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老婆不许假装喜欢我》 第1章 潮虹初遇 周览倦就坐在酒吧角落的沙发上,伸手扯住了正在东张西望的一个褐色小卷毛。 “怎么样?看见你那个网友了吗?” 祝凭乐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有…这都已经晚上十点了…他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 他扒拉了一下毫无动静的聊天框:“他是不是不会来了?” 周览倦看着自家表弟祝凭乐一副焉了吧唧的样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劝。 祝凭乐喜欢男人,差不多半年前和家里出柜了。 周览倦他姨他们家也算比较开明,就一开始不太能接受,自己帮着劝了几句,了解了也就理解了。 祝凭乐今年大四,22岁,前两天在宿舍里被嘲笑大把年纪了还是处男,气着了。 再加上确实有点想试试那事到底是什么感觉,心痒痒。就在网上胡乱约了一个,就约在陌城最有名的“潮虹”同志酒吧里。 那个男的虽然看照片长的不错,可谁知道他是不是什么好人。祝凭乐有点不太安心,才拉了周览倦来帮自己镇场子。 周览倦一米八七,往那一坐,周身是儒雅却又让人觉得难以接近的气质。 周览倦看到那个男的爽约还挺高兴的,他其实不太赞同祝凭乐就这么随意的找个人把自己交代了。 但都是成年人了,实在想…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倒也无所谓。 就像此时祝凭乐显然是铁了心要在今天做成这件大事。他没继续等下去,直接拉着周览倦就往酒吧深处走。 直到某个区域,打着艳丽又昏暗的粉色灯光,气氛明显和外面不一样。像一锅冒着泡泡的粉红爱情药剂。 祝凭乐小声告诉周览倦:“这里是“潮虹”特意安排的约会区。往这一坐,就是“今晚有空”的意思。” “哥,一会我就坐在那,你远远看着就行。如果我跟人走了,你就偷拍那男的几张,顺便确定收到了我发你的酒店房间号,然后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周览倦叹了口气:“知道了,祝你遇到大帅哥,开心一整晚,行了吧。” 周览倦就远远看着祝凭乐往最显眼的吧台一坐,手里拿着高脚酒杯,专注的看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一如他琥珀色的眼珠。 祝凭乐皮肤白,鼻子又翘又挺,装模作样的收敛了表情,就像误入此处的精灵。 但周览倦只稍微撇了几眼就嫌弃的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见他这副样子,就有种自己小孩在外面装的人模狗样,结果知道他背地里连衣服都不会洗的反差。 简直没眼看。 周览倦看向分散在各个角落里的男人们,有安静坐着和祝凭乐一样钓人的,也有几对在若无旁人热情拥吻。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有什么感觉,弥漫在空气里的荷尔蒙和这种直白又不管不顾的欲,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很新奇吧,原来有一群人在这样的活着。 周览倦把目光移回来,却在离祝凭乐并不远的地方注意到了了一个清瘦男人的身影。 周览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及肩的长发披散着,头顶昏黄的灯光照的他眉眼温柔。 好像是看见了周览倦的目光,这人抬起头来似有若无的轻笑了一下。大概只是出于礼貌,他笑的勉强,眼底好像还带着化不开的忧伤。 周览倦被他左耳猩红耳钉上折射出的光刺了一下,移开目光时心跳莫名其妙的快了几分。 好漂亮。 周览倦移开视线,回身向祝凭乐走去。 已经过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搭他的讪,估计表弟这会该等的无聊了,面子上肯定也有点挂不住。 祝凭乐抱怨了一句:“哥,会不会是你一直盯着我,都没人敢过来。” 并没有一直盯着他的周览倦毫不心虚:“不会,可能这里的人都不太喜欢你这一款?” 祝凭乐:“…谢谢。哥,你不会安慰人其实可以不用安慰的。” 周览倦轻笑了一下,岔开话题:“你左边隔三个座的那个男人,见过吗?” 祝凭乐回头看了一眼,还真知道。 他压低声音:“这是苏宓啊!最近在潮虹名气大着呢。” “听说是发现自己男朋友出轨了,就是在他身下坐着的那个位置约到的。