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相传》 第1章 争吵 冬天天黑得快,沈云知靠着朦胧的天光爬上了单元楼,从兜里拿出钥匙开了门。 屋里没开灯,一片昏暗,沈云知看见客厅的桌上摆着两杯水,卧室里隐隐约约传来男女打.泡时的喘息声。 沈云知充耳不闻,机器般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书包直接扔在了地上,然后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累。 烦躁。 很安静。 房间隔音不好,隔壁房间男女打.泡的声音此起彼伏,沈云知听得清清楚楚。 她没办法,只好拿出耳机塞住了耳朵。耳机里,放着重金属音乐,试图隔离这种令人作呕的声音。 音乐没法隔绝粗重的喘息声,女人的喘息声愈重一分,沈云知心里的烦躁就愈加一分,像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的声音终于停止。 沈云知听到女人说:“六百。” 一个声线粗糙的男声从隔壁房间出来:“怎么还加价了?上次不是四百吗?” 女人嗤笑一声:“总不能四百让你上/第二次吧?当我这么便宜呢。” “诶行行行,看在你活不错的份儿,五六百就六百吧。”男人一咬牙,从钱包里掏出六张皱皱巴巴的红色钞票。 女人接过钱,认真清点数目,弹了两下,确认无误后急着赶客:“王哥辛苦,慢走啊。” 男人走前摸了把女人的屁股,油腻腻的脸上挤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沈云知听到家里彻底没了动静后,起身去了客厅。 她看见女人——也就是她的母亲张萍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六百块钱,然后将裤子口袋里的其余红钞票拿了出来,一张一张地数着。 张萍看见沈云知出来也没什么反应,低着头继续数钱,嘴里嘀咕着什么。 沈云知沉着脸,走到张萍面前,语气不算好:“这是第几次了?” “什么什么第几次,这我哪知道啊,啊……应该是第六次还是第七次吧。”张萍掰着手指数着,“诶呀这么多次哪还记得清,反正啊,我只知道,我被男人上一次我就能赚钱,你年纪小就不要瞎说。” 沈云知一脸无语,想翻白眼又不会,只能强忍怒意:“多少次连你自己都不清楚,你隔三差五就带男人来家里做这种恶心的事情,你让街坊邻里怎么看?让我怎么想?总之,你下次不许再带男人回来,听到没?” 张萍一点悔意和歉意都没有,回怼道:“嘿!沈云知,你还管起老娘来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个没良心的!为了你我牺牲了多少你知道吗!你倒好,反骑到我的头上来了,我真是造孽啊……要不是为了你,我能……” 又来这套。沈云知已经被折磨得说不出话来了,看着张萍这副要撒泼打滚的架势就烦。 张萍知道这招对沈云知没有用了,于是画风突变,龇牙咧嘴地像是要吃人:“你个死丫头!别把话说得那么高高在上,你要是有能耐你自己赚钱养活你自己啊!我被压在床上,明明一点感觉都没有,却还要装作很享受的样子,你知道多难演吗?你他妈别这副表情看着我,要没我靠.卖.你能念到高中?我呸!你个小白眼狼!老娘真是白对你这么好,白养你这么多年了!呸!” 张萍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后,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对我好?”沈云知挑眉,一脸不屑,“你可别扯了!你要是真对我好,能提出让我也去.卖这种话?对我好能让我在所有同学面前被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柄?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吧!自私又自利,你他妈就是个烂货!” 最后一句沈云知几乎是吼出来的,心里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虽然沈云知和张萍平时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戳心窝子。 “我烂货?我再烂也是你妈!”张萍被沈云知戳到肺管子,撕心裂肺地叫喊着,“是,我是烂货,那你要不要看看我被.操.到破裂的下.体啊?沈云知,你从我的胯.下出声,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么能说出这么狠心的话……” 说到后面,张萍声音越来越弱,几近绝望,倒在了地上。 沈云知闭上了眼睛,大颗大颗地眼泪从脸颊划过。 “更狠心的我还没说出来呢。”沈云知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你根本就不配……” “不配什么!”原本倒在地上的张萍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沈云知,“你要是敢说出这句话,老娘今天就打.死你!” 沈云知被张萍的话吓住,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张萍。 屋子里寂静得可怕。 最后,沈云知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关门声整栋楼都能听见。 跟家人有矛盾可以用沟通的方式,不能以伤害对方为目的说出不可挽回的话哟 (2025年7月13日发,提醒自己用的,后续会会修文) 卑微作者在线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争吵 第2章 张萍 张萍是个可怜的女人。 年轻时候的张萍风华绝代,在大学里算是系花,家庭条件也相当不错,只可惜是个恋爱脑。 大三的时候认识了沈云知的爸爸沈柏涛,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架不住那张巧舌如簧的嘴,硬是把张萍迷得晕头转向的。 沈柏涛使劲儿画饼,张萍就使劲儿吃,也不怕撑到。 大学还没毕业,沈柏涛就提出要和张萍结婚,张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跟家里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死活都要嫁给沈柏涛,要跟他回那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山区的农村。 张萍爸妈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为了女儿口中所谓的“幸福”,终究还是妥协了。 就这样,张萍喜滋滋地跟着沈柏涛去了农村。 其实,张萍本可以不着急嫁的,可是腹中的孩子等不及了。要是让她爸妈知道她大学还没毕业就未婚先孕,非打断她腿,把她关家里不可。 回村不到半个月,沈柏涛和张萍就匆匆忙忙地办了酒席。 沈柏涛这人平时挺抠门的,但在结婚这种大事上,还是给了张萍面子,大摆宴席,邀请全村人参加。 张萍很满意,觉得自己果然没加错人,在她看来,沈柏涛大摆宴席是重视她的表现。 沈柏涛他老娘田秀云知道自己的儿媳还没过门儿就怀了孕也不恼,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这宝贝儿子真是捡到宝了,骗到了城里来的媳妇,家里还有钱,日后要是有个什么困难也好帮衬一下,万一张萍头一胎还是个带把的小孙子,那她可就赚大发了! 田秀云就这样幻想了大半年,这大半年从未让张萍干脏活累活重活。 直到半年后张萍生下了沈云知这个女孩。 田秀云看到是女孩后失望得不得了,整天嚷嚷着要大孙子。 沈柏涛被叨叨得烦了,就劝自己老娘:“妈,你别老嚷着要孙子要孙子的,张萍听了得多难过。云知是女孩没关系,等她大了,家里就又多了一个劳动力不是,而且只要不给她读书也花不了几个钱。最重要的是,张萍她家有钱啊,能帮咱家不少呢,到时候,还不是任我们压榨。” 田秀云眼睛滴溜一转,觉得宝贝儿子说的有道理,心也就宽了下来。 但随着沈云知一天天长大,田秀云对这个城里来的媳妇是越来越失望,家里有困难是一点都帮不了,干活也不利索,还生了沈云知这个赔钱货。 她甚至觉得家里倒霉全都是张萍带来的,于是通通把罪怪到了张萍身上,张萍有口难辩,就连自己深爱的丈夫也这样认为。 后来,家里发生的怪事越来越多,田秀云把罪加在张萍身上的次数就越多。 张萍不知道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是怎么扣到她头上的,她实在是委屈,向沈柏涛哭诉,换来的却是指责与打骂。 