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食堂》 第253章 熏肉大饼 港城的暮色总带着点咸湿的风,卷着百年商业街霓虹的光晕,慢悠悠漫进“小巷食堂”那方挂着暖黄灯笼的门廊。木质牌匾上“小巷食堂”四个隶书字被岁月磨得温润发亮,边角处还留着去年台风时被雨水浸出的浅痕。门口两盆多肉被林悦照料得格外水灵,肥厚的碧桃叶片上挂着刚浇的水珠,顺着叶尖滚下来,在青石板台阶上砸出小小的湿痕,水珠折射着屋里飘出的饭菜香,连空气都变得清甜。 靠窗的方桌铺着浅蓝格子桌布,边角被洗得有些发白,却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林悦扒着白瓷碗沿,筷子头一下下戳着碗底最后一块香煎龙利鱼,突然“啪”地一拍桌子,扎得紧实的马尾辫都跟着剧烈晃了晃,发尾扫过桌布扬起细小的灰尘:“你们快看热搜!#男人的漂亮饭有多香#都飙到榜首了!说长得帅的男人炒个青菜都比别人香三倍,这不是赤裸裸的颜值绑架吗?” 苏瑶刚帮古月把前厅的碗筷收进后厨的消毒筐,米白色帆布袖套挽到小臂,露出纤细手腕上串着的细银手链——那是苏沐橙送她的生日礼物。闻言她从帆布包里掏出支豆沙色口红,旋开的瞬间膏体带着淡淡的玫瑰香,递向赵雪时指尖还沾着点洗洁精的泡沫:“我下午拍夜戏间隙刷到了,评论区吵翻天,有人说顶级食材才是根本,有人说分子料理的摆盘比味道重要一万倍。”她用指腹轻轻蹭了蹭自己的唇釉,“试试这个新色,你画速写时衬得脸色更亮。” 赵雪的细框眼镜滑到鼻尖,她一手捏着口红管,一手握着磨得发亮的速写本,炭笔笔尖悬在纸上微微发颤——画纸上正是古月在灶台前颠勺的背影,白色的油烟在暖黄灯光里晕成模糊的金边,连他挽起的袖口都透着烟火气。“我觉得好吃最重要,”她轻轻旋上口红盖,炭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添了一笔食堂门口灯笼垂落的穗子,“就像老板做的菜,从来不用雕花摆盘,白瓷盘装着,看着就有食欲,闻着更馋人。” “叮咚”一声,门口挂着的贝壳风铃清脆作响,楚凝蹦蹦跳跳地闯进来,黑色露脐背心上的银链随着动作晃悠,反光晃得人眼晕,高马尾上别着的沙茶酱造型发夹格外抢眼,是她特意从文创店淘来的。她刚把帆布包甩在椅背上,就把手机往桌上一戳,屏幕里是精致的分子料理,白色瓷盘中央摆着一小团绿色泥状物,周围撒着金箔:“我新男友说,‘漂亮饭’的精髓在仪式感!他策划的网红餐厅,一道菜配三支不同材质的勺子,拍照发圈点赞量秒破千,特有面儿。” 林悦凑过去扫了眼手机屏幕,嗤笑一声,嘴角的梨涡都皱起来:“花里胡哨的,能顶饱吗?上次你说的那个松露鹅肝饭,三百八一份,盘子比脸还大,肉就指甲盖那么点,你吃了两口就喊饿,还不是跑来这儿啃了两个酱肉包,连肉汤都喝干净了。” 楚凝脸一红,伸手就去挠林悦的腰侧,两人闹作一团时,风铃又响了。陈宇轩推门进来,米色贝雷帽歪戴在银灰色的发丝上,藏青丝绸衬衫熨得笔挺,领口别着枚小巧的珍珠领针,手里拎着个水晶酒瓶,瓶身上的标签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老板,老规矩,125ml红酒,醒酒器帮我温一下。”他眼尾扫过桌上的手机屏幕,挑了挑眉,指尖敲了敲酒瓶:“‘漂亮饭’?我年轻时候在粤省的大排档,见过个大厨,满脸胡茬,光着膀子炒芥兰,汗珠顺着下巴滴进锅里,那香味能飘三条街——饭的‘漂亮’,从来不在脸,在锅气里。” 话音刚落,龚建和唐婉清就并肩走了进来。龚建的藏青治安制服还没换,腰带束得紧实,衬得身姿格外挺拔,肩章在灯光下闪着银辉;唐婉清穿着浅粉护士服,头发盘成光洁的低髻,发间别着根龚建出差带回来的银簪,簪头刻着小小的梅花。“刚下班,老板,来两份香煎龙利鱼,少辣,婉清胃不太舒服。”唐婉清帮龚建理了理微乱的衣领,指尖触到他颈后的薄汗,又从帆布包里掏出包薄荷纸巾递过去,“约会吃饭,热乎暖胃比精致摆盘重要多了,你说对吧龚队?” 龚建“嗯”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带着刚下班的疲惫,目光却精准地扫过墙上的消防栓,确认红色指示灯亮着,又弯腰检查了一遍墙角的灭火器压力阀,才在中间桌坐下。他话少,但每次来都要先把食堂的安全设施检查一遍,古月说过不用麻烦,他却摆摆手,指节叩了叩桌面:“你这儿人多,烟火气重,安全第一,不能马虎。” 后厨的蓝布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古月走了出来,深灰棉麻厨师服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左手腕上一道浅褐色的旧疤——那是在鹰翼国当雇佣兵时,为了护队友留下的。他手里拿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抹布,仔细擦着额角的薄汗,喉结随着吞咽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刚离灶台的沙哑:“都吃好了?我把灶台收拾干净了,锅碗也都消毒过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房东老板!”林悦立刻举手,胳膊伸得笔直,像个抢答的小学生,“你说‘男人的漂亮饭’精华到底在哪儿?你颜值高做饭又好吃,简直是行走的标准答案!快说说,是不是长得帅炒肉都更香?”众人都笑着看向古月,连正在给红酒醒酒的陈宇轩都停了手,苏沐橙从二楼下来,手里拿着件浅灰薄外套,轻轻搭在他肩上:“阿月,别理她,她就是想骗你明天多加肉。” 古月笑了笑,指尖捏了捏苏沐橙的掌心——那是他们之间的小默契,每次苏沐橙从剧组熬夜回来,他都会做碗她爱吃的川味腊肠粥。“‘漂亮饭’的精华,不在摆盘,也不在颜值,”他走到旁边的小桌坐下,指腹在磨得光滑的桌面木纹上轻轻摩挲,“在‘用心’。食材处理到位,火候掐得精准,吃的人能从热气里尝出温度,这才是真的‘漂亮’。”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憋笑的众人,林悦睁着圆眼睛,楚凝举着手机准备录像,赵雪的炭笔尖已经对准了他。“明天我做一道菜,你们尝过就懂了。” “什么菜?”林悦往前凑了凑,塑料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吱呀”的轻响,“能不能多放肉?最好是带筋的那种,我今天给学生讲了一下午高分子材料的交联反应,脑子都空了,就想吃点实在的肉补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众人,林悦睁着圆眼睛,楚凝举着手机准备录像,赵雪的笔尖已经对准了他。“明天我做一道菜,你们尝过就懂了。” “是道硬菜,适合多人分享,热热闹闹才香。”古月起身往后厨走,蓝布帘被他掀到一边,露出里面亮着的暖灯,“你们下班都过来,这菜现做才够味,凉了就差意思了。” “吱呀”一声,玻璃门被推开,杨思哲走了进来,深灰休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白T恤领口扣得整齐,袖口却随意地挽着,露出腕上的运动手表。他刚从码头的冷链仓库过来,身上还带着点海风的凉润气息,走到苏瑶身边,很自然地帮她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我来接你,刚在楼下看到你车还在。”听到古月的话,他补充道,“老板,需要新鲜肉品或者搬运重物随时给我打电话,码头的冷藏车24小时待命,比菜市场的还新鲜。” 苏瑶挽住他的手臂,眼睛弯成月牙,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我明天早点来帮你择菜,你做腌料的时候我给你递调料,保证比你自己拿还快。” 最后进来的是周强和李风,周强刚迈进门就扯着嗓子喊:“老板,两箱啤酒!今天开张大吉,我请客!”话刚落就被龚建冷冷地瞥了一眼,那眼神像带着冰碴子,他立刻改口,声音都低了八度,脖子都缩了起来:“三、三升啤酒!严格遵守规定!今天卖了三辆二手车,提成够请大家吃顿好的!”李风无奈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磨破边的记账本,笔尖在纸上划着,叹了口气:“又乱花钱,这个月的业绩奖金都快被你吃没了,房租还没交呢。” 众人散去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港城的夜更浓了,商业街的霓虹灯换了一波暖色调,苏沐橙帮古月关上前厅的灯,只剩门口的灯笼还亮着,暖光透过雕花木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菱形光影。古月从后厨的铁皮抽屉里翻出一本泛黄的线装食谱,纸页边缘都卷了毛边,上面是他爷爷的毛笔字迹,还带着川蜀方言的注释,比如“盐少许”旁边标着“比指甲盖多点”。“明天做熏肉大饼,”他指尖划过“松木熏制,文火慢烤”几个字,指腹蹭过纸页上的油渍,“十几种熏肉,让他们尝尝什么是真正的‘漂亮饭’,不是摆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苏沐橙凑过去,发丝拂过古月的手背,带着她常用的栀子花香水味,她指着食谱上圈出来的“猪尾巴”三个字,笑着说:“林悦肯定要抢这个,上次她为了最后一根猪尾巴,差点和周强打起来。”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存着“秦叔肉铺”的号码,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我联系老秦,让他留最新鲜的肉品,他那儿的猪尾巴最紧实,熏出来香。” 二楼卧室的灯亮着,暖黄色的台灯照在书桌上,古月坐在木椅上,用地理专业的笔记本列食材清单——那是他当年上大学时用的,封面还印着地球仪图案。他的字迹很工整,带着点军人的利落,每样食材后面都标着要求:牛腱子(带筋,每块三两重)、前肘(五个,皮厚肉嫩)、猪头肉(新鲜现杀,淋巴剃干净)、熏鸡(三黄鸡,净重两斤)、鸡翅(中翅,带少许鸡皮)、猪尾巴(十根,粗细均匀)、粉肠、红肠、豆腐卷……苏沐橙靠在他肩上,帮他核对,指尖点着笔记本:“唐婉清爱吃素,豆腐卷多准备点,至少十根;陈叔喜欢吃熏鸡皮,留半只带皮的,别给楚凝抢去了。” “秦叔,明天凌晨四点,我去菜市场找你,”古月拨通了老秦的电话,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节奏均匀,“牛腱子要刚杀的,还带着温乎气的那种,筋多的部位单独切出来;肘子帮我燎过毛,用刀刮干净,省得我回来费劲,上次的毛没刮净,林悦嚼到了还抱怨半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电话那头传来老秦爽朗的笑声,带着点烟草的沙哑:“放心吧小古,早给你留着了,知道你做硬菜从不糊弄。我老婆子今天刚腌了点酸菜,用的是去年的老坛子,酸得正合适,配熏肉解腻,明天我给你装在保温桶里,保证不会坏。” 挂了电话,苏沐橙帮他把笔记本合上,指尖拂过封面的地球仪:“要不要我让助理从川蜀寄点柏木熏料?比港城的松木更香浓,是你爷爷当年用的那种。” 古月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掌心带着灶台残留的温度,粗糙却温暖:“不用,港城的松木够了。熏肉的关键不在料,在火候,火大了发苦,火小了没味,就像做人,急不得也慢不得。”他起身往楼下走,脚步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我去检查一下熏炉,别明天用的时候出问题。” 后厨的灯亮起来,铸铁熏炉被擦得锃亮,黑黝黝的炉身泛着冷光,底部刻着的“家”字在灯光下格外清晰。这是古月从川蜀老家带过来的,跟着他在鹰翼国的军营里待过,又跟着他回了港城,炉壁上还留着当年行军时磕的凹痕。他抓了一把干燥的松木屑放进熏炉,木屑带着松针的清香,点燃打火机试了试火候,淡蓝色的火焰舔着炉底,烟雾顺着烟囱飘出去,在夜空中散开,带着松木的清香,萦绕在百年商业街的砖瓦之间。 港城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能见度不足五米,凌晨四点的菜市场还没热闹起来,只有零星几个摊贩在昏黄的灯泡下整理货物,铁桶里的水结着薄薄的冰碴。古月开着他那辆半旧的皮卡,车斗里铺着防水布,刚停稳就看到老秦推着肉车在路口等他,深棕皮围裙上沾着少许肉屑,老花镜滑到鼻尖,用绳子系着挂在脖子上,手里还拎着个印着“秦记肉铺”的保温桶。 “牛腱子刚杀的,你摸摸,还热乎着。”老秦掀开肉车上的厚棉被,露出鲜红的牛腱子,筋络清晰可见,像白色的纹路嵌在红肉里,“肘子我帮你燎过毛,用刀刮得干干净净,连皮上的小绒毛都没剩;猪头肉是李屠户今早三点现杀的,血都放干净了,你回去直接泡就行。”他把保温桶递给古月,桶身还带着温度,“酸菜在里面,用凉水泡半小时再炒,别泡太久,不然就不酸了。” 古月接过肉品,分量很沉,他用胳膊夹着,往皮卡的防水布上放,动作轻缓怕碰坏了:“谢了秦叔,下次我做了熏肉给你送点过去,你孙子不是爱吃熏鸡吗?” “不用不用,你那小馆子忙。”老秦摆摆手,粗糙的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帮他把肉品用绳子固定好,“快回去吧,天快亮了,晨雾一会儿就散,路上慢点开。” 回到食堂时,晨雾刚散,第一缕阳光透过后厨的玻璃窗,照在不锈钢操作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古月把肉品分类摆好,每个品类都用干净的瓷盆装着,先处理猪头肉——他戴着一次性手套,用尖嘴镊子仔细拔去细毛,连褶皱里的小绒毛都没放过,指尖捏着镊子,动作精准得像在拆解机械。拔干净的猪头肉放进温水里,加三勺料酒和五片姜片浸泡,水面很快浮起一层淡粉色的血沫。 “阿月?”苏沐橙穿着古月的宽大T恤,袖子卷了好几圈才露出手腕,手里拿着把磨得发亮的剪刀,头发用皮筋随意扎着,碎发贴在脸颊上,“我睡不着,闻到你开车回来的声音,就下来陪你一起。”她帮着把豆腐卷切成均匀的段,放进干净的瓷盘里,摆得整整齐齐,“你什么时候学的熏肉?我以前没见过你做,上次去川蜀老家也没见你露过手。” 古月正在切牛腱子,菜刀在他手里格外灵活,“咚咚咚”的声响很有节奏,肉块大小均匀,每块都差不多三两重。“爷爷教的,”他把切好的牛腱子放进清水里浸泡,水面泛起细小的气泡,“灾荒年的时候,熏肉能放很久,是过年才舍得吃的硬菜。有次我发烧,烧到快四十度,爷爷用熏肉熬粥,香得我退烧都快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香。” 苏沐橙的动作顿了顿,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能感觉到他腰腹的肌肉线条:“以后我陪你过年,你做熏肉,我做鱼,咱们热热闹闹的。” 古月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处理肘子——他用刀从肘子中间剖开,刀刃划过皮肉的声音很清晰,露出里面鲜嫩的肉,“腌料要没过肉,牛腱子腌四小时,肘子腌六小时,这样才入味,不会外面咸里面淡。”他从调料架上取下花椒、八角、桂皮,用纱布包好,放进大铁锅里,加生抽、老抽、冰糖、姜片,大火煮沸,汤汁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味很快就飘满了后厨。 “咕嘟咕嘟”的声响里,腌料的香味越来越浓,带着香料的醇厚。古月把煮好的腌料放凉,倒进装肉品的大盆里,用手轻轻按压每块肉,确保每块肉都浸在腌料里,指尖沾着腌料,咸香中带着甜。“这样腌出来的肉,既有香料的味,又不会盖过肉本身的鲜,这才是熏肉的精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老板,早啊!”王岛提着个钓鱼桶走进来,军绿色钓鱼马甲的口袋里插着几根鱼漂,脸上带着露水的湿气,裤脚还沾着点泥点,“刚从海边回来,钓了条大鲈鱼,三斤多重,给你加菜。”他看到操作台上的肉品,眼睛亮了,凑过去闻了闻,“这是要做熏肉?我老家潮汕也有熏肉,用甘蔗渣熏,甜丝丝的,下次我教你。” “晚上过来吃,尝尝川蜀风味,”古月把腌好的肉品放进冷藏柜,调整好温度,“比潮汕的更浓一点,配米饭刚好。” 王岛笑着点头,把鲈鱼放进水池里,鱼还活着,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水花:“我先回去把鱼处理干净,中午给你送过来,新鲜的鱼做清蒸最好吃。” 上午八点,阳光已经很暖了,透过窗户洒在后厨的地板上,形成一块金色的光斑。古月把腌好的肉品从冷藏柜里取出来,沥干水分,牛腱子已经吸饱了腌料,颜色变成深褐色,用手一捏能感觉到紧实的弹性;肘子沉甸甸的,表皮泛着油光,闻起来就有淡淡的香味;猪头肉软糯Q弹,用手一捏就能感觉到胶质。他把铸铁熏炉放在灶上,底部铺一层松木屑,放上铁架,再把肉品一块块摆上去——牛腱子放在中间,离火近,容易入味;肘子和猪头肉放在两边,慢慢熏,保证受热均匀。 “熏肉的关键是小火慢熏,火太大会糊,肉就发苦了;火太小没香味,熏不出来松木的味道。”古月调整灶火,让火焰保持微弱的蓝色,像跳动的小火焰,“每隔半小时翻一次面,确保每块肉都熏得均匀,颜色一致才好看。” 苏沐橙帮他守在熏炉旁,手里拿着个粉色的小闹钟,是林悦送她的生日礼物:“我帮你记时间,到点了提醒你,保证不会忘。”她看着熏炉里的肉品,烟雾从炉盖的细缝里飘出来,带着松木的清香和肉的浓香,混合在一起格外诱人,“香味都飘到街上去了,刚才有个老奶奶扒着门问是不是在做腊肉,说闻着像她老家的味道。” “叮铃”一声,闹钟响了。古月戴上厚厚的隔热手套,掀开熏炉盖,白色的烟雾瞬间涌出来,带着滚烫的香气,熏得他眼睛微微眯起。他用长筷子轻轻翻转肉品,牛腱子的表面已经变成深褐色,泛着油光,油汁滴在松木屑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熏鸡的表皮开始收紧,颜色变成浅金黄色,香味更浓了。 “我把酸菜炒一下,”古月把炉盖盖好,转身从保温桶里拿出酸菜,酸菜的颜色是深绿色,带着淡淡的酸香,用清水泡去盐分,挤干水分切成细丝。铁锅烧至冒烟,他倒了少许菜籽油,放进蒜末爆香,蒜末变成金黄色时,再把酸菜倒进去,大火快炒,铲子翻动的声音很有节奏。“熏肉油腻,配点酸菜刚好解腻,酸香开胃,吃再多也不会觉得腻。”他用铲子翻炒着,酸菜的酸香混着蒜香,飘到前厅,引得路过的小孩扒着门框往里看,小手指着后厨,嘴里喊着“香香,要吃”,奶声奶气的。 中午时分,第一批熏肉出炉了。古月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腱子,放在案板上,菜刀切下去的瞬间,汁水立刻流了出来,肉质紧实却不柴,纹理清晰;熏鸡表皮金黄,轻轻一撕就脱骨,肉汁顺着手指流下来,带着松木的清香;猪头肉软糯Q弹,肥而不腻,嚼在嘴里满满的胶质,香味在舌尖散开。 “尝尝咸淡,”古月切了一小块牛腱子,吹了吹,递到苏沐橙嘴边,眼神里带着点期待,“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淡了我再加点盐。” 苏沐橙张嘴咬下,眼睛立刻亮了,像含着星星:“刚好!比我在川蜀吃的还香,没有那么重的调料味,全是肉本身的鲜,还有松木的清香,太好吃了。”她伸手又要去拿,被古月笑着拦住,抓住她的手腕:“留着晚上给大家吃,现在不能让你尝太多,不然晚上就吃不下了。” “老板,我来给你送面粉。”杨思哲推着两袋面粉走进来,深灰西装外套换成了浅灰休闲装,更显利落,袖口卷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这是我家码头仓库的优质高筋面粉,蛋白质含量高,烙饼特别筋道,不会软塌塌的。”他看到操作台上的熏肉,走过去闻了闻,笑着说,“苏瑶早上就跟我说你做熏肉,特意让我推了下午的会,就等晚上来尝鲜,她都念叨一上午了。” 古月把熏好的肉品分类放进保鲜盒,每个盒子都贴上写好的标签:“熏鸡(唐婉清)”“豆腐卷(赵雪)”“猪尾巴(林悦)”,字迹工整,生怕弄混了。“熏鸡给唐婉清留半只,她胃不好,鸡肉好消化;豆腐卷多留几份,赵雪吃素,别不够吃;林悦的猪尾巴单独放,省得被周强抢了,上次抢不过还闹脾气。” 下午两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和面盆上,古月开始准备烙饼。他把面粉倒进竹制和面盆,盆壁上还留着之前和面的痕迹,带着点包浆。加温水和少许盐,双手用力揉搓,面粉在他掌心逐渐变成面团,他揉得很认真,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这是当雇佣兵时练出来的力量,如今用在和面这件事上,格外有掌控力。“揉到‘三光’就行,盆光、手光、面光,这样的面团才筋道。”他把面团放在盆里,盖上浸湿的纱布醒面,“醒面三十分钟,让面筋松弛,烙出来的饼才酥脆,不会硬邦邦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苏沐橙帮他把切好的肉品分类装盘,白色的瓷盘衬得肉品格外诱人:牛腱子切薄片,薄得能透光,能看到里面的筋络;肘子切成块,肥瘦相间,油光锃亮;猪头肉撕成条,带着点胶质,黏糊糊的;熏鸡拆成丝,金黄诱人。十几种肉品摆了满满一操作台,撒上少许翠绿的葱花点缀,看起来格外有食欲,香味飘得更远了。 “阿月,你切的肉真薄,像纸一样,”苏沐橙拿起一片牛腱子,对着阳光看,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筋络,“这样卷在饼里,每一口都能吃到肉,不会咬不动。” “这样咬起来才有层次感,饼里能裹更多肉,满足林悦的大胃口。”古月把醒好的面团分成小剂子,每个剂子都差不多重,用擀面杖擀成圆形,刷上一层薄油,撒上少许葱花,卷起来再擀平,做成厚薄均匀的饼坯。他的动作很熟练,每个饼坯大小都一样,厚度均匀,边缘圆润。 铁锅烧至冒烟,古月把饼坯放进去,小火慢烙。“烙饼要勤翻面,不然容易糊,外面焦了里面还没熟。”他用铲子轻轻按压饼坯,每隔十秒就翻一次面,饼坯在铁锅里慢慢鼓起,像个小气球,表面出现焦黄色的斑点,香味越来越浓,飘出食堂,顺着商业街扩散开来,连隔壁的花店老板都探出头来问:“古老板,今天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老板,我来画画了。”赵雪提着画夹走进来,画夹上还夹着几张之前画的食堂速写,刚进门就被香味吸引,立刻掏出速写本和炭笔,笔尖飞快地动起来,“你的饼烙得真好看,金黄酥脆,边缘还有点焦香,比我画的还诱人。”她把刚画好的速写贴在墙上,刚好和上次的沙茶猪肉炒芥兰速写贴在一起,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看。 “房东老板!我的肉准备好了吗?”林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穿着鹅黄卡通印花T恤,手里还抱着几本教案,教案上沾着点粉笔灰,刚进门就往操作台冲,眼睛盯着装猪尾巴的盘子,伸手就要抓。 “洗手去,”古月用铲子敲了下她的手背,力道很轻,“刚下班手上全是粉笔灰,别弄脏了肉,大家还要吃呢。” 林悦吐了吐舌头,乖乖去洗手,水流“哗啦啦”的,她洗得飞快,甩着手上的水珠就跑回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后厨门口,盯着操作台上的肉品,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房东老板,你什么时候做好啊?我肚子都饿扁了,早上就吃了个包子,现在能闻到肉香,更饿了。” “等众人到齐了再开吃,人多热闹,”古月把烙好的大饼放进竹篮里,盖上干净的棉布保温,“饼要热着吃才香,凉了就不酥脆了,口感差很多。” 苏沐橙帮他摆好桌椅,按每个人的习惯分配餐具:靠窗桌放着三支口红,分别是林悦的橘色、苏瑶的豆沙色和赵雪的裸色;中间桌放着两个水晶酒杯,是陈宇轩和杨思哲的,陈宇轩的杯子上还刻着他的名字;门口桌放着两个大容量啤酒杯,是周强和李风的;厨房旁的小桌放着一个青花瓷碗,是王岛的——他喜欢用这个碗喝汤,说瓷碗保温。 傍晚五点半,下班高峰过后,港城的街头多了几分烟火气,熟客们陆续到店。风铃“叮咚”作响,清脆的声音混着肉香,热闹的气息瞬间填满了食堂,驱散了傍晚的凉意。 苏沐橙帮他摆好桌椅,按座位习惯分配餐具:靠窗桌放着三支口红,是林悦、苏瑶和赵雪的;中间桌放着两个水晶酒杯,是陈宇轩和杨思哲的;门口桌放着两个啤酒杯,是周强和李风的;厨房旁的小桌放着一个青花瓷碗,是王岛的——他喜欢用这个碗喝汤。 傍晚五点半,下班高峰过后,熟客们陆续到店。风铃“叮咚”作响,热闹的气息瞬间填满了食堂。 陈宇轩刚进门就深吸了一口气,贝雷帽都歪了:“老板,你这是把屠宰场搬来了?太香了。”他看到满桌肉品,挑眉笑道,“这阵仗,是要招待贵客?” “陈叔,今天有口福了。”苏沐橙帮他倒上红酒,“古月做了十几种熏肉,都是你爱吃的。” 楚凝举着手机和男友视频,镜头对准满桌肉品:“你看老板做的熏肉,比你策划的餐厅菜品还诱人!没有花里胡哨的摆盘,就是实在的肉。”她挂了电话,有点失望地撇撇嘴,“这就是‘漂亮饭’?看起来好普通,一点不精致。”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古月笑着说,手里还在烙最后一批饼。 龚建和唐婉清走进来,唐婉清看到装熏鸡的盘子,眼睛立刻亮了:“老板,你还记得我爱吃鸡肉。” “记得。”古月把刚烙好的饼递过去,“快坐,饼刚出锅。” 龚建帮唐婉清拉开椅子,自己则走进后厨,看到古月正在卷饼,主动帮忙把饼放进盘子里:“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陪婉清坐着。”古月把卷好的饼递给她,“刚出锅的,趁热吃。” 周强和李风挤在门口桌,周强刚要喊“啤酒”,就被李风拉住:“先点三升,按规矩来。”他盯着熏肘子咽了咽口水,“老板,这肘子看着就软烂,给我多来两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放心,管够。”古月笑着说。 王岛和宋玲并肩走进来,宋玲手里拿着个瓷碗,里面是她自制的咸菜:“老板,我做了点咸菜,配熏肉刚好。”王岛径直走到厨房旁的小桌坐下,宋玲帮他倒了杯茶:“今天钓鱼收获不错,下次给你带大的。” “快坐,马上就能吃了。”古月把最后一盘肉端上桌。 苏瑶挽着杨思哲的手走进来,杨思哲手里提着一个蛋糕:“今天是我和苏瑶恋爱一周年,大家一起吃。” “哇,恭喜恭喜!”林悦立刻凑过去,“有蛋糕吃咯!” 苏瑶帮他把蛋糕放在角落,走进后厨帮苏沐橙递肉品:“姐,阿月做的肉太香了,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人都到齐了,开吃吧。”古月把刚烙好的大饼放在桌上,用刀切成小块,“饼热着,肉随便加,不够再烙。”他拿起一块饼,夹了牛腱子、熏鸡丝和酸菜,卷成卷递给苏沐橙,“尝尝,酸菜解腻。” 苏沐橙张嘴咬下,饼皮酥脆,肉汁浓郁,酸菜的酸香刚好中和了熏肉的油腻,味道层次丰富。她眼睛亮了:“太好吃了!阿月,你太厉害了。” 林悦早就等不及了,拿起一块饼,夹了满满一筷子猪尾巴、肘子肉和粉肠,卷得像个小包子,咬了一大口。肉汁顺着手指流下来,她也顾不上擦,含糊不清地说:“太好吃了!饼酥脆,肉软糯,比精致摆盘的分子料理好吃一百倍!”她又拿起一块饼,继续往里面夹肉,“房东老板,再来点猪尾巴!” 楚凝半信半疑地拿起一块饼,夹了少许熏鸡和豆腐卷,卷进饼里。刚咬一口,她的眼睛就亮了,之前的失望全没了,立刻放下淑女形象,又卷了一大块猪头肉,嘴里塞得满满的:“这也太香了!比我男友带我吃的米其林还好吃!精致不重要,好吃才是王道!” 陈宇轩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腱子,蘸了少许椒盐,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老板,你这熏肉火候刚好,松木的清香没盖过肉本身的鲜,比我在鹰翼国吃的熏肉还地道。”他抿了口红酒,满意地眯起眼睛,“这才是‘漂亮饭’,吃着暖心。” 唐婉清一边吃熏鸡一边说:“这熏鸡太嫩了,一撕就脱骨,肉汁还多。”她的嘴角沾了点油,龚建伸手帮她擦掉,动作很自然,带着点宠溺。 “慢点吃,不够再要。”龚建帮她又卷了一块饼,自己则夹了一大块肘子肉,吃得格外香——退伍后很久没吃过这么实在的硬菜了。 周强和李风吃得最快,一盘肘子很快就见底了。周强刚要喊“再加一份”,就被李风拦住:“先吃饼,别噎着。”他递给周强一张纸巾,“你看你,嘴角全是油。” “老板,明天还做这个好不好?”周强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地说,“我再带几个客户来,让他们也尝尝。” “看情况,熏肉太费时间了。”古月笑着说,又端上一盘刚烙好的饼。 杨思哲切开蛋糕,分给众人:“今天谢谢大家,也谢谢老板的熏肉大饼,这是最好的周年礼物。”他把一块蛋糕递给苏瑶,眼里满是温柔,“下次我们约会,就来吃阿月做的饭,比餐厅浪漫多了。” 苏瑶靠在他肩膀上,笑着点头:“好。” 林悦抹了抹嘴角的油,举起半块饼,问古月:“房东老板,现在可以说‘男人的漂亮饭’的精华了吧?我觉得是‘肉多’!” 众人都笑了,食堂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古月摇头,拿起一块饼,指着里面的肉:“是‘用心’。凌晨四点去买新鲜肉品,用镊子一根根拔净猪头肉的细毛,小火慢熏六个小时,每隔半小时翻一次面。你们吃的不是肉,是热乎,是心意。” 陈宇轩放下红酒杯,笑道:“老板说得对。我酒吧里有很多精致的酒,包装华丽,价格昂贵,但最受欢迎的还是散装米酒,因为喝着热乎,有生活的味道。”他看向楚凝,“丫头,下次带你男友来,让他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美食。” 楚凝用力点头,嘴里还在嚼着肉:“一定!让他看看,真正的‘漂亮饭’不是摆盘,是味道,是用心。” 王岛和古月聊起钓鱼技巧:“下次我带你去深海钓,那边的鱼做熏鱼也好吃,肉质更紧实。” “好啊。”古月笑着说,“到时候我来熏,你带鱼就行。” 宋玲帮他们添了茶,对唐婉清说:“你看这食堂多热闹,比家里还温馨。” 唐婉清点头,看着龚建的侧脸,眼里满是笑意:“是啊,这里就像家一样。” 龚建检查了一下啤酒桶,对周强说:“刚好三升,没超量,下次继续遵守规则。” “知道了龚队!”周强嘿嘿笑道,“下次还来吃老板的熏肉。” 李风帮周强记好账,笑着说:“你下次少喝点,多吃菜,不然又该喊胃疼了。” 赵雪把刚画好的“熏肉大饼欢聚图”贴在墙上,众人围过来看。画里的每个人都吃得满脸笑容,林悦手里拿着个肉卷,嘴角沾着油;苏沐橙靠在古月身边,手里举着蛋糕;楚凝正在抢最后一块猪头肉,陈宇轩在旁边笑着看她;龚建帮唐婉清擦嘴角,动作温柔;周强和李风正在碰杯,王岛和宋玲坐在一旁喝茶。熏肉大饼冒着热气,暖黄的灯光洒在每个人身上,格外生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画得真好。”苏沐橙拿出手机,拍了张众人与画的合影,发在朋友圈:“小巷食堂的烟火气,是最好的‘漂亮饭’。” 晚上九点,众人陆续散去。王岛和宋玲临走前,把咸菜留给古月:“配粥吃刚好。”王岛拍了拍古月的肩膀,“下次钓鱼喊你。” 赵雪把速写本留给古月:“里面有今天的画,你看看。”古月翻开速写本,最后一页写着:“美食的漂亮,在于吃的人眼里有光。”他笑着把速写本放进抽屉,和苏沐橙的电影海报放在一起。 后厨里,苏沐橙帮古月洗锅,水流过铁锅,发出“哗啦”的声响。“阿月,今天大家都吃得很开心,比我拿影后还热闹。” 古月擦着铸铁熏炉,底部的“家”字在灯光下格外清晰。他伸手从背后抱住苏沐橙,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食堂就是家,大家开心就好。” 古月关上前厅的灯,只剩下门口的暖黄灯笼还亮着,照亮了“小巷食堂”的牌匾。晚风带着熏肉的余香,萦绕在百年商业街的夜空里。苏沐橙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的霓虹灯:“阿月,你说为什么大家都爱来你的食堂?” 古月牵着她的手,往二楼走。楼梯的灯光很暖,映着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因为这里有热乎的饭,有熟悉的人,有生活的本真。”他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做饭和做人一样,用心就好。”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松木的清香和熏肉的浓香。古月锁上门,牵着苏沐橙的手走进二楼卧室。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低头吻了吻苏沐橙的额头,轻声说:“晚安。” 此刻,他更加明白,美食之美,在于其本真,简单调味,尽显食材之鲜美。 喜欢小巷食堂请大家收藏:()小巷食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4章 金米肥牛 港城大学高分子材料实验室的白炽灯,在傍晚六点的暮色里投下惨白刺眼的光,将实验台的阴影拉得老长。林悦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蓝色曲线,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指甲盖因为长时间用力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屏幕上每一个峰值的微小波动,都是她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才捕捉到的交联度检测数据,直接关乎着课题组下个月的经费申请成败。白色实验台被密密麻麻的试管、培养皿和检测仪占得满满当当,试管壁上残留的紫色试剂还在缓慢挥发,空气中混杂着消毒水与化学试剂的冰冷气味。角落里,一个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全麦面包孤零零地躺着,袋口的封条被匆忙扯开过又胡乱捏上,边缘已经被实验室干燥的空气浸得发皱,甚至能看到细小的麦麸碎屑粘在袋壁上。 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像有只小锤子在里面不停敲砸,林悦抬手用力揉了揉,指腹蹭到一片黏腻的汗渍,混杂着淡淡的试剂味道。她猛地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一连串轻微却密集的“咔嗒”声,僵硬的肩颈终于得到一丝舒展。视线下意识落在那袋面包上,胃里瞬间传来一阵空落落的灼烧感,像是有团小火苗在里面舔舐——这是早上七点从宿舍楼下的便利店买的早餐,忙到正午检测数据出现波动时,她咬着笔杆把吃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早就过了晚饭点,饥饿感像潮水般一波波涌上来,饿得她连眼前的实验数据都快看成一堆跳动的面条。 塑料袋被撕开时发出“刺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突兀。干硬的面包表皮带着一股隔夜的麦麸味,还混杂着实验室里消毒水的余韵,闻起来就让人没什么胃口。林悦饿极了,不管不顾地咬下一大口,粗糙的面包渣瞬间卡在喉咙里,剌得她忍不住剧烈咳嗽,眼泪都呛了出来。她慌忙去够桌角的保温杯,指尖刚碰到温热的杯壁,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带着一阵室外的晚风,“林悦,3号样品的数据出来了吗?李教授在会议室等我们做汇报,她下午还要赶去机场。” 是师傅李淑琴的声音,带着一贯的严谨与急促。林悦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面包“啪嗒”一声掉在摊开的实验记录本上,深褐色的面包屑立刻沾在了雪白的纸上。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去够,膝盖狠狠撞到实验台底的金属支架上,一阵尖锐的疼痛顺着腿骨往上窜,疼得她眼泪差点飙出来,却还是立刻站直身体,飞快地把面包塞进抽屉深处,又扯了扯沾着粉笔灰和少许紫色试剂痕迹的浅紫卫衣袖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师傅,数据刚稳定下来,我马上整理成汇报PPT!” 李淑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扫过她泛着油光的嘴角,又落在实验记录本上那几点面包屑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把一份打印好的修改意见放在桌上,指尖在纸页上点了点:“十分钟后会议室见,重点说下3号样品交联效率低于预期的原因,最好能提出改进方案。”林悦点头如捣蒜,看着师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捂着膝盖蹲下身,拉开抽屉——刚才的碰撞让本就干硬的面包碎了大半,细小的碎屑撒了一抽屉,还沾到了她昨天刚打印的实验报告上。她心疼地捡起来,对着光吹了吹碎屑就往嘴里塞,嚼得两腮发酸,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那口感简直像在啃一块晒干的棉絮。 李淑琴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她泛着油光的嘴角,没说什么,只是把一份修改意见放在桌上,“十分钟后会议室见,重点说下3号样品的交联效率问题。”林悦点头如捣蒜,看着师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捂着膝盖蹲下身,从抽屉里掏出面包——刚才的碰撞让面包碎了大半,干硬的碎屑撒了一抽屉。她心疼地捡起来,吹了吹碎屑就往嘴里塞,嚼得两腮发酸,像在啃一块晒干的棉絮。 汇报会一开就是四十分钟,比预想的还要久。林悦站在投影幕前,手里攥着的激光笔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笔杆上都沾了一层薄汗。她反复解释着3号样品检测偏差的原因,从实验环境的温湿度变化,到试剂添加的时间差,每一个细节都不敢遗漏。李教授偶尔提出尖锐的质疑,她都要飞快地翻找厚厚的实验记录册回应,指尖划过纸页时,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洗不掉的试剂淡痕。余光好几次落在会议室墙上的挂钟上——指针从六点十分慢慢挪到六点五十,她的面包还在实验室的抽屉里晾着,现在恐怕硬得能当武器了。 终于送走李教授和其他同事,林悦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冰冷的会议椅上,连抬手收拾文件的力气都没有。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实验室,拉开抽屉,那袋面包果然硬得像块板砖,她试着用手指戳了戳,指尖都被硌得发麻。咬下一小口的瞬间,牙齿差点被硌得松动,粗糙的碎屑刮过牙龈,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委屈瞬间像涨潮的海水般涌上来,眼眶猛地一热——她明明那么努力,为了这组数据三天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忙到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最后只能啃这种没人要的干面包。实验室里只有检测仪发出的微弱蜂鸣声,空旷又冷清,让她的委屈更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实验记录本上,晕开一小片浅浅的墨迹。林悦抓起背包,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连实验台都没来得及收拾就往外跑。晚风掀起她的卫衣帽子,露出通红的眼角和凌乱的刘海,带着港城傍晚特有的湿润气息,吹在脸上凉丝丝的,却让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沿着校园的梧桐道一路狂奔,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地上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忽长忽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小巷食堂,去找房东老板古月,那个总能用一碗热乎饭菜驱散她所有疲惫的人,她要吃点暖乎的,软的,能把她的胃和心都填得满满的东西。 百年老商业街的灯笼已经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路边卖糖画的老人正专注地舀起糖浆,金黄的液体在石板上勾勒出兔子的轮廓,甜香混着隔壁包子铺的蒸汽弥漫在空气中。小巷食堂就坐落在商业街的最开头,木质牌匾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泽,“小巷食堂”四个隶书字是古月亲手写的,被灯笼的光映得格外清晰。门口两盆多肉被苏沐橙养得水灵,肥厚的叶片上还挂着傍晚浇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旁边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着今日菜品:红烧肉、清炒油麦菜、番茄金针菇蛋汤,字迹工整又带着点随性。 林悦推开门时,门口挂着的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叮咚”声,像一句温柔的问候。前厅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暖融融的热气夹杂着红烧肉的酱香、蔬菜的清香扑面而来,和实验室的冰冷干燥形成天壤之别,让她瞬间卸下了大半防备。靠门的单人桌旁,陈宇轩正翘着二郎腿品红酒,米色休闲西装搭在椅背上,花衬衫的领口微开,露出脖子上细细的银链,贝雷帽斜斜地扣在银灰色的发丝上,手指捏着水晶酒杯轻轻晃动,酒液在灯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活像个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绅士。他对面的空桌上摆着一本时尚杂志,封面是最新款的男士腕表,显然是刚从隔壁的书店过来。 靠窗的三人桌是林悦、苏瑶和赵雪的固定位置,桌角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悦”字,是她们上次聚餐时调皮留下的。赵雪正支着速写本画画,卡其色风衣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细框眼镜滑到鼻尖,她微微蹙眉,炭笔在纸上快速游走,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都透着专注,偶尔会抬手把垂到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苏瑶则趴在桌上,和坐在旁边的杨思哲头挨着头看手机,粉色短款卫衣的帽子滑下来,露出绑着粉色丝带的马尾辫,发梢随着她的笑声轻轻晃动。杨思哲穿着军绿色工装夹克,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和一块军表,他伸手帮苏瑶把粘在嘴角的零食碎屑擦掉,指尖触到她的脸颊时,苏瑶笑着往他怀里缩了缩,眼底的甜意都快溢出来了,连耳尖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苏沐橙穿着米白色针织开衫,衣襟上别着一枚小小的珍珠胸针,是古月上次去产地看食材时给她带的。她正端着一个青花瓷茶壶给陈宇轩添茶,浅蓝牛仔裤衬得她的腿格外细长,长发挽成的低丸子头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几缕碎发贴在颈侧,显得温婉又大方。“陈叔,您的125ml刚好见杯底了,再添就要超量啦。”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春风拂过湖面,指尖捏着茶壶柄的姿势优雅,显然是在剧组里跟着老戏骨学过的。 “知道知道,老板的规矩我记着呢,比记我酒吧的酒单都清楚。”陈宇轩晃了晃手里的水晶酒杯,酒液在灯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折射出细碎的光。他放下酒杯,指了指后厨的方向:“倒是你,阿月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抽油烟机的声音都没停过,你怎么不进去帮忙?我刚才都闻到红烧肉的香味了,估摸着是给你留的。” “他说让我歇着,”苏沐橙笑着擦了擦桌角,拿起桌上的纸巾盒摆整齐,“说我刚从剧组杀青回来,连续熬了三个大夜拍夜戏,眼底都有青黑了,再累着皮肤该变差了。”话音刚落,门口又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楚凝标志性的笑声,她蹦蹦跳跳地跑进来,黑色露腰短款卫衣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腰间系着一条彩色的编织腰带,灰色运动leggings包裹着纤细的长腿,彩色条纹长袜在脚踝处堆出褶皱,显得活力十足。她举着一杯珍珠奶茶,兴奋地冲到陈宇轩身边,把脚上的白色舞蹈鞋抬起来给他看:“陈叔陈叔,你看我新男友送我的舞蹈鞋!定制的小羊皮材质,上面还有我的名字缩写‘NN’呢,踩在练功房的地板上特别舒服!” 众人的笑声像一串银铃,混着后厨飘来的饭菜香,飘到林悦耳边。她站在门口,背包带子滑到小臂,沉重的电脑包把肩膀压得微微倾斜,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卫衣上还沾着几点淡紫色的实验试剂痕迹,手指关节因为长时间握笔而有些僵硬。这样狼狈的她,和眼前热闹温馨、充满烟火气的场景格格不入,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鼻子一酸,积攒了一天的委屈终于冲破防线,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细若蚊蚋却又格外清晰:“房东老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笑声瞬间停住,整个前厅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苏沐橙第一个反应过来,手里的茶壶都没来得及放下,快步冲过去扶住她,指尖刚碰到林悦的胳膊就皱起了眉——冰凉的,像摸在一块冷石头上。“悦悦?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在实验室受委屈了?”她的手心暖暖的,轻轻搓着林悦的胳膊帮她取暖,温柔的语气让林悦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我今天……”林悦吸吸鼻子,话都说不连贯,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苏沐橙的手背上,带着微凉的温度。她被苏沐橙拉到靠窗的桌子旁坐下,椅子上还留着赵雪刚坐过的余温。赵雪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一包无香纸巾递过来,连速写本都顾不上收,笔尖还悬在半空。楚凝也凑了过来,皱着眉头打量林悦,伸手戳了戳她手里的背包:“是不是你们实验室的老板欺负你了?让你天天加班还不给饭吃?要不要我让我新男友帮你出头?他认识很多劳动法的律师,保准让你老板赔你加班费!” 林悦擤了擤鼻子,用力抹掉眼泪,从背包侧袋里掏出那袋皱巴巴的面包,举起来给众人看。面包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干硬的表皮上还沾着几根头发和实验台的灰尘,包装袋都被磨得起了毛边。“我从早上七点到现在,就吃了一口这个,”她的声音哽咽着,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刚才师傅突然来叫我汇报,我慌忙把它藏进抽屉,现在硬得能砸核桃,嚼着都剌嗓子,还刮得我牙龈疼……”她掰下一小块面包递到众人面前,“你们看,都能立在桌子上了。” 赵雪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力道轻轻的,怕碰疼她疲惫的身体:“你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还在群里问谁要带奶茶,你要是说了,我肯定给你带份热乎的三明治过去,总比吃这个强。”她伸手把林悦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你看你,眼睛都肿成核桃了,肯定又没好好休息。” “我忙忘了……”林悦咬着嘴唇,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桌面上的面包碎屑上,“数据一直不稳定,我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汇报完才发现自己饿得胃疼。我就想吃点暖乎的,软的,不用费劲嚼的,能把胃里的空落落都填满的东西……”她说着,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声音在安静的前厅里格外清晰,让她瞬间涨红了脸。 “哭什么,饿着肚子可不行。”后厨的蓝布帘被掀开,带着一阵浓郁的肉香,古月走了出来。他穿着深灰棉麻厨师服,领口系着一条藏青色的围裙,是苏沐橙给他绣了名字缩写的那一条。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手腕上戴着一块防水手表,是他当雇佣兵时留下的旧物。黑色防滑厨鞋踩在地板上没有一点声响,他的手上还沾着水珠,指缝里带着淡淡的山药黏液,大概是刚在处理食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里满是心疼。“今天黑板上的菜是红烧肉、清炒油麦菜和番茄金针菇蛋汤,不合胃口?还是想点别的?不管想吃什么,只要店里有食材,我都给你做。” 林悦抬起头,看着古月熟悉的脸,他的额前还有几滴汗珠,大概是后厨太热的缘故。委屈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不想吃那些,红烧肉太费嚼,蔬菜也有点硬,我就想吃点暖乎的,软的,不剌嗓子的……”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期待,“最好是……一口就能吞下去,不用嚼,还能暖到心里的那种。” 古月了然地笑了笑,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带着灶台的温度,粗糙却温暖,瞬间驱散了她指尖的寒意。“刚好早上秦叔骑着三轮车送菜过来,给我留了新鲜的肥牛,是牛外脊部位,肥瘦比例刚好3:7,肉质紧实得很,煮久了也不会柴。”他说着,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还有上次我托川蜀的老乡寄来的黄小米,颗粒饱满,颜色像金子一样,熬出来又糯又香,带着自然的甜味。”他挑眉,眼底带着笑意,“给你做金米肥牛怎么样?用砂锅慢熬,把小米熬到开花,肥牛煮得软烂,再加点山药和胡萝卜,熬得稠稠的,保准你不用费劲嚼,一口下去全是暖乎气,从胃里暖到心里。” 林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星星,原本红肿的眼眶都显得有神了。她用力点头,脑袋像捣蒜一样:“真的吗?我上次在美食节目上看到过这个菜,一直想吃却没找到做得好的地方!房东老板你太厉害了!”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古月转身往后厨走,蓝布帘被他掀到一边,露出里面亮着的暖黄色灯光和干净的操作台,“你在这儿等着,先让苏瑶给你倒杯热姜茶暖暖身子,我马上就好。”苏沐橙立刻放下茶壶,快步跟了进去,还不忘回头对林悦说:“悦悦你稍等,我给你切盘水果垫垫肚子。”杨思哲也站起身,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林悦身上,“这是我的备用外套,你先披着,别着凉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悦裹着带着杨思哲体温的外套,心里暖暖的,她趴在桌上,盯着后厨的方向,蓝布帘偶尔被风吹起,能看到古月忙碌的身影。楚凝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的胳膊,把自己的珍珠奶茶递过去:“放心吧,老板的手艺,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我上次练舞崴了脚,他给我做了碗当归生姜羊肉汤,喝了两天脚就不疼了。”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老板,真的这么压榨员工?天天让你加班还不给饭吃?要不要我让我新男友帮你出头?他爸爸是开律师事务所的,认识很多劳动法的专家,保准让你老板给你赔双倍加班费!” “不是老板,是我师傅……”林悦吸了吸鼻子,接过苏瑶递来的热姜茶,捧着温热的杯子,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自己今天的经历,从早上七点进实验室,到连续三个通宵调试仪器,再到下午的数据波动和紧急汇报,每说一句,声音就委屈一分。赵雪没说话,只是拿起炭笔,快速地在速写本上画了起来,炭笔在纸上划过,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纸上的林悦皱着眉头举着面包,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旁边的苏瑶正温柔地递过一杯热饮,暖黄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画面里的温情都快溢出来了。 后厨里,古月已经系好了围裙。不锈钢操作台上干干净净的,摆着刚从冷藏柜里取出来的肥牛卷,放在一个白色的陶瓷盘里。他捏起一片肥牛,对着灯光看了看,纹理清晰,肥瘦相间,是秦叔特意留给他的好东西。“秦叔早上送过来的时候还说,这牛是刚杀的,肉还带着温乎气呢。”他对正在洗山药的苏沐橙说。 苏沐橙戴着一次性手套,正在给山药去皮,“我知道,早上我还跟秦叔聊了几句,他说他孙子特别爱吃你做的熏肉,让你下次做的时候多留一份。”山药的黏液沾在手套上,滑溜溜的,她小心翼翼地把去皮的山药放在清水里,“悦悦今天是真的累坏了,我刚才摸她的手,都是凉的。” “嗯,所以这道金米肥牛得熬得格外软烂。”古月抓出两把黄小米,放在淘米篮里,水流从水龙头里涌出来,冲刷着金黄的米粒,细小的米香随着水流飘散开来。“小米得提前泡二十分钟,这样熬的时候更容易开花,口感也更糯。”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揉搓米粒,指尖的动作温柔又细致,和他前雇佣兵的身份截然不同。 苏沐橙把洗好的山药切成1厘米见方的小丁,放进清水里泡着,“我帮你切胡萝卜丁,你去处理肥牛吧。”她拿起菜刀,动作麻利地切着胡萝卜,“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川蜀黄小米,是产自丘陵地带的吧?光照足,所以口感特别好。” “嗯,”古月点头,打开铁锅的火,“川蜀的丘陵地带海拔不高,昼夜温差大,小米积累的淀粉多,熬出来特别香。”他把肥牛卷倒进锅里,中小火慢慢翻炒,肥牛的油脂渐渐渗出,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郁的肉香。“不放油炒,这样能把肥牛的油脂逼出来,吃着不腻。” 