟的男修三教九流,层次太低,名门世家的翩翩公子不会是这样的,不能像疯肩女修那样,一棒子打死一群人。 尽管女修联盟的女修救了她一命,但她还是觉得她们太过偏激,在她们以为她是男人的时候,她们竟然打算见死不救,真正善良的人是不会如此行事的。 贺兰亭缺乏一种见微知著的能力,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只会感知舞到她面前的人和事,积累一些零零散散的经验,得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结论。但是由于受了女修的恩惠,在此后的日子里,尽管她对女修的行为颇有非议,可能永远不会理解她们行为处事的动机和目的,但是她学会了闭嘴,她不再站在男人的立场,和她们唱反调,闭嘴就好。 贺兰亭不再逆行,她停在原地,看着苍珏大陆的女修们如风奔跑。 就这样过了快一百年,贺兰亭的姑姑汀玉道长去世了。临走前,她死死地抓住贺兰亭的手,瞪着一双干枯的眼,冲贺兰亭疯狂大喊:“男人就是吸血虫,你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他们吸血。” 贺兰亭握着汀玉的手,含泪道:“姑姑,你放心吧,我不会被男人吸血的。”经过近一百年的洗礼,贺兰亭见得多了,听得多了,零零散散的经验终于点连成线,线连成面,量变达成质变,她才终于有些明白疯肩女修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 很简单,她们不想再被男人吸血了。 她发现男修们反反复复骂女修的点无非就是他们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骂女人,随心所欲地管女人,随心所欲地睡女人。这是修仙界的女修反天了吗?她们只是不再爱男人,不再愿意让男人吸血罢了。 就这么简单,男修就受不了了,天天嚷嚷着修仙界女修要造反,难道修仙界的女修就活该被男修踩在脚底下,永世不得翻身吗? 贺兰亭醒了,很慢,花了快一百年。 醒了的贺兰亭去苍国凌星阁参加苍珏大陆的宗门大比,她本是天资卓绝,但因为照顾姑姑,拖累了她的修为进度,眼下是结丹后期,她在剑宗比试拿到结丹期第九的成绩。 当她查看比试榜单时,她听到旁边有刚入宗门的女童在惊讶大呼:“哇,这次有一个男修进筑基十强呢。” 贺兰亭放眼望去,只见榜单上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带着(男),显得格外显眼。她在听到旁边有人议论:“当年我还说我希望看到的名单是八个女修,两个男修,看来我还是狭隘了,低估了苍珏女修的潜力。” 贺兰亭怔怔地看着那人,她是凌星阁的幕后舵手,也是剿灭逍遥宗,让她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此前是有姑姑拖累,她不能报仇,如今没了姑姑,她已不想报仇了。 她们没有联合妖修灭了修仙界,相反她们联合妖修和巫山神女,将修仙界变得越来越好。她们从很早以前就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儿,她不懂的话,闭嘴就好。 她默默地转身,打算离开。但是唐凌把她叫住了,“贺兰亭,逍遥宗现在还是男修的地盘,你就不想把它夺回来吗?”《 》 129、第 129 章 在苍珏大陆的女人陆陆续续地站起来奔跑的时候,遥远的仙界在爆发仙界大战。 大战的原因很简单,人气不够了,为了争夺仅有的人气,仙界拉帮结派,爆发了一场大混战。 这世间的战事大抵如此,女人生了太多人,资源不够分,为了抢资源,各族各国爆发战争,战争消耗掉过剩的人口,各族各国获得短暂的和平,修养生息。女人又生了太多人,资源再度不够分,再来一轮战争消耗,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战事不息。 苍珏大陆的女人站起来后,很自觉地选择不生孩子。苍珏大陆的人口已经够多了,不仅修仙界的灵气在消失,凡间各国的资源也不够分,这个世界并不需要这么多人口。 天上一天,地上一月。 人气在急剧地下降,连通仙界和修仙界的登天梯被毁,仙界成了一座孤岛。 十天后,仙界出现第一个饿死的神仙。十一天后,有神仙先下手为强地杀掉身边人。道理很简单,苍珏大陆的人口不可能死绝,但是它的人气只可能维持一小部分仙人的生存,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是一场大逃杀,杀得最后还剩玉帝联盟的成员存活,还剩十余人左右。还没来得庆祝,一帮凶神恶煞的女人自南天门杀了进来。她们手里拿着奇怪的管状法器,二话不说就朝他们扫射而来。 他们本来就经历恶战连连,又因缺乏人气,体力不支,完全就不是这帮女人的对手。玉帝在咽气的那一刻,他听见用管状法器击中他的女人在哈哈大笑,“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屠神,我真是太厉害了。”好像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玉帝心想,你们这样,是要遭天谴的。不对,他转念一想,他就是天,他死了,谁来谴责她们? 虞南星看着一片狼藉的天庭,感叹道:“没想到我们真的干翻仙界,屠了神。” “南星姐,这个世界本就不需要神。”唐凌摇头道,“每个女人就是神。” 创生之力是女人独有的天赋神力,这份神力被男人的意愿裹挟,被无止境地滥用,女命贱,则人命贱。