张萍弄不清原因,也不愿再去追根溯源,是如此的软弱无能。她已经嫁为人妻,成为了母亲,从她嫁到沈家的那一刻起,她就和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了。她的骄傲,她的美艳,她的明媚,都因为她的恋爱脑而烟消云散。她,彻底地成为了沈柏涛口中的那个黄脸婆。 沈柏涛嫌弃张萍人老珠黄,田秀云对张萍指指点点。张萍一度想死,一了百了,但是一想到沈云知还年幼,心就软了下来。 张萍当初生沈云知的时候是难产,所以需要调养个两三年,身体才能恢复如常。 但是,田秀云根本不会顾及张萍的身体。在沈云知不到两岁的时候,张萍在田秀云的逼迫下怀了二胎。 张萍怀孕期间也没有受到多少优待,沈柏涛心情不好就对张萍又打又骂,而秀云总是会安排张萍干一些重活苦活,完全不顾及张萍肚子还怀着一个孩子。 所以,这一胎怀得很辛苦,吃了很多保胎药才勉强保住。 幸运的是,张萍生下的是个男孩。 田秀云很高兴,等了两年多终于抱上带把的孙子了。沈柏涛巴不得每天从早到晚抱着儿子在村子里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老沈家有儿子了。 张萍生完孩子很虚弱,每天都要吃三到四个鸡蛋补充营养,但是田秀云舍不得鸡蛋这样的好东西给一个不能给家里带来好处的产妇,于是扣扣搜搜地今天一个鸡蛋,明天两个鸡蛋这样给张萍煮。 张萍觉得自己在沈家的处境没有以前那么难堪了,这就是生儿子的好处吗?那还真是可悲。没生儿子之前,村里人管她叫“生不出蛋的母鸡”;生了儿子后,就说沈家好福气,老天庇佑沈家。她有时候就会想:女人这辈子除了生孩子就没有其他的价值了吗?如果苍天有眼,她就不会这么苦了。 好日子没过几天,噩耗就来临了。孩子生下来没两个月就咬着了,张萍悲痛欲绝,她拼命生下的儿子就这么没了?上天不公啊! 张萍整日以泪洗面,田秀云更是痛心,天天哭丧似的,仿佛失去儿子的是她不是张萍。 孙子没了后,田秀云对张萍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了,让月子都没出身体还非常虚弱的张萍下地干农活。张萍失去儿子后,像是被夺舍了一样,竟然乖乖照做。 孩子死后的第五个月,公公没了。 这毋庸置疑,张萍肯定会被沈家人当成是“罪魁祸首”。 田秀云接受不了死了孙子又死丈夫的事实,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张萍的身上。她埋怨张萍,就到处和街坊邻里说张萍的不是。于是,村子里就传开了,说张萍八字不好,命里带煞,专克男人,克死了儿子又克死了公公,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她男人沈柏涛。 田秀云以为这谣言传出去很快就散了,没成想却愈演愈烈,居然殃及池到沈柏涛身上。田秀云已经失去了两大“精神支柱”,要是儿子也死了,她的“精神支柱”就彻底没了,她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就时不时地撺掇着沈柏涛跟张萍离婚。沈柏涛却一点都不急,说是要找好下家再离婚也不迟。 可下家没找到,沈柏涛人就病倒了。丈夫这一病,张萍就更加坐实了“克男人”这个罪名。这下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就连沈柏涛对这样的传言也深信不疑,整天神神叨叨的,为了“不死”,他决定用拳头把张萍打残。 张萍每天都在经历雷霆暴雨,村里人的疯言疯语,丈夫的不信任,婆婆的怨恨,她濒临崩溃边缘。 后来,沈柏涛还是死了,死于家族遗传病——心肌梗。可是,不会有人相信真相,他们只会相信自己那张到处拉屎的嘴。 田秀云的“精神支柱”彻底倒了,要疯不疯的,整天嚷嚷着要把张萍扫地出门。 一个疯子的话半真半假,可信也不可信。 有次田秀云在门口喂自家养的母狗时,她边喂边自言自语:“吃吧吃吧,多吃点就不会想出去找别的狗了。” 一句话反复叨叨,被有心人听去了,认为田秀云这是指桑骂槐。就这样,“张萍出去找野男人”“张萍不检点”这类的谣言在村里传开,甚至隔壁村都有知道的。跟上次的“张萍克男人”的传谣相比,这次则更加疯狂,危害更大。 张萍不断地为自己辩解,逢人便辟谣,有时候也会跟人倒苦水。谣言深入人心,根本没人会信,都认为她这是在装可怜。 张萍百口莫辩,默默承受到了极限,精神状态都出了问题。慢慢地,连她自己都相信这是真的了,她张萍就是“克男人”,就是“出去找野男人”了。这些话,一字一句不戳在张萍的心窝子上,有时候想得深了久了,她就开始在房间里尖叫、骂街,活像个疯子。 张萍在流言蜚语里失去了自己,变得麻木,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将她死死地禁锢住,像洪水猛兽般吞没了她。 田秀云装疯卖傻,张萍半清醒半糊涂,家不像家,人不像人。 等到沈云知七岁的时候,家里没了劳动力减少,日子过得很艰难。田秀云找了个“家里不养闲人”的理由将沈云知和张萍赶出来家门,户口本上也除去了张萍和沈云知的名字。 田秀云什么都没给张萍母女俩,母女两个人身无分文,张萍强撑着精神带沈云知走出了村子,拖着两个行李靠一双脚活生生地走到县城。张萍还记得父母,想打电话给二老求救,却发现二老已经把她拉黑了。 绝望,深深地绝望。 张萍没办法,只能拉着沈云到天桥下睡了一宿。幸好桥下没有流浪汉和捡垃圾的疯人,不然,不知道那一夜睡得有多担惊受怕。 张萍来沈家八年,存款被沈柏涛压榨得干干净净,万幸当初她下乡“扶贫”时,父母给了她一张卡,交代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拿出来。这个时候,她终于想起还有这回事,于是到银行取了卡里面的钱,总共三万,节省点的话,够她和沈云知过一段日子了。 张萍去到县城后,租了个最便宜的一居室。她当务之急,是得找个工作,不能光靠那三万块钱活,况且沈云知还要上学,还要给沈云知办县城户口,想想就头大。 张萍以为小县城工作很好找,却没想到谣言比她先一步到来。谣言仅凭一张嘴就可以传遍全世界,她走到哪儿谣言就跟到哪儿。没有老板敢要她,都怕沾上她的晦气,不论是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高级的还是低级的、生意兴隆的还是不兴隆的,这些工作她都应聘不上,就因为张萍是个“灾星”“克星”。 有心之人给张萍指了条明路,说她生得好看,身材也好,风情万种的,早就有很多男人盯上她了,可以去从事那种职业。张萍当即就拒绝了,脑子清醒得很,知道这是犯法的。但实在是找不到工作,眼下又要养家糊口,张萍咬一咬牙,就勉强接受了。 就这样,张萍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从不愿意到逐渐接受,再到现在的游刃有余。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要活着有口饭吃,能把沈云知顺顺利利扶养成人,她变成什么样、赚什么样的钱,她都无所谓。流言蜚语也好,世人鄙夷也罢,通通都滚蛋吧! 其实张萍可怜的同时,还有点可恨。 张萍自从干了那种工作后,“接生意”一般都在家里,选在沈云知上学的时间段。不过,有钱的客户就不会选择来张萍的家里,而是自费去宾馆或者酒店。 张萍靠着这个赚了点钱,尽管房子还是租的,但已经从一居室换成了两居室,毕竟沈云知一天天地长大,卧室里一张床根本挤不下两个人,而且,沈云知长大了也该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张萍靠自己供沈云知念到了高中,样样没少她,还每年带她去最全面的身体检查以及心里咨询。 即便是这样,母女俩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母女俩关系变差得从沈云知初三某天回家说起。那天,张萍在家里接待客户,客户一着急忘记关门了,于是赤.裸着身体在床上打泡的男女被刚放学回家的沈云知撞了个正着。 轰—— 看到这一幕,沈云知脑子里似乎有一根线断掉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床上的男女做到几乎忘情,根本察觉不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良久,沈云知才反应过来,声音沙哑:“你们在干什么……” 这话问得冷静又惊悚。 床上男女闻声朝沈云知往过来,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惊慌失措,男人哆嗦着穿上衣服裤子拔腿就跑,留张萍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张萍赶紧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脸上有慌乱,有无措,有惭愧。 