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门派迟早要完!》 第1章 顽徒失手炸丹房,五日之期为钱狂。 午时刚过没多久,太阳刚掠过山尖奔西边去了,金灿灿的阳光跟不要钱似的洒在玄苍派连绵的屋瓦上。 大部分地方都静悄悄的,唯独东南角竹宗山头的炼丹阁不太平—— “轰——!!!”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那沉重的紫铜炉盖直接被狂暴的气浪掀飞,咣当一声巨响砸在对面的墙壁上。炉子里那些原本快要成型的丹药,此刻跟黑炭似的,噼里啪啦地四处飞溅。浓黑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叮铃哐啷倒下一大片。 待那令人窒息的烟尘稍稍散开些,才看清现场的惨状。沈怀逸顶着一头被爆炸气浪轰得蓬松卷曲、颇具规模的“新发型”,原本白皙俊俏的小脸上,左一道右一道全是黑灰。 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死死揪住罪魁祸首——同样被熏得满脸黑、马尾辫都炸毛了的叶傅宁的衣领,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眸此刻泪光闪闪,声音也带着哭腔: “叶、傅、宁!你睁大眼睛看看!这、这是我攒了三个月零花钱,求了师傅好久才买来的千年冰魄砂!里头那丹,我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眼瞅着就要成了!你、你这一嗓子……全没了!你拿什么赔我?!啊?!” 身高虽是比叶傅宁矮上一点但那要把眼前人大卸八块的气势却丝毫不输。 叶傅宁被他晃得前仰后合,金冠里插着的步摇都跟着摇晃作响,却还是忍不住瞥见他那一头爆炸的乱毛,“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咳……师弟,冷静……你这新发型……还挺……别致……”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几分钟前说起。当时的炼丹房的几扇雕花木窗缝隙里,正一股接一股地往外冒着青烟,那烟又浓又直,活像灶房里烧湿柴,在这片仙气缭绕的山头显得格外扎眼。 门里头,却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一人来高的紫铜丹炉稳坐中央,炉肚底下三昧真火呼哧呼哧地烧着,跳跃的火光把四面墙壁照得忽明忽暗。空气里那股子药味,浓得能呛人一个跟头。靠墙的榆木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瓷瓶瓦罐。 咱们的沈怀逸沈少爷,今儿个可是下了血本。他穿着一身青绿色拼接玉袍,交领白衣熨得平平整整,腰带上的银饰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摇晃,墨色的头发用一根同色系的发带扎起高高的马尾还特意选了没系小铃铛的那根。 此刻,他正屏住呼吸,右手稳稳端着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碟子,束袖的祥云暗纹在光影下若隐若现,碟子里躺着几颗泛着幽幽蓝光的冰魄砂。他的手腕悬在半空,微微颤抖,心里默数着:“三、二……”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师弟!你猫在这儿干嘛呢!” 叶傅宁那清亮亮、脆生生的嗓门,跟个炮仗似的在他身后猛地炸开。 她也是一身利落的交领齐腰青衣,外套一件绿色半臂,乌黑的长发用镶着一颗宝石的玉冠束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 沈怀逸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那悬着的手腕不受控制地一抖——整碟冰魄砂全数泼进了熊熊燃烧的丹炉里! 于是,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再说门外那棵老松树下,祁燕雪正闭目打坐。他穿着同样的青白拼接的立领劲装,墨发用银冠半扎半散,身形挺拔,如松如竹,周身气息平稳,仿佛与周遭的宁静融为一体。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开,紧接着一股混杂着焦糊药味的热浪狂风般卷来,吹得他衣袂翻飞,发丝乱舞,几片焦黑的药渣甚至“啪”地贴在了他素净的衣袍上。 他猛地睁开那双金黄色的眼眸,里头还残留着一丝被打断修炼的茫然,下意识地抬手拂去脸上的灰尘,懵懵地转头望向那仍在冒烟的炼丹阁大门。 正当二人还在争执时祁燕雪走到了已是废墟的门口,看着室内揪着衣领的两人和满地狼藉,平静无波地问:“怎么了?” 沈怀逸扭过头,悲愤地控诉:“二师兄!她把丹房炸了!” 这震天的动静,也传到了不远处的竹玉楼里。东方疏影原本正斜倚在躺椅上小憩,他穿着一身宽松的浅蓝色长袍,墨发未束,随意披散着,脸上还盖着一本翻开的书。 巨响传来,他盖在脸上的书册滑落,露出一张带着些许被打扰清梦的不悦、却又依旧俊美得不像话的脸。 他慵懒地坐起身,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红色的凤眸不悦的投向爆炸传来的方向,随即,眼神中带上一丝了然,无人察觉的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弯出一抹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弧度。 沈怀逸一听叶傅宁还在笑,气得眼圈都红了,揪着她衣领的手又紧了几分,平日里那点矜持教养全抛到了脑后,声音又急又脆:“你、你还有脸笑!若不是你突然在我背后鬼叫,我怎会失手!你个混蛋!蠢货!臭不要脸!” 叶傅宁本来还想哄哄师弟的,但听到他“无缘无故”破口大骂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炸毛的恼怒,猛地挥开沈怀逸的手,声音也拔高了八度:“沈怀逸你讲不讲道理!与我何干?明明是你自己心里没二两重,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这也能赖到我头上?!” “不赖你赖谁!难道赖这丹炉自己会炸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炼错了步骤,刚好拿我当借口!” “你……你……” “你什么你!我好心过来看看你你就这么陷害我!” “你好心?你叶傅宁什么时候有过好心眼!” “沈怀逸!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两人顿时吵作一团,一个气得脸红脖子粗,一个委屈得眼眶发红,互相指着对方,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脸上了,那两张花猫似的脸凑在一起,场面既混乱又有点滑稽。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直默默站在旁边、显得有些无措的祁燕雪眨了眨他冰蓝色的眼睛。他看了看吵得不可开交的师姐师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不知何时掏出来的、一方干净的素白手帕。他似乎觉得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分辨对错,而是那两张实在有碍观瞻的脸。