差不多半个月了,他每天晚上就往那一坐,也不说话。” “最开始几天,跑去约苏宓的人一个接一个,但是他一个也没看上过。你看,现在就根本没人敢去找他搭话了。” “你说他不想和别人睡觉呆那干嘛啊…总不能是捉奸吧?笑死了,听我朋友说那天之后那对狗男男都避着酒吧走。” 周览倦思考着点了点头:“那…如果你们想去和人打招呼的话一般会怎么做?” “一般?就带着酒杯过去问有没有空一起喝一杯吧?对方愿意和你一边聊天一边把酒喝完就差不多可以去开房了。” 周览倦有些懵,开房吗?好像也不是,自己可能只是想认识一下那个男人。 周览倦问酒保要来了纸笔,简单的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祝凭乐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喊了出来:“哥?!你在干吗?嫂子怎么办!”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周览倦下意识就往苏宓的方向看去,正好又一次对视上,不过这次对方的眼里只有淡淡的厌恶。 周览倦心头猛地一跳,没空管祝凭乐,拿着写好的纸条,径直向苏宓走去,在他面前几步的位置站定。 “我目前是单身。”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附近几个人听到。 他又压低声音,看着面前的人说:“你好”,接着把纸条递出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可以交个朋友认识一下吗?” 苏宓接了,下意识带着点笑,柔和面容上眼稍微弯:“只是交朋友吗?” 周览倦点点头。 苏宓他不笑了。 苏宓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睡我。” 苏宓露腰的上衣侧面挂有几根金属链子,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摇晃。 “都是这样…你们看我的眼神原来都是一样的。只是**吗…”苏宓是一副悲伤又决然的神色。 “你有老婆了吗?来这种地方,对的起她吗?不心虚吗?” 苏宓侧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好恶心啊。” “我有过一位前妻,已经在年初离婚了。”周览倦顿了顿:“有过一段不那么合适的感情并不算什么,每个人都应该还有爱与被爱的能力。” 苏宓沉默了片刻说:“抱歉。” 他看了眼面前这个成熟儒雅的人,挺阔的鼻梁上架了副镜框眼镜,白衬衫配黑色西装裤。说实话,这身高打扮不像是来逛酒吧的,太正紧了。 苏宓抿了抿唇:“所以…你是双?” 周览倦反应了一下才听懂他在问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之前好像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喜欢男人。” 苏宓想了想,好像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就今晚,约吗?” 苏宓见周览倦一时不答话,“算了。”他转了回去,周览倦只能看见他低垂的侧脸。 “能让我摸一下你吗?” 他突兀的开口,目光停留在苏宓白皙修长的脖子上。 太冒失了,周览倦心想。 苏宓愣了片刻,无所谓地点头。 得到应允之后,周览倦慢慢走近,朝人伸出手。 出乎意料,他只是很克制的拨弄了搭在苏宓锁骨之上微卷的发尾。 又重重捻了几下,看着黑发一丝丝从指间滑落。 “好。” “什么?” 周览倦俯下身,看向苏宓的眼睛,“我说好,就今晚。” 祝凭乐在不远处看的目瞪口呆,还没从自己表哥已经离婚的冲击里走出来,又被他勾搭走苏宓的行为吓的不清。 周览倦跟他说自己先走了:“你怎么办?回家吗?” 祝凭乐还是楞楞的:“我…还想再等等…” “嗯,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周览倦和苏宓已经并排走了好几步,祝凭乐才应道:“哦,哥!你也是。” 他们就一直沉默这走出了酒吧,两个人一起站在路边,夜色深了,有微凉的风拂面吹过。 “我们去哪?附近的酒店吗。” “对,这条街后面右转的拐角上有家情趣酒店,我们去那,行吗?” 周览倦不太熟悉这一块,说都听苏宓的。 于是苏宓在前面带路,周览倦就紧紧跟着。 直到站在了酒店的大门口,周览倦看着艳红且粗俗的装饰,有点不适:“一定要在这里吗?” 