苏沐橙凑过去闻了闻,“好香啊,比我在剧组吃的那些山珍海味都香。”她把切好的葱姜蒜递过去,“什么时候放调料?” “等肥牛变色就放料酒去腥。”古月的动作熟练极了,手腕轻轻转动,锅里的肥牛就翻了个面,“你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他看着苏沐橙眼底的红血丝,“你在剧组熬了三个大夜,再不休息,皮肤该变差了。” “我不困。”苏沐橙靠在门框上,笑着看他,“能看着你做饭,比什么都舒服。” 肥牛完全变色后,古月加入少许料酒,酒气瞬间蒸发,带着肉香飘得更远。他把肥牛捞出来,沥干油分,用温水冲去表面的浮沫,手腕转动间,水珠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动作精准得像在完成一项精密的任务——这是他在鹰翼国当雇佣兵时练出来的控制力,如今却用在了处理食材上。 炒肥牛的底油留了少许,古月放入生姜、大蒜和葱白爆香,香味刚飘出来,他就立刻关火,把料油盛进一个小碗里。“料油要留着最后淋,这样香味更浓。”他解释道,然后从保温桶里取出提前吊好的牛骨高汤,汤面浮着一层浅黄油花,是早上五点就开始熬的,用了牛骨、老鸡和生姜,熬足了八个小时。 高汤倒进砂锅里,开火加热,很快就咕嘟咕嘟地冒泡。古月把泡好的黄小米倒进去,用长柄勺子搅拌均匀,转小火慢熬,锅盖留了一条缝,防止米汤溢出。“每隔五分钟就要搅一次,不然小米会粘锅底。”他看着砂锅里翻滚的米粒,眼神专注又温柔,“我小时候在川蜀老家,爷爷就经常给我熬小米粥,那时候灾荒,没什么吃的,一碗小米粥就能让我撑一整天。” 苏沐橙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能感觉到他腰腹的肌肉线条,“以后我陪你熬,你做金米肥牛,我做你爱吃的川味腊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古月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好。” 熬了十分钟后,小米已经开始膨胀开花,汤变得浓稠起来。古月加入山药丁和胡萝卜丁,继续熬煮,山药的清香混着米香飘出后厨,在前厅里散开。林悦趴在桌上,鼻子动了动,眼睛亮了起来,“好香啊……房东老板的菜快好了吧?” “应该快了。”赵雪放下炭笔,把速写本递给她看,“你看,我把你刚才的样子画下来了,标题就叫‘小巷食堂的治愈时刻’。”画纸上的林悦虽然皱着眉头,但眼底却透着一丝期待,苏沐橙站在她身边,温柔地看着她,整个画面都暖融融的。 林悦看着画,忍不住笑了出来,“赵雪,你画得也太像了吧!我刚才真的这么狼狈吗?” “不是狼狈,是让人心疼。”楚凝递过来一根吸管,“先喝点我的奶茶垫垫肚子,老板的菜马上就好。” 就在这时,后厨的香味突然变得格外浓郁。古月端着一个粗陶大碗走了出来,碗口冒着腾腾的热气,白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小心烫,慢慢吃。”他把碗放在林悦面前,声音温和。 林悦低头看去,瞬间被碗里的食物吸引住了。金黄的小米粒粒分明,吸饱了浓稠的汤汁,膨胀得像一颗颗小珍珠;肥牛卷色泽红润,裹着厚厚的米汤,轻轻一碰就散开,肉汁顺着纹理缓缓流淌;山药丁和胡萝卜丁点缀在其间,白色和橙色格外亮眼,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油光,撒上的葱绿像一抹清新的亮色,让整道菜都活了起来。 浓郁的米香、肉香和蔬菜的清香混合在一起,钻进她的鼻子里,胃里的空落落瞬间被这香味填满。林悦的鼻子一酸,觉得这一定是古月单独给她做的,顶多会给苏沐橙留一份。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凉,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 小米软糯又有嚼劲,牙齿咬下去能感觉到米粒爆开的口感,米汤浓稠丝滑,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她的胃都舒展开来;肥牛香而不腻,肉质紧实却不柴,嚼起来满口都是肉汁的鲜香,米汤裹在肉上,中和了肉的油腻;山药丁软乎乎的,一抿就化,带着淡淡的清甜;胡萝卜丁则爽脆可口,增添了别样的口感。 “太好吃了!”林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含糊不清地夸赞着,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就又舀了一大勺,“房东老板你太神了!小米粒粒分明还特别糯,山药软乎乎的一抿就化,肥牛香而不腻,米汤裹在肉上,连汤都鲜得掉眉毛!” 苏瑶笑着帮她擦了擦嘴角的米汤,“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怎么没人抢?”楚凝第一个凑了过来,盯着碗里的肥牛咽了咽口水,眼睛都快粘在碗上了,“老板,你太偏心了!林悦有我们没有?我今天练舞练到腿软,劈叉都快劈不下去了,也需要补一补!”她拉着古月的袖子晃了晃,撒娇道,“我也要一份,跟林悦的一模一样!” 陈宇轩放下手里的红酒杯,慢悠悠地开口,“老板,给我也来一份。这金米肥牛配红酒,肯定特别搭。” 赵雪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老板,我的那份多加山药,谢谢。” “我也要我也要!”苏瑶推了推杨思哲,“思哲,你也点一份,这个看着就好吃。” 林悦愣住了,手里的勺子停在半空中,“不是……这不是给我单独做的吗?” 古月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可能?给你做的时候就多备了食材,第二锅都快熬好了,保证人人有份。”他转身往后厨走,“你们再等几分钟,马上就好。” 苏沐橙笑着解释,“悦悦,你还不了解阿月吗?他最疼你们这些熟客了,怎么会厚此薄彼。” 林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颊涨得通红,“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是我专属的呢。”说完,她又埋头吃了起来,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杨思哲站起身,“我去帮老板端菜。”他穿过前厅,路过周强的桌时,停下脚步,指了指他桌上的啤酒桶,“周哥,你这啤酒已经2.8升了,再添就要超3升了,遵守老板的规矩。” 周强嘿嘿一笑,把啤酒杯推远了些,“知道了知道了,杨老弟,我就尝最后一口。” 陈宇轩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得意地说,“还是我懂规矩,125ml不多不少,既过了酒瘾,又不违规。” 杨思哲走进后厨时,古月正把第二锅金米肥牛盛进碗里。“我来帮你端吧。”他伸手接过碗,指尖触到滚烫的碗壁,却面不改色——这是他当军人时练出来的忍耐力。 “谢了。”古月擦了擦额头的汗,“苏瑶爱吃甜的,她那份多放了半勺冰糖,你记得提醒她。” “放心吧,”杨思哲笑着点头,“我记着呢。对了,下个月我和苏瑶恋爱一周年,想在你这儿订一桌,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古月挑眉,“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我给你们准备。” 杨思哲端着菜走出后厨时,前厅已经热闹起来。楚凝正拿着手机给新男友发消息,对着金米肥牛拍个不停,“你看你带我去的那些网红餐厅,哪有老板做的好吃?下次我带你来吃!”她的声音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赵雪则拿着炭笔,快速地画着碗里的金米肥牛,“这颜色搭配太好看了,金黄的小米,红润的肥牛,白色的山药,橙色的胡萝卜,简直是天然的调色盘。”她画得专注,连杨思哲把菜放在她面前都没察觉。 陈宇轩接过古月递来的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凉后送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错不错,这小米的口感比我在粤省吃的好多了。我年轻的时候在粤省的大排档吃过类似的菜,用的是糯米,没这么糯。” “这是川蜀的黄小米,”古月坐在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川蜀丘陵地带的光照足,昼夜温差大,小米的淀粉含量高,熬出来就特别糯。而且黄小米比糯米好消化,适合老年人吃。”他的地理知识张口就来,这是他读博士时打下的基础。 “还是你懂行。”陈宇轩笑着举杯,“来,以水代酒,敬你的金米肥牛。” 林悦吃得最快,一碗金米肥牛很快就见了底。她捧着空碗,打了个饱嗝,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太舒服了,感觉今天的辛苦都被这碗金米肥牛治愈了。”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房东老板,下次我还想吃这个,能不能提前预订啊?” “当然可以,”古月笑着点头,“你随时跟我说。” 苏瑶也吃完了,她拉着杨思哲的手,“思哲,下个月我们周年庆,就点这个金米肥牛好不好?太好吃了。” “好,都听你的。”杨思哲捏了捏她的手心,眼底满是宠溺。 楚凝放下手机,委屈地噘着嘴,“你们都有纪念日,我什么时候才能和我男友过纪念日啊?” “快了快了,”苏沐橙笑着安慰她,“等你们稳定下来,有的是时间过纪念日。” 众人说说笑笑,热闹的氛围像一团暖火,把整个食堂都包裹起来。苏瑶和杨思哲帮着把空碗碟收进后厨的消毒筐,赵雪把画好的速写递给古月,“老板,今天的素材,给你留作纪念。”画纸上的金米肥牛栩栩如生,旁边还画着众人欢笑的样子。 陈宇轩走到后厨门口,看着古月清洗砂锅,“老板,你这店能火,不是因为菜好吃,是因为你用心,把客人都当家人。”他靠在门框上,“我开酒吧这么多年,见过太多老板只认钱,像你这样的少。” 古月擦了擦手,“我开这店,不是为了赚多少钱。”他抬头看向前厅,苏沐橙正和林悦她们说笑,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格外温柔,“我小时候是孤儿,在灾荒年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时候就想着,要是能有一个地方,每天都能吃上热乎饭就好了。现在开这个店,就是想让大家在忙碌一天后,能吃口热乎的,感受到点温暖。” “你做到了。”陈宇轩拍了拍他的肩膀,“比很多人都做得好。” 苏沐橙走进后厨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她从背后抱住古月,脸颊贴在他的背上,“阿月,今天累坏了吧,我帮你揉肩。”她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刚好。 古月转过身,捏了捏她的脸,“不累,看你们吃得开心就好。”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以后我天天给你做你爱吃的,好不好?” “好。”苏沐橙笑着点头,眼底的甜意都快溢出来了。 林悦走出餐馆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港城的夜景格外美丽,百年老商业街的灯笼都亮了起来,像一条璀璨的星河。晚风带着残留的米香和肉香,吹在她的脸上,温柔又舒服。她回头看了眼小巷食堂,暖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里面传来众人的笑声,像一首温暖的歌。 她想起碗里的金米肥牛,想起古月温和的笑容,想起苏沐橙温暖的手心,想起众人的关心,心中满是温暖。浓郁的粥香扑鼻而来,粥的口感细腻且滋润,让人忍不住细细品味。那独特的味道,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林悦笑着转身,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她知道,无论以后有多辛苦,小巷食堂永远会为她亮着一盏灯,等着她回去吃一碗暖乎的金米肥牛。 喜欢小巷食堂请大家收藏:()小巷食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5章 甏肉 港城的周四总裹着黏腻的雨雾,像是给百年老街罩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纱。傍晚七点半,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油亮,踩上去能听见“吱呀”的轻响,百年老商业街的红灯笼在雨丝里晕开暖黄的光圈,雨滴砸在灯笼的油纸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混着小巷食堂飘出的啤酒鸭香气——那香气里裹着八角的醇厚和鸭肉的油润,在潮湿的空气里酿出让人脚步放缓的安心味道。 “哐当”一声闷响,周强把空了的啤酒杯重重墩在实木餐桌上,杯底与桌面碰撞的震动让桌边的醋碟都跳了跳。他肥硕的肚皮把廉价西装的第二颗纽扣撑得紧紧的,领口沾着两块明显的鸭油印子,像是特意打的补丁。这人叼着啃得只剩骨头的鸭腿,油光锃亮的手指着后厨方向,含糊不清地喊:“老板!你这啤酒鸭是香,可太秀气了——我昨儿刷短视频,人家那把子肉,巴掌大一块,肥的地方油汪汪的,咬一口油汁顺着指缝往胳膊肘淌,我口水都浸透键盘了,擦了半天才擦干!” 李风坐在他对面,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伸手戳了戳周强圆滚滚的肚子,指尖陷下去一个小窝又弹回来:“就你馋,昨天团建吃红烧肉,你抢了我半盘,害得我最后啃了俩馒头。”他刚说完,邻桌就传来楚凝清脆的附和声,姑娘把黑色练功服的袖子撸到肘弯,露出纤细却紧实的小臂,翻着手机里的照片皱眉,嘴角还撇了撇:“我上周跟风去网红店吃把子肉,三十八一坨,看着油光锃亮像模像样,结果咬开全是淀粉糊,肉柴得像嚼晒干的纸板,塞牙不说,还没我妈炖的萝卜好吃,跟视频里根本两码事!” 这话瞬间像颗石子投进水里,勾起了众人的兴致。林悦刚把最后一口冬瓜丸子汤咽下去,鹅黄连帽卫衣的帽绳还松垮地挂在下巴上,闻言立刻“啪”地放下陶瓷勺子,眼睛亮得像两颗浸了蜜的紫葡萄,连袖口沾着的粉笔灰蹭到米白色桌布上都没察觉。她往前探着身子,扎得蓬松的马尾辫从肩膀滑下来,扫过桌面:“房东老板!你会做把子肉吗?或者有没有类似的硬菜?我今天实验成功,合成出了一种新型高分子材料,正想好好犒劳自己的胃!”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收银台。古月刚把账本收好,浅灰亚麻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左手腕的旧军表指针刚过七点半,表盘边缘的磨损痕迹都透着故事感。他靠在深棕色的木质收银台上,指尖轻轻敲了敲台面,指节因为常年颠勺带着薄茧,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把子肉是山东传统菜,其实还有种做法更讲究的,叫甏肉。” “甏肉?”林悦歪着头重复,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大,像只好奇的小松鼠,连耳朵尖都透着期待。 “嗯,得用专门的砂甏慢炖。”古月抬手比划了一下砂甏的大小,“肉要选三层五花,肥瘦比例得是二比一,先燎皮去毛,把猪皮烤得焦香,砂甏底铺姜葱香叶打底,加老母鸡吊的高汤,小火炖足两个半钟头,炖到肉烂而不散,皮糯得能抿化,肉汁渗到每一丝纤维里,比把子肉更入味。”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军表表带,补充道,“我爷爷当年在山东当炊事兵,学过这手艺,后来回川蜀,特意加了本地的八角和桂皮,味道更有层次。” “甏肉好啊!”陈宇轩突然拍了下手,深紫丝绒西装的袖口滑下来,露出手腕上油润的翡翠手镯,在暖光下泛着莹润的光。他往嘴里送了口红酒,眯着眼回忆,眼角的皱纹都透着笑意:“我年轻时候跑船去山东,在蓬莱老街坊家里吃过一次,用那种粗陶砂甏炖的,揭开盖子香得人头晕,我连吃三碗糙米饭,就着肉汁都能干下去,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 苏沐橙端着一壶刚泡好的祁门红茶走过来,藏青真丝连衣裙的裙摆扫过地面,几乎没有声响,珍珠耳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脸颊旁投下细碎的光影。她把白瓷茶杯放在陈宇轩面前,茶汤色泽澄亮,笑着补充:“阿月上周去山东淘老物件,特意背了个老砂甏回来,带窑变纹路的,紫褐色的釉面像泼了墨,说是跟他爷爷当年用的样式一模一样。”她转头看向古月,眼神里满是温柔,“就是砂甏沿有个小裂纹,我正联系陶瓷店做金缮修补,既防漏又好看。” “那什么时候能吃啊?”周强急得直搓手,肚子上的肥肉都跟着他的动作颤动,像块晃悠悠的果冻,“我明天调休,全天有空,随时待命!” 古月无奈地笑了,眼角弯成个好看的弧度:“今天五花肉不够新鲜,我早上看了,菜市场的肉是冻过的,炖不出那种香糯的口感,配菜也没备齐。周末吧,我提前准备,人齐了热热闹闹围一桌吃,才够味儿。”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应着,周强拍着桌子保证,震得桌上的筷子都跳了跳:“我周末一定第一个到,天不亮就来,谁都别跟我抢最大块的!” 正说着,门口的风铃“叮咚”响了,清脆的声响盖过了雨声。张婶掀着蓝布帘走进来,蓝色粗布褂子的下摆沾了些雨星,裤脚也湿了一截,手上的银镯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铃当啷”的声响,格外热闹。她怀里抱着一捆用稻草捆着的新鲜生姜,姜叶还带着水珠,径直走到古月面前:“小古,刚从菜摊收的本地姜,给你送来,这姜是沙土地种的,辛辣味足,去腥提香最管用。”看到满屋子人,她笑着补充,“刚才在门口就听见你们说甏肉,做这菜就得用带皮五花,肥瘦三层分明,我已经跟屠宰场打好招呼,周末给你留最新鲜的黑猪肉,保准炖出来香得飘三条街,让隔壁包子铺都没生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瑶立刻起身,给张婶拉了把竹编椅子,椅子腿在地板上磨出轻微的声响:“张婶快坐,我给您倒杯热水暖暖身子,外面雨凉。” 张婶摆摆手,把生姜放在收银台的木托盘上,姜块饱满结实,带着泥土的清香:“不了不了,菜摊还没收拾完,塑料布得盖好,不然明天菜就蔫了。小古,做甏肉记得多放姜,切片铺在甏底,炖的时候火别大,像喂小孩似的小火熬,肉才会烂而不柴。”说完又叮嘱了几句“别放太多盐”“最后半小时再放配菜”,才拿起墙角的油纸伞,撑着走进雨幕里,蓝布褂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红灯笼的光晕外。 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斜斜地织着,食堂里的暖光透过糊着棉纸的窗户洒出去,和老街的灯笼连在一起,像一串挂在夜色里的温暖珍珠。林悦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贴着杯壁,看着窗外的雨丝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水痕,突然说:“房东老板,周末我能不能提前来帮忙啊?我想看着甏肉从生肉变成美食,第一时间尝一口热乎的。” 古月走过去,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掌心带着常年握锅铲的温度,粗糙却温暖:“好啊,不过不准偷吃,尤其是炖到一个半小时的时候,肉香最浓,你可别忍不住伸手。” 众人的笑声混着雨声,飘出小巷食堂的门,在百年老街的暮色里久久不散,连雨丝都像是被这笑声染暖了。 周四晚上十点,最后一桌客人——两个加班的程序员走后,古月把前厅的灯关掉,只留了后厨一盏暖黄的小灯,灯泡是爱迪生复古款,光线柔和不刺眼。苏沐橙帮他把碗筷放进洗碗机,米白针织马甲的领口沾了点洗洁精的泡沫,像朵小小的白云。她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古月在二楼储物架前翻找东西,声音轻轻的:“在找什么呢?我帮你一起找。” “爷爷的旧食谱。”古月从二楼的储物柜里翻出一个线装本,封面是深褐色的牛皮纸,纸页已经泛黄发脆,边缘卷着毛边,像是被反复摩挲过无数次,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家常菜谱”四个字,字迹有些模糊,却透着苍劲。他坐在餐桌旁,借着暖光翻开,苏沐橙凑过去,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看到“甏肉”两个字旁边,用川蜀方言写着一行小字,字迹歪歪扭扭:“肉选五花,燎毛至皮焦,砂甏底铺姜葱,小火炖三炷香,加八角增香,给小古留最肥的一块。” “爷爷当年在山东当炊事兵,后来退伍回了川蜀,”古月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页,指腹划过“小古”两个字,眼神里满是怀念,“我小时候是孤儿,被爷爷捡回去的,那时候正赶上自然大灾害,没东西吃,他就用部队发的肉票省出一块五花肉,给我炖甏肉。那时候没有砂甏,就用搪瓷缸子在煤炉上炖,我趴在灶台旁等,闻着香味就流口水,爷爷总说他不爱吃肥的,把带皮的部分都夹给我。” 苏沐橙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过去,温暖又安稳:“以后我陪你一起炖,用最好的砂甏,炖最香的肉,你想吃多少肥的都有,不用再等别人让。” 古月转头看向她,笑了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淡淡的茶香:“好。” 周五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港城的雾气还没散,古月就给杨思哲打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码头的轰鸣声,还有起重机的金属碰撞声,杨思哲的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穿透力极强:“古月?怎么了?我刚到码头,正查冷链集装箱。” “帮我从码头冷链调一批山东来的五花肉,”古月翻着食谱,指尖在“五花肉”三个字上敲了敲,“要带皮的,肥瘦三层,最好是沂蒙山区的散养黑猪肉,那边山多,猪的运动量足,肉质更紧实,肌间脂肪含量也高。”他的地理博士属性瞬间上线,语速都快了些,“山东丘陵地带昼夜温差大,猪的肌肉纤维粗,炖的时候能更好地吸收汤汁,炖出来更有嚼劲,不会发柴。” “没问题,”杨思哲爽快地答应,“我让冷链部的老周给你挑,他是山东人,懂这个,要多少斤?下午就给你送过去。对了,周末的聚餐我和苏瑶一定到,她昨天还跟我说,做梦都梦见你做的菜了,催着我别迟到。” 挂了电话,苏沐橙拿着手机从卧室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意,刚睡醒的嗓音还有点软糯:“陶瓷店说砂甏的金缮做好了,用的是赤金,纹路特别好看,我下午去取。”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砂甏的照片,裂纹处的金线像条小金龙,“顺便给你买了新的医用纱布,比普通纱布更细密,炖肉的时候盖在甏口,香味跑不出去。” 古月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辛苦你了,沐橙。” “跟我还客气什么。”苏沐橙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唇瓣带着刚睡醒的温度,“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简单点的,番茄炒蛋怎么样?配米饭刚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古月捏了捏她的脸颊,手感柔软,“我下午还要去张婶的菜摊挑配菜,豆腐要北豆腐,质地紧实耐炖,海带结要干海带泡的,比鲜海带更有嚼劲,油豆腐也得是现炸的,吸汁能力强。” 周六的菜市场格外热闹,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金属盆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古月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卡其裤,推着小推车穿梭在摊位之间,T恤领口被汗水浸湿了一小块。张婶的菜摊在菜市场最里面,蓝色的遮阳伞下摆满了新鲜的蔬菜,绿油油的生菜、红彤彤的番茄,还有带着泥土的萝卜,看到古月过来,她立刻笑着招手,嗓门洪亮:“小古,快来,我给你留的五花肉在这儿呢!特意放冷藏柜里冰着,新鲜得很!” 案板上放着一大块五花肉,足有五斤重,色泽鲜红,肥瘦层次分明,像一块精心雕琢的玛瑙,皮上的细毛都处理得干干净净。古月用手指按了按,肉质紧实有弹性,指尖松开后,肉面立刻恢复平整,没有一点凹陷,指尖还沾着淡淡的肉香,没有一丝异味。“张婶,这肉真不错,一看就是好肉。” “那可不,”张婶拿起刀,“啪”地一下把肉切下一小块,露出里面粉嫩的肌理:“这是我托老乡从沂蒙山区捎来的,散养的黑猪肉,喂的都是玉米和野菜,比本地的饲料猪香多了。你看这皮,厚度刚好,炖出来肯定糯得粘嘴。”她又从旁边的竹筐里拿出一把生姜,姜块饱满,表皮光滑:“这是我自己在阳台种的,没打农药,味道正,做甏肉去腥最好,比菜市场那些外地姜强多了。” 古月接过生姜,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浓郁的姜香扑面而来,辛辣中带着一丝清甜:“谢谢您,张婶。”他又挑了几块北豆腐,用手按了按,质地紧实,没有松垮的感觉,还有一把干海带结、一斤现炸的油豆腐,“这些配菜吸饱肉汁,比肉还香,上次做红烧肉,林悦把油豆腐都抢光了。” “没错,”张婶帮他把东西装上车,用塑料袋仔细扎好,“我小时候在山东,炖甏肉的时候都要放这些,我孙女最爱吃吸了肉汁的油豆腐,一次能吃好几个,吃不完还得打包。”她笑着拍了拍古月的胳膊,手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周末我也去凑个热闹,给你打下手,顺便尝尝你的手艺,看看跟我老家的比怎么样。” “欢迎您来,正好跟您学学传统做法。”古月笑着道谢,推着小推车往回走。阳光透过菜市场的塑料顶棚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身上,温暖又惬意,小推车里的蔬菜散发着新鲜的气息,让人心情都变得轻快起来。 周日上午九点,小巷食堂的后厨已经热闹起来,抽油烟机的低鸣声、水流声、刀具碰撞砧板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最动听的烟火旋律。古月换上了深棕耐磨的厨师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常年颠勺的手臂线条流畅有力。他把五花肉放在不锈钢操作台上,用镊子仔细地拔去猪皮上的细毛,动作轻柔又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连一根细毛都不放过。 “需要帮忙吗?”苏沐橙系着碎花围裙走进来,围裙上的小雏菊图案很是清新,她手里拿着洗好的鸡蛋,放在白色的瓷碗里,“我把鸡蛋煮上,等会儿剥壳放甏里炖,鸡蛋吸饱肉汁肯定好吃。” “好,”古月抬头冲她笑了笑,眼角的弧度温柔,“水开后煮八分钟,这样蛋黄刚好凝固,不会散,剥壳的时候也容易。”他把拔干净毛的五花肉放在燃气灶上,打开小火,蓝色的火焰舔舐着猪皮,发出“滋滋”的声响,猪皮逐渐变成焦黄色,一股焦香的味道飘出来,带着蛋白质的香气。 “哇,好香啊!”林悦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带着雀跃的调子,她穿着橘色印花T恤和牛仔短裤,T恤上印着一只卡通猫咪,戴着粉色的卡通发箍,发箍上的小绒球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背着双肩包冲了进来,几乎是扑到操作台旁,“房东老板,我来帮忙啦!我特意定了七点的闹钟,就是为了早点来!” “你怎么这么早?”古月无奈地笑了,手里的动作没停,“我还没开始炖呢,现在才处理肉。” “我激动得睡不着,一想到今天能吃甏肉,就翻来覆去的。”林悦凑到操作台旁,盯着五花肉咽了咽口水,眼睛都看直了,“这肉看着就好吃,油光锃亮的,房东老板,你快燎好皮,我想看看下一步怎么做,我还带了笔记本,要记下来,以后自己试试。” 古月用刀把焦黄的猪皮刮干净,露出金黄细腻的皮,刀背划过猪皮,能听到轻微的“沙沙”声,然后把五花肉切成五厘米见方的大块,每一块都肥瘦均匀,大小一致,像一件件规整的艺术品。“接下来要焯水,”他把肉块放进冷水锅里,加了几片生姜和一勺料酒,“冷水下锅才能把血沫都逼出来,炖的时候汤才清亮,不会有腥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悦蹲在灶台旁,小手托着下巴,看着锅里的水慢慢烧开,细小的气泡逐渐变成翻滚的沸水,血沫从肉块里渗出来,浮在水面上,她立刻举起手,像个抢答的小学生:“房东老板,我来撇血沫!”她拿起长柄勺子,小心翼翼地把血沫撇掉,动作笨拙却认真,汤汁溅到手上都没察觉,只是专注地盯着水面,生怕漏过一点血沫。 苏沐橙走过来,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抹布,又用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发现有点烫,皱了皱眉:“小心点,别烫着,不行就换我来。”她把煮好的鸡蛋捞出来,放在冷水里泡着,“这样剥壳的时候更容易,不会把蛋白剥破。” 焯水后的五花肉用温水冲净,表面的血沫都被冲洗干净,色泽更加鲜亮,呈现出诱人的粉红色。古月把肉块放进不锈钢盆里,加入生抽、老抽、冰糖、八角、桂皮,还有从川蜀带来的干辣椒,辣椒是晒干的二荆条,辣度不高,香味浓郁。“爷爷的食谱里说要加一点干辣椒,提香不辣,能让肉的味道更有层次。”他用手轻轻按摩肉块,掌心的温度让调料更好地渗透,确保每一块都沾匀调料,“腌制两个小时,让肉充分吸收味道,这样炖出来才够香。” “我来帮你按摩!”林悦立刻凑过来,伸出小手在肉块上胡乱抓了几下,结果手上沾满了酱油,变成了“小黑手”,她看着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好像帮倒忙了,房东老板,你的手怎么这么干净啊?” 苏沐橙递给她一张湿巾,忍着笑说:“人家是专业的,你啊,乖乖坐着等就好,别添乱就行,桌上有我洗好的草莓,先吃点水果。” 中午的时候,赵雪也来了。她穿着浅灰亚麻连衣裙,外搭卡其色披肩,披肩的边角绣着细小的花纹,很是雅致,手里拿着速写本和炭笔,一进门就被后厨的香味吸引,脚步都加快了:“老板,你这是在做什么?香得我从街那头就闻见了,本来在家画稿子,结果闻着香味就走过来了。” “在腌肉,准备做甏肉。”古月指了指盆里的肉块,肉已经吸饱了调料,色泽红亮,“你来得正好,等会儿炖肉的时候帮我画下来,你画的烟火气最有感觉。” “没问题,”赵雪翻开速写本,拿起炭笔,纸页上已经有几笔淡淡的线条,“我正愁没素材呢,这甏肉看着就有烟火气,比我画的静物有意思多了。”她坐在后厨门口的小凳子上,对着操作台开始画画,炭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格外温馨,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光。 下午三点,腌制好的五花肉已经充分吸收了调料的味道,色泽红亮诱人,用手一碰,能感觉到肉的弹性,还带着淡淡的香料味。古月把从陶瓷店取回来的砂甏洗干净,砂甏上的窑变纹路在暖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裂纹处的金线像一条灵动的小蛇,蜿蜒曲折,像一幅天然的画作。他在甏底铺了一层姜片、葱段和香叶,姜片切得厚薄均匀,葱段是斜切的,能更好地释放香味,然后把五花肉皮朝下整齐地码在甏里,每块肉之间都留了空隙,像列队的士兵。“这样炖的时候受热均匀,更容易入味,肉也不会粘在一起。” 苏沐橙把剥好壳的鸡蛋在表面划了几刀,刀痕深浅适中,既能让汤汁渗进去,又不会把鸡蛋切碎,豆腐切成厚片,放在平底锅里用油煎至金黄,外皮酥脆,海带结泡发洗净,去掉根部的硬梗,油豆腐挤干水分,一起放在肉的间隙里。“林悦肯定爱吃这些配菜,”她笑着说,“上次吃金米肥牛的时候,她把配菜都抢光了,还说配菜比肉好吃。” “谁说的!”林悦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一瓶冰镇的酸梅汤,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我那是帮大家分担,怕大家吃太多肉腻着!”她把酸梅汤放在桌上,“秦宇说他等会儿和杨思哲哥一起来,让我先把这个带来给大家解腻,冰镇的,喝着特别爽。” 古月把腌制肉的酱汁倒进甏里,酱汁浓稠,色泽红亮,再加入提前吊好的猪骨高汤。高汤是早上五点就开始熬的,用了猪筒骨、老母鸡和生姜,熬足了四个小时,汤面浮着一层浅黄油花,香气浓郁,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汤要没过肉和配菜,这样炖的时候才不会干,所有食材都能充分吸收汤汁。”他用勺子轻轻搅动,确保酱汁均匀地分布在甏里,每一块肉和配菜都能沾到酱汁。 “小古,我来啦!”张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爽朗的笑意,她提着一个布包走进来,包上绣着红色的福字,“给你带了块纱布,是我老家带来的粗棉布,用来封甏口最好,透气又能锁住香味,比你买的医用纱布好用。” 古月接过纱布,摸了摸,质地厚实,纹理细密:“谢谢您,张婶,还是您考虑得周到。” 张婶走到砂甏旁,弯腰仔细看了看肉块的摆放和高汤的量,满意地点点头:“就是这个理,肉要码得整齐,汤要加足。把砂甏放在煤炉上,大火烧开,然后转最小火,慢炖两个半钟头,火大了肉容易老,火小了又炖不烂。”她给古月递了个小板凳,“每隔半小时翻一次肉,别让皮粘在甏底,翻的时候要轻,别把肉弄散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古月把砂甏放在特意支起的煤炉上,蓝色的火焰舔舐着砂甏底部,很快,砂甏里的汤汁就开始冒泡,大火烧开后,汤面翻滚着,浮起一层细小的浮沫,他用勺子轻轻撇掉,然后转最小火,盖上甏盖,用纱布把甏口封住,纱布的边缘用绳子系紧。“这样香味就都锁在里面了。”他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砂甏上的热气袅袅升起,白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爷爷给他炖甏肉的场景,也是这样一个温暖的午后,煤炉上的搪瓷缸子冒着热气,香味弥漫了整个小屋。 “爷爷,肉什么时候好啊?”小小的古月趴在灶台旁,仰着小脸问,眼睛里满是期待,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爷爷摸了摸他的头,手上带着煤炉的温度,笑着说:“再等会儿,小火慢炖才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肉炖好了,给你挑最肥的一块,让你吃个够。” “爷爷,你也吃,我们一起吃。” “爷爷不爱吃肥的,你吃就好,爷爷吃瘦的就行。” “阿月,在想什么呢?”苏沐橙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她手里拿着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是不是累了?坐了这么久,起来活动活动。” 古月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滋润了干燥的喉咙,他摇摇头:“没什么,想起爷爷了。”他看向苏沐橙,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温柔,“以前爷爷给我炖甏肉,也是这样坐在灶台旁等,那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现在却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苏沐橙坐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温暖又安稳:“以后我陪你等,陪你吃,不管是甏肉还是别的,我们都一起吃。” 一个小时后,肉的香味开始飘出后厨,顺着窗户飘到老街上去,香味浓郁醇厚,带着肉香、香料香和酱汁的甜香,路过的小孩扒着食堂的门框,仰着小脸喊:“奶奶,好香啊,我要吃这个肉!”小孩的奶奶笑着拉走他:“这是小巷食堂的古叔叔在做菜,味道特别好,下次奶奶带你来吃,好不好?” 林悦闻着香味,坐不住了,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像只焦躁的小松鼠,时不时就跑到砂甏旁闻一闻,然后又跑回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房东老板,肉快好了吧?我都能闻到香味了,肯定特别好吃,我的肚子都开始叫了。” “还早着呢,”古月看了看手腕上的军表,“才炖了一个小时,最少还要一个半小时。”他起身,拿起长筷子,小心翼翼地揭开甏盖,白色的热气瞬间涌出来,他快速地用筷子夹起肉块,翻面后放回,动作轻柔怕散掉,“现在肉刚入味,还没炖烂,再等等,炖到皮糯肉烂才好吃。” 赵雪一直在旁边画画,炭笔在纸上快速移动,把砂甏的纹路、飘出的热气、古月专注的神情都画得栩栩如生,连砂甏上的金线都清晰可见。“老板,你这炖肉的场景太有感觉了,充满了烟火气,我一定要把它画下来,作为我新漫画的开篇素材,肯定能吸引读者。” “欢迎你用,”古月笑着说,“画好了给我留一份,我贴在食堂的墙上,也算是个纪念。” 下午六点,砂甏已经炖了两个半小时,煤炉的火已经调至最小,只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古月揭开纱布,打开甏盖,白色的热气瞬间涌出来,像一朵白色的云,带着浓郁的肉香和香料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后厨,甚至飘到了前厅,连坐在前厅的人都闻到了香味,开始忍不住探头往后厨看。林悦立刻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形:“哇,好香啊!房东老板,这肉看着就好吃!”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砂甏里的肉上。肉块已经炖得色泽红亮,油光锃亮,像一块块红玛瑙,用筷子轻轻一戳,就能轻松戳透,皮的部分颤巍巍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开,晃动砂甏,肉块还会轻轻摇晃。配菜也吸饱了肉汁,豆腐变得金黄,表面泛着油光,鸡蛋上的刀痕里塞满了浓汁,颜色变成了深褐色,海带结和油豆腐都涨得鼓鼓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太香了!”杨思哲带着秦宇走进来,刚进门就被香味吸引,他穿着军绿色的工装裤和黑色T恤,身姿挺拔,“古月,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香味,我和秦宇在路上就开始流口水了。”秦宇跟在他身后,背着双肩包,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脸上带着腼腆的笑:“老板好,苏沐橙姐好。” “快来坐,”苏沐橙拉着秦宇的手,笑容温柔,“肉马上就好,我给你留了块瘦一点的,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补充营养。” 古月转大火收汁,汤汁在砂甏里翻滚着,逐渐变得浓稠,他用勺子不断地把汤汁浇在肉上,让每块肉都裹满浓汁,酱汁顺着肉的纹路流下,格外诱人。“收汁不能太狠,留着汤汁泡饭最好,一碗白米饭浇上肉汁,就能吃两大碗。”他把肉和配菜分别盛在大盘里,肉放在中间,堆成一个小山,豆腐、鸡蛋、海带结和油豆腐围在周围,像众星捧月,最后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点缀,瞬间变得更加诱人,色彩搭配得恰到好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开饭啦!”林悦兴奋地喊着,声音都带着颤音,率先冲到前厅的桌子旁,差点被门槛绊倒。前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靠窗的三人桌(林悦、苏瑶、赵雪)已经摆好了碗筷,白色的瓷碗和竹筷整齐地放在桌上,杨思哲和龚建坐在另一张桌旁,龚建穿着黑色的POLO衫,肩线挺拔,唐婉清坐在龚建身边,穿着浅粉色的连衣裙,正在帮他整理桌布。周强和李风坐在靠门的桌子旁,周强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李风则在旁边无奈地看着他,手里拿着计算器,准备等会儿算AA的费用。王岛和宋玲坐在靠窗的另一张桌旁,王岛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桶身印着钓鱼的图案:“古月,我给你带了我今天钓的海鱼做的鱼汤,奶白色的,配甏肉解腻正好。” 陈宇轩和楚凝坐在主位旁,陈宇轩穿着米白色的休闲西装,戴着贝雷帽,已经打开了一瓶红酒,倒了125ml在水晶杯里,酒杯晃动,红酒在杯壁上留下美丽的挂杯:“这甏肉配红酒,肯定绝了,红酒的果香能中和肉的油腻,口感更丰富。”楚凝则拿着手机,对着大盘甏肉拍个不停,角度换了一个又一个,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要发个朋友圈,让我的新男友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食,别整天就知道带我去吃那些网红垃圾食品!” 古月和苏沐橙把大盘甏肉放在中间的圆桌上,众人立刻围了过来,眼神里都带着期待,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大家别客气,随便吃,不够还有。”古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少瘦多的甏肉,放在林悦碗里,“你的,符合你‘吃肉不胖’的愿望,放心吃。” 林悦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肉刚进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在里面闪烁,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就含糊不清地喊:“太好吃了!房东老板,你简直是神仙!这皮糯糯的,一抿就化,嘴里全是肉香,肉一点都不柴,汤汁都渗到每一丝肉里了,嚼一口油汁在嘴里爆开,太香了!”她又夹了一块炖豆腐,豆腐刚咬开,里面的汤汁就流了出来,她吸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这个豆腐也好吃,吸饱了肉汁,比肉还香!我宣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 众人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纷纷拿起筷子品尝。龚建夹了块炖豆腐给唐婉清,动作轻柔,声音也放低了些:“你胃不好,吃点豆腐,软乎,好消化。”唐婉清笑着点头,拿起勺子给龚建盛了碗肉汤,汤里还放了一块肉:“你多喝点汤,补补身体,最近治安队事情多,肯定累坏了。” 苏瑶咬了口甏肉,肉在嘴里嚼了几下,然后喂给杨思哲,眼里满是笑意:“你尝尝,比你上次带我去吃的那家高级牛排馆的牛排还香。”杨思哲嚼着肉,用力点头赞同:“那当然,古月的手艺没人比得过,这肉炖得恰到好处,比牛排好吃多了。”他夹了块肉给秦宇,放在他碗里,“快吃,多吃点,正在长身体,别客气。” 秦宇小声说了句“谢谢哥”,低头吃了起来,嘴角沾了点汤汁,像只偷吃的小猫,苏沐橙走过来,用纸巾轻轻帮他擦掉,笑着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不够再夹。” 陈宇轩喝了口红酒,又吃了块甏肉,咂着嘴回味了半天,才开口说:“这甏肉有老山东的醇厚味道,又加了点川蜀的香料,味道更有层次,不单调,小古真会创新,把两地的风味融合得这么好,比我当年在山东吃的还好吃。” 楚凝拍完视频,把手机放在桌上,迫不及待地夹了块最大的甏肉塞进嘴里,肉汁顺着嘴角流下来,她也顾不上擦,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吃到小鱼干的猫:“太香了!比我吃过的所有网红店都好吃!我要跟我的新男友说,下次必须带他来吃,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食,什么才是真正的手艺!” “你可别带他来,”周强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说,“他来了就跟我抢肉吃,我还不够吃呢!这肉太香了,我一个人能吃五块!” “就你馋!”李风戳了戳他的额头,“刚还说要给我留一块,结果自己已经吃了三块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王岛打开保温桶,里面的鱼汤是奶白色的,香气浓郁,他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大家都喝点鱼汤,解腻。这是我今天早上刚钓的鲈鱼,现杀现炖的,新鲜得很,配甏肉刚好。”宋玲给众人分着自己做的腌萝卜,萝卜片色泽鲜亮,酸甜可口:“这是我用老坛子腌的,配甏肉刚好,解腻又爽口,大家尝尝。” 张婶坐在门口的位置,吃了一块甏肉,又喝了口鱼汤,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古这手艺,跟他爷爷一样好,都是实在人做实在菜,味道正宗,比我老家那些餐馆做的还好吃。”她给古月夹了块肉,放在他碗里,“你也快吃,忙了一天了,别光顾着看我们吃,自己也得吃点。” 古月笑着道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肉香在嘴里散开,软糯的皮、紧实的肉、浓郁的汤汁,每一口都充满了幸福感,还有苏沐橙在旁边温柔地看着他,这种感觉,比小时候吃爷爷做的甏肉还要温暖。他看向苏沐橙,苏沐橙正温柔地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像盛满了星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月,好吃吗?”苏沐橙轻声问,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 “好吃,”古月点头,眼神认真,“比小时候爷爷做的还好吃,因为有你陪着。” 苏沐橙的脸颊泛起红晕,像熟透的苹果,她轻轻掐了他一下,嗔怪道:“就你会说好听的。” 正吃着,周强突然放下筷子,大声喊:“老板,再给我来瓶啤酒!这肉太香了,不喝点啤酒太可惜了!” 杨思哲立刻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规则牌,上面用毛笔写着“啤酒3L以内,其他酒类一杯(125ml)”:“周强,你已经喝了2.8升啤酒了,再喝就超了,遵守老板的规矩,别耍赖。” 周强撇了撇嘴,不甘心地说:“那我喝碗肉汤,肉汤也能当酒喝!”他拿起碗,盛了满满一碗肉汤,仰头喝了下去,汤汁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上,他也顾不上擦,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声音响亮。 陈宇轩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得意地说:“还是我懂规矩,125ml不多不少,既过了酒瘾,又不违规,还能好好品尝甏肉的味道,你们都得学学我。” 众人的笑声、谈笑声、碗筷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整个小巷食堂,和窗外老街的烟火气融合在一起,格外温馨。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红灯笼的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温暖的笑意。 聚餐快结束的时候,赵雪把画递给古月,画纸是厚实的素描纸,上面用炭笔画着古月在砂甏前炖肉的场景,他坐在小板凳上,眼神专注,砂甏上的热气袅袅升起,旁边苏沐橙递水的身影温柔,林悦在一旁探头探脑,画面充满了烟火气,暖黄的灯光洒在每个人身上,格外温暖。“老板,这是给你的,记录今天的热闹,也记录这碗充满温情的甏肉。” 古月接过画,仔细地看着,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他的眼眶有些湿润,心里充满了感动:“谢谢你,赵雪,画得真好,我明天就把它装裱起来,挂在食堂最显眼的地方。” “不客气,”赵雪笑着说,“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甏肉,还能有这么好的素材,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以后我要常来,既能吃美食,又能找素材,一举两得。” 餐后,众人主动帮忙收拾,不用古月和苏沐橙开口。苏瑶和唐婉清一起收碗筷,把用过的碗碟放进洗碗机里,动作麻利;杨思哲和龚建抬着砂甏去清洗,砂甏虽然沉,但他们两个人抬着很轻松;周强和李风擦桌子,周强虽然馋,但干活很卖力,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秦宇帮古月倒垃圾,把垃圾分类整理好,拎到外面的垃圾桶里;赵雪帮苏沐橙洗碗,两个人边洗边聊天;张婶则帮古月把剩下的甏肉装起来,放进保鲜盒里,叮嘱他:“剩下的肉放冰箱冷藏,明天加热一下还能吃,味道不会变差,砂甏要擦干放,别受潮,不然容易裂。” “知道了,张婶,谢谢您,今天辛苦您了。”古月送她到门口,雨已经停了,老街的灯笼在夜色里泛着暖黄的光,格外温馨,远处传来卖糖葫芦的小贩的吆喝声,充满了生活气息。 众人走后,古月和苏沐橙坐在空桌旁,桌上还剩一块甏肉和半碗肉汤,肉的香味还在空气中弥漫。苏沐橙夹起肉,吹了吹,喂给古月:“阿月,你今天忙了一天,也没吃多少,快吃点,补充一下体力。” 古月咬下肉,肉香在嘴里散开,温暖又满足,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握住苏沐橙的手,认真地说:“沐橙,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支持我开这个食堂,让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和这么多老街坊一起热闹。” “跟我还客气什么,”苏沐橙靠在他肩上,身体放松下来,“能陪着你,看着你做自己喜欢的事,看着大家吃得开心,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我就很满足了。这个食堂不仅是你的心血,也是我们的家,是所有老街坊的家。” “叮咚”,门口的风铃又响了,清脆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林悦跑了进来,头发有些凌乱,手里拿着她的粉色卡通发箍:“房东老板,我忘拿发箍了!刚才走到路口才发现,差点就丢了。”她看到古月和苏沐橙在吃剩下的甏肉,眼睛又亮了起来,笑着说,“房东老板,下次还做甏肉啊,太好吃了,我还没吃够呢,我下次要带我的同事一起来尝尝。” “好,”古月点头,眼里满是笑意,“下次想吃了就跟我说,我提前准备,保证让你和你的同事都吃够。” 林悦拿着发箍跑远了,脚步声越来越轻,古月看着她的背影,对苏沐橙说:“其实甏肉的精髓,就是慢炖,用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才能炖出最香的肉。就像这些老街坊,相处久了,感情才会越来越深,越来越暖,这就是烟火气,也是最珍贵的温情。” 苏沐橙靠在他肩上,闻着残留的肉香,想起众人吃肉时的笑脸,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大口吃肉,感受着肉质在口腔中瞬间爆发,满口都是肉汁的香醇,仿佛所有的味蕾都在这一刻欢呼雀跃。 老街的灯笼还在亮着,一盏接一盏,像串在夜色里的珍珠,小巷食堂的暖光透过窗户洒出去,和老街的灯光连在一起,照亮了整个夜晚。这里的烟火气,这里的温情,都藏在这一碗甏肉里,藏在每个人的心里,像砂甏里的汤汁一样,醇厚绵长,久久不散。 喜欢小巷食堂请大家收藏:()小巷食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6章 白切文昌鸡 港城的晨露总带着点咸湿的海气,像撒了把细盐,顺着百年老街青石板的纹路往下渗,在小巷食堂的木门前积成一小汪透亮的水洼,映着门楣上褪色的木质招牌。后厨的煤炉刚起了火星,橘红色的光透过铁皮炉门映在水泥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斑。古月正站在案前揉红糖发糕的面团,深棕厨师服的袖口沾着薄薄一层面粉,指节因为反复用力泛着浅白,面团在他掌心渐渐变得光滑柔韧,带着刚发酵好的微酸气息,空气里还飘着昨晚熬制的陈皮糖香——那是给苏沐橙准备的零嘴。 “阿月!快接一下!”门口的风铃“叮咚”作响,清脆的声音撞碎了清晨的静谧,苏沐橙的声音裹着晨雾闯进来,还带着点跑出来的喘息。她穿着浅蓝牛仔背带裤,裤脚沾着几星芒果树的草屑,发梢别着片卷边的椰叶,叶尖还凝着一滴没干的露水,怀里抱着个半人高的泡沫箱,箱角贴着“易碎·生鲜”的标签,脚步轻快得像只啄食的小雀,蹦跳着穿过前厅时,发梢的椰叶碎刚好落在古月手背上,带着点海边的清凉。 古月立刻放下面团,在蓝布围裙上蹭了蹭手,掌心的面香混着围裙上的酱油渍气息,刚接过泡沫箱就觉出一阵凉意——箱壁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滑,里面传来“咕咕”的轻啄声,还有翅膀扑腾的细微响动。“这么大阵仗,你这岛主是把鸡场搬来了?”他指尖轻轻敲了敲箱盖,目光落在苏沐橙泛红的鼻尖上,那是被清晨的海风冻的,他顺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耳廓,“跑这么快,小心摔着。” “哪有!”苏沐橙踮脚够着他的耳朵,轻轻咬了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语气里却满是得意,“我那小岛上的文昌鸡,漫山遍野地跑,一年以上的老鸡最少还有三百只,鸡仔躲在芒果树底下,钻得比兔子还快,阿福叔说怎么数都有千八百只。这次特意让他挑了十只最精神的,羽毛亮得像涂了油,给你做白切鸡吃刚好。”她拉着古月往前厅靠窗的桌子走,那是他们常坐的位置,桌角还刻着个小小的“橙”字,是苏沐橙上次调皮刻的。她从背带裤口袋里掏出半截照片,背面用银色马克笔写着“沐橙的秘密基地”,照片里的海岛被碧海环绕,成片的莲雾树间隐约能看到鸡群的影子,最远处的沙滩上,阿福正牵着一只黄狗散步。 手机视频拨通的瞬间,屏幕里立刻跳出一张举着椰子的笑脸,林姐的墨镜滑在鼻尖上,露出一双笑弯的眼睛。