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凑,避开两人挥舞的手臂,默默地将手帕递到了叶傅宁和沈怀逸中间,声音依旧清清冷冷,带着点天然的懵懂:“师姐,师弟,擦擦脸。” 那方手帕在他修长的指间显得格外洁白,与周围的黑灰和两人的花脸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正在气头上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岔弄得一愣,动作同时僵住。 叶傅宁反应最快,目光落到那方小小的手帕上,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一块怎么够擦!我俩这脸都快成炭窑了!” 话是这么说,她手却极快,一把将手帕抢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在自个儿脸上胡乱抹了几把,原本只是花猫似的脸,这下被擦得更像一团模糊的墨晕。 沈怀逸眼睁睁看着那唯一的一方手帕被“仇人”霸占并“玷污”,刚压下去的火气噌地又冒了上来,指着叶傅宁的手都在抖:“你!你抢什么抢!那是师兄给我的!你看你都擦成什么样子了!” “哈?谁拿到就是谁的!有本事你自己也变一块出来啊!” 叶傅宁把擦完的、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手帕攥在手里,得意地晃了晃。 “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小气吧啦!” 眼看第二轮争吵一触即发,而且是为了区区一方手帕,一个慵懒中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嗓音,慢悠悠地从门口传来,像盆冷水,瞬间浇熄了这幼稚的战火: “吵够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东方疏影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他那头墨发依旧随意披散着,浅蓝色的长袍松垮地穿着,脸上还带着点被吵醒的惺忪倦意。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一片狼藉的丹房,掠过那两个顶着爆炸头、脸上黑灰混合、为了块手帕又能吵起来的活宝,最后落在唯一还算干净整洁、但眼神茫然的祁燕雪身上。 “看来,”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们三个是嫌为师这里太清静了。” 他的视线转向沈怀逸:“怀逸,控制不住火候,心浮气躁,是为炼丹大忌。” 目光掠过叶傅宁:“傅宁,惊扰同门修炼,不知轻重,该当何罪?” 最后,他甚至瞥了一眼祁燕雪:“燕雪,劝阻不力,亦有失察之过。” 三人顿时噤若寒蝉,连最跳脱的叶傅宁都垂下了头,沈怀逸的金豆豆要掉不掉正吭哧吭哧低头憋着。 东方疏影这才轻轻“嗯”了一声,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直起身,用最云淡风轻的语气,下达了最终判决: “既然精力如此旺盛,丹炉、药材、乃至这炼丹房修缮之资,便由你三人自行筹措。限你们三日之内下山,何时凑够钱财,何时归来。正好让你们知道知道柴米之贵。”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连带着嘴角那颗小痣都显得格外动人,实则说出的话让三人背后发凉: “至于下山后的开销嘛……为师向来清修,概不负责。” 东方疏影那句“概不负责”的话音刚落,沈怀逸先是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随即那双漂亮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汽。 他想到那价值连城的丹炉、那七七四十九天的心血、还有如今这砸锅卖铁也未必能赔得起的烂摊子,一直强忍着的委屈和绝望终于决堤——那要掉不掉的金豆豆,是彻底掉了下来,顺着他沾满黑灰的脸颊滑出两道清晰的白痕。 “师、师傅……”他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叶傅宁动作可比他快多了,在听到最终判决的瞬间,她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是弹射起步,一个箭步就蹿到了正欲转身离开的东方疏影身后,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她一把抱住东方疏影的手臂,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胳膊上,声音瞬间切换成儿时向他讨糖吃的那种甜得能齁死人的模式,一边晃一边嚎: “师傅傅~最~好~的师傅!天下第一英俊潇洒、法力无边、心地善良的师傅!我们再谈谈嘛!这惩罚也太重了啦!弟子们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她试图挤出两滴眼泪,可惜脸上太黑,效果不佳,“你看怀逸师弟都快哭断气了!您就忍心吗?要不……咱再好好谈谈?” 东方疏影被她晃得身形微顿,垂下眼帘,看着自家大徒弟那张蹭得黑一道白一道、还努力挤出讨好笑容的小花脸,以及那拽着自己衣袖、毫不松懈的爪子,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似乎缓和了一点点:“哦?那你说说,想怎么谈?” 叶傅宁一看有门儿,眼睛一亮,正要开始她的“砍价**”,却听东方疏影慢悠悠地补充道:“谈可以。每多谈一刻钟,债务加一成。” “……”叶傅宁瞬间僵住,抱着师尊胳膊的手都松了点力道,在沈怀逸背景音般的悲切哭嚎中还是硬着头皮撒娇道:“您老就行行好,帮我们垫付一下嘛?弟子们有钱了一定还!” “死丫头,你这么多年欠为师的东西还了哪样?”东方疏影微蹙着眉用力点了点叶傅宁的额头,嘴里埋怨着叶傅宁十几年的“罪行”。 而在一片愁云惨淡中,唯一保持行动的,是祁燕雪。早在东方疏影开口判决时,他就已经默默地转身,开始在废墟里寻找尚且完好的物品。 他小心地将没摔碎的瓷瓶捡起来,用衣角擦干净,整齐地放到一边;又将那些被炸飞但还能用的药材,一点点从灰烬里挑拣出来。 沈怀逸还在那儿掉金豆子,祁燕雪只是安静地清理着,仿佛周遭的混乱与他无关。 等到叶傅宁垂头丧气地走回来时,祁燕雪已经清理出一小片相对干净的区域。他抬起头,看着一脸郁闷的师姐,眼神里带着纯粹的询问,轻声开口:“谈妥了吗?”他顿了顿,补充了最核心的问题,“免了多少钱?” 叶傅宁一听,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重新焕发出一种“我努力过了”的光彩,甚至带着点小得意,大声宣布:“谈妥了!师傅他老人家最终还是被我的诚心打动!多给了我们两日时间!现在有五天了!” “……” 祁燕雪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了一丝……无语。他低下头,继续默默地将一块较大的丹炉碎片搬到墙角,轻声说:“哦。那,挺好。” 背景音里,沈怀逸的哭声停顿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深的绝望:“……多两天有什么用啊!呜哇——!” 叶傅宁看着一个崩溃大哭、一个无语凝噎的师弟,后知后觉地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终于也垮下了肩膀,长长地、忧愁地叹了口气。 “唉……” 完了,这下好像真的,闯大祸了。 本回正是: 顽徒失手炸丹房, 黑锅三人一并扛。 债台高筑无计施, 五日之期为钱狂。 各位客官欲知那三位少侠如何在几日内寻到法子,又是经历了什么才还清的巨债,请听下回分解! Hello!很高兴和大家见面!叫我咩咩就好啦~ 目前是日更小作者!文笔不佳还望见谅~有意见都可以在评论区提出来,都会听的!也欢迎各位来评论区唠嗑点梗!(????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顽徒失手炸丹房,五日之期为钱狂。 第2章 穷途末路街头卖艺,生意不佳计上心头。 接上回: 夜幕低垂,玄苍派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唯独祁燕雪的房间里,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木桌旁,桌上摊着一块粗布,上面零零散散地堆着些铜板、碎银子和几张皱巴巴的银票。叶傅宁坐在凳子上,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手里捏着根毛笔,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 “我这个月的余钱还剩……三两。喏,都在这儿了。”她解下自己腰间绣工精致的虎头荷包,倒出几块成色不错的银子,又低头从桌下把自己还挺像样的首饰盒搬上来。 她打开首饰盒,里面躺着不少首饰:一两个玉镯和几支做工精巧的玉簪和珠花、耳坠也有两三对、还有一根朴素的银镯,上面还缠着她系的几条彩带。 “这个暂时先留着吧。”她拿起那银镯戴在手上,目前还没有卖掉它的打算。 沈怀逸眼睛还红肿着,抽噎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绣着祥云纹的锦囊。 他解开系带,动作轻柔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在粗布上——除了几十两雪花银,竟还有几张面额不小的银票,以及几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金镶玉发簪和一两块成色不错的玉佩。 “这是我……我所有的积蓄了……”他看着那堆东西,眼圈又红了,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本来是想……是想攒着买流火沉香木来着……” 一直沉默的祁燕雪见状拿出了一个朴素的灰色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基本都是成色不错的银锭,还有一些零散的铜钱,摆放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他平日积攒下来的,几乎没什么不必要的花销。 叶傅宁把所有的钱币、银票和那些首饰配饰都拢到一起,拿起毛笔,蘸了蘸口水,开始在纸上费力地计算。算了半天,她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怀逸,你这几块玉佩,大概……能值多少?” 沈怀逸瞥了一眼,带着哭腔没好气地说:“至少……至少一百两一块!” 叶傅宁眼睛瞬间亮了一下,赶紧把那几块玉佩扒拉到一边,又重新计算。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宣布结果: “目前我们大概……有五百三十七两八钱。”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这个数字,对于三个没什么收入的年轻弟子来说,已是天文数字。但一想到那价值千金的千年寒玉丹炉、那些珍贵的药材,还有被炸得一塌糊涂、需要彻底修缮的炼丹房…… 沈怀逸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颤声问:“够……够吗?” 叶傅宁和祁燕雪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叶傅宁沉重地摇了摇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够。” “呜……”沈怀逸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聚集,他绝望地趴倒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 叶傅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桌上那堆“巨款”,又看了看崩溃的师弟和沉默的二师弟,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她猛地一拍桌子: “够了!哭要是有用,我现在就陪你哭到天亮!明天一早我们就下山!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总会有办法的!” 只是这豪言壮语,在空旷的房间里,听起来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祁燕雪默默地将桌上散乱的银钱重新归拢,分文不差地装回各自的荷包里,然后抬起头,看着叶傅宁,认真地问: “师姐,下山后,我们先去哪里?” “不知道!明天早上再说吧!”能把这种话说的理直气壮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第二天一早,沈怀逸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边走一边还在小声抽噎。 祁燕雪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背上多了个不小的包袱,里面装着三人简单的行李和那点可怜的盘缠。 叶傅宁走在最前面,双手抱在脑后,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嘴里还在不满的嘀咕:“真是的,师傅家里那么有钱自己也富得流油,就不能洒洒水吗?还要咱们几个来挣钱!” “师傅是哪家的公子吗?”沈怀逸抽抽搭搭的跟在后面好奇的开口询问师姐,他对这位深不可测的黑心师傅还是有些不了解。 祁燕雪开口补充道:“听闻师傅老人家是东方家的嫡长子。” “是,东方府我小前儿去过,在长安呢!院府特别特别大!他们家里还和朝堂圣上有点关系吧,反正就是特别有钱,而且师傅在本家也很牛,不过不太爱待在那罢了。” 叶傅宁一聊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和两位师弟讲自家师傅的八卦:“他年轻时候叛逆跑出来的,好像当什么少年游侠吧,自学成才!混得还挺好呢!后来好像是玩够了才在玄苍派应聘当长老的。” 二人听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祁燕雪思考片刻后认真的开口道:“那师傅定是为了锻炼我们才没有出手帮助。” 沈怀逸认可的点了点头,叶傅宁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我的傻师弟啊,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山脚处的丹鼎阁,一问价,果然——最普通的丹炉也要近千两,修缮材料更是贵得吓人。 “这下真完了……”沈怀逸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 “慌什么!”