沈云知看着张萍这副窘态,脑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最后她冷笑一声,身体失重般倒在了地上,眼里充满了泪水,以及失望。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妈妈真的是……烂女人…… 那妈妈,我又算什么呢? 不要像张萍那样为了挣快钱去干违法的工作…… 2025年7月31日发(后续会修文,提醒自己用的) 卑微作者在线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张萍 第3章 沈云知 沈云知从出生那刻起,就没幸福过。 当初,田秀云在知道沈云知是个女孩后,趁张萍睡着悄悄摸进了房间想要掐死她,只不过被张萍发现拦了下来。 因为田秀云在吃食上苛待张萍,导致奶水不够,沈柏涛不肯出钱买奶粉,所以沈云知经常饿得哇哇哭,张萍虽心疼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将她哄睡着。 因为爸爸重男轻女,所以沈云知没有感受过一天父爱,“父亲”这个角色在她的世界里几乎没有什么戏份,更多的是母亲。张萍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总是想要给沈云知最好的,因此在沈云知不知道张萍那些谣言之前,母女俩一直都很亲密。 沈云知四五岁的时候,很喜欢跟村里的小朋友们在村口的大榕树下玩捉迷藏、过家家的游戏。一群小朋友吱吱喳喳的,玩得很开心。 大榕树下常常会有乘凉的闲的没屁事做的老太太坐在石墩子上聊家长里短,不是在背后嚼舌根就是在背后评头论足,有时候也会逮着小朋友们逗乐,跟他们说家里人的坏话。 有一天,这群老太太们就盯上了沈云知。 手摇蒲扇的老太太说:“这小姑娘长得真白净,是谁家的?” 磕瓜子的老太太说:“看着眼熟,好像是……沈家的吧。” 村上就一户姓沈的人家,所以不难认。 一个带金项链的老太太说:“是了,听说沈家儿媳是县城来的,还挺漂亮的哈。” 嗑瓜子的老太太说:“谁知道沈家那小子使了什么手段娶到了城里的媳妇。听说前两年这儿媳妇前两年还给沈家生了个孙子呢,只可惜,这孩子生下来还没满月呢就没了,害……” “何止啊,孙子死后没多久沈家那老公公也死了。”手上摇蒲扇的老太太蒲扇也不摇了,“真是造孽啊……” 这群老太太们聊起这个,可就来劲了。 “诶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娶了这城里来的儿媳妇沾染了晦气啊?”带金项链的老太太说,“你看啊,还没结婚就怀了孕,第一胎还生的是个没什么用的女儿,第二胎生了金贵的儿子却早夭了,没多久公公也死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她老公呢。” 农村有的是瞧不起城里来的媳妇的,家里多了口人不说,干活还不利索,跟养了个废物没什么区别。 老太太们不约而同地瘪了瘪嘴,跟连了蓝牙似的。 “你们说,她不会克男人吧?”嗑瓜子都老太太说。 “这可不能瞎说,沈家那老太太厉害着呢,我可不想跟她吵架。”手摇蒲扇的老太太赶忙说道。 “你咋这么胆小,说都说了,还害怕别人听到啊。”戴金项链的老太太转头瞥了一眼旁边正玩得开心的沈云知。 沈云知在一边听着,面上玩得开心,笑哈哈的,实际上老太太们说的这些她都听在心里。 从此,沈云知内心有一颗小小的种子在慢慢萌芽。 等沈云知再大点,田秀云就不准她出去玩了,说是小丫头在外面玩野了就忘了家了,要学会帮着家里干活。 就这样,沈云知和张萍就一起下地干活,而田秀云就待在家里坐收劳动成果,久病无医的沈柏涛则是每天在村里开的棋牌室打牌,从白天打到黑夜,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小小的沈云知顶着烈阳和妈妈一起在水田里插秧。张萍心疼沈云知,就让她到田埂上休息。沈云知却跟小天使一样,甜甜地笑着:“妈妈,我不累,插秧很好玩呀。” 每到这种时刻,张萍都有种虽然很辛苦,但是又很幸福的感觉。 沈云知六岁半的时候,沈柏涛死了。 家里的气氛降低了冰点,外面传张萍“克男人”的谣言更加被坐实,田秀云像疯了一样地指责张萍,说她是害死她孙子、男人、儿子的罪魁祸首。每天都是无休止的打骂,张萍刚开始还会为自己辩解,骂得多了也就习惯了,无所谓了。 这种的事情沈云知每天都在面对,所以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她早熟是必然的。 沈云知明白妈妈对她的爱,因此每当张萍被田秀云骂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就算她很害怕,她也会勇敢地站出来将妈妈护在身后,冲田秀云吼道:“我妈妈才不是这样的人!你个坏人!” 田秀云气急时与疯子无异,哪怕对面是一个未满七岁的小女孩,“死丫头片子,你跟你妈一样,是个赔钱货!我不是坏人,真正的坏人是她!她不仅害死了你弟弟,你爷爷,还害死了你爸爸!老天爷啊……我的希望全没了……” 沈云知过早参与大人之间的争吵对她的成长有很深的影响,以至于她长大后都会想起这天的事,这天的人以及人的嘴脸。 这一架吵过后,田秀云就变得神神叨叨的,经常爱说些胡话,喂狗时竟说出暗喻“张萍偷男人”这样的疯言疯语。 沈云知从村小学回来要经过村口,她听到村口一群人炸开了锅,都在讨论同一件事情——“张萍偷男人”。有男人也有女人, 男人们猥琐地笑着说黄段子,女人们的语气里则是听出了些许的嫉妒。那些人看到沈云知走过,开玩笑似的:“哟,沈柏涛女儿回来了,你要有新爸爸喽。”说完,一阵哄笑。 这对七岁不到的沈云知来说,颜面尽失。她气急败坏地反驳那些人话,寡不敌众,也被嘲讽了一番。沈云知气哄哄地回到家,看到张萍坐在院子里发呆。 沈云知走到张萍跟前,质问道:“妈妈,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你不可能这么做的,对不对?” 张萍那时六神无主地看着地面,面对沈云知的质问一言不发。 沈云知急得踢翻簸箕上晒的豆子,“妈妈!你倒是说句话啊!”小孩子哪受得了这样的冷暴力,哇哇地哭起来。沈云知一哭,张萍才有了些反应,慌张地替沈云知擦眼泪,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沈云知,嘴里喃喃道:“不……不是真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张萍此时大抵是疯了。 母女俩继续在沈家生活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村里人的诟病越来越严重,传得也越来越离谱。 田秀云虽然装疯卖傻,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终于有一天受不了了,要将张萍和沈云知母女俩赶出家门。赶归赶,却一点钱财都没留给她们,想让她们在外面自生自灭。 沈云知跟着张萍拖着厚重的行李从早上走到下午,最终到了县城。来县城的第一个晚上,是在天桥下度过的。沈云知怕黑更怕坏人,幸好张萍在身边。 清早,叫醒沈云知的不是张萍,而是街边的早点摊老远飘来的香气。沈云知太饿了,她和张萍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沈云知也是抗饿,明明昨天就很饿了,却一直没跟张萍说。她知道张萍现在没什么钱,不敢贸然开口,懂事得让人心疼。 最后,沈云知实在是熬不住了,拍醒张萍,说自己要吃早饭。张萍这才意识到,她和沈云知都还没吃东西。于是,张萍从行李箱里找很久才找到一个不怎么好吃的面包,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强,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张萍将面包袋拆开,把面包一分为二,大的那份给了沈云知,自己吃小份的。“云知,你以后可能要跟我吃苦了。”张萍看着狼吞虎咽的沈云知说道。 “没关系,妈妈,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苦我也不怕。”沈云知将衣服上的面包屑捡起放进了嘴巴里。 张萍愧疚地摸了摸沈云知的头。 去县城的第一天,沈云知和张萍拖着行李跑上跑下,终于在一家狭小的出租屋落了脚。 “怎么样,云知,我们的小家还不错吧。”张萍看着挺高兴,“虽然是租的。” “非常不错!”沈云知竖了个大拇指。 晚上睡觉时,沈云知和张萍挤在一张床上,张萍由衷感叹:“得亏你还没到长身体的时候,不然,还真睡不下。” 沈云知也不搭话,咯咯地笑着。