“沐橙!鸡收到没?”她的声音混着海浪拍礁石的“哗哗”声传出来,镜头猛地一转,皮肤黝黑的阿福正蹲在沙滩上翻晒渔网,粗布褂子被海风掀得猎猎作响,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细沙的小腿。“妹夫也在啊?可得麻烦你露一手,我这十多天后进组拍古装剧,台词都背得头大,高低得去港城蹭顿鸡吃,补补脑子。” “没问题!”苏沐橙转身端过桌上的玻璃碗,里面是古月清晨刚做的固体杨枝甘露,奶白色的椰奶冻打底,铺着一层切得均匀的芒果粒,每一粒都带着阳光的香气,上面浇了琥珀色的蜂蜜,还撒了点烤得微焦的椰蓉,“你看阿月给我做的甜品,等你来了,让他给你做一桌子,什么文昌鸡、和乐蟹,保证让你吃到舔盘子!”她用小勺挖了一块送进嘴里,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眼睛弯成月牙,芒果的甜混着椰奶的香在舌尖散开,“阿福叔,鸡笼别扎太严实,留着下蛋呢,我还想孵小鸡玩。” 镜头里的阿福直起身,操着一口带着琼普口音的普通话喊:“老板放心,鸡笼都加固好了,竹条留了缝,透气着呢!下次少抓点,留着孵小鸡,明年给你送更多!”他黝黑的手在蓝布围裙上擦了擦,指向远处的果树,“芒果树都挂小果了,青莹莹的,等熟了给你寄过去,比港城买的甜十倍。”他身后的黄狗突然叫了两声,阿福拍了拍狗脑袋,“大黄也想你了,上次你给它带的牛肉干,它藏了半天才舍得吃。” 挂了视频,古月揉了揉苏沐橙的头,指尖拂过她发梢的椰叶碎,那片叶子已经被体温捂暖了:“我的大明星成岛主了,以后是不是要给我开专属航线?从食堂直通海岛厨房。”他想起苏沐橙上次说海岛缺个像样的灶台,心里已经盘算着下次去的时候,带上一套便携的燃气灶。 “那你得当我的专属厨师。”苏沐橙踮起脚,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带着芒果香的吻,唇瓣的温度留在他皮肤上,“我查过了,文昌鸡就得用传统‘三拎三烫’的做法才好吃,皮糯肉嫩,配着鸡油饭,再蘸点沙姜料,绝了。”她拉着古月的手晃了晃,像个撒娇的孩子,“我还特意买了海南的黄灯笼辣椒酱,等会儿你试试,拌鸡油饭超香。” 古月笑着应下,转身往后厨走,阳光从排气扇窗口斜射进来,在地上投出长条形的光斑,空气中的面粉粉尘在光里轻轻浮动,像撒了把碎金子。他从泡沫箱里抱出一只文昌鸡,箱子里铺着冰袋,鸡被捆着脚,却依旧精神,约摸三斤重,鸡脚纤细有力,皮肤呈淡米黄色,带着自然的光泽,鸡冠鲜红得像朵小绒花,摸上去温热柔软。“散养的鸡就是不一样。”他用指腹顺着鸡毛抚过,能清晰感受到皮下肌肉的紧实,不像笼养鸡那样松软,指尖划过鸡颈时,鸡轻轻扑腾了一下翅膀,带着鲜活的气劲儿,羽毛扫过掌心,有点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锈钢烧水壶“咕嘟咕嘟”作响,壶嘴冒出的白汽模糊了后厨的窗户,古月从抽屉里翻出温度计——这是他在鹰翼国留学时养成的习惯,做实验般精准对待每一种食材,尤其是肉类,温度差一点,口感就天差地别。水温刚好38℃时,他关掉火,左手稳稳拎住鸡头,指节扣住鸡的下颌,右手攥着镊子,顺着鸡毛生长的方向仔细拔除细毛。鸡皮细腻得像婴儿的皮肤,偶尔有几根残留的绒毛,他就用打火机快速燎一下,“嗤”的一声,焦香的气息混着鸡肉本身的腥甜散开来,飘到前厅,引得苏沐橙又探了次头。 处理内脏时,他动作轻柔得像对待老友,指尖避开鸡的内脏筋膜,鸡胗、鸡肝单独放在白瓷碗里,鸡心则留着给苏沐橙——她最爱吃卤鸡心。鸡油则小心翼翼地剥下来,捏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温润的油脂香气。“炼出来的鸡油拌米饭最香。”他嘴里念叨着,想起爷爷当年在川蜀老家做白切鸡时说的话,“肉要鲜,心要诚,菜才香。”那时候他还是个小不点,蹲在灶台边,爷爷就用筷子沾点鸡油给他尝,烫得他直吐舌头。清水冲洗鸡腔时,他往里面塞了两片川蜀带来的生姜,那是他特意从老家带的老姜片,香味醇厚,还有一颗八角,“去腥增香,爷爷的秘方。” 大铁锅的水烧开,冒着细密的白泡,“咕嘟”声像首小夜曲,古月拎起鸡,先将鸡身浸入沸水,滚烫的水汽立刻裹住鸡皮,带着灼热的温度,他数到三十秒,猛地将鸡拎起,鸡皮在冷热交替下瞬间收紧,泛着淡淡的珍珠光泽,像涂了层薄蜡。第二次浸入沸水后,他没急着拎起,而是用长柄勺子舀着热水,反复浇在鸡头和鸡脚上,确保这些不易熟的部位都被烫透,热水顺着鸡皮往下淌,在锅底溅起细小的水花。第三次浸入后,他关掉火,给锅盖上压了块干净的青石板——这是从老街拆迁处捡的,分量足,能让鸡受热更均匀,“焖二十分钟,火候不能急,就像做人,得沉得住气。”他看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作响,像在为这只鸡倒计时。 等待的间隙,古月开始准备配菜。大米淘洗干净后用清水泡着,吸饱水分的米粒圆润饱满,他将刚剥下的鸡油切成小丁,放进烧热的铁锅,小火慢慢熬。鸡油在锅里渐渐融化,先是渗出透明的油汁,接着变成金黄,油香越来越浓,顺着后厨的通风口飘出去,引得前厅的苏沐橙又探头张望,大声喊:“阿月,是不是快好了?我都闻到香味了!”他笑着应了声“再等等”,丢了几瓣蒜末进去,“滋啦”一声爆香,蒜香混着鸡油香,让人忍不住咽口水。他倒上两勺生抽和少许冰糖,小火熬成琥珀色的鸡油卤,盛在青花瓷碗里,香味浓得化不开,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沙姜和小米辣切成碎末,放进石臼里捣成泥,沙姜的辛辣和小米辣的鲜辣混在一起,香气直冲鼻腔。古月特意挤了小半颗柠檬汁进去——他记得苏沐橙爱吃酸口,酸能解腻,让鸡肉的味道更清爽。蘸料分装在两个青花瓷碗里,一个用红色马克笔标着“沐橙专属”,里面多放了半勺蜂蜜,中和辣味;另一个写着“通用款”,加了点白芝麻提香,摆在一起像两小碟精致的艺术品。后厨墙上挂着他手写的“食材处理准则”,用红漆写的,其中“活禽现处理,不超过2小时”的字迹被油烟熏得有些泛黄,旁边贴着的凉菜师傅联系方式,纸角都卷了边,那是他忙不过来时请的帮手,手艺也不错。 计时器“叮”地响了,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后厨的宁静,古月揭开锅盖,白色的热气瞬间涌出来,像朵巨大的,带着鸡肉的鲜香,扑面而来,呛得他微微眯起眼睛。他用筷子轻轻戳了戳鸡皮,能轻松穿透,汁水顺着筷子尖流下来,便知道火候刚好。他将鸡捞出放在白瓷盘里,用筷子撑开鸡身,让它自然放凉,鸡皮完整紧绷,色泽金黄诱人,像一块精心雕琢的琥珀,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油亮的光泽,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正午的阳光透过前厅的窗户,照在青石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木桌椅被晒得暖融融的,用手一摸,带着舒服的温度。古月擦干净手,走到前厅的黑板前,拿起白色粉笔写下菜单,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呀”声格外清晰:“今日招牌:白切文昌鸡(可点半只),素菜:清炒空心菜,汤:鸡杂汤,额外供应:鸡油饭(免费续)”。写完后,他在“白切文昌鸡”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下面用粉色粉笔标注“沐橙推荐”——那是苏沐橙的专属颜色,他特意为她准备的粉笔。 “房东老板!我闻到鸡香味了!”门口的风铃刚响,林悦的声音就闯了进来,带着跑出来的喘息。她穿着浅紫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牛仔裤膝盖处有个破洞,露出里面的浅灰秋裤,背着双肩包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手里还举着一叠实验报告,纸页被风吹得哗啦啦响,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她直奔黑板前,手指戳着“白切文昌鸡”几个字,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比平时做实验成功时还要兴奋:“我要半只鸡,两碗鸡油饭!今天实验报告提前写完,就是为了来吃这口,苏沐橙姐都跟我炫耀好几天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古月笑着给她倒了杯凉白开,玻璃杯壁很快凝起水珠,指尖敲了敲她手里的实验报告:“小心把鸡油蹭上去,你学生该说老师的报告有肉香了,到时候别赖我。”他记得林悦上次就是把菜汤洒在了教案上,被学生笑了好几天,现在还时不时拿出来调侃她。 “才不会!”林悦吐了吐舌头,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凉白开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缓解了跑出来的燥热。她坐在靠窗的三人桌——这是她和苏瑶、赵雪的固定位置,椅背上还挂着她上次落下的粉色发箍,上面缀着个小草莓。她从包里掏出一袋芒果干,塞到古月手里,袋子上印着“港城特产”的字样:“我老家寄来的,超甜,一点都不涩,给你和苏沐橙姐当零嘴,配茶喝刚好。” “等会儿给你加块杨枝甘露。”古月把芒果干放在收银台的铁盒子里,那是专门放客人送的零嘴的地方,里面还有陈宇轩送的雪茄糖、王岛钓的鱼干。刚转身,就听见风铃又响了,这次是两下,清脆悦耳。苏瑶和赵雪并肩走进来,苏瑶穿米白吊带裙,外搭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领口别着个珍珠别针,是她自己设计的款式;手里拎着个印着美妆logo的手提袋,里面装着最新款的化妆品。赵雪则是卡其色阔腿裤配亚麻衬衫,衬衫袖口挽到肘弯,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戴着个银镯子,是她自己画的图案定制的;背上的画夹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着她的速写本和颜料。 “悦悦,占座没?”苏瑶一进门就被浓郁的鸡香味勾得加快脚步,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笃笃”响,直奔靠窗桌,“苏沐橙说她的海岛文昌鸡到了,我特意跟经理调了班,把明天的工作都提前做完了,就为了来尝一口。”她打开手提袋,掏出几支口红放在桌上,外壳是奶茶色的,看着就很温柔:“最新款的奶茶色,丝绒质地,不沾杯,你们试试,配今天的鸡刚好,拍照显白,发朋友圈绝对点赞爆棚。” 赵雪没急着坐,掏出速写本和炭笔,站在黑板前快速勾勒起来。炭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格外清晰,她不仅画了黑板上的菜单,还把后厨飘出的缕缕热气、墙上挂着的辣椒串都画了进去,甚至连门口风铃的影子都没放过。“这鸡香味太有烟火气了,刚好当我新漫画的开篇素材。”她一边画一边说,眼睛时不时瞟向后厨的方向,捕捉古月忙碌的身影,“我这漫画讲的就是老街美食故事,老板你就是原型之一。” “画好了给我留一份,我贴在食堂墙上。”古月从后厨探出头,手里正搅着锅里的鸡油饭,米饭吸饱了金黄的鸡油,粒粒分明,像撒了把碎金子,香气顺着门缝飘出来,更浓了。他看到赵雪画纸上的自己,正举着锅铲,嘴角带着笑,心里暖暖的——这些老街的熟客,早就像家人一样了。 “老板!今天有啥硬菜?”周强的大嗓门从街对面就传了过来,震得路边的树叶都晃了晃。他穿着灰色T恤,肚子把衣服撑得圆滚滚的,像个饱满的气球,走路时肚子一颠一颠的;李风跟在后面,瘦高的个子穿着格子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还拿着一叠房产宣传单,被风吹得哗哗响,两人一胖一瘦,走在一起格外惹眼——这是老街有名的“胖瘦头陀”组合,做买卖搭档了十几年,感情比亲兄弟还深。 周强一进门就被黑板上的文昌鸡吸引,眼睛都看直了,快步走到桌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筷子都跳了起来:“全要了!再给我来两升啤酒!今天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买主是个富二代,出手超大方,必须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他说着就要掏手机付钱,脸上满是得意。 “规则是3升以内,少喝点,晚上还要对账。”李风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在靠门的双人桌——这是他们的固定位置,离门口近,方便他们随时出去接客户电话,“刚谈成生意就得意忘形,上次喝多了把客户的资料都弄丢了,还没吸取教训?省着点喝,别明天宿醉误事,这月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周强不情不愿地坐下,胳膊肘撑在桌上,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后厨的方向,嘴里念叨着:“就两升,不能再少了,配鸡吃才够味,啤酒的凉能解鸡的腻,这可是完美搭配。”他偷偷瞄了眼李风,见李风没反对,立刻露出了笑容,搓着手等着开饭。 苏瑶拿起林悦的实验报告翻了翻,指尖划过上面的公式,眉头微微皱起——这些复杂的高分子材料公式,她一个都看不懂。“你这新型材料能做厨师服吗?防油的那种。”她指着古月的厨师服,上面沾着不少油星,“老板的厨师服总沾油,洗起来麻烦,要是有防油的,就省心多了。” “我下次试试!”林悦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凑到苏瑶身边,兴奋地说,“我这材料防水防油,还透气,做成厨师服刚好!我给房东老板做专属款,绣上‘小巷食堂’的logo,再绣只小鸡,肯定特别酷,保证全港城独一份。”她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做实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赵雪在一旁画着她们的互动,炭笔在纸上快速移动,把林悦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样子、苏瑶温柔微笑的眼神都定格下来,连林悦额头上的汗珠都画得清清楚楚。“把我也画进去,我要当‘吃鸡群众’,站在最前面,手里举着鸡腿。”她笑着说,炭笔在纸上添了几笔,一个举着鸡腿的小姑娘就出现在画里,格外可爱。 夕阳西斜时,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食堂,给桌椅镀上一层暖光,后厨的鸡香味达到了顶峰,顺着窗户飘到老街上去,像无形的钩子,引得路过的小孩扒着门框往里张望,奶声奶气地喊:“妈妈,好香啊,我要吃这个鸡!”孩子的妈妈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这是古老板做的鸡,下次带你来吃。”连隔壁花店的老板娘都跑过来问:“古老板,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香味都飘到我店里了,客人都问我是不是在卖吃的。” “我的小凝子推荐的,肯定错不了。”陈宇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优雅的笑意。他穿着紫色丝绸衬衫,领口别着一枚珍珠领针,光泽温润,戴着黑色礼帽,帽檐压得恰到好处,遮住了眼角的细纹,手里拄着文明棍,棍头是黄铜的,刻着精致的花纹,身姿挺拔得不像近七十岁的人,走在老街的石板路上,回头率超高。楚凝跟在他身后,穿着黑色练功服,扎着高马尾,发梢还沾着细碎的汗珠,脸颊因为刚练完舞泛着健康的红晕,手里拿着个舞蹈包,里面装着她的舞鞋。 “陈叔,你尝尝老板做的鸡,比你当年在琼省吃的还好吃。”楚凝拉着陈宇轩的胳膊,像个撒娇的孙女,把他按在周强旁边的桌子坐下,刚坐下就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黑板,“我先拍个照发朋友圈,让我男朋友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食,他总说西餐好吃,我让他见识见识咱们中餐的魅力。”她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笑容灿烂。 陈宇轩眯着眼睛看向黑板,手指轻轻敲击文明棍,发出“笃笃”的声响,陷入了回忆:“我年轻时候跑船去琼省,在一个小渔村里吃过一次白切鸡,那时候刚经历台风,饿了两天,一碗白切鸡配两碗米饭,吃得浑身都暖了,那味道,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他掏出最新款的手机,对着黑板上的菜单拍了张照,“得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让那些老伙计羡慕羡慕,他们现在还总说当年跑船的日子苦,我就让他们看看,当年的苦日子里,也有这么好的味道。” “老板,来碗鸡杂汤,半只鸡。”王岛背着钓鱼竿走进来,军绿色速干衣的裤脚沾着泥,肩上的鱼竿还滴着水,钓线缠绕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刚钓鱼回来。他径直走到靠近厨房的单人桌——这是他的固定位置,离厨房近,方便他和古月交代鱼的处理方式,也能第一时间闻到美食的香味。“我刚钓的鲈鱼放你冰箱了,三斤多,活蹦乱跳的,晚上给我炖个鱼汤,加点豆腐,鲜得很。”他把钓鱼竿靠在墙角,坐下伸了个懒腰,钓鱼钓了一下午,腰酸背痛的,就等着这口鸡补补。 “好嘞,鱼我帮你处理干净了,内脏都留着,熬汤更鲜。”古月在后厨应着,正将放凉的文昌鸡重新放进锅里加热,鸡皮在热气中又变得油光锃亮,原本凝固的鸡油渐渐融化,香气更浓了。他端着鸡出来时,前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盘鸡上,连正在拍照的楚凝都停下了动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盘子。盘子里的文昌鸡色泽金黄诱人,鸡皮完整紧绷,上面浇了少许鸡油,油光顺着鸡皮的纹路往下淌,旁边摆着两碟蘸料和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油饭,香气像有了实体,在空气中缓缓流动,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我的鸡!”苏沐橙从二楼跑下来,穿着粉色真丝睡衣,头发用毛巾随意地扎在脑后,发梢还滴着水,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被香味吸引了过来。她扑到桌边,伸手就想去撕鸡腿,动作快得像只小老虎,被苏瑶轻轻拍了下手:“等大家都到齐再吃,没规矩,老板还没发话呢。”苏沐橙吐了吐舌头,乖乖把手收回来,但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鸡,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古月笑着拿起刀,刀刃刚碰到鸡皮,就听见“滋”的一声,鲜美的汁水顺着刀刃流下来,滴在盘子里溅起小小的油花,香气更浓了。他顺着鸡的纹理将肉切开,每一块都肥瘦均匀,鸡肉呈淡淡的粉色,肌理间浸满了汤汁,像吸饱了精华,看着就让人咽口水。他先给苏沐橙夹了个最大的鸡腿,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小心烫,慢点吃。” “我先尝尝!”林悦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鸡皮,刚放进嘴里,眼睛就亮了起来,忍不住发出“唔”的赞叹声,含糊不清地喊:“糯而不腻!鸡汁在嘴里爆开了!太好吃了!”她又夹了一块鸡肉,嚼得飞快,“肉质好紧实,一点都不柴,比我上次在琼省旅游吃的还正宗,那时候吃的鸡肯定是笼养的,没这个香。”她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生怕别人跟她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苏瑶蘸了点沙姜蘸料,轻轻咬了一口,鸡皮Q弹有嚼劲,牙齿咬下去的瞬间,汁水就流了出来,鸡肉的鲜香混着沙姜的辛辣在舌尖散开,味道层次丰富,她点头称赞:“老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鸡皮处理得特别干净,一点腥味都没有,沙姜料也调得刚好,不咸不淡,解腻又提香。” 陈宇轩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沾了点柠檬汁蘸料,慢慢嚼着,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回忆过往的味道。“就是这个味道。”他放下筷子,语气里满是怀念,“当年在琼省老街,我吃的就是这个味,那时候跑船累了,一碗白切鸡配两碗米饭,比什么山珍海味都香,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快乐真简单。”他又夹了一块,这次没蘸料,细细品尝鸡肉本身的香味。 “陈叔,你当年跑船是不是遇到过很多趣事?”楚凝凑过来,眼里满是好奇,手里的手机还在对着鸡肉拍照,不过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陈宇轩的话吸引了,“快给我们讲讲,有没有遇到过海盗?有没有见过美人鱼?”她从小就喜欢听冒险故事,跑船的经历对她来说充满了吸引力。 陈宇轩打开了话匣子,讲起当年在琼省海岛遇到的台风,风浪大得把船都掀得倾斜了,所有人都抱着桅杆不敢动,最后是当地的渔民救了他们,还炖了鸡给他们吃;讲起渔民们一起在沙滩上炖鸡的场景,“那时候的鸡也是散养的,炖在砂锅里,香味飘满整个渔村,大家围着砂锅坐,你一块我一块,虽然日子苦,但特别热闹。”他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和前厅的碗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格外温馨,连周强都停下了喝酒,认真地听着。 苏沐橙趁众人聊天,掏出手机翻出海岛的照片,放在桌上让大家传看。照片里,成片的芒果树郁郁葱葱,叶子绿得发亮,树下散落着几只文昌鸡,正低头啄食草籽,远处的海面泛着粼粼波光,天空蓝得像一块宝石。“这棵芒果树明年就能结果了。”她指着照片里的一棵大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眼里满是期待,“到时候请大家去摘芒果,在海岛上烧烤、钓鱼,晚上还能看星星,多热闹。” “我要去!”林悦立刻举手,嘴里还塞着鸡肉,含糊不清地喊,“我要在海岛上做实验,看看海水对我的新型材料有没有影响,顺便摘点芒果做实验样本,说不定能研发出更好的材料。”她一提到实验就浑身是劲,连吃鸡肉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我要带我的美妆样品去拍宣传照。”苏瑶笑着说,手指划过照片里的沙滩,“海岛的风景这么好,蓝天白云碧海,拍出来肯定好看,比在摄影棚里拍的自然多了,说不定还能火一把。”她已经开始构思宣传文案了,脑子里全是各种创意。 “我要去画海岛日落。”赵雪停下手中的炭笔,眼里闪着光,“海边的日落颜色特别丰富,从橘红到粉紫,变化特别快,肯定能画出好作品,我的漫画刚好需要这样的场景。”她掏出速写本,快速画了个日落的草图,线条流畅,颜色饱满。 “老板,你也一起去,给我们做鸡吃!”周强嘴里塞满鸡肉,含糊不清地喊着,嘴角沾了一圈油光,像只偷吃的小猫,李风递给她一张纸巾,他也不擦,继续往嘴里塞,“我要吃烤鸡、炖鸡、炒鸡,各种做法都来一遍。” “别光顾着吃,先把啤酒喝完。”李风踹了他一脚,无奈地摇摇头,“刚还说要留肚子吃晚饭,现在都快把自己撑饱了,再喝就要超量了,遵守老板的规矩,不然下次不带你来了。”周强这才放慢了速度,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 王岛接话:“我可以去海钓,岛上的海鱼特别鲜,我钓的鱼让老板做生鱼片,配着陈叔的红酒,绝了。”他说起钓鱼就兴奋,眼睛都亮了,“我还可以教你们钓鱼,保证你们都能钓上大鱼,钓上来的鱼当场做,最新鲜了。” “我带两瓶珍藏的红酒。”陈宇轩笑着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红酒的照片,“这是我珍藏了十年的波尔多红酒,果香浓郁,这白切鸡配红酒,果香能中和肉的油腻,口感肯定更丰富,保证让你们尝尝什么是真正的享受。”他对红酒很有研究,家里藏了不少好酒,平时都舍不得喝,只有重要的场合才拿出来。 “那我让我男朋友安排游艇!”楚凝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发消息,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他是做游艇生意的,刚好有艘新游艇可以用,豪华版的,有厨房有卧室,开去苏沐橙的海岛只要二十多分钟,比开车还方便。”她发完消息,抬头笑着说,“他说没问题,到时候亲自开船送我们去。” 苏沐橙开心地跳起来,抱住身边的古月,胳膊勒得他紧紧的,脸上满是笑容:“我们的海岛第一次这么热闹!以前只有我和阿福叔,还有大黄,现在有这么多朋友,太开心了!”她在古月怀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古月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满是温柔,伸手帮她擦掉嘴角的鸡油:“我帮你把海岛的厨房收拾一下,再带点食材过去,保证让大家都吃好喝好。”他悄悄记下每个人的喜好——林悦爱吃甜的,准备带些蜂蜜和芒果干;苏瑶爱喝咖啡,带个便携式咖啡机和她喜欢的蓝山咖啡;赵雪需要安静的画画环境,打算帮她在海岛找个视野好的观景台,铺上野餐垫,让她能安心画画。 赵雪拿出刚画好的速写,纸上的古月正端着白切鸡,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温柔,苏 “谢谢。”古月接过画,小心地放在收银台的抽屉里,“我明天就去装裱,挂在食堂最显眼的地方。” 夜色渐浓,老街的红灯笼被点亮,暖黄色的光透过窗户洒进前厅,落在每个人的脸上。周强捧着碗鸡杂汤,喝得呼噜作响,“这汤太鲜了,比我妈做的还好喝。” “别喝太快,小心烫。”李风给她递了杯凉白开,无奈地摇摇头,“刚还说要留肚子吃晚饭,现在都快把自己撑饱了。” 楚凝终于放下手机,夹了块最大的鸡腿塞进嘴里,肉汁顺着嘴角流下来,她也顾不上擦,满足地眯起眼睛:“太香了!我要跟我男朋友说,下次必须带他来吃,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食。” 众人的笑声、谈笑声、碗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和窗外老街的烟火气融合在一起,格外温馨。餐后,大家主动帮忙收拾,苏瑶和林悦一起收碗筷,将用过的碗碟放进洗碗机;赵雪擦桌子,动作轻柔,生怕蹭花了桌上的画;周强和李风把椅子摆整齐,周强虽然胖,但干活很麻利;王岛帮古月把剩下的鸡肉放进冰箱,还不忘叮嘱“剩下的鸡做鸡丝粥最好吃”;楚凝和陈宇轩坐在门口聊天,陈宇轩给她讲时尚圈的趣事,听得她眼睛发亮。 “房东老板,下周末别忘了叫我!”林悦临走前,抱着古月的胳膊撒娇,“我要提前去海岛占个好位置做实验,谁都别跟我抢。” “放心,第一个通知你。”古月笑着点头。 苏瑶走过来,把一串钥匙放在桌上:“这是海岛的钥匙,你明天先去看看厨房需要什么,我后天调休,陪你一起去采购。” 客人都走后,前厅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古月和苏沐橙。苏沐橙靠在古月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鸡油香味,“阿月,今天真开心,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喜欢我的海岛。” “你的喜好,也是大家的喜好,这样才热闹。”古月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他起身去后厨,端出一碗温的鸡油饭,用勺子拌了点酱油,递到苏沐橙面前,“晚上别吃太多,垫垫肚子。” 苏沐橙接过碗,小口吃着,突然抬头看向古月:“阿月,你以后别做雇佣兵了,就在食堂做菜,陪着我好不好?” 古月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是温柔:“早就不做了,现在我的战场就是厨房,我的敌人就是不新鲜的食材。”他看着苏沐橙的手机屏保——那是两人在食堂的合照,照片里的苏沐橙正喂他吃红烧肉,脸上满是笑意,心里暖暖的,决定给海岛厨房定制一套她喜欢的粉色厨具。 二楼卧室的月光格外温柔,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细碎的光斑。苏沐橙换了件白色睡裙,趴在床上看海岛的设计图,古月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这里可以建个露天厨房。”他指着图上的一块空地,“晚上可以烤鸡、看星星,多浪漫。” “我还要弄个秋千,挂在芒果树下。”苏沐橙翻身抱住他,眼里满是期待,“荡秋千的时候能闻到芒果香,想想就觉得幸福。” 古月给她讲起留学时在鹰翼国吃的鸡肉料理,“还是咱们中国的白切鸡好吃,原汁原味,不花哨。” “那是因为你做的好吃,别人做的我都不爱吃。”苏沐橙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小猫。 “那我一辈子做给你吃。”古月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 苏沐橙说起阿福,语气里满是心疼:“他是琼省本地人,老伴去世了,独自生活,我雇他看岛,给的工资比市场价高,就想让他过得好点。” “以后我们多去海岛看看,带点生活用品给他。”古月点头,心里已经盘算着下次去海岛要带些什么——阿福爱喝酒,带两瓶好酒;他腰不好,带个护腰垫。 两人聊到深夜,苏沐橙靠在古月怀里睡着了,嘴里还念念有词:“鸡…海岛…芒果…”古月帮她盖好被子,拿起手机给杨思哲发消息:“帮我订一套户外厨房设备,要耐用的,粉色的。”——他记得苏沐橙最喜欢粉色。 床头柜上的旧军表指针指向十一点,表盘上的磨损痕迹在月光下格外明显。古月摸了摸表盘,想起爷爷,心里默念:“爷爷,我现在过得很好,有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事,还有一群可爱的朋友。” 第二天清晨,晨露又打湿了青石板,古月早起把剩下的文昌鸡做成了鸡丝粥。他将鸡肉撕成细丝,和泡好的大米一起放进砂锅里,加足量的水慢慢熬煮,鸡丝的鲜香融入粥里,熬得浓稠软糯。他把粥装进保温桶,刚要出门,苏沐橙穿着他的宽大衬衫走了下来,头发乱糟糟的,像只刚睡醒的小狮子。“阿月,我也要去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快把衣服穿好,外面凉。”古月帮她拢了拢衬衫领口,眼里满是宠溺。 两人走到隔壁张婶家,张婶刚开门就闻到了鸡丝粥的香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古、沐橙,你们真是有心了。” “张婶,下周末我们去海岛度假,给你带芒果回来。”苏沐橙扶着张婶坐下,帮她盛了碗粥。 “好,你们玩得开心。”张婶喝着粥,眼里满是笑意。 回到食堂,古月开始写今天的黑板菜单,苏沐橙站在他旁边帮他递粉笔。“今日招牌:鸡丝粥,素菜:凉拌黄瓜,汤:冬瓜汤。”古月写完,苏沐橙在旁边画了个小芒果,用粉色粉笔标注:“海岛特产,敬请期待。” “房东老板,我要一碗鸡丝粥!”林悦打着哈欠走进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睡意,“昨天晚上做梦都在吃你的白切鸡,太香了。” 古月笑着给她盛粥,苏沐橙在旁边帮她加了点咸菜,“慢点吃,还有很多。” 林悦捧着碗粥,小口喝着,鸡丝的鲜香混着大米的软糯在嘴里散开,温暖又治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三人身上,镀上一层柔光,格外温馨。 古月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昨晚和苏沐橙的聊天,想起众人对海岛的期待,轻声说:“喜好,是生活的调色板,是心灵的窗户。让我们一起分享各自的喜好,让生活因喜好而更加丰富多彩。” 话音刚落,门口的风铃又响了,新的客人走了进来,带着清晨的朝气。后厨的粥还在冒着热气,鸡香和米香混在一起,飘满了整个小巷食堂,也飘进了每个人的心里。老街的红灯笼一盏接一盏地亮着,和食堂的暖光交织在一起,照亮了整个清晨,也照亮了每个人的生活。 喜欢小巷食堂请大家收藏:()小巷食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7章 红汤羊蝎子 港城的秋意总带着点黏腻的湿,像是要把人裹进一层薄凉的水汽里。午后的阳光好不容易挣破云层,斜斜地从“小巷食堂”后厨锈迹斑斑的排气扇钻进来,在青灰色的水泥地上投下一块菱形的暖斑,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看得一清二楚。古月蹲在门口的青石板阶上,指尖顺着羊蝎子脊骨的天然纹路轻轻划过,指腹触到新鲜肉质的温软弹性,骨缝里的筋膜呈淡粉色,还带着码头刚卸船的咸腥气——那是海风吹过的味道。 “老杨办事就是靠谱。”他掂了掂手里的羊蝎子,每根都有成年男人小臂长短,肉量饱满得能把凸起的骨节都严实地裹住,沉甸甸的分量压得指节微微泛白。手机在洗得褪色的牛仔围裙口袋里震动,掏出来时屏幕上沾着点面粉,是早上揉面剩下的。杨思哲的消息带着张羊尾的特写照片:“苏瑶说你炖羊蝎子得加这个才香,早放你后厨冰柜最上层了,用保鲜盒封着。她要的羊油烧饼我让家里阿姨刚烤好,酥皮都起层了,等会儿让司机送过来。” 古月用围裙擦了擦屏幕,回了个“谢了”,指尖在输入框悬了两秒,又补了句“多放两包椒盐”——他记得苏沐橙吃烧饼就爱蘸着椒盐咬,酥皮碎屑掉在手心,她总会俏皮地舔干净,舌尖扫过掌心的样子,像只满足的小猫咪。起身时,后厨的煤炉已经被他提前引燃,橘红色的火舌温顺地舔着黝黑的炉壁,铸铁砂锅稳稳地坐在炉圈上,这口爷爷传下来的砂锅跟着他十几年,内壁结着厚润的琥珀色油光,是无数次炖肉养出来的好底子,连砂锅沿都被岁月磨得光滑温润。 他把羊蝎子拎进后厨,沉重的塑料筐在地面拖出轻微的声响。剁骨刀“笃笃笃”地敲在老松木案板上,声音沉稳有力,每一刀都精准地卡在骨节缝隙里,将羊蝎子剁成约十厘米的均匀段。清水注满深口瓷盆,羊蝎子沉下去时溅起细碎的水花,他弯腰用手轻轻搅动,指缝间的血水慢慢渗出,将清水染成淡粉色。“泡两个钟头,换三次水,血水去得干净,肉才不腥。”爷爷的声音仿佛还在氤氲的水汽里回响,古月低头看着盆里渐渐浑浊的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薄茧——那是当雇佣兵时握枪留下的印记,纵横交错的纹路里,如今却只沾着面粉和肉汁的香气。 “阿月,你蹲这儿跟羊蝎子‘谈心’呢?”苏沐橙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飘下来,软乎乎的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她穿着古月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衣摆长到膝盖,松松垮垮地罩着她纤细的身子,袖子挽到肘弯,露出线条优美的纤细手腕,手腕上戴着一串古月送的菩提子,是他在川蜀老家后山摘的野菩提,亲手打磨光滑的。揉着眼睛走进后厨时,她的发梢还带着刚睡醒的凌乱,几缕碎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黑框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淡淡的青影——昨晚赶拍夜戏到凌晨三点,回来时轻手轻脚地摸进卧室,生怕吵醒他。 古月刚把半瓶本地啤酒倒进泡羊蝎子的盆里,啤酒花泛起细密的泡沫,瞬间驱散了些许腥味。听见这话他抬眼看去,阳光刚好透过后厨的小窗户,落在苏沐橙没化妆的脸上,绒毛都被镀上一层柔光。“怎么不多睡会儿?”他放下手里的啤酒瓶,走过去伸手把她的眼镜往上推了推,指腹不经意蹭过她微凉的耳廓,触感细腻柔软。“前厅黑板还空着呢,你去写今天的菜单,用那支狼毫笔,你写的隶书最好看。风大,后厨凉,别在这儿冻着。” 苏沐橙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口,嘴角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湿气:“我帮你洗香菜,根都给你掐干净,叶子撕成小段,撒在羊蝎子上特别香。”她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水杯,温水里飘着几片陈皮和蜂蜜块,“刚给你泡的,加了点陈皮,解腻又暖胃。”古月接过水杯,暖意顺着掌心的纹路传到心口,看着她转身扎上碎花围裙,在水槽边弯腰洗香菜的背影,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突然觉得这后厨的烟火气,比任何军功章都让人踏实安心。 泡好的羊蝎子捞出来,控干水时表面泛着淡淡的水光。古月把铸铁砂锅架在煤炉上,小火慢慢烘干内壁的水汽,直到砂锅底部泛起一丝青烟,才“滋啦”一声倒进去两勺自家熬的菜籽油。油热到六成时,姜片、葱段、蒜瓣“哗啦”一声下锅,他握着长柄木铲不停翻炒,手腕转动间带着常年颠勺练出的韵律感。姜蒜的香气很快涌出来,呛得他微微皱眉,却又忍不住深吸一口——这是川蜀老家最熟悉的味道,小时候爷爷的灶台前,他也是这样踮着脚站着,看长辈把香料炒出诱人的香气,鼻尖萦绕的味道,和此刻一模一样。 两大勺郫县豆瓣酱挖进去,红油瞬间在热油里炸开,鲜亮的红色泡沫翻滚着,木铲划过砂锅底的声音格外清脆,要把豆瓣的香味完全炒出来,直到油色变得深红醇厚。他又抓了一把剪成段的干辣椒和研磨过的花椒,红色的辣椒段在油里翻滚跳跃,黑色的花椒粒释放出浓郁的麻香,空气里的味道一下子变得浓烈霸道,连前厅的苏沐橙都探进头喊:“阿月,你这香味都飘到巷口了!张婶刚才在门口扒着门框问,是不是炖了什么好东西,说她孙子都馋哭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焯过水的羊蝎子倒进锅里,热油“滋啦”一声溅起细小的油星,古月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袖口还是被溅到一点,留下个小小的油印。大火翻炒时,肉香混着麻辣味冲天而起,他的手腕有力地转动木铲,确保每块羊蝎子都均匀裹上红油,直到表面微微焦褐,呈现出诱人的焦糖色,才往砂锅里加刚烧开的热水,“咕嘟”一声,热水没过羊蝎子,泛起细密的泡泡,顺着砂锅边缘慢慢溢出。他从储物柜最底层翻出那个磨得发亮的粗布包,里面是八角、桂皮、草果等十二味香料,这是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布包上还绣着小小的“月”字,每年回川蜀老家,他都会换上新晒的草果和香叶。 老坛泡椒切碎了丢进去,酸香瞬间中和了辣味的冲劲,空气里的味道变得层次丰富起来。一勺冰糖提亮,少许生抽调味,古月盖上砂锅盖子时,特意留了条小缝,方便观察汤的状态。他掏出从鹰翼国带回的银色温度计,玻璃管轻轻插进汤里,红色的液柱慢慢上升——85℃时他精准转小火,煤炉的火舌变得更加温顺。“炖肉就得守着火,火太急肉柴得像树皮,火太小火味进不去,肉就没灵魂。”爷爷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古月靠在灶台边,看着砂锅缝隙里冒出的白汽,在暖黄的灯光里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锅壁慢慢滑落,滴在灼热的炉台上,瞬间蒸发成一缕白烟。 前厅的风铃“叮咚”响起来时,古月正往灶膛里添了块无烟煤。“房东老板!我闻见香味了!隔着三条街都闻到了!”林悦的声音像颗炸开的小鞭炮,清脆又响亮,紧接着是她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地从巷口冲进来。鹅黄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滑到脑后,露出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脸颊红扑扑的像个苹果,背包拉链没拉好,半件白大褂的袖口露在外面晃悠,显然是刚从实验室跑过来。 她直奔前厅的黑板前,看到苏沐橙刚写好的菜单——“今日招牌:红汤羊蝎子,素菜:凉拌萝卜丝,汤:羊杂汤”,立刻兴奋地拍着桌子大喊:“给我留一斤!必须是带骨髓的!最好是脊骨中间那段,吸起来最香最过瘾!”苏瑶和赵雪跟在后面,苏瑶手里拎着三杯冰奶茶,酒红色的丝绒连衣裙衬得她皮肤白皙,珍珠耳环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杨思哲早上就跟我说你这儿有好东西,我特意跟经理说家里水管爆了,翘班跑过来的,要是被抓住扣工资,你可得赔我。” 赵雪则抱着她的皮质笔记本包,燕麦色的针织开衫搭在臂弯,手指轻轻拂过黑板边缘的木纹,那是老木头特有的粗糙质感:“这字写得真好看,苏沐橙你的隶书进步不少,笔锋都立起来了。”她刚说完,就被林悦一把拉着往靠窗的三人桌走,那是她们的固定位置,靠窗的座位能看到老街的百年榕树,金黄的叶子落下来,刚好飘到桌角,像天然的装饰画。 林悦刚坐下就掏出手机,对着黑板“咔嚓”拍了张照片,手指飞快地打字发朋友圈:“小巷食堂今日限定红汤羊蝎子,错过等一年!香到灵魂出窍!@苏瑶@赵雪 我先占座了,谁迟到谁买单!”苏瑶把冰奶茶推给她们,吸管“噗嗤”一声扎进塑封膜,她自己则支着下巴盯着后厨的方向:“杨思哲说羊油烧饼快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是上次那个味道,我要吃热的,凉了酥皮就塌了,不好吃了。” 风铃又响了两声,这次的声音有些沉闷,是周强和李风挤进门。周强的肚子顶着门框,灰色冲锋衣的拉链都快拉不上了,拉链头卡在凸起的肚腩上,他费力地拽了两下没拉动,干脆放弃。手里还攥着几张皱巴巴的二手车宣传单:“老板,两斤羊蝎子,一升啤酒!今天谈成了个大单子,那个客户本来都要订别家的,被我一顿忽悠,当场签合同!必须好好庆祝!”李风赶紧从他身后探出头,瘦高的个子穿着黑色羽绒服,显得更加单薄,手里捏着一份折得整齐的房产合同:“别超量,他晚上还要陪客户看车,喝多了舌头打卷,客户都要被吓跑。” 两人往中间的双人桌挤,周强一坐下就开始搓手,肥厚的手掌搓得“沙沙”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后厨的方向,喉咙里不停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得格外明显:“我上次吃羊蝎子还是去年冬天,在北方出差的时候,那馆子的羊蝎子炖得跟柴火似的,啃都啃不动,一点都不香。还是你这儿的地道,肉烂脱骨,汤都能泡三碗饭。”李风无奈地摇摇头,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两张铺在他面前:“先擦擦你的口水,别等会儿菜没上,桌子先被你弄湿了,人家还以为我们多久没吃过肉。” “老板,老街月度消防检查,你这儿电路和燃气都没问题,合格。”龚建的声音带着制服特有的沉稳,他推开门走进来,藏蓝色的制服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手里拿着一份签好字的检查单。杨思哲跟在后面,深灰色的休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肩宽腰窄的好身材藏都藏不住,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木质的盒子上刻着苏瑶喜欢的玉兰花图案:“苏瑶要的羊油烧饼,刚出炉十分钟,还热乎着呢,你摸摸这盒子都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苏瑶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踩着细高跟“笃笃笃”地跑过去,像只奔向主人的小鸟,亲昵地靠在杨思哲肩上撒娇:“你怎么才来,我都等饿了,肚子都叫了。”她伸手就去揭食盒的盖子,手指刚碰到木盒就被烫得缩了回来,委屈地噘起嘴。杨思哲笑着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急什么,烫坏了手怎么办?等会儿让古月帮你热一下,配着羊蝎子吃,香得能把舌头吞下去。”两人走到龚建旁边的座位坐下,苏瑶把食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眼睛还不忘瞟着后厨的方向,生怕错过羊蝎子上桌的瞬间。 古月在灶前刚好守了四十分钟,他戴着隔热手套,轻轻掀开砂锅盖子,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香气瞬间冲破盖子的阻隔,涌向后厨每个角落,连前厅喧闹的谈笑声都瞬间停了几秒。红汤表面浮着一层透亮的红油,像流动的红宝石,羊蝎子的颜色变得深红诱人,肉质已经炖得微微膨胀,轻轻一碰就晃动。他把切好的羊尾块和白萝卜块倒进去——羊尾上的脂肪能增加汤的醇厚感,炖化后汤会更香浓;白萝卜则吸油解腻,煮软后还带着肉香。再炖二十分钟,这锅羊蝎子就刚好达到“肉烂脱骨,汤浓味醇”的境界。 “老板,给我来碗羊杂汤,多加胡椒粉,再要半斤羊蝎子。”王岛背着钓鱼竿走进来,军绿色的速干裤裤脚沾着新鲜的泥点,肩上的鱼竿还滴着水,透明的水珠顺着碳纤维竿身滑下来,滴在地面上。钓线整齐地缠在竿尖的线轴上,看得出他是个爱干净的人。他径直走到靠近厨房的单人桌,那是他的固定位置,离厨房近,能第一时间闻到香味,也方便和古月交代鱼的处理方式。 “刚钓的鲈鱼放你冰箱冷冻层了,三斤多,活蹦乱跳的,我特意用网兜装着,没伤着鱼鳞。”他把钓鱼竿靠在墙角,小心地避开过道,坐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钓鱼钓了一下午,腰酸背痛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晚上给我炖个鱼汤,加点嫩豆腐和姜片,不用放太多调料,吃的就是鱼的鲜味。”古月在后厨应着,刚把盛好羊杂汤的碗端出来,就听见前厅的风铃又响了,这次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破店里的热闹氛围。 沈星和陆明并肩站在门口,傍晚的霞光透过榕树的枝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没带来多少暖意。沈星穿着浅灰色的羊毛大衣,质地柔软却被她攥得有些变形,手里紧紧捏着手提袋的带子,设计稿的边角从袋口露出来,被秋风刮得微微卷曲,上面用马克笔画着精致的服装草图。陆明则穿着深灰色卫衣,卡其色的工装裤裤脚沾着点风尘,运动鞋上还有机场的泥土,眼窝有淡淡的黑眼圈,眼底布满红血丝,显然是刚下飞机,连倒时差的时间都没有。 “预订过的,沈星。”沈星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店里的热闹,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前厅嬉笑的众人,又像受惊的小鹿般快速落回地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大衣的衣角,指甲在深色的布料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古月点点头,指了指角落的双人桌,那里的灯光特意调得暗一些,比其他桌的亮度低了三成,旁边还放着一盆常青藤,茂密的枝叶能挡住些许视线,给他们留足私密空间:“羊蝎子马上就好,需要加点别的吗?我们的羊杂汤很暖,刚炖好的,能驱驱寒。” 苏沐橙也跟着走过来,递过菜单时特意放轻了声音,连脚步都放得极缓:“今天的萝卜丝是现拌的,用陈醋和香油调的味,很解腻。”她注意到沈星泛红的眼角,悄悄在菜单背面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图案,又不动声色地往她手里塞了张纸巾——那是她特意准备的,带着点柑橘的清香,不是店里普通的纸巾。陆明低声说了句“谢谢”,声音有些沙哑,像是长时间没喝水,他拉开椅子让沈星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小的方桌,距离不过半米,却像是隔着跨越半球的时差和山海。 “陈叔,你慢点儿!这台阶滑!”楚凝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静,她穿着荧光绿的运动背心,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外搭一件宽松的牛仔外套,拉链只拉到胸口,头发扎成高高的丸子头,额头上还带着刚练完舞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锁骨上。陈宇轩跟在她后面,深紫色的灯芯绒西装衬得他精神矍铄,完全看不出近七十岁的年纪,礼帽斜戴在头上,遮住些许银发,手里拄着文明棍,棍头的黄铜刻着精致的祥云花纹。 “丫头跑那么快,我这老骨头可跟不上你的脚步。”陈宇轩笑着说,声音洪亮,手里的文明棍轻轻敲了敲地面,眼睛扫过角落的沈星和陆明,神色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只是说话的音量刻意放低了些。他走到靠门的固定座位坐下,楚凝立刻凑过去,掏出手机解锁屏幕,把新舞剧的灵感图递到他眼前:“陈叔,你看这个配色怎么样?我觉得用酒红色和金色搭配,舞台灯光打下来,特别有张力,符合女主角的性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古月这时端着铸铁砂锅出来了,厚重的砂锅被他稳稳地托在手里,隔热手套遮住了他大半只手。红汤在砂锅里“咕嘟咕嘟”作响,表面浮着的红油和翠绿的香菜形成鲜明对比,羊蝎子堆得像座小小的山,骨髓从骨缝里冒出来,泛着诱人的油光,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他把砂锅放在角落的小炉子上保温,小小的炉火刚好能维持汤的温度,炉火把沈星和陆明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上交叠在一起,又很快随着他们的动作分开。 “慢用,不够再添。”古月轻声说,他把两碟蘸料放在桌上,一碟是麻辣味的,用辣椒面、花椒粉和芝麻调的;另一碟则加了点蜂蜜,特意为沈星准备的,中和一下辣味。陆明抬起头,说了声“谢谢”,他的目光落在砂锅里的羊蝎子上,又快速转向沈星,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拿起了筷子,指尖微微颤抖着。 前厅的热闹还在继续,林悦已经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一块羊蝎子,吹了吹热气就往嘴里送,烫得她龇牙咧嘴却舍不得吐。她干脆抽出一根吸管,插进羊蝎子的骨髓里,吸得“滋滋”响,鲜美的骨髓汁顺着吸管流进嘴里,她满足地眯起眼睛:“房东老板,你这手艺也太绝了!骨髓香得我都快把舌头吞下去了!比我上次在川蜀吃的还地道!”苏瑶笑着拍了下她的手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看你这吃相,嘴角都沾着红油了,都被赵雪画下来了。” 赵雪正低头专注地画着速写,炭笔在素描纸上快速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她不仅画了林悦鼓着腮帮子吃羊蝎子的窘态,还画了砂锅里冒着热气的羊蝎子,连红汤表面浮动的油花和翠绿香菜都画得栩栩如生。画到一半,她的笔尖顿了顿,又悄悄画下角落的沈星和陆明,只是用柔和的阴影模糊了他们的表情,只留下两个相对而坐的剪影。“这场景太有烟火气了,刚好当我新漫画的开篇,名字就叫《巷口的食堂》。” 周强和李风正抢着最后一块带肉的羊蝎子,周强仗着自己身宽体胖,用胳膊肘把李风挡在一边,把羊蝎子牢牢护在怀里:“我谈成的单子,这最香的一块该我吃!你吃那块骨髓多的!”李风不甘示弱地伸手去抢:“要不是我帮你分析客户的需求,你能那么顺利签单?这肉该我吃!”两人闹作一团,啤酒杯被碰得“叮当”响,啤酒沫都溅了出来,滴在桌子上,又赶紧用纸巾擦掉。龚建和杨思哲则在一旁聊着码头的安保问题,杨思哲剥了个橘子,把一瓣一瓣的果肉放进苏瑶嘴里,指尖碰到她嘴唇时,还特意蹭了蹭她的嘴角,眼神里满是宠溺。 陈宇轩则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质酒壶,倒了半杯红酒递给楚凝:“这是我珍藏的波尔多,十五年的陈酿,果香浓郁,单宁柔和,配羊蝎子刚好,能中和肉的油腻,突出肉的鲜香。”他特意瞥了眼旁边的周强,语气带着点调侃:“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喝工业啤酒,一点品味都没有。”周强正忙着和李风抢食,没空理他,只朝他做了个鬼脸,又继续投入“战斗”。 只有角落的那张桌子,安静得像一幅静止的油画。沈星用筷子夹起一块羊蝎子,刚碰到嘴唇又轻轻放了回去,红汤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镜镜片,也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绪。她抬手摘下眼镜,用纸巾擦了擦镜片,再戴上时,视线清晰了,却更难掩饰眼角的红。“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水面,只有对面的陆明能听见,手指紧紧捏着筷子,指节都泛白了,连筷子都被她攥得微微弯曲。 陆明低头喝了口羊汤,温热的汤滑过喉咙,却暖不了他冰凉的指尖。他放下汤碗,瓷碗和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三天,项目到了关键期,后天就要回鹰翼国,机票都订好了。”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愧疚,“这次回来,就是想……见见你,当面跟你说。”他抬起头,看着沈星泛红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一句苍白无力的道歉,“对不起,沈星。” 沈星突然笑了笑,眼泪却毫无预兆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盛着羊汤的碗里,泛起一圈小小的涟漪。“三年了,陆明。”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二十七岁生日,我在米兰走秀,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给你发祝福,你说在开视频会议,连句回复都没来得及说;我急性阑尾炎住院,疼得快晕过去,给你打电话,你说项目到了关键期,回不来,只让你朋友给我转了点钱;我设计的衣服拿了国际大奖,想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却在和客户吃饭,电话都没时间接,只回了条‘知道了,恭喜’。” 陆明的手猛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的青筋都凸了起来。