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个影帝团子吧》 第1章 结婚协议 鼠标咔哒一声点开图片。 屏幕顿时被文字填满。 沈司棠一眼便找到这份声明的重点： 【江弈先生的行为彻底背离本品牌的价值观，给本品牌造成无法挽回的负面形象。】 【自本声明发布日起，终止和全球代言人江弈先生的所有合作关系。】 没一句好听的。 沈司棠移开视线，看向进门后便一脸愁容的员工，“联系上江弈的团队了吗？” 对方点头，“我照你说的开口就找他们要赔偿。” 沈司棠刷新了一下热搜页面，没想到又看到几个品牌新发布的割席声明。 食指在鼠标上重重一点，直接把整个浏览器关了。 员工吸了口气继续说：“他们说要赔偿的太多了，现在没钱，问我们要不要拿筹排个队。” 沈司棠不死心地问了句，“没解释下爆发的丑闻？” 员工摇头。 很好。 沈司棠想。 员工觑着沈司棠的脸色，多番纠结，还是小声追问，“那我们要拿筹吗？” “你说呢？”沈司棠见对方是真的不懂，按捺住脾气，提醒了句，“我们才刚跟工厂签了新合作，没了江弈方的授权，我们的货怎么卖？” 员工恍然大悟。 沈司棠撑着额头，视线落在跟工厂签订的合同上，疲倦地闭上了眼，“你去联系江弈，让他赶紧出声明澄清。” “我？”员工清澈的声线里充满了疑惑。 “算了。”沈司棠摆摆手，让对方先回去工作。 落地窗外的阳光正猛，却依旧照不热室内空气。 地上的影子几经移动，沈司棠终于动了。 他拿出手机，在电话搜索栏里输入江弈，显示没有该联系人。 删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都不太能确定。 好一番折腾，最后沈司棠才在电话拉黑名单里找到一个号码，名字是“已注销”。 这时他才想起来之前改了江弈的手机备注。 他将人放了出来，拨通电话。 对面不知道是不是没工作很清闲，没响几下电话就接通了。 沈司棠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冲动了。 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谁知道这个号码是不是还是江弈在用。 通话时间持续往上蹿，电话两端却诡异地安静。 “喂？”对面开口了。 这冷淡又无所谓的声音，化成灰沈司棠都能认出来。 是江弈没错。 他忍耐已久的火气轰的一下猛烈烧起。 “江弈你拿了影帝就飘了是吧。” “x骚扰新生代小生的事你也敢对着摄像头做！” 一顿输出后，沈司棠觉得心中火气稍减，效果比菊花茶还要好。 正要多骂几句，对面开口了。 “你谁？” 轻飘飘的两个字，让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火烧得比原来更猛。 他只是把人拉黑，没想到这人更绝，直接把他删了。 “没谁。” “就是你高三一模没能跨过去的天堑，你高考理科难以跨越的大山……” 沈司棠数着手下败将江弈的过往事迹，心情回涨了不少。 对方耐心听完，又是简短一句，“原来是表演课上被当做反面教材的沈司棠啊。” 嘟—— 电话挂了。 不等沈司棠把江弈再度拉黑，屏幕上显示“已注销”来电。 在电话将要挂断时，沈司棠才接通。 他想着，如果江弈敢多说一句他过往糗事，他就挂断拉黑要赔偿三步走。 然而江弈这回似乎懂事了很多，一开口就往正事上扯，“找我有事？” 不然呢，找你叙旧吗？ 沈司棠正了正坐姿，“你什么时候处理下热搜上的丑闻？” 听着对方说处理了，沈司棠心稳了点，再度打开江弈的大眼主页，刷新了几次，“发声明了？没看到啊。” “没看到是对的。” “冷处理。” 沈司棠觉得，大学毕业时没把江弈约出来打一顿，真是他的不该。 早知道江弈进了这个大染缸也不能避免沾染恶习，他早就应该将人打得毁了容，为肃清当下娱乐圈出一份力。 从江弈爆出丑闻开始，已经过去两天，然而热搜前排上还挂着他的实锤视频。 沈司棠立马制止回忆，免得视频画面再度污了他的大脑。 沈司棠的沉默换来了江弈的安慰，“我这种算什么。闹得比我厉害的老一辈不还在拍戏？” 这人完全没有悔改的想法啊。 当初就不该打这通电话，不然他还能自我催眠老同学还是像以往那样干净。 “明天出来喝杯咖啡吧。”沈司棠语气变得公事公办起来，“我们聊一下赔偿的事。” 通话结束。 沈司棠打算给自己放个假。 他人都走到公司门口了，又绕回了办公区，对假装忙碌的员工们说：“今天都下班吧。” 反正也没事干。 谁让他眼瞎，押错了人。 现在不止公司停摆，甚至都快宣告破产了。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昨天才付完工厂的费用，还等着卖江弈的周边回笼一波资金，现在别说是狠狠赚一笔，粉丝不拿着周边找他们退货都算好了。 他压着限速最高点一路开回星澜湾，直到将自己甩在蓬松的沙发上时，才感觉好了点。 - 沈司棠还记得江弈团队说没钱的事。 考虑到他自己也即将返贫，因此没约什么高档场所。 咖啡厅里冷清得很，沈司棠毫不费力就找到了江弈。 毕竟这里只有一个服务员，和一位全副武装生怕别人认出自己的顾客。 多年的工作习惯让沈司棠习惯早到10分钟，没想到江弈比他还要早。 沈司棠往最里面的座位上走。 他盯着江弈，寻找着他身上可能存在的颓败气息。 然而很可惜，江弈抱着手，姿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憩。 眼下连个黑眼圈都没有。 反观他自己，今早起来那黑眼圈重得简直没眼看。 沈司棠刺啦一声拉开铁凳，没有寒暄没有问候，人还没坐下就先甩了两份合同给对面。 动静大到连服务员都忍不住侧目。 沈司棠抱着手坐着，没理旁人。 跟江弈那种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不同，他双腿交叠，下巴微昂，上位者气场全开。 看到江弈睁眼直直地看向自己，沈司棠食指敲了敲合同，等对方视线下落，他才开口，“这份是我司和你们签订的艺人形象授权书。”他又示意对方看向另一份，“这是我们跟工厂签订的新合作。” 沈司棠又套用了几句其他品牌和江弈割裂时的官方说法，让江弈知道自己对他们公司造成了多大损失，最后才总结道：“念在多年同学情分上，不用你多给，就按我们跟工厂签订的费用全额赔就行。” 沈司棠食指敲着手臂，静等对面答复。 江弈慢条斯理地翻阅着合同，或许是多年阅读剧本养成的习惯，他动作虽然不快，但翻阅的频率却一点都不低。 两份页数不少的合同，几分钟就看完了。 沈司棠怀疑他什么都没看进去。 江弈将合同推了回来，“很可惜，两份我都不会赔。” 沈司棠坐直了身，就要争论，然而江弈比他更快。 “唯一有法律约束力的授权书即将到期，在合约的大部分时间内，我都没有违反条例。如果你要我赔，也只是零星数目，相信……”说到一半，江弈又重新将目光放回沈司棠身上，他上下打量着，思索片刻后补充，“相信你们老板不会怪罪于你。” 沈司棠挤出一个笑，“你可真体贴，然而我就是老板。” 江弈挑眉，似是没想到，“恭喜你，得偿所愿。” 沈司棠觉得江弈在嘲讽他。 他有证据。 因为这老板头衔很快就要因为江弈不保了。 他敲了敲另一份合同，示意江弈继续。 “至于工厂这一份，是你们跟对方的合作，与我无关。” 江弈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沈司棠不知道，原来娱乐圈还能将一个寡言的人升级成如此这般能言善辩。 都快赶上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他了。 早知道效果这么好，他当时说什么也要去娱乐圈历练一番，再去上班。 “怎么无关？”沈司棠身体前倾，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这批货做的全都是你的周边。你的形象已经跌落谷底，做出来的货怎么卖出去？” “全都是我的？” 沈司棠觉得对方终于抓到重点，神态放松了一些，重新靠回椅背上，“对。” “你喜欢我。” 沈司棠：？ 什么鬼逻辑。 嗒的一声，杯子被服务员放在桌上。 明明只是八分满的咖啡，却硬是洒出了点在桌面上。 服务员一边道歉，一边手抖着将另一杯咖啡放在江弈面前。 同样的，也洒出了点。 沈司棠看着对方从原本死气沉沉的牛马状态变成兴致勃勃的吃瓜模样，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想歪了。 他灌下一大口咖啡，硬生生喝出了对瓶吹啤酒的气势。 “因为你那时红得发紫，我这是商业行为！”