叶傅宁叉着腰,“天无绝人之路,先进城!”说罢又走在最前面带头往城内走去。 进了城,城内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似乎没有机遇在等着三人。叶傅宁目光在热闹的街市上扫视,最后定格在街角一片空地上,那里有几个杂耍艺人正在表演,周围围了不少人,铜钱叮叮当当地往场子里扔。她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有了!咱们也来!” 祁燕雪顺着叶傅宁的眼神也望向那些杂戏班子,想起了很久以前师姐和自己说过的“备用计划”,认真的看着她:“真的要用那招吗?” 叶傅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她的小师弟震惊道:“什么?!”沈怀逸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你让我……我们……当街卖艺?!不成!绝对不成!我沈怀逸就是饿死,从这跳下去,也绝不做这等有辱斯文之事!若是被熟人看见了……我就真的不活了!” 半个时辰后。 街角那片空地上,情况略显诡异。一个穿着青色衣裙、容貌娇俏、体型纤细的少女,正敲着一面不知从哪儿借来的破锣,扯着嗓子吆喝:“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知名门派高徒,首次下山,倾情献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这丫头倒还知道不能真自报家门,把三人的门派令牌都收起来了。 她身后,两个同样穿着青衣、容貌出众、一高一矮的少年僵立着。 沈怀逸俊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里被叶傅宁硬塞了一把装饰华丽的宝剑——那是他平时练剑用的,此刻却要拿来“表演”。祁燕雪则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手里多了一柄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长剑。 围观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主要是好奇这三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到底要干嘛。 “快开始啊!”叶傅宁回头催促,用眼神威胁。 沈怀逸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般,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他好歹是名门弟子,基础剑法扎实,一招一式虽带着十二分的不情愿,却也凌厉漂亮,引得周围一阵叫好。 祁燕雪见状,也沉默地舞起剑来。他的剑法更显冷冽、迅捷,身姿飘逸,与沈怀逸的剑法风格迥异,却同样赏心悦目。 叶傅宁一看气氛上来了,吆喝得更起劲了:“看看!这剑法!这身段!各位父老乡亲,觉得好看就赏几个吧!我们师姐弟三人下山历练,盘缠用尽,实属无奈啊!” 铜钱开始叮叮当当地落在她脚边的破碗里。沈怀逸一边舞剑,一边瞥见那寥寥无几的铜板,心都在滴血——这得舞到猴年马月才能凑够钱? 叶傅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本回正是: 穷途末路街头卖艺, 生意不佳计上心头。 各位客官欲知这叶女侠想到了什么法子来扭转局面,二位师弟是否愿意配合就请听下回分解! 第3章 闹市卖艺遭驱逐,赵府榜前见新途。 接上回: 她快步跑到旁边借了几块练功用的青石板,往场地中间一放,然后对着舞剑的两人喊道:“怀逸!躺下!” 沈怀逸一愣,手上剑招都乱了:“……啊?” “胸口碎大石啊!快点!不然这点钱够干嘛的!”叶傅宁催促道,自己已经撸起了袖子,准备去拿旁边的大锤。 沈怀逸看着那沉甸甸的锤子和厚厚的石板,脸都白了,连连后退:“不不不!叶傅宁你休想!我绝不!” 最后还是祁燕雪默默走了过来,平静地躺在了那几块青石板上,甚至还自己调整了一下位置,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然后闭上眼睛,一副“我准备好了”的模样。 “还是燕雪懂事!”叶傅宁赞许地拍了拍祁燕雪的……肩膀(胸口被石板挡住了),然后深吸一口气,举起大锤,对着周围看傻眼的观众喊道:“各位看官!瞧好了!正宗内功——胸、口、碎、大、石!” 就在她气沉丹田,锤子即将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 “让开!都让开!谁允许你们在此处聚众闹事、阻塞交通的?!” 几声粗暴的呵斥传来,几个穿着统一皂隶服饰、腰佩铁尺的官差拨开人群冲了进来,为首的班头一脸凶相,指着他们:“你们三个!干什么的?!有路引吗?在此摆摊,交市税了吗?!” 是城管!(划掉)是镇上的执法差役! 叶傅宁举着锤子,僵在了半空。沈怀逸“噌”地一下从地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衣冠,脸羞得快要滴出血来。祁燕雪也默默地从石板下坐起身。 “差爷,我们就是赚点路费……”叶傅宁赶紧放下锤子,赔着笑脸。 “少废话!东西没收!罚款五百文!”班头毫不留情,身后的差役就要上来收缴他们的“作案工具”——那面破锣和几块石板。 “快跑!” 叶傅宁反应最快,一把抓起地上破碗里那点可怜的铜钱,大喊一声,扭头就跑!祁燕雪动作也不慢,拉起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沈怀逸,紧跟其后。 三人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抱着脑袋,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夺路狂奔,身后是差役们气急败坏的追赶声和路人的惊呼声。他们灵活地钻过人群,绕过货摊,冲进小巷……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再也听不到追赶的声音,三人才在一个堆满杂物的死胡同里停下来,扶着墙壁,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狼狈不堪。 沈怀逸看着自己沾满灰尘的衣摆,想着刚才那丢人现眼的一幕,再想想那遥不可及的债务,悲从中来,带着哭腔喃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行……” 叶傅宁也喘着粗气,看着手里那攥得紧紧的、不足一百文的铜钱,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她烦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的破筐,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沈怀逸,眼睛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光: “喂!沈怀逸!你不是家里很有钱的少爷吗?都这时候了,赶紧给家里传个信,让你爹娘送钱来啊!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 沈怀逸闻言,身体猛地一僵,原本就羞愤交加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眼神闪烁地避开叶傅宁的目光,低下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带着明显的窘迫:“……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叶傅宁急了。 