如今苍珏大陆的女人们回归英雌本色,慎用神权,女命贵,则人命贵。 ………… 月信姐妹从宋诗画所画的传送阵从仙界回到修仙界,当她们落地修仙界那一刻,苍珏大陆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大口子,白光乍现,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 宋诗画捂嘴惊呼:“我们这是把天打漏了吗?” 女灵在唐凌脑中说话,很难得,她的声音有了情感起伏,听着有些感伤,“唐凌,你该回去了。” 唐凌:…… 唐凌冲女灵怒骂:“不带你这样卸磨杀驴的,事儿都办完了,你就要赶我走。” 女灵:不是这样的。你的原身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你再不回去,你的原身会死,你在这儿的灵魂也会死。 唐凌:…… 唐凌:我还能呆多久? 女灵:七天,最多七天。 虞南星察觉到唐凌的异常,问她:“怎么了?” 唐凌指着天上的大窟窿,偏头笑道:“南星姐,那不是天漏了,那是我回老家的路,我该回家了。” 离别是不舍的,唐凌用了七天时间和苍珏大陆告别,从南星到西吴,从西吴到巫山,她不管去到那里,她的身后都是跟了一大群人,虞南星、宋诗画、东方霸气、沈杜若、汪清澄、管凌、慕月生、袁影、夏空青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走到哪儿,她们就跟到哪儿。 从第一天起,沈杜若和宋诗画的眼里就噙着泪,她们努力控制着不让它掉下来,趁唐凌没看见的时候偷偷地抹眼泪。唐凌有些受不了这种离别的感伤气氛,但是她不后悔在第一时间告知大家她要离开的消息,她不会因为不想看到大家的眼泪,就猝不及防地让大家在最后一刻接受她要离开的消息。 既然要离开,就好好地告别。 她去了南星海域,和凌星阁告别,也和秦泉灵、墨羽等妖修告别。 南星凌星阁是凌星阁培育凡间身负灵根的女童的基地,也是苍珏女修和妖修合作交流的基地,前期是由月信姐妹管理,随着她们将重心移到苍国凌星阁,这里便是由施浩然和颜定卿管理。 唐凌和施浩然、颜定卿、苗卫珩告了别,又依次去到妖修地盘和秦泉灵、墨羽等各族妖修说了再见。黑曌在狼族女修地盘和狼崽子玩闹,在听到唐凌要离开的消息后,她一个激灵就消失不见了,唐凌知道她是隐在她的月隐空间里,听得见她的话,便说道:“黑曌,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你不要老是想着玩,你不是普通的猫妖,麒麟之才可不要浪费了。” 她去了西吴亲兽宗,和改了名的段雪潆、云雀告别。自从御兽宗改名为亲兽宗,从压榨妖兽的骨血敛财改为合理利用妖兽资源炼丹炼器,亲兽宗就沦为苍珏大陆的边缘宗门。但是段雪潆和云雀没有泄气,她们在尝试一件很新的事情,她们兴趣满满。段雪潆钟情丹道,便琢磨着利用妖兽的特性炼制灵丹妙药,她和沈杜若、巫山的丹修常有联络,交流心得,研制新丹方。云雀喜欢利用修仙界的资源炼制一些不需要灵力驱动,凡人也可以使用的外置器械,这方面她从巫山神女处得到很大启发,受益良多。 在苍珏大陆的女人逐渐站起来后,当每一个女人都有权力决定是否成为母亲之时,当新生命来到这个世上都是一个女人深思熟虑的决定时,生命弥足珍贵,值得得到倾心的照料。 这时候,亲兽宗早期的研究和开发积累就起到了作用。在一个人口超出环境承载量,资源匮乏,暴力争抢、打打杀杀是主流的世界,她们从事这种关怀弱者、助人救人的事情就显得极为圣母。可在一个将人口控制在可承载范围,资源充足的世界,她们便成了人文关怀的领头羊。 亲兽宗和凌星阁的丹宗、器宗带动了苍珏女修充分利用修仙界资源提升生活质量和生命体验,大家不再只是单纯地追求提升修为破境,以活得更长,而是更为关注在有限的生命里创造更为丰富的生命体验,以活得更好。 她去了巫山,和巫山神女告别。在这一百多年间,巫山神女逐步走出巫山,行走在修仙界,为苍珏女修提供战力支持和技术支持。她没去北溟,北溟凌星阁已经没有了。随着整个苍珏大陆人口减少,修仙苗子的数量也在减少。北溟凌星阁最后一名原合欢宗女修毕业出阁之后,北溟凌星阁便和南星凌星阁合并,桑青也到了南星凌星阁和施浩然、颜定卿共事。但是施颜二人还是没有原谅桑青,桑青也看开了,这世间不是所有人和事都需要得到和解,她们能各自安好便是幸事,她请求调离南星凌星阁,去了苍国凌星阁。 第七日,唐凌认识的女人们都赶到苍国凌星阁,和她做最后的告别。秦泉灵、段雪潆给她带了告别礼物,唐凌笑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觉得这些我恐怕带不到老家。” 秦泉灵把她手里的碧血螺塞到唐凌手里,“你拿着,万一你能带过去,你说不定就能和我们联系上了。” 唐凌问女灵:我可以带东西回去吗? 女灵:不能。你是灵魂穿越回原身,什么也带不走。 唐凌:我走了,你怎么办? 女灵:因为你,我们的怨念得到平息。在你走后,我们会随风消散在这天地间。 唐凌:你们会投胎转世吗? 女灵:有的会,有的不会。 唐凌:好吧,谢谢你给我力量,助我成长。 女灵:不用谢,是你救了我们。 就在唐凌和女灵分神聊天的这数息间,沈杜若已经憋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宋诗画一见她哭,眼里也哗哗地流。她俩一哭,就带动一大片,所有人都哭了起来,就连不爱哭的慕月生都眼角湿润。 唐凌也止不住泪,她一一拥抱身旁的姐妹们,和她们告着别。宋诗画将唐凌抱得紧紧的,“我舍不得你走。” 