沈司棠将空杯放回桌面上，还拿走了江弈面前那杯。 这人口罩焊死在脸上了，喝不了。况且这张嘴还是不漏出来比较好。 免得他看到江弈的脸，会忍不住动手。 随后他便发现江弈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不少。 沈司棠不惯着他，就一杯咖啡还演上了。 “你也说了是商业行为。”话题再度回到轨道上，江弈也不说废话，“所以跟我无关。” 沈司棠表面不露声色，内地里却有点慌。 他诈一诈江弈的A计划失败了。 A计划就是赌江弈不懂这些。 只要江弈说要赔，那他就安心等赔款。 有了周转，公司就不会倒。 既然现在这条路走不通，他就只能实行B计划了。 他将新的协议甩到桌面上。 跟另两份不同，这份明显薄很多。 江弈甚至不用动手翻就能看到重点，他抬眸看向沈司棠，似乎不打算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结婚协议？” “什么意思？” 第2章 同居 “当然是为了我的货。” 沈司棠没给对方留任何遐想的空间，“除了没动工的。”他视线落在和工厂的合同上，随后往上一挑，“还有一仓库的量。” 江弈迎着他的视线，挑眉，“你还存了我一仓库的周边？” 熟悉的暧昧语气。 沈司棠太阳穴一跳，不等江弈出声，就抢答道：“这是商业行为！” 江弈掀起眼皮，黑眸里印着沈司棠略显慌乱的神色，“我还什么都没说。” 沈司棠不屑地哼了声，进一步掐断对方试图营造的粉红气泡氛围，“这是参照老一辈的做法。” 跟江弈这种丑闻相比，老一辈的瓜简直是在众人的道德底线上疯狂蹦跶。 不幸的是，不少瓜主最后都洗白复出了。 沈司棠着重研究这部分人的星路历程，发现转折点无一例外都是结婚。 “用结婚表示人已收心，再同框卖恩爱冲淡丑闻影响。” 沈司棠不意外江弈这么快就理解到位，毕竟这思路源头还是江弈提供的。 他将结婚协议往前推了推，摆出“请”的手势。 明明只是薄薄的两页纸，跟那两份足有半个指甲厚的合同没法比，但这回，江弈看得异常的慢。 沈司棠无聊得都快能在脑中复刻一个咖啡厅模型出来了。 一番纠结，他选择提醒一句，“这只是初稿。” 江弈放低面前的协议，“如果我说没问题，现在你就能签字？” 语气听起来相当古怪，像是在生气，但仔细一品又挺正常。 沈司棠顿觉莫名其妙，但还是回了句，“是啊。” 江弈似乎笑了一声，语气中的随意消失得一干二净，“都当老板了，你怎么还这么天真。” 沈司棠双眼微眯，“你什么意思？” 江弈问，“你了解清楚我现在的处境了吗？” 沈司棠轻哼一声。 江弈又问，“你知道我手上有多少个品牌代言，多少联名产品和品牌活动的赔偿吗？” 沈司棠不屑。他一直高强度冲在吃瓜前线，怎么会不清楚。 就是具体金额这一块没估摸出来。 但他怎么会轻易认输。 协议被调转放到眼前，江弈食指点着“领证”二字，语气像是裹了层薄冰，“你知道婚后双方要背负共同债务吗？” 沈司棠努力维持的表情露出破绽。 不怪他没想到这层，毕竟直到昨天之前，沈司棠都没想过自己会结婚，平日里自然也就不会过多关注婚姻条例。 江弈说的点他知道，但没及时想起来也是真的。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婚前再弄一份财产证明，双方的债务各自背。” 紧跟着又补了句，“我跟你还真说不准谁的债更多些。” 江弈轻飘飘地说了个数。 沈司棠连忙喝了口咖啡压惊。 这人如果没走歪路得赚多少啊。 “财产证明可以弄，不过你就不怕我隐瞒了些别的债吗？” 沈司棠坐不住了，他一把将压在江弈手底下的文件抽了回来，“你到底结不结？” 江弈盯着他，“我说不结，你就要去找别人结吗？” 沈司棠整理文件的动作停了一瞬。 又来了。 逆天逻辑。 他被问得有点烦了，“我看着像恨嫁的吗？” 呸。 “恨娶。” “如果你压的是另一个人的周边，他塌房了，你也会像今天这样跟他聊这些吗？” 沈司棠的耐心值快要见底了，“你是十万个为什么转世吗，这么多问题。” “不会！” “我闲着没事干给自己找个定时炸弹干什么。” 他将翘起的脚重新放回地面。 江弈敢再问一个试试。 对面从方才起一直皱起的眉舒展开，语气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随性，“好。结。” 这时候倒是懂惜字如金了。 两人花了点时间沟通了下具体的协议内容后，沈司棠便打算回去。 刚转身还没迈出一步，衣摆却被人扯住了。 沈司棠假装没发现，继续往前迈步。 然而。 走不了。 他愤愤扭头，“还有什么事？” 江弈泰然自若地收回手，“现在改不行？” “没电脑没打印机。”沈司棠又讽了句，“怎么，你急着结婚？” 江弈嗯了声，“手机也能改，这里就有打印机。” 沈司棠顺着江弈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这咖啡厅居然有自助打印服务。 就在柜台另一侧，如果没站起来，还真看不到。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发现的。 但他才不要顺着江弈的意，“手机改麻烦。” “我来。”江弈掏出手机，“你发我。” 不用自己动手那确实不错。 昨晚就是为了这份东西，才久违地熬了个大夜。 如果不是怕被人发现，他早就丢给员工写了。 沈司棠打开绿泡泡软件。 片刻后，他问道：“你绿泡泡名叫什么？” 江弈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然后把手机递了过来。 沈司棠就看到他发了个句号。 旁边还有个鲜红的感叹号。 沈司棠：…… 他接过手机，先看了江弈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才退出聊天，控制着自己的视线没去看江弈别的聊天内容，直接点去显示他绿泡泡号的那个页面。 照着在自己手机上一搜，就出来了。 将人放出黑名单后，沈司棠把文件发了过去。 他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将江弈手机递回去，“发你了。” 江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直到沈司棠心里都快发毛了他才接过。 没过多久，沈司棠眼前就被塞进两份协议书。 他按捺住内心的惊讶，带着有色眼镜反复挑刺，然而很可惜，情况并不如人愿。 几分钟后，他签了字。 双方各执一份协议书，又约好去做财产公证和领证时间，沈司棠没让江弈再逮住任何机会，结了账就走。 - 星澜湾。 沈司棠背靠在沙发上，随手抓了个东西抱着，没忍住，又点进大眼看了下情况。 丑闻热度有所降低，但又有零星品牌甩出新的声明要停止和江弈合作。 双眼还盯着屏幕，实则沈司棠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他在回忆今天遇到江弈时对方的状态。 很平静，毫无干了坏事被捅破的颓靡感。 不等他深思，黑下来的屏幕将他的思绪扯了回来。 他站起来就要去书房准备公证用的材料，怀里的东西没了支撑，啪的一下掉落在地。 是江弈的手工团子。 捡起团子，沈司棠泄愤似的往它身上重重地锤了几下，中场休息时一抬头，恰好看到墙上挂着的日历。 周六。 差点忘了，今天是他约定直播的日子。 自从工作忙起来后，他直播次数直线降低，从以前的每天都播，降到现在一周一播。 他收了手，不管团子跑棉变形，头也不回地改去了卧室。 推开门，以房门为界，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和外面极简基调不同，他的房间就是极繁的代名词。 塞满了各种明星周边不止，还有一整面墙的玩偶团子。 买了星澜湾这套房后，沈司棠几乎没有改动过布局，除了他的卧室。 毕竟这也是他直播的工作间，绝对不能马虎。 沈司棠整理了下他那张混乱得几乎看不到原本模样的桌面。 直播是不可能直播的，谁让他是以diy江弈无料起家的手工区主播。 这敏感时期，不管播什么都不合适。 他来这里，只是想要挂个请假条。 假条上也没多解释，只说心情不好。 随后他看也没看评论区，直接去了书房。 - 领证当天。 沈司棠和江弈快速办完财产公证，又快速地领了个证。 直到手里多了个红本，沈司棠还是没什么实感。 翻开，只见贴着的照片上，他笑得牵强，而另一个明明只是牵了下嘴角，却让人觉得他春风满面。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要再次面对两人间悬殊的演技。 