沈怀逸抿了抿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别别扭扭地小声嘟囔道:“我……我当初是离家出走……又一声不吭拜入玄苍派……我爹……我爹他早就知道了,气得放话说……说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现在回去要钱,不是自取其辱吗……”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那股子少爷的骄矜气,在此刻被现实和家族的压力碾得粉碎。 叶傅宁愣住了,看着沈怀逸这副模样,到嘴边的抱怨话也咽了回去。得,最后一条看似轻松的路也被堵死了。 祁燕雪默默整理了一下跑乱的衣服和头发,目光投向巷子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师姐,那边墙上,贴着东西。” 叶傅宁正烦躁地揉着额头,听到祁燕雪的话,有气无力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巷口对面的布告栏上,密密麻麻地贴着些寻人启事、官府通令,而其中一张崭新的朱红色告示尤为显眼。上面用浓墨写着偌大的“招募”二字。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看……”她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冲了过去,挤开两个也在看告示的大妈,凑到那张黄纸前。沈怀逸和祁燕雪也跟了过去。 叶傅宁一目十行地扫过公告内容,习惯性地就将手臂一抬,手肘自然而然地就搭在了站在中间的沈怀逸的肩头上。 她另一只手叉着腰,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看着上面的字。沈怀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压,肩膀微微沉了沉,他有些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但目光也被公告吸引,只是嘴上忍不住小声抱怨:“……你干嘛,重死了。” 祁燕雪则安静地站在沈怀逸的另一侧,身姿挺拔,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只是微微偏头,专注地阅读着公告上的每一个字。只见上面用显眼的黑字写着: 【诚聘护卫】 今有家中子弟数人,欲往云巅仙市赴会,诚聘身手不凡之护卫随行。 要求:修为扎实,品行端正,能应对路途突发状况。 酬金:面议,必令阁下满意。 接洽处:城北赵府。 “云巅仙市?”叶傅宁眼睛瞬间亮了,用手指戳着那四个字,“听着就很有钱!酬金面议,必令满意!这口气,绝对是大户人家!” 沈怀逸看着那“酬金”二字,黯淡的眼睛里也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光,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挑剔道:“护卫?岂不是给人当保镖?有**份……”他话里的嫌弃意味很明显。想他沈少爷以前也是被人前呼后拥的主儿,如今却要沦落到去给别的富家子弟当护卫? “身份?”叶傅宁猛地扭头瞪他,指着自己三人一身狼狈,“沈少爷,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还有身份可言吗?是身份重要,还是你的丹炉和咱们的炼丹房重要?!” 沈怀逸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小声道:“……那,那去看看也行。” 祁燕雪已经记下了地址,言简意赅:“城北赵府。” “走!”叶傅宁一拍大腿,瞬间恢复了活力,仿佛刚才那个垂头丧气的人不是她,“能不能还上债,就看这一票了!” 三人重整了一下跑乱的衣衫和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刚被城管追了八条街的难民,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朝着城东那片非富即贵的宅邸区走去。 本回正是: 闹市卖艺遭驱逐, 赵府榜前见新途。 各位客官欲知三人能否通过赵府的同意,初次送镖时又会遇到什么险阻和困难请听下回分解! 城管来了!快跑![狗头] 下一章明晚八点不见不散~[饭饭] 还有小女子的VB账号是一只咩儿2333欢迎来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闹市卖艺遭驱逐,赵府榜前见新途。 第4章 落魄三侠初接镖,富贵堂前显真章。 接上回: 终于,他们在一座极为气派的府邸前停下。朱红大门上衔着狮头铜环,门前两侧各蹲着一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门楣上高悬的匾额上,正是两个鎏金大字——赵府。 “是这儿了。”叶傅宁深吸一口气,上前叩响了门环。 没过多久,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门房模样的中年人探出头来,目光带着审视,上下打量着他们这三个穿着普通青衣、风尘仆仆的年轻人,语气不算热情:“何事?” 叶傅宁赶紧挤出最友善的笑容,指了指布告的方向:“这位大哥,我们是看到招聘护卫的告示来的。” 门房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逡巡,尤其在看到他们衣角沾着的灰尘和沈怀逸那略显凌乱的头发时,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带着几分狐疑:“就你们?应聘护卫?”那语气里的不信任几乎要溢出来。 沈怀逸何时受过这种打量,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刚要开口,却被叶傅宁在背后悄悄掐了一把。她依旧笑着,语气却多了几分不卑不亢:“人不可貌相。贵府既然张榜求贤,何不让我们见见管事的人?若是不合要求,我们再走也不迟。” 或许是叶傅宁的态度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实在缺人,门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身让开:“进来吧,在偏厅等着,我去通传赵管事。” 三人跟着门房穿过布置精巧的前院,来到一处偏厅。厅内布置典雅,熏香袅袅,与外面喧嚣的市井仿佛是两个世界。他们刚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说笑声。 透过雕花窗棂,可以看到一群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女正从回廊走过。男子们大多锦衣玉冠,女子们珠翠环绕,个个神态倨傲,顾盼生辉。被簇拥在正中的是一位身着月白锦袍、手持折扇的公子,容貌俊朗,嘴角含笑,正与身旁几人谈笑风生,俨然是这群人的中心。 而在这位赵公子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跟着一位身穿鹅黄色齐胸襦裙的少女。