沈杜若哽咽道:“你一个人在老家怎么办?我们都在这儿,就你一个人回去了,你得多想我们啊。” 虞南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跟你一起回去。” 唐凌笑着摇头,“南星姐,你去不了我老家,那不是你的世界。” 虞南星的泪落了下来,她哑着嗓子问:“那你回老家,会变回你以前的样子吗?” 唐凌知道虞南星在担心什么,她冲虞南星笑道:“你放心,南星姐,虽然我的样子很矮小,但我的灵魂很高大。我会永远是唐凌。” 一阵响亮的凤鸣声打断唐凌和虞南星的聊天,这是赤炎和她的凤凰大军如火卷残云一般自天边而来,在凌星阁的上空盘旋,迟迟不落。唐凌提着心吊着胆,担心赤炎又二话不说地啄她脑袋,便冲着天喊道:“赤炎,你要想动嘴就赶紧的,再不动嘴,我就要走了。” 赤炎落下身来,偏着鸟头问:“你这次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是吗?” 唐凌摇着头,故作轻松道:“不回来了,你不要太想我。” 赤炎乌黑的凤眼泛着光,她冲唐凌张开火红的双翅,唐凌会意,近身拥抱了她的凤凰身躯。如今的赤炎已经长成一只高大的神鸟,唐凌只能够到她的胸间,赤炎低下鸟头,金黄的鸟喙在唐凌的头顶轻啄一下。 苍珏大陆的天空轰地一声响,裂口变得更大更快,看着就像是天要塌了。 女灵:你得走了。 唐凌不舍地回望身后的姐妹们,还未动身,就有一道黑影朝她而来,蹦进她的怀里,唐凌接住这突如其来的黑影,不免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不见我呢。” 黑曌将猫头埋在唐凌胸前,不停地蹭着她。这不是黑曌第一次面临离别,三十六年前,八角寿终正寝了,她的心就好像缺了一块似的,如今唐凌要走了,她的心又要再多缺一块。 漏了的天在轰隆隆地响,似乎是催促唐凌动身离开的鼓点。唐凌掰开死拽着她不放的猫爪,将黑曌交给沈杜若,“我该走了。”她抬眼看了看天,本欲动身朝天边飞去,忽又调转身,死死地抱住沈杜若身旁的虞南星。 她将头埋在虞南星肩头,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南星姐,我不想走。” 虞南星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她也舍不得唐凌,但是她说:“不走,你会死。” 唐凌将头埋在她的肩头,拼命摇头道:“那就让我死在这儿好了,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虞南星眨着眼,收回喷涌而出的泪,哑声道:“是你说的,有相遇,就会有离别。现在正是离别的时候到了。” “我不走。”唐凌事到临头开始耍赖,她抱着虞南星死不撒手,“和你们离别,与我而言,和死没有区别,就让我死在这儿好了。” 众姐妹哗然,宋诗画和汪清澄已准备动手将唐凌和虞南星分开。虞南星示意她们止步,她就势抱着唐凌动身向天边的大窟窿飞去,飞至窟窿边缘时,唐凌的身躯在虞南星的怀中解散成晶晶点点的光点,光点中一道微细的白光射向窟窿内,随即窟窿关闭,变为碧蓝如洗的天空。 碧空之下,虞南星望着空空如也的晴空,怅然若失。 再见了,我的异姓姐妹。 ………… 唐凌睁开眼后,看到的是她妈妈的脸。 “盼儿,你醒了。”她妈妈关切问道。 唐凌没回话,她躺在床上,身子骨尚未恢复知觉,神智却极度活跃。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她是在医院病房,她看了眼身旁照顾她的妈妈,便想,她这是当年车祸后,被送到医院救回一命吗?医院的人,或者是警察,帮她联系上她断联三年的妈妈? 那她在苍珏大陆度过的这一百年时光算是什么?一个梦吗?唐凌拒绝将它认作一个梦,她的记忆是如此清晰,历历在目,她和姐妹们的情谊是如此地深刻,深入骨髓,她觉得是灵魂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在苍珏大陆呆了一百多年后,再穿回曾经出车祸的原点。 恩,一定是这样。 见她醒了,她妈妈在一旁絮絮叨叨讲述她这次车祸的事情,什么接到警察的电话都要吓死了;什么她能活下来真的是命大,其他三个命短的当场就死了,还有一个没抢救过来;什么她怎么这么狠心,不声不响地就跑了,要不是这次车祸,她还以为她早死在外面了…… 过了些时候,唐凌从全身麻醉中复苏,她在网上找到关于她遭遇的车祸的报道,这是一场大型车祸,一个男人酒驾冲进人行道高速撞人,造成四死三伤的惨剧。但是这篇新闻是这么写的“suv人行道冲撞行人致4死3伤”,恩,一辆suv车成精了,可以自动驾驶自行撞人。但是在这篇新闻下面的关联新闻又是这么写的“女司机疑因操作失误车库内先撞车后撞墙”。 唐凌皱着鼻子猛吸一口气,恩,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她是真的穿越回现世了。 她妈妈还在她身旁絮絮叨叨,在向她讲述,她这次能捡回一条命有多么凶险。她妈说:“医生说最好是把你的子宫摘了,我说那哪行啊,一个女人没了子宫,那岂不是这辈子就完蛋了。我就跟医生说,咱家有钱,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你的子宫保住。盼儿,你现在知道,妈妈有多爱你吧,妈妈把给你弟弟买房娶媳妇的钱都拿出来给你做手术了。” 这话,她妈一天能说五六遍。