啪的合上结婚证，沈司棠拉开驾驶座上的车门，“有什么事绿泡泡上联系。” 江弈侧靠着车头，一掌撑在盖上，除了拍照时短暂地露了个脸，他如今又全副武装了起来，扭头看来的一双眼上辨不出情绪。 “老婆。”他喊了一声。 分明是热得要直冒汗的季节，沈司棠却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没睡醒就回家继续睡。”他捏着红本，驱赶着贴在他车盖上的手，“收爪。”别在他的爱车上耍帅，才刚洗过一轮，他不想今天又去洗一回。 “睡不了，我没地方住了。”江弈收了手，踢了踢脚边放着的一个大包，包里发出沉闷的一声，“房子拿去填债了。” 沈司棠没觉得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去找你朋友。” “住了几天，被赶出来了。”江弈低着头，沈司棠看不清他表情，听语气好像是挺低落的。 但，那又如何。 沈司棠完全没想过让家里多接纳一个人。 他相当满意现在的独居状态。 只是领个证的关系，分居的夫夫多的是。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们各住各的。 他提议，“那去租房。” 没想到江弈应得很爽快，“可以。” 不等沈司棠松口气，江弈又补充了一句，“但我现在只能租便宜的城中村，相信刚住进去就会被认出，然后再次上热搜……” 短短几句，沈司棠都能想象到那时候的江弈会被嘲成什么样。 一波丑闻未停，一波又起。 “停停停。”沈司棠真是怕了他了，“来来来。给你住。” 也不是没有客房，多住个人而已，熬过这段时间，他美妙的独居生活就会回来。 为了不返贫，有时候确实是要忍常人不能忍的。 沈司棠如此劝慰自己。 江弈站直了身，“谢谢老婆。” 沈司棠挥舞着拳头，“你再喊一次试试。” 恰好，江弈正弯腰提起行李，手臂稍一用力，线条顿时变得更加流畅，内里蕴含的爆发力不用想都知道比他要厉害得多。 沈司棠默默收回了手，砰的一下坐进驾驶座。 他躲得快，没听到江弈经过车门时轻笑了一声。 裤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江弈取出一看。 【说好今天给我带书，让我更好了解人物心理】 【大半天过去了】 【书呢，人呢！】 江弈边打开车后座，将满袋子的书放进去，边单手打字。 【先搁置】 第3章 痛屋 “先说好，房租不能缺。” 沈司棠不等江弈坐好，就先发制人。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向对方，车内空气停滞了一瞬。 “好。” 爽快的应答却让一直吊着的气泄了，沈司棠嚷嚷，“手脚麻利点，快系安全带。” 话音刚落，咔哒一声紧随而来。 他轻哼一声，猛踩了脚油门。 车拐进主干道。 一家卖四件套的店铺映入眼底。 或许现在是工作时间，路况太好，以至于沈司棠思绪罕见地发散了下。 前方绿灯闪烁，陷在沉思中的人没留意到副驾屡屡投来的视线。突然，他双眼瞪大，猛地踩了脚刹车。 全车人跟着向前一倾，紧跟着贴回座椅靠背上。 身旁传来悠悠一句，“你一直都这样开车？” 沈司棠回怼，“怕你偷师。” 红灯转绿。 一直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秒打了个转向灯，车跟着U型掉头往回开。 导航语音疯狂提示“您已偏离路线”。 下一刻，就被人静了音。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就是旁边那人的视线有点吵。 沈司棠等方才那股心惊感平复下来后，才开口，“我家什么都没有，你得去买。” “什么牙刷杯子，还有四件套。” 车很快停在路口边，江弈却没能如他的愿下车，“我记得这里离超市还挺远。” 沈司棠疑惑，“是吗？你记错了，很近。” 他催了句，“这里不能停太久。” 但副驾上的人还是没动，“楼号和房号？” 沈司棠撇了眼导航，上面只定位了楼盘，“晚点发你。” 江弈下车了。 还拿走了后座上的行李。 这人真是一身牛劲没地方使。 收回目光，沈司棠火速赶回星澜湾。 一开门，还没换鞋，玄关柜里一整格的江弈团子就填满大半视线。 大的，小的，各种材质的。 沈司棠两眼一抹黑，匆匆将它们抱回自己卧室。 东西一放下他就离开了，双脚在客厅和客房门前左右摇摆了几下，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客厅。 墙上挂着的江弈真人日历，电视柜上的各种江弈摆件，沙发上的手工团子…… 一双手分秒不停，将它们通通装进大袋子里拉去了杂物间。 擦了把不存在的汗，沈司棠又转身去了客房，视线径直往目标探去。 是素净的被单枕套。 心刚稳了几分，一转眼，就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全新未开封的江弈Q版四件套。 没空回忆这是哪个工厂做的样板，当初又是为什么带了回来，他立马将它收缴入杂物间。 一口气总算能松下来，沈司棠走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双眸扫过变得整洁干净的客厅，他满意地咕咚了一口。 视线移动着迈入厨房。 停了。 维持着偏头姿势，沈司棠和旁边的江弈冰箱贴大眼瞪小眼。 余下的半杯水被哐当一下搁在岛台上，他又走了几趟，将厨房、客厅、阳台等等区域全检查了一遍。 江弈余孽总体上不算多，跟他卧室的量没法比，就是摆得太零散了。 虽然正常人第一眼不会认出来这些Q版物料用的是自己形象，但其中大部分都上过架。 不敢赌。 毕竟江弈现在的逻辑太神。 锁上杂物间，沈司棠伸了个懒腰。 被遗弃在玄关的手机总算被人记起。 一条未读消息，是江弈半小时前发来的。 沈司棠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迟来的楼号房号发了过去。 没多久，门铃响起。 一直站在玄关的人随手开了门，却差点被一袋两袋三袋的东西淹没。 “嘶。”他收回被冰了一下的脚，“你买的都是什么?” “日用品，还有些吃的。”江弈带着一身物资往里挤，沈司棠退开一大步，正要跟他说下房间位置，谁知一扭头，就看到客厅沙发底下有个正面朝着这边的玩偶。 正好夕阳余光照进，靠着瓷砖反射，给玩偶身上镀了层金边，异常显眼。 甚至连玩偶身上的衣着和脸上的腮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眼看着江弈放下手中东西，就要顺着沈司棠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原本侧站在玄关处的人连忙往前迈了一步，遮挡掉大半视线。 “你要冷冻是吧，厨房在这。”他倒着往后走了几步，手指着玄关旁的区域，“喏。” 大袋小袋被人提着运进了厨房，沈司棠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开放式。 他逮着机会，等对方彻底背过身整理东西，便迅速转身捡起玩偶。 人还没站起，背后就传来逐步靠近的脚步声。 他扭头，连忙解释，“捡个垃圾而已，这也要看？” 已经绕出岛台的江弈停了下来，目光在他和沙发底上移动了一个来回，最后定在他脸上，“老板还要自己搞卫生？” “没请保姆。” 等重点关注人物再度转身，沈司棠迅速将玩偶塞到沙发抱枕背后。 怕不够稳妥，他还坐了上去，背靠着这两。 “你这老板当得还挺……”厨房传来冰箱被开的声音。 “贴地气。” 不用猜也知道，这形容绝不是江弈一开始想用的，但沈司棠还是，“谢谢。” 他头贴上沙发靠背，侧目，跨过岛台，看到冰箱里的速食在被人陆续取出。 视线一收，双眸闭上。 然而休憩了没多久，他就坐直了身，登上锦鲤平台，随手翻了下假条底下的评论区。 不出意料之外，吵得厉害。半分不见之前一派祥和融洽的互动氛围。 才刷了几屏，脑子就嗡嗡在响。 偏偏这时候，江弈还要来搞事，“租金我不想给了。” 沈司棠将手机摔在桌上，正要将人赶出去，就听江弈说：“我给你当保姆抵租金。” 脑海里回响着的嗡鸣声被这一句荡平了。 沉思片刻，他不信这人会这么好心，“不用工资？” 对面秒答，“不用。” 这回，脑内噼里啪啦响起算盘声。没多久，万恶资本家上线，“我家也没什么要弄的，平时就够干净了，饭也能在几分钟内搞定。” “我给你做饭。” “现做的，耗时比几分钟要多。” 唯一候选人在厨房举起一个大透明袋，能看到里面塞满了鲜蔬鱼肉。 “哎，那还要买菜。” “我买。” “速食更便宜。” “我给。” 