“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事,我都记在本子上。”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在摩擦木头,“可我在鹰翼国打拼,没日没夜地加班,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想攒够钱,回来给你开一家属于你的设计工作室,让你不用再看甲方的脸色,安心做自己喜欢的设计。”“可我要的不是冷冰冰的工作室,是你在我身边。”沈星突然提高了音量,又赶紧压低,眼泪流得更凶了,“我发烧到三十九度的时候,要的不是你转的钱,是有人给我递杯热水;我拿奖的时候,要的不是你敷衍的恭喜,是有人抱着我分享喜悦。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未来再美好,又有什么意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前厅的众人渐渐安静下来,连最吵闹的林悦都停下了筷子,悄悄看着角落的方向。林悦刚想喊沈星过来一起吃,就被苏沐橙用眼神制止了,苏沐橙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打扰。苏瑶往杨思哲怀里靠得更紧了,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心里满是庆幸——她不用隔着万水千山等待,不用在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独自面对。陈宇轩叹了口气,给楚凝的杯子里又添了点红酒,声音低沉:“异地恋熬人啊,我年轻时候也跟你楚凝阿姨试过,最后还是分了,距离和时差,能把再深的感情都磨淡,太残忍了。” 楚凝小声说:“要是我,就算买最早的机票飞过去,也不会让对方一个人扛着。”她的目光落在沈星颤抖的肩膀上,眼里满是心疼,悄悄抽了几张纸巾,起身绕到角落的桌子旁,把纸巾轻轻放在桌角,又快速退了回来,一句话都没说,生怕戳破两人之间脆弱的平衡。赵雪则低头继续画画,只是笔尖的力度重了些,炭粉落在纸上,晕开一片深沉的阴影,像是为这段感情画上句点。 “我们都累了,对吧?”沈星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疲惫。她看着陆明的眼睛,那里面有她曾经无比眷恋的光芒,有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如今却只剩下被生活磨平的疲惫和深深的愧疚。陆明沉默了很久,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他知道,他们之间那根紧绷了三年的线,终于还是断了。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陪伴,是我辜负了你。”陆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他伸出手,想碰一碰沈星额前的碎发,那是他以前最爱做的动作,可手指在半空中停了两秒,又慢慢收了回来——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沈星看着他收回的手,笑了笑,眼里还含着泪,却带着一丝释然:“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是时差和距离太残忍,我们都没有错,只是不合适了。就像这锅羊蝎子,再香也有凉的时候。” 陆明起身去结账,古月特意把账单压得很低,还多打包了一份羊油烧饼。两人慢慢站起来,沈星伸手整理了一下大衣的领口,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僵硬。“我们数三二一,一起转身,别回头,好不好?”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陆明点点头,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沈星的脸,像是要把她的样子永远刻进骨子里,连她眼角的泪痣,都看得清清楚楚。“三——”沈星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二——”陆明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一——” 两人同时转身,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无数次。沈星往门口走,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只是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陆明则往相反方向的后厨出口走——那是去码头的近路,他要赶今晚十点的船回鹰翼国,船票就揣在口袋里,还带着体温。在转身的瞬间,两人的脚步都不约而同地顿了半秒,深秋的晚风从门口吹进来,掀起沈星大衣的衣角,也吹乱了陆明的头发,可他们谁都没有回头,就像他们再也回不去的那三年,再也追不回的时光。 店里的气氛渐渐恢复了些,却没了之前的喧闹,多了一种经历过离别后的沉静。苏瑶和杨思哲主动帮忙收碗筷,苏瑶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易碎的东西,碗碟碰撞的声音都刻意放低。林悦则拿着抹布擦桌子,平时叽叽喳喳的她,此刻也安静了许多,只是在擦到角落那张桌子时,发现沈星落下了一支银色的钢笔,笔帽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星”字,她悄悄把笔收起来,放进自己的背包里,想着下次如果再遇到,一定要还给她。 赵雪把画好的速写轻轻递给古月,画纸上是热闹的前厅,林悦抢食的憨态,苏瑶依偎在杨思哲怀里的温柔,陈宇轩和楚凝的谈笑风生,都跃然纸上。角落的位置画着两个相对而坐的剪影,旁边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有些相遇是缘分,有些离别是成全,愿我们都能在各自的世界里,熠熠生辉。”古月接过画,轻轻放在收银台的抽屉里,那里放着很多客人留下的小物件,有忘记拿的围巾,有掉落的发夹,每一件都藏着一个独一无二的故事。 周强和李风走的时候,周强拍了拍古月的肩膀,力道很大,带着酒气:“老板,下次做清汤的羊蝎子,我家孩子也想吃,不辣的,炖得烂一点,他牙还没长齐。”李风在一旁笑着补充:“他就是想借着孩子的名义吃,你别信他,上次他自己吃了一整斤。”两人的笑声渐渐远去,给这沉静的夜晚添了些许人间烟火气。 龚建留下检查了消防设施,确认灭火器压力正常,燃气阀门都关好后,才放心地离开。临走时他拍了拍古月的肩膀:“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王岛则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剩下的羊杂汤,汤已经有些凉了,他却喝得很滋味:“别想太多,人生就是这样,有聚就有散,就像这汤,热过凉过,都是滋味。”古月点点头,拿起汤勺给他添了碗热汤:“趁热喝,凉了伤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客人都走光了,店里只剩下古月和苏沐橙。古月把砂锅里剩下的羊蝎子倒进保温桶,撒了点香菜,准备送给隔壁的张婶——她的孙子小宇最喜欢吃他做的羊蝎子,每次都能啃好几块。苏沐橙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温热的后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油烟味和肉香,那是让她最安心的味道。“阿月,你说他们会后悔吗?”苏沐橙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古月,又像是在问自己,气息拂过古月的后背,带来一阵微痒。 古月转过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划过她细腻的脸颊:“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每段感情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就算最后分开了,那些一起笑过、一起努力过的日子,都不会消失。”他指着灶上已经凉透的砂锅,红汤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油膜,却还留着淡淡的香气,“就像这锅羊蝎子,煮过了就再也回不到生肉的样子,但它的香味留在了这屋子里,留在吃过的人心里,这就够了。” 两人坐在前厅的桌子旁,月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空荡的桌面上,泛着淡淡的银辉。古月从后厨端来一碗热乎的羊杂汤,放在苏沐橙面前,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喝点暖身子,晚上凉,别冻着。”苏沐橙双手捧着温热的碗,暖意从掌心传到心底,她抬起头靠在古月的肩上,头发蹭过他的下巴:“幸好我们不用异地,我去哪都带着你,你去哪都陪着我。” 古月笑了,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他握紧苏沐橙的手,她的手很小,被他完全包裹在掌心:“我去哪都陪着你,永远。”他起身关掉前厅的大灯,只留下收银台上方一盏小小的暖黄色夜灯,昏黄的灯光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很长,像要一直延伸到未来。 古月锁上店门,牵着苏沐橙的手往二楼走,老街的路灯在青石板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和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难分彼此。晚风拂过,带来巷口烤红薯的香甜气味,也带来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想起沈星和陆明转身的背影,轻声说:“人生没有完美,花开花谢,月圆月缺。人活着就是一种修行,看开,处处充满生机,看透,天天都是春季。人生本来就不易,生命本来就不长,何必用无谓的烦恼,作践自己,伤害岁月。” 苏沐橙用力握紧他的手,脚步变得更稳了。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坚定,就像这小巷食堂的烟火,无论经历多少离别与重逢,总会在每个清晨,准时亮起温暖的光,等待着新的故事,也守护着旧的回忆。 喜欢小巷食堂请大家收藏:()小巷食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8章 辣炒狗排 港城的秋老虎总赖到十月末才肯走,午后四点的日头依旧毒得很,却被“小巷食堂”门口那棵老榕树滤去大半,只剩细碎的金光透过木格窗,在青石板地上投出斑驳摇晃的光影。吊扇慢悠悠转着,扇叶上沾着的几星面粉被吹得轻轻打旋——那是早上古月揉面做葱油饼时溅上的,混着空气里淡淡的面香,成了食堂最寻常的底色。后厨里,碳钢炒锅还带着早上煎蛋的余温,触手微烫,古月正站在水槽前,指尖稳稳捏着一把银亮的厨房剪,低头专注地剪去鲈鱼腹内的黑膜,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这尾鲜活的海产。 这是王岛早上天没亮就去码头礁石边钓来的海鲈,三斤多重,鳞光闪闪得像镀了层碎银,被养在食堂的大瓷盆里还活蹦乱跳,尾鳍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珠落在盆沿上,又滚回水里。“鱼腹黑膜要去净,不然蒸着发苦,腥气也散不掉。”古月低头对着鱼腹轻轻吹气,吹散黏附在筋膜上的细鳞,手腕微转间,剪刀精准地划过鱼皮与鱼肉的衔接处,黑膜被一整条剪下来,扔进旁边的垃圾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处带着常年握刀颠锅磨出的薄茧,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只有虎口处沾着点鱼腥的湿意——这双手,曾握过雇佣兵冰冷的枪,在战火里溅过鲜血;如今却只愿在烟火气里颠勺掌厨,磨出温润的光泽,盛起一碗碗热饭。 “吱呀”一声,食堂那扇老旧的木门被推开,门轴转动的声响在安静的午后格外清晰,打断了后厨的专注。古月抬头望向门口,逆光里站着个黝黑的身影,肩上松松搭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领口磨出了毛边,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袋口渗出的水珠顺着袋角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串小小的湿痕,很快又被热风烘干。那人迟疑地站在门口,脚边的劳保鞋反复蹭了蹭门槛,鞋底的泥印在木头上留下淡淡的痕迹,像是怕踩脏了店里一尘不染的地面,连呼吸都放得轻了些。 “请问……老板在吗?”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是长时间在工地上迎着风喊话磨出来的,尾音还有些不确定的颤音。他抬手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黝黑的脸颊上立刻留下两道清晰的汗渍,像两道深色的溪流。“我叫马军,是隔壁‘宜居装修’的,工友说您这儿不挑食材,只要店里有,或者我们自己带,您都能做?”他说着,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塑料袋又往身后藏了藏,仿佛那是件见不得人的东西。 苏沐橙正坐在收银台后记账,鼻尖沾着点墨水的淡香,闻言抬起头,薄荷绿的真丝衬衫在透过窗的阳光里泛着柔和的珠光,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她放下手里那支刻着莲花纹的钢笔,起身时白色阔腿裤扫过木质台面,带出“沙沙”的轻微声响:“您请进,老板在后厨处理新鲜海鱼呢。”她快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常温的矿泉水——知道工地上的人肠胃常受冷热刺激,不敢给太冰的——瓶盖特意拧到半开的状态,递过去时还轻声说:“天热,先喝点水缓一缓,别中暑了。” 马军受宠若惊地接过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薄薄的塑料杯被他捏得微微变形,水晃出一点溅在虎口上,他慌忙用袖子擦掉。他跟着苏沐橙往后厨走,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是踮着脚,工装裤膝盖处沾着的水泥灰蹭在木质门槛上,留下几道淡淡的灰痕,他见状赶紧停下,想回头去擦,却被苏沐橙笑着按住:“没事,回头我用湿布一擦就掉。”古月刚好处理完鲈鱼,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手从后厨出来,看到马军手里那只形状规整、沉甸甸的塑料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袋子的轮廓太清晰,分明是大块带骨的肉,隐约能看出骨头凸起的弧度。 “您要做什么菜?”古月的声音依旧温和,像后厨刚烧开的温水,目光落在塑料袋上,却没主动伸手去碰,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马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被灶火烤过似的,他把塑料袋往身后藏得更紧了些,喉结上下急促滚动了两下,才艰涩地开口:“我……我这儿有块狗排,刚处理干净的,新鲜得很,想请您帮忙做成辣炒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狗排”两个字时,几乎要把脸埋进胸口,“找了好几家餐馆都不肯接,说……说有人介意这个,还拿眼神瞪我。”最后几个字轻得像蚊子叫,几乎要融进吊扇转动的“嗡嗡”声里。 古月的目光沉了沉,像后厨即将沸腾的汤,他伸出手,语气依旧平稳:“我看看食材。”马军如蒙大赦,连忙把塑料袋递过去,手指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连带着袋子都晃了晃。古月解开袋口系着的粗麻绳,一股新鲜肉类特有的腥气混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但这不刺鼻,是新鲜生肉该有的味道。袋子里是一扇处理得干净利落的狗排,肉质呈健康的淡粉色,用手指一按,紧实有弹性,能立刻弹回来,皮上还留着几根细软的绒毛没褪尽,骨头断面平整光滑,能看出是用锋利的剁骨刀刚剁开不久,没有丝毫拖沓的碎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狗的来源干净吗?”古月捏起一块狗排,指尖轻轻按压着肉质,感受着肌肉纤维的细腻弹性,“我这儿规矩不多,菜价实惠,客人随心,但食品安全是底线,偷来的、毒来的,哪怕给再多钱,我也绝不碰。”马军像是怕他误会,立刻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单据,手指因为常年握锤子而有些笨拙,半天没展开,急得额头又冒出一层汗。“您看,这是流浪狗场的收养证明,还有原主人的弃养协议,都盖了红章的。”他终于把单据展平,指着上面的字迹,“这狗是条德牧串,两岁多,通人性得很,原主人要搬去国外,飞机不让带,没法带走,狗场说要是没人要,再过三天就只能安乐死……我想着与其让它白白没了,不如做成菜,总比埋在土里烂掉强。” 苏沐橙凑过来,目光仔细扫过单据上的红色印章,那印章的纹路清晰,是正规机构的样式,她轻声拉了拉古月的袖子:“阿月,咱们这儿不少熟客都把小动物当家人,楚凝家里养着两只布偶猫,每天都要给它们梳毛喂罐罐,要是知道今天做的是狗肉……”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怕楚凝激动起来,闹得大家都下不来台。马军的脸更红了,像是被热油烫过,他局促地把单据往回折,手指捏着单据的边角,几乎要把纸捏出洞来:“我明白,我明白……要是不方便,我就不麻烦您了,再去别的地方问问。”说着就要去接古月手里的塑料袋。 “食材没问题就可以做。”古月按住他的手,把狗排重新装进塑料袋,“我在后厨炒,把推拉门关上,抽油烟机开到最大,味道不会飘到前厅,不影响其他客人。”他看向马军,眼神诚恳得像后厨刚炖好的汤,“您也是一片好意,不想浪费一条生命,总比让好好的肉烂在土里强。”马军愣在原地,眼睛瞬间红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声音都带着点哽咽——他从早上八点找到现在,问了七家餐馆,要么直接把他往外赶,要么就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瞪他,只有古月肯接这单生意。 苏沐橙转身去了后厨的冰柜,端来一杯冰镇酸梅汤,玻璃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里面飘着几粒饱满的乌梅和一片薄荷叶,汤汁呈深琥珀色,看着就清凉解暑:“您先找个位置坐着等,阿月处理食材快得很,四十分钟就能出锅。”她走到前厅的黑板前,拿起那支用了多年的狼毫笔,沾了沾磨得细腻的墨汁,一笔一划地写下今日菜单。“今日招牌”后面,她特意写了“辣炒狗排(定制)”,又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红辣椒,笔尖顿了顿,怕客人误会,再添上“素菜:拍黄瓜,汤:冬瓜丸子汤”——拍黄瓜用陈醋和香油调的,解辣爽口;冬瓜丸子汤是用猪骨汤炖的,暖胃又去油,都是配重口味辣菜的绝配。 后厨里,古月已经把狗排拎到了厚重的老松木案板上,这案板跟着他十几年,从川蜀老家带到港城,表面被刀划得全是深浅不一的纹路,却透着烟火气的温润。剁骨刀“笃”地敲在案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像敲在老木头的心脏上,刀刃精准地卡在狗排的骨节缝隙里——他的眼睛像校准过的仪器,一眼就能找到骨头最脆弱的地方。手腕猛地发力,“咔嚓”一声脆响,骨头应声而断,断面平整得像用尺子量过。马军选的这块狗排确实好,肋条骨排列得整整齐齐,每根骨头外面都裹着一指厚的肉,脂肪分布得均匀,不像有的狗排要么全是瘦柴,要么全是肥油,是最适合辣炒的黄金部位。 “泡肉要加白醋,不仅去血去腥,还能让肉更嫩。”古月一边说着,一边往深口的青花瓷盆里倒了半盆清水,水是刚接的自来水,带着水管的凉意。他加入三片切得厚实的生姜、两勺陈年料酒,最后从调料盒里捏了一小撮白醋进去,水立刻泛起细密的泡沫,像撒了一把碎盐。他把剁好的狗排块放进盆里,双手伸进水里,轻轻搅动着,指腹仔细搓过每一块肉的表面,连骨头缝里都没放过,确保每一丝血水都能泡出来。阳光从后厨的小窗斜射进来,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黑亮的眼眸里映着盆里晃动的水光,连额前垂落的几缕黑发,都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嚯,这是要做什么重口味的?”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后厨门口传来,震得门框都微微发颤。王岛背着心爱的碳纤维钓鱼竿走了进来,军绿色的钓鱼马甲上沾着几片芦苇叶和水草,裤脚还滴着水,透明的水珠顺着裤管滑下来,在地面上砸出小小的湿点。“隔着三条街就闻见……不对,还没炒呢,是我这老鼻子太灵了?”他把钓鱼竿小心翼翼地靠在墙角,生怕蹭到旁边的调料罐,然后凑到案板前,看到泡在盆里的狗排,挑了挑眉,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狗肉啊,我年轻时候在东北插队,冬天零下三十多度,就爱围着灶台喝碗狗肉汤,暖得从脚底板一直冒热气,连棉裤都给焐热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古月笑了笑,从橱柜最上层拿出个深棕色的陶瓷罐,这罐子是他母亲传下来的,上面还刻着缠枝莲的花纹。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辣椒香立刻涌了出来,像小拳头似的往人鼻子里钻:“这是去年秋天在川蜀老家晒的二荆条和小米辣,晒干后用石臼自己磨的粉,二荆条提香,小米辣增辣,辣度够劲还不烧胃。”他用小勺舀了点辣椒面放在手心,粉末呈鲜亮的深红色,颗粒均匀,没有一点杂质,“炒狗肉就得用这种狠料,才能压住它本身的腥气,突出肉的香味。” 王岛伸手捻了点辣椒面,凑到鼻尖闻了闻,辛辣味直冲鼻腔,刺激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眼泪都快出来了:“够味!比我在东北吃的那锅还香,那时候的辣椒面都是机器磨的,没这手工磨的香。”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古月往灶上的碳钢炒锅里倒油,油是本地压榨的菜籽油,颜色呈浅金黄色,“我那鲈鱼你打算怎么吃?清蒸还是红烧?”“清蒸,给沐橙补补,她昨天拍夜戏到凌晨三点,回来的时候眼窝都是青的。”古月说着,点燃了煤气灶,蓝色的火舌“腾”地一下舔上锅底,把铁锅烧得微微发红,连锅沿都泛着热光。 油热到六成时,也就是油面开始微微冒烟,用筷子沾一点油会快速冒泡的时候,古月抓了几颗八角和一小把花椒丢进去,“滋啦”一声,香料的香气立刻炸开,像在锅里放了个小烟花。他手腕灵活一转,锅铲在油里划了个流畅的圆圈,确保每一粒香料都能均匀受热,接着挖了一大勺郫县豆瓣酱进去——这豆瓣酱是他用陶罐封了三年的老酱,揭开盖子时,酱香味醇厚得化不开,颜色是深褐色的,里面还能看到完整的豆瓣。锅铲快速翻炒着,红油顺着锅铲的纹路往下淌,把清亮的热油染成鲜亮的深红色,连后厨的空气都变成了诱人的暖色调,带着浓浓的川蜀味道。 “房东老板!什么东西这么香?”食堂的木门被“砰”地一声撞开,林悦背着双肩包像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卡通印花T恤上沾着点实验用的淡蓝色颜料,那是早上做高分子材料聚合实验时不小心蹭到的。牛仔短裤下的白帆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噔噔噔”的急促声响,像小马蹄在敲地面。“我在实验室就闻到香味了,跟导师说我肚子痛得直不起腰,导师一挥手就让我回来了,一溜烟就跑过来了!”她跑到后厨门口,踮着脚往里看,马尾辫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甩到胸前,露出脖颈上沾着的小汗珠,“哇,是新菜品吗?这香味比上次的红汤羊蝎子还冲,闻着就流口水!” 古月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像后厨刚烧开的温水:“等会儿就好,先去坐着,桌上有刚洗好的圣女果,先垫垫肚子。”他刚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苏瑶清脆的笑声:“你这小馋猫,每次都找借口逃课,小心导师扣你学分。”苏瑶和赵雪并肩走进来,粉色吊带裙外搭着一件洗得软乎乎的牛仔外套,手腕上的情侣手链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那是杨思哲在他们恋爱一周年时送的;赵雪则提着一个复古的皮质画夹,浅咖色的亚麻连衣裙衬得她气质温婉,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画夹的拉链没拉好,露出半截画着食堂清晨场景的速写,笔触细腻生动。 “老板今天做的什么好东西?”苏瑶走到收银台旁,自然地接过苏沐橙手里的账本,指尖划过账本上工整的字迹,“我早上给杨思哲发消息,说你这儿有新菜品,他说处理完码头的货就过来,还特意绕到巷口的烧饼铺,给我买了刚出炉的羊油烧饼。”赵雪则走到靠窗的三人桌旁坐下,这是她们三个的固定位置,采光好,还能看到巷口的老榕树。她掏出速写本,捏起一支炭笔,在纸上轻轻一划,就勾勒出后厨古月专注翻炒的身影,连他额前垂落的发丝都画得栩栩如生。 此时,泡了半小时的狗排已经沥干水分,古月用干净的厨房纸仔细吸干每一块肉表面的水珠——这一步很重要,能避免炒的时候溅油。他把锅铲往旁边的灶台上一放,双手稳稳端起瓷盆,手腕猛地发力,将狗排块均匀地倒进烧得滚烫的炒锅里。“滋啦——”热油与肉块接触的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像有无数个小鞭炮在锅里炸开,肉香混着麻辣味瞬间冲天而起,连前厅的吊扇都被这浓郁的香气染透,吹出来的风都带着诱人的味道,引得林悦在外面不停地喊:“房东老板,好了没呀,我口水都快流成河了!” 古月握着锅铲快速煸炒,手臂有力地挥动着,每一块狗排都被均匀裹上鲜亮的红油,在锅里翻滚跳跃。肉质在高温下渐渐收紧,表面泛起诱人的焦褐色,像刷了一层蜜糖,油汁顺着肉的纹路往下淌,滴在锅里又溅起新的香气,滋滋作响。他加入少许生抽提鲜,这生抽是他自己酿的,味道比市售的更醇厚,又舀了一勺冰糖进去中和辣味——这是川蜀菜的小技巧,甜能衬辣,还能让肉的口感更润。接着从橱柜里拿出个油纸包着的小纸包,里面是他去年秋天晒的陈皮碎,颜色呈深褐色,带着淡淡的果香——这是他的独门秘诀,陈皮的果香能解狗肉的腥味,让口感更丰富有层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老板,给我留一份!”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像刚剥好的脆生生的苹果,楚凝练完舞走了进来,黑色舞蹈背心上沾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她紧致的肌肉线条往下淌,高腰运动裤勾勒出她修长笔直的腿型,荧光色的运动鞋踩在地上,格外显眼。“我今天练了三个小时的旋转跳跃,腿都快软成面条了,就等着吃你做的菜补补力气!”她一边用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往后厨走,发尾沾着的发胶被汗水打湿,一缕缕贴在白皙的脖颈上,透着运动后的活力。 可当她走到马军桌旁,无意间瞥见桌角放着的、印着“宠物食品”字样的狗排包装袋时,脚步猛地顿住,像被钉在了原地。楚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手指紧紧攥着运动裤的裤脚,指节都泛白了,连指甲都掐进了掌心:“这……这是……狗肉?”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像被风吹得摇晃的树叶,眼圈瞬间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会是狗肉呢?狗狗那么可爱,会摇尾巴会撒娇,怎么能吃它们……” 马军原本正低头刷着手机里的装修图纸,闻言立刻“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局促地搓着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姑娘,这狗是……”“你怎么能吃狗肉!”楚凝的声音陡然提高,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舞蹈背心上,晕开小小的湿痕,“我家里养着两只猫,每天都给它们买进口猫粮,晚上还抱着它们睡觉,你怎么忍心吃这么可爱的动物!”她情绪激动地转身就往门口跑,肩膀却被苏沐橙轻轻按住了。 “凝凝,别激动,先坐下来喝口水,听他说说前因后果。”苏沐橙递过一张带着淡淡花香的纸巾,这是她特意为女客人准备的,声音温柔得像山间的泉水,“马师傅也是有苦衷的,不是故意要吃狗肉,这里面有误会。”她轻轻拉着楚凝的胳膊,把她带到靠门的双人桌旁坐下,陈宇轩不知何时已经坐在那里了,他的礼帽放在桌角,藏青色的亚麻西装熨烫得平整笔挺,手里正端着一杯红酒——那是他自带的波尔多,刚好倒了125ml,不多不少,刚好符合食堂的饮酒规则。 “丫头,先喝点水,别气坏了身子。”陈宇轩把一杯温水推到楚凝面前,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我年轻的时候,在南方的老街待过几年,那边确实有吃狗肉的习惯,不过不是随便抓来的流浪狗,都是正规养殖场出来的肉狗,来源干净得很。”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脸局促的马军,语气平和地问道:“这位师傅,你这狗肉的来源,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马军连忙把刚才那叠单据又掏了出来,这次他小心地展开,生怕再弄皱了,声音带着点急切的辩解:“您看,这都是正规手续,原主人的弃养协议,流浪狗场的收养证明,上面都盖了红章的。我买的时候,特意给它买了两斤酱牛肉,看着它吃得狼吞虎咽的,我心里也不好受,可狗场的人说,要是没人要,再过三天就只能给它安乐死……我想着与其让它痛苦地没了,不如做成菜,总比埋在土里烂掉强啊。”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狗狗的照片,“您看,这狗以前过得不好,毛都打结了,我给它梳了半天,还洗了澡。” 楚凝迟疑地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德牧串,毛发杂乱,眼睛却很亮,正低头啃着一块牛肉。她看着照片,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地大喊大叫,肩膀微微耸动着:“它……它真的没人要了吗?”林悦凑过来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说:“虽然来源没问题,但我还是觉得有点残忍,狗狗多通人性啊,是人类的朋友。”苏瑶则拍了拍楚凝的手背,语气温和:“每个人的观念不一样,马师傅也是一片好心,不想浪费一条生命,我们尊重他的选择就好。” “吱呀”一声,木门又被推开,龚建走了进来,他刚从治安所下班,灰色短袖T恤上沾着点灰尘,那是处理老街管道问题时蹭到的,黑色运动裤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肌肉,上面还有一块淡淡的淤青。他手里拿着个蓝色的文件夹,径直走到古月面前:“老板,老街的消防检查报告,你签个字,各项都合格,没问题。”他刚说完,就注意到店里的气氛不对,目光在楚凝泛红的眼睛和马军手里的单据上转了一圈,常年的治安工作让他瞬间明白了大概情况。 “食材来源没问题是好事,现在食品安全查得严,正规手续必须留好。”龚建走到马军面前,接过他手里的单据仔细看了一遍,连印章的纹路都核对了,“不过以后再带这类比较有争议的食材,最好提前跟老板说一声,让他跟熟客打个招呼,避免引起误会,伤了和气。”他顿了顿,补充道:“咱们治安所规定,食用肉类必须来源明确,检疫合格,你这单据收好,别弄丢了,要是有人举报,这就是证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马军连忙点头,把单据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像珍藏什么宝贝似的:“谢谢龚队长,我记住了,下次一定提前说。”陈宇轩这时抿了一口红酒,酒液在舌尖停留片刻才咽下,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醇厚:“其实吃狗肉的历史可早了,先秦时期的《诗经》里就有记载,‘既饮旨酒,又食我肉’,这里的‘肉’就包括狗肉,那时候‘犬羹’还是贵族才能吃的菜肴。《礼记》里更明确写着,‘孟秋之月,食麻与犬’,说明在古代,狗肉是时令美食。” 他放下酒杯,看向还在抹眼泪的楚凝,语气温和得像爷爷在给孙女讲故事:“丫头,你的心情我懂,我年轻的时候在乡下养过一条土狗,叫阿黄,每天我放学它都到村口接我,后来阿黄老死的时候,我抱着它哭了整整一天,埋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每年都给它上坟。”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了些,“但咱们不能把自己的喜好强加给别人,只要这狗肉不是偷来的、毒来的,是正规来源的,马师傅吃它就没什么错,就像有人爱吃猪肉,有人爱吃牛肉,不过是饮食习惯和生活经历不同罢了。” 楚凝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点哽咽:“我知道……可我一想到狗狗摇着尾巴撒娇的样子,就觉得不忍心吃它们。”苏沐橙从收银台后面拿了一包鸡肉肠过来,放在楚凝面前:“这是我早上买的,专门给巷口的流浪狗准备的,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喂它们,好不好?”她拍了拍楚凝的手背,“马师傅也是出于无奈,不是故意要伤害小动物的。”楚凝点了点头,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只是眼睛还是红红的。 此时,后厨的辣炒狗排已经快好了。古月揭开厚重的铁锅盖子,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香气瞬间冲破盖子的阻隔,像潮水似的涌向后厨的每个角落,连前厅喧闹的讨论声都瞬间停了几秒。红亮的狗排块在锅里翻滚着,表面裹着厚厚的红油,像涂了一层发亮的琥珀,陈皮的果香中和了麻辣味的冲劲,变得醇厚绵长。肉汁顺着骨头的缝隙往下滴,落在沸腾的汤汁里,“咕嘟”作响,每一声都像在勾着人的食欲。古月抓了一把混合辣椒面撒进去,锅铲快速翻炒均匀,最后淋了一勺香油,香气瞬间又提升了一个层次,变得更加诱人。 “哇,这香味也太绝了!”王岛凑到锅边,用力吸了吸鼻子,鼻尖都快碰到锅沿了,“老板,我能尝一块不?我都十几年没吃过狗肉了,上次吃还是在东北的知青点,一晃都三十年了。”马军这时刚好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干净的白瓷盘,听到王岛的话,立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最大的狗排递过去,语气带着点讨好:“大哥您尝尝,古老板手艺这么好,肯定合您口味。”他现在巴不得有人能认可他的选择,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王岛接过来,吹了吹表面的热气,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牙齿咬下去的瞬间,浓郁的肉汁立刻爆了出来,麻辣味在舌尖炸开,紧接着是陈皮清新的果香,中和了辣味的冲劲,肉质紧实却不柴,嚼起来特别有嚼劲,越嚼越香,一点腥味都没有。他眼睛一亮,对着古月竖起大拇指,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绝了!比我在东北吃的那锅还好吃,那时候的狗肉有点柴,你这炖得刚好,肉香特别浓!” “什么东西这么香?隔着码头都闻到了。”杨思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穿着浅灰色的POLO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卡其色休闲裤衬得他身姿挺拔,手里提着个精致的木质食盒,上面刻着苏瑶喜欢的玉兰花图案,“苏瑶,你要的羊油烧饼来了,刚出炉十分钟,还热乎着呢,你摸摸这盒子都烫。”苏瑶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踩着帆布鞋“噔噔噔”跑过去,像只奔向主人的小鸟,扑进他怀里:“你怎么才来,我都快饿死了,刚才闻着香味,口水都流了好几次。” 杨思哲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带着食盒的温度:“码头来了批新的集装箱,我得亲自盯着清点,不然怕工人弄错。”他把食盒递给苏瑶,走到龚建身边坐下,目光扫过马军桌前那盘红亮诱人的辣炒狗排,又看了看楚凝泛红的眼睛,瞬间明白了店里刚才发生的情况。“只要食材来源正规,不伤害别人,就没什么好指责的。”杨思哲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剥得干干净净,把一瓣果肉放进苏瑶嘴里,“我在部队的时候,有战友是广西的,他们那儿过年就爱吃狗肉火锅,说是暖身,能抵御南方的湿冷。” 苏瑶嚼着甜甜的橘子,点了点头,橘子的汁水在嘴里散开,中和了空气里的辣味:“我以前也觉得吃狗肉很残忍,总想着狗狗那么可爱,怎么能下得去嘴。但听马师傅这么一说,觉得也能理解,他不是为了吃而吃,是不想浪费一条生命。”她打开食盒,里面的羊油烧饼还冒着热气,香气扑鼻,她拿起一个递给林悦:“你最爱的椒盐味,快吃,刚出炉的最香,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悦接过烧饼,咬了一大口,酥皮碎屑掉在手心,她赶紧用舌头舔了舔,含糊不清地说:“虽然我还是有点不忍心,但这香味也太诱人了,房东老板的手艺也太好了吧。”赵雪这时放下速写本,走到马军桌旁,手里还拿着手机,轻声说:“我能拍张照吗?这道菜的颜色特别好看,红亮油润的,很适合当我新漫画的素材,漫画里刚好有个美食章节。”马军连忙点头,还特意把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当然可以,姑娘您拍,要是需要调整角度,我帮您挪。” 苏沐橙这时端着一碗冰镇银耳羹走过来,碗是精致的白瓷碗,里面的银耳炖得软糯,加了冰糖和莲子,甜而不腻。她把碗放在楚凝面前:“刚炖好的,放凉了,你喝点解解气。”她又走到马军桌旁,给他的酸梅汤续满:“天热,辣菜配酸梅汤最解辣,不然容易上火。”楚凝舀了一勺银耳羹放进嘴里,冰凉的甜意瞬间驱散了心里的烦闷和委屈,她抬头对苏沐橙笑了笑,眼睛还是红红的,却比刚才好多了:“谢谢沐橙姐,真甜。” 古月把炒好的狗排盛进一个大大的白瓷盘里,盘子边缘还印着淡淡的青花花纹,他抓了一把翠绿的香菜撒在上面,红亮的肉汁、翠绿的香菜、金黄的油光,三种颜色搭配在一起,格外诱人,像一幅鲜活的美食画。他端着盘子走到马军桌旁,放下时特意叮嘱:“慢慢吃,这肉炖得够烂,不用费劲嚼,不够再跟我说,我再给你炒。”马军连忙站起来,双手在工装裤上擦了又擦,生怕弄脏了古月的衣服:“谢谢古老板,您手艺太好了,比我老家镇上的厨子还厉害,我老家的厨子炒的狗肉总有股腥味。” 食堂里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林悦和苏瑶头挨着头,分享着一块羊油烧饼,偶尔抢着喝一口酸梅汤;赵雪则在一旁专注地速写,炭笔在纸上快速移动,把林悦抢食的憨态、苏瑶依偎在杨思哲怀里的温柔都画了下来;杨思哲和龚建聊着码头的安全问题,偶尔说到兴起,还会拍着桌子大笑;陈宇轩则给楚凝讲着他以前养狗的趣事,逗得楚凝偶尔露出笑容;王岛坐在靠近厨房的位置,一边喝着冰镇啤酒,一边催着古月给他做清蒸鲈鱼;马军则低头安静地吃着辣炒狗排,偶尔抬头对路过的客人笑一笑,眼神里的局促渐渐被放松和坦然取代。 “古老板,给我来碗冬瓜丸子汤。”马军吃完一块狗排,对着后厨喊了一声,辣得他额头冒汗,却越吃越香,“这辣炒狗排太香了,我得喝点汤顺顺嗓子,不然等会儿说话都要喷火了。”古月在后厨应了一声,转身就去盛汤。苏沐橙跟着走进来,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温热的后背,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油烟味和肉香——这是让她最安心的味道。“阿月,今天这事你处理得真好,既尊重了马师傅,又没让楚凝太难过。”她的声音轻轻的,像羽毛拂过心尖,“我以前也不理解吃狗肉的人,现在觉得,只要尊重别人,包容不同的想法,就很好。” 古月转过身,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指尖划过她细腻的脸颊,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马军是个老实人,不是故意要惹麻烦; 苏沐橙张嘴含住勺子,丸子的肉香和冬瓜的清甜在嘴里散开,她眯起眼睛,像只满足的小猫咪:“好吃!比上次的更鲜。”古月笑了笑,把汤盛进碗里,撒上葱花:“快给马军端过去,别凉了。” 夜幕渐渐降临,老街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食堂,给每个人的脸上都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马军吃完最后一块狗排,结完账后,特意走到楚凝面前,微微鞠了一躬:“小姑娘,对不起,今天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让你难过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苹果,递了过去,“这是我早上买的,挺甜的,你拿着吃。” 楚凝愣了愣,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也有不对,不该那么激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苹果,“谢谢你,马师傅。”马军笑了笑,黝黑的脸上露出两排白牙:“以后我再带食材来,一定提前跟老板说,不会再让你不舒服了。” 客人渐渐离开,杨思哲和苏瑶帮忙收碗筷,苏瑶一边擦桌子一边说:“今天这事让我挺有感触的,以前总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现在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尊重别人才是最重要的。”杨思哲点点头,把碗放进消毒柜:“就像有人爱吃甜,有人爱吃辣,没有绝对的对错,包容就好。” 楚凝临走前,走到后厨门口,对着正在洗锅的古月说:“老板,我不是针对你,就是太喜欢小动物了。下次你做糖醋排骨,一定要给我留一份!”古月回头笑了笑:“没问题,下次给你做我新研究的话梅排骨,酸甜口的,特别开胃。” 王岛把鲈鱼留给古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这事你处理得好,做生意就得这样,包容不同的人,才能留住客人。”他晃了晃手里的钓鱼竿,“明天我再去钓几条鱼来,你给苏小姐做鱼羹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夜深了,食堂里的灯只剩下收银台旁的一盏小夜灯。古月和苏沐橙收拾完前厅,并肩坐在靠窗的位置,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苏沐橙靠在古月怀里,手指划过他掌心的薄茧:“阿月,你说人和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同的想法呢?” 古月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正因为不同,才有意思啊。就像食堂里的菜,有人爱辣得冒汗的狗排,有人爱鲜掉眉毛的鲈鱼,有人爱甜丝丝的银耳羹,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好。”他看向窗外,楚凝正提着狗粮,蹲在巷口喂流浪狗,月光洒在她身上,格外温柔,“人也一样,有人心疼小动物,有人尊重饮食习惯,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古月站起身,牵着苏沐橙的手往二楼走。老街的路灯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被拉得很长很长。马军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楚凝喂完流浪狗,正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手里的狗粮袋晃悠悠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各有各的好。”古月轻声说,握紧了苏沐橙的手。苏沐橙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像盛着一片温柔的星海。她知道,这就是小巷食堂最动人的地方——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包容与理解,在烟火气里,接纳每一种不同,也温暖每一个孤独的灵魂。 二楼的灯光亮起,透过窗户洒在青石板上,与老街的路灯交相辉映。后厨的碳钢炒锅已经洗干净,倒扣在灶台上,等着明天的烟火;收银台的账本摊开着,上面记着今天的收入,也记着这平凡日子里的温暖与感动。小巷食堂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个清晨的炊烟里,在每一碗热饭的香气里,在每一个人的笑容里,生生不息。 喜欢小巷食堂请大家收藏:()小巷食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9章 虾头烧豆腐 凌晨六点的港城老街还浸在薄凉的晨雾里,浓得像化不开的奶白浓汤,百年老榕树的气根垂在青石板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晨露,风一吹就轻轻摇晃,水珠落在地上,碎成细小的银花。小巷食堂的后厨却已亮起暖黄的灯,灯光透过雕着缠枝莲的木格窗,在雾中晕开一团柔软的光晕,连带着空气里都浮着淡淡的米香——那是古月凌晨五点就起锅蒸好的糙米饭,特意加了少许南瓜丁,焖在复古的不锈钢保温桶里,米粒吸饱了南瓜的甜润,香气顺着桶缝往外钻,等着早来的熟客。后厨的门帘半挑着,能看见灶台前整齐码放的厨具,铁锅擦得锃亮,连锅沿都没有一点油星,这是古月多年来的习惯,不管多忙,厨具必归位、灶台必擦净。 “阿月,你是不是又偷偷早起了?”后厨的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阵微凉的晨风气,苏沐橙穿着古月那件洗得发白的深灰棉麻衬衫,衣摆松松垮垮垂到膝盖,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衬得她刚睡醒的模样格外软糯。她揉着眼睛走到操作台前,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丝未散的睡意,鼻尖却像被唤醒的小雷达,下意识地快速动了动,瞬间被竹篮里飘来的鲜活海产气息勾住,原本惺忪的睡眼一下子亮了,像落了星光的湖面,“是新鲜的虾!我没闻错吧?”她往前凑了两步,连脚步都带着雀跃,睡衣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细细的银链,那是古月送她的第一份礼物,链坠是个小小的“食”字。 古月正弯腰整理竹篮里的东海青虾,听见这熟悉的软糯嗓音,回头时嘴角已漾开温和的笑意,连眼底都浸着暖意。他手上还沾着刚从码头带回来的湿意,指尖带着海水的咸凉,捏起一只通体青灰的虾,虾须在他指缝间轻轻颤动,虾壳上的光泽像镀了层细碎的银粉,在暖灯下流转:“昨天你拍美食综艺时,盯着屏幕里的虾饼咽口水,嘴角都湿了,我可都看见了。”他抬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苏沐橙沾着睡意的脸颊,动作轻得像触碰棉花,“凌晨四点去的渔人码头,跟老渔民订的第一拨海货,都是带籽的母虾,你看这虾头,”他捏着虾头晃了晃,“饱满得能挤出黄来,熬油最香。”竹篮里的虾还在轻轻蹦跳,偶尔有虾尾弹起,溅出的小水珠落在古月的工装裤上,晕开浅浅的痕迹。 苏沐橙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那只虾,温热的呼吸扫过古月的指尖,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就知道你最懂我!”她从身后轻轻抱住古月的腰,脸颊贴在他温热的后背,能清晰感受到他腰间肌肉因弯腰动作而绷紧的弧度——这双手曾握过冰冷的枪,在鹰翼国的战火里护过队友的命,如今却只愿为她颠勺掌厨,掌心磨出的薄茧都带着烟火气的温柔。她轻轻蹭了蹭他的后背,声音软得像:“我要吃外酥里嫩的,咬开的时候能爆出汁来,就像去年在江南古镇吃的那种,外皮酥得掉渣,里面的虾肉还带着点甜。”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要撒点芝麻,香一点!” “保证满足我的大明星。”古月拍拍她环在腰上的手,指尖划过她细腻的皮肤,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白瓷盆,盆沿上还印着小小的青花瓷纹,“去搬个小凳子坐着等,我先处理虾,你帮我剥点蒜就行,记得别剥太碎。”他将竹篮里的虾倒进盆里,水流“哗啦啦”冲进盆中,加入没过虾身的清水,又从调料罐里舀出一小把海盐撒进去:“用盐水泡十分钟,能让虾吐尽泥沙,肉质更紧实,等会儿咬起来才弹牙。”他一边说,一边从挂钩上取下围裙系好,深灰色的围裙上绣着苏沐橙亲手缝的小太阳图案,是去年古月生日时的礼物。 苏沐橙乖乖搬来木凳坐在操作台旁,凳子是古月特意为她做的,高度刚好能让她舒服地看到操作台上的动静。她拿起蒜臼里的蒜瓣,手指捏着蒜瓣的根部轻轻一掐,蒜皮就应声剥落,露出洁白饱满的蒜肉。阳光这时刚好翻过老榕树的枝桠,透过窗棂的缝隙洒在操作台上,给她白皙的手指镀上一层金边,连指甲盖都透着健康的粉色。她剥着蒜,视线却总忍不住飘向古月——他正专注地给虾去头去壳,指尖捏着虾身靠近头部的位置轻轻一拧,“咔嚓”一声轻响,虾头就与虾身完美分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虾壳被他一张张码在白瓷盘里,整齐得像精心叠好的鳞片,连虾须都摆得规规矩矩。 “虾肉要分成两份处理。”古月拿起一把锋利的厨刀,刀身映着他专注的眉眼,刀刃上还沾着一点刚洗过的水珠,“一份剁成泥,加淀粉后能增加黏性,让虾饼成型;另一份切成小颗粒,这样咬起来才有层次感,不会太软烂。”他将处理干净的虾肉放在案板上,刀刃起落间发出“笃笃笃”的声响,节奏均匀有力,像轻快的鼓点。虾肉很快就变成了细腻的虾泥,颜色是淡淡的粉白色,带着新鲜的光泽。“姜要切成姜末,不能用姜蓉,不然姜味太冲,会抢了虾的鲜味;葱花要选葱白部分,香味更醇厚,还不会发苦。”他一边说,一边将切好的姜末和葱花放进虾泥里,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易碎的珍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沐橙把剥好的蒜放进小碗里,趁古月转身去拿淀粉的间隙,飞快地用手指沾了一点纯虾泥放进嘴里。鲜美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带着虾肉特有的清甜,没有一点腥味,她正眯着眼回味这纯粹的鲜,手腕突然被轻轻敲了一下。古月拿着锅铲站在她身后,无奈地看着她,眼神里却满是宠溺:“生虾泥里可能有细菌,小心闹肚子,上次吃生鱼片拉了一天,忘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舀了一勺刚调好的虾泥,加了少许盐和淀粉,用手指捏成小小的一团递到她嘴边,“尝尝这个,加了调料,安全得很。”苏沐橙吐了吐舌头,张嘴含住,牙齿轻轻咬下,虾泥的弹嫩与虾肉颗粒的Q弹在嘴里交织,鲜汁顺着喉咙往下滑,暖得人心尖都发颤。 苏沐橙眼睛一亮,用力点头,腮帮子还鼓鼓的,像只偷吃到美食的小松鼠:“比我想象的还好吃!比上次在五星级酒店吃的还鲜!”古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划过她柔软的发丝:“喜欢就多吃点。”他将虾泥分成均匀的小份,掌心沾了点清水,防止虾泥粘手,然后把虾泥团压成薄厚均匀的圆饼,每个饼的大小都差不多,像精心制作的小点心。“六成热的菜籽油最合适,”他用筷子沾了一点油滴进锅里,油滴瞬间散开,“油温太低炸不酥,太高又会把里面的虾肉炸老,咬开就柴了。”他从橱柜里拿出一小罐白芝麻,“这是你要的芝麻,等会儿撒在虾饼上,香得很。” 铁锅架在煤气灶上,菜籽油慢慢升温,油烟带着淡淡的清香飘起。古月用筷子沾了一点虾泥放进油里,油面立刻泛起细密的泡泡,虾泥瞬间变成了淡金色。他将虾饼一个个放进锅里,金黄的虾饼在油锅中“滋滋”作响,声音清脆悦耳,边缘很快变得酥脆,颜色也越来越深,变成了诱人的金黄色。他拿起锅铲轻轻翻动虾饼,动作熟练得像在跳一支厨房舞蹈。香气像长了翅膀似的,从后厨飘出去,绕着老榕树的枝桠转了一圈,又钻进巷口卖早点的张婶的蒸笼里,把肉包的香气都压下去了几分。几只早起的麻雀被香气吸引,落在食堂的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讨食。 “古老板,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呢?”张婶探着身子往食堂里望,花白的头发用一根红头绳扎着,手里还拿着刚蒸好的肉包,包子上的褶皱像盛开的花。“这香味勾得我家蒸笼里的包子都失了味!刚才有个老主顾,闻着香味就往你这儿走,我喊都喊不住!”苏沐橙笑着从后厨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刚擦干净的盘子:“张婶,等会儿虾饼好了,我给您送两个尝尝!刚炸出来的,外酥里嫩,保证您爱吃。”张婶乐呵呵地应着,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那我可等着了,你家古老板的手艺,比城里大饭店的大厨还强!