不知道是太兴奋,还是没安全感,沈云知到半夜都还没睡着。正好卧室的位置可以看到月亮,沈云知看着月亮一点点地从圆形变成了一艘摇摇欲坠的小船。 然后,天亮了。 张萍速度很快,给沈云知办了户口,找了一所中规中矩的小学。幸而是春季学期刚开学没两周,不然张萍还真担心沈云知会跟不上进度。 办理好沈云的事情后,张萍就开始给自己找份工作。可结果都不理想,张萍站在沈云知小学的校门口,垂头丧气地。 沈云知从校门出来,当即就捕捉到了张萍低落的情绪,于是扬起笑脸喊道:“妈妈!你来啦!” 张萍打到精神冲沈云知笑,“是呀!” “沈云知,这就是你妈妈吗?好漂亮啊!”路过的一个小男孩说道。 “对啊!我的妈妈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妈妈!”沈云知很骄傲。 张萍刮刮沈云知的鼻子,对小男孩笑了笑,牵着沈云知的手回家了。 回到家,沈云知乖乖做作业,张萍则在厨房忙碌。 沈云知在县城上学第一天,肯定要吃顿大餐,张萍也好顺便问问沈云知情况。 “云知,今天都还顺利吗?和同学相处还挺愉快的吧,我今天看校门口那个小男孩还主动跟你搭话呢。”张萍说。 沈云知无暇顾及张萍,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这么丰盛的晚饭了,吃得很入迷。 张萍哈哈大笑:“出息!你慢点吃,都是为你做的。” 2025年7月31日发(提醒自己用的,后续会修文) 卑微作者在线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沈云知 第4章 找工作 张萍还是没放弃找工作,最终在一家餐馆落了脚。餐馆老板让张萍先试工半个月,过了试用期就正式聘为员工。张萍脸上藏不住地喜悦,一高兴就忘了问试用期工资的事。 工作可算有了着落,张萍每天有干劲得很,什么活都干。只是,试用期还差一天就到的时候,老板突然反悔,急着赶人。张萍不明所以,询问原由,老板也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最后,她想要的答案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 那天她下楼去买菜,路过一群老太太,听到有人说:“快看快看!就是这个女人,多恶毒啊,克死公公又克死丈夫,还出去找野男人,啧啧啧,真是不要脸,呸!” “就是就是,怎么这么不守妇道,真是白瞎了这张脸了。” “哼,长着这张脸,指不定就是为了勾引哪个男人呢。” 张萍装作若无其事地从她们面前走过,其实内心已经崩溃了。她那天本来因为沈云知考了全班第一而高兴,听到陌生人议论自己的过往,美好的心情荡然无存。 张萍以为只要自己逃离了那个鬼地方,去到一个新的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就可以开启一段新的生活。现下看来,这根本就不可能。那些在每一个深夜都会想起的话,现在又重新被人提起,张萍还没愈合的伤口又深了几分。 张萍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些人到底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他们如此费尽心思把子虚乌有的谣言传得满天飞,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张萍心情复杂地给沈云知做了一顿大餐,餐桌上她心不在焉,沈云知年纪虽小,但在洞察人心这件事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于是沈云知就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你怎么了?” ”张萍闻声回神,勉强地笑着:“妈妈没事儿。”说完,往沈云知的碗里夹了块排骨。 沈云知为了让妈妈开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谢谢妈妈!”小姑娘声音甜甜的,直抵人心,张萍的郁闷在沈云知这里得到了缓解。 张萍还是没放弃找工作,在家缓了几天就又出去了,试了好几个都打了水漂,没有工作会聘用她,也不敢,怕沾染了晦气。 街道的空墙上会贴满各种工作招聘的单子,上面的招聘电话张萍一个接一个地打,要么就是条件不符合,要么就是嫌弃张萍没经验。 正当张萍垂头丧气的时候,她看见一张工作招聘单被另外一张给盖住了,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张萍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纸给撕掉,工资一万以上不等,她瞬间心动,不管不顾地就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很快接了,是个女人的声音:“喂,你好。” “您好,我想问你们这个招聘单上说的是真的吗?工资真有一万以上?”张萍问。 “是啊,都是真的,你想来?”女人说道。 电话那边声音嘈杂,女人嗓门也大,贴在张萍耳边的手机离远了些,张萍说:“对,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去面试呢?” “现在就可以。”女人爽快地答应下来,“这样,我说个地址给你,你来我这儿我看看你的条件。” 张萍高兴得语无伦次,连连应着,“诶好好,那我怎么称呼您?” “叫我兰姐就行。”女人说。 “兰姐好兰姐好。”张萍礼貌性地叫了几声,“我马上过来,您千万要等我啊!” 兰姐说了句自己很忙就挂断了电话,电话被挂断后张萍赶忙拦了辆出租车就去了女人所在的地方。 那地方的门口很窄,仅容两个人通过,张萍走过昏暗逼仄的长廊,出来后是另一番天地,貌似是一间酒吧,灯光闪烁,烟味酒味混杂着在空气中弥漫。吧台那边有形形色色的男人和女人在聊天喝酒,卡座里勾肩搭背的男女多的是。 张萍第一直觉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来都来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于是,她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用手机给兰姐打了电话,“您好,我是刚刚应聘的那个人,请问您在哪啊?” 兰姐接起了电话:“我在三楼办公室,你上来吧。” 张萍应了声好后就爬楼梯上了三楼,经过二楼的时候她听到走廊处传来很大声地喘息声,觉得有点古怪。 来到办公室,张萍见到了叫兰姐的女人,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大波浪卷,大红唇,身着红色旗袍,正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与男人亲密着。 张萍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小声地叫了声兰姐。 “坐。”兰姐一边被男人爱抚一边招呼张萍。 “这是……”张萍没弄懂什么情况,心里忐忑起来,这太不对劲了。 “还没看出来吗?”兰姐略带喘息声,“实话告诉你,我们这儿不是什么正经场所。我现在在服务这个男人,他花了重金买我**一夜……诶呀,讨厌~” 男人一点都不管在场的第三人,只是一味地享受着兰姐的身体。 张萍算是看明白了,这哪是什么酒吧,按照古代的说话,这是青楼啊!她心一横:“这我干不了,我得走了!” “等等。”兰姐声音带着点狠厉,她从男人身上下来,安抚好男人后走到张萍跟前,上下打量了一圈,“你长得倒是不错,身材也好。我想你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才打我电话的,要不然放着这么多工作不找,偏偏来我这儿?” 张萍被戳中心思,心里不爽,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再怎么找不到工作我也不能去.卖!”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尚嘛,人为五斗米折腰,你不试怎么知道这工作到底好不好呢,嗯?”兰姐说,“干我们这行的,只是受点皮肉之苦,其他的要什么有什么,钱还多,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吧?” 张萍心里动摇,她确实是应聘了很多工作,但是没有一个要她的,加上刚来县城,吃穿用住要钱,沈云知上学要钱,处处都要用钱。 只是受点皮肉之苦而已…… 兰姐看说动了张萍,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别犹豫了,快加入我们吧。