算盘一扔，资本家爽快应道：“成交。” 心情转好，连桌面上随手一扔的结婚证也顺眼了不少。 沈司棠心思一转，有了新的想法，“你今天就去大眼官宣一下。” “不是说好过段时间？” 措辞还没想好，江弈就将手机和结婚证放到岛台上，“你自己弄。” 沈司棠只挑了结婚证拿走。 一连拍了几张都很一般，正要重新构图，余光就看到一大坨东西在向他房间进攻。 脑中警铃大作，身体反应飞快地把自己挤进江弈和门之间的缝隙里。 以身挡门。 “你去哪？”语言系统终于缓冲完毕。 他咽了口空气，随后下巴一抬，“你房间在那。” 同时强调一句，“我房间是禁地，不许进。” 见人进了房，也不管江弈会不会多想，沈司棠扭头就锁上自己的房门。 清脆一声相当响亮。 想了想，又觉得还不够稳妥，他加了点音量说：“今晚我们再补充下协议的细节。” “同居方面的。” 不知是哪个字词触动了眼前这人，只见对方扭头看来的眼里起了些许波澜。 沈司棠没多想，说完就走，回到桌前一看，在新视角下，方才一直没头绪的构图灵感突然闪现。 片刻后，放在岛台上的手机被人拿去了客房，没进去，就站在门口，“图弄好了，你现在就发。” 只见江弈快速地操作了几下，就说好了。 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只是把图放了上去而已。 沈司棠回到客厅捡回手机，没管突然间飙升到99 的绿泡泡消息，直奔江弈大眼主页。 【（爱心）我们（爱心）】 还好，还是有文字的。 强迫自己不要看那个不符合人设的甜腻emoji，他迅速下划页面。 江弈爆出丑闻已经将近一周，不少网友都蹲守在他主页面前，等着他的解释。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官宣。 一句澄清都没有。 跟沈司棠预估的一样，短短几分钟，底下就吵得没法看。 比他账号还要让人头疼。 有让江弈开道歉会的，有让他出镜解释的，有抨击领证时间的，还有…… 滑动的指尖一停。 【后面沙发上那只，是不是江弈的棉花娃？】 底下还有几条回复： 【是！还是限量版的】 【好眼熟啊，是哪部的穿搭来着】 【回楼上，是江弈摘得影帝那部！】 沈司棠一个激灵，连忙点开大图双指放大仔细排查。 他是手举起两本结婚证拍的，沙发只占整张图的一小部分，更不用说他还特意用了背景虚化。虽然不知道这玩偶怎么突然从抱枕后露出个头来，但哪怕是他，也没有第一眼就从糊成马赛克的颜色块里发现它。 网友们是显微镜成精了吧！ 这堆评论压在下面，如果不往下翻几翻，不会看到。 沈司棠咬了咬下唇，原地踱步了会，又走走停停，最后靠在了客房门边上。 他探头，“你收拾好了没。” 刚扬起的被子落回床上，江弈看了眼裸露在外的枕芯，又看着满地的塑封袋，还是回了句，“没。” “我觉得刚刚那图拍得不好。”沈司棠眼珠子乱转，最后定格在床头柜上，“既然你忙，那我来改就行。” 他伸手。 江弈示意他自己来拿。 沈司棠只好进去，小心翼翼踮着脚走到床头，拿起手机就要往回走，江弈却把人堵住了，“不能在这改？” 一个“不”字都已经冲上喉咙了，沈司棠还是忍住咽了回去。 不能太明显。 他背靠着墙，举起手机就开始操作。 江弈手机没设密码，一打开就是方才发布消息的页面。 他立马点编辑。 图片好弄，沙发只在边缘处入镜，裁切掉就好。 发送。 页面再次刷新，图片上已经不见玩偶的马赛克了。 马不停蹄地，指尖疯狂往下滑。 这短短的时间内新涌入一大波评论，手都快滑出火星来了还没见到关键词。 这边的动静似乎大了点，刚套好被套的人侧目看来。 沈司棠余光一直留意着，在对方视线触达之前立马降低手速，虚空点了几下。 等人弯腰抚平棉被时，指尖便瞬间恢复到最高时速。 找到了。 不等他点出评论的菜单栏，余光再度识别到江弈有高危行为。 他在往这边走来。 手指一僵，速度将页面往上一滑。 迎面而来的人低头，拿走他身旁床头柜上的枕套。 人刚转过身，沈司棠便速度往下一滑，找到评论，点开。 删除按键弹出。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突然，手机被人一把抽走。 “你对自己的演技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顾不上是哪一步暴露了，沈司棠冲上去就要把手机拿回来。 然而很可惜，他和江弈的身高差摆在这，任凭他伸直了手也够不到。 在这毫无威胁的阻拦下，江弈只需抬头，就能不费劲地浏览完整屏内容。 沈司棠呼吸屏了一瞬，就见身前人低眸，眼里亮起几分得意。 “哦？” “你有我的限量版玩偶？” 第4章 澄清 “你…” 江弈余下话音，被一记狠狠怼来的枕头截停。 白皙的手腕牢牢扣住枕头，持续加大着力度。 墙上钟表秒针朝前转动，沈司棠跟着默念，正要松手，突然，腕上贴来一股陌生的温度。 他反应够迅速，顾不得枕头会不会掉落在地，手往后一扯就要抽回。可惜对方比他更快，明明双目不能视，却能快准狠地握住纤细处，阻止了他这番逃跑行为。 沈司棠不死心，加了把力，然而对方的桎梏却像铁钳一样，无法挣脱。 枕头就在这两股相反作用的力下维持着诡异的平衡，硬是没掉。 江弈将枕头抽出，连同手机扔到床上，“还没套枕套，别弄脏了。” 它已经脏了。 沈司棠嫌弃，“你赔我个新的。” 等人一走，他就把这个处理掉。 “行。” 应得倒是爽快。 然而视线下移，手腕依旧被人握着。 “你要握到什么时候。” 紧缠着的力度终于撤去，留下手腕上一片淡红。 沈司棠甩了甩。 想剁了。 这一闹，倒是减弱了几分事迹败露后的慌张。 脚往后退了一步，他轻靠在柜前，抱着胳膊微昂起头，“你那玩意是别人给的。” 江弈挑眉，似是在等待下文。 “同行。” “大家见面吃个饭，再互送点公司产品。” 沈司棠着重强调了句，“很正常的商业行为。” “那你慌什么？” 瞥来的一双眼里满是打量。 沈司棠气定神闲，瞟了眼枕头，随后将视线挪回对面人身上，“怕有人自恋。” 这番话似乎说服了江弈，他径直出了客房没再争论。 房里余下那人慢一步跟上，一出来就看到江弈捏着他之前辛辛苦苦藏起来的玩偶。 两指掐在脸上，可爱的笑容都被扭曲得不忍直视。 沈司棠仿佛能听到它在无声尖叫。 绑架犯恶人先告状，“你把沙发当垃圾桶？” 被当面点出不久前的戏码，沈司棠面上依旧不显情绪，“看错了，帮我扔了吧。” 但对方却往反方向走。 他转身好心提醒一句，“你房间没有垃圾桶。” “我知道。” 沈司棠停在原地，片刻后回了自己卧室，直到晚饭时间才出来。 一开门，阵阵饭菜香迎面扑来，他期待着，谁知一拐弯，却看到一桌子的预制菜。 还是熟悉的老面孔。 “我的现做饭菜呢。”他抗议，椅子腿在地板上往后拖行，磕出好大一声响。 “这些快过期了，先解决掉。” 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悔改之意。 沈司棠满脑子都是新保姆不久前画的大饼，以至于对着之前吃惯了的菜，都觉得分外乏味，“你这样上班第一天就要被辞。” “那你要赔我一个月工资。” 呵。 正要反驳，肚子却咕噜噜叫了一声。不大，但足以让餐桌两边的人听见。 “还吃现做的吗？”江弈一改之前的态度，“估计要一个多小时。” “然后继承我的天价债务吗。”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早知道肚子这么不争气，今天说什么也不会为了省事而随便吃几口。 他不情不愿地夹了块虾饼咬了口。 怎么说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速食，味道不差。更何况饥饿是最好的调味料，很快，心中不满就被压了下去。 吃完，他拍拍屁股就走，顿时又觉得新保姆顺眼了不少。 之前只顾着看大眼，没来得及处理绿泡泡消息。只见满屏的未读，其中不少都是很久没联系的人。 身边人似乎都被这场突然到来的官宣吓得不轻。 他点开公司大群，从未读消息的第一条看起。 连续放了一周多的假，大家聊的内容五花八门，直到今天下午前还在回味着各自的旅游，直到江弈那条官宣发出。 【？？？】 【我怕是睡饱了觉眼花了，居然看到老板上热搜了】 【并非眼花】 【并非烟花】 …… 【老板快跑！】 【这不是良人啊】 【公司赔进去就算了，补药把自己也赔进去哇】 …… 【天！他们都不认识老板，话怎么能说得那么难听！】 【不能忍，我要骂回去（撸袖子）】 沈司棠万分感动，觉得这趟带薪假没让他们白休。 正要多看几眼员工们为他在前线奋战的英勇事迹，就看到一条转发视频。 【快来看，江影帝发澄清了！！】 发布时间就在官宣后的一小时左右。 似乎是在两人分别回房的那会儿。 沈司棠稍坐直了身，点开。 