上次我孙子吃了他做的红烧肉,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古月将炸好的虾饼捞出来,放在铺着吸油纸的盘子里,吸油纸瞬间吸走了多余的油脂。金黄的虾饼表面泛着油光,边缘微微卷起,撒在上面的白芝麻像碎钻一样闪着光。他用筷子夹开一个小口,里面的虾肉还保持着鲜嫩的粉色,没有一点焦糊,鲜汁顺着缺口往下滴,落在盘子里“嗒嗒”作响。苏沐橙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吹了吹就往嘴里送,酥脆的外皮在牙齿下发出“咔嚓”的声响,像咬碎了一片阳光。鲜美的肉汁烫得她直呼气,却舍不得吐出来,只能含在嘴里小口小口地咽,脸颊都鼓了起来,像只可爱的小河豚。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古月递过一杯温水,杯子是苏沐橙最喜欢的淡蓝色陶瓷杯,杯身上印着小小的猫咪图案,是古月特意给她买的。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白瓷盘里的虾头上,那些虾头虽然没了虾肉,却依旧饱满,虾黄透过半透明的虾壳隐约可见。“这些虾头可不能浪费,是熬虾油的好东西。”他将虾头倒进清水里冲洗干净,水流冲刷着虾头,带走残留的虾肉碎末。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剪刀,仔细剪去锋利的虾枪和虾须,又用牙签小心地挑出虾头里的虾线,动作细致得像在做精密的实验,“虾头里的虾黄是精华,熬出来的虾油用来拌面条、烧豆腐,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比超市买的那些香多了。” 炒锅里倒了少许底油,待油热后,古月将处理好的虾头倒进去,转成小火慢熬。他握着锅铲,手臂微微用力,轻轻翻动着虾头,手腕转动的弧度稳得像精准的仪器,没有一点晃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虾头渐渐变成深红色,原本紧实的虾壳慢慢舒展,浓稠的虾黄从虾头里渗出来,像融化的琥珀,与菜籽油融合在一起。油色慢慢从清亮的黄色变成诱人的金黄色,越来越浓稠,浓郁的虾油香比刚才的虾饼更香,带着一种醇厚的鲜,飘得整条老街都能闻到。巷口的老狗被香味吸引,蹲在食堂门口,尾巴轻轻扫着地面,眼神里满是期待。 苏沐橙捧着空盘子走进来,盘子里还留着虾饼的余香。她看到熬好的虾油被古月装进一个深棕色的陶罐里,油色金黄透亮,像融化的黄金,在罐子里轻轻晃动。她凑过去闻了闻,浓郁的香气钻进鼻腔,让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满足地叹了口气:“有了这罐虾油,晚上的面条都能多吃两碗。”她伸手想摸摸陶罐,却被古月拦住:“刚熬好的,还烫,小心烫手。”古月将陶罐盖紧,放在阴凉通风的架子上,架子上还摆着他泡的酸豆角和豆瓣酱,都是家常的味道。“晚上给你做葱油拌面,再卧个流心的荷包蛋,用虾油拌着吃,保证你吃得连汤都不剩。”他刮了刮苏沐橙的鼻子,语气里满是宠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午后四点,一场突如其来的微雨刚过,雨丝细得像牛毛,把老街的青石板冲刷得油亮,泛着温润的水光。空气里混着青草的清香和泥土的湿润,还带着一丝雨后特有的清新。小巷食堂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扇叶上挂着的艾草香囊轻轻晃动,香囊是赵雪亲手绣的,绿色的绸缎上绣着艾草的图案,散发出淡淡的药香,能驱蚊虫。黑板就挂在进门的墙上,用白色粉笔写着今日菜单,字迹工整有力,带着古月特有的笔锋:荤——香煎带鱼,素——清炒时蔬,汤——番茄蛋汤。黑板旁边还贴着几张熟客的便签,有林悦写的“明天想吃红烧肉”,还有苏瑶画的一个笑脸,旁边写着“老板辛苦了”。 “房东老板!我闻到虾香了!”食堂的木门被“砰”地一声推开,带着一阵雨后的湿意,林悦背着装满实验数据的双肩包冲了进来,书包上挂着的草莓熊挂件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她穿着草莓熊印花T恤,领口沾着一点淡蓝色颜料——那是早上做高分子材料聚合实验时,不小心蹭到的,像落在雪地上的一点蓝天。她踩着白色运动鞋,鞋底还沾着泥点,“噔噔噔”地跑到后厨门口,扒着门框往里看,马尾辫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甩到胸前,露出光洁的额头。“是不是有新菜品?我在实验室就闻到香味了,隔着三层楼都能闻到!跟导师说我肚子痛,导师看我脸色确实不太好,一挥手就让我回来了,我跑着过来的,生怕来晚了吃不上!” 古月正从冰柜里拿出本地老作坊做的嫩豆腐,豆腐装在一个粗瓷碗里,碗沿还沾着少许豆渣,能看出是手工制作的。他听到林悦的声音,回头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刚熬了虾油,等会儿做虾头烧豆腐,要不要尝尝?特意多买了豆腐,保证够你吃。”林悦眼睛一亮,像点亮了两盏小灯,立刻点头如捣蒜,脑袋都快摇成了拨浪鼓:“要!当然要!我上次在网上看到别人做虾头烧豆腐,配着米饭吃,看得我口水都流下来了,馋了好几天,没想到你这儿刚好做!”她蹦蹦跳跳地走到靠窗的三人桌旁坐下,拿起桌上刚洗好的圣女果,往嘴里塞了一个,酸甜的汁水瞬间在嘴里爆开,驱散了实验带来的疲惫和烦躁。 “你这小馋猫,每次都找借口逃课。”苏瑶和赵雪并肩走进来,苏瑶穿着薄荷绿吊带,外面搭着一件洗得软乎乎的牛仔外套,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情侣银镯——那是杨思哲在他们恋爱一周年时送的,镯身刻着两人名字的首字母。赵雪提着复古的皮质画夹,画夹是深棕色的,边角有些磨损,却更显质感。她穿着浅咖色亚麻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衬得她气质温婉,像从江南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女子。画夹的拉链没拉好,露出半截画着食堂清晨场景的速写,笔触细腻得连古月熬虾油时微微蹙起的眉头、专注的神情都清晰可见,连灶台上的火光都画得栩栩如生。 “我才没有逃课,”林悦噘着嘴反驳,脸颊鼓了起来,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我是真的肚子痛,早上做实验的时候就捂着肚子皱眉头了,不信你问赵雪,她当时就在我旁边整理数据。”赵雪笑着坐下,从画夹里拿出炭笔和速写本,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好了,别狡辩了,老板都给你留了位置,还能少了你的份?”她抬眼看向后厨的方向,古月正用刀小心地切着豆腐,刀身倾斜45度,刀刃贴着豆腐表面轻轻划过,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每一块豆腐都切成了两厘米见方的小块,大小均匀得像用尺子量过,没有一块破碎,整齐地码在白瓷盘里,像洁白的小方块。 “老板的刀工还是这么好。”苏瑶托着下巴,手肘撑在桌子上,目光追随着古月的动作,眼神里满是欣赏,“上次我在家试着切豆腐,特意找了教程学,结果切得稀烂,碎成了一堆豆腐渣,最后只能做成豆腐脑,还没成型,稀糊糊的。”杨思哲这时推门走进来,门口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他穿着浅灰色POLO衫,袖口卷起,露出手腕上的军表——那是他退伍时部队给的纪念,表盘已经有些磨损,却被他擦得锃亮。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木质食盒,食盒是红松木做的,上面刻着苏瑶喜欢的玉兰花图案,花纹流畅自然,是他亲手刻的。“刚去巷口的烧饼铺给你买了羊油烧饼,还热乎着呢,你早上没吃多少,垫垫肚子。” 苏瑶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像只奔向主人的小鸟,眼睛里都闪着光,扑进杨思哲怀里。杨思哲笑着接住她,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生怕她摔着。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能感受到她细腻的皮肤:“刚处理完码头的集装箱,今天到了一批进口水果,特意清点完才过来的,生怕你等急了。”他把食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刚出炉的羊油烧饼冒着热气,金黄色的表面撒着芝麻,香气混着虾油的味道,在食堂里弥漫开来,让人闻着就忍不住咽口水。苏瑶拿起一个烧饼,吹了吹就递到杨思哲嘴边:“你先吃,你忙了一下午,肯定饿了。”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眼神里的甜蜜都快溢出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岛提着钓鱼竿走进来,军绿色钓鱼马甲的口袋鼓鼓囊囊的,装着鱼钩、鱼线和饵料,裤脚沾着泥点和水草,显然是刚从码头钓鱼回来,连渔具都没来得及收拾。他皮肤黝黑,是常年在户外钓鱼晒出来的健康肤色,脸上带着收获的笑容。他把鱼竿靠在墙角,鱼竿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鱼篓,里面装着几条小鱼。他手里举着一个装着石斑鱼的水桶,水桶是蓝色的塑料桶,里面的水还在轻轻晃动:“老板,今天运气好,钓了条石斑鱼,有两斤多重,给你留着做晚菜,新鲜得很,刚出水没多久。”水桶里的石斑鱼还活蹦乱跳,银灰色的身体上带着深色的斑点,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像一朵朵透明的小花。 “谢了,岛哥。”古月从后厨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刚洗干净的菜刀,“这条石斑鱼新鲜,晚上给你做清蒸石斑鱼,只放少许姜丝和葱段,保证鲜掉你的眉毛,不辜负这么好的食材。”王岛乐呵呵地笑了,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还是老板懂吃,我钓了鱼自己做,总觉得差点味道,还是你做的好吃。”他走到最靠近厨房的单人桌旁坐下,这是他的固定位置,既能清楚地看到古月做菜的过程,又能第一时间尝到刚出锅的美食。他从马甲口袋里掏出烟盒,刚想抽出一根点燃,突然想起食堂的规矩——古月的食堂不允许抽烟,怕烟味影响食物的味道,也怕呛到其他客人。他嘿嘿笑了笑,又把烟塞了回去,转而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温水喝起来。 “胖哥,瘦哥,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晚?”林悦看到周强和李风勾肩搭背走进来,两人的衣服都有些皱巴巴的,显然是忙了一天。她挥了挥手,笑着打招呼。周强穿着灰色短袖T恤,肚子微微隆起,T恤被撑得有点紧,领口都被洗得变形了,手里拿着一串车钥匙,钥匙链是个小小的汽车模型。李风则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细瘦的胳膊,瘦高的个子让衬衫显得有些宽松,下摆随意地塞在裤子里,手里拿着房源手册,手册的边角都卷了起来。两人一进门就开始争论,声音洪亮得整个食堂都能听见,打破了刚才的宁静。 “还不是这小子,”周强指着李风,一脸无奈,眉头都皱成了川字,“今天本来能成一单二手房生意,客户都看好房子了,结果他把人家小区的楼号记错了,我明明跟他说的是海景花园3号楼,他非领着客户去5号楼,人家客户在太阳底下等了半小时,气得当场就走了,这笔生意就黄了!”李风不服气地反驳,脸都涨红了:“明明是你昨天跟我说的楼号,你当时在打电话,含糊不清地说‘5号楼’,我怎么会记错?要不是你,我今天早就开单了,这个月的业绩就差这一单了!”两人吵吵嚷嚷地坐在靠墙的四人桌旁,周强气呼呼地拍了一下桌子,喊:“老板,给我来两扎啤酒,我要消消气!这气憋在心里太难受了!” “啤酒只能点3L以内,这是店里的规矩。”古月从后厨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抹布,擦了擦手,“两扎啤酒是2L,符合规矩,不过别喝太多,伤身体,你们明天还要上班呢。”周强连忙点头,脸上的怒气消了不少:“知道知道,我们都守规矩,不像某些人,连楼号都记不住,耽误我开单。”李风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古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老板,今天有什么好吃的?给我们来两份荤菜,一份素菜,汤也要,多来点米饭,今天跑了一天,饿死了。”古月笑着应下:“放心,菜马上就好,都是热乎的。” 食堂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与之前的喧闹不同,这次的动静格外轻柔,门口的风铃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叮铃”声。玄机子牵着青禾走了进来,老者身形清癯,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棵饱经风霜却依旧苍劲的青松。他穿着素色棉麻道袍,领口绣着淡青色太极图,针脚细密,显然是手工绣的,下摆沾着少许尘土和草屑,显然是刚云游到这里,还没来得及休整。他的眼角有深深的风霜褶皱,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眼神却格外清亮,像山涧的清泉,不含一丝杂质。青禾跟在他身旁,身形纤细,浅青色棉麻短衫搭配米色长裤,衣服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干净净。她头发束成低马尾,发绳是简单的棉线绳,手里提着一个竹编食盒,食盒上编着简单的花纹,性格沉稳内敛,眼神里带着对师傅的敬重。 玄机子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鼻翼轻轻翕动,似乎在品味空气中的香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像春风拂过湖面:“好浓的虾油香,鲜而不腻,醇而不烈,施主这手艺,是把食材的本味都熬出来了,没有一丝浪费。”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特殊的穿透力,像山间的钟鸣,让原本喧闹的食堂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好奇地看向他,目光里带着探究和好奇。楚凝这时练完舞走进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头发有些凌乱,看到玄机子的道袍,眼睛一下子亮了,立刻快步凑到陈宇轩身边,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宇轩穿着藏青色真丝唐装,黑色云纹长裤熨烫得平整如新,头戴黑色礼帽,鼻梁架着复古墨镜,镜片反射着灯光,看不清他的眼神。他正坐在靠门的双人桌旁喝茶,茶杯是精致的紫砂杯,里面泡着上好的龙井,茶香袅袅。他看到楚凝跑过来,动作优雅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丫头,怎么这么晚?是不是又被学员缠着问问题了?”楚凝穿着黑色舞蹈背心和高腰阔腿练功裤,露出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头发盘成丸子头,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发间插着一朵白色茉莉——那是今天上课表现最好的学员送的,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她指着玄机子,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新大陆:“陈叔,这位是道士吗?气质好好,好有仙气!比电视剧里的道士还像!” 陈宇轩重新戴上墨镜,目光在玄机子身上扫过,从道袍的针脚到他脚下的布鞋,都看了一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看这气度,不是寻常道士,道袍是手工缝制的,针脚里有章法,身上的气息也干净,是修心的人。”他端起桌上的黄酒,轻轻抿了一口——这黄酒是他珍藏的十年陈酿,只倒了125ml,刚好符合食堂的饮酒规则,他从不逾矩。玄机子似乎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并不在意,神色依旧温和,牵着青禾走到古月面前,双手微微合十,行了一个礼:“施主这虾油,可否用来烧一份豆腐?老衲许久没尝过虾头烧豆腐的滋味了,上次吃还是在江南的一个小渔村里,味道和施主这香气很像。” “刚好有本地老作坊的嫩豆腐,新鲜得很,早上刚送来的。”古月点头应下,语气真诚,“您稍等,二十分钟就好,保证让您吃到满意的味道。”他转身走进后厨,苏瑶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杯,跟过去帮忙,她知道古月做这道菜时讲究多,想在旁边打个下手。玄机子和青禾坐在靠里侧的双人桌旁,这个位置安静,不容易被打扰。青禾从竹编食盒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杯身是竹制的,带着自然的纹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倒出一杯温水递给玄机子,声音轻柔:“师傅,您喝点水,歇一会儿,今天走了不少路,肯定累了。”玄机子接过水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食堂的黑板上,看着上面的菜单,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似乎对这简单的菜单很满意。 后厨里,古月已经开始准备制作虾头烧豆腐。他将嫩豆腐从瓷盒里小心地取出来,豆腐细腻得像婴儿的肌肤,表面光滑温润,稍微用力就会变形。“嫩豆腐容易散,焯水的时候加一勺盐,既能去豆腥味,又能让豆腐的结构更紧实,等会儿炖的时候不容易碎。”他对苏瑶解释道,一边将豆腐块放进烧沸的水里,动作轻得像在放一片羽毛。水面泛起细小的泡沫,豆腐块在水中轻轻晃动,像一朵朵洁白的云朵,在沸水中缓缓舒展。苏瑶靠在操作台旁,手里拿着一双筷子,随时准备帮忙,她看着豆腐在水中的样子,忍不住感叹:“这豆腐真嫩,像果冻一样。” 苏瑶靠在操作台旁,看着他熟练地处理食材,眼神里满是好奇:“阿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烹饪技巧?这些都是外婆教你的吗?”古月将焯好的豆腐块捞出来,放进凉水里浸泡,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防止豆腐块碰碎。“以前在川蜀老家,外婆经常做这道菜。那时候家里穷,买不起太多肉,就用便宜的虾头熬油烧豆腐,一家人围在小桌子旁,就着这道菜能吃好几碗饭。”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带着对往事的怀念,“外婆说,食物不分贵贱,山珍海味能做出美味,寻常的虾头豆腐也能做出好味道,关键在于用心。她做这道菜时,会把虾头洗得特别干净,熬油的时候守在灶台前,一点都不敢分心。” 铸铁砂锅架在煤气灶上,这口砂锅是外婆留给古月的遗物,锅底积着十年的包浆,黑亮得能映出人影,锅沿上还有一道细小的裂纹,那是古月小时候不小心摔的,外婆舍不得扔,一直用到现在。古月往砂锅里倒入刚熬好的虾油,金黄色的虾油在锅里慢慢升温,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让整个后厨都充满了鲜美的味道。他将处理好的虾头倒进砂锅里,中火翻炒,虾头很快就炒出了红油,鲜红的虾头与金黄的虾油交织在一起,颜色格外诱人,像一幅色彩鲜明的油画。“炒虾头的时候要不停翻动,让每一个虾头都均匀地沾上油,这样虾黄才能充分渗出来。”他一边翻炒,一边对苏瑶说,手臂的肌肉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加入两片生姜和少许葱白,炒出香味,既能去腥,又不会抢了虾的鲜味。”古月一边说,一边往砂锅里放调料,动作精准,每一样调料都放得不多不少。“生抽要选酿造的,味道更醇厚,带着黄豆的香气;蚝油加一勺就够,多了会腻,反而掩盖了虾的鲜。”他握着锅铲,快速翻炒着,虾头的香味与调料的香味融合在一起,顺着后厨的排气扇飘出去,又被风吹回前厅,引得林悦不停地往后厨张望,嘴里还小声嘀咕:“怎么还没好啊,香味都快把我的魂勾走了。”古月听到前厅的动静,忍不住笑了:“这丫头,还是这么急性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稍微有点淡,再加点胡椒粉提鲜,胡椒粉要选白胡椒,味道更柔和。”苏瑶拿起筷子,轻轻沾了一点砂锅里的汤汁尝了尝,眉头微微蹙起,立刻给出建议。她帮着把凉水里的豆腐块捞出来,用漏勺小心地盛着,轻轻放进砂锅里,生怕把豆腐弄碎:“小心点,别把豆腐弄碎了,不然就不好看了。”古月笑着点头,用锅铲的背面轻轻推了推豆腐块,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棉花,让每一块豆腐都均匀地裹上汤汁。豆腐块吸收了汤汁的颜色,边缘渐渐变成淡金色,像撒了一层碎金,在砂锅里格外显眼。 “豆腐要炖透,才能吸饱虾汤的鲜味,但是又不能炖太久,不然会烂成泥。”古月盖上砂锅盖子,转小火慢炖,“十分钟,不多不少,刚好能让豆腐入味,又能保持形状。”他顺手将旁边的虾饼放进微波炉里加热,“林悦那丫头肯定等不及了,给她当茶点垫垫肚子,省得她在外面催。”苏瑶接过加热好的虾饼,用盘子装着,笑着走出后厨:“我去给他们送过去,顺便看看前厅的情况,别让他们把你的食堂吵翻天了。”她走到前厅,刚把虾饼放在桌上,林悦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谢谢苏姐,太好吃了!” 前厅里,众人正围着玄机子聊天,气氛热闹又融洽。林悦拿着虾饼,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大师,您是不是会法术?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实验什么时候能成功?我做那个高分子材料聚合实验,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导师都快对我失望了。”玄机子笑着摇头,眼神温和,像长辈看着晚辈:“老衲不会法术,只会一些粗浅的道理。你的实验能不能成功,不在于外力,而在于你自己。就像古施主做这虾头烧豆腐,只有用心掌控火候,注意每一个细节,才能做出鲜美的味道。你的实验也是一样,失败一次就总结一次经验,找到问题所在,总有成功的一天。” “那感情呢?”楚凝托着下巴,一脸困惑,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面前的水杯,“我最近喜欢上一个男生,是舞团的钢琴伴奏,长得特别帅,可是他对我忽冷忽热的,有时候会主动给我送水,有时候又对我视而不见,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每天都想着这件事,连编舞都没心思了。”玄机子端起水杯,轻轻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砂锅里的豆腐上,若有所思地说:“感情就像这砂锅里的豆腐和虾头,虾头的鲜和豆腐的嫩,要相互包容才能成一道好菜。你不能强迫对方按照你的想法做事,就像不能强迫豆腐吸收过多的虾汤,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他对你忽冷忽热,或许是他还没确定自己的心意,你与其纠结,不如先做好自己的事,把舞编好,把自己变得更优秀,自然会吸引他的目光。” 陈宇轩放下手中的黄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开口道:“大师说得有道理。我开酒吧几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为了感情要死要活,失去了自我;有的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最后众叛亲离。到最后才发现,最珍贵的其实是本心,不管做什么事,守住本心最重要。”他看向玄机子,眼神里带着一丝敬佩:“大师云游四方,应该见过不少人和事吧?肯定有很多故事。”玄机子点头,眼神变得悠远起来:“老衲云游了三十年,从北到南,走过雪山草原,也走过江南水乡,见过悲欢离合,也见过世态炎凉。有富人散尽家财只为救一人,也有穷人倾其所有帮助邻里,最后才明白,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拥有多少财富,而是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 赵雪拿着速写本,笔尖快速移动,将玄机子说话的神情勾勒下来。她的画技精湛,寥寥几笔就将玄机子的通透与温和展现得淋漓尽致。杨思哲和苏瑶坐在一旁,低声说着悄悄话,苏瑶靠在杨思哲的肩膀上,手里拿着一块羊油烧饼,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周强和李风也不吵了,两人分着吃一盘圣女果,讨论着明天的工作安排。 “叮铃铃——”玄机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前厅的宁静。他接起电话,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威严:“小道,何事如此慌张?”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语气急促,似乎在诉说工作上的烦恼,抱怨红尘琐事太多,影响了他的修道。 玄机子耐心地听着,偶尔轻轻点头,等对方说完,才缓缓开口:“身在红尘中,难免红尘事。修道不是要你逃离红尘,而是要在红尘中修心。就像古施主做这虾头烧豆腐,没有虾头的鲜,豆腐就失了味道;没有豆腐的嫩,虾头就显得油腻。红尘琐事就像这虾头和豆腐,相互依存,缺一不可。” “可是师傅,我真的很烦躁,每天要面对那么多烦心事,根本静不下心来修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带着委屈。玄机子轻轻叹了口气:“修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我只能指点你方法,却不能替你解决问题。就像古施主做这虾头烧豆腐,我告诉你要熬虾油、炖豆腐,却不能替你掌控火候。你要学会在烦躁中寻找宁静,在琐事中修炼本心,这才是真正的修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挂了电话,玄机子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林悦率先开口:“大师,您的意思是,就算我们这些普通人,也能像您一样修道吗?”玄机子笑了笑:“修道不分身份,人人都可修道。对于你来说,认真做好每一次实验,就是修道;对于古施主来说,用心做好每一道菜,就是修道;对于这位施主来说,好好经营自己的酒吧,也是修道。”他指了指陈宇轩,“修道无处不在,关键在于你是否有一颗修心的心。” “说得好!”古月端着刚做好的虾头烧豆腐从后厨走出来,声音洪亮,“大师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他将砂锅放在玄机子面前,揭开盖子,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香气瞬间涌出来,像潮水似的席卷了整个前厅。金黄的汤汁里,洁白的豆腐块浸在其中,鲜红的虾头点缀其间,翠绿的葱花撒在上面,三种颜色搭配在一起,格外诱人,像一幅鲜活的美食画。 “好香啊!”林悦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砂锅,“房东老板,我能不能尝一口?就一口!”古月笑着点头:“每人都有份,我做了一大锅,保证让你们吃个够。”他转身又走进后厨,端出清蒸石斑鱼、香煎带鱼、清炒时蔬和番茄蛋汤,一道道菜肴摆放在餐桌上,香气交织在一起,让人垂涎欲滴。 玄机子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豆腐,轻轻咬了一口。豆腐吸饱了虾汤的鲜味,软嫩得像布丁,牙齿刚碰到就化开了,鲜美的汤汁在嘴里炸开,带着虾黄的浓郁和豆腐的清甜。他眼睛一亮,对古月竖起大拇指:“施主这手艺,真是绝了!老衲走南闯北,吃过无数美食,却从未尝过这么鲜的虾头烧豆腐。” “大师过奖了。”古月递过一碗米饭,“这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只要用心做,就能做出好味道。”众人也纷纷拿起筷子,品尝着桌上的菜肴。林悦夹了一块虾头,轻轻一吸,浓稠的虾黄就吸进了嘴里,鲜得她眯起了眼睛:“太好吃了!比我上次在海鲜餐厅吃的还好吃!” 楚凝一边吃着清蒸石斑鱼,一边对玄机子说:“大师,听了您的话,我突然觉得好多了。以前我总纠结于那个男生喜不喜欢我,现在觉得,与其浪费时间想这些,不如好好练舞,提升自己。”玄机子点头:“你能想通就好。感情就像这石斑鱼,新鲜的时候最鲜美,要是放久了,就会失去本味。你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得像新鲜的石斑鱼一样,自然会吸引别人。” 周强和李风吃得最快,两人狼吞虎咽地吃着,时不时还喝一口啤酒。周强抹了抹嘴,对古月说:“老板,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以后我们天天来你这儿吃饭。”李风也点头附和:“就是,比我们家里做的好吃多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吃外卖了。” 食堂里的气氛格外热闹,众人一边吃着美食,一边聊着天,笑声、谈话声、餐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与窗外的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暖黄的灯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他们幸福的笑容,让人觉得格外温馨。古月和苏沐橙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充满烟火气,温暖而幸福。 晚上九点,客人陆续离开。周强和李风喝得有点醉了,相互搀扶着走出食堂,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曲。陈宇轩戴上礼帽和墨镜,对古月点了点头:“老板,明天我还来,记得给我留个位置。”楚凝也告别了众人,临走前对古月说:“老板,等我编完新舞,第一个来给你表演!”古月笑着应道:“好,我等着,到时候给你做专属的庆功宴。” 杨思哲和苏瑶帮忙收拾碗筷,苏瑶一边擦桌子一边说:“今天听玄机子大师一席话,突然觉得好多烦心事都想开了。以前我总纠结工作上的竞争,现在觉得做好自己的事就好。”杨思哲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以后有我呢,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开心最重要。” 林悦和赵雪在一旁整理画稿,林悦拿着赵雪画的玄机子的速写,赞叹道:“赵雪,你的画技越来越好了,简直跟照片一样!”赵雪笑着摇头:“还差得远呢,我还要继续努力。”她将画稿放进画夹里,对古月和苏沐橙说:“我们也回去了,明天再来麻烦你们。” 玄机子和青禾是最后离开的。玄机子从布包里拿出一枚桃木平安符,递给古月:“施主心善,又有匠心,这枚符能保平安。”他看着食堂里的一切,笑着说:“这小巷食堂,虽是烟火之地,却也是修行之所。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里修行,挺好。”青禾跟着鞠躬,递给苏沐橙一包晒干的菊花:“苏小姐,这是我们自己种的菊花,泡茶能明目,适合经常拍戏的人。” 苏沐橙连忙接过菊花,感激地说:“谢谢你们,太客气了。”玄机子和青禾挥了挥手,转身走进夜色里,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老街的拐角,只留下一道清瘦的背影。古月握着那枚桃木平安符,感觉掌心暖暖的,这枚符虽然简单,却承载着玄机子的善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收拾完前厅,古月把剩下的虾油装进陶罐里,密封好。苏沐橙靠在他身边,看着窗外的夜色,老街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有食堂的灯光还亮着,像黑暗中的一颗明珠。远处传来码头的汽笛声,混着巷口流浪猫的叫声,格外温馨。 “阿月,你说玄机子大师说的‘红尘修行’,是不是就是过好每一天?”苏沐橙抬起头,看着古月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映着灯光,格外明亮。古月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的掌心,感受着她的温度:“是啊。就像做这虾头烧豆腐,认真处理每一只虾,掌控好每一分火候,才能做出鲜美的菜。人生也是一样,认真对待每一件事,珍惜身边的人,就是最好的修行。” “那我们以后就这样,一直守着这个食堂,好不好?”苏沐橙靠在古月的怀里,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依赖。古月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好,我们一直守着这个食堂,守着彼此。”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两人走到二楼阳台,晚风轻轻吹过,带着夏夜的清凉。老榕树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一首温柔的歌谣。远处的大海波光粼粼,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美得像一幅画。 古月抱着苏沐橙,目光望着远方的夜色,轻声说:“人生如一场镜花水月,我们都入了局,可却怎么也找不回出去的路,看不破的身影,只能模糊在彼此的眼中。”苏沐橙靠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她知道,人生或许真的像一场镜花水月,但只要有古月在身边,就算入了这烟火局,也是最幸福的归宿。 夜色渐深,小巷食堂的灯光依旧亮着,像一盏温暖的灯塔,照亮着老街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着古月和苏沐橙的幸福人生。虾油的香气还萦绕在空气中,与他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飘向远方,在夜色中久久不散。 喜欢小巷食堂请大家收藏:()小巷食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0章 海肠捞饭 港城的暮色总带着咸湿的暖意,夕阳把百年老街的青石板镀成蜜色,砖缝里的青苔都染上了金边。海风卷着码头的鱼腥气、巷口糕点铺的甜香掠过骑楼飞檐,最终撞在“小巷食堂”挂着的红灯笼上,绸布灯身晃出细碎的光影,将“小巷食堂”四个烫金小字映得格外分明。食堂的木门是老松木做的,边缘被往来食客的手掌磨得发亮,推开门时“吱呀”一声,像老友间熟稔的招呼——暖黄的灯光从头顶的复古铜吊灯洒下来,在八仙桌的红木纹理上流淌,最终落在墙根的黑板上。白粉笔写的当日菜单笔锋遒劲:荤·香煎黄花鱼,素·清炒油麦菜,汤·紫菜蛋花汤。最下方用红粉笔补了行小字,笔触利落又带着点温度:今日预约——海肠捞饭。黑板旁钉着串旧铜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那是古月刚开食堂时,苏沐橙从旧货市场淘来的。 后厨的抽油烟机低低运转,轰鸣声被前厅隐约的笑语衬得格外安心。古月正站在操作台旁,指尖捏着一根刚冲洗干净的海肠,指腹摩挲着肠体表面细密的纹路,这触感让他想起在鹰翼国地质考察时触摸过的沉积岩,同样是需要耐心与细致才能窥见内里的本质。深灰色棉麻工装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道浅褐色的疤痕——那是在鹰翼国雨林执行雇佣兵任务时,为掩护队友被树枝划开的,如今被厨房的暖光衬得柔和了许多,边缘已经泛出浅粉的新生肌肤。他腰间系着的围裙很显眼,深灰底色上绣着个橙黄色的小太阳,针脚有些歪,是苏沐橙去年生日时熬夜绣的,针脚里还藏着几根她的长发,说是“给古大厨的烟火图腾,走到哪儿都有光”。操作台上摆着个白瓷碗,里面盛着切好的姜片,是苏沐橙早上出门前提前备好的,碗底还压着张便签:“阿月,海肠记得多洗两遍,王岛说今天的货带点沙。” “这海肠挑得地道。”古月对着头顶的白炽灯转了转手里的海肠,粉白色的肠体饱满紧实,按压下去能立刻回弹,表面没有一丝多余的黏液,只有新鲜海产特有的湿润光泽。“王岛这老小子,凌晨三点就蹲在码头渔船上,冻得鼻尖通红,就为了抢这第一拨上岸的货,没白冻这两个小时。”他把海肠放在铺着无菌厨房纸的案板上,拿起专用的尖头剪刀——这把剪刀是他从鹰翼国带回来的,刀刃经过特殊锻造,连岩石标本都能剪开,此刻却在他手中温柔得像画笔。刀刃贴着肠体腹部轻轻划开,动作稳得像在解剖地理标本,这是他读博时对着显微镜练出的手劲,误差不超过一毫米。肠壁内侧的泥沙被洗得干干净净,只留下细密的褶皱,古月用厨房纸裹住指尖,顺着褶皱轻轻擦拭,指腹能感受到肠壁的弹性,“海肠这东西,鲜是真鲜,脏也是真脏,泥沙不除净,一口就毁了。就像人心底的疙瘩,不捋顺了,怎么都隔应。”他低头擦拭的动作顿了顿,想起昨天电话里那道沙哑的声音,不知对方心底藏着怎样的褶皱。 操作台旁的小铝锅冒着袅袅白汽,五常大米在锅里舒展着颗粒,米香混着猪油的醇厚气息漫出来。这米是古月托人从东北老家寄来的,每一粒都饱满圆润,提前泡了一个钟头,吸足了水分,蒸的时候加了半勺土猪油,此刻颗粒分明地粘在一起,却又互不粘连,透着温润的油光,像撒了一把碎玉。古月瞥了眼墙上的挂钟,黑胡桃木的钟摆轻轻晃动,时针刚指向五点,距离江小磊预约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刚好够他把海肠处理妥当。他伸手掀开锅盖,用木勺轻轻拨了拨米饭,热气扑在脸上,带着熟悉的烟火温度。这温度让他想起在川蜀孤儿院时,院长妈妈蒸的糙米饭,那时候觉得能吃上一碗猪油拌饭就是天大的幸福。他想起昨天接预约电话时,那道沙哑的声音——“古老板,能不能做份海肠捞饭?要老做法,酱油别放多,我爸以前就爱吃淡口的”,当时他就应了,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那声音里藏着的疲惫,像极了刚从鹰翼国战场撤下来,抱着枪在雪地里发抖的自己。 “吱呀”一声,食堂门又被推开,帆布包蹭到门框的声音格外清晰,还带着点室外的凉意。古月抬头往前厅瞥了眼,只见一个穿洗旧蓝工装衬衫的男人站在门口,衬衫领口磨出了毛边,第二颗纽扣松松垮垮地挂着,深灰长裤的裤脚沾着点水泥灰,显然是刚从工地上下来。黑色劳保鞋的鞋面磨出了毛边,鞋底还嵌着半片碎石。男人背着个旧帆布包,带子被肩膀磨得发亮,金属搭扣锈迹斑斑。他站在门口迟疑了两秒,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似的落在黑板的“海肠捞饭”上,喉结用力滚了一下,喉间发出轻微的吞咽声,才小心翼翼地抬脚走进来,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踩脏了地上的青砖。 “古老板,我是江小磊。”男人的声音比电话里更沙哑,像是吞了把沙子,每一个字都磨得喉咙发疼。他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帆布包的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洗不掉的水泥渍,“昨天打电话预约海肠捞饭的。”他说话时不敢抬头,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上,那里的磨损最严重,像他这几年被生活磋磨得失去棱角的人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坐。”古月指了指中间的单人桌,那桌离厨房最近,能闻到最浓的烟火气,桌角还放着个竹编隔热垫,是林悦上次打碎碗后特意送来的。“海肠刚处理好,二十分钟就成。”他转身从消毒柜里拿了个玻璃杯,杯壁还带着消毒后的余温,倒了杯温水放在托盘上,又往水里加了一小勺蜂蜜——苏沐橙说过,嗓子哑的人喝蜂蜜水最管用。“先喝点水,加了点蜂蜜,润润嗓子。”他把托盘放在江小磊手边,指尖不经意碰到对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这天气里,连手都是凉的,可见是受了不少寒。 江小磊连忙道谢,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他把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放在脚边,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那里面装着他仅剩的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张塑封的旧照片,是他和父亲唯一的合影。服务员过来问他要不要点些别的,他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就一份海肠捞饭,再来杯可乐——常温的,谢谢。”他强调“常温”两个字时,手指攥了攥衣角,上次他给生病的父亲买冰可乐,被张阿姨说了一句“病人喝凉的不好”,从那以后,他买饮料都习惯要常温的。服务员刚转身,他就伸手握住了那杯蜂蜜水,掌心贴着玻璃杯的温度,暖意顺着指尖往四肢百骸蔓延,眼神却空茫地落在后厨门口,像是在看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又像在透过那片烟火,看十年前的自己。 “房东老板!我的海肠捞饭呢!”清脆的喊声像颗炸开的小鞭炮,瞬间炸热了前厅的空气,连挂在门口的铜铃都被震得叮当作响。林悦背着草莓熊背包冲进来,鹅黄色连帽卫衣的帽子滑到肩上,露出里面扎着的高马尾,粉色运动鞋踩在地板上“噔噔”响,像只活力四射的小松鼠。她一眼就看到了黑板上的红粉笔字迹,眼睛立刻亮了,蹦到厨房门口扒着门框,露出半张圆乎乎的脸,鼻尖还沾着点刚从实验室带出来的粉笔灰:“我上周就跟你说想吃海肠捞饭,你说海肠不新鲜,这周总该有了吧?我连实验报告都提前写完了,就是为了来蹭这口!” 古月正把切好的海肠段放进白瓷碗里,海肠段大小均匀,每段都在三厘米左右,闻言笑了笑,往碗里加了两勺陈年料酒和三片厚薄均匀的姜片——这料酒是陈宇轩送的,用绍兴黄酒泡了桂花,去腥又增香。“王岛凌晨三点蹲在码头挑的鲜货,肠子比我手指还粗,给你留了份大的。”他用筷子轻轻拨了拨海肠,“不过先说好,别跟江先生抢,人家预约在先,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江小磊紧绷的侧脸,“江先生比你更需要这碗饭。” “谁要抢了。”林悦吐了吐舌头,马尾辫甩得像小鞭子,转身看到江小磊独自坐着,面前只放着一杯水,立刻凑过去,草莓熊背包蹭到了桌角,发出软软的毛绒摩擦声。“这位大哥,你也爱吃海肠捞饭啊?房东老板做的海肠捞饭,那酱汁绝了,浓得能挂在勺子上,拌着米饭我能吃两大碗,上次吃多了都忘了给学生改作业,被系主任训了一顿!”江小磊愣了愣,勉强扯出个笑,眼角的细纹挤在一起,像被揉皱的纸。他点了点头没说话,手指下意识地抠着桌沿。林悦没察觉他的拘谨,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从背包里掏出颗橘子递过去:“我是港大教高分子的,叫林悦,你叫我小悦就行。这食堂的熟客都知道,我是来蹭饭的,偶尔还帮着收碗筷、擦桌子,房东老板都欠我好几碗面了!”她把橘子塞到江小磊手里,橘子带着刚从包里拿出来的温度,“吃个橘子,解解腻,等会儿海肠捞饭上来才更香。” “小悦,别叨扰客人。”苏沐橙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像浸了温水的棉线,温柔又妥帖。她穿着米白色针织开衫,浅蓝牛仔裤衬得腿格外细,小白鞋上沾着点淡紫色的花瓣——是刚才在楼下花店买的勿忘我,准备插在食堂的青瓷瓶里。她手里端着个青瓷果盘,上面放着刚切好的圣女果,水珠挂在鲜红的果肉上,像撒了把碎钻。“江先生,尝尝这个,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解腻又爽口。”她把果盘轻轻放在江小磊桌上,发间别着的白色茉莉晃了晃,那是今天粉丝探班时送的,清淡的香气混着圣女果的酸甜味,在空气中散开。她注意到江小磊攥得发白的指节,放果盘时特意放慢了动作,声音又放软了些:“不用拘谨,这食堂就像自家一样,大家都是熟客,聊得来就多说两句。” 江小磊连忙道谢,指尖碰到果盘边缘的冰凉釉色,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像受惊的小鹿。苏沐橙没在意,转身走到厨房门口,帮古月把蒸好的米饭端出来——铝锅很沉,她用布垫着锅底,手腕微微用力,这动作她做过无数次,熟练得像自己做饭一样。“阿月,葱切好了吗?我刚在楼下看到赵雪提着画夹过来了,说要画你做饭的样子,还特意带了新的炭笔,说是从日本淘来的,画出来的光影特别柔和。”她把米饭放在操作台上,侧头看着古月的侧脸,厨房的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格外好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葱白葱绿分开放了,在那个青花瓷碗里,你早上泡的花椒水我也加了点在葱碗里,去味。”古月用手轻轻抓匀碗里的海肠,让每段都均匀裹上料酒和姜片,指腹的温度透过食材传递过去,像是在安抚什么。“你去前厅陪客人,这里油烟大,别熏着你。”他低头处理海肠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眉眼,苏沐橙伸手帮他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耳廓,温热的触感让古月翻炒的动作顿了顿。他侧过头,刚好对上苏沐橙含笑的眼睛,那里面盛着厨房的暖光,比任何星光都亮。“古大厨,加油,别让你的小食客等急了。”苏沐橙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像蝴蝶点水,然后转身快步走进前厅,耳尖已经红透了。古月摸了摸被触碰的脸颊,嘴角弯起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手里的筷子翻炒得更有劲儿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混着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苏瑶挽着杨思哲走进来,薄荷绿吊带裙外搭着件洗得软乎乎的牛仔外套,衣摆处还有个小小的刺绣爱心,是她自己缝的。手腕上的银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那是杨思哲送的恋爱一周年礼物,镯身刻着两人名字的首字母,内侧还藏着一行小字:“瑶瑶的专属骑士”。杨思哲穿着浅灰色POLO衫,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的军表,表链被磨得发亮,那是他退伍时留下的纪念品。他手里提着个红木食盒,食盒上雕着缠枝莲纹样,是苏瑶的奶奶传下来的:“老板,刚从巷口李记买的杏仁酥,刚出炉的,苏瑶说给你和沐橙留着当茶点,配茶刚好。”他说话时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爽朗,瞬间让前厅的氛围更热闹了。 “谢了,杨哥。”古月从后厨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围裙上沾了点酱汁,“今天有海肠捞饭,王岛挑的好货,要不要尝尝?保证比你在部队吃的压缩饼干香。”他和杨思哲算是半个战友,杨思哲退伍前在鹰翼国执行过联合任务,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在食堂重逢,才算真正熟络起来。 “要!”苏瑶立刻点头,拉着杨思哲往靠窗的三人桌走,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鸟,“赵雪肯定也想吃,我们占好位置了,晚了就被林悦那小馋猫抢了!”刚坐下,就看到赵雪提着复古皮质画夹走进来,浅咖色亚麻连衣裙的裙摆沾了点靛蓝色颜料,是早上画插画时蹭到的,反倒像是特意做的装饰。她的画夹上挂着串贝壳风铃,是上次去海边采风时捡的,走起来叮当作响。她刚把画夹放在桌上,就从背包里掏出新的炭笔和速写本,笔尖对着后厨的方向,轻轻勾勒起古月的背影,线条流畅又细腻,连他挽起袖口的弧度都描绘得精准无比。 “陈叔!这里!”楚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刚练完舞的喘息,像只活力满满的小豹子。她穿着黑色舞蹈背心,露出线条优美的肩胛骨,高腰阔腿裤把腿衬得格外长,裤脚扫过地面时带着风。头发盘成丸子头,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脸颊上,发间插着朵白色茉莉——是今天上课表现最好的小学员送的,小姑娘说“楚老师跳得像仙女,配得上这朵花”。她挥着手,手腕上的红绳手链晃出残影,看到陈宇轩推门进来,眼睛立刻亮了,比舞台上的追光灯还耀眼。 陈宇轩穿着藏青色真丝唐装,衣料上绣着暗纹的仙鹤,黑色云纹裤熨得笔挺,没有一丝褶皱。脚上是擦得锃亮的黑布鞋,鞋面上绣着个小小的“福”字,是他老伴生前给他做的。头戴黑色礼帽,鼻梁上的复古墨镜反射着灯光,整个人透着股老派绅士的优雅。他晃了晃手里的黄酒瓶,瓶身上贴着泛黄的标签,是十年陈的花雕,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醇厚,像浸了岁月的老酒:“刚从酒窖翻出来的十年陈,就喝一杯,绝对符合你家规矩,古小子你可别跟我较真。”他走到楚凝对面的双人桌坐下,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故事,“丫头,今天编舞顺利吗?上次说的那个民族舞,动作捋顺了没?” “别提了,”楚凝垮下脸,拿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大口,水珠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她随手用手背擦了擦,“那个男伴总踩我脚,明明教了他八遍脚步点位,还是记不住,气得我差点把他赶出去。要不是看他长得帅,能当舞台颜值担当,我早就换人了!”话刚说完,就被后厨飘来的浓郁香气勾得吸了吸鼻子,眼睛立刻又亮了,“什么味儿啊?这么香?比我上次在法国吃的米其林还香!”她探头往后厨看,脖子伸得像只好奇的天鹅。 “海肠捞饭!”林悦举着个圣女果,汁水顺着指尖往下滴,她慌忙用纸巾擦了擦,大声回答,“房东老板今天做海肠捞饭,我上周就预定了!这可是我的梦中情饭,每次吃都觉得人生圆满了!”她边说边往江小磊碗里夹了个圣女果,“江大哥你快尝尝,这圣女果是沐橙姐特意挑的,又甜又多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吵什么吵,耽误我做生意!”粗嗓门的争执声从门口传来,震得屋顶的灯泡都晃了晃。周强和李风勾肩搭背地走进来,两人还在为上午的生意拌嘴,唾沫星子都快溅到对方脸上了。周强穿着灰色印花T恤,印着“财源广进”四个大字,肚子把衣服撑得微紧,走路时肚子都跟着晃。手里攥着串车钥匙,钥匙链是个小小的汽车模型,是他卖出去第一辆二手车时买的纪念品。李风则是瘦高个,像根晾衣杆,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细瘦的手腕,深蓝色西裤上沾了点灰尘,是上午带客户看房时蹭到的。手里拿着本卷边的房源手册,封面都快掉下来了,里面夹着无数张客户的联系方式。 “都怪你,”周强一屁股坐在靠墙的四人桌旁,椅子发出“吱呀”的抗议声,嗓门大得整个前厅都能听见,“客户要的是海景花园12楼,朝南的,能看到整个码头,你非带人家去15楼,朝北的,连太阳都晒不到,人家能不生气吗?这单生意黄了,你赔我提成!”他说着就往李风胳膊上拍了一下,力道不小。 “明明是你没说清!”李风反驳,脸都涨红了,像个熟透的番茄,“你只说‘高楼层,海景房’,我怎么知道是12楼?15楼也是高楼层,也是海景房,只不过角度差点而已!要怪就怪你表述不清,跟我没关系!”两人吵得热闹,唾沫星子横飞,直到看到古月从后厨探出头,眼神凉凉地看着他们,才立刻停了嘴,像被捏住脖子的鸭子。周强清了清嗓子,换上副谄媚的笑容,扬声喊:“老板,两份黄花鱼,要煎得焦一点,再来一扎啤酒!冰镇的!” “一扎500ml,符合规矩。”古月应着,转身继续忙手里的活,嘴角却带着点笑意。铁锅已经烧得冒烟,蓝色的火焰舔着锅底,他拎起油壶,鲁花花生油顺着壶嘴呈线状流入锅中,油花瞬间翻滚起来。油热后先下姜片、拍扁的大蒜爆香,金黄的油星“滋滋”溅起,落在灶台上,香气瞬间飘满前厅,连门口路过的流浪猫都停下脚步,蹲在门口“喵喵”叫着不肯走。林悦吸着鼻子,趴在桌上喊:“房东老板,快一点!我的肚子都叫了,比你家抽油烟机还响!” “急什么,”古月笑着摇头,手腕一翻,把切好的章丘大葱倒进去——葱白和葱绿分开放着,此刻先下的葱白在油里翻炒出焦香,颜色变成浅黄,“海肠要吃火候,急了就老了,嚼着像橡皮。”他拿起腌制好的海肠段,沥干水分后倒进锅里,铁锅发出“刺啦”的声响,升腾起的油烟被抽油烟机吸走。他大火快速翻炒,手腕转动的弧度精准而流畅,那是当了五年雇佣兵练出的稳劲,哪怕在枪林弹雨中都不会手抖。海肠遇热瞬间收缩,颜色从粉白变成浅红,边缘微微卷起,像朵绽放的小花。古月的手腕不停翻动,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分半钟,多一秒都不行,这是我在鲁菜馆当学徒时师傅教的规矩。”他盯着锅里的海肠,眼神专注得像在研究地质样本。 这时,王岛提着空鱼篓走进来,军绿色钓鱼马甲的口袋鼓鼓囊囊的,左边装着鱼钩和饵料,右边装着个保温杯,里面是他泡的枸杞茶。卡其色短裤的裤脚沾着泥和水草,洞洞鞋上还挂着片小海草,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响。他刚从码头钓鱼回来,桶里的鱼都卖光了,只留了几条小的给古月,此刻正拎在手里。他径直走到最靠近厨房的单人桌旁——这是他的固定位置,既能第一时间看到古月做菜,又能在菜做好时第一个尝鲜。坐下后,他把鱼放在桌角,看到江小磊桌上的常温可乐,随口问:“不喝酒?古小子这里的黄酒不错,陈宇轩带来的十年陈,暖身子。”他说话时声音沙哑,带着海边人的粗犷。 