苏宓已经推门进去了,一边走一边看似无所谓地说:“从“潮虹“出来的一般都会来这里。” “我就是在这里找到我前男友的。” 他微微咬唇,心道,所以我也要在这里,这样才公平。 “而且这里东西齐全,去一般酒店还不一定有。”苏宓又补了句:“我们做这种事其实还挺麻烦的。” 酒店采取的是无人模式,苏宓扫了码,看着各种主题:“你…对房间有什么要求吗?” 有些名字实在是说不出口,苏宓把手机递过去给周览倦看。 由于两人都没什么特殊爱好,就随便挑了个普通房间付款。 “303号房,走吧。” 周览倦注意到苏宓显然对这里的环境不那么熟悉,他很自然的就走在自己身后半步。 推开门的时候,两人都被里边的景象惊了一下,天花板上垂下来了好几根黑色皮质绳索,末端还有大型挂钩,刚好是能把一个人吊上去的样子。 整个房间是水蓝色的,正中间摆了一张圆形大水床,床的正上方有面巨大的镜子。 第2章 下次再见 苏宓看着这些强装镇定,一步步往里面走去,像是一只试探巢穴的小动物。 周览倦跟在后面进去,还顺手把门锁上了。 苏宓背对着身后的男人,走到水床前站定:“你可以先四处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我...都可以。随便什么。” “我先去洗澡。” 苏宓跑进浴室,带着自己都没预想到的慌乱。 周览倦并没有四处乱走,而是坐到了床沿上,静静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一边思考自己怎么就和苏宓一起来了这里。 自己大概也是想的。 一直大约过了四十来分钟,苏宓才从浴室走了出来。 周览倦注意到他的头发还是干的,洗什么洗的这么仔细? 苏宓裹着浴袍走到他面前时反倒比之前穿戴整齐时自在了点,他们本来就是要做这些事的,衣冠楚楚并不相宜。 “你..选好了吗?” 周览倦摇了摇头,开了个玩笑:“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无从选起。” “我先去洗澡,你也再看看。” 苏宓拦住了他要起身的动作:“我突然想起来…我没有体检报告,但我确定我是健康的,你介意吗。” “如果不放心…” 周览倦柔声打断了他:“我相信你。但是我也没有体检报告,行吗?” 苏宓想了想觉得无所谓了,如果今天在这里得病就当是放纵的报应:“好。” 周览倦洗的挺快,没过多久就走了出来。两个人一起坐在床边。 “你是对这些没兴趣吗?” “不好说,我其实并不了解这些。” “那...你会吗,和男人做?” “之前稍微了解过。但是...一会你教教我?” 沉默了一会,苏宓说:“那就开始吧。” “嗯。” 于是周览倦就伸手去解苏宓的浴袍,脱去了身上的衣物,露出了大片雪白。 周览倦发现自己手指轻轻擦过苏宓的腰的时候他好像在发抖。 出于礼貌,周览倦把自己的浴袍也脱了下来。 周览倦和苏宓上半身贴的很近,躺在水床前,好像整个人都在晃荡。 他把手放到了苏宓的脸上,按了一下嘴唇又沿着脖颈一路向下。 “怎么了,害怕吗?” “不是,痒,好痒。” 苏宓突然想起来自己和前男友做的时候,从来不会这么敏感。 身前这个男人的手让自己觉得陌生,被不熟悉的人触碰会觉得害怕,身体已经做出了最大反应的拒绝。 苏宓其实一直是个很怕痒的人,当然也很怕疼,前男友一直觉得他在床上放不开,许多想试的也没忍心用在他身上。 前男友冷淡地说:“苏宓,你知道吗,和你做的时候,挺无趣的。我每次都不尽兴。要不是我喜欢你..…” 那就现在试试吧,无论什么。 眼前的周览倦还在关心着苏宓:“痒的话..那怎么办?我不动了,你别...” 别这么伤心,快哭了。 苏宓缓缓的眨眼,让眼里的水汽收了回去:“床头柜里有羽毛什么的,你都可以用在我身上,挠我脚心,腰侧,或者随便什么地方。” 周览倦拿出了一根特质的白色绒羽:“这样你会难受吗?” 苏宓声音有些颤抖,却小幅度的动了动脚心去蹭羽毛:“不会的,我会笑的很开心。” “所以啊,不管一会我怎么挣扎你都不要停,不要放开我。说什么求饶的话都不用理会。” “好,”周览倦试探着动了动手腕:“像这样么?” “嗯…” 随着他挥羽毛的速度加快,苏宓的脸上渐渐泛起潮红。 因为脚心软肉的刺激,其实他混身的肌肉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得不到放松。 腹部的肌肉已经开始发酸,怎么也止不住的笑意更是打乱了他呼吸的节奏。 他好像成了一个只会欢笑的玩偶,说不出一句求饶拒绝的话来。 他大脑由于缺氧已经无法思考,他短暂从前男友出轨的悲伤中挣脱了出来,只能全身心的一遍遍体会感官上的刺激。 直到周览倦突然发现苏宓挣扎的力度放缓,笑声也轻了下去。 他停下动作,用木制的羽毛手柄在他的脚心打了几下:“呼吸。” 