视频开始播放，画面里是眼熟的服化道间。 江弈和新人演员正在挂满衣服的移动衣架之间，和之前疯传的骚扰视频不同，这时候的两人相隔很远，新人在沙发旁，而江弈就在门后。 视频挺长，足有好几分钟。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新人嗓音带着哭腔，然而脸上干干净净。 演技不太行，但台词功底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缺点。沈司棠边看边点评了一句。 江弈的回复带着一贯的冰冷，“把我喊来就是聊这些？” 沈司棠耐心看了会儿，又结合弹幕了解到，新人是在怪罪江弈没有单独给他开小灶指导表演。 【你谁？不会演就回炉重灶】 【烫知识：没有一个人有义务帮你哈】 弹幕挺精彩，比新人的哭诉吸引人多了。 等沈司棠注意力重回画面时，新人已经泪流满面。 他似乎从兜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一晃而过，看不太清，但一直站在门后的人脸色瞬间更冷了。只见后者几步上前，就要把东西夺走。 恰巧这时候，没有外力施加在身上的新人似乎没站稳，猛地朝后倒去，另一只手为了保持平衡疯狂乱甩，随手抓住了一大块布料一扯。 站在布料上的江弈身形微晃，即将稳住时，身后架子上的道具却接二连三地掉下，摔在他背后，发出让人肉疼的咚声。 一阵混乱的声响过去后，画面最终和之前的疯传的骚扰视频结局一致。 江弈倒在了新人身上。 但不同的是，江弈用手撑住了沙发靠背，和新人之间间隔很远，身上没有一处地方和新人相贴。 而之前疯传的骚扰画面角度是在两人顶上，从那个角度看去，就好像是江弈贴在新人身上行不苟之事。 当时视频能疯传，和周围混乱的环境、流着泪躺在沙发上的人、以及当事人的哭诉长文都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现在一看，这三样东西分明就是三件毫不相干的事。 江弈很快就站了起来，还把新人手里的东西夺走，随后一声不吭离开了服化道间。 视频到此结束。 看完后，沈司棠只有一个感想。 这确实是骚扰事件，但被骚扰的另有其人。 他熟知的江弈还是那个人。没有踏进某条不归路。 沈司棠刚放松下来躺在沙发上，随后又轻皱起眉，将视频进度条往前拉到某个时间点，又看了一遍。 还是没看清导致一切转变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踱回岛台旁，看着还在厨房忙碌的人，轻咳了一声，“钟幕究竟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钟幕就是新人演员的名字。 对方朝后瞥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手里还在播放视频的屏幕上，随后又转回身去，“打火机。” 回想到满屋子易燃的布料和木质道具，沈司棠打了个寒颤，“疯子。” 江弈夺走打火机后就处理掉了，虽然少了个证据，但这个视频也足以说清一切。 底下的评论几乎都是为他扼腕的。 平白无故生生被挨了这么长时间的骂。 还掉了那么多商务。 但当事人似乎没什么感觉，沈司棠看他在擦灶台，似乎沉溺其中。 他疑惑：“你为什么不一早就发澄清声明？” 江弈回：“只靠口头澄清没用，还是得要切实的证据。” 不等沈司棠接着问，江弈就抢答，“修复视频费了点时间，我也是刚刚才收到。” 沈司棠点点头，结合对方从始到终一贯的冷静，似乎有点理解了。 原来一开始就有应对的措施。 不对。 他猛地反应过来，“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还要同意协议结婚？” 若是当初知道有这视频存在，他说什么也不可能会多此一举。 “你说呢？”江弈转过身来盯着他。 “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第5章 官宣后 径直投过来的视线似乎带有某种魔力，引诱着沈司棠往对方设想的方向走。 只是略微想了一点，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沈司棠暗自将不可能的猜想甩走，理性思维重新夺回大脑地盘，“这是你的补救手段。” 就像当初他找江弈，也是准备了个plan B一样，协议结婚同样也是江弈的plan B。 江弈似乎觉得无趣，转回身去冰箱里取了几个水果，“万一视频没修复，又或者说……” “你以为大家看了视频就会全信？” 思考片刻，沈司棠明了。 不管有没视频，结婚这件事于双方而言都是有助益的。 况且，这件事闹太大，哪怕有证据，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服所有人。 他默默叹了口气，又鬼使神差地去搜了下钟幕的大眼主页。 果不其然，之前发的控诉长文和视频都已经删了。虽然还什么都没说，但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不管如何，现在情况逆转，他挤压在仓库的周边有卖出去的希望了！ 他迈着轻松的步伐坐回沙发上，再次点进公司大群。 看着接连改口祝福的员工，他决定把这番喜事也传递出去： 【阅】 【明天恢复正常上班】 无视后面werwer爆哭的员工，他点进另一个群，“谁火了请主动请客”。 毕业后，这群的未读消息少很多，没想到今日倒是重新热闹起来。 【@天道酬勤@江弈你两咋回事】 【谁把老师拉进来了这不是同学群吗】 【天道酬勤是沈司棠】 沈司棠简单翻了一下就退出。 未读消息还在不断刷新，他又刷了几个，来来去去都是大差不差的内容，他干脆全部标为已读，只留下好友宋明泽的。 【真的假的，你跟江弈？！】 嗒。 沈司棠抬眸，就看到一盘切好的果盘摆在面前。 他也不客气，边翻阅宋明泽感叹号含量奇高的留言，边凭借着记忆朝果盘伸手，然后指尖直接砸在了桌上。 疑惑一看，才发现果盘走远了。 江弈站在一旁，手捏着盘沿，“去洗手。” 沈司棠饭前才洗过一轮，没觉得自己手脏，身体往前一探，轻轻松松拿了一块。 咔嚓咔嚓。 吃完，身体再度往前，恰巧上方落下一道视线，沈司棠嗖的一下又坐了回去。 低头上上下下看了两遍。 普通睡衣，也没沾上什么污渍。 不等他发问，江弈放下果盘走了。 沈司棠没管他，打字回复： 【假的】 【要结也不可能选他】 对面秒发几张表情包庆贺。 沈司棠回了张中老年图包，随后将宋明泽的这几张全转发给自己小号。 - 自建立司定文化以来，沈司棠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古怪的氛围。 一个个脸上写满好奇，但偏偏就是不问，憋得旁人都替他们难受。 他干脆呆在办公室里，没事不随便出去走动。 门被敲了几下，之前负责跟江弈团队沟通的小陈进来，觑着沈司棠脸色说：“老板，节目组那边联系过来，希望我们换一下要植入的产品。” 接过递来的方案，沈司棠随口一问，“这也是你负责的？” 小陈呐呐点头。 连续负责两个跟江弈相关的方案，也太背了点。 司定文化是这档访谈节目的赞助商之一，节目组每期会请几位嘉宾，之前敲定好新一期会邀请江弈，因此当时双方沟通好了在访谈桌上摆江弈周边。 沈司棠查看了下邀请名单，还是上次那些，“他们打算换人？” “不换，但还是要让我们换植入。” 节目组自然知道江弈骚扰一事全是误会，但澄清毕竟有延迟，就怕到时候来看节目的观众还不清楚，为求稳妥，还是希望换个植入产品。 沈司棠理解节目组想要江弈的流量，但又不想做得太过。 “什么时候要？” 时间充裕的前提下，换产品也没问题，反正都还没寄出。 “后天……” 滑着鼠标滚轮的手指停下。 库存表慢了一秒才读取出数据，顿时，满屏幕被密密麻麻的数字填满。 “后天。”沈司棠重复了一遍。 有点急，但也不是不能赶上。 “你的想法是什么？” 沈司棠对着访谈名单查看周边，已经有了初步想法。 小陈却张了张口，没有回应。 又耐心等了等。 还是没说话。 沈司棠皱起眉，“你是传话筒吗？” 小陈头低得都快看不到脸了。 无声叹了口气，沈司棠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初步思路，就让人去完善。 临近下班，小陈来汇报进度。 初步敲定的周边没找到，但他找了几款可以替代的。 沈司棠没接他后半句话，“谁负责这批货？” 小陈抿紧了唇，最后还是说了个名字。 