唐凌心里很清楚,她就是想邀功,但是唐凌并不领情,她从医生护士处了解到,她这次车祸腹部受冲击,子宫破裂,最优解就是摘除子宫,可是她妈不让,死活不签字,非要医生保子宫,让一个寻常摘除手术升级为超高风险的高难度修复手术,这才让她命悬一线,差点儿死掉。 若是唐凌有意识,可以自主做决定,她肯定会大喊“赶紧摘,麻溜地摘。”子宫和生命,孰轻孰重,是个人都能做出正确的抉择。但是她妈不是人,她妈是伥鬼。 同样是看重子宫的表现,唐凌和她妈的落脚点完全不一样,唐凌看重女宫,是看重女人的创生之力,是强调女人是生育的主体,是落眼整体的天赋神权,而作为个体的女人没了女宫,依旧女身优越,并不影响她享有创生神力带来的基因优势。她妈是把女人看作传宗接代的工具,若是女人没了子宫,不能生孩子,那岂不是连活着的价值都没有了。工具若是没了价值,就嫁不出去了,就砸手里了。 唐凌在心中冷笑,若是她妈知道她花大价钱救回来的子宫,她并不打算用,她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笑。 “盼儿……盼儿……”她妈又在一旁跟她聊天,这次聊得是肇事司机为了减刑,赔钱以获得受害者和受害家属的谅解。 她妈夸张地竖起一根大拇指,“一百万。那个司机是个富二代,给每个死者都赔了一百万。一百万啊,我这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唐凌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死了比较好,这样你就可以拿一百万了。”为什么她娘会这么大方地让她修复子宫,还不是因为肇事司机对手术费全权负责。眼下,她就开始担心,手术花了太多钱,肇事司机会不会不愿意再赔她们钱了。 她妈讪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这哪有当妈的盼着孩子死的。” 唐凌不置可否,她对她的母父不再抱任何期望,她们做出任何有悖人伦的事,她都不会惊讶。 在现世,她叫徐盼儿,她的弟弟叫徐耀祖。 名字是最短的咒。 她的母父认为她的存在是为了给她们盼来一个儿,而她的弟弟的存在是为了光宗耀祖,或者说她的弟弟,光是存在就足以光宗耀祖。 她们为了这个光宗耀祖的儿子,做出任何损害“盼儿”利益的事,都不足以为奇。 唐凌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修复,肇事司机派律师和她签署谅解书,她瞒着她的母父拿到一笔赔偿费,然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再次从她的母父身边逃离。 到了一个全新的城市入院静养的唐凌,心中只有一个遗憾,通知她面试的外企还蛮喜欢的,因为她妈的存在,她只能被迫割舍了。 两个月后,唐凌出院了。她无端遭受横祸,身体遭受重创,需要长年累月的调养。好在她拿到的赔偿款可以支撑她过一阵子无工生活,尽管世事艰难,唐凌无所畏惧,最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走在现世的街道,唐凌看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觉得荒谬,如此荒谬如此颠倒的社会为什么会被众人如此顺理成章地接受着、存在着,她的心里还是会涌起愤怒的情绪,还是会有呐喊的冲动。 有人说,宁愿清醒的痛苦,不要麻木的快乐。 唐凌觉得这话说得不对,她自从醒了以后,她并不痛苦,她只是觉得愤怒,同时,清醒的她才真正有力量去追求快乐。 唐凌想过,以她这般糟糕的出身和资质条件,没醒的她会被她的母父介绍相亲嫁给一个同样社会底层的男性,换得一些彩礼助她弟弟买房娶媳妇。她会为那个男人生孩子,数量不详,肯定是要生了儿子才有资格“封肚”,然后她会为了那个男人、他的孩子、他的母父推一辈子磨,然后在她四五十岁的时候劝女儿相亲嫁人,“哎,女人这一辈子不就这么过的嘛。最关键是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身高相貌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老实,会疼人。那个小伙儿跟你爸一样,一看就是老实人。” 醒了的唐凌会想,谁说女人这辈子就只有结婚嫁人这一条路,女人在世,自有大道三千,条条大道通青云。有些女人自己把路走窄了,却推说女人命太苦太累,实在是丧气。 唐凌面了另一家外企,过五关斩六将地拿到初级外贸员的职位,频繁往返东南亚地区和沿海地区。有些地方治安不好,唐凌小小的个子却不带怕的,把她一帮脑满肠肥的男同事都给震住了。唐凌在心中暗笑,这都是小case,你姑奶奶我当年连神都敢杀,这些街痞子算个啥。 当然没有神力加身,唐凌不是无脑地瞎莽,她只是从此有了这世间万事都再也难不倒我的气势,如果生活有困难,那就去解决它,而不是嘤嘤嘤地无助哭泣,默认女人就是弱者。 在苍珏大陆呆的这一百多年,女灵赐予她的神力,虞南星等姐妹的陪伴,最终都化为一股力量,激荡在唐凌的胸间,助她行走在这颠倒的人间。 唐凌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有一天她去x市出差的时候,偶遇一位美女,美女的穿着很清凉,露出纤细的小蛮腰和一双笔直匀称的大长腿,路旁的大爷们看得眼睛都直了。美女不满他们露骨的眼神,嗔怒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一位大爷大声回道:“你穿这么骚,不就是给人看得吗?” 