再说,这赚谁的钱不是赚啊,赚他们男人命根子上的钱比什么都容易。你要觉得不舒服了,不想干了,可以随时退出,怎么样?” 张萍咬咬牙答应了:“好,我加入你们。” “爽快!”兰姐脸上掩不住的愉悦,“你去三楼的衣帽间选身合适的衣服,化个美美的妆,至于怎么接客,去哪里接客,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的。你出去吧,我要待客了,这可是笔大生意呢。” 兰姐说完就走到男人身前蹲下了,张萍心情复杂地出了办公室,去了衣帽间。 太可怕了……张萍觉得自己离深渊不远了…… 在那天下午,张萍接待了自己的第一位客人,头也不回地跳进了火坑。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找到“工作”后,张萍每天按部就班地接送沈云知上下学,然后酒吧里接客。 刚开始的时候,时间跟张萍还不冲突,后来,兰姐看约张萍的客人越来越多,起了歪心思,想让张萍日夜不休的地接客。 张萍当然不干,白天晚上都不回家,沈云知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身体也吃不消。 于是张萍和兰姐吵了一架,也差点丢了“工作”。 “张萍!你到底在顾虑什么!你这么受欢迎,不想趁着年轻多赚点钱吗?”兰姐佯装苦口婆心地劝道,其实酒吧每接待一个客人,她都能从中抽成,接的客人越多她赚的钱就越多。 “兰姐,实不相瞒,我还有个女儿,她天天晚上都在家等着我呢,我没办法不回家……”张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苦衷。 兰姐笑了,“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回吧,反正我手底下的人多得是,有的是人帮我赚钱,不缺你一个。我们这儿,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你确定你想好了?” 张萍说:“兰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白天可以来,但是晚上不行,真的不行啊……你没做过妈妈你不知道,我女儿还那么小,她晚上一个人在家我真的不放心……” “谁说我没当过妈!我的孩子他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兰姐突然地情绪高.潮吓了张萍一跳,“害,我跟你说这干什么,我看你一个人也不容易,这样吧,你白天不用来了,我给你的信息挂网站上,别人看到了会打电话给你,你在家接客就行了。但是,得来的钱,我们还是三七分,可以吧?” “还能这样吗?”张萍说,“不过这样也好,兰姐,谢谢你啊,太感谢了!” “去吧,赶紧接你女儿去。”兰姐摆摆手赶人。 张萍心情不错,接到沈云知后没回家,带着沈云知去了她一直念叨着的肯德基店。之前是想带沈云知去没钱,有钱了却没时间带,现在好了,张萍的时间算是自由了。 看着沈云知大快朵颐吃着炸鸡汉堡,张萍心里没由来地幸福,也是她第一次觉得,有钱的感觉真好。 张萍从事这行很多年,从一个月的四五千,到月入上万,真的实现了当初应聘单的“月入过万”。她靠着自己的身体赚钱,带沈云知住上了三室一厅,日子过得还算富足。 张萍除了在吃穿上优待沈云知以外,还会每天带着沈云去医院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排查,以及心理健康测试,沈云知要什么张萍都会满足她。 张萍希望沈云知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可实际上,沈云知生活得一直都不快乐,只是她隐藏得很好,骗过了张萍也骗过了自己。 不要像张萍那样去干违法的工作……哪怕钱给的再多! 第三章和第四章本为一章,觉得一章字数太多了没有看的**(作者本人没有看的** ?????`??? ),然后就一分为二了 (2025年7月31写,8月9日发,提醒自己用的,后续会修文 卑微作者在线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找工作 第5章 沈云知 沈云知从小就敏感,能察觉每个人的情绪变化并且精准捕捉,因此,她获得的幸福和痛苦都是双倍的。 幸好她那时候年纪还小,天真烂漫的,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村子里的人以外都是好人,殊不知,那些砸在张萍身上的烂鸡蛋臭石头,她也要跟着遭殃。 沈云知每天蹦蹦跳跳地去上学,会热情地跟邻居打招呼,大人们不会因为张萍而对沈云知有什么看法,毕竟这么懂事又有礼貌的小姑娘是个人都会喜欢。 但要是牵涉到他们的子女,就会像躲叫花子一样让他们的子女们离沈云知远远的,还会悄悄在子女的耳边说:“她的妈妈最会勾引男人了,你以后少和她玩。” 沈云知每每玩得最开心的时候,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眼神便会暗淡下来,背影灰扑扑地回家去。 九岁的沈云知懂得那些人话里的意思,但有一点不懂,为什么人要分三六九等,就连工作的高低好坏也要分得明明白白。 “我的妈妈才不是这种人……”沈云知边走边咕哝。 渐渐地,那些受了父母语言警戒的小朋友疏远了沈云知,看到她都躲得远远的。 沈云知觉得这没什么,不就是失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朋友,这世界上的人这么多,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她去结交。 可是现实并非如此,转折发生在沈云知三年级开家长会的那一天。 那一天张萍特意推掉了所有客户,只是为了把自己打扮得体体面面地去给沈云知开家长会。 张萍年轻又会打扮,回头率很高,惹得人忍不住去欣赏。单单是欣赏还好,可总有一些人起歹念,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竟在背后说三道四。 议论的话来来回回都是那些,没什么心意,但往往,足以毁掉一个小女孩在学校的人缘。 张萍坐在沈云知道座位上听得清清楚楚,感觉四面八方都有议论她的声音。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吃人”的鬼地方。 “害。”张萍轻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也改不了爱吃屎的毛病,人怎么这么爱说别人闲话。长得漂亮会打扮又不是她的错人有钱就应该给自己投资,在别人背后评头论足的人说了这么多只能证明自己的人品很差劲。 可惜,小孩子们不会懂这个道理,愚蠢的人也不会懂。 从那次的家长后,班里都传着沈云知妈妈的事,沈云知也曾因此跟同学大打出手。 从三年级到六年级,沈云知在学校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是一个人,学习是一个人,说话也是一个人。这中间不管开了多少次家长会,张萍都没有去,总是借口工作忙,沈云知也不希望妈妈来。 慢慢地,她也习惯了这样的小学生活,终于,她迎来了小学毕业。 小学毕业那一天,张萍来接沈云知回家,沈云知一路上都是笑嘻嘻的,张萍有些好奇:“才小学毕业,这么高兴?” “那是当然啦!”沈云知笑着说。 小学毕业意味着要上初中,意味着她可以在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意味着再也没有流言蜚语的侵扰。 沈云知就这样想着,直到幻想破灭,流言还是没能放过她。 初中开学的那一天,张萍穿着朴素的衣裳,送沈云知去上学。在宿舍给沈云知铺床的时候,张萍一边整理一边交代:“好好军训,要是坚持不住了就打电话给我,我随时来接你。在学校要和同学好好相处,别整天愁眉苦脸的,多笑笑,知道了吗?还有,晚上睡觉老实点,别乱翻身,学校的上下铺不比家里的床舒服,小心掉下来……” “诶呀,妈,我知道了。”沈云知不耐烦地说。 “别嫌我唠叨,有你想家的时候。”张萍说,“行了,床我都给你铺好了,学费也缴了,没什么我就回家了。” “好,回吧。”沈云知摆摆手。 “我真走了?在学校照顾好自己,吃饭洗澡安排好时间,学习也不能落下。”张萍说着说着,眼里就含了泪。 沈云知心里虽不舍,但她长大了也逐渐羞于表达,赶紧催着张萍走。 张萍走前抱了抱沈云知,还嗔怪道:“你个小没良心的。” 军训期间,大多数人都找到了饭搭子,沈云知依旧独来独往,有同学搭话她就应两句,完全没有要交朋友的意思。 沈云知觉得,短时间内还不足以了解一个人,冒然交朋友会带来很多麻烦,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的好。