这个人沈司棠有印象，办事有点马虎，但能力还不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最后决定，“你准备下，明天出差去仓库那边找找。” 恰巧想起有几件事能同步处理，他也顺带吩咐下去。 看着对面提着笔不停地记，沈司棠改口，“算了，我跟你一起。” 明天出差，后天回来睡一觉刚好就到直播那天。 他登上锦鲤平台，出了个预告。 休了半个月，污点影帝也出面澄清洗白了自己，他也是时候要直播了。 可惜事不遂人愿，这次出差比他预估的还要折腾。 到家时，已经是周六当天的凌晨。 一踏进家门，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明明上一秒还不觉得饿，现在却饿得想直接生啃冰箱。 他翻找着，发现速食少了很多，但做一餐还是足够。随手挑了几个包子扔去加热，突然手机来消息，小陈说节目组那边又出新状况。 当个赞助商怎么也能这么多事。 沈司棠啧了声，还是去了书房处理。 等他弄完再出来时，包子已经凉得彻底了。沈司棠也懒得再加热，直接上手就拿了一个。 嘴张开一咬，却吃了一嘴空气。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线，“都冷了。” 沈司棠被吓得爆了句国粹。这人走路怎么没声。 他扭头，就见自己的包子只剩下小半块。 默默给这人记了笔账，他伸手就要往锅里拿另一个。 然而下一秒，整盘包子连带锅都被一起端走，“去那边等一下，我给你做吃的。” 饥饿和熬夜大幅度降低了沈司棠的响应速度。 反正都饿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分钟。于是难得听话地去沙发坐下。 客厅没开灯，只有厨房那边亮了盏，半昏暗状态下，沈司棠不知觉中睡了。 等被人喊醒时，才发现只过了十分钟不到。 餐桌上已经摆上一碗冒着丝丝热气的面。 有青菜有肉，瞅着让人很有食欲。 沈司棠吃了几口才后知后觉发现，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吃江弈做的东西。 还不赖。 他想。 第6章 威胁 陷在沉睡中的沈司棠被一连串敲门声吵得眉头微皱，索性拉高被子盖住头。 烦人的咚声停了，室内重返宁静，被窝里的人眉头舒展开。 随后，一阵砰砰砰声响起，期间还伴随一句，“沈司棠，中午了，吃饭。” 话音里满是沉稳，和这震天响的拍门方式截然不同。 沈司棠一把掀开被子，睁开的双眸里已有半分清明。室内一片漆黑，看不出来是几点。 按下闹钟背光键一看。 “江弈你哪国人9点吃午饭！”他勃然大怒，正要躺回去，却左转右转睡不着。 算了。 起码也睡了五六小时。 人是醒了，但身体的疲惫感还是很重，他混混沌沌地起来吃了份早餐，连江弈说他三餐不规律也懒得反驳。 吃完一躺，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爬起来到餐桌前一看，什么都没有。 习惯性地到冰箱找速食，却发现里面填满了蔬菜肉类，他之前进的货全都没了。 没想到昨晚翻出来的包子居然是最后一顿预制菜。 还没吃上一口。 亏了。 他叹了口气弯下腰，从橱柜里拿出一桶方便面。 撕下透明包装纸，沈司棠唰的一下转过身。 很好，没人。 安心享用完最后一口面，玄关处紧跟着传来一道开门声。 浅浅打了个饱嗝，刚回屋的江弈就走到餐桌前，垂眸看了眼桶装面后似乎气笑了，“余下的交出来。” 虽然情绪不对，但沈司棠还是斟酌着问了句，“你也想吃？” “拿去销毁。” 短短四个字，却把方便面说得好像什么违禁品一样。 沈司棠咂咂嘴，觉得生活不能没有方便面，他拒绝这种浪费食物的行为。 对面也丝毫不退让，哼笑了一声后说：“那我就逐个找。” “不保证会不会找到点别的。” 语句尾音余韵绵长，似是在暗示什么。 刺啦。 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一声。 沈司棠双手撑在桌面上，上半身前倾，昂起头抬眸看向对方的眼中有着毫不逊色的气势，“你威胁我？” 对方不退反进，“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觉得是威胁。” 指尖在桌面上收拢。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哗啦哗啦。 突然，客厅传来塑料袋的摩擦声。 正要抬起的手放回桌面，沈司棠扭头，便看到一个陌生的男生杵在客厅，朝他们两人看来。 虽然对方表情收得很快，但还是不妨碍他看到对方一闪而过的惊讶。 “你谁？”他愣了愣。 “嫂子你好！” 活力十足的一声让沈司棠更莫名其妙。 男生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一边，又往衣服上擦了擦掌心，“我是弈哥的助理，喊我小宇就好。” 看着递到面前的手，沈司棠发到一半的气不上不下的，想打声招呼，又觉得江弈这人不厚道，不说一声就带外人进来。 他的想法似乎被身旁人识别到，“跟你说过了，早上吃早餐的时候。” 早上那会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根本没仔细听江弈说了什么。 不过回想一下，隐隐约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还答应了。” 估计是懒得听江弈说，随口嗯了一句。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从明面上看，他是同意了的。 “你好。” 沈司棠站直了身，就要回握那只手，江弈却把小宇喊去弄别的。 伸出的手拐了个弯，不动声色地扶在了另一只手的手臂上。 看着一袋袋东西被搬进了厨房，沈司棠怀疑里面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吃的。 如果没看过冰箱的情况，他不会多问一句，但偏偏他看过，还记得里面有不少存货，“怎么还买这么多？” “这不是怕有人忍不住吃方便面吗。” 嘲讽的一句飘来，成功地把还没熄灭的怒火再度吹烈。 恰好，小宇取出一袋包子塞进冰箱。 敞开的塑料袋里也能看到还有不少半成品。 刚冒起的气顿时消了不少，但不妨碍沈司棠回怼一句，“还要继续吵是不是？” “弈哥。”小宇收拾到一半，突然捂住肚子，“我饿了。” 察觉到江弈投过来的视线，沈司棠觉得莫名其妙。 小宇又喊了一声，这回喊的却是他，“嫂子，我饿了。” 原来是要征求他意见。 但是，“别喊我嫂子。” 小宇想了想，“棠哥？” 像是突然多了个堂弟。 小宇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改口，“司棠哥？” 怪怪的。 沈司棠只好收回一开始的要求，“算了，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自己想吃什么，冰箱里拿。” 哪怕即将破产，他也不缺这点。更不用说现在已经没有破产危机了。 “我想吃泡面。” 演都不演了是吧。两个人合起来对付他一个。 小宇觑着沈司棠的脸色说：“我是真的想吃。”恰好咕噜一声响起，印证了他的话。 沈司棠最后还是跟他说了泡面的位置。 为了避免被这一伙人持续对付，他索性回了房。 距离直播还有几小时，他得做下准备。 直播区的地板上放满了之前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江弈周边，东一堆西一堆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之前太忙来不及弄，现在倒是有点后悔当初没有把它们一并扔去杂物间了。 他简单粗暴地把小物件们统一藏到床底，余下的那些能塞到痛柜里就塞，塞不进就挪到直播看不到的区域去。 简单处理了一下，整洁不少。 沈司棠出了卧室，打算给自己倒杯水。 “这些都替我拒了。” 路过瞟了眼，似乎是剧本。 “弈哥，还有这些。”小宇又取出几本来，江弈翻阅了几下，还是说不接。 沈司棠觉得奇怪，这人刚澄清还没几天，不少品牌都不敢重新回头找他合作，怎么还有这么多剧本邀约。 隐隐觉得不对，但不等他想明白，那边小宇就说：“这是宋制片递过来的，说你一定感兴趣。” 捕捉到关键词，沈司棠有不好的预感。 他走过去站在沙发背后，光明正大偷看。 是一档专请已婚人士的旅游综艺。 眼看着江弈要往后翻页，沈司棠却突然伸手过去，直接合上策划案。 封面除了真人秀的名称，还列着核心团队成员的名单。 宋明泽赫然在列。 