江小磊捏紧杯子,指节泛白,摇了摇头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后厨操作台上,古月正把炒至微焦的海肠盛出来,金黄的油汁顺着盘边流下,在白瓷盘上晕开小小的油花。那香气像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疼得他眼眶发酸——十年前的出租屋厨房,也是这样的香气。那时候他刚满十八岁,攥着在饭店端盘子赚的第一个月工资,在菜市场买了半斤海肠,用房东的旧铁锅笨拙地剪开、清洗。父亲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喝酒,骂他“浪费钱”,却偷偷把洗好的姜蒜递过来,还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是他舍不得吃的酱牛肉,“给你炒海肠时放进去,香。” “尝尝这个。”苏沐橙端着盘刚切好的黄瓜条走过来,黄瓜条上撒了点白芝麻,看起来清爽又可口。她把盘子放在江小磊桌上,声音温柔:“解腻,等会儿海肠捞饭上来,配着吃刚好,不然容易腻着。”她注意到江小磊的目光,顺着看过去,笑着说:“阿月做海肠捞饭有讲究,米要提前泡一个钟头,用山泉水泡,蒸的时候加半勺猪油;海肠要现杀现做,不能放冰箱;酱汁要熬到挂勺,用生抽、蚝油、老抽按比例调,还要加一勺冰糖提鲜,这样拌着米饭才香。”她说起古月的手艺,眼里满是骄傲,“他以前在鹰翼国留学时,为了吃口家乡菜,在宿舍用小电锅偷偷做,被宿管阿姨抓过好几次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小磊抬头,对上苏沐橙温和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嫌弃,只有真诚的善意。他喉结动了动,终于开口说了句完整的话:“我第一次做海肠捞饭,米没泡,海肠也没洗干净,里面还有沙。我爸吃了一口就吐了,把盘子往桌上一摔,骂我‘败家子’,说我乱花钱。”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像在自言自语,“可他后来趁我不注意,又把盘子捡起来,把海肠都挑着吃了,还跟邻居说‘我儿子做的,再难吃也得吃,这是儿子的心意’。”他的声音开始发颤,指尖的黄瓜条都快被捏断了。 苏沐橙没说话,转身又给他倒了杯温水,轻轻放在他手边,杯壁上贴着张小小的便利贴,上面是她写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小时候学做饭,把鸡蛋炒成了炭,黑乎乎的像块煤。我妈把我骂哭了,说我浪费鸡蛋。可第二天早上,她还是五点就起来,手把手教我打鸡蛋,说‘女孩子要学会做饭,以后自己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她坐在江小磊对面,声音轻轻的,“亲人的骂,有时候都是疼,只是他们不会好好说。” 后厨里,古月正在调酱汁,这是海肠捞饭的灵魂。锅中留着炒海肠的底油,带着海肠的鲜香。他加入一勺生抽、半勺蚝油、半勺老抽,又撒了点冰糖,小火慢慢熬煮。冰糖在油里慢慢融化,变成琥珀色的糖浆,与酱料融合在一起,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酱汁起泡后,他用锅铲不停搅动,防止糊底,手腕转动的速度均匀,像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实验。“酱汁要挂勺,”他舀起一勺,酱汁顺着锅铲缓缓流下,在碗里连成线,不会断成一滴一滴,“这样才能裹在每一粒米上,每一口都有味道。”他低头看着锅里的酱汁,想起在川蜀孤儿院时,院长妈妈做的酱油拌饭,也是这样浓郁的酱汁,温暖了他整个童年。 他把炒好的海肠倒回锅中,加入葱绿翻炒,翠绿的葱叶与红亮的海肠交织在一起,颜色格外诱人,像一幅鲜活的油画。古月又加了小半碗山泉水,那是他特意从老街的井里打来的,水质甘甜,能激发海肠的鲜味。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焖三分钟,“让海肠吸饱酱汁,咬开的时候才有汁,这叫‘入味’,跟做人一样,要沉下心才能品出滋味。”蒸汽带着浓郁的香气飘出来,弥漫在整个食堂,连前厅的陈宇轩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对楚凝说:“这古小子,手艺比我当年在上海和平饭店吃的大厨还好,那时候的海肠捞饭,可没这么香的滋味。”他说着就端起黄酒杯,抿了一口,眼神里满是怀念。 楚凝正托着下巴看赵雪画画,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赵雪的笔尖移动。闻言凑过去看了眼——速写本上,古月站在灶台前,侧脸轮廓分明,阳光从厨房的小窗洒进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连他翻炒的动作都透着专注,仿佛不是在做饭,而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赵雪姐,你画得真好,”楚凝感叹,眼睛亮晶晶的,“把老板画成电影主角了,比我合作过的男演员还帅。”她说着就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对着速写本拍了张照,“我要发朋友圈,让他们都来尝尝老板的手艺。” 赵雪笑了笑,笔尖轻轻顿了顿,炭粉落在纸上,形成淡淡的阴影。“是他做东西的时候太有气场,不像厨师,像在做什么精密的实验。”她抬眼看向江小磊,男人正望着后厨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怀念与愧疚,像个迷路的孩子。她悄悄转了笔尖,开始勾勒他的侧影,线条柔和,没有描绘他脸上的沧桑,只着重画了他眼中的光。“每个人都有故事,”赵雪轻声说,“食物就是最好的载体,能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装进去。” “好了。”古月的声音从后厨传来,带着点欣慰。他把蒸好的大米倒入锅中,用锅铲轻轻打散,米粒与海肠、酱汁充分混合。他的动作很轻,像在呵护什么易碎的珍宝,避免把米粒压碎,“捞饭要粒粒分明,每一粒米都得沾到酱汁,这样才好吃。”米饭渐渐染上棕红色,与海肠的红、葱绿的绿交织在一起,颜色鲜亮诱人。香气更浓了,连门口路过的行人都停下脚步,往里面探着脑袋,有的甚至直接推门进来,问有没有海肠捞饭。古月笑着摆手:“今天的海肠卖完了,明天早点来预约。” 大火收汁后,古月关火,厨房里的香气却丝毫没有减弱。他拿出三个白瓷碗,碗底印着小小的莲花纹样,是苏沐橙特意挑选的。他先在碗底铺一层米饭,用勺子压得紧实,中间放上海肠,每段海肠都摆放整齐,顶部再盖一层米饭,轻轻压实,然后倒扣在浅盘上。米饭成型饱满,像个小小的山丘,海肠的边缘露在外面,酱汁顺着盘底流下,形成好看的弧线。他撒了点葱花点缀,翠绿的葱花落在棕红色的米饭上,格外鲜亮,像在雪地里开了朵小花。最后,他在盘子边缘放了片柠檬,既美观又能解腻,这是他在鹰翼国学的摆盘技巧。 苏沐橙帮忙端盘,白色的瓷盘衬着她的手格外纤细。刚把第一份放在江小磊桌上,男人就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目光死死盯着盘中的海肠捞饭,眼眶瞬间红了,像被热水烫过。那熟悉的香气,那红亮的颜色,和他十年前做的那碗天差地别,却又奇异地重合在一起——都是海肠的鲜,都是米饭的香,都是藏在烟火里的疼。他想起父亲当年吃他做的海肠捞饭时的样子,皱着眉,却还是一口一口地吃,说“好吃,我儿子真能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尝尝。”古月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双新的筷子,筷子是红木的,上面刻着“平安”二字,是他自己用刻刀刻的。他把筷子放在江小磊面前,声音温和:“老做法,酱油没放多,放了点冰糖提鲜,符合你的要求。我猜你父亲,应该也爱吃这种淡口的。”他从江小磊打电话时特意强调“酱油别放多”,就猜到这碗饭对他的意义,不是简单的食物,而是思念的载体。 江小磊拿起筷子,手指颤抖得厉害,筷子在手里晃来晃去,好几次都没夹住海肠。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舀起一勺海肠捞饭。刚送到嘴边,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盘子里,“嗒”的一声,在酱汁里晕开小小的涟漪。他慌忙低头擦脸,用袖子用力抹着,却越擦越多,声音哽咽:“和我第一次给我爸做的味道……不一样,比那个香多了,真的香多了。”他把那勺饭送进嘴里,牙齿刚碰到米饭,就尝到了浓郁的酱汁味,海肠弹嫩,咬开时鲜汁喷出来,混着米饭的香,瞬间填满了口腔。那味道,是他这十年来从未尝过的温暖,像父亲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好吃吗?”林悦端着自己的那份海肠捞饭凑过来,嘴里塞得鼓鼓的,脸颊像只鼓起的小松鼠,说话都含糊不清,“我就说房东老板的手艺最好!上次我发烧,他还特意给我做了碗清淡的粥,比我妈做的还好吃!”她边说边往江小磊碗里拨了点自己的海肠,“我这份多,分你点,你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面对困难。” 江小磊点了点头,又舀了一勺,眼泪却掉得更凶了。他放下筷子,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传出来,像受伤的野兽在呜咽。前厅瞬间安静下来,连周强和李风都不吵了,林悦嘴里的饭都忘了嚼,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苏瑶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动作轻柔,像在安抚受惊的孩子,然后递过一张纸巾,是带着茉莉花香的,“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人会笑话你。” “我妈在我初一那年走的,肺癌。”江小磊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那时候我爸才四十岁,头发一夜就白了一半。他以前是车间主任,挺风光的,我妈走后,他天天喝酒,车间的工作也辞了,家里的钱都被他买酒了。我不喜欢读书,上课总睡觉,初中毕业就去饭店端盘子,一个月挣两千块,一半给我爸买酒,一半自己攒着,想攒钱给我爸治病。”他放下手,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有次我发了工资,在菜市场买了半斤海肠,想给我爸做顿饭,让他别喝酒了,好好过日子。结果我把海肠洗得不干净,里面还有沙,米也没煮熟,硬得像石头。他吃了一口就吐了,把盘子往桌上一摔,骂我‘败家子’,说我乱花钱,还说‘你妈要是在,肯定不会让你这么浪费’。” 王岛端着自己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是他自己泡的枸杞茶,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心里的凉。他想起自己刚当包租公的时候,和父亲吵架,说要把房子都租出去,自己去海边钓鱼过逍遥日子。父亲气得把他的鱼竿都折了,骂他“没出息”,可第二天还是帮他联系了租客,还特意叮嘱“别欺负人家租客,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他放下茶杯,对江小磊说:“男人都嘴硬,心里比谁都疼。我爸走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偷偷给我存了笔钱,说怕我老了没人管。” “后来我姥姥撮合,我爸娶了张阿姨。”江小磊拿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张阿姨带个妹妹,比我小五岁。我那时候叛逆,觉得她抢了我妈的位置,天天和她吵架,把她做的饭倒了,把她买的衣服烧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可张阿姨从来没怪过我,还托关系把我弄进她上班的公司,教我做销售。她说‘男人要学门手艺,不能一辈子端盘子’。” 苏瑶握住杨思哲的手,轻声说:“我爸再婚的时候,我也跟我阿姨吵过,觉得她不是我妈。后来我生病,她在医院守了我三天三夜,我才知道,有些爱不是血缘给的。” “我后来单干,开了家小建材店,赚了点钱,在外地买了房,认识了我前妻。”江小磊的声音低下去,“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混得好了,过年回家都带着优越感,觉得张阿姨和妹妹都沾我的光。”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悔恨的神色,“可生意突然垮了,建材压在仓库里卖不出去,我不服输,跟我前妻借了网贷,想翻本。” “糊涂!”周强猛地拍了下桌子,“网贷是坑!我去年有个客户,借了五万,半年滚到二十万,房子都卖了!” 李风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别激动,然后对江小磊说:“网贷的利息都是违法的,你可以去告他们,我认识做律师的朋友,回头我把联系方式给你。” 江小磊点了点头,继续说:“钱越滚越多,我实在没办法,就想卖老家的房子——那是我妈留的,我觉得那是我的东西。我爸不同意,说那房子有张阿姨的份,我跟他大吵一架,说他‘忘了我妈’。”他的声音发颤,“张阿姨那时候没说话,第二天给我转了二十万,说‘这是房子市价的一半,从此房子跟你没关系,你好好还债,别再碰网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是怕你走投无路。”陈宇轩端起桌上的黄酒,轻轻抿了一口,“我年轻的时候为了开酒吧,跟我爸要家产,他不给,我就跟他断绝关系。后来酒吧失火,我一无所有,是我爸偷偷给我转了钱,还不敢让我知道。亲人的爱,从来都不是挂在嘴上的。” “我拿着那二十万还了部分债,才从老乡嘴里知道,我爸被我气出了脑梗。”江小磊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住院的时候,都是张阿姨在照顾,喂饭、擦身,比亲闺女还亲。我那时候债还没还完,觉得没脸回去,就没敢打电话。”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四年,我整整四年没跟家里联系。” “四年前的冬天,张阿姨给我打了电话。”江小磊的声音哽咽,“她说我爸肺癌晚期,问我治不治。我那时候刚把网贷还得差不多,手里就剩几千块,我说‘我不管’。”他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我挂了电话就哭了,我不是不管,我是没脸回去,我怕我爸骂我,怕张阿姨恨我。” 楚凝递过一张纸巾,声音轻轻的:“我之前为了一个渣男,跟我妈吵架,说她不懂爱情。后来渣男骗了我的钱跑了,是我妈来接我回家,说‘没事,妈养你’。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亲近的人,越怕在他们面前丢脸。” “我爸走的时候,我回去了。”江小磊放下手,眼睛通红,“我没敢去葬礼,就在墓地外的树后面看着。张阿姨穿着黑衣服,抱着我妹妹哭,我妹妹才十八岁,哭得站都站不住。”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海肠捞饭,慢慢放进嘴里,“等所有人都走了,我才敢过去,跟我爸的墓碑说‘爸,我债还完了,我错了’。” “这是我第一次给我爸做的菜,”江小磊的声音很轻,“他那时候骂我浪费,却把海肠都挑给我,说‘儿子做的,再贵也好吃’。”他看向古月,“我昨天打电话预约,就是想在他一周年忌日前,吃一碗他爱吃的海肠捞饭,就当……就当陪他吃顿饭。” 古月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放在江小磊面前,汤是紫菜蛋花汤,飘着点香油:“喝点汤,暖暖胃。”他在江小磊对面坐下,“我是孤儿,在川蜀的大山里长大,自然大灾害的时候,我爸妈都没了。我在孤儿院的时候,最羡慕那些有爸妈骂的孩子,他们至少有人疼。” “张阿姨没怪你。”古月继续说,“她给你钱,不是要跟你划清界限,是怕你走投无路。她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见你爸最后一面。亲人之间,哪有那么多恨?” 江小磊看着碗里的热汤,蒸汽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想起张阿姨刚嫁过来的时候,偷偷给她塞零花钱,想起她在公司里教他看合同,想起她在电话里说“你爸天天盼着你打电话”。他突然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很久,才找到那个备注“张阿姨”的号码。 电话拨出去,响了三声,被接了起来。张阿姨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喂?” “张阿姨,”江小磊的声音发颤,“我是江小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压抑的哭声:“江小磊……你终于打电话了……” “张阿姨,对不起。”江小磊的眼泪掉下来,“明天是我爸一周年忌日,我回去看您,还有妹妹。” “好,好……”张阿姨的声音哽咽,“我给你留着你爱吃的腊肠,是你爸生前腌的,他说等你回来给你做腊肠饭。” 挂了电话,江小磊抹了把眼泪,却笑了。他拿起勺子,大口吃着海肠捞饭,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这一次,他没再哭,只是吃得很慢,像是在细细品味这迟到了十年的温暖。 前厅又热闹起来,周强和李风在讨论明天带江小磊去码头找活,王岛说认识几个船老板,工资高还包吃;苏瑶给江小磊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说要是找工作需要帮忙,随时找她;赵雪把画好的速写递给江小磊,纸上是他低头吃饭的样子,旁边站着个模糊的老人身影,手里拿着碗海肠捞饭。 “留个纪念吧。”赵雪笑着说,“以后回头看,就知道现在的难,都不算什么。” 江小磊接过速写,小心地放进帆布包,像抱着什么宝贝。他走到后厨门口,对古月鞠了一躬:“古老板,谢谢你的海肠捞饭,也谢谢你的话。” 古月正在处理剩下的海肠,闻言笑了笑:“谢什么,以后常来。对了,这个拿着。”他递给江小磊一个保温盒,里面装着一份打包好的海肠捞饭,“明天给你爸带过去,热一热就能吃,他肯定爱吃。” 江小磊接过保温盒,指尖碰到温热的盒身,眼眶又红了。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出食堂,帆布包在身后轻轻晃着,背影不再佝偻。夜色渐浓,老街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抬头看着天空,月亮从云层里探出来,清辉满地,他轻声说:“爸,我明天给你带海肠捞饭了,这次是好吃的。” 食堂里,苏沐橙靠在古月身边,看着江小磊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笑着说:“你看,你的海肠捞饭,又治愈了一个人。” 古月握住她的手,指尖温热:“不是我的海肠捞饭,是这食堂的烟火气。”他抬头看向前厅,熟客们正在帮忙收碗筷,苏瑶和杨思哲在擦桌子,林悦把餐具送到后厨,陈宇轩和楚凝在讨论明天的黄酒要不要多带点——暖黄的灯光洒在每个人身上,笑声和餐具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最温暖的画面。 江小磊走在青石板上,保温盒里的海肠捞饭还带着温度。他想起古月说的话,想起张阿姨的哭声,想起父亲当年吃海肠捞饭时的样子。他知道,迷茫还没完全散去,但他不再害怕了。就像这碗海肠捞饭,哪怕经历了十年的等待,最终还是能尝到最鲜的味道。 迷茫就像一片雾,笼罩着前方的路,让人无法看清方向。但总有一盏灯,会在雾里亮起,可能是一碗热乎的海肠捞饭,可能是一句温暖的问候,也可能是一个迟来的电话。只要顺着灯光走,总有一天,雾会散,路会清,而那些藏在烟火里的温暖,会一直都在。 喜欢小巷食堂请大家收藏:()小巷食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1章 鸡茸干贝 港城的晨雾总裹着咸湿的海风,像层被海水浸润的半透明细纱,慢悠悠漫过百年老街青石板的纹路——那些被岁月磨得发亮的纹路里,还嵌着昨夜雨水的痕迹。雾霭轻轻搭在“小巷食堂”的红木门扉上,门楣下的红灯笼坠着圆润的夜露,风一吹,铜铃“叮咚”轻响,与巷口张记豆浆铺铁锅里“咕嘟咕嘟”的冒泡声缠在一起,又混着远处海鲜市场的叫卖声,织成老街独有的晨曲,暖得能化开骨子里的凉。 清晨六点半,后厨的抽油烟机还没启动,古月已经站在操作台旁。他穿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深灰棉麻工装,袖口挽至小臂,露出肘弯处一道浅淡却清晰的疤——那是当年在鹰翼国雨林执行任务时,为了掩护队友被带刺的藤蔓划开的,如今摸起来还能感觉到细微的凸起。他正用一块苏沐橙亲手织的棉麻软布擦台面,软布吸饱了温水,擦过红木台面时留下淡淡的水痕,又被他用干布细细擦干,力度均匀得像在打磨实验室的精密仪器,直到深褐色的红木台面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连睫毛的影子都清晰可见,才满意地直起身,指尖敲了敲台面,触感温润。 墙角的黑板用白粉笔写着当日餐单,字迹遒劲,尾笔带着川蜀人特有的爽利:荤·陈皮蒸排骨,素·白灼菜心,汤·玉米须瘦肉汤。古月刚把装菜心的竹篮摆好,围裙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屏幕上“杨思哲”三个字跳得鲜明。 “老板,今晚六点半留个四人桌。”杨思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爽朗,“老秦来了,就是当年帮我啃下魔都码头的那个,你得给我露一手——鸡茸干贝,这菜不能少。” 古月挑眉,指尖叩了叩冰凉的大理石调料台,声响清脆得像玉石相击:“巧了,东山岛的干贝今早刚到,是王岛凌晨三点守着码头挑的货,每颗都有拇指盖大,捏起来硬实得像小元宝。鸡胸肉也订好了,巷口王屠户的本地土鸡,刚杀没一个时辰,我去取的时候还带着体温,鸡皮摸起来滑溜溜的。”他顿了顿,补充道,“知道秦峰要来,特意留的好东西,当年他帮思哲扛过最难的坎,这菜得用最好的料。” 挂了电话,他从储物柜里搬出个刻着缠枝莲纹的锡制密封罐——这是川蜀老家的老物件,是他收养人留给他的唯一念想。旋开盖子时,一股海产特有的咸鲜扑面而来,混着阳光晒过的干爽味道,没有半点海腥味。干贝确实饱满,浅棕色的外壳泛着油光,纹路清晰,他拿起一颗凑近鼻尖闻了闻,眼神柔和下来:“是当年在魔都吃的那个味。”抓出一把放进白瓷碗,倒入刚从百年井里打来的山泉水——桶沿还沾着青苔,水质清冽得能看见碗底干贝的纹路。他丢进两片拍松的生姜,姜香瞬间融进水汽,“生姜的辛辣能去腥,又不会抢了干贝的鲜,就像人心里的坎,得用软法子化。”盖保鲜膜时,古月特意留了道小缝,指尖捏着膜边轻声说:“蒸太闷会丢鲜气,跟人心一样,得透点气才活泛。” “哒哒”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拖沓,苏沐橙穿着米白真丝睡裙,外披件浅灰针织开衫,开衫的袖口有些松垮,露出纤细的手腕。发间别着朵昨夜粉丝送的茉莉,花瓣上的晨露还没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落在肩头洇出小小的湿痕。她从身后轻轻环住古月的腰,鼻尖蹭过他工装领口的烟火气,那是油烟与阳光混合的味道,让她瞬间安心下来,软声道:“阿月,又要做鸡茸干贝?杨大少的‘救命恩人’来了?”她的指尖划过古月肘弯的疤,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珍宝,“当年你说这菜费功夫,除了思哲,很少给别人做。” 古月转身,伸手帮她把滑落的开衫肩线理好,指腹蹭过她发梢的茉莉香:“是秦峰,当年杨思哲刚接家族码头,魔都的供货商都不买账,全靠秦峰从中斡旋。你今天拍夜戏?” “我让助理把夜戏调到后半夜了。”苏沐橙伸手捏了捏碗里的干贝,指尖触到微凉的瓷碗,缩回手时指尖还带着干贝的纹路触感,“下戏就回来给你搭手,端菜收盘子都行,不过勾芡你得自己来——上次我试了次,稠得像米糊,林悦笑了我一晚上,说我把‘古氏招牌菜’做成了‘米糊疙瘩’。”她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眼角弯成了月牙,“对了,我带了点新鲜的枸杞,下午让助理从产地寄来的,颗颗饱满,等会儿撒在菜上肯定好看。” 古月被逗笑,刮了下她的鼻尖:“我的苏大影后负责貌美如花就行,后厨的事交给我。对了,林悦昨晚发消息说,今天实验结束早,肯定要过来蹭吃。” 苏沐橙弯腰把洗净的菜心码进竹篮,菜心的翠绿衬得她指尖格外白皙,忽然指着墙上的木牌笑:“她再能吃,也破不了你这规矩。”木牌是老松木做的,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润,上面“啤酒≤3L,其他酒类125ml/杯”的字迹,是古月用篆刻刀亲手刻的,笔画遒劲,边角被熟客摸得发亮,透着股不近人情的温柔。木牌旁边还钉着几张便签,是熟客留下的预订信息,“林老师订明天的排骨”“龚队要的汤别放香菜”,字迹五花八门,却透着家人般的亲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后厨,在地面投下菱形的光斑。老街的行人多了起来,卖早点的阿婆推着小车经过,隔着窗户喊:“古老板,今天做什么好吃的?香到我那边去了!给你留了两个肉包!”古月扬声应着,接过阿婆递来的肉包,热气透过油纸烫得指尖发麻。他把泡好的干贝放进蒸箱,设定好温度——65℃,显示屏上的数字跳了两下稳定下来,这是他在鹰翼国实验室养成的习惯,凡事精准到极致,“这个温度既能蒸出干贝的鲜,又不会让肉质发柴,就像待人,得拿捏好分寸。” 傍晚六点,巷口的路灯刚亮起暖黄的光,像打翻了的蜜罐,把青石板都染成了金色。林悦就背着草莓熊背包“砰”地撞开了食堂的玻璃门,门上的风铃被震得“叮咚”乱响。鹅黄色连帽卫衣的帽子滑到脑后,露出沾着点粉笔灰的额头,几缕碎发贴在上面,她攥着书包带,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刚跑完步的喘息:“房东老板!我的胃空得能跑马,今天有什么硬菜?实验做了一天,脑子都转不动了,得吃点好的补补!”她的背包拉链没拉好,露出半截实验用的小烧杯,晃悠着像是随时会掉出来。 目光扫过墙角的黑板,她的腮帮子瞬间鼓成了金鱼,手指着黑板上的“陈皮蒸排骨”,声音都带上了委屈:“陈皮蒸排骨?我要吃海鲜!上次你做的蒜蓉粉丝虾,蒜香混着虾鲜,我到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她吸了吸鼻子,像是要把空气里的香味都吸进去,“我今天特意提前半小时结束实验,就是为了蹭海鲜吃,你怎么能没有海鲜!” “别闹。”一只手从身后拽住了她的卫衣帽子,力道不重,刚好把她拉得停下脚步。苏瑶穿着薄荷绿吊带裙,外搭件水洗白的牛仔外套,牛仔外套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手腕上的银镯随着动作“叮当”响,像串小铃铛。“思哲哥带了重要客人,是他当年在魔都的救命恩人,老板特意做了招牌菜,比海鲜还鲜,保证你吃了就忘不掉。”她把林悦按在靠窗的三人桌中间——这是林悦的“专属宝座”,桌上还留着她上次落下的马克杯,印着卡通烧杯图案。左边的位置留着给赵雪放画夹,右边是苏瑶的固定座位,椅背上还搭着她早上落下的丝巾。 林悦垮着肩坐下,随手把《高分子材料导论》丢在桌角,书本“啪”地一声合上,惊飞了窗外的一只小麻雀。她从背包里掏出个实验用的小本子,转着笔嘟囔:“那好吧,不过我得吃两大碗饭。”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后厨的方向。后厨的蓝布帘被风吹起一角,她隐约看见古月握着一把银色的刀,手腕转动间,干贝被切成细条,动作利落得像在耍花样,鼻尖已经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咸鲜,那味道比海鲜更醇厚,顿时把抱怨抛到了脑后,转笔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咔嗒”一声,复古画夹的金属扣弹开,清脆的声响让前厅安静了一瞬。赵雪走了进来,浅咖色亚麻连衣裙的裙摆扫过门槛,裙摆沾着点靛蓝颜料——今早画插画时不小心蹭的,像落了片小小的蓝雪花。手里攥着支炭笔,指缝间还沾着点墨灰,画夹上挂着一串贝壳风铃,是她上次去海边捡的。刚坐下就掏出速写本,笔尖对着后厨的方向,手腕轻转,几笔就勾勒出古月专注的侧影,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连他握刀的姿势都精准还原。“老板做菜的样子很有张力,适合入画。”她轻声说,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老板,两份陈皮蒸排骨,再来一扎啤酒!”粗犷的声音打破了前厅的安静,震得桌上的马克杯都晃了晃。周强和李风勾肩搭背地闯了进来,周强穿件印着“财源广进”的灰色T恤,肚子把衣服撑得微鼓,走路都带着晃悠的喜感;李风则是瘦高个,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细瘦的手腕,手里攥着本房源手册,封皮都翻得起了毛。两人吵吵嚷嚷地坐在靠墙的双人桌,周强一屁股坐下,椅子“吱呀”一声呻吟,他拍着桌子喊:“今天必须跟你分个高下,到底是买车划算还是买房划算!我那辆SUV,比你那破房子实用多了!” “一扎500ml,符合规矩。”古月从后厨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块擦碗布,布上的水珠滴在围裙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再吵就把你们俩赶出去,上次把林老师的实验报告都震掉了,她哭了半小时。”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没有真的生气——这两个“胖瘦头陀”是食堂的常客,嘴上吵得凶,却总在食堂忙的时候主动帮忙搬东西。 周强立刻噤声,李风则嬉皮笑脸地摆手:“老板息怒,我们小声点。” 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这次是轻柔的“叮咚”声。龚建穿着治安所的藏青制服,肩章在灯光下闪着银辉,身边跟着穿护士服外套的唐婉清。她刚下班,白大褂里是件米白色的连衣裙,领口别着枚小小的珍珠胸针,是龚建送的生日礼物。手里拎着个保温杯,杯身印着“平安”字样,里面是给龚建泡的降压茶,“老龚最近总熬夜值班,喝点茶降降火气。”两人径直走向中间的四人桌,唐婉清把保温杯放在桌上,杯底垫了张纸巾,怕烫坏桌布,轻声说:“老龚,先喝点茶,今天的茶放了点菊花,不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六点半,杨思哲推着玻璃门进来,浅灰休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肩线是部队里练出来的硬朗,没有一丝松垮。他身边跟着个穿半旧深灰衬衫的男人,衬衫的袖口挽至肘部,露出腕上块磨花的旧手表,表盘的玻璃上还有道裂痕,表带是用旧皮带换的,却擦得发亮。男人的面色温和,但眼底藏着化不开的疲惫,像是蒙了层灰,走进前厅时,脚步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室的暖黄灯光和笑闹的人群,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烟火气烫到了,下意识地理了理衬衫的领口。 “老龚,真巧。”杨思哲快步走到四人桌旁,拍了拍龚建的肩,“今儿先欠你一顿,我得陪老秦好好聊聊——他是我魔都的老搭档,专门来港城谈合作的。” 龚建笑着摆手,刚要说话,唐婉清已经起身给男人添了副碗筷,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病人。她从包里拿出张纸巾,擦了擦碗沿,才递过一杯温水:“秦先生,港城海边潮,先喝口暖暖身子。老板的手艺好,做的菜都是家常味,保准合你胃口。”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春风拂过湖面,让秦峰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放松了些。 男人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像是触到了久违的温暖,他的手指有些粗糙,指节上有厚厚的茧,是常年干活磨出来的。他轻声道谢:“麻烦你了,唐小姐。”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好好说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涩味。他喝了口温水,暖意从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目光也柔和了些。 “秦先生,我是楚凝!”一道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像颗刚剥开的糖。楚凝穿着黑色舞蹈背心和高腰阔腿裤,露出纤细的腰肢,头发盘成个丸子头,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脸颊上,透着运动后的鲜活。她推门就往四人桌跑,运动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响,“我是搞舞蹈的,在隔壁的舞蹈室练舞,经常来这里吃饭。以后有演出请你来看,我编的新舞特别好看!”她刚练完舞,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汗水味,混着洗发水的清香,笑容明媚得像正午的太阳,瞬间驱散了秦峰周身的阴郁。 秦峰连忙点头,目光扫过前厅。暖黄的灯光洒在每个人脸上,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林悦正和赵雪抢一块橡皮,两人的脸都憋得通红,嘴里还小声争辩着;苏瑶在帮着收邻桌的空碗,动作轻柔,怕碰出声响;龚建和杨思哲聊着当年部队的事,偶尔发出爽朗的笑声,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轻轻晃动。这鲜活的热闹,像股暖流,一点点渗进秦峰干涸的心里,让他紧绷了几个月的肩膀,悄悄放松了些,嘴角也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秦大哥,你和思哲哥是怎么认识的?”林悦终于抢赢了橡皮,得意地把橡皮揣进兜里,凑到四人桌旁,好奇地盯着秦峰面前的空碗,眼睛亮晶晶的,“房东老板特意给你做了鸡茸干贝,这菜我都没吃过呢!上次我问他,他说这菜费功夫,只给重要的客人做,你肯定是大人物!”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秦峰的碗,被苏瑶轻轻拍了下后脑勺,才吐了吐舌头坐回去。 杨思哲笑了,指尖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唤醒沉睡的记忆:“当年我刚接家族码头,才二十出头,毛手毛脚的,手里没资源,魔都的供货商都不买账,说我‘乳臭未干’,连门都不让我进。”他看向秦峰,眼神里满是怀念,“是老秦,那时候他已经是魔都小有名气的供货商了,听说我的事,主动找到我,在一家小饭馆点了这道鸡茸干贝,边吃边谈,聊到后半夜,就把第一笔生意谈成了。”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些,“那时候老秦说,这菜鲜得像‘苦尽甘来的滋味’,让我别放弃。” 秦峰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杯壁上的水珠滴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像他心里的疤。他低头抿了口温水,水的温度让他发烫的眼眶稍微舒服了些,眼底泛起一层薄雾,像是被这句话勾起了尘封的往事。那些在魔都小饭馆里的深夜、那些一起扛过的难关、那些关于“兄弟”的承诺,都像潮水般涌了上来,让他喉结滚动了两下,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后厨,蒸箱“叮”的一声轻响,清脆得像闹钟。古月戴着隔热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白瓷碗,手套上的纹路蹭过碗沿,带着细微的触感。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干贝特有的咸鲜,他侧过头避开热气,鼻尖动了动——那是干贝完全熟透的香气,没有一丝生味,火候刚好。他把碗放在操作台上,热气腾腾的,在碗壁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碗沿慢慢滑落。 泡发后的干贝胀成了半透明的琥珀色,肉质饱满得轻轻一捏就出水,汁水顺着指缝滴落,带着淡淡的咸鲜。古月用竹筷小心地夹起干贝,竹筷的纹路硌着指尖,他把碗底澄澈的汤汁滤进另一个瓷碗里——这汤汁是提鲜的“灵魂”,等会儿勾芡全靠它,碗底还沉着几粒泡软的姜末,他细心地挑了出去。他把干贝放在竹制砧板上,砧板带着竹子的清香,右手拿起那把银刀,刀身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刀是当年在鹰翼国执行任务时缴获的,刀身刻着细密的纹路,是某种古老的图腾,锋利却不张扬,刀柄缠着圈医用胶布——那是他当年在雨林受伤后,自己缠的,胶布已经有些发黄,却带着岁月的温度,至今没换。古月手腕微沉,将干贝撕成细如发丝的条状,动作稳得像架精密仪器,每一条都差不多粗细。撕好后改刀剁成碎末,力度拿捏得丝毫不差:碎到能融入鸡茸,又保留一丝颗粒感,嚼起来才有层次。“做这菜就像做人,得细,得有嚼头。”他轻声说,刀身与砧板碰撞,发出“笃笃”的声响,像在敲打着什么。 “秦峰这几年吃了不少苦。”他往碗里加了半勺绵白糖,指尖捻起一点粉末凑近鼻尖,糖的甜香混着干贝的鲜,格外好闻,“菜里得添点甜,日子才能回温。”杨思哲之前和他提过秦峰的遭遇,说他被兄弟背叛,欠了一屁股债,却硬着骨头不肯低头。窗外传来林悦的打闹声,清脆的笑声像风铃,他抬头笑了笑,继续处理食材,刀声“笃笃”,与前厅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案板上的鸡胸肉是清晨在王屠户那订的,王屠户特意给他留的土鸡鸡胸,鸡皮泛着新鲜的粉白色,筋膜细得几乎看不见,还带着淡淡的血水。古月用银刀沿着肌纤维纹理,一点点剔除仅存的筋膜,动作利落得像当年拆解装备,银刀划过肉的声音细微却清晰。他将肉块切成指甲盖大小的方块,整齐地码在盘子里,动作一丝不苟。倒入料理机时,肉块“哗啦啦”地响,他加了30毫升提前泡好的葱姜水——用量是凭他地理博士对食材吸水率的精准判断,多一分则稀,少一分则柴,葱姜水是昨晚泡的,香味已经完全融进水里。 启动机器时,他特意调至低速档,避免过度搅打破坏肉的纤维感。料理机“嗡嗡”地转着,声音不大,却很稳定,他盯着透明的杯壁,看着肉块一点点变成肉茸。打成的肉茸呈细腻的米白色,用手指捻开能感受到细微的颗粒,像细腻的沙子。倒出鸡茸后,加半勺川蜀井盐——这是他从老家带来的,咸度柔和,不会抢味,再放一勺陈年花雕酒调味,酒的醇香瞬间弥漫开来。最后打入一个土鸡蛋的蛋清,蛋清透明得像水晶,他用竹筷轻轻搅散,与鸡茸混合在一起。 古月拿起竹筷,以每分钟60次的频率顺时针搅拌。这是雇佣兵生涯练出的肌肉记忆,稳得不像话,手腕转动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鸡茸在竹筷的搅动下,慢慢变得黏稠,颜色也更白了些,直到鸡茸起黏,筷子挑起能拉出5厘米长的“丝”才停手,“鸡茸要细,就像人心底的结,得揉开了才软。”他望着窗外渐亮的路灯,灯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想起杨思哲说秦峰“硬骨头不弯腰”的话,轻声笑了笑,眼底带着几分欣赏。 铁锅烧至微热,用手在锅上方感受一下,温度刚好不烫手。古月从调料架上拿起一瓶鲁花花生油——这是苏沐橙特意给他选的,瓶身上还贴着她写的便签“记得少放油”,烟点高,适合爆炒。倒入少量油,油在锅里慢慢散开,像一层薄纱。等油温升至65℃时,他关掉了火——用红外测温仪确认的,屏幕上的数字精准无误,这是炒干贝的最佳温度,“油温太高会糊,太低出不来香味,就像帮人,得在最合适的时候伸出手。” 油热后下蒜末爆香,金黄的油星“滋滋”溅起,像小小的烟花,香气瞬间飘出后厨,钻进前厅每个人的鼻子里。前厅的林悦立刻喊:“房东老板!是不是快好了?我都闻到香味了!我的盖浇饭别忘了多加鸡茸!”声音带着急切的期盼,把众人都逗笑了。古月没应声,嘴角却微微上扬,手里的动作没停,专注地盯着锅里的蒜末,直到蒜末变成金黄色,才倒入干贝末。 小火慢炒两分钟,干贝的鲜香味被完全炒了出来,泛着金黄色的油光,锅里的油都变成了浅棕色。再倒入滤出的干贝汁,汤汁“咕嘟”冒泡,热气腾腾的,带着浓郁的香气。他手腕一翻,将鸡茸均匀地撒入锅中——动作轻柔如撒花,避免鸡茸结块,鸡茸落在汤里,瞬间泛起小小的涟漪。此时后厨的抽油烟机低转,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光影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像幅安静的画。 用锅铲轻轻推散鸡茸,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待其变成浅白色,说明鸡茸已经熟了。古月加入少量水淀粉勾芡,水淀粉是他用玉米淀粉和干贝汁调的,浓度刚好,像稀米汤。他手腕转动,锅铲在锅中画圈,动作流畅自然,让汤汁均匀地裹住每一粒鸡茸和干贝。“勾芡不能太稠,要像晨雾一样挂在食材上才好看,太稠就失了灵气。”他轻声说,目光专注地盯着锅里的菜品,像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勾芡完成后,淋上半勺香油增香,香油的醇厚香气瞬间融入汤汁,与干贝的鲜、鸡茸的嫩交织在一起,浓得化不开。他撒上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枸杞点缀,葱花是刚从后院摘的,带着新鲜的水汽;枸杞是苏沐橙带来的,颗颗饱满,色泽鲜亮。红白绿三色交织,瞬间让菜品鲜活起来,汤汁在锅里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流动的琥珀,鲜香气浓得能把人醉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古月取出个浅口青瓷盘——这是苏沐橙的藏品,盘边绘着缠枝莲纹,青蓝色的花纹细腻流畅,是她去景德镇拍戏时淘来的,平时舍不得用,只在重要客人来的时候才拿出来。他将鸡茸干贝盛出,汤汁在盘底形成浅浅的光晕,刚好没过食材的底部。又在盘角放了片柠檬解腻,柠檬的清香能中和菜品的醇厚;用胡萝卜雕了个小小的船形装饰——呼应杨思哲和秦峰的码头生意,船帆上还刻着个小小的“顺”字,寓意一帆风顺。 刚端出后厨,林悦就像只小松鼠似的凑了过来,鼻子吸个不停,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盘子里的鸡茸干贝,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房东老板,这菜也太香了!鲜得我舌头都要掉下来了!我能不能尝一口?就一小口!”她伸出手指,比了个“一”的手势,眼神里满是期盼,像在求主人赏食的小狗。 “先给客人端过去。”古月笑着拍开她的手,指尖碰到她微凉的皮肤,“给你留了小份做盖浇饭,米饭都蒸好了,少不了你的。再闹就把你的那份分给楚凝。”他故意板起脸,却没什么威慑力,林悦知道他是吓唬自己,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坐回座位,眼睛却还是盯着那盘菜,直到苏瑶把菜端走。 “阿月,我来送。”苏瑶刚好下戏回来,穿着件米白色的风衣,风衣的下摆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她接过古月手里的托盘,指尖碰到温热的盘底,瞬间暖了起来,“你快给林悦做盖浇饭,她都快把桌子盯出洞了,再不给她吃,她就要冲后厨抢了。”她理了理风衣的领口,露出里面的米色毛衣,笑容温柔,“客人怎么样?没拘谨吧?”得到古月的肯定答复后,才端着菜快步走向前厅。 苏瑶将鸡茸干贝放在秦峰面前,鲜香气瞬间像无形的网,包裹住他。瓷盘里的鸡茸嫩白,像初雪;干贝呈琥珀色,像碎金;汤汁泛着淡淡的油光,像融化的黄油;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枸杞撒在上面,像幅精致的工笔画。秦峰的目光落在那只胡萝卜雕的小船上,眼神动了动,拿起勺子,手有些颤抖,舀了一小口送进嘴里,动作轻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鸡茸的嫩、干贝的鲜在舌尖炸开,带着淡淡的酒香和甜味,口感细腻却又有嚼劲,每一口都充满了层次。这味道和当年魔都小饭馆的味道一模一样,那是他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和兄弟一起打拼,对未来充满希望。秦峰的眼眶瞬间红了,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他放下勺子,喝了口温水,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喉结滚动了两下,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思哲,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 “当年我们六个兄弟,跟着老大从车库起家。”秦峰的声音有些沙哑,指尖划过腕上的旧手表——这是妻子送他的结婚礼物,走时不准,但他戴了八年,表盘的玻璃裂了,他用透明胶带粘了又粘,“我负责对接你的码头项目,每次谈成生意,你都带我去吃这道鸡茸干贝。那时候我们挤在小饭馆的角落里,就着这道菜喝啤酒,老大拍着胸脯说,‘等公司上市,咱们六个平分股份,退休了一起开个海鲜馆,每天都吃最新鲜的海鲜’。”他的声音软了些,像是在回忆那些温暖的日子,“我那时候信了,真的信了。” 他说,公司冲刺上市时,大家同吃同住,挤在车库改造成的办公室里,白天跑业务,晚上做方案,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饿了就啃泡面。“我甚至把准备买房的钱都投了进去,那是我和妻子省吃俭用攒的首付,她也支持我,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我就信了‘兄弟’这两个字,觉得跟着老大,肯定能有奔头,以后能让妻子过上好日子。” “结果呢?”杨思哲的声音沉了下来,他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当年他就觉得秦峰的老大过于精明,提醒过秦峰,可秦峰那时候正意气风发,没听进去。此刻看着秦峰憔悴的样子,他心里的火气忍不住往上涌。 “结果上市没半年,老大就变了。”秦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他先找借口让两个老实的兄弟退股,给的钱要分五年、十年付清,美其名曰‘长期保障’,其实就是拖着不给。另外两个兄弟见势不妙,知道老大心黑,拿了笔遣散费就赶紧走了,一个开了几家酒吧,一个开了温泉度假酒店,从此跟我们断了联系。”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失望,“我那时候还傻,以为老大只是一时糊涂,没想到……” 秦峰说,他不服气,在董事会上和老大吵了起来,拍着桌子骂他“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把当年一起吃苦的事都翻了出来。“结果第二天,HR就拿着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找我,以‘违反公司保密规定’为由把我开除,连2N+1的赔偿都没有。”他的声音哽咽了,“更狠的是,公司有笔三百九十万的债务,是老大当年为了扩张借的,现在硬说是股东共同承担的,我得还。他明摆着就是要逼死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三百九十万?”龚建皱起了眉,他拍了下桌子,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他这是明摆着坑你!这属于恶意转嫁债务,你可以告他!”作为治安所队长,他最看不惯这种欺负人的事,“我认识法院的朋友,明天我帮你联系,肯定不能让他这么嚣张!” 秦峰苦笑了一声,端起水杯的手微微颤抖,杯壁上的水珠滴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告他?我没证据。当年的股东协议都是口头的,没签书面合同,他早就留了后手。”为了还债,他和妻子连夜挂出了刚住满一年的大平层——那套房子是他们的婚房,客厅的落地窗还留着妻子贴的卡通贴纸,阳台的花盆里种着她喜欢的多肉,“最后按市场价八折急售,到手的钱刚够还大部分债务,最后一个月还差五十多万。”他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对不起我妻子,让她跟着我受苦。” “我厚着脸皮给四个兄弟打电话。”秦峰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磨花的手表带:“他们还劝我,‘老大就是要你认个错,你低个头,钱和位置都有’。可我过不去那个坎——当年我们在车库啃泡面,老大发烧是我背他去医院;他孩子出生,我守在产房外一夜;公司资金链断裂,我把父母留的老房子都抵押了。现在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走投无路的时候,菜市场的王哥给了我个角落摊位。”秦峰的声音软了些,“他说,‘我儿子也在创业,不容易,你先在这摆着,租金下月再说’。”他和妻子卖起了酱菜,每天凌晨三点起床熬酱,晚上十点收摊,累得倒头就睡。 “差五天到还款日那天,我把开了三年的帕萨特卖给了周强的车行。”秦峰的声音沉了沉,“那是我和妻子结婚时买的第一辆车,副驾储物格里还有她的发夹。卖车那天,我坐在车里哭了,觉得自己特别没用,连老婆孩子都养不好。”他换了辆一万块的二手面包车,凑够了钱,还完贷款后,手里只剩十三万,全用来升级了练摊的设备。 “四个月前,老大的公司扩张出问题了。”秦峰喝了口温水,继续说,“和你的码头项目出现纰漏,查出有人吃回扣,用了劣质材料。老大找到我,说只有我能和你对接,让我回去擦屁股。” 他提出先把债务的钱和赔偿结清,再谈项目,可老大只肯给债务的钱,赔偿和工资都耍赖。后来老大找兄弟说和,在阿杰的温泉度假酒店聚餐,秦峰独自去的。“我的面包车被保安拦在门外,说‘这种车不能进停车场’,我走了十分钟才到酒店门口。” 温泉度假酒店的包厢金碧辉煌,秦峰穿着从邻居那借的深灰衬衫,袖口都短了一截,站在门口像个格格不入的外人。老大一见面就提项目:“老秦,你跟杨思哲熟,你去帮我说说,这事儿就能了。” 秦峰故意打岔:“还记得阿伟当年偷藏泡面,被我们搜出来后哭着说要回家吗?那时候你还说,以后要让我们天天吃海鲜。”兄弟们被勾起回忆,七嘴八舌地聊起来,包厢里的气氛才算热络。 菜上齐后,秦峰闷头猛吃——练摊这几个月,他顿顿都是馒头配酱菜,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菜。“哟,秦峰,饿成这样?是不是摆摊连饭都吃不起了?”阿明夹着一块牛排,阴阳怪气地说。 秦峰放下筷子,扯了扯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因熬夜熬出的红印:“我练摊这三个月,身上全是酱菜味,刚才在酒店门口,保安都不让我进——说我的面包车配不上这地方。”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扫过在座的兄弟,“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听你笑话的。” 酒过三巡,老大又提项目,秦峰“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碗碟都震得响:“我不干!你把欠我的钱和赔偿给我,咱们再谈兄弟情分!”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阿伟想劝,被老大瞪了回去。家属们先离场了,后来阿杰和阿明也借口走了,最后包厢里只剩他和老大。拳头落在肉上的闷响,比酒杯碰撞声还刺耳,秦峰的额头被酒瓶砸破,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推开门,就看见妻子抱着保温桶站在面包车旁,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没问我怎么了,就递过小米粥,说‘趁热吃’。”秦峰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底泛起泪光,“回家后我们商量,用那笔债务钱开了家小贸易公司,她继续守着小摊,我跑业务——没告诉任何兄弟,我不想被他们可怜,也不想再沾那所谓的‘兄弟情’。” 秦峰说完,前厅里安静极了,只有窗外的铜铃偶尔响一声。林悦攥着筷子,眼眶红红的,嘴里嘟囔着:“那个老大也太坏了!秦大哥,你别难过,以后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杨思哲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合作意向书,放在秦峰面前,指腹敲了敲纸页:“老秦,我信的不是你的公司,是你这个人。当年台风天,码头的货快被淹了,你带着人在雨里扛了一夜,发着高烧还说‘货比命金贵’,就凭这个,我就敢跟你合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又拿出一份文件:“那个出纰漏的项目,我早就查出来是老大那边的人吃回扣,赔偿款我已经拿到了。现在就等你过来,咱们重新把魔都的渠道做起来。” 秦峰看着意向书上“合作共赢”四个字,指尖颤抖,纸页都被他捏出了褶皱。“思哲,我现在的公司就三个人,办公室还是租的民房,你真的信我?” “我信。”杨思哲拍了拍他的肩,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当年你帮我把码头的货安全运到魔都,这份情我记着。” “秦兄弟,以后在港城有任何事,打我电话。”龚建端着茶杯走过来,杯盖碰撞杯身发出轻响,“我在部队见过不少背信弃义的人,但也见过更多重情重义的汉子,你是后者。” 唐婉清从包里拿出一盒创可贴,放在秦峰面前,又掏出片消毒棉片:“秦先生,听你说额头受伤了,我帮你消消毒吧。伤口别感染了,要不要打破伤风?”她的动作轻柔,像在照顾病人。 “秦大哥,你的酱菜我全包了!”林悦举着刚啃完的排骨骨头,油乎乎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我们实验室二十多个人,每天都要吃午饭,加了你的酱菜肯定更受欢迎,我明天就给你统计订单!” 赵雪把速写本递到秦峰面前,画纸上是他和妻子在菜市场练摊的场景,暖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旁边用娟秀的字迹写着“风雨过后,总有晴天”:“我帮你画酱菜包装,再给你的公司画宣传插画,分文不取。” 