唐凌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一巴掌拍着大爷圆鼓鼓的肚皮上,大爷一惊:“你为什么打我?”大爷穿着流行数年的“北京比基尼”,他把衣服撩起来,露着肥硕的大肚腩。 唐凌偏着头笑道:“你露这么多,像个球一样,不就是给人拍得吗?” 美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冲这个背着书包、理着寸头,看着像是初中生的小男孩笑道:“谢谢你,小弟弟。” “我不是小弟弟,我是小姐姐。”唐凌否认后,冲美女直言,“你不用谢我。其实我也想说,你穿成这样,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美女的脸色瞬时垮了,她鄙夷地审视了唐凌平平无奇的身材,切了一声,踩着七寸高跟走了。 唐凌知道她不懂,她不打算花时间让她懂。这世间的争论往往由此而生,同样的一句话,同样的一个行为,背后支撑的理念有可能是天壤之别。醒了的人,往往能够理解未醒之人的思想理念和行为动机;未醒之人以己度人,却是根本不能触及争议本质的分毫。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唐凌在现世的这辈子没有神力,她打算将她的能量集中于自身,不造父不造夫不造子,不再为这个颠倒的社会添一张砖加一块瓦;她在网上持续输出发声,传播着思想火种,只因她心里有着这样一个期许: 女人们,醒来吧,睁开你一双女人的眼睛,看看这世界,去改变,去抗争。《 》 【全文完结】 129|第 129 章 在苍珏大陆的女人陆陆续续地站起来奔跑的时候,遥远的仙界在爆发仙界大战。 大战的原因很简单,人气不够了,为了争夺仅有的人气,仙界拉帮结派,爆发了一场大混战。 这世间的战事大抵如此,女人生了太多人,资源不够分,为了抢资源,各族各国爆发战争,战争消耗掉过剩的人口,各族各国获得短暂的和平,修养生息。女人又生了太多人,资源再度不够分,再来一轮战争消耗,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战事不息。 苍珏大陆的女人站起来后,很自觉地选择不生孩子。苍珏大陆的人口已经够多了,不仅修仙界的灵气在消失,凡间各国的资源也不够分,这个世界并不需要这么多人口。 天上一天,地上一月。 人气在急剧地下降,连通仙界和修仙界的登天梯被毁,仙界成了一座孤岛。 十天后,仙界出现第一个饿死的神仙。十一天后,有神仙先下手为强地杀掉身边人。道理很简单,苍珏大陆的人口不可能死绝。但是它的人气只可能维持一小部分仙人的生存,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是一场大逃杀,杀得最后还剩玉帝联盟的成员存活,还剩十余人左右。还没来得庆祝,一帮凶神恶煞的女人自南天门杀了进来。她们手里拿着奇怪的管状法器,二话不说就朝他们扫射而来。 他们本来就经历恶战连连,又因缺乏人气,体力不支,完全就不是这帮女人的对手。玉帝在咽气的那一刻,他听见用管状法器击中他的女人在哈哈大笑,“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屠神,我真是太厉害了。”好像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玉帝心想,你们这样,是要遭天谴的。不对,他转念一想,他就是天,他死了,谁来谴责她们? 虞南星看着一片狼藉的天庭,感叹道:“没想到我们真的干翻仙界,屠了神。” “南星姐,这个世界本就不需要神。”唐凌摇头道,“每个女人就是神。” 创生之力是女人独有的天赋神力,这份神力被男人的意愿裹挟,被无止境地滥用,女命贱,则人命贱。如今苍珏大陆的女人们回归英雌本色,慎用神权,女命贵,则人命贵。 …… 月信姐妹从宋诗画所画的传送阵从仙界回到修仙界。当她们落地修仙界那一刻,苍珏大陆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大口子,白光乍现,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 宋诗画捂嘴惊呼:“我们这是把天打漏了吗?” 女灵在唐凌脑中说话,很难得,她的声音有了情感起伏,听着有些感伤,“唐凌,你该回去了。” 唐凌:…… 唐凌冲女灵怒骂:“不带你这样卸磨杀驴的,事儿都办完了,你就要赶我走。” 女灵:不是这样的。你的原身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你再不回去,你的原身会死,你在这儿的灵魂也会死。 唐凌:…… 唐凌:我还能呆多久? 女灵:七天,最多七天。 虞南星察觉到唐凌的异常,问她:“怎么了?” 唐凌指着天上的大窟窿,偏头笑道:“南星姐,那不是天漏了,那是我回老家的路,我该回家了。” 离别是不舍的,唐凌用了七天时间和苍珏大陆告别,从南星到西吴,从西吴到巫山,她不管去到那里,她的身后都是跟了一大群人,虞南星、宋诗画、东方霸气、沈杜若、汪清澄、管凌、慕月生、袁影、夏空青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走到哪儿,她们就跟到哪儿。 从第一天起,沈杜若和宋诗画的眼里就噙着泪,她们努力控制着不让它掉下来,趁唐凌没看见的时候偷偷地抹眼泪。唐凌有些受不了这种离别的感伤气氛。