那少女梳着俏皮的时新发鬓,发间簪着朵小小的珠花,玫红色的杏眼亮晶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前面的公子,嘴角带着甜甜的笑。 叶傅宁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沈怀逸,压低声音,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奋:“喏,看见没?那个穿黄衣服的姑娘,眼神都快粘在那位公子身上了。估计就是我们要护送的‘富家子弟’之一了。” 沈怀逸随意地瞥了一眼,兴趣缺缺地“嗯”了一声,他现在只关心酬金够不够。而祁燕雪,则只是平静地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三人默默观察时,一位身着深色绸衫、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目光如炬地扫过他们。 “就是你们要应聘护卫?”赵管事语气平淡,带着几分审视,“我是府上的管事。” 叶傅宁立刻站起身,露出乖巧的笑容:“赵管事好,我们是玄苍派弟子,看到告示特来应聘。” “玄苍派?”赵管事眉头微挑,神色稍缓,“倒是名门正派。不过……”他的目光在三人年轻的面容上停留,“你们看起来年纪尚轻。” 沈怀逸闻言,忍不住开口:“年纪轻不代表本事差。” 赵管事不置可否,转向祁燕雪:“你呢?怎么不说话?” 祁燕雪抬眼,平静地回答:“实力不是靠说的。” 赵管事听到祁燕雪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 他走到桌边,取出一卷地图在桌上铺开:“既然三位接下这差事,有些细节要交代清楚。要送的是我家公子、陆小姐等五位少爷小姐,目的地是三百里外的云巅仙市。” 叶傅宁凑近细看地图:“要走官道?” “不错。”赵管事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路线,“约莫五日行程,你们只需在马车前后护送即可。途中会经过黑风林和一线天两处险地,这也是要聘请护卫的缘故。” 沈怀逸闻言皱眉:“黑风林常有低阶妖兽出没...” “正是如此。”赵管事点头,“所以需要诸位多加留意。” 祁燕雪突然指向地图某处:”为何要从此处绕行?“ 赵管事略显诧异:“小友眼力不错。这里原有一条近路,但半月前突发地动,道路阻断,只能改走西线。” 叶傅宁与两位师弟交换眼神:“也就是说,实际要走六日?” 赵管事回答道:“若一切顺利,五日足矣。” 叶傅宁点点头开始商量佣金:“那赵管事,不知此行酬金……?” 赵管事收好地图回答道:“三位少侠放心,赵府会提供马匹和基础装备,酬金分两期支付——明天清晨启程时付一半,安全抵达后付清尾款,共三千两。” “多少?!”叶傅宁听到这个数字后浅绿色的眼眸里满是震惊,就连祁燕雪和沈怀逸都略微露出些诧异的神情。 “可是嫌少了?那追加五百两也是可以的。” “行行行!那就三千五百两!”叶傅宁马上见风使舵生怕对方反悔似的忙不迭的应下,能多要就多要,毕竟谁会嫌钱多呢!这笔巨款加上自己和师弟们众筹出来的不仅可以将欠大魔头师傅的一笔勾销!还赚了些余钱呢! 沈怀逸听到这数目后之前郁郁寡欢的模样顿时烟消云散,转而露出“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释然感,挺了挺脊背,好似已经看见了新丹炉在向自己招手。 就连祁燕雪也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周围好似冒出了高兴愉快的小红花。 赵管事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更有底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三人为了这笔酬金,定会拼尽全力。他脸上露出一抹公式化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便说定了。明日辰时,府门外集合,届时会支付一千七百五十两定金。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愉快,一定愉快!”叶傅宁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已经听到了银钱叮当响的美妙声音。 三人怀揣着即将脱贫致富的激动心情,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赵府那气派的大门。直到走出很远,沈怀逸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抚着胸口道:“总算……总算能还上债了。”语气里是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 “何止是还债!”叶傅宁兴奋地揽住两位师弟的肩膀,“之前的东西都不用卖了咱们还能剩下好多!怀逸你的新丹炉有着落了!燕雪,师姐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甜糕!” 沈怀逸则已经开始盘算:“不仅要丹炉,上次看中的那流火沉香木也得拿下……”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之前的愁云惨雾被这“天降横财”冲散得一干二净。他们找了间干净的客栈住下,叶傅宁难得大方地点了一桌好菜,美其名曰“提前庆功”。 然而,在一片轻松的氛围中,祁燕雪放下茶杯,轻声提醒:“酬金丰厚,意味着风险不小。” 叶傅宁正夹着一块红烧肉,闻言动作一顿,随即又满不在乎地塞进嘴里,含糊道:“这有啥的!不就是送几个少爷小姐去参加拍卖会嘛!有我们三个在,能出什么大事?赶紧吃,吃完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可就是赚钱时间了!” 她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也明白祁燕雪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那三千五百两的光芒太过耀眼,暂时遮蔽了所有潜在的风险。 本回正是: 落魄三侠初接镖, 富贵堂前显真章。 各位客官欲知三人初次接镖能遇什么风浪,几个富家子弟到底又是何等货色就请听下回分解! 下章也是明晚八点,不见不散[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落魄三侠初接镖,富贵堂前显真章。 第5章 一线天险落石雨,锦衣公子现原形。 接上回: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叶傅宁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师姐,该起了。”祁燕雪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叶傅宁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揉着眼睛打开门,就见祁燕雪已经穿戴整齐,连头冠都一丝不苟地束好了。 “燕雪你也起太早了吧……”她打着哈欠,眼角还挂着泪花。 “修行之人,当勤勉。”祁燕雪说着,目光落在她歪斜的衣领上,默默伸手帮她整理好。 这时沈怀逸也顶着一头乱毛从隔壁出来,一见祁燕雪立刻精神了:“师兄早!”随即瞥见叶傅宁那副没睡醒的样子,立刻开启嘲讽模式,“某些人是不是还梦见在吃肘子呢?” 叶傅宁瞬间清醒,反唇相讥:“某些人是不是还在梦里哭鼻子要买新丹炉呢?” “你!” 