秦峰看着满桌的人,眼眶红得像要出血。他端起茶杯,手都在抖,茶水洒了一点在桌布上:“谢谢……谢谢大家,我以为我这辈子,除了我妻子,没人会再信我了。” 晚餐渐入尾声,熟客们自发地忙了起来。苏瑶和唐婉清收拾碗筷,林悦笨拙地擦桌子,擦得满桌都是水;赵雪帮着把餐具送到后厨;楚凝则和龚建一起给周强李风结账。 “秦老板,以后买车找我,给你成本价!”周强拍着秦峰的肩,“我那有辆二手的SUV,性能好,还省油,特别适合跑业务。” “先去我那看房子!”李风急着抢话,“老街这套一楼带院的特适合你,月租给你打八折,院子还能让嫂子种点花。” 秦峰走到后厨时,古月正在清洗铁锅。他上前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古老板,谢谢你的菜,更谢谢你这里的温暖。我这几个月,除了我妻子,没人这么真心待我。” 古月擦着手笑了,指了指前厅:“来这里的都是朋友,不分生意大小。你要是需要码头的食材渠道,我让杨思哲给你对接,都是新鲜货,价格也公道。”他从储物柜里拿出一罐干贝,塞进秦峰手里,“这个你拿着,回去给嫂子做汤,补补身子。” 杨思哲走进后厨,拍了拍秦峰的肩:“老秦,其实那个项目纰漏,我早就知道是老大那边的问题,之所以没声张,就是等你。当年你帮我扛过最难的时候,这份情我不能忘。” 八点半,老街渐渐安静下来,熟客们陆续离开。林悦抱着古月的胳膊撒娇:“房东老板,明天我要吃鸡茸干贝盖浇饭,多加两勺鸡茸!” “小馋猫,给你留着。”古月点着她的额头。 赵雪把一幅速写送给秦峰,画的是他和杨思哲碰杯的场景,背景是暖黄的食堂灯光;楚凝被龚建骑着电动车送回家,临走前对秦峰喊:“秦大哥,下次我舞蹈演出给你留票!”;周强和李风还在争论“明天谁先带秦峰看车/看房”,吵吵嚷嚷地走了。 杨思哲和秦峰走在最后,两人并肩踩着青石板,聊着未来的合作计划,秦峰的笑声里终于没了之前的疲惫。走到巷口时,秦峰回头望了眼小巷食堂的红灯笼,暖光把门窗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个温暖的拥抱。 古月和苏沐橙收拾完食堂,关上门。门楣上的红灯笼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沐橙靠在古月肩上,望着老街尽头的路灯,轻声叹气:“阿月,秦大哥那么重情义,却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算计,人心真的太复杂了。” 古月抬手帮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他看着秦峰和杨思哲离去的方向,声音温和却有力量:“世间万物皆可量,唯有人心难测其深浅。” 苏沐橙没有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靠得更紧。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将所有的复杂与寒凉,都揉进了这晚的烟火温情里。 “对了,阿月。”苏沐橙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明天跟思哲说,把食堂的角落腾出来,给秦嫂的酱菜做个代销点。我再发个微博,帮秦大哥的公司宣传——国际影星推荐,保证火!” 古月笑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好,都听你的。” 后厨的抽油烟机早已停转,只有墙上的时钟,在安静地走着,滴答滴答,记录着这晚的烟火与温情,也记录着人心深处的柔软与坚韧。 喜欢小巷食堂请大家收藏:()小巷食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2章 花生汤 港城的秋夜总裹着点咸湿的海风,卷着巷口老榕树的落叶,轻轻拍在“小巷食堂”的木格窗上。巷口那盏挂了二十年的老路灯亮得有些迟疑,暖黄的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褪色的“小巷食堂”木招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连招牌边缘翘起的木纹都被照得清晰可见。玻璃门内,古月正握着块磨得发亮的竹制擦布擦铁锅,手臂带动肩线绷出流畅的弧度,肘弯处那道浅褐色疤痕在暖光下若隐若现——那是在非洲雨林执行任务时留下的印记,如今倒成了掌勺时的独特标识。竹布擦布摩擦铁锅内壁,发出“沙沙”的轻响,这口从川蜀老家带来的铁锅,内壁已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连锅底都积着温润的包浆。 “哐当”一声轻响,苏沐橙将最后一摞青花瓷碗放进消毒柜,门轴“咔嗒”扣合的瞬间,她转身时发梢扫过古月的后背,带着刚用茉莉花香皂洗过的清甜气息。“阿月,最后一桌的油碟都收完了,今天王岛送的那条石斑果然新鲜,连不爱吃鱼的周强都添了半碗米饭。”她踮起脚尖,伸手帮古月把滑到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他因长时间掌勺而微凉的皮肤,立刻蜷了蜷,“累不累?我在保温壶里泡了陈皮茶,加了点冰糖,你去前厅歇五分钟。” 古月刚要应声,玻璃门突然被撞得“砰”地一响,门楣上挂着的贝壳风铃叮铃桄榔乱响,细碎的贝壳碰撞声在安静的前厅里格外清脆。林悦抱着本封皮沾着实验试剂的《高分子材料前沿》冲进来,白大褂的下摆还沾着点菱形的蓝色颜料,显然是从实验室直接跑过来的。她把书往吧台上一摔,书脊撞到木质吧台发出“笃”的一声,随后双手撑着吧台大口喘气,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濡湿,却依旧难掩兴奋地喊:“房东老板!紧急情况!” 苏沐橙被她吓了一跳,笑着拍她后背顺气:“什么事急成这样?实验炸了还是论文被拒了?” “都不是!”林悦抓起吧台上的凉白开,捧着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放下杯子时嘴角还沾着点水珠,她抬手抹了把嘴,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后天调休!我和堂妹小满约了去逛湾仔夜市,听说新开了家东南亚小吃摊,肯定要吃到半夜才回来,你这儿有没有饭后甜点啊?总不能空着肚子熬夜,我的胃上次就因为空腹加班闹了两天别扭。”她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白大褂下的腰身跟着晃了晃,袖口滑落下来,露出手腕上戴着的卡通手表。 古月停下擦锅的手,竹布擦布往肩头一搭,指腹反复摩挲着铁锅内壁熟悉的纹路——这锅是他十八岁离开川蜀时,孤儿院院长塞给他的,跟着他在鹰翼国的留学生宿舍煮过泡面,也在雇佣兵营地炖过野菌,如今用了快十年,内壁早已磨得光滑发亮。“巧了,今天整理储物柜时刚翻出包花生,正想做道甜点。”他转身看向墙角的储物柜,“闽南的古早味花生汤,得用砂壶慢火熬上两三个钟头,熬到花生仁开花,汤头浓稠挂勺,最适合饭后解腻。” “花生汤?”门口传来木门合页转动的轻响,赵雪抱着她那本磨破边角的速写本走进来,米白色的亚麻连衣裙裙摆沾了点靛蓝颜料,是下午在海边画插画时蹭到的海浪色块。她把速写本轻轻放在吧台上,掀开皮质封面,露出里面刚画完的食堂夜景——暖黄的灯光下,古月正在掌勺,苏沐橙在旁递盘,笔触细腻得连铁锅上的反光都清晰可见。“我去年在厦门鼓浪屿写生时喝过,老阿婆推着三轮车卖的,汤里加了点桂花,甜而不腻,就是不知道和老板做的比怎么样。” 古月挑了挑眉,故意放慢动作卖关子:“明天你尝尝就知道了。这汤讲究多,得用闽南海边沙地种的红皮花生,颗粒小但油脂足,还要用温水泡够两个时辰,让花生吸饱水,急不得。”他弯腰打开储物柜最下层,搬出个粗陶罐子,罐身上刻着简单的缠枝莲纹,边缘还留着烧制时的指纹痕迹——这是他托王岛从闽南漳州乡下收来的老物件,专门用来存干货,防潮效果特别好。 苏沐橙凑过去,鼻尖几乎碰到罐子:“是王岛上次带来的那批花生?我记得他说这是海边沙地里种的,比普通花生更甜。” “嗯。”古月旋开罐盖,一股干燥的坚果香立刻飘了出来,他抓出一把花生递到苏沐橙面前,“你闻,没有潮味,这是今年的新花生。”花生粒饱满圆润,红皮上带着海边沙地特有的细微沙粒感,凑到鼻尖闻,有股阳光晒过的自然香气。苏沐橙捏起一颗放进嘴里,用牙齿轻轻一咬,红皮应声裂开,花生仁的油脂香在舌尖瞬间散开,带着点自然的回甘。她眼睛弯成月牙,伸手戳了戳古月的胳膊:“生的都这么香,熬成汤肯定绝了,到时候我要第一个喝。” 林悦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吧台腿,发出“沙沙”的声响。她伸手想去抓古月手里的花生,被古月笑着用手腕挡住:“明天再吃,现在泡上,刚好够时辰。”他转身走到水槽边,把花生倒进白瓷盆,水流顺着指缝冲进盆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激起细小的水花。“这汤是我在鹰翼国芝加哥留学时,打工的餐馆老板教我的。那老板是闽南华侨,姓吴,满脸皱纹,手上全是老茧。我那时候为了赚学费,经常做实验到半夜去餐馆后厨帮忙,他总在我休息时端碗热花生汤给我,说‘留学生不容易,喝碗热汤暖暖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赵雪拿起速写本,笔尖在纸上轻轻划动,很快勾勒出古月站在水槽前的侧影:“华侨厨教有没有说什么秘诀?” “有。”古月关掉水龙头,盆底的花生已经吸饱了水,表皮微微发皱,变得软乎乎的。“吴叔说,花生汤要熬到‘入口即化,汤浓不腻’,就像日子,再硬的坎,慢慢熬也能软下来。”他抬手擦了擦溅到额角的水珠,抬头看向窗外,巷口的路灯把他和苏沐橙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苏沐橙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衣角,布料下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让人安心。 林悦拍着胸脯保证:“明天我肯定第一个到!带着小满一起,她刚到港大实习,我得让她尝尝我房东老板的手艺!”她抓起自己的书,转身跑出门时,白大褂的衣角扫过风铃,又激起一阵清脆的声响,人已经跑出老远,声音还飘进来:“房东老板你可别偷工减料!我带着味觉检测仪来的!” 赵雪收起速写本,笑着道别:“明天我早点来,把你熬汤的样子画下来。” 等人都走了,古月从后厨拿出半截白粉笔,在门口的黑板角落写下“明日晚市:古早味甜点”,字迹遒劲有力,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花生图案,带着点俏皮。苏沐橙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后背,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阿月,你做的不是汤,是回忆对不对?吴叔的回忆,还有你在鹰翼国的日子。” 古月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细腻的皮肤,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也是给你的甜,给大家的甜。”他转身关掉前厅的灯,只留着后厨一盏小灯,昏黄的光线下,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靠得很近。 次日下午两点,港城的太阳把老街的青石板路晒得发烫,赤脚踩上去能烫得人跳起来。“小巷食堂”的门却早早开了条缝,里面飘出淡淡的花生香,顺着巷口的风飘出去,引得路过的阿婆驻足往里面张望。古月穿了件深灰棉麻工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小臂上因常年握刀而凸起的筋络清晰可见。他正站在水槽前,把泡了一夜的花生倒进竹编漏篮,水珠顺着漏篮的缝隙滴下来,在水泥台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花生已经吸足了水分,红皮微微发皱,捏在手里软乎乎的,轻轻一掐就能掐出点水来。古月的手指灵活地在花生堆里翻动,指尖飞快地挑出几颗颗粒不饱满的坏粒和干瘪的花生,动作精准得像当年在雨林里排查地雷陷阱。“红皮花生的营养都在皮上,唐护士上次说女人吃了补气血,林小满第一次来,还是个学生,喝这个刚好。”他喃喃自语,把挑好的花生重新倒进白瓷盆,用清水再淘洗一遍,指尖划过花生表面,能清晰地感受到红皮的粗糙质感。 水流过指缝,带着花生的清香,在盆里激起细小的漩涡。古月低头看着盆底的花生,想起吴叔当年在芝加哥餐馆后厨教他的场景:“泡花生要用三十度的温水,加半勺细盐,既能去花生的涩味,又能让花生仁更容易煮烂。”他从调料架上拿起一个小小的陶瓷盐罐,罐口挂着点盐渍,指尖捏起一点盐,手腕轻轻转动,盐粒均匀地撒进盆里,“盐要少,多了就抢了花生本身的甜味,做汤和做人一样,要懂得藏拙。” “阿月,我回来啦!”玻璃门被推开,苏沐橙提着个银色保温箱走进来,米白色的风衣上沾了点外面的热气,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她把保温箱放在吧台上,弯腰喘了口气,发梢垂下来遮住眉眼。打开保温箱时,一股凉气冒出来,瞬间驱散了前厅的燥热:“这是从云南空运来的黄冰糖,我托农场的朋友留的,都是自然结晶的,还有刚收的土鸡蛋,你看这蛋壳,带着点褐色的斑点,蛋黄特别黄。” 古月走过去,帮她把风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指尖拂过她的发梢:“下戏这么早?” “知道你熬汤,特意和导演请假了,今天这场戏本来要拍通宵的。”苏沐橙从保温箱里拿出黄冰糖,晶体剔透,带着自然的琥珀色,放在阳光下能看到里面细小的冰裂纹。“黄冰糖熬汤比白砂糖润,不会上火,上次你做银耳汤用白砂糖,林悦第二天就跑来抱怨说嗓子干,还说要我监督你改配方。”她把冰糖放进一个青花瓷碗里,又拿出几个土鸡蛋,蛋壳上还沾着点湿润的泥土,带着新鲜的乡土气息,“这鸡蛋冲花生汤最好,蛋清嫩得像水,蛋黄香得很。” 古月接过鸡蛋,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青草香和泥土气息,这是饲料鸡蛋没有的味道。他转身走到黑板前,用红色粉笔写下今日餐单,字迹工整:荤·香煎石斑鱼,素·清炒芥兰,汤·冬瓜丸子汤,下方用红粉笔圈出一个大大的圆圈,里面写着“晚市甜点:闽南古早花生汤”。“王岛送的石斑鱼刚好够今天的份,煎的时候要用姜片擦锅,再撒点海盐,这样鱼皮才不会粘,还能突出鲜味。”他边说边用粉笔头在黑板上画了条小鱼,惹得苏沐橙笑出了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沐橙跟着走进后厨,拿起围裙系在身上,动作熟练地帮古月择芥兰:“我刚才来的时候,王岛和宋玲在巷口钓鱼,说钓到大鱼再给你送过来。”她把择好的芥兰放进清水里,“宋玲还问我,花生汤要不要加莲子,她家里有去年晒干的莲子。” “下次再加,这次先做最传统的味道,让大家尝尝正宗的闽南风味。”古月把泡好的花生倒进那只从吴叔那里继承来的砂锅里,花生在锅底铺了薄薄一层。他拿起水壶往砂锅里加纯净水,水流呈一条细柱冲进锅里,“水量要刚好没过花生三指,多了汤会淡,少了花生容易糊底。”他打开燃气灶,蓝色的火苗“腾”地一下窜起来,温柔地舔着砂锅底部,“砂锅保温性好,熬汤不会散味,比铁锅香多了,吴叔当年说,好汤要配好锅。” 苏沐橙靠在门框上,看着古月专注的侧脸。他微微低着头,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火光映在他的皮肤上,暖得像要渗进骨子里。“阿月,你熬汤的时候特别认真,比做实验还专注。” 古月笑了笑,伸手拿起旁边的生姜,生姜表皮带着点泥土,他用刀背轻轻一拍,生姜裂开,辛辣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熬汤和做地理研究一样,都要精准。花生的吸水率是23%,浸泡时间两小时最佳;熬煮温度保持在85℃,这个温度能让花生的油脂缓慢释放,又不会煮烂花生仁,破坏口感。”他把生姜放进砂锅,姜片在汤里浮起来,“这是科学,也是吴叔教我的手艺。” “也是温柔。”苏沐橙走过去,帮他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你给每个人都考虑到了,林小满的拘谨,陈宇轩的怀旧,还有龚建的胃。” 砂锅很快烧开,水面泛起细密的浮沫,像一层薄薄的雪。古月用一把小小的铜勺轻轻撇去浮沫,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婴儿,铜勺碰到砂锅内壁时格外小心,生怕刮坏了砂锅的釉面。“都是熟客,来这儿就像回家一样,当然要用心。”他转小火,让汤保持微沸的状态,细小的气泡不断从锅底冒上来,轻轻破裂,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像一首温柔的小调。“吴叔说,慢火熬出的汤才香,急不得,做人也一样,得沉下心来。” 下午四点,花生的香气已经从后厨飘了出来,顺着门缝钻进巷口,引得几只流浪猫蹲在门口,喵喵地叫着不肯走。赵雪提着她的画板走进来,画板上还盖着防水布,刚进门就深吸一口气,眼睛亮了起来:“好香!比我在厦门鼓浪屿喝的还香,那股花生的甜香更浓。”她从帆布包里拿出速写本和铅笔,坐在靠窗的位置,拉开椅子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笔尖很快在纸上移动,先勾勒出后厨门口的光影,再慢慢画上古月的侧影,“我要把这香味画下来,用暖黄色的颜料,再加几笔金色的光斑,就像现在的阳光。” 古月从后厨探出头,围裙上沾了点水渍:“再等半小时,加了冰糖更甜,我还准备了点干桂花,撒在上面特别香。”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食品温度计,插进砂锅里,屏幕上立刻显示出85℃的数字,刚好是他要的温度。“温度刚好,花生的油脂都熬出来了,你看这汤,已经有点泛白了。”他舀起一勺汤,汤色已经从透明变成浅乳白色,花生浮在表面,用勺子轻轻一按,花生仁就碎成了泥,露出里面细腻的质地。 “房东老板!我们来啦!”玻璃门被推开,林悦拉着个穿浅蓝连衣裙的小姑娘走进来,小姑娘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看起来有些拘谨。“这是我堂妹林小满,刚从内地来港大做实习生,今天第一次来你这儿,你可得好好招待。”林悦大大咧咧地说着,把林小满往前推了推,小姑娘的脸颊一下子红了。 林小满抬起头,露出张清秀的脸,眼睛很大,却不敢直视人,小声说:“房东老板好,苏小姐好。” 古月笑着点头,眼神温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有距离感:“不用拘谨,随便坐,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今天的石斑鱼很新鲜,王岛早上刚钓的,等会儿尝尝我的手艺。”他转身走进后厨,从冰箱里拿出两个柠檬,切了几片泡在温水里,端着两杯柠檬水出来,放在林小满和林悦面前,“天热,先喝点柠檬水开胃,解解暑。” 林悦拉着林小满坐在靠窗的三人桌,赵雪刚好画完一页,把速写本递过去,纸页上还带着铅笔的石墨香:“你看,这是老板熬汤的样子,我特意把火光画得暖一点,是不是很像家里的感觉?”速写本上,古月站在砂锅前,火光映着他的侧脸,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旁边的苏沐橙正帮他递调料,两人的动作默契自然,画面温暖得像要溢出来。 林小满接过速写本,指尖轻轻摸着纸面:“画得真好,古老板看起来很温柔。” “他就是外冷内热!”林悦抓起桌上的菜单,“你想吃什么?香煎石斑鱼必点,还有冬瓜丸子汤,我房东老板做的丸子特别Q。”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小满抿了抿唇,手指在桌布上轻轻划过,小声说:“我……我随便就好,清炒时蔬和冬瓜丸子汤就可以了,我不太能吃海鲜,怕过敏。”她说话时声音很小,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不敢抬头看人。 “那怎么行!第一次来怎么能吃这么简单!”林悦刚要反驳,古月端着两盘小点心走过来,是刚烤好的杏仁饼干,还带着点余温,香气扑鼻。“第一次来,尝尝我的小点心,刚烤好的。”他把饼干放在林小满面前,盘子是青花瓷的,上面画着小小的梅花图案,“海鲜过敏没关系,我给你做个番茄牛腩,也是今天刚炖的,软烂入味,肯定合你胃口,算我欢迎你的。” 林小满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低头道谢:“谢谢房东老板。” “哐当”一声,周强和李风吵吵嚷嚷地走进来,两人的声音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周强穿了件印着“财源广进”的黑色T恤,肚子把衣服撑得鼓鼓的,走路时肚子一颠一颠的;李风则是瘦高个,穿件浅灰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细瘦的手腕,手里还拿着本卷边的房源手册。“老板!先来2L啤酒!冰的!”周强一屁股坐在靠墙的双人桌,椅子发出“吱呀”一声呻吟,像是快要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今天必须和李风分个高下,到底是买车划算还是买房划算!” “当然是买房划算!”李风把房源手册“啪”地拍在桌上,手册上的纸张都被震得翘了起来,“老街的房子马上要拆迁重建,买一套稳赚不赔!你那二手车,开两年就贬值,到时候就是一堆废铁!” “买车方便!客户随叫随到!我上个月就靠送客户签了三单!”周强拍着桌子反驳,桌上的水杯都被震得晃了晃,“你那房子,客户看十套都不一定买一套,喝西北风啊!” 古月从后厨探出头:“啤酒最多3L,你们悠着点。”他笑着摇摇头,转身继续熬汤。苏沐橙走过来,给两人倒了两杯柠檬水:“先喝点水消消气,等会儿花生汤好了,喝了火气就下去了。” 周强刚要说话,巷口传来王岛洪亮的喊声:“老板!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王岛提着个塑料水桶走进来,桶里的水晃荡着,溅出的水花打湿了他的拖鞋,宋玲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新鲜的莲子,莲子上还带着绿色的莲蓬。“今天运气好,在近海钓了条大鲈鱼,三斤多,给你加菜!晚上清蒸,保证鲜掉眉毛!” 古月走出去,接过水桶,桶里的鲈鱼还在活蹦乱跳,尾巴一甩就溅了他一身水。“够大,晚上清蒸正好,再撒点葱丝姜丝,原汁原味。”他看向宋玲手里的莲子,莲子颗粒饱满,颜色翠绿,“这莲子刚摘的?看着真新鲜。” “是啊,我妈种的,晒干了存着。”宋玲把莲子递过去,“听说你做花生汤,本来想让苏沐橙带给你,刚好碰到王岛钓鱼,就一起过来了。”她走进后厨,拿起围裙系上,“我帮你择菜,苏沐橙一个人忙不过来。” 苏沐橙笑着点头:“刚好芥兰还差一点,你帮我切一下。” 玻璃门的风铃又响了,陈宇轩穿着件酒红色的休闲西装,搭配白色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发胶固定住,连一根碎发都没有。他手里拎着个精致的水晶小酒瓶,瓶身上刻着花纹。“老板,我的杨梅酒带来了,特意量过,125ml,绝对符合你的规矩。”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里面的杨梅酒呈深红色,杨梅在酒里沉浮,“这酒我泡了三年,配你的花生汤,解腻又暖胃,绝配。” “陈叔来了!”楚凝从外面跑进来,粉色的运动套装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头发扎成个高马尾,一甩一甩的,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粘住了。“我刚在舞蹈室练完基本功,就闻到花生汤的香味了,一路跑过来的,差点闯红灯。”她拿起桌上的柠檬水,拧开盖子就灌了半杯,杯子底碰到牙齿发出“哐”的一声,“老板,花生汤什么时候好?我快饿死了,练了一下午,消耗太大了。” 陈宇轩招招手:“小楚,过来坐,我这杨梅酒给你留了一口。”他把椅子拉开,“你上次说的舞蹈演出,场地找好了吗?” 楚凝坐到陈宇轩旁边,把运动包往地上一放,托着下巴叹气:“还没呢,预算不够,大场地租不起,小场地又太小,根本装不下我的舞团和观众。”她戳了戳桌上的菜单,“要是能有个既能演出又能卖票的地方就好了,最好还能有地方给演员换衣服。” “我的酒吧可以啊。”陈宇轩喝了口杨梅酒,眯起眼睛品味着,“场地虽然不大,但能坐五十个人,舞台也有,音响还是去年刚换的,效果特别好。你要是不嫌弃,就去我那儿办,场地费我一分不收。” 楚凝眼睛一下子亮了,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真的吗?陈叔你太好了!简直是我的救星!”她激动地抓住陈宇轩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他的西装里,“我这就给舞团的人发消息,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别急,先喝花生汤。”陈宇轩笑着拍拍她的手,“老板的手艺,错过可惜。” “老板,杨思哲他们来了!”巷口传来龚建浑厚的声音,杨思哲穿着深灰休闲装,手里拎着个竹筐,筐子上盖着块湿毛巾,里面装着刚从码头卸的扇贝;龚建穿件藏青T恤,肌肉把T恤撑得鼓鼓的,唐婉清跟在他身边,手里提着个保温杯,里面是泡好的枸杞菊花茶。 “老板,刚到的扇贝,还活着呢,你听。”杨思哲把竹筐递给古月,掀开湿毛巾,里面的扇贝立刻动了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秦峰托我给你带个话,说上次你做的鸡茸干贝特别好吃,他下次来港城,一定要再尝尝,还说要给你带他老家的特产。” “没问题。”古月接过扇贝,“等他来,我给他做花生汤,暖身子。” 唐婉清把保温杯递给龚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先喝点茶,降降火气,今天值班肯定累坏了,听说你早上五点就起来巡逻了。”她看向古月,眼神里带着职业性的严谨,“花生汤熬得怎么样了?一定要熬到火候,花生太硬了对肠胃不好,尤其是龚建这种经常吃盒饭的,肠胃更脆弱。” “快好了,再焖几分钟就行。”古月掀开砂锅盖子,一股浓郁的花生香瞬间涌出来,带着点生姜的辛辣和冰糖的甜味,飘满了整个前厅,连墙角的绿萝都像是被香气熏得更绿了,“温度刚好,花生已经熬烂了,你看。”他用勺子舀起一颗花生,轻轻一碾,花生仁就变成了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后厨,林悦甚至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双手还在胸前比划着,嘴里念叨着:“快盛出来快盛出来!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周强和李风也忘了争执,都盯着后厨的方向,连王岛都停下了和宋玲的聊天,鼻子用力嗅着空气中的香气。 古月笑着点头,拿起装着黄冰糖的青花瓷碗,分三次将冰糖放进砂锅里。冰糖刚接触到热汤,就发出“滋滋”的声响,慢慢融化在汤里,糖水顺着勺子的边缘流下去,在汤面形成细小的漩涡。“分次加糖能让甜味均匀,不会沉在锅底,这样每一口汤的甜度都一样。”他用勺子轻轻搅动,汤的颜色越来越浓,呈浅乳白色,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油光,那是花生熬出来的油脂,“再焖五分钟,让花生吸饱糖味,这样才够甜。” 晚餐的菜很快上桌了。香煎石斑鱼外皮金黄酥脆,用筷子一敲就能听到“咔嚓”的声响,鱼肉鲜嫩多汁,用筷子轻轻一挑就散成蒜瓣状;清炒芥兰翠绿爽口,带着淡淡的蒜蓉香,火候刚好,既保持了芥兰的脆嫩,又没有生味;冬瓜丸子汤汤色清亮,丸子是古月亲手剁的,Q弹紧实,咬开里面还能看到细小的肉粒,冬瓜煮得软烂入味,入口即化。 林悦拿起筷子,先给林小满夹了块没有刺的石斑鱼肉,放在她的碗里:“快尝尝,我房东老板煎鱼的手艺一绝,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还好吃,上次苏沐橙的剧组导演来这儿吃了一次,还想挖他去做私厨呢。”她自己也夹了一大块,塞进嘴里,鱼肉的鲜香在舌尖炸开,满足地眯起眼睛,连眉毛都舒展开来,“外酥里嫩,太香了!我能再吃一碗米饭!” 林小满小口咬了一口,鱼肉的鲜香在舌尖散开,没有一点腥味。她抬起头,对古月露出个腼腆的笑容:“谢谢房东老板,很好吃。” 杨思哲和龚建坐在中间的四人桌,两人面前各放着一杯125ml的白酒,杯子是复古的陶瓷杯,上面画着山水画。“老街最近的治安怎么样?”杨思哲喝了口酒,辣得他皱了皱眉,“我码头的货最近总在巷口卸,都是些贵重的海鲜,要是有小混混闹事,告诉我一声,我让码头的兄弟过来帮忙。” “放心吧,都处理好了。”龚建夹了个丸子,丸子Q弹有嚼劲,他满意地点点头,“前几天有几个小混混想偷杨老板码头的货,被我抓了现行,教育了一顿,现在不敢来了。”唐婉清给他夹了块冬瓜,轻轻瞪了他一眼:“少喝酒,多吃点清淡的,你的胃不好,上次体检医生还说让你少吃辛辣油腻的。” 陈宇轩和楚凝边吃边聊演出的事,陈宇轩放下酒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我酒吧的音响还不错,是专业的演出音响,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调音师,我认识几个业内很有名的,都是我的朋友,免费帮你调。”楚凝连忙放下筷子,双手合十道谢:“谢谢陈叔,你真是我的救星!本来我都快放弃了,没想到遇到你这么好的人。” 周强和李风还在争执买车还是买房的事,周强夹了块鱼,油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用袖子擦了擦:“你看老板,开餐馆多好,不用愁房子车子,客户都自己上门,比你卖房子轻松多了。”李风反驳:“老板是有手艺,你有什么?就会卖车,上次还把事故车当好车卖给客户,被人投诉了吧?” 苏沐橙走过去,笑着把两人的酒杯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他们的争执:“别吵了,花生汤好了,喝碗甜汤消消气,老板说这汤能降火,你们再吵,我就不给你们盛了,让你们看着别人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强立刻闭嘴,李风也赶紧点头:“我们不吵了,快盛花生汤吧。” 古月端着个大砂锅从后厨走出来,砂锅外面裹着层厚厚的棉布,是苏沐橙特意给他做的,防止烫手。他把砂锅放在前厅的大桌上,动作轻柔,生怕烫到桌子。掀开盖子的瞬间,浓郁的花生香夹杂着桂花的甜香,一下子弥漫开来,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砂锅,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砂锅里的花生汤呈浅乳白色,浓稠得刚好挂在勺子上,勺子提起来,汤会顺着勺子边缘慢慢流下去,形成细细的汤柱。花生仁已经熬得裂开,露出里面米白色的果肉,像一朵朵小小的花,表面撒了一层金黄的桂花,像撒了把碎金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汤汁冒着袅袅热气,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看起来就暖到了心里,让人忍不住想立刻喝一口。 “哇!太香了!”林悦第一个冲过去,拿起自己的碗递到古月面前,“房东老板,给我盛一大碗!” 古月笑着接过碗,用勺子舀了满满一碗,花生汤顺着勺子流进碗里,发出“哗啦”的声响,汤面上的桂花也跟着飘进碗里。“小心烫,刚出锅的,吹凉了再喝。”他把碗递给林悦,手指碰到她的碗壁,特意提醒,“慢慢喝,还有很多,不够再盛。” 林悦吹了吹,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送进嘴里,花生仁在舌尖瞬间化开,没有一点残渣,汤甜而不腻,带着桂花的清香和生姜的微辣,味道层次丰富。她眼睛瞬间亮了,差点把勺子都吞下去,连忙又舀了一勺,含糊不清地说:“哇!太好喝了!花生入口就化,汤甜而不腻,还有桂花的香味,比我在厦门喝的还香一百倍!房东老板,你这手艺可以开个甜点铺了,我第一个来排队!” 古月给林小满盛了碗,特意多加了几颗花生:“慢点喝,别烫着。”林小满接过碗,小声说谢谢,小口尝了一口,眼睛也亮了:“比我妈妈做的还香,奶奶以前也给我熬花生汤,加桂圆的,特别甜。” “下次可以给你加桂圆。”古月给苏沐橙盛了一碗,“你不是想试试花生汤冲蛋吗?我去给你做。” 苏沐橙笑着点头,端着碗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耐心等待。古月走进后厨,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土鸡蛋,在碗里轻轻一磕,蛋壳裂开一道缝,他用手指一掰,蛋清和蛋黄就流进了碗里,蛋黄呈金黄色,饱满圆润。他用筷子快速搅匀,然后舀起一勺滚烫的花生汤,慢慢冲进碗里,蛋液瞬间凝固,变成嫩黄色的蛋花,香气更浓了,连后厨的抽油烟机都挡不住这股香味。 “哇!这个看起来更好吃!”林悦凑过来看,“房东老板,我也要!” “别急,一个个来。”古月把冲好的花生汤蛋递给苏沐橙,又拿起一个碗,“每个人都有。” 苏沐橙舀了一勺蛋花,蛋花嫩得像豆腐,入口即化,花生汤的甜香和鸡蛋的鲜香融合在一起,恰到好处。她闭上眼睛,轻声说:“阿月,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花生汤。” 古月摸了摸她的头,给陈宇轩盛了一碗:“陈叔,配你的杨梅酒刚好。” 陈宇轩接过碗,喝了一口花生汤,又抿了一口杨梅酒,眼睛一亮:“绝了!花生汤的甜中和了杨梅酒的酸,太好喝了。”他放下碗,“老板,你这花生汤有没有别的吃法?我想在酒吧里也推出,肯定受欢迎。” “有啊。”古月给龚建盛汤,“可以加芋头,芋头粉糯,和花生很配;也可以加莲子,清热去火;作为早餐的话,配油条最合适,咸香配甜润,是闽南人的经典吃法。” 苏瑶补充:“我在厦门拍戏时,还喝过加红豆的,甜而不腻,特别适合女生。”她给赵雪盛了一碗,“赵雪,你可以把花生汤画进你的插画里,肯定很受欢迎。” 赵雪舀了一勺花生汤,看着碗里的汤说:“我已经想好名字了,就叫《巷口的甜》,画老板端着花生汤的样子,旁边是大家开心的笑脸。”她拿起速写本,快速勾勒出一个轮廓,“明天就上色。” 王岛喝了一口花生汤,对宋玲说:“下次我们钓鱼的时候,带点莲子来,让老板做花生莲子汤,给孩子也带一碗。”宋玲点头:“好,我明天就把莲子泡上。” 龚建喝着花生汤,说:“这汤暖身,冬天喝最好。我在部队的时候,过年会喝花生汤罐头,没老板做的香,这汤喝着踏实。”唐婉清给她擦了擦嘴角:“喜欢就多喝点,下次让老板多熬点,给你打包带回家。” 杨思哲喝着花生汤,想起秦峰:“秦峰上次说想喝古早味,下次我带他来,他肯定喜欢。”他看向古月,“老板,秦峰最近不太顺,被兄弟坑了,心情一直不好,这汤能暖暖心。” 古月点头:“没问题,下次他来,我多熬点,给他打包带走。”他想起华侨厨教的话,“食物最能传递温暖,再难的事,喝碗热汤就有底气了。” 林小满放下碗,小声说:“房东老板,我可以问问你花生汤的做法吗?我想做给奶奶喝,她最喜欢喝花生汤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当然可以。”古月耐心地说,“用红皮花生,浸泡两小时,加姜片和纯净水,砂锅小火熬煮两小时,最后加黄冰糖,焖五分钟就可以了。要是加桂圆,就在最后半小时放。”他从储物柜里抓了一把花生,递给林小满,“这是我托王岛买的,你带回去给奶奶。” 林小满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连忙道谢:“谢谢房东老板,你真好。” 楚凝喝着花生汤,说:“下次我舞蹈演出,后台一定要备上花生汤,给舞者暖身。跳完舞喝一碗,肯定特别舒服。”她看向古月,“老板,到时候你能不能来给我们做花生汤?我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没问题。”古月笑着点头,“只要你不嫌弃我的手艺。” 时间慢慢过去,夜色越来越浓,巷口的路灯亮得更暖了。众人喝完花生汤,开始帮忙收拾碗筷,林悦和林小满负责擦桌子,苏瑶和赵雪负责收碗,周强和李风抢着帮古月搬砂锅,陈宇轩和楚凝还在聊演出的细节,杨思哲和龚建则在门口抽烟,聊着当年部队的事。 林小满收拾完桌子,走到古月面前,鞠了一躬:“房东老板,谢谢你的花生汤,我今天特别开心。”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这是我画的小插画,送给你。” 古月接过本子,里面画着食堂的场景,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他站在砂锅前,手里端着一碗花生汤,旁边的苏沐橙正帮他递调料。“画得很好,谢谢。” 众人陆续离开,林悦拉着林小满走的时候,还喊:“房东老板,明天我还要来喝花生汤!”陈宇轩给古月留了一瓶杨梅酒:“配花生汤喝,下次我再来尝你的新做法。”楚凝说:“演出定了时间就告诉你,一定要来!” 杨思哲和龚建走的时候,杨思哲说:“明天我让码头送点新鲜的虾来,你做油焖大虾。”龚建点头:“有什么事随时叫我,治安的事你放心。” 王岛和宋玲提着打包的花生汤,说:“下次钓鱼再给你送鱼来,花生汤太好喝了。” 最后只剩下古月和苏沐橙,两人一起收拾后厨。苏沐橙帮古月清洗砂锅,古月则在擦桌子。“今天大家都很开心。”苏沐橙靠在古月肩上,“你熬的不是汤,是温暖。” 古月抱着她,看向窗外的夜色。巷口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海风带着淡淡的花生香吹进来,温柔得像要把人包裹住。“只要你们喜欢,我就常做。”他想起华侨厨教的话,轻声说,“食物最能传递温暖,就像这花生汤,熬的是时间,暖的是人心。” 苏沐橙往他怀里靠得更紧,轻声说:“有你的地方,就暖。” 古月锁上食堂的大门,巷口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花生汤的余香。他牵着苏沐橙的手,慢慢往巷外走,路灯的暖光洒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串长长的影子。古月在心里默念——饭后的甜点,是饕餮之余的小小幸福,让人心满意足。 喜欢小巷食堂请大家收藏:()小巷食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3章 素烧茄子 魔都的秋老虎赖在九月末不肯走,老旧居民楼的纱窗挡不住燥热的风,却把阳光筛成细碎的金片,落在陈默摊开的设计图纸上。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被晒得发烫,就像他这五年在设计行业熬的那些夜——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脸上,外卖盒堆在脚边,颈椎的酸痛从早到晚都没停过。他坐在吱呀作响的折叠椅上,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腹部那道浅浅的疤痕,指尖划过皮肤时,三个月前急性阑尾炎手术的狼狈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那天凌晨两点,他刚改完第三版设计方案,腹部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像是有把钝刀在里面反复搅动。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机滑落在一旁,屏幕亮起又暗下,最后是隔壁独居的张阿姨被他的呻吟声惊醒,穿着睡衣跑过来帮他叫了救护车。等他从麻醉中昏昏沉沉醒过来,视线还没聚焦,就听见走廊里父亲压抑的咳嗽声——父亲趴在长椅上打盹,军绿色外套上沾着长途火车的煤烟味,裤脚还沾着老家田埂的泥土;母亲坐在床边,眼睛红肿得像刚哭过的核桃,手里攥着个掉漆的保温桶,见他醒了,赶紧掀开盖子,里面的小米粥还冒着袅袅热气。“你爸听说你住院,连夜从工地跟工头请假,我们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赶过来,怕你一个人在这儿没人照顾。”母亲说话时声音发颤,伸手摸他的额头,掌心的老茧蹭得他皮肤发痒,那是常年干农活和做零活磨出来的。 接下来的一周,父亲每天晚上就在病房走廊的长椅上打地铺,把唯一的陪护床让给母亲。母亲天不亮就去医院食堂排队买粥,怕他吃不惯外卖里重油重盐的菜,还从家里带来了一玻璃罐腌萝卜干,罐口用保鲜膜缠了三层,标签上是母亲歪歪扭扭的字迹:“默儿,2025年8月15日泡的,放心吃,没放太多盐。”陈默用勺子舀了一口萝卜干,脆生生的,带着点家乡井水的清甜,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他这才发现,父母的头发都白了大半,父亲的背比去年视频里更驼了些,母亲眼角的皱纹也深了,笑起来的时候,纹路像老家院墙上的裂纹。出院那天,父亲帮他拎行李箱,下楼梯时脚下一滑差点踩空,陈默赶紧伸手扶住父亲的胳膊,才惊觉父亲的手臂已经瘦得只剩骨头,隔着外套都能摸到突出的骨节。 此刻阳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陈默解锁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点开了高中同学群那个沉寂已久的旧相册。照片加载出来的瞬间,他的呼吸顿了顿——照片里的少年少女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站在教学楼前的香樟树下,笑得一脸青涩。他的同桌林晚扎着高高的马尾,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手里举着半个肉包子,正踮着脚往他嘴里塞,包子的油汁滴在他的校服上,留下一小片油渍。这张照片是高考结束那天班长拍的,拍完后林晚拍着他的肩膀说:“陈默,以后我们都去大城市,我要吃遍所有好吃的,你要做最厉害的设计师!”那时候的他们,眼里全是对未来的憧憬,连风都是甜的。 手机“啪”地一声扣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陈默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夹杂着早点摊香气的风涌了进来。楼下的早点摊正冒着滚滚热气,卖包子的阿姨系着油腻的围裙,大声吆喝着“肉包菜包刚出锅”,那声音、那香气,恍惚间竟和老家县城早市的场景完全重合了。他突然下定了决心——辞去这份每天加班到凌晨、把健康都熬没了的设计工作,做一个“带着家乡味寻旧友”的短视频博主。他要带着父母做的食物,去看看那些年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看看他们在不同的城市,过着怎样的生活。第一站,就去港城找林晚。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桌角的鼠标垫是高中时林晚送他的生日礼物,印着两人都喜欢的动漫角色,边缘已经磨得起毛,他用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粘了又粘,用了整整八年。 三天后,陈默背着洗得发白的双肩包,站在县城老宅那扇掉漆的木门前。门是老式的插销门,他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就开了。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是酸菜混合着猪油的味道,勾得他的胃瞬间空了。林晚家的厨房窗户开着,抽油烟机“嗡嗡”地转着,林母正站在灶台前揉面,面团在她粗糙的手里被揉得光滑筋道,反复揉搓间,面粉扬起细小的粉尘,在阳光里跳舞。案板上堆着切碎的酸菜,绿莹莹的,旁边放着一碗金黄的猪板油渣,油渣的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连墙角的狗都摇着尾巴凑了过来,蹲在厨房门口不肯走。 “陈默来啦!快进来!”林母听见木门的声响,回头看见他,立刻解下腰间的碎花围裙,在围裙上擦了擦沾着面粉的手,快步走过来拉他的胳膊。她的手粗糙却温暖,指腹上有常年揉面留下的薄茧,拉着陈默往厨房走时,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手腕上的旧手表——那是林晚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给他买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表盘上的数字已经有些模糊,但走时依旧准确。“刚还跟你叔说你该到了,快进厨房帮忙,晚晚最爱吃的酸菜油渣饺子,我正准备包呢。”林母的声音像小时候一样洪亮,带着点不容拒绝的热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父蹲在厨房门口择菜,面前的竹篮里装着刚从地里割的韭菜,绿油油的。看见陈默,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沾在深蓝色工装裤上的泥土,没多说什么,转身从墙角的竹筐里拿出几个干辣椒和一小束花椒,放进一个透明的保鲜盒里。他的手指关节粗大,指缝里还嵌着洗不掉的泥土,那是常年干农活留下的痕迹,但往保鲜盒里装辣椒时,动作却格外轻柔,像是在摆弄什么珍宝,生怕把辣椒的蒂部弄碎。“晚晚在港城总说想吃家里的味道,这些是你婶子今年夏天晒干的,比外面买的香,你帮我带给她。”林父的声音低沉沙哑,说完又蹲下身,继续择菜,只是择菜的动作慢了些,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陈默走进厨房,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林母已经把面团放在案板上,用湿布盖着醒了一会儿,现在正把面团搓成手腕粗的长条,然后用刀切成一个个均匀的小剂子,每个剂子都像小馒头一样圆滚滚的。“来,试试擀皮。”林母把一根枣红色的擀面杖塞到他手里,自己拿起一个剂子做示范,“掌心要空,手腕用力,转着圈擀,这样擀出来的皮才中间厚边缘薄,煮的时候不容易破,还能兜住馅。”陈默学着林母的样子,把剂子按扁,放在案板上擀了起来,可剂子在他手里总是不听话,要么擀成了椭圆形,要么边缘厚中间薄,有时候还会沾在擀面杖上,扯得破破烂烂的。林母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手上的面粉蹭到了他的手背上:“别急,跟你上学时做数学题一样,得有耐心,慢慢来。” “阿姨,我记得高中时林晚总带您包的饺子去学校,每次都分给我一大半。”陈默一边笨拙地擀皮,一边回忆着高中的往事,脸上露出笑容,“有次她带的韭菜馅饺子,我吃了过敏,脸上起了好多红疹子,又痒又肿,她吓坏了,陪我在医务室待了一下午,还帮我抄了整整一本数学笔记。那笔记现在我还留着呢,锁在老家的抽屉里。”林母捏饺子的手顿了一下,手里的饺子皮差点掉在案板上。她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眼眶有点红:“这孩子从小就心细,比男孩子还懂事。那时候她总跟我说‘陈默学习好,将来肯定能考上好大学,我得让他吃饱了才能考第一’,每次带饺子都特意让我多包点,自己的那份却省着吃,有时候还饿着肚子上课。” 说话间,林父端着一个白瓷碗走进来,碗里装着刚炼好的油渣,金黄酥脆,冒着热气,香气瞬间盖过了酸菜的味道。他把碗放在案板上,油渣的油汁顺着碗壁流下来,在案板上积了一小滩。“这油渣是用五花肉炼的,肥的部分炼成油,渣子留着包饺子,香得很。”林父的声音依旧低沉,眼神却柔和了许多,“晚晚小时候就爱偷着吃油渣,趁我和你婶不注意,就从碗里抓一把塞嘴里,油汁弄得满手都是,每次都被我骂。现在在外头,想吃都吃不上这么地道的了。”陈默看着案板上的饺子馅——翠绿的酸菜和金黄的油渣拌在一起,淋上一点香油,颜色鲜亮,香气扑鼻,突然想起林晚高中时趴在课桌上跟他说的话:“我妈做的酸菜油渣饺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等我以后赚了钱,就天天让我妈给我包。” 包好的饺子一个个码在竹制的盖帘上,像排着队的小元宝,鼓鼓囊囊的,透着满满的馅料。林母把一部分饺子放进保鲜盒里,一层饺子铺一层保鲜膜,仔细地包了三层,又在保鲜盒外面套了两个塑料袋:“你路上用保温袋裹好,里面再放两个冰袋,到了港城给晚晚热一下就能吃,跟刚包的一样香。”她一边包一边叮嘱,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晚晚在港城一个人不容易,大城市花销大,工作又累,上次打电话说瘦了好几斤。你多劝劝她,有空就回家看看,我和你叔都想她,院子里的石榴树都结果了,就等着她回来摘呢。” 陈默提着装满饺子和特产的保温袋,在林父林母的目送下踏上了去火车站的路。保温袋沉甸甸的,里面装着的不仅是饺子,还有老两口对女儿的牵挂。走到巷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母还站在院门口挥手,碎花围裙在风里飘着,像一只花蝴蝶;林父则蹲在门槛上,手里夹着一支烟,却没点燃,只是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里全是不舍。陈默掏出手机,给林晚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林晚的声音带着点职场的干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陈默?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这刚开完会,正准备去吃晚饭。” “晚晚,我三天后到港城,带你吃点好的。”陈默站在路边,风吹起他的衣角,带着老家泥土的气息,“咱们高中同桌一场,毕业后就没见过面,也该聚聚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林晚的笑声,笑声里的疲惫消散了不少:“好啊,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餐馆,叫小巷食堂,老板做的菜特别地道,尤其是素烧茄子,跟我妈做的味道差不多。到时候我带你去,保证你吃了还想吃。”挂断电话,陈默看着手机屏幕上林晚的名字,笑了笑,把保温袋又裹了两层,小心翼翼地放进行李箱里,生怕把饺子压坏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与此同时,港城的一间简约北欧风公寓里,林晚挂掉电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桌上的高中合影。照片被放在一个木质相框里,框边已经有些磨损。照片里的她和陈默并肩站在教学楼前,阳光落在他们脸上,笑得格外灿烂,她的马尾辫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拿起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里划动,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房东老板-古月”,拨通了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古月温和的声音,带着点烟火气,像是刚从灶台边走开:“林晚?有什么事吗?” “房东老板,我要预订后天晚上的位置。”林晚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港城的夜晚很亮,霓虹灯闪烁着,把夜空照得像白昼,可她却觉得没有老家的星星亮。“我高中同学要来港城看我,我想请他吃顿饭。对了,我要一份素烧茄子,茄子一定要切大块厚片,多放蒜,越香越好,最好能吃出点焦味,就像上次你给我做的那样,味道特别地道,我吃着都想家了。”她的声音带着点期待,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放心吧,我记着你的口味。”古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很稳,让人觉得安心,“厚片茄子,多放蒜,煎出焦边,用川蜀的豆瓣酱调味,没错吧?”林晚笑着嗯了一声,古月继续说:“后天晚上我给你留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安静,适合聊天。你同学要是有什么忌口的,提前告诉我。”林晚笑着道谢,挂断电话后,手机屏幕上弹出母亲发来的消息:“饺子已冻好,让陈默路上小心,别把饺子压坏了。”她看着消息,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给陈默发去一条消息:“地址是老街小巷食堂,我下班就过去,你直接去就行,老板人很好,报我的名字就行。” 港城老街的晨光来得早,五点多钟,天就已经亮了,带着点海边城市特有的湿润气息。古月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棉麻工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手臂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当雇佣兵时留下的。他走出小巷食堂,沿着青石板路往菜市场走,路边的早餐摊已经开始营业,卖豆浆的阿婆笑着跟他打招呼:“古老板,今天起得还是这么早啊?”古月笑着点头,脚步停在一个卖茄子的摊位前,摊主是个熟悉的阿婆,姓王,卖了十几年茄子,跟古月很熟。“古老板,今天又来买茄子啊?”王阿婆一边整理摊位上的茄子,一边说。 “王阿婆,给我来几斤本地长茄。”古月弯下腰,手指在茄子上轻轻摩挲,挑选着表皮发紫、捏起来稍软但有弹性的茄子,“要那种含水量适中的,太嫩的一煎就烂,太老的又嚼不动,烧出来软而不烂、带着点焦香的最好。”他挑茄子时格外仔细,每拿起一个茄子,都会轻轻掐一下蒂部,新鲜的茄子会渗出黏手的汁液,蒂部还是青绿色的。王阿婆看着他挑茄子的样子,笑着说:“你这挑茄子的功夫,比我这卖了十几年茄子的都厉害,难怪你做的素烧茄子那么好吃,上次我孙子还跟我闹着要吃你做的茄子呢。” “这是手艺活,不能马虎,食材不好,再厉害的手艺也做不出好味道。”古月笑着接过王阿婆递来的茄子,用袋子装好,又走到另一个摊位前,买了一把本地紫皮蒜。这种蒜比普通大蒜个头小,但蒜味更浓,辛辣香浓,做素烧茄子最合适不过。他还买了一把新鲜的小葱,翠绿翠绿的,用来做点缀。回到小巷食堂时,晨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照在整齐的食材架上,把架子上的陶罐和瓷碗都镀上了一层暖黄的光,看起来格外温馨。 古月把茄子放在水槽里,用流动的清水仔细冲洗干净,洗掉表面的泥沙和绒毛,然后放在案板上,拿起那把用了多年的菜刀。这把刀是他从川蜀带来的,刀刃锋利,刀柄被磨得光滑发亮。他的刀工利落,手腕轻轻一动,刀刃落下,茄子被切成三指宽、半指厚的厚片,大小均匀,边缘整齐。切好的茄子片放进一个大盆里,古月往盆里倒了些温水,加了半勺盐,用手搅拌均匀,让每片茄子都沾上盐水:“淡盐水浸泡十分钟,能去茄子的涩味,还能让茄子更入味。”他尝了尝盐水的味道,咸淡刚好,是“尝着有淡淡咸味,不齁”的浓度,这是他多年做饭总结出来的经验。 接下来处理大蒜,古月把紫皮蒜的皮剥掉,露出洁白饱满的蒜瓣,放在蒜臼里,用蒜锤慢慢捣成蒜末。他捣蒜的手法很特别,不是用力砸,而是轻轻碾,这样能让蒜的香气更充分地释放出来。