但是她不后悔在第一时间告知大家她要离开的消息,她不会因为不想看到大家的眼泪,就猝不及防地让大家在最后一刻接受她要离开的消息。 既然要离开,就好好地告别。 她去了南星海域,和凌星阁告别,也和秦泉灵、墨羽等妖修告别。 南星凌星阁是凌星阁培育凡间身负灵根的女童的基地,也是苍珏女修和妖修合作交流的基地,前期是由月信姐妹管理,随着她们将重心移到苍国凌星阁,这里便是由施浩然和颜定卿管理。 唐凌和施浩然、颜定卿、苗卫珩告了别,又依次去到妖修地盘和秦泉灵、墨羽等各族妖修说了再见。黑曌在狼族女修地盘和狼崽子玩闹,在听到唐凌要离开的消息后,她一个激灵就消失不见了,唐凌知道她是隐在她的月隐空间里,听得见她的话,便说道:“黑曌,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你不要老是想着玩,你不是普通的猫妖,麒麟之才可不要浪费了。” 她去了西吴亲兽宗,和改了名的段雪潆、云雀告别。自从御兽宗改名为亲兽宗,从压榨妖兽的骨血敛财改为合理利用妖兽资源炼丹炼器,亲兽宗就沦为苍珏大陆的边缘宗门。但是段雪潆和云雀没有泄气,她们在尝试一件很新的事情,她们兴趣满满。段雪潆钟情丹道,便琢磨着利用妖兽的特性炼制灵丹妙药,她和沈杜若、巫山的丹修常有联络,交流心得,研制新丹方。云雀喜欢利用修仙界的资源炼制一些不需要灵力驱动,凡人也可以使用的外置器械,这方面她从巫山神女处得到很大启发,受益良多。 在苍珏大陆的女人逐渐站起来后,当每一个女人都有权力决定是否成为母亲之时,当新生命来到这个世上都是一个女人深思熟虑的决定时,生命弥足珍贵,值得得到倾心的照料。 这时候,亲兽宗早期的研究和开发积累就起到了作用。在一个人口超出环境承载量,资源匮乏,暴力争抢、打打杀杀是主流的世界,她们从事这种关怀弱者、助人救人的事情就显得极为圣母。可在一个将人口控制在可承载范围,资源充足的世界,她们便成了人文关怀的领头羊。 亲兽宗和凌星阁的丹宗、器宗带动了苍珏女修充分利用修仙界资源提升生活质量和生命体验,大家不再只是单纯地追求提升修为破境,以活得更长。而是更为关注在有限的生命里创造更为丰富的生命体验,以活得更好。 她去了巫山,和巫山神女告别。在这一百多年间,巫山神女逐步走出巫山,行走在修仙界,为苍珏女修提供战力支持和技术支持。她没去北溟,北溟凌星阁已经没有了。随着整个苍珏大陆人口减少,修仙苗子的数量也在减少。北溟凌星阁最后一名原合欢宗女修毕业出阁之后,北溟凌星阁便和南星凌星阁合并,桑青也到了南星凌星阁和施浩然、颜定卿共事。但是施颜二人还是没有原谅桑青,桑青也看开了,这世间不是所有人和事都需要得到和解,她们能各自安好便是幸事,她请求调离南星凌星阁,去了苍国凌星阁。 第七日,唐凌认识的女人们都赶到苍国凌星阁,和她做最后的告别。秦泉灵、段雪潆给她带了告别礼物,唐凌笑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觉得这些我恐怕带不到老家。” 秦泉灵把她手里的碧血螺塞到唐凌手里,“你拿着,万一你能带过去,你说不定就能和我们联系上了。” 唐凌问女灵:我可以带东西回去吗? 女灵:不能。你是灵魂穿越回原身,什么也带不走。 唐凌:我走了,你怎么办? 女灵:因为你,我们的怨念得到平息。在你走后,我们会随风消散在这天地间。 唐凌:你们会投胎转世吗? 女灵:有的会,有的不会。 唐凌:好吧,谢谢你给我力量,助我成长。 女灵:不用谢,是你救了我们。 就在唐凌和女灵分神聊天的这数息间,沈杜若已经憋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宋诗画一见她哭,眼里也哗哗地流。她俩一哭,就带动一大片,所有人都哭了起来,就连不爱哭的慕月生都眼角湿润。 唐凌也止不住泪,她一一拥抱身旁的姐妹们,和她们告着别。宋诗画将唐凌抱得紧紧的,“我舍不得你走。” 沈杜若哽咽道:“你一个人在老家怎么办?我们都在这儿,就你一个人回去了,你得多想我们啊。” 虞南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跟你一起回去。” 唐凌笑着摇头,“南星姐,你去不了我老家,那不是你的世界。” 虞南星的泪落了下来,她哑着嗓子问:“那你回老家,会变回你以前的样子吗?” 唐凌知道虞南星在担心什么,她冲虞南星笑道:“你放心,南星姐,虽然我的样子很矮小,但我的灵魂很高大。我会永远是唐凌。” 一阵响亮的凤鸣声打断唐凌和虞南星的聊天,这是赤炎和她的凤凰大军如火卷残云一般自天边而来,在凌星阁的上空盘旋,迟迟不落。唐凌提着心吊着胆,担心赤炎又二话不说地啄她脑袋,便冲着天喊道:“赤炎,你要想动嘴就赶紧的,再不动嘴,我就要走了。” 赤炎落下身来,偏着鸟头问:“你这次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是吗?” 唐凌摇着头,故作轻松道:“不回来了,你不要太想我。” 赤炎乌黑的凤眼泛着光,她冲唐凌张开火红的双翅,唐凌会意,近身拥抱了她的凤凰身躯。如今的赤炎已经长成一只高大的神鸟,唐凌只能够到她的胸间,赤炎低下鸟头,金黄的鸟喙在唐凌的头顶轻啄一下。 苍珏大陆的天空轰地一声响,裂口变得更大更快,看着就像是天要塌了。 女灵:你得走了。 唐凌不舍地回望身后的姐妹们,还未动身,就有一道黑影朝她而来,蹦进她的怀里,唐凌接住这突如其来的黑影,不免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不见我呢。” 黑曌将猫头埋在唐凌胸前,不停地蹭着她。