江弈似乎现在才发现团队里有老同学，“他也是闯出一片天来了。” 沈司棠太阳穴跳了跳，“是啊。”还打算只手遮天。 “去吗？” “不去。” 只是公司的事都够他烦的了，哪里有空参加什么综艺。 回了房，他立马发消息质问： 【让假夫夫上综艺，嫌我们不够死是不是】 对面回得很快： 【演一下得了，你以为我邀请的都是真夫妻吗】 【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档综艺流量真心不错】 按以往，沈司棠是绝不会亲口说出这类型的话，但他还是提醒了句： 【演？】 【你说我吗？】 宋明泽：【抱歉，我下次注意】 沈司棠哼了声，随手转发掉对方发来的滑跪表情包。 - 小宇在饭点前离开了。 餐桌上摆满一桌子的菜，不像是两个人的量。 沈司棠疑惑，“不留人吃饭？” 江弈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来，“吃饱了才走的。” 沈司棠想到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去看柜子里方便面存货的冲动。 罢了，大不了之后蒸包子吃。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只是最后剩了不少，“怎么做这么多？” “第一次做，没控制好量。” 沈司棠半信半疑，毕竟这手艺不像是第一次做饭的样子。 看这个量更像是有什么喜事要庆祝。 但他懒得追问，哧溜一下速度回房。 设备检查无误后，沈司棠开始了时隔半个月的直播。 双手摊在桌面上，晃了晃，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评论疯狂滚动，他看了几眼，挑了几个简单回复。 【大大你终于来了！】 【这次做什么？】 “还是做江弈的团子，之前跟你们说好了的。” 【糖大不换别的吗？现在做江弈的周边有点…危险】 【顶了】 “他不是澄清了吗？我相信他。” 话音一落，接连弹出一堆骂他的言论。 【澄清了什么，他还拿了慕慕的东西没还！】 【主播也是小偷吧，不然怎么替他说话】 “大家友好讨论，骂人的主播会关小黑屋。” 然而人实在多了点，他操作了一会儿就想放弃。 之前平台就找他聊过助理一事，只是当时他想着一周一播，评论区也和谐，自己能把控得了，就拒绝了。 没想到回旋镖最后还是打在了自己身上。 干脆不管得了。 他从桌面一角取出这次要做的棉花团子成品，360°展示了一番。 为了让大家能看到更多细节，他还特意站起身来，将团子怼到摄像头前。 “为什么改了直播角度？” 还不是因为下午收拾的时候太急，把东西硬塞进柜子里，导致现在塌了一堆，全乱了。 “因为俯瞰更方便看动作。” 简单介绍了下材料和工具，他便开始了今晚的手工制作。 一提起针线，沈司棠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浮躁的心都被抚平了一般。只需要关注手里的玩偶是否完美，其他的一概可以忽视。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评论区，跟粉丝们互动一下。 有时候又只是单纯看他们聊。 他直播时话不会很多，只在有必要的时候说几句。 “这是水晶超柔。” “色号？我有整理，下播后就发。” 这次的团子还挺费时，虽然部分材料已经事先处理过，但沈司棠预估还得两三小时才能完工。 昨天才熬了大夜…… 【呜呜呜呜来晚了，老师真的回来了】 【糖！我成功了！虽然只是缝了两块布OvO】 忽视那些时不时弹出的钟幕死忠粉负面言论，沈司棠一眼就捕捉到了这些温馨的发言。 不管怎么说，也是鸽了半个月才来的一次直播，不能寒了粉丝的心。 决定了，还是把剩下的做完吧。 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沈司棠一个激灵，针从娃的眼睛中穿出。 评论区整齐划一发出一堆问号。 不等他反应过来，门外的人已经开口了，“水果切好了，快来吃。” 【糖大家里有人？】 【别乱说，糖一直强调自己是独居独身主义】 “主播有事，离开一下。” 按下静音键，又关了灯，他把门开出一条小缝，只露出单边眼睛，“我不吃了。” 正要把门关上，骨骼分明的一只手却强硬地插|进门缝里，“晚点再聊不行？先吃了。” 房间不能百分百隔音沈司棠是知道的，但没想到江弈连谎怎么圆都替他想好了。 他干脆将错就错，“聊得正上头呢。” 话音一落，对面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 “沈司棠。”江弈喊了他一句，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正经。 “你别忘了协议。”传进房间里来的声线听不出情绪，“说好了婚后双方不能有别人，你别先毁约了。” 沈司棠：？ 第7章 接综艺 昏暗的环境似乎会大幅度激起人的负面情绪。 沈司棠握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 咔哒。 门关上了。 温馨的暖光撒在走廊上，他侧靠着门板，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状态，“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不满，似乎对方的指摘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江弈没有绕进他的圈套，“适当提醒一句罢了。” 沈司棠点了点头，明面上这件事就算过了。 附近没有钟表，他判断不出时间，房间内关了灯，长时间的黑屏会让直播间被禁掉，离开越久越危险。 “不是让我吃水果吗？” “我现在想吃了。” 明明往返加起来还不需要半分钟时间，但他却只是站在原地伸出手，将饭来张口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眼前的人转身离去。 将近一分钟后，沈司棠旋开门把手就要回房，走廊却突然传来脚步声，紧跟着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拿稳。” 一盘冰凉的果切被放入他掌心里。 没空细品江弈现在的情绪，沈司棠端着盘，速速关门继续直播。 幸好，还没被禁。 【去干什么坏事这么久】 【家里是有人了对吧！】 “去切水果了。” “就我一个，没别人。” 【刚刚还以为手机没电了】 “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误触到房间灯。” 【？？？】 沈司棠边跟网友闲聊，边对着塞满东西的桌面发愁。 他的手工桌其实并不小，但零碎的材料太多，以至于很难找出一大块空位来放盘子。 最后还是捧着盘把一块块水果叉着吃完了。 他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随后再次端起针线干活。 团子的眼睛被戳了一针，但针孔很小，几乎看不到，沈司棠本身也没什么完美主义想法，将针抽出后继续缝合。 这一弄，就直接到了晚上12点。 接连打了几个哈欠，人已经困得不行了。 【糖大！能悄咪咪问一句你是怎么看待江弈结婚的嘛】 【同问！】 【感觉糖大粉江弈好久了】 正在收拾桌面的手一顿，沈司棠还真没想到会有人好奇这些问题。 “唔。怕有些新来的小伙伴不了解，事先说明一下，我是他事业粉。” 江弈事业红火，他的周边才能卖得同样红火。 “所以他结婚这件事，其实对我来说影响不大。” 如果不是刚结就离不合适，他铁定明天就拉着江弈跑民政局一趟。 【啊？可是，我觉得江弈他看着并不快乐】 沈司棠：…… 不等他回应，底下评论唰唰唰地刷新了好几条： 【楼上是男友粉？】 【当事人说了吗？当事人说了吗？当事人说了吗？】 【别自己脑补好吗？好的】 眼见着就要吵起来，沈司棠出来喊停，“能结婚铁定是因为他们相爱呀，别人的家事也不要管太多了，我们还是多关注下现生吧。” 混沌的大脑不允许他想太多，连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也没仔细回想，一说完，也不管还在飞涨的评论，速度下播躺床就睡。 第二天醒来后，沈司棠习惯性地点开锦鲤平台，打算回一下评论，谁知道昨晚分享的手工材料消息底下几乎全是骂他的。但按以往，前排应该是手工爱好者的礼貌提问。 