捣好的蒜末分作两份,装进两个瓷碗里,还特意用马克笔在碗上贴了标签:“炸金蒜”“生蒜提味”。捣蒜的时候,辛辣的香气弥漫在厨房里,古月的鼻子皱了皱,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想起林晚第一次来食堂吃饭的场景,那时候她刚到港城,找工作找得不顺心,穿着一身学生气的连衣裙,点了份麻婆豆腐,吃着吃着就掉眼泪,说“这味道像我妈做的,我想家了”。从那以后,林晚就成了食堂的常客,有时候加班晚了,还会来食堂蹭碗热汤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分钟后,古月把浸泡好的茄子片捞出来,放在竹篮里沥干水分,竹篮底部很快积了一层水。他走到灶台前,打开燃气灶,蓝色的火苗“腾”地一下窜起来,温柔地舔着铁锅底部。古月把铁锅烧至冒烟,倒入适量的菜籽油——这是川蜀人做菜的习惯,菜籽油的香气醇厚,能让茄子更入味。油热后,他把沥干水分的茄子片小心翼翼地放进锅里,“滋啦”一声,油星溅了起来,落在他的袖口上。那是苏沐橙给他绣的棉布袖口,上面绣着小小的莲花图案,如今早已沾满了烟火气,油渍、酱油渍到处都是,可古月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地盯着锅里的茄子,手里的锅铲轻轻扶着茄子片,防止它们粘在一起。 “煎茄子要耐心,不能急于翻动,得让它充分接触锅底,煎出焦香的边才好吃。”古月嘴里念叨着,像在跟自己说话,又像在跟记忆里孤儿院的院长对话,“就像熬日子,急不得,得慢慢等,才能熬出香味。”他握着锅铲,等到茄子的一面煎成深金黄、边缘微微发焦,才轻轻翻面,煎另一面。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茄子上,金黄的焦边泛着油光,香气渐渐飘了出来,弥漫在整个食堂里,连前厅的桌椅都染上了茄子的香气。 待茄子变软吸油后,古月把茄子盛出来,放在一个粗陶盘里控油,盘子里很快积了一层菜籽油。锅里还剩下一些底油,他把标着“炸金蒜”的碗拿过来,倒入一半蒜末,小火慢炸。蒜末在油里慢慢膨胀,变成金黄色,香气更浓了,呛得古月打了个喷嚏。他赶紧加入一勺豆瓣酱,用锅铲快速翻炒,炒出鲜红的红油,油星溅得更高了,落在灶台上,滋滋作响。接着放少许生抽和白糖调味——白糖能中和蒜的辛辣和豆瓣酱的咸,让味道更柔和。他还加了一点点老抽调色,让茄子的颜色更诱人。 “嗤啦”一声,古月把煎好的茄子倒回锅里,茄子碰到滚烫的酱汁,发出诱人的声响。他加了少量清水,刚好没过茄子的一半,盖上锅盖焖三分钟。焖茄子的时候,他用锅盖留了一条缝,让蒸汽慢慢渗透进茄子里,又不会让水分完全蒸发。三分钟后,他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茄子已经吸饱了汤汁,变得更加软糯,用锅铲一碰就烂。古月撒上剩下的生蒜末和切碎的葱花,大火收汁,汤汁渐渐变得浓稠,挂在茄子上,看起来油光锃亮,让人垂涎欲滴。 收汁前,古月特意舀了一勺汤汁尝了尝,眉头微微皱了皱,又加了半勺自家酿的酱油——这酱油是他从川蜀带来的,用黄豆酿了三年,味道醇厚。他搅拌了一下,再尝一口,满意地点点头。他把炒好的素烧茄子盛进一个粗陶盘里,盘子边缘有手工捏制的纹路,更显古朴。茄子块整齐地码在盘子里,上面撒满了金黄的蒜末和翠绿的葱花,汤汁顺着盘子边缘慢慢流淌,滴在桌面上,香气飘出厨房,连坐在前厅等候的陈默都闻到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古月擦了擦手,走到前厅,把写好的菜单板挂在门口的挂钩上。黑板是木质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是用白色和红色的粉笔写的,写着今日菜单:荤·香酥排骨(精选肋排,外酥里嫩),素·素烧茄子(厚片多蒜,川味十足),汤·番茄金针菇汤(酸甜开胃),下方用红粉笔特意标注“林晚预订:素烧茄子(厚片多蒜)”,“素烧茄子”四个字写得格外大,格外醒目。回到后厨,他开始备其他菜:排骨提前用料酒、姜片和生抽腌了两个小时,肉质鲜嫩;番茄划十字用开水烫去皮,切成小块,放在碗里备用;金针菇剪去根部洗净,整齐地码在盘子里,撒上一点盐。备菜间隙,他给苏沐橙发了条消息:“今天晚市有林晚的老同学来,你下戏早点过来,帮我招呼一下,她同学是第一次来港城,可能不太熟悉。”苏沐橙秒回:“收到!刚拍完一场戏,妆都没卸就赶来,带了刚从甜品店买的芒果布丁当甜点,马上就到,大概十分钟。” 下午五点,港城的阳光斜照在小巷食堂的木质桌椅上,给桌椅镀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显得格外温馨。陈默拖着32寸的行李箱和背包走进食堂,行李箱轮子在青石板路上磕了几下,沾了点泥。他的行李箱贴满了各地的火车站贴纸,北京、上海、广州……是他这些年漂泊的见证。古月正在擦桌子,用的是一块洗得发白的棉布,看到他,笑着直起身:“是林晚的朋友陈默吧?她跟我提过你,说你今天来。她订的位置在靠窗的角落,安静,适合聊天。” 陈默放下行李,环顾四周。食堂不大,只有七八张桌子,都是木质的,桌面被磨得光滑发亮。墙上挂着几幅画,都是赵雪画的食堂日常,有古月掌勺的样子,有苏沐橙帮忙端菜的样子,还有熟客们热闹吃饭的场景,画里的灯光暖黄,充满了烟火气。吧台上摆着苏沐橙的签名照,旁边放着一个竹制的菜单板,还有几个装着香料的陶罐。空气中飘着素烧茄子的香气,混合着排骨的肉香,陈默深吸一口气,笑着说:“老板,你做的素烧茄子真香,我这同学,上学时就爱吃素烧茄子,总跟我抢着吃。有次学校食堂做素烧茄子,她抢了我碗里的两块,还跟我闹了半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放心,我给她做的量足,你们够分,保证她抢不着你的。”古月笑着递过一杯柠檬水,里面加了两片薄荷叶,是他自己在食堂门口种的,新鲜清香,“喝点水先歇歇,林晚下班就过来,她公司离这儿不远,大概六点半就能到。”陈默接过柠檬水,喝了一口,清凉的薄荷味在嘴里散开,缓解了旅途的疲惫和天气的燥热。他看着黑板上的菜单,笑着说:“林晚这口味,这么多年没变,还是爱吃素烧茄子,不过她以前不吃蒜,现在怎么爱吃蒜了?”古月想了想:“她说蒜香能让茄子更入味,大概是在外漂泊久了,口味也变了吧,有时候吃点重口味的,能缓解想家的情绪。” 傍晚六点,食堂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食堂的宁静,熟客们陆续走进来。林悦穿着一件粉色的休闲卫衣,搭配浅蓝色的牛仔裤,卫衣帽子上别着个茄子形状的毛绒挂件,一进门就大声喊:“房东老板,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我闻着素烧茄子的香味就过来了!”她的声音清脆,像风铃一样。看到陈默时,她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古月赶紧介绍:“这是林晚的同学,陈默,第一次来港城。”林悦立刻热情地走过来,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林晚的表妹,我叫林悦,是港城大学的老师,也是这儿的常客,你以后想吃什么,问我就行,我熟得很!”陈默赶紧站起身,和她握手,林悦的手软软的,带着点洗手液的香味。 苏瑶和赵雪随后走进来,苏瑶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小小的雏菊,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化妆包,给赵雪带了新出的口红。赵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搭配卡其色的半身裙,手里拿着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她的速写本和画笔。两人径直走到靠窗的三人桌前——这是她们的固定位置,坐下后,苏瑶从化妆包里拿出口红,递给赵雪:“这支豆沙色特别适合你,衬得你皮肤更白了,而且特别滋润,不容易拔干。”赵雪对着小镜子照了照,小心地涂了一点,满意地点点头:“确实挺好看的,下次我也去买一支。”她从帆布包里拿出速写本,开始画食堂里的场景,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很快就勾勒出陈默的侧影。 “老板,先来2L冰啤酒!要最冰的!”周强的大嗓门从门口传来,震得风铃又响了起来。他穿着一件印着“生意兴隆”的黑色T恤,肚子把衣服撑得鼓鼓的,走路时肚子一颠一颠的,额头上还渗着汗珠。李风跟在他身后,瘦高的个子,穿一件浅灰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拎着房源手册,手册上夹着好几张房源信息卡。两人一进门就吵吵嚷嚷的,李风把房源手册“啪”地拍在靠墙的双人桌上,手册上的纸张都被震得翘了起来:“你懂什么!买房才是最划算的,老街的房子马上要拆迁重建,到时候房价至少涨一倍,买一套稳赚不赔!我昨天带的客户,当场就交了定金。” “买车才方便!客户随叫随到,我上个月就靠送客户去看车,签了三单,赚的钱比你卖一套房还多!”周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发出“吱呀”一声呻吟,像是快要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他拿起桌上的菜单,看了一眼,大声喊:“老板,再来一份香酥排骨,要多撒点孜然!”古月笑着走过来,给他们端上啤酒,啤酒瓶上还挂着水珠:“规矩忘了?3L以内,给你们拿了2.5L,够你们喝了。香酥排骨马上就好,刚出锅的,外酥里嫩。”周强接过啤酒,打开瓶盖,“咕咚”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滑下去,他满足地打了个嗝:“还是老板懂我,知道我最爱喝冰啤酒。” 陈宇轩穿着一件酒红色的唐装,袖口和领口绣着金线,手里拎着一个水晶瓶,里面装着他自己泡的杨梅酒,瓶身用深红色的绒布包着,显得格外精致。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抹了点发蜡,看起来精神矍铄,一点都不像近七十岁的人。他看到角落的陈默,笑着点头致意,随后坐在旁边的空桌前,等着楚凝。“小伙子是第一次来?”陈宇轩主动和陈默打招呼,声音洪亮,“这儿的菜味道特别地道,尤其是老板做的素烧茄子,是一绝,很多人特意从老远跑来吃。我年轻的时候在国外,最想念的就是这种家常菜的味道。” 傍晚六点半,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多,充满了热闹的烟火气。碗筷碰撞的声音、熟客们聊天的声音、古月在后厨喊“菜好了”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画面。林晚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带着点职场的干练,只是眼底藏着一丝疲惫。她一进门就被食堂里的热闹氛围吸引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的目光在食堂里扫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角落里的陈默,整个人都愣住了——陈默比高中时胖了点,眼角有了淡淡的细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口卷着,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还是和当年一样明亮,像老家夜晚的星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陈默也看到了林晚,他站起身,笑着挥了挥手,眼角有些湿润。林晚快步走过去,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陈默的行李箱:“你这是要在港城扎根啊?带这么多东西,箱子都快被你撑破了。”她的动作带着点小时候的俏皮,袖口卷着,露出手腕上的银镯子,是母亲给她的生日礼物,上面刻着小小的“晚”字。 “给你带了点家乡的特产,都是你爱吃的。”陈默笑着把一个保温袋递过去,他的手指冻得有点红,是刚才在外面等林晚时冻的,港城的傍晚有点凉,风带着点湿气,“你爸妈包的酸菜油渣饺子,我用保温袋裹了三层,里面还放了冰袋,现在还冻着呢。还有你妈腌的萝卜干,你爸晒的干辣椒,都是你以前爱吃的。”林晚接过保温袋,指尖碰到冰凉的袋子,心里却暖暖的,像是有一股暖流在流淌。她打开保温袋,看到里面整齐码着的饺子,还有几个小玻璃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的素烧茄子来啦!”古月端着一个粗陶盘走过来,盘子里的素烧茄子油光锃亮,金黄的蒜末和翠绿的葱花撒在上面,香气瞬间飘满了桌子,连旁边桌的林悦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茄子块切得很大,边缘煎得金黄焦脆,里面却软糯多汁,汤汁挂在茄子上,看起来格外诱人。陈默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茄子放进嘴里,牙齿咬下去的瞬间,茄子的软糯、蒜末的香浓和豆瓣酱的醇厚在舌尖交织,还有一丝焦香,味道地道极了,比他小时候吃过的任何一次都好吃。“好吃!比我们学校门口小饭馆做的还好吃!林晚,你真没骗我,这家店确实厉害!”陈默赞不绝口,又夹了一块茄子,吃得津津有味。 林晚从食堂的消毒柜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碗,小心翼翼地把饺子放进碗里,生怕把饺子弄破。古月主动走过来,接过碗:“我帮你加热,微波炉叮两分钟就行,保证和刚包的一样香。”他拿着碗走进后厨,很快就出来了,手里的碗冒着热气,酸菜和油渣的香气飘了出来,和素烧茄子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格外诱人。林晚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轻轻吹了吹,然后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是母亲的味道,是家乡的味道,酸菜的酸、油渣的香、面粉的甜,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滴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你当年总让你妈多做素烧茄子,怕我抢你的饺子。”陈默一边吃茄子,一边絮叨着高中的往事,脸上带着笑容,“有次你带的饺子馅里有韭菜,我吃了过敏,脸上起了好多红疹子,又痒又肿,你吓坏了,拉着我就往医务室跑,陪我在医务室待了一下午,还帮我抄了整整一本数学笔记。那笔记现在我还留着呢,锁在老家的抽屉里,上次回家还翻出来看了,你的字还是那么丑。”他的语气轻松,眼神里却充满了怀念,“毕业的时候你说要去大城市,要吃遍所有好吃的,现在真的做到了,真厉害。我记得你那时候说,港城是个好地方,有很多好吃的,现在看来,确实没骗我。”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吃着饺子,眼泪越掉越多,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碗沿上。她吃饺子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样,用筷子把饺子皮和馅分开,一点一点地吃,像是在品味什么珍贵的东西,生怕一口就吃完了。食堂里的熟客们都停下了筷子,好奇地看着这对久别重逢的老同学,周强和李风也忘了争执,李风悄悄碰了碰周强的胳膊,示意他别说话,周强点了点头,拿起啤酒瓶,小口地喝着。赵雪拿出速写本,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偷偷画下两人的侧影,暖黄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画面格外温馨。苏瑶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林悦,示意她递给林晚,林悦轻轻摇了摇头,说:“让她哭会儿吧,哭出来就好了。” 龚建和杨思哲走进来,龚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T恤,肌肉把T恤撑得鼓鼓的,看起来很结实。唐婉清跟在他身后,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泡好的枸杞菊花茶,是特意给龚建泡的,他最近有点上火。“怎么这么安静?”龚建小声问旁边的陈宇轩,声音压低了不少,生怕打扰到林晚。陈宇轩指了指角落里的林晚和陈默,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出声。两人悄悄坐在了靠门的位置,唐婉清把保温桶放在桌上,给龚建倒了一杯菊花茶,递给他:“喝点菊花茶,降降火。”龚建接过杯子,点了点头,小口地 龚建和杨思哲走进来,看到这场景,悄悄坐在了靠门的位置。龚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T恤,肌肉把T恤撑得鼓鼓的,唐婉清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泡好的枸杞菊花茶。“怎么这么安静?”龚建小声问旁边的陈宇轩,陈宇轩指了指角落里的林晚和陈默,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出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直到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林晚才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眼泪。陈默也收住了话头,笑着问:“味道地道不?你爸妈特意给你包的。”林晚吸了吸鼻子,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我爸调的馅,我妈包的,你看这饺子包得这么丑,除了我妈没人能包出来。”她指了指碗里的饺子皮,“我妈包饺子总爱把皮捏得皱皱的,说这样不容易破。” “你点素烧茄子,是怕我抢你饺子吧?”陈默笑着说,“中午在你家,阿姨刚包好的饺子,比这个好吃多了,你爸妈还让我劝你,有空就回家看看。”林晚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陈默:“我爸妈……他们还好吗?我上周给他们打电话,我妈说她在跳广场舞,说家里一切都好。” 陈默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林晚:“这是我来港城前,你爸妈送我去火车站时拍的。”照片里,林父林母站在老家的槐树下,笑得有点勉强,林母的眼睛还是红肿的。“你妈前一段时间感冒了,硬扛着没吃药,最后转成了肺炎,住了几天院。”陈默的声音有点低沉,“你爸天天去医院送饭,自己都瘦了一圈,还跟我说‘晚晚工作忙,别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林晚握着照片的手开始发抖,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上周打电话,她还说自己在跳广场舞,说家里的茄子都熟了,让我有空回去吃。”林晚的声音哽咽着,“我总以为他们还年轻,总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回家,可我没想到……” “我在魔都漂了五年,生病那次才明白,报喜不报忧是我们这些在外漂泊的人的默契。”陈默打断了林晚的话,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深深的共鸣,“我住院的时候,我爸妈怕我担心,说家里一切都好,可我后来才知道,我爸为了给我凑医药费,把家里的牛都卖了。”他看着林晚,“晚晚,我们总以为自己很坚强,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可在父母眼里,我们永远是需要被照顾的孩子。” “我想回呀。”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我在港城刚升职,房租、社保、工作,哪一样都不敢轻易动。我怕我回去了,就再也来不了港城了,我怕我辜负了爸妈的期望。”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我在港城卖二手车,三年没回家了。”周强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去年我妈来港城看我,看到我住的地下室,又黑又潮,当场就哭了。她拉着我的手说‘儿子,跟妈回家,妈养得起你’,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在外面再风光,在她眼里都不如我平平安安的。”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啤酒,“今年过年,我一定回家。” “我也好久没吃我妈做的红烧肉了。”李风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是他和母亲的合影,“我妈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每次我回家,她都炖一大锅。”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母亲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思念。 “我年轻的时候在国外打拼,最想的就是我妈做的阳春面。”陈宇轩叹了口气,他的唐装袖口沾了点杨梅酒,却毫不在意,“那时候没钱,每天都吃泡面,做梦都梦见我妈给我煮阳春面,放着葱花和香油,香得很。”他晃了晃手里的杨梅酒,“现在回来了,可我妈已经不在了,再也吃不到她做的阳春面了。” “想家了就回来吃口热的,这里也是你们的家。”古月端着一碟芒果布丁走过来,布丁上用巧克力酱画了个小小的家的图案,“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吃口热饭,就什么都好了。”苏沐橙也走过来,递过一张纸巾给林晚:“我妈也这样,上次她摔了一跤,过了一个月才告诉我,怕我担心。我们总以为自己在为父母着想,却不知道他们更怕我们受委屈。” 林晚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食堂里的气氛变得温馨而沉重,每个人都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想起了父母的牵挂。龚建喝了一口唐婉清递来的菊花茶,小声说:“我妈上次生病,还是我战友告诉我的,她怕影响我工作,一直瞒着我。”唐婉清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别难过。 “我明天就给我妈打电话,跟她道歉。”林晚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我周末就回家看看,不管工作再忙,都要回家。”陈默笑着点了点头,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包裹:“这里面是你爸妈给你带的腌萝卜干、干辣椒和花椒,都是你爱吃的。”他打开行李箱,里面全是给林晚带的家乡特产,塞得满满当当。 “我送你回去吧。”林晚站起身,帮陈默拎起背包,背包带勒得她肩膀有点红,却毫不在意。陈宇轩笑着说:“楚凝刚给我打电话,说她舞团的演出场地解决了,我请大家去酒吧喝一杯,庆祝一下。”楚凝刚好从门口走进来,穿着一件粉色的运动套装,头发扎成高马尾,一进门就喊:“好消息!陈叔的酒吧借给我们做演出场地了!” “我就不去了,我明天还要陪陈默逛逛港城。”林晚笑着说,“下次我请大家吃饭,谢谢大家今天的包容。”古月递过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刚做好的素烧茄子:“这个带给你当夜宵,热一下就能吃。”苏沐橙也递过一盒芒果布丁:“女孩子要多吃点甜的,心情才会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夜晚八点,巷口的路灯亮着暖黄的光,陈默和林晚并肩走在巷子里,行李箱轮子滚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一首温暖的歌。林晚帮陈默拎着背包,两人聊着高中的往事,笑声飘在巷子里。巷口的老榕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祝福。 食堂里的客人渐渐走光了,只剩下古月和苏沐橙。苏沐橙坐在后厨的小凳子上洗盘子,用的是丝瓜络,泡沫细腻。古月站在旁边擦桌子,用的是一块纯棉的布,已经洗得发白。“今天林晚哭了好几次。”苏沐橙一边洗盘子,一边说,“我想起我第一次来港城的时候,也是这样,吃着你做的菜,就想起了我妈。”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家乡的菜,那是别人做不出来的味道。”古月擦桌子的手顿了一下,想起自己在鹰翼国留学时的日子,那时候他最想的就是孤儿院院长做的麻婆豆腐,每次想家的时候,就自己动手做,可总也做不出院长的味道。“我那时候在鹰翼国,没钱买食材,就用最便宜的豆腐做麻婆豆腐,虽然味道不好,可每次吃都觉得很温暖。” “有你的地方,我就不想家了。”苏沐橙站起身,走到古月身边,靠在他的肩上。古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从后厨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陶罐:“这是我今天做的素烧茄子酱,你明天带去剧组,配米饭吃。”陶罐是陶瓷的,盖子上缠着麻绳,显得格外精致。 深夜十点,古月锁上食堂的门,苏沐橙挽着他的胳膊,两人走在巷子里。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鸣笛声,古月想起陈默和林晚,想起食堂里的每一个熟客——他们都在异乡漂泊,却因为这一口热饭,有了彼此的牵挂。 “明天我给我妈打个电话,问问她最近好不好。”苏沐橙抬头看着古月,眼睛里闪着光,“我还要跟她说,我很想她。”古月点了点头:“我也给孤儿院的院长打个电话,寄点港城的特产回去。”他的钥匙串上,挂着孤儿院院长给的平安符,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紧紧靠在一起。空气中还残留着素烧茄子和饺子的香气,巷口的流浪猫蹭了蹭他们的脚,古月从口袋里掏出猫粮,那是他特意为猫准备的。苏沐橙的手机里,存着母亲做的红烧肉的照片,每次想家的时候,她就拿出来看看。 家乡的味道,是漂泊在外时最深沉的思念。每当夜深人静,那熟悉的香气便在脑海中回荡,让人不禁泪眼朦胧。原来,最美的味道,一直就在身边。 喜欢小巷食堂请大家收藏:()小巷食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4章 红烧牛尾(天津的一种做法) 港城的秋晨总裹着一层淡雾,像揉皱的纱巾蒙在百年老街的檐角。周六清晨七点,港城农业大学屠宰加工技术实验室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秦宇背着洗得发白的双肩包,攥着张边角卷翘的课程证明,快步走进雾里。他的浅灰色连帽卫衣是杨思哲去年送的,肩线垮下来一截,牛仔裤膝盖处沾着块暗红的牛血渍——那是昨天帮李老师搬牛骨时,温热的血溅在上面凝固的,摸起来还有点发硬。 “小宇,等会儿!”李老师拎着个印着校徽的保温泡沫箱追出来,雾水沾在他的老花镜上,镜片模糊成一片。秦宇立刻停步转身,双手在卫衣上蹭了蹭才接过来,箱子入手冰凉,内壁贴着的冰袋正冒着丝丝白气。“刚从冷库里取的,十根牛尾都给你挑的最好的,尾节均匀,皮色亮得像紫玛瑙,你看这断面。”李老师说着捏住一根牛尾的根部,把断面凑到秦宇眼前,指尖的老茧蹭过秦宇的手背,“红肉紧实,筋膜都透着新鲜气,炖出来绝对软糯脱骨。” 秦宇借着实验室门口的路灯仔细看,牛尾的皮色确实是均匀的深紫,尾节之间的筋膜呈半透明状,捏一下肉身,指腹能感受到紧实的弹性,像小时候外婆教他挑五花肉时那样——“按下去能慢慢弹回来的,才是好肉”。他想起外婆坐在老灶台前的样子,木锅盖被蒸汽顶得“咕嘟”响,她总说“牛尾是牛身上最会享福的地方,天天甩着玩,肉才嫩”,炖好的牛尾汤里飘着几粒枸杞,汤勺舀起来时,肉汁会顺着勺边滴滴答答落在粗瓷碗里。 “谢谢李老师,这钱您收着。”秦宇从背包里掏出信封,里面是他省吃俭用攒下的生活费。李老师推回去一半,摆了摆手:“你这孩子一周帮我整理数据、打扫实验室,这点优惠是该得的。记住啊,牛尾要先用冷水泡,滴几滴白醋去血水,津门做法爱用红腐乳调味,比用酱油更醇厚,你去找老街那个小巷食堂的古老板,他懂行。”秦宇把钱塞回老师口袋,弯腰鞠了一躬,抱着泡沫箱往公交站跑,雾水打湿了他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凉丝丝的,可他心里暖得发烫,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同一时间,唐婉清家所在的小区里,龚建正对着单元楼门口的镜子反复整理衣领。他穿的深灰色西装是杨思哲借的,肩宽刚好,可袖口短了一截,露出手腕上那块旧军用手表——那是他退伍时老班长送的。唐婉清站在旁边,手里拎着袋刚买的水果,无奈地笑:“你别拽了,衬衫都被你扯皱了。”龚建的手顿了顿,耳朵红到脖子根,喉结动了动:“我紧张,万一叔叔阿姨觉得我不稳重怎么办?” 他手里的礼物袋重得像块石头,四袋东西勒得指节发白——一箱阿克苏苹果是他凌晨五点去早市挑的,每个都带着果霜;阳光玫瑰葡萄是唐婉清说她妈爱吃的,他特意选了串大的,每颗都有乒乓球那么大;黄心猕猴桃和海南芒果装在同一个网袋里,他怕芒果压坏,还在中间垫了层软纸。除此之外,两瓶津酒用红绳捆着,标签都擦得发亮,那是他托同事从津门捎来的,唐父爱喝这口;两箱啤酒和两箱饮料塞在后备箱,他说“万一有亲戚来,不能让家里缺了东西”。 进单元门时,龚建光顾着看楼梯台阶,肩膀“咚”地撞在门框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礼物袋“哗啦”掉在地上,芒果滚了一地,有个熟透的芒果摔破了皮,金黄的果肉溅在他的西装裤上。“你慢点!”唐婉清赶紧蹲下来捡,龚建也跟着蹲,膝盖磕在楼梯转角的茶几角上都没察觉,只顾着把滚到墙角的芒果拢到怀里,急得鼻尖冒汗:“这芒果贵着呢,摔了多可惜。”唐婉清抬头看他,他的额角渗着冷汗,耳朵红得能滴出血,忍不住笑出声:“没事,我妈不会怪你的。” 开门的是唐母,系着碎花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龚建就笑:“小龚来啦,快进来!”龚建赶紧站直,手在裤子上蹭了又蹭,才把提前准备好的烟递向迎出来的唐父。打火机“咔哒”响了三次都没打着,他的手越抖越厉害,最后还是唐父接过打火机,“噌”地一下点燃,火苗稳稳地凑到他面前:“别紧张,就当在自己家。”龚建的脸更红了,吸了口烟,呛得咳嗽了两声,烟蒂都抖掉了。 餐桌上早已摆好了菜,红烧排骨、清蒸鲈鱼、炒时蔬,还有一碗刚炖好的鸡汤,香气飘满了整个客厅。唐母不停地给龚建夹菜,筷子越过碗沿直接堆上去,他的白瓷碗里很快堆成了小山,排骨的酱汁都溢到了桌布上。“多吃点,看这孩子瘦的。”唐母说着又夹了块鲈鱼,鱼刺都挑干净了,“婉清说你在治安所忙,经常吃不上热饭,阿姨今天给你补补。”龚建嘴里塞满了菜,含糊地说“谢谢阿姨”,胃里早就撑得难受,可他不敢剩,硬着头皮往下咽,腰杆都挺不直了。 唐父端起酒杯,龚建立刻跟着站起来,酒杯“当”地撞在唐父的杯子上,酒洒了一点在桌布上。“小龚,我听婉清说你在部队立过功?”唐父抿了口酒,慢悠悠地问。龚建眼睛一亮,话匣子一下打开了,把自己当新兵时站岗打瞌睡被班长罚跑五公里的事都讲了,还说“那时候我跑得最快,班长说我是块当兵的料”。唐母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真是个实诚孩子。”唐婉清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赶紧低头扒饭,耳朵又红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饭后龚建抢着洗碗,他撸起袖子走进厨房,洗洁精“咕咚”倒了半瓶,一搓就起了满池泡沫,溢出来流到地上,滑得他差点摔倒。唐母赶紧拉他出来:“你去客厅坐着,让婉清来。”他被安排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唐父收藏的古董花瓶,他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坐得笔直,像在部队里待命,连脚都不敢分开。唐婉清看出他的窘迫,拎着包走过来说:“爸,妈,我带龚建去买醒酒药,他喝多了。” 出门时唐母追上来,把一个红包塞进龚建手里,红包上绣着“百年好合”的字样。“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婉清跟着你,我们放心。”唐母的手粗糙却温暖,拍了拍他的胳膊。龚建红着眼眶,攥着红包的手都在抖,连说“谢谢阿姨”。走到小区门口,唐婉清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今天真是丢死人了,给我爸敬酒喊‘首长’,还把自己的糗事全说出来。”龚建挠了挠头,傻笑:“我一紧张就忘词,下次我一定改。”两人去看了最近热映的喜剧片,龚建的笑声比电影里的还响,唐婉清看着他的侧脸,偷偷笑了。 下午四点半,老街的雾已经散了,阳光斜斜地照进小巷食堂,在木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古月正蹲在灶台前擦铁锅,他穿的深灰色棉麻工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手臂上那道雇佣兵时期留下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清晰。铁锅被他擦得发亮,倒映出他专注的眉眼,抽油烟机的风扇还在转,“嗡嗡”的声响里,混着外面早点摊收摊的吆喝声。 “老板!”门口传来秦宇的喊声,风铃“叮当作响”。古月抬头,就看见秦宇抱着保温箱跑进来,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泡沫箱上的冰袋已经化了一半,水珠顺着箱壁流下来,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湿痕。“这是我从港农大买的新鲜牛尾,想请您做津门做法的红烧牛尾,杨大哥他们晚上都来。”秦宇说着把箱子放在操作台上,打开箱盖,十根牛尾整齐地码在里面,还带着淡淡的冰碴,皮色鲜亮得像刚从牛身上割下来的。 古月走过去,捏起一根牛尾,指腹按在肉上,能感受到紧实的弹性,他又凑近闻了闻,点头:“食材不错,没异味,肉质紧实。”他的手指划过牛尾的尾节,“津门做法的关键在炒色和调味,先用冰糖炒出琥珀色的糖色,再用红腐乳提香,慢炖两个小时,保证软糯脱骨。”他转身打开后厨的保鲜柜,“先放进去冷藏,等会儿再处理。” 苏沐橙正站在前厅摆餐具,她穿的米白色休闲外套领口别着朵小雏菊,是秦宇刚送的港农大纪念书签上的图案。看到秦宇,她笑着走过来,帮他拂掉肩上的灰尘:“小宇越来越能干了,知道给大家带好吃的。”秦宇从背包里掏出一包书签,分给她和古月:“这是课程纪念品,上面有农大的校训,‘厚德载物,博学笃行’。”苏沐橙接过书签,仔细看了看,夸他:“有心了,我正好缺个书签。” 食堂的黑板上用白色粉笔写着今日暂定菜单:素·清炒豆苗 汤·番茄蛋花汤,古月拿起红粉笔,在下方补了“今日特供:红烧牛尾(津门做法)——秦宇提供食材”,“红烧牛尾”四个字写得格外大,笔锋遒劲有力。秦宇凑过去看,笑着说:“老板,您的字真好看,比我们老师写的板书还漂亮。”古月擦了擦手上的粉笔灰,挑眉:“以前在孤儿院,院长教过我写字,他说字是人的脸面,得写工整。” 五点刚过,巷子里的人渐渐多了,小巷食堂的风铃响个不停。林悦第一个冲进来,她穿的粉色卡通印花卫衣上印着只啃牛尾的小猫,卫衣帽子上别着个自己做的牛尾形状毛绒挂件,一走就晃来晃去。“房东老板!我的红烧牛尾呢?”她一进门就喊,声音清脆得像风铃,径直跑到靠窗的三人桌前,把背包往椅子上一扔,占了中间的位置。 “就知道吃,你的高分子材料论文写完了吗?”苏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穿的亮黄色吊带裙外搭件牛仔外套,牛仔衣的口袋上别着支新口红,是她刚给赵雪买的。赵雪跟在她身后,穿的浅紫色真丝衬衫被风吹得轻轻飘起,手里的画夹上夹着几张速写,画的都是小巷食堂的日常。两人走到林悦旁边坐下,苏瑶把口红递给赵雪:“你试试这个豆沙色,特别衬你的肤色。”赵雪对着小镜子涂了一点,笑着说:“真的挺好看的,谢谢你瑶瑶。” “陈叔,楚凝姐!”秦宇笑着和走进来的陈宇轩打招呼。陈宇轩穿的酒红色真丝唐装袖口绣着祥云图案,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发蜡固定住,手里拎着个水晶瓶,里面装着他自己泡的杨梅酒,酒色鲜红,像玛瑙。楚凝穿的黑色舞蹈练功服外面套着件oversize的白色卫衣,头发扎成高马尾,发尾有点乱,应该是刚练完舞过来的。“小宇今天可是功臣,给我们带了这么好的牛尾。”陈宇轩走到靠门的双人桌前坐下,给楚凝倒了半杯杨梅酒,“尝尝我新泡的,度数不高,酸甜可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周强和李风吵吵嚷嚷地走进来,周强的黑色印花T恤被肚子撑得滚圆,上面的“买卖兴隆”四个字都变了形,他一屁股坐在靠墙的双人桌前,椅子发出“吱呀”的呻吟。“老板,先给我来2L冰啤酒,等牛尾配酒!”他的大嗓门震得屋顶的灯泡都晃了晃。古月从后厨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斩骨刀:“规矩忘了?3L以内,给你拿1.5L,多一滴都没有。”周强撇了撇嘴,没敢反驳——上次他非要喝3L,结果被古月拒卖,最后还是李风给他买了瓶矿泉水解瘾。 杨思哲走进来的时候,秦宇赶紧站起来,给他搬了把椅子。杨思哲穿的藏蓝色衬衫熨得平整,他拍了拍秦宇的肩膀:“小宇,牛尾买得不错,李老师可是出了名的挑食材。”秦宇挠了挠头,笑着说:“都是李老师教我的,他说要挑尾节均匀、皮色鲜亮的。”两人刚坐下,门口就传来唐婉清的笑声,龚建跟在她身后,穿的深蓝色T恤是唐婉清给他买的,尺寸刚好,他的手里还拎着个果篮,里面装着唐母让他带来的水果。 “龚队今天可是春风得意啊。”周强笑着打趣他。龚建的脸一下红了,耳朵也跟着发烫,唐婉清戳了戳他的腰,笑着说:“你们别笑他了,今天他去我家,可是闹了不少笑话。”她把龚建的糗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周强笑得拍桌子,李风也跟着笑,连杨思哲都忍不住笑了。龚建埋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秦宇递给他一杯柠檬水:“龚队,喝口水缓缓,我第一次见杨大哥的时候,也紧张得说不出话。” 后厨里,古月已经开始处理牛尾了。他把牛尾从保鲜柜里拿出来,放在大盆里,倒入冷水,刚好没过牛尾,然后滴了三滴白醋,用手搅拌了一下。“淡盐水泡十分钟去涩味,白醋泡血水更彻底。”他嘴里念叨着,像在跟自己说话,又像在跟记忆里的孤儿院院长对话——院长以前做炖肉的时候,也总说“食材处理不好,再厉害的手艺也做不出好味道”。 苏沐橙走进来,帮他把备料摆好。生姜是老生姜,皮黄肉厚,被切成了均匀的薄片;大葱切段,葱白和葱绿分开;大蒜拍扁,蒜汁顺着指缝流下来,香气弥漫在厨房里。“阿月,你做津门菜的时候,比做川味菜温柔多了。”苏沐橙递给他一条毛巾,让他擦手。古月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每种菜都有自己的脾气,川味菜要烈,津门菜要醇,得顺着来。” 他从橱柜里拿出两块红腐乳,放在小碗里,加了一勺腐乳汁,用勺子背碾成泥,腐乳的香气混着酒香飘出来,格外诱人。“津门人做红烧牛尾,都爱用腐乳调味,比酱油更醇厚,还带着点酒香。”他说着把腐乳泥放在一边,又准备了冰糖、八角、桂皮、香叶和干辣椒,“干辣椒去籽,只取一点辣味提香,不能抢了牛尾的味道。” 十分钟后,古月把泡好的牛尾捞出来,用清水冲洗干净,沥干水分。他把铁锅烧至冒烟,倒入适量菜籽油——这是他从川蜀带来的,比豆油更香浓。油热后,他放入三十克冰糖,小火慢慢炒,用锅铲顺时针搅动,手腕发力均匀,确保冰糖受热均匀。冰糖慢慢融化,从白色变成淡黄色,再变成深琥珀色,起了小泡,古月的眼睛盯着锅里,不敢有丝毫松懈:“火候很重要,再大一点就糊了,会发苦。” 他迅速倒入牛尾,大火快速翻炒,锅铲碰撞铁锅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牛尾在锅里翻滚,每块都均匀地裹上了糖色,表面炒至微黄,香味初步释放出来。古月加入八角、桂皮、香叶和干辣椒,继续煸炒一分钟,香料的香味混着牛尾的肉香,飘出了后厨,前厅的林悦立刻喊:“房东老板,是不是牛尾快好了?我都闻到香味了!” 古月笑着应了一声,倒入腐乳泥,翻炒均匀,腐乳的红色附着在牛尾上,颜色更诱人了。他加了两勺生抽提鲜,一勺老抽上色,翻炒至牛尾均匀上色,然后加入热水,刚好没过牛尾两厘米。“必须用热水,冷水会让肉收紧,炖不烂。”他说着盖上锅盖,转小火焖煮,“铸铁锅保温性好,焖煮一个小时,肉就会软烂脱骨。” 等待牛尾焖煮的时间里,古月没闲着,他做了清炒豆苗和番茄蛋花汤,还切了点萝卜,用炖牛尾的汤汁炖了牛尾萝卜汤——萝卜吸满了肉香,格外好吃。秦宇走进来帮忙,看到锅里的牛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老板,闻着就特别香,比我外婆做的还香。”古月笑着给了他一块刚炒好的豆苗:“尝尝这个,解腻。” 一个小时后,古月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牛尾已经炖至软烂,用筷子一戳就能穿透。他转大火收汁,用勺子不停将汤汁浇在牛尾上,让每块牛尾都裹满汤汁。汤汁渐渐变得浓稠,挂在牛尾上,油光锃亮。古月撒上拍扁的大蒜,翻炒三十秒,加了少许盐调味——腐乳和生抽已有咸味,盐放得很少。关火前,他滴了两滴香油,拌匀,香气更浓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把炖好的红烧牛尾盛进一个深底的粗陶盘里,牛尾堆成小山状,深紫的皮肉裹着琥珀色的浓汁,油光锃亮得能映出指尖的影子。最顶上那根牛尾的皮微微鼓起,用筷子轻轻一戳,浓汁就顺着针孔渗出来,带着腐乳的醇香和肉的鲜甜。古月撒上翠绿的香菜碎,又在盘边码了几圈焯水的西兰花,白瓷盘里的西兰花沾着水珠,衬得牛尾愈发诱人——连汤汁都浓稠得恰到好处,挂在肉上不滴落,却在灯光下泛着缎子般的光泽。 “红烧牛尾来咯!”古月端着盘子走出后厨,粗陶盘底与木质托盘碰撞出沉稳的声响。前厅瞬间安静了两秒,紧接着爆发出欢呼声。林悦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卡通卫衣的帽子滑到背上,露出额前的碎发,她举着筷子冲过来,却被苏沐橙笑着按住肩膀:“别急,刚出锅烫得很,小心咬到舌头。” “沐橙姐你不懂,好吃的就得抢着才香!”林悦踮着脚往托盘里看,眼睛瞪得溜圆,“你看这皮,软乎乎的,肯定一咬就脱骨!”她的牛尾毛绒挂件蹭到古月的手臂,古月顺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先回座位,每人都有,保证你吃够。” 龚建正帮唐婉清剥橘子,橘子皮的清香混着牛尾的肉香飘过来,他剥到一半的手顿了顿,喉结明显动了动。唐婉清看他那副馋样,忍不住笑:“刚才在我家吃那么多,现在又饿了?”龚建挠挠头,把剥好的橘子瓣塞进她嘴里:“这不一样,老板做的菜,闻着就开胃。” 古月把牛尾放在中间的大桌上,刚摆稳,周强就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汤汁,“哗啦”浇在白米饭上。金黄的汤汁渗进米粒的缝隙里,每一粒米都吸饱了香味,他迫不及待地扒了一口,烫得直呼气,却舍不得吐:“香!太香了!这腐乳的味道绝了,比我在津门出差吃的老字号还地道!” 李风嫌他吃相难看,踹了他凳子一脚:“没人跟你抢,慢点开咽。”嘴上这么说,自己却夹了块带筋的牛尾,牙齿刚碰到皮肉,筋就“啪”地断开,肉汁瞬间在嘴里爆开。他眼睛一亮,对着古月竖大拇指:“老板,这火候太神了,筋炖得软而不烂,嚼着还带劲!” 秦宇坐在杨思哲旁边,杨思哲给他夹了块最大的牛尾,又把装米饭的小碗推到他面前:“多吃点,这几天交流学习肯定累坏了。”秦宇咬了一小口,牛尾的肉轻轻一抿就化在舌尖,腐乳的醇厚、冰糖的微甜和牛肉的鲜香在嘴里层层散开,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味道像极了外婆炖的牛尾,只是外婆的手艺没这么精致,却同样暖到心底。 “怎么了?不好吃?”杨思哲见他眼圈发红,赶紧递过纸巾。秦宇摇摇头,嘴里塞满了肉,含糊地说:“好吃,跟我外婆做的一样香。我外婆以前总说,牛尾是活肉,得慢炖才出味,就像日子,急不得。” 陈宇轩用小勺舀了点汤汁,淋在自己带来的杨梅酒里,轻轻晃了晃酒杯。酒液变成淡红色,他抿了一口,对身边的楚凝说:“这肉配酒,是绝配。你尝尝这个牛尾,皮最补,对你跳舞练基本功好。”楚凝夹起一块,小心地吹了吹,刚咬下去就眼睛一亮:“真的好好吃,比我上次在舞蹈室吃的外卖香多了。”她放下筷子,从画夹里抽出一张纸,“我刚才灵感来了,画了个牛尾的速写,你看像不像?” 纸上的牛尾只用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形态,浓汁用淡红色的铅笔晕染开,旁边还画了个举着筷子的小卡通人,正是林悦抢食的模样。陈宇轩笑着点头:“像,比真的还传神。下次我酒吧搞活动,就把你的画挂上去,标题叫‘小巷食堂的烟火气’。” 苏瑶正帮赵雪挑牛尾上的筋,赵雪最近在画美食漫画,总说要“吃透”食物的形态才能画好。“你看这牛尾的纹理,炖烂了也没散,老板的手艺太厉害了。”苏瑶把挑好筋的牛尾放进赵雪碗里,“这个豆沙色的口红是不是很衬你?下次我们公司出新品,我先给你留一套。” 赵雪对着小镜子照了照,又夹了口牛尾:“衬,比我上次买的那支好用多了。对了小宇,你说港农大的屠宰课程很有意思?我下次想画一组‘食材的旅程’,从农场到餐桌,能不能带我去学校拍点素材?” 秦宇立刻点头:“当然可以!李老师说我随时能回去,他还说可以带我去看牧场的水牛,那些牛都特别温顺,尾巴甩起来特别有劲儿。”他说着用手比划起来,模仿水牛甩尾巴的样子,逗得众人都笑了。 古月和苏沐橙坐在角落的小桌旁,苏沐橙给古月夹了块牛尾最嫩的部位——靠近尾尖的地方,肉少但格外香。“阿月,你今天炒糖色的时候手都没抖,比上次给我做糖醋排骨的时候稳多了。”苏沐橙笑着说,指尖划过他手臂上的疤痕,“那时候你还说怕炒糊了我不爱吃。” 古月握住她的手,指尖蹭了蹭她的掌心:“给你做的菜,怎么都不能糊。”他舀了勺牛尾萝卜汤递给她,“这萝卜吸满了肉香,你多喝点,最近拍戏辛苦,补补身体。”苏沐橙接过汤碗,暖意从手心传到心底,她低头喝了一口,萝卜的清甜混着肉香,暖得她眼睛都弯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房东老板!再来一碗米饭!”林悦举着空碗喊,她的碗底还沾着浓稠的汤汁,用筷子刮得干干净净。古月刚要起身,秦宇就抢着说:“老板我去!”他快步跑进后厨,从电饭煲里盛了满满一碗米饭,还特意浇了两勺汤汁,端到林悦面前:“林悦姐,给你加了汤汁,拌着吃更香。” 林悦接过碗,毫不客气地扒了一大口:“小宇真懂事,比某些抢食的人强多了。”她说着瞪了周强一眼,周强正用勺子挖盘子里最后一点汤汁,闻言含糊地说:“我这是不浪费,老板做的汤汁,倒掉多可惜。” 唐婉清看着龚建把碗里的牛尾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舔了一遍,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今天在我家,你给我爸敬酒喊‘首长’,还把站岗打瞌睡的事说出来,现在想想都丢人。” 龚建的脸一下红了,耳尖都透着粉色:“我那不是紧张嘛,一看到叔叔就想起老班长,顺口就喊出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绣着“百年好合”的红包,塞进唐婉清手里,“这是阿姨给的,我拿着不合适,你收着。” 唐婉清捏了捏红包的厚度,又塞回他口袋:“我妈给你的,你就拿着,以后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她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下次再去我家,我提前给你写个‘话术清单’,保证你不紧张。”龚建的耳朵更红了,用力点头,像个听话的新兵。 杨思哲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着对身边的李风说:“龚建这小子,看着粗线条,对婉清倒是上心。”李风喝了口啤酒:“那可不,上次婉清夜班,他在医院门口守了一整夜,冻得瑟瑟发抖都不进去打扰。”周强凑过来:“比某些人强,上次我带客户看车,冻了半小时就喊着要喝热汤。” “你还好意思说?”李风踹了他一脚,“上次你卖车收了定金,差点把客户的身份证弄丢,还是我帮你找回来的。”两人又吵了起来,声音却不刺耳,反而让食堂更热闹了——这是熟人才有的默契,吵吵闹闹却从不真生气。 楚凝放下筷子,走到古月身边:“老板,我下次想在你这里排练舞蹈,主题是‘烟火气’,你的食堂太有感觉了。”古月点头:“没问题,晚上九点以后我就打烊了,你随时来。”陈宇轩跟着说:“我酒吧的舞台也给你用,下次搞演出,让老板做夜宵,我们搞个‘美食舞蹈夜’。” 苏沐橙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可以帮你宣传,我的粉丝肯定很感兴趣。”她掏出手机,翻出自己的社交账号,“你看,我上次发了食堂的照片,好多粉丝问地址呢。”楚凝凑过去看,手机屏幕上全是粉丝的评论,“求地址!想吃古老板做的菜”“沐橙姐的眼光肯定没错”,看得她笑开了花。 七点多的时候,食堂的客人渐渐少了些,苏瑶和赵雪主动帮着收拾碗筷。苏瑶拿着抹布擦桌子,动作麻利,赵雪则把碗碟放进后厨的水槽里,林悦也凑过来帮忙,却差点把洗洁精倒多了,泡沫溢出来沾了一手。“你还是别帮忙了,越帮越忙。”苏瑶笑着把她推到一边,“去跟小宇聊聊港农大的事,你不是想做高分子材料的食材模型吗?小宇肯定能帮你。” 林悦眼睛一亮,立刻跑到秦宇身边:“小宇,你知道怎么用高分子材料做牛尾模型吗?要软乎乎的,看着跟真的一样。”秦宇想了想:“我们实验室有硅胶材料,可以翻模,我下次帮你带点样品,我们一起试试。”两人凑在一起,对着手机查资料,讨论得热火朝天。 龚建和唐婉清坐在窗边,唐婉清靠在他肩上,看着外面的老街。路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树叶洒在青石板路上,像撒了一地的碎金。“你看,这条街真好看,比我家那边热闹多了。”唐婉清轻声说。龚建握紧她的手:“以后我们经常来,等我发了工资,就带你去吃遍老街的小吃。” 古月在后厨洗锅,苏沐橙帮他擦干。铁锅被洗得发亮,倒映出两人的影子。“今天的牛尾,大家都很喜欢。”苏沐橙靠在他背上,“小宇说想起了外婆,我突然也想家了,想我妈做的红烧肉。” 古月转过身,抱住她:“下次我们回去看阿姨,我给她做红烧牛尾,让她尝尝我的手艺。”他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今天剩下的牛尾汤汁,“这个汤汁明天早上煮面条,特别香,我定个闹钟,早起给你做。” 苏沐橙点点头,把脸埋在他怀里。后厨的抽油烟机已经停了,外面传来林悦的笑声和秦宇的说话声,还有周强和李风的争吵声——这些声音混在一起,成了最温暖的烟火气。古月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孤儿院,院长总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家”,那时候他不懂,现在看着食堂里的这些人,他突然明白了——不是有血缘的才是家人,这些一起吃饭、一起笑闹的人,都是他的家人。 九点多的时候,客人们陆续离开了。陈宇轩和楚凝走的时候,楚凝把那张牛尾的速写留给了古月:“老板,这个送给你,挂在食堂里肯定好看。”陈宇轩拍了拍古月的肩膀:“明天酒吧有演出,记得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周强和李风走的时候,李风还在跟古月预约:“老板,下次我带客户来,你给做个津门的罾蹦鲤鱼呗,我客户是津门人,肯定爱吃。”古月笑着答应:“只要有食材,就给你做。” 林悦、苏瑶和赵雪走的时候,林悦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空盘子:“房东老板,下次我还带食材来,你教我做红烧牛尾好不好?”古月点头:“好,等你论文写完了,我教你。” 秦宇和杨思哲走的时候,杨思哲对古月说:“小宇下周要去看海,我带他去,你和沐橙姐也一起吧。”古月看向苏沐橙,苏沐橙笑着点头:“好啊,正好我好久没看海了。” 最后离开的是龚建和唐婉清,唐婉清把唐母给的红包拿出来,分成两份,一份递给古月:“老板,这是阿姨的心意,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们。”古月推回去:“这我不能收,你们拿着。”唐婉清坚持要给:“你要是不收,我下次就不好意思来吃饭了。”古月没办法,只好收下,又从后厨拿了两罐自己腌的萝卜干:“这个给叔叔阿姨尝尝,下粥特别香。” 等人都走了,古月和苏沐橙开始收拾食堂。古月把楚凝的速写挂在黑板旁边,速写里的牛尾看着就香,和黑板上的菜单相映成趣。苏沐橙把秦宇送的书签夹在自己的剧本里,书签上的校训“厚德载物,博学笃行”格外醒目。 锁门的时候,巷口的流浪猫蹭了蹭古月的脚,古月从口袋里掏出猫粮——这是他特意为猫准备的,每天打烊后都会喂它们。小猫叼着猫粮,跑到路灯下吃起来,尾巴甩得欢快。 苏沐橙靠在古月肩上,看着小猫吃东西,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亮很圆,洒下的光温柔地裹着老街,裹着小巷食堂,裹着他们。“阿月,”苏沐橙轻声说,“有你在,有这个食堂在,我就觉得特别踏实。” 古月握紧她的手,往前走。老街的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鸣笛声,还有邻居家的狗叫声。身边的苏沐橙哼着歌,声音温柔,和巷子里的风声混在一起,特别好听。 古月想起自己的过去——在孤儿院的日子,在鹰翼国留学的孤独,当雇佣兵时的危险。那些日子里,他总觉得自己像一片飘在天上的叶子,没有根。直到开了这个小巷食堂,遇到了苏沐橙,遇到了这些熟客,他才终于找到了根。 秦宇想起外婆,想起杨思哲,想起食堂里的欢声笑语;龚建想起唐婉清的笑容,想起唐母递红包时的温暖;林悦想起和秦宇讨论的高分子材料模型,想起古月做的红烧牛尾;苏瑶想起自己的美妆新品,想起和赵雪的约定;赵雪想起“食材的旅程”漫画,想起楚凝的舞蹈;陈宇轩想起酒吧的演出,想起楚凝的速写;楚凝想起食堂的烟火气,想起即将排练的舞蹈……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的牵挂,却因为这个小小的食堂,因为一盘红烧牛尾,紧紧联系在一起。此刻的他们,心情愉悦,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每一瓣都散发着幸福的香气。 喜欢小巷食堂请大家收藏:()小巷食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