这不是黑曌第一次面临离别,三十六年前,八角寿终正寝了,她的心就好像缺了一块似的。如今唐凌要走了,她的心又要再多缺一块。 漏了的天在轰隆隆地响,似乎是催促唐凌动身离开的鼓点。唐凌掰开死拽着她不放的猫爪,将黑曌交给沈杜若,“我该走了。”她抬眼看了看天,本欲动身朝天边飞去,忽又调转身,死死地抱住沈杜若身旁的虞南星。 她将头埋在虞南星肩头,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南星姐,我不想走。” 虞南星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她也舍不得唐凌,但是她说:“不走,你会死。” 唐凌将头埋在她的肩头,拼命摇头道:“那就让我死在这儿好了,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虞南星眨着眼,收回喷涌而出的泪,哑声道:“是你说的,有相遇,就会有离别。现在正是离别的时候到了。” “我不走。”唐凌事到临头开始耍赖,她抱着虞南星死不撒手,“和你们离别,与我而言,和死没有区别,就让我死在这儿好了。” 众姐妹哗然,宋诗画和汪清澄已准备动手将唐凌和虞南星分开。虞南星示意她们止步,她就势抱着唐凌动身向天边的大窟窿飞去,飞至窟窿边缘时,唐凌的身躯在虞南星的怀中解散成晶晶点点的光点,光点中一道微细的白光射向窟窿内。随即窟窿关闭,变为碧蓝如洗的天空。 碧空之下,虞南星望着空空如也的晴空,怅然若失。 再见了,我的异姓姐妹。 …… 唐凌睁开眼后,看到的是她妈妈的脸。 “盼儿,你醒了。”她妈妈关切问道。 唐凌没回话,她躺在床上,身子骨尚未恢复知觉,神智却极度活跃。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她是在医院病房,她看了眼身旁照顾她的妈妈,便想,她这是当年车祸后,被送到医院救回一命吗?医院的人,或者是警察,帮她联系上她断联三年的妈妈? 那她在苍珏大陆度过的这一百年时光算是什么?一个梦吗?唐凌拒绝将它认作一个梦,她的记忆是如此清晰,历历在目,她和姐妹们的情谊是如此地深刻,深入骨髓,她觉得是灵魂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在苍珏大陆呆了一百多年后,再穿回曾经出车祸的原点。 恩,一定是这样。 见她醒了,她妈妈在一旁絮絮叨叨讲述她这次车祸的事情,什么接到警察的电话都要吓死了;什么她能活下来真的是命大,其他三个命短的当场就死了,还有一个没抢救过来;什么她怎么这么狠心,不声不响地就跑了。要不是这次车祸,她还以为她早死在外面了…… 过了些时候,唐凌从全身麻醉中复苏,她在网上找到关于她遭遇的车祸的报道,这是一场大型车祸,一个男人酒驾冲进人行道高速撞人,造成四死三伤的惨剧。但是这篇新闻是这么写的「SUV人行道冲撞行人致4死3伤」。恩,一辆SUV车成精了,可以自动驾驶自行撞人。但是在这篇新闻下面的关联新闻又是这么写的「女司机疑因操作失误车库内先撞车后撞墙」。 唐凌皱着鼻子猛吸一口气,恩,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她是真的穿越回现世了。 她妈妈还在她身旁絮絮叨叨,在向她讲述,她这次能捡回一条命有多么凶险。她妈说:“医生说最好是把你的子宫摘了,我说那哪行啊,一个女人没了子宫,那岂不是这辈子就完蛋了。我就跟医生说,咱家有钱,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你的子宫保住。盼儿,你现在知道,妈妈有多爱你吧,妈妈把给你弟弟买房娶媳妇的钱都拿出来给你做手术了。” 这话,她妈一天能说五六遍。唐凌心里很清楚,她就是想邀功,但是唐凌并不领情,她从医生护士处了解到,她这次车祸腹部受冲击,子宫破裂,最优解就是摘除子宫。可是她妈不让,死活不签字,非要医生保子宫,让一个寻常摘除手术升级为超高风险的高难度修复手术,这才让她命悬一线,差点儿死掉。 若是唐凌有意识,可以自主做决定,她肯定会大喊「赶紧摘,麻溜地摘。」子宫和生命,孰轻孰重,是个人都能做出正确的抉择。但是她妈不是人,她妈是伥鬼。 同样是看重子宫的表现,唐凌和她妈的落脚点完全不一样,唐凌看重女宫,是看重女人的创生之力,是强调女人是生育的主体,是落眼整体的天赋神权。而作为个体的女人没了女宫,依旧女身优越,并不影响她享有创生神力带来的基因优势。她妈是把女人看作传宗接代的工具。若是女人没了子宫,不能生孩子,那岂不是连活着的价值都没有了。工具若是没了价值,就嫁不出去了,就砸手里了。 唐凌在心中冷笑,若是她妈知道她花大价钱救回来的子宫,她并不打算用,她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笑。 “盼儿……盼儿……”她妈又在一旁跟她聊天,这次聊得是肇事司机为了减刑,赔钱以获得受害者和受害家属的谅解。 她妈夸张地竖起一根大拇指,“一百万。那个司机是个富二代,给每个死者都赔了一百万。一百万啊,我这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唐凌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死了比较好,这样你就可以拿一百万了。”为什么她娘会这么大方地让她修复子宫,还不是因为肇事司机对手术费全权负责。眼下,她就开始担心,手术花了太多钱,肇事司机会不会不愿意再赔她们钱了。 