祁燕雪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沈怀逸:“路过厨房时拿的。” 沈怀逸打开一看,是几块蜜饯,顿时感动得两眼放光:“二师兄你太好了!” 三人下楼时,赵公子等人还没起身。直到他们慢悠悠吃完早饭,那些富家子弟才姗姗来迟。 巳时初众人准时启程。祁燕雪在出发前摊开地图,平静地告知众人:“今日需经过一线天,午时前必须通过,午后崖壁容易落石。” 王少爷摇着折扇,不以为然:“一个峡谷而已,能有多危险?” 李小姐抱着她的暖手炉,细声细气地说:“听说一线天风景极好,倒是可以好好观赏。” 一直沉默的孙公子难得开口,却是对着祁燕雪说:“有把握吗?”得到祁燕雪肯定的眼神后,他便不再多言。 车队行至正午,车队抵达一线天峡谷。这狭窄的通道上方怪石嶙峋,仿佛随时会坍塌。为确保安全,祁燕雪提议:“我先步行探查,确认无虞后,车队再快速通过。”然而,就在祁燕雪前去探查,叶傅宁和沈怀逸一前一后护住车队时,峡谷上方突然传来隆隆巨响! “不好!是落石!”沈怀逸惊呼。大大小小的石块如雨点般砸下!通道狭窄,马车根本无法调头。“快!运起灵力护住马车顶棚!”叶傅宁大喊,与沈怀逸同时跃起,剑光掌风齐出,将较大的石块击碎或扫开。赵公子和其他富家子弟早已吓得缩回马车里。 一块磨盘大的巨石呼啸着砸向赵公子的马车顶棚,眼看就要将马车连同里面的人砸成肉泥!“师弟!”叶傅宁正在抵挡另一侧的落石,分身乏术。 沈怀逸咬牙,将手中一把珍贵的护身玉符尽数抛出,在马车顶棚上方形成一道脆弱的屏障,勉强减缓了巨石的下落之势,但他自己也被几块小石头砸中,闷哼一声。 “快!出来!马车保不住了!”叶傅宁朝车内焦急大喊。王少爷、李小姐等人连滚爬爬地逃出马车,躲到岩壁凹陷处。然而,赵公子的马车却毫无动静。 原来他在极度的恐惧下,竟然腿软到无法动弹,只是在里面尖声叫喊:“救我!快救我!我给你们加钱!加一千两!不,两千两!”叶傅宁气得想骂人,正要冒险冲过去把人拖出来,却见祁燕雪已如一道轻烟般从峡谷前方折返。 他面沉如水,直接一剑劈开车厢,像拎小鸡一样将瑟瑟发抖的赵公子拎了出来,迅速退到安全地带。 落石渐渐停息。赵公子瘫软在地,锦衣上沾满尘土,狼狈不堪。他惊魂未定,不仅没有感谢救命之恩,反而对着祁燕雪抱怨:“你、你刚才不能温柔点吗?我这衣服可是云锦……”话说一半,他察觉到周围异常安静。王少爷、李小姐等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位陆小姐也有些诧异,先前那份盲目的崇拜第一次出现裂缝。 叶傅宁扶着受伤的沈怀逸,走到赵公子面前,声音冷得像冰:“赵公子,你的命是燕雪救的,怀逸为了护住你的马车也受了伤。你现在该关心的,就是你那身衣服?”赵公子张了张嘴,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下,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祁燕雪已经蹲下身检查沈怀逸的伤势,孙公子默默递过来一个白玉瓶:“家传伤药,效果不错。” 一直沉默的李小姐也小声开口:“我、我这里有干净的绢帕……” “多谢。”祁燕雪接过孙公子递来的药瓶和李小姐的绢帕动作利落地为沈怀逸处理手臂上的擦伤。他的手法精准熟练,显然对处理这类外伤很有经验。 沈怀逸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瞪向惊魂未定的赵公子:“要不是为了护着你那破车,小爷我才不会……” “怀逸。”祁燕雪轻声打断,手下动作不停,“救人要紧。” 这话让赵公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叶傅宁环顾四周,峡谷内一片狼藉。赵公子的马车已经彻底报废,其他马车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她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看来今晚得在这峡谷外露宿了。好在大家都只是轻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少爷这会儿也顾不上摇扇子了,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真是吓死本少爷了……刚才那块大石头,差点就……” 李小姐默默接过侍女递来的新披风,小声对正在帮她检查马车的叶傅宁说了句:“多谢叶姑娘方才出手相助。” 陆小姐站在人群边缘,目光在狼狈的赵公子和正在忙碌的三小只之间游移。她看见祁燕雪专注地为沈怀逸包扎,叶傅宁利落地帮李小姐固定松动的车轮,而赵公子却只顾着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襟。这种鲜明的对比,让她不自觉地抿紧了唇。 “还能走吗?”祁燕雪处理好沈怀逸的伤,起身询问。 沈怀逸活动了下手臂,虽然疼得皱眉,却还是点头:“皮外伤,不碍事,一会儿运一下灵力就好了。” 在叶傅宁的指挥下,众人简单收拾了能用的物资,牵着尚存的马匹,缓缓向峡谷外走去。夕阳的余晖洒在每个人身上,拉长了身影。 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一处适合扎营的空地。祁燕雪仔细勘察了周围环境,选定背风处:“今晚在此休息。” 这一次,不用三人吩咐,王少爷就主动帮忙拾柴,李小姐让侍女分发食物,连孙公子都默默地在营地周围撒了一圈防虫的药粉。 赵公子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众人忙碌,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好不容易把几位惊魂未定的少爷小姐安顿进临时搭起的营帐,三人终于得了片刻清闲,聚在稍远些的篝火旁。 本回正是: 一线天险落石雨, 锦衣公子现原形。 各位客官欲知三人得闲后会做些什么,明日这假面公子又会有何表现就请听下回分解! 第6章 患难方见真性情,夜话初闻陆瑶卿。 接上回: 叶傅宁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压低声音道:“可算安置好了,这位赵公子,架子比本事大多了。逃命时腿软,脱险后倒嫌燕雪动作粗鲁,救他的命还挑三拣四!” 沈怀逸揉着还在发疼的手臂,立刻接话,语气满是鄙夷:“就是!我那一把护身玉符,材料费都不止二百两!他倒好,一句感谢没有,先心疼起他那身云锦衣裳!早知如此,就该让石头砸下去,看看是他的脑袋硬还是石头硬!” 他越说越气,差点忘了控制音量。 祁燕雪默默拨弄着篝火,让火焰烧得更旺些,闻言头也不抬,平静地陈述:“雇主死了,尾款就没了。” 叶傅宁噗嗤一笑,撞了下祁燕雪的肩膀:“自从欠了这笔巨款后燕雪也是掉进钱眼里了。” 她转而看向沈怀逸,调侃道,“不过阿逸啊,你刚才扔符的样子还挺帅,就是代价大了点,回头师姐帮你记账上?” “谁要你记账!还有不准叫我阿逸!” 沈怀逸炸毛,随即又有点别扭地补充,“……我那主要是为了大局着想!” 祁燕雪抬眼看了看不远处那些安静的营帐,总结道:“王少爷胆小,李小姐体弱,孙公子沉默,但尚可。赵公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最终只吐出两个字,“讨厌。” 叶傅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不是嘛!还是我们竹宗好,虽然师傅坑了点,你俩傻了点,但关键时刻绝对靠得住!” 沈怀逸立刻抗议:“谁傻了?!二师兄才不傻!” 完美抓错重点。 叶傅宁和沈怀逸又拌起嘴来。祁燕雪看着二人,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夜风吹过树梢,带来远处营地里王少爷嚷嚷着要喝热汤的声音。