【有什么好磕的，明显就是随便结的婚】 【拉个人来垫背而已】 【江弈明显不爱他啊，你眼瞎吗】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下意识切换到大眼的热搜榜页面。 果不其然，自己的大名正挂在热搜榜上。 #糖大支持江影帝恋情# 看似挺温和的一个热搜，但点进去一看，底下都在说他盲目磕cp，说江弈夫夫没有感情基础，还有不少人说要取关。 沈司棠再次切换到锦鲤平台特意看了眼粉丝。 不仅没掉反而还涨了不少。 到底是什么人说取关啊，好难猜啊。 再次切换页面到大眼，他特意往下翻了翻。 【谁买的热搜，连内容都没几个】 【好刁钻的骂人方式，别人想磕什么cp关你什么事】 【能不能找点高水平的水军，骂来骂去都那几句，看腻了】 作为手工区头部主播，他被人盯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连这种小事也舍得花大钱将他送上热搜。 如果让他知道这波操作不但没让他掉粉，反而还涨粉，不知道会不会在厕所偷偷抹眼泪。 手指快速点了点，直接把锦鲤平台消息底下跟手工无关的负评全删了。 眼不见为净。 反正是他的地盘，他想删就删。 懒得管背后是什么人在搞事，沈司棠正要下床洗漱，突然又背过身来再次把手机拿在手里。 手指敲了几下，点了发送键后随手一扔下了床。 躺在床上的手机还停留在绿泡泡界面，是和宋明泽的聊天页。 【你那综艺人选敲定了吗？】 时间还算早，沈司棠没见到江弈人影，桌面上也不见早餐。 正要自己动手糊弄一下，就听玄关处传来咔哒的开门声，随后是一阵富有磁性的嗓音，“嗯，撤了。” 随着脚步声靠近，那道声音也随之清晰，“现在。” 沈司棠一扭头，就看到客厅背光站着的人一手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另一手用毛巾擦着汗，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纯黑背心将他一副好身材勾勒得一览无遗。 他觉得自己应该学学这人的自律行为，难得排期有空档可以休息一下，却选择晨跑锻炼，气色也比自己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他啪地将冰箱门关上，“来得正好，我饿了。” “等会。” 话一说完，江弈就转身去了浴室。 闲着无聊，手机又不在身上，沈司棠索性开了电视挑了部剧。 随手捞了个东西，一抱，察觉手感不对，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沙发配套的抱枕，不是往日自己做的手工棉花娃。 有点嫌弃，但也不是不能忍，他捏了捏，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剧里。 浴室里的流水声停了，但关注着剧情的人没发觉。江弈擦着头出来，就看到电视屏幕上正播着一部青春古偶剧。 里面的男二号正是不久前找他要一堆书了解人物心理的宗野。 他走近，掌心撑在沙发靠背上，低头看着正专心看剧的人，还在擦头发的手一顿。 剧里刚好演到男二在雨中抱着重伤的女主深情痛哭。 沈司棠觉得自己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头顶上也下起雨来了。 他摸了摸脸，湿的。 “我去，江弈你就非要在人顶上擦头吗。”他火速逃离坐到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脸上写满嫌弃。 当事人丝毫没有悔改之意，还反过来说他：“你居然喜欢看这种剧。” 这部狗血古偶，一波三折，男女主之间误会不断，但正是当下连续剧中的火爆作。 “随手挑的，主要是想看看宗野。”沈司棠的注意力又回到剧情上，“我记得你跟他关系还不错？” “怎么？”江弈的声线里辨不出情绪，“你想要他签名？” 剧里刚好播到精彩处，沈司棠不自觉屏气，等这段紧张的剧情过去后才呼出一口，“我打算主推他的周边。” 耳边似乎传来了一声冷哼。 按下暂停，沈司棠回想了一下，还是无法确定那一声究竟是不是剧里的台词。他决定直白点，“他最近应该还挺洁身自好的吧？” 江弈撇来的视线算不上友好。 猜不出，他又追问了一次。 这回江弈直接转身就走，到了厨房不知道捣鼓什么，乒铃乓啷的有点吵。 沈司棠咂摸着，决定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剧继续播放。 一集结束，正要点下一集，电视就被人关了。 “去吃早餐。”江弈将遥控器放回架子上。 诡异。 坐在餐桌前的沈司棠对现下的情况只有这个评价。 自从江弈搬进来，他还没跟他这么安静地待在一起过。 吃到一半他回了趟房间，再重新坐下时已经把手机按亮了。 宋明泽回复：【没啊，你有好介绍？】 “有”字刚被敲下，他抬眸，偷瞄了眼安静吃早饭的人。 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片刻后，点下发送。 搭的把手机放回桌面上，对面没反应。 他又咳了几声，江弈总算朝他看来。 沈司棠超经意提起，“昨天的综艺你接了吗？”刚说完才想起自己昨天已经拒了，他于是立马打补丁，“可惜，那报酬不少的吧？” 江弈搁下筷子，盯着他，“你想去？” 正要点头，沈司棠却及时制止住自己，“也不是。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多点资金周转会更好。” 不然就会像这次一样，一遇到点波折就要破产。 “你想去。” 被当面点出自己想法，沈司棠不觉得有什么。 为了公司，为了名誉，不要计较过程。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一亮，紧跟着江弈掷下一句，“是为了去见宋明泽吗？” 问题来得相当突兀，但沈司棠却没多想，毕竟他刚刚也试探着问了下宗野的事，“算是吧。” 回了之后，对面又不吭声了。 屏幕再次亮起，这时他才发现宋明泽发来好几条消息。 他伸爪一看，双眼微微睁大，随后手指翻飞地敲打着。注意力全放在手机上了，自然没发现对面那低得似乎要凝固了的气压。 手机持续震动，宋明泽发来视频对话。 毫不犹豫点了接通，又把手机架起，沈司棠翻找了下没找到耳机，干脆直接调大了音量。 画面里，一只脚被石膏捆绑着高高架起。 “哎。” 视频内外的两人同步叹了口气。 “你先让我看看全身。” 这话刚说完，餐桌另一侧传来哐的一声，沈司棠抬眸一看，发现是江弈在收拾碗筷。 镜头绕了一圈，沈司棠放下心来。 宋明泽虽然很不幸被车蹭到了，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只伤到了脚。 “你的评价是？” “帅气！” 沈司棠专挑好友爱听的。 哐当。 堆叠起来的空碗筷被放到他跟前来，旁边还站着压迫感极强的一个人，“沈司棠，快吃早餐。” 屏幕里传来一声惊疑，“谁？” 瞥了江弈一眼，沈司棠将人供了出去。 “不是说假结婚吗？怎么突然住一起了！”宋明泽痛心疾首。 当初看沈司棠回得那么爽快，他还以为两人只是签了协议的分居关系，没想到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吗。 侧靠在桌旁的江弈站直了身，往前走，直到能看到手机那头的画面。 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打量着，“你这情况，没法跟拍综艺了吧？” 画面抖动，随后露出宋明泽咬牙切齿但又无法反驳的脸。 沈司棠手肘朝后捅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他坐着而江弈站着的缘故，他觉得肘关节似乎碰到了……腹肌？ 接触时间太短，触感一闪即逝，他不太能确定。 一声叹气从话筒间传来，“不聊了，还要忙着选角。” 下一秒，天花板成了画面的主角，周围一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等稍微安静下来后，手提的一角入镜。 宋明泽从手提后探出头来，由上往下俯视着镜头，“你两真的不来？” 沈司棠抬头看向江弈。 他的想法之前已经传递给对方，现在就是看江弈怎么选了。 恰巧，对方也垂眸朝他看来。 两人对视片刻后，江弈率先撇开视线，“我们去。” 沈司棠满意地嗯了一声。 持续关注着两人互动的宋明泽：？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