可是这一观察,就是一个学期,她孤身一人,本来可以在班上做个小透明,可偏偏她生得貌美,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想隐身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有同学就问她:“你为什么不跟别人玩啊?” 沈云知答:“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同学又问:“你不孤独吗?” 沈云知答:“习惯了。” 简单的几句问答,问出了沈云知的心声。小的时候被别的小朋友孤立带给她的创伤太大,让她不敢轻易交朋友。 因为没必要了,以前没必要,现在没必要,未来也没必要。 一个沉默寡言不爱社交却又长了一张妖魅脸的人,在一个人均心眼子有八百零一个的班级里,很容易被当成“小团体”攻击的靶子。 “小团体”里有人嫉妒颜值,有人嫉妒优异的成绩,有人嫉妒原生家庭好,总之,只要沈云知会呼吸,就会被“小团体”里的人各种议论。 因为羡慕,所以嫉妒;因为嫉妒,所以仇恨;因为仇恨,所以想要毁掉。 沈云知从初二开始,就被“小团体”的人各式各样的造谣,好的说成坏的,白的说成黑的,沈云知这个人是什么样的全凭他们一张嘴“宣传”。 比如:沈云知没有朋友是因为她瞧不起所有人啦,沈云知成绩好都是抄别人的啦,沈云知穿的鞋是假货啦等等。 因为有了小学的遭遇,沈云知根本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反而更加专心学习。 “小团体”见目的没达到,决定使出“终极大招”——三十六计,攻心为上。于是,他们决定派一个男生去搞垮沈云知。 “小团体”里有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生主动“请缨”,就因为对沈云知有意思,但是沈云知没有早恋这方面的心思,在这个男生第一次表白的时候就明确拒绝了他。当时男生表白在班上闹得轰动,被拒绝了脸上挂不住,破大防了,认为沈云知心高气傲,看不起人,就在背后诋毁人家,谣言大半都是他传出来的。 男生不死心,还是想把沈云知搞到手,他主动接近沈云知,每天不是送早饭就是送水送吃的,有时候还会送名贵的鞋子和裙子,可惜沈云知不为所动,因为这些张萍都可以给她。 男生耐心有限,最后忍不了了,冲着沈云知大吼:“沈云知,你他妈算个屁啊!老子腆着脸追你,你连正眼看我都不看我一眼,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老子当着这多人的面给你表白的时候,你直接就拒绝了,你让我面子往哪搁!送了这么多礼物,你一件都没收,你到底想怎样!” 沈云知蹙着眉头,觉得这人可能有病,发什么疯。她也不惯着那个男生,回怼到:“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屁。你掉了的面子可以搁地上,毕竟你脸皮厚,可以不限次数地往下掉。还有,你送的每一样礼物我都买得起,我不需要。以后离我远点,看着眼睛疼。” 说完沈云知转头就走了,这还是她上初中以来第一次在学校说这么多话。 有点累,心疼自己的嘴巴三秒钟,沈云知边走边想。 男人的面子比天大,“攻心”计划失败,男生不甘心被沈云知一个女生这么骂,于是就尾随沈云知。 沈云知平时这么敏锐的人,那天不知怎的,心特别大,根本没有察觉后面一直有人在跟踪她。因为沈云知的家在老小区,治安不怎么严,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混进去,所以男生鬼鬼祟祟地跟着沈云知进了小区。 坐在石凳上聊天的老太太们看见沈云知放学回来,主动打招呼:“哟,回来了。” 沈云知这会儿心里正盘算着老师上课讲的那道数学题,为了不打断思路,她只好点点头,敷衍地“嗯”了一声就上楼去了。 老太太们以为沈云知傲慢,砸吧着嘴:“瞧瞧,上了几年书就这么狂妄,以后指不定什么样呢。” “现在小孩都这样,况且这孩子还爱读书,傲慢点没什么,只要别像她妈那样就行了。”有一个老太太看似夸沈云知,实则内心也是有些看不上她的。 男生坐在离老太太们不远处的石凳上,假装在看书好一会儿了,听到她们的谈话,似乎嗅到了很重要的信息都味道。于是他就去问老太太们关于沈云知家里的事以及她妈妈的事情,老太太们见是个男孩,像是找到了某种开关,就把自己知道的、听到的,不管真的还是假的,有头有尾地告诉了他。 这个男生仿佛得到了重大情报,眼神逐渐阴暗,得逞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事情开始变得好玩了。”男生阴恻恻地说。 1.语言霸凌也是校园霸凌的一种,面对校园霸凌,我们要勇敢地说“不”,不要怯懦,不要妥协,不要任人欺负,要及时地向老师家长反映 2.无论是小学生初中生还是高中生,放学自己一个人回家的时候,一定要观察周围的环境,警惕周边的路人,避免发生不好的事情!最后是家长接送! (2025年8月11日发,错别字也不管了,后续会修文) 卑微作者在线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沈云知 第6章 沈云知 男生一回家就把自己从老太太们那听到的事情全部发在了“小团体”的群里,虽然最初版本的谣言就已经够夸张了,但是他觉得还不够,要再添把火,想把火烧得更旺些。 得不到就毁掉,这男的就是这么差劲。 一夜之间,“张萍”和“沈云知”这个两个名字闻名于学校的各个角落。正好赶上放假,所以学校的贴吧里,只要有手机的学生都在讨论这件事。 沈云知不怎么看手机,只是手机消息提示音一直在响,她被吵得受不了想给它关掉,然后她就看见了贴吧弹窗里的“沈云知的妈妈张萍是荡.妇”这个词条。 轰—— 那一瞬,沈云知脑袋宕机,盯着词条看了足足五分钟,她震惊得仿佛没有了情绪,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沈云知死去的记忆又活了回来,那些让人痛苦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与现实重叠在一起。 等沈云知缓过神来的时候,手机已经被一条条微信消息覆盖了,全都是想加她好友吃瓜的。 “我也很好奇啊……”沈云知自嘲地说道,然后点开了学校贴吧。 贴吧里面全是关于张萍何沈云知个人的帖子,说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沈云知已经见怪不怪了,唯一怪异的点就是这些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又是谁发的帖子传播这种谣言。 沈云知爬楼爬了好久,终于找到最早发布造谣帖子的人,那个人很谨慎,是匿名发帖,主页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痕迹。 真没种,有脸发,没脸承认。 沈云知心里暗讽。 收假回校,沈云知一到教室就有一大堆同学围着她,八卦的心昭然若揭。沈云知有些无语,被一群人乌泱泱地围着,还七嘴八舌的,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不新鲜了。 沈云知说:“大家不要围着了好吗,你们想八卦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知道。”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原来你也知道这种事情丢人啊,毕竟你妈妈是……” “你敢说我就去告老师!”沈云知立刻打断了那人的话,眼神凶狠地盯着人群,像是锁定了目标。 “好啊,你去呗,尽管去,反正老师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人群里走出来一个长相精致的女生。 这个女生之所以不担心沈云知吿老师是因为家底雄厚,给老师送个礼的事情,很容易摆平。她在班上成绩不错,但是总是居于人下,时间久了就会觉得不甘心,嫉妒心催人发狂,试图用谣言的方式毁掉一个人。 沈云知气场弱下来,不想跟人发生口角。 可女生却不打算放过沈云知,她对沈云知说:“你妈妈是个烂布包,那你就是烂布包的女儿,大家说对不对啊!” 有人壮着胆子应和道:“对!沈云知是烂布包的女儿!” 开团秒跟,教室里吵闹起来,跟喊口号似的,特别来劲,特别响亮。 “你放屁!我妈不是那种人!你们这是在造谣!我要告你们!” 说着,沈云知就想往教室外走,结果门口都堵满了人,根本出不去,都是隔壁班来看热闹的,想看看学校贴吧上讨论的“沈云知”长什么样子。 一大早上就从监控里看到学生咋咋呼呼的,教导主任闻着味儿就杀了过来。 “干嘛呢干嘛呢,大早上的吵哄哄的,三五成群的像个什么样,都给我回自己班去!”