三人在树下交换了一个“又来了”的眼神,忍不住一起笑了。这片刻的偷闲与吐槽,成了漫长旅途中最轻松的调剂。 第一轮守夜的是沈怀逸。他抱着剑,坐在篝火旁,受伤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 夜风很凉,吹得火焰摇曳不定,林间偶尔传来不知名野兽的低嚎,让他不由得绷紧了神经。气氛正好,他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以前师傅为了逗自己给自己讲的鬼故事。 当时真不觉得有什么,但周围静悄悄的,鬼故事里的细节怎么都回想起来了呢! 他默默挺直了脊背,秀眉微微蹙起,心脏也扑通扑通跳着。也不知道是心里原因还是怎么样,沈怀逸好像突然看见有只虫子从自己脚下爬到后面草丛里去了。 “啊!”他叫出了声,虽然不算大但是也让不远处帐篷里王少爷的鼾声停了一下,随后他咂了咂嘴继续烀猪头中。 沈怀逸又觉得丢人,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把这些没有用、唬人的东西忘掉。自己以后可是要当天下第一神医的!怎么会信这些东西! 他回头看了一眼祁燕雪休息的方向,心里更加踏实了些。虽然师兄话不多,但只要有他在,就让人觉得安心。为了不辜负师兄的信任,也为了那笔能还清债务的尾款,沈怀逸强打精神,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不敢有丝毫懈怠。 直到祁燕雪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低声说“换我了”,他才松了口气,揉着酸涩的眼睛去休息。 祁燕雪守夜时,营地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他没有坐下,而是静静站立,白日里衣角沾染的灰尘已经被他都拍干净了,明黄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左眼角下的小泪痣像落在雪地中的尘埃。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营帐,在王少爷那传来轻微鼾声的帐篷上略作停留,又在李小姐安静的帐篷上掠过。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当月影西斜,他守夜的范围已经到了,但他没有着急去找叶傅宁而是又多站了一会儿,不知是想让她多睡一会儿还是自己单纯的因为在发呆想念城里的桃酥而忘了时间。 后来叶傅宁被祁燕雪轻声唤醒,接过了守夜的职责。她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活动下筋骨,却瞥见陆小姐的帐篷帘子动了一下,少女娇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她坐在离篝火不远的一块大石上,穿着单薄的浅色寝衣望着火焰发呆。 叶傅宁眼珠一转,主动凑了过去,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看她穿的单薄便主动把自己身上那件青色外袍解下给她披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件带着少女清香又暖烘烘的外袍就裹住了自己,她回头不耐烦的瞪着叶傅宁:“你干嘛呀!” 叶傅宁看着那带着几分怒气的杏眼非但不恼反而还帮她把领口拢紧了些,笑嘻嘻的开口:“陆小姐,这么晚了还不睡?是在担心明天过黑风林吗?” 这一路上,她都是这么“陆小姐”、“陆小姐”地叫着。 陆小姐更加不耐,看着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不懂她在想什么:“关你什么事。” 叶傅宁被她呲儿了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怎么不关我事,你是我的雇主,我关心雇主的身心健康是很重要的!” 陆小姐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于是愣了一下,然后朝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扭过头去继续看着篝火不再理她。 叶傅宁应该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犯困于是对着陆小姐自言自语,语气带着她特有的乐观:“放心吧,黑风林听着吓人,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有我们三个在,肯定能把你们平安送过去。” 她顿了顿,像是随口一提,又带着点试探,“说起来,一起走了这么久,还不知道陆小姐你的芳名呢?总不能一直‘陆小姐’、‘陆小姐’地叫吧?”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陆瑶卿沉默了片刻。真不想回答这个烦人精,她好欠啊,但如果不回答的话她不会对着我一直说到天亮吧? 就在叶傅宁以为她依旧不会搭理,准备换个话题时,却听到一个很不耐烦,但很清晰的声音: “陆瑶卿。” 叶傅宁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毫不掩饰的、明亮的笑容。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的告知,更像是一种坚冰初融的信号(自认为)。尽管对方的态度依旧算不上热情,但至少,愿意让她知道“我是谁”了。 “陆瑶卿……”叶傅宁重复了一遍,点点头,“好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瑶卿了?” 陆瑶卿没有点头,也没有反对,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叶傅宁过于直接和灿烂的笑容。 叶傅宁见好就收,不再纠缠称呼问题,转而聊起了些自己门派里的趣闻轶事。 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陆瑶卿静静地听时不时翻个白眼,不知是给这个烦人精翻还是给故事里的下头人翻。不过偶尔在叶傅宁讲到某些特别离谱的传闻时,她的嘴角会几不可查地弯一下但是眼底依旧嫌弃。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这场单方面输出为主的夜谈才告一段落。叶傅宁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着依旧坐在石头上的陆瑶卿说:“天快亮了,回去眯一会儿吧,瑶卿。” 这一次,陆瑶卿没有无视她,而是如释重负般“嗯”了一声,起身把身上披着的外袍扯下来扔进她怀里,然后默默走回了自己的帐篷。 叶傅宁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了一个“大有进展”的满意表情。这个名字的获得,其意义远超过一次简单的交谈。 本回正是: 患难方见真性情, 夜话初闻陆瑶卿。 各位客官欲知这新获芳名的陆姑娘,将如何与竹宗三小只共渡黑风林之险,且听下回分解! 感谢各位读者对我的支持!没想到还有人能收藏我的作品![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患难方见真性情,夜话初闻陆瑶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