她妈讪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这哪有当妈的盼着孩子死的。” 唐凌不置可否,她对她的母父不再抱任何期望,她们做出任何有悖人伦的事,她都不会惊讶。 在现世,她叫徐盼儿,她的弟弟叫徐耀祖。 名字是最短的咒。 她的母父认为她的存在是为了给她们盼来一个儿,而她的弟弟的存在是为了光宗耀祖,或者说她的弟弟,光是存在就足以光宗耀祖。 她们为了这个光宗耀祖的儿子,做出任何损害「盼儿」利益的事,都不足以为奇。 唐凌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修复,肇事司机派律师和她签署谅解书,她瞒着她的母父拿到一笔赔偿费。然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再次从她的母父身边逃离。 到了一个全新的城市入院静养的唐凌,心中只有一个遗憾,通知她面试的外企还蛮喜欢的。因为她妈的存在,她只能被迫割舍了。 两个月后,唐凌出院了。她无端遭受横祸,身体遭受重创,需要长年累月的调养。好在她拿到的赔偿款可以支撑她过一阵子无工生活。尽管世事艰难,唐凌无所畏惧,最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走在现世的街道,唐凌看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觉得荒谬,如此荒谬如此颠倒的社会为什么会被众人如此顺理成章地接受着、存在着,她的心里还是会涌起愤怒的情绪,还是会有呐喊的冲动。 有人说,宁愿清醒的痛苦,不要麻木的快乐。 唐凌觉得这话说得不对,她自从醒了以后,她并不痛苦,她只是觉得愤怒。同时,清醒的她才真正有力量去追求快乐。 唐凌想过,以她这般糟糕的出身和资质条件,没醒的她会被她的母父介绍相亲嫁给一个同样社会底层的男性,换得一些彩礼助她弟弟买房娶媳妇。她会为那个男人生孩子,数量不详,肯定是要生了儿子才有资格「封肚」。然后她会为了那个男人、他的孩子、他的母父推一辈子磨。然后在她四五十岁的时候劝女儿相亲嫁人,“哎,女人这一辈子不就这么过的嘛。最关键是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身高相貌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老实,会疼人。那个小伙儿跟你爸一样,一看就是老实人。” 醒了的唐凌会想,谁说女人这辈子就只有结婚嫁人这一条路,女人在世,自有大道三千,条条大道通青云。有些女人自己把路走窄了,却推说女人命太苦太累,实在是丧气。 唐凌面了另一家外企,过五关斩六将地拿到初级外贸员的职位,频繁往返东南亚地区和沿海地区。有些地方治安不好,唐凌小小的个子却不带怕的,把她一帮脑满肠肥的男同事都给震住了。唐凌在心中暗笑,这都是小case, 你姑奶奶我当年连神都敢杀,这些街痞子算个啥。 当然没有神力加身,唐凌不是无脑地瞎莽,她只是从此有了这世间万事都再也难不倒我的气势。如果生活有困难,那就去解决它,而不是嘤嘤嘤地无助哭泣,默认女人就是弱者。 在苍珏大陆呆的这一百多年,女灵赐予她的神力,虞南星等姐妹的陪伴,最终都化为一股力量,激荡在唐凌的胸间,助她行走在这颠倒的人间。 唐凌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有一天她去X市出差的时候,偶遇一位美女,美女的穿着很清凉,露出纤细的小蛮腰和一双笔直匀称的大长腿,路旁的大爷们看得眼睛都直了。美女不满他们露骨的眼神,嗔怒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一位大爷大声回道:“你穿这么骚,不就是给人看得吗?” 唐凌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一巴掌拍着大爷圆鼓鼓的肚皮上,大爷一惊:“你为什么打我?”大爷穿着流行数年的「北京比基尼」,他把衣服撩起来,露着肥硕的大肚腩。 唐凌偏着头笑道:“你露这么多,像个球一样,不就是给人拍得吗?” 美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冲这个背着书包、理着寸头,看着像是初中生的小男孩笑道:“谢谢你,小弟弟。” “我不是小弟弟,我是小姐姐。”唐凌否认后,冲美女直言,“你不用谢我。其实我也想说,你穿成这样,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美女的脸色瞬时垮了,她鄙夷地审视了唐凌平平无奇的身材,切了一声,踩着七寸高跟走了。 唐凌知道她不懂,她不打算花时间让她懂。这世间的争论往往由此而生,同样的一句话,同样的一个行为,背后支撑的理念有可能是天壤之别。醒了的人,往往能够理解未醒之人的思想理念和行为动机;未醒之人以己度人,却是根本不能触及争议本质的分毫。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唐凌在现世的这辈子没有神力,她打算将她的能量集中于自身,不造父不造夫不造子,不再为这个颠倒的社会添一张砖加一块瓦;她在网上持续输出发声,传播着思想火种,只因她心里有着这样一个期许: 女人们,醒来吧,睁开你一双女人的眼睛,看看这世界,去改变,去抗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