教导主任扯着嗓门喊,腰间佩戴的钥匙走一步想一步,相当有威慑力。 学生见状赶紧作鸟兽散,各回各班。 “你们班怎么回事,吵翻天了,有什么事比学习还重要?一群猪,早饭吃的是猪食吗?急着吐出来。都给我回座位读书去,我看你们是闲出屁来了。”教导主任一通骂,骂完就马上打电话给沈云知班主任。 经过早上这一遭,沈云知上课都没有精力听,满脑子全是那些话。 午休回宿舍的时候,沈云知看见舍友们都围成一群说笑,看见她来了就立刻散开了。 沈云知爬上.床,轻轻躺下,眼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才星期一,剩下四天她要怎么过……好绝望……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谣言到底是谁传出来,是我惹到谁了吗,要这么针对我…… 一整个中午,沈云知都没有睡觉,脑袋里谣言循环往复地播放着。 从初二到初三,这些谣言一直在传,甚至更新了好几个版本,沈云知就连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指着说,不过她一直都坚信自己的妈妈不会干那样的事,也不是那样的人。 直到初三一次月考放假,那些铺天盖地的谣言变成了事实站在了沈云知的跟前。 凛冽的冬,还飘着雪,与沈云知的心境倒是如出一辙,她有预感,这次月考她考砸了。 沈云知灰扑扑地回到家,一进客厅她就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这是什么声音,沈云知心里疑惑。 好奇心促使她一步步靠近喘息声的来源处,咚咚咚,越来越近,喘息声越来越大。 然后,沈云知推开了张萍房间的房门。 啪—— 沈云知脑袋里有一根弦断掉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将女人骑在身.下,男人是陌生男人,而女人正是张萍。 沈云知傻眼,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心里的那根防线正一点点地被击溃。 男人和张萍几近忘情地做着,连推门声都没听到,门口站了个人也不知道。 良久,沈云知才反应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在干什么!” 男人和张萍闻声,同时扭过了头。 六目相对。 张萍大惊,赶忙推开男人,扯过被子盖住了身.体。她对男人说:“对……对不住啊,今天必须结束了,钱我就不收你的了行吗?你赶紧走。” “真扫兴。”男人啐了一口,而后对张萍说,“骚.货,下次我再来,你可一定要给我留位,走了。” 张萍没应答,眼前的事情才是最棘手的。她脑子转了又转,想着怎么开口跟沈云知解释今天这一幕。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沈云知一脸麻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张萍。 “云知,今天……是妈对不起你……”张萍语气里全是歉意与懊悔。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并不接受你的道歉。”沈云知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给我的心理带来了多大的创伤吗?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的吗?你这么做对得起谁啊?是对得起我,还是对得起我那死去的爸啊?” 说到最后,沈云知本能地吼了出来。 张萍很震惊,这么多年来,沈柏涛这个人一直是她心里无法述诸于口的存在,不是因为太爱,而是因为太恨,自己的不幸都是在遇见沈柏涛开始的。真恨啊……恨沈柏涛,恨田秀云,也恨自己。 如果当年看透了沈柏涛的小技俩,就不会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中,如果当初不偷食“禁.果”,她的人生或许会很美满,如果有时光机,她一定会在沈柏涛搭讪的时候,言辞狠厉地拒绝他,然后奔向更美好的人生。 可惜没有如果,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人要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张萍很想把自己的经历告诉沈云知,想让沈云知知道,这些年她也同样难熬,但是她忍住了,沈云知还有半年就要中考了,不想过多地影响她。 沈云知并不知道张萍的用心良苦,毕竟她没有上帝视角,她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判断去审判张萍。 “云知,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妈也是没有办法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你知道吗?”张萍一脸愧疚,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可沈云知并不领情,她蹙着眉头:“那你告诉我,什么工作不能做?你偏要做这种下.流的工作!你做就算了,你还把人往家里带,你安的是什么心!你知道我的同学都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是荡.妇的女儿,说我是小野.种,说我是个没爸的孩子!你把人带到家里,是不是存心让我不好过,是不是!” 沈云知再也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撕心裂肺地喊着,尖锐刺耳。 也就是在这一刻,张萍才意识到,沈云知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会笑着安慰她的小女孩了,原来,沈云知跟她一样活得很痛苦…… 但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真的是她吗? 张萍真想一口气倒完苦水,看看谁比谁更可怜,可她又不能这么做,心里矛盾得像是有小人在打架,是继续做慈母,还是做一个不讲理的泼妇呢? 很显然,张萍选择了后者。 “不是!我没有!沈云知,你有没有良心,我要是不想让你好过,你能读书读到现在,还吃穿不愁吗?我要是真不想让你好过,你现在早就跟我一样成为男人床.上的玩.物了!你还敢跟我吼?你吼什么!我就是贱.货,就是烂布包,怎么了!我自己赚钱养活我自己,养活我的女儿,我有什么错!错的从来都不是我!是他们!是他们!人们侮.辱我,男人意.淫.我,而你沈云知,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你有什么资格指着我的鼻子来骂我?人人都可以瞧不起我,唯独你沈云知不行!你要是有良心,你就应该感恩戴德我被赶走的时候带上了你!不然,你一个人小女孩在那个鬼地方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张萍一口气说了太多,又吼又喊的,活像一个疯子,她的嗓子已经哑完了,整个人都有点喘不上气来。 沈云知崛起地看着张萍,脸颊划过的泪她向上擦了又擦。此刻,张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空荡荡的房间里全是母女俩抽泣的声音。 这是十五年来母女俩来第一次吵架,也是母女俩关系破裂的开始。 今日之事张萍自觉对不起沈云知,可她又觉得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竟认为她只是时间选的不对才让沈云知回家撞见了。 在这之后,张萍照常在家接客,不过比之前要更加小心,一般都赶在沈云知回来前送走客人,但有时候客人加钱要求延迟时间,谁会跟钱过不去,于是张萍妥协。 所以,就有了两年里,沈云知撞见七八次的事情,每撞见一次母女俩都要大吵一架。 两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张萍从一个在沈云知印象里温柔的妈妈形象,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泼妇、疯女人。 沈云知在学校遭受语言暴力,回了家还要担心随时会撞见辣眼睛的场面,双倍的精神内耗让沈云知无法集中精力学习,所以中考没能考到其他高中,只能在继续在学校的高中部上学。由于沈云知中考失利,不少同学都在背后传她平时考试成绩作弊,她再没有反抗,仿佛接受了这一切。 沈云知发现,她好像被打倒了。 这章不知道说什么了…… (2025年8月14日发,错别字不管了,后续会修文) 卑微作者在线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沈云知 第7章 沈云知 沈云知上高中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学校,就连节假日也很少回家,因为她不愿意回去面对张萍,每次回家除了吵架还是吵架,还不如不回。 张萍在沈云知上高中之后,很少在家里接客了,都是让那些“瓢虫”出钱去酒店或者宾馆开房,加上前不久张萍挂信息的那个网站被查封,生意在一天一天减少,她也抹不开面再去找兰姐。况且张萍年纪不小了,状态也在下降,她觉得这份“工作”快做到尽头了。 说起来,张萍和兰姐已经有七八年没见面了,除了微信上的转账记录外,两个人几乎不怎么聊天。以前张萍都是主动转钱给兰姐,最近几个月张萍生意少,赚不到什么钱,兰姐会主动向她要钱。 张萍问原因,兰姐却说少管闲事。 这么频繁地要钱,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张萍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味。 直到有一天,警察找上了门。 那天正值傍晚,张萍在厨房里忙碌,一边剁肉馅一边哼歌,心情相当不错。 中午沈云知打电话回来说要回来吃饭,点名要吃张萍亲手做的红烧肉和猪肉玉米馅的饺子。 张萍很高兴,早早地买好菜在家给沈云知做饭。 张萍和沈云知毕竟是母女,就算吵过再多的架,有再多解不开的结,许久未见也会想念。 - 小区广场上,有大爷大妈在聊天闲谈。 “大爷,您知道张萍住在哪吗?”远远走来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察。 “张萍?”大爷脸上带着好奇,“知道啊,你找她干什么?” “这个就不方便透露了,麻烦您告诉我她家住哪?”警察心平气和的地说。 八卦的心被一盆水浇灭,大爷有些挂脸,语气很冲地说:“三栋五零四,最破的那一栋就是了。” 警察说:“行,谢谢您大爷。” 问完路,两名警察大步流星地朝第三栋楼走去。 “你说,张萍是不是摊上什么事了?”刚才一直在旁边观察情况的大妈靠了过来。 “谁知道。”大爷砸吧着嘴,“估计要去吃牢饭喽。” 大爷和大妈对视一眼,同时轻蔑地笑出声。 -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敲门声一直响。剁肉声太大,张萍刚开始还没听到,过了好一会儿才赶忙去开门。 张萍以为是沈云知回来了,开门第一句就说:“回来了。” “你好,警察。” 张萍看到警察拿出警察证的时候,当场傻眼,脑子飞速运转。 “怎......快快,警察同志,请进请进。”说话间,张萍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警察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张萍女士,你涉嫌违法,请你配合调查。” “什么?!”张萍一惊,“我......我没有啊,警察同志。” “你先别着急,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行了。”警察说。 随后,在长达半个小时的询问里,张萍一直都处于紧张的状态,生怕某个环节答错自己就会有一顶锅扣自己头上。 - 沈云知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往小区走,现在正值春末,天气转暖,冬天的棉服和毛衣已经用不上了,所以她想回趟家把不穿的衣服都拿回来。 要不是宿舍放不下这么多东西了,沈云知是绝对不会回家的。 “哟,沈云知回来了。”沈云知路过小区广场,碰见和警察说话的那两个大爷大妈。 “嗯。”沈云知驻足,然后点点头。 “好久没看见你了,学习很辛苦吧,都不怎么回家的。”大爷看似关切地问道。 “是。”沈云知又点点头,心里有些不耐烦。 “哈哈,着急回家呢。”大爷笑着跟大妈说,“快回吧,你家来警察了。” 警察?什么警察?! 沈云知心里一震,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拎着东西就大步往前走。 她思绪万千,周围仿佛失去了色彩和声音,就连大爷大妈在后面捧腹大笑的声音她也听不到。 - 沈云知气冲冲地爬上楼,刚打开门,两个警察与她擦肩而过。 警察走后,沈云知“嘭”地一声关上家门,手里拎着的行李也往地上重重一扔。 “怎么回事?!”沈云知扯着嗓门喊,“为什么家里会来警察?” “喊什么喊!”张萍脑子从开门看见警察都那一刻,脑子一直都是乱的,被沈云知这么一喊,她耳朵嗡嗡作响,“警察要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很想知道!” 沈云知向张萍一步步逼近,“要不是你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警察会来家里吗?要不是你恬不知耻,会被别人看笑话吗!” “什么叫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告诉我!”张萍尖声道,“我要是真的恬不知耻,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光彩吗?说白了,你和我就是阴沟里老.鼠,谁也别看不起谁!你也别高高在上地在那审判我!你以为你是谁!孩子训娘,我也算是活久见了!” “还活久见,你怎么不早点死?”沈云知吼道。 闻言,张萍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喘不上气。良久,张萍哑着嗓子开口:“孽障……赶紧滚……” 沈云知利落地擦掉脸上的泪水,二话不说背上书包就摔门而去。 “走了你就别想再回这个家!”张萍强撑着对沈云知说,说完踉跄着走到抽屉柜前翻出降压药吃了两粒。 这些年,每次和沈云知吵完架,张萍都被气得不轻。不仅有高血压,还有抑郁症,两个病一起犯的时候,张萍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自从那天激烈地和张萍吵过一架后,沈云知再也没回过家,也不再往家里打电话,只顾着闷头学习,外界的声音逐渐影响不到她。 沈云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慢慢地疗愈伤口。 直到有一天,一通电话打乱沈云知的节奏。 电话里说,张萍因抑郁症自杀了,是房东收租时发现的。 听到这个消息时,沈云知的脸上很平静,拿着电话的手却抖得厉害。 沈云知着急忙慌地跟老师请完假就狂奔回家,看到家里已经被搬空了。 沈云知跑下楼找房东,想问清缘由,房东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讲一个骨灰盒和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她。 房东说:“尸.体放了太久,已经有腐臭的味道了,殡仪馆的人就擅自处理了。这张银行卡是你妈留给你的。云知,节哀吧。” 沈云知颤抖着接过骨灰盒和银行卡,内心无法承受张萍离世的痛苦,她只好蹲在地上,旁若无人地哭得撕心裂肺。 那些美好的、痛苦的回忆在沈云知的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回放着。 “妈妈……妈妈……妈妈……”沈云知哭累了,哑着嗓子像小时候那样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可是张萍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世界上,就剩她孤零零地一个人了。 卑微作者在线求收藏 好了,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这是我完结的第一篇文诶!虽然字数短短的,但是写的时间真的很长很长…… 嗯……这篇文是在2023年有的灵感,当时也有写了手稿,后来就搁置了一年多的时间,今年的七八月份再次拿起它时,就决定写一个电子版的,然后发到jj上,想把它给完善好。至于当初的结局是什么样,我已经忘记了。人的想法总是瞬息万变的,可能我现在写的这个结局未来两三年之后我再来看,我又有了其他的想法,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虽然没人看(爬虫看吧可能),但我还是要说,我真棒!! 2025年12月13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沈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