苏宓才缓过神来,开始大口喘气努力放松身上已经痉挛的肌肉。 “疼…放开我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他气息还有些不稳,一句简单地话说得断断续续,莫名多出了几分哀求的意味。 周览倦一愣,这是求饶吗?那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放开他? 他问:“可以不解开吗,想绑着来。” 苏宓听了这句话短暂的有些晃神,他前男友好像也这么问过,当时的自己说:“不要!乔沐剑…我害怕,我好害怕。你别捆着我,你抱抱我…” 可前男友半分不手软,他只能在被束缚住手脚剥夺了视力的情况下求饶呜咽。 乔沐剑似乎是笑了一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宓,你可真让人扫兴啊。” 于是这会苏宓答应了,自己出来约的人没必要一副被迫不情不愿的样子来扫他的兴,他甚至顺从的说:“可以。随便怎么样都可以。” 我们不用接吻,我们不会拥抱,所以你可以不带任何温情的和我□□,可是乔沐剑不能这么对我,我们是相爱的,曾经是。 苏宓有些恍惚,那滴早就晕在眼里的水珠终于在激烈的颠簸里滑落。 直到周览倦停下动作,解开了他身上的所有束缚,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苏宓看着来到自己身前的男人,声音沙哑着说了第一句话:“和不喜欢的人做,真的会有快感吗?” 周览倦沉默了片刻,伸手去拂他的眼泪:“我很抱歉,鉴于我们刚才做的事…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个答案。” 苏宓想笑却笑不出来,拖着酸软的身子向浴室走去:“你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一直都是我的问题。” “我不应该哭成这样,你别介意。” 苏宓推着酸软的身子进了浴室,反锁上门。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上布满了**的痕迹,白皙的皮肤上是交错的红痕与指印。 他不断用水清洗,却只能让那红色更艳。 脏…好脏… “呕——” 自己好脏…乔沐剑也好脏… “呕——” 洗到最后,苏宓弯下腰再也无法遏制的干呕起来。 事已至此,一切都回不去了。 过了好一会苏宓才平复下来,勉强收拾好自己,还算体面地走出了浴室。 卫生间闹出的动静不小,但周览倦并没有对他刚刚的失态说什么,只是神色如常地注视着苏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凌乱的头发披散着,有几丝黏在他刚洗过还带着湿意的洁白脖颈间,显得格外脆弱些。 “我帮你梳个头发吧?” 苏宓一愣,响起在酒吧这人摸上自己发稍的模样,问到:“你好像很喜欢我的头发?” 周览倦点头笑:“是啊,这很漂亮。” 苏宓看着这人一本正经夸自己头发的模样,也浅笑到:“那你来。” 于是周览倦让苏宓坐在床边,他则是跪在苏宓身后抚弄着这把散乱的长发。 一边梳着,周览倦一边随口说着自己之前帮前妻扎头发的事情。 他原本是一点都不会的,刚开始每次都能把她的头发扯断好几根。后面就好多了,但也只会最简单的发型。 “她一点都不喜欢我给她扎,每次都开玩笑跟我说这么喜欢长头发去买顶假的抱着睡。” 苏宓听着他回忆是温柔又带笑的语气,心脏好像被刺了一下,乔沐剑曾经提起自己也是这副样子,曾经。 “你听起来…还爱着她?” “不…我从来没爱过她。她也不爱我,我们是相亲认识的,其实只适合做很合得来的朋友。” “这样吗…” 苏宓随口附和着,并不知道怎么评价这几句话。 提起不爱的人,居然会是这样温柔的语气吗? 聊完这个,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来自头发上的一点牵拉感。 突然苏宓想到了什么,迟疑着问:“我这样…会像女孩吗?” 周览倦没有把头发全束起来,只是把脸颊两侧的挽上去,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不会。你觉得女人是什么样的?” 苏宓想了片刻:“温柔美丽的?她们好像也很喜欢美丽温柔的事物。” “嗯…人都有很多样子,肯定有温柔美丽的,也会有其他的。但应该不会有人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回答女人是长头发的。” “好了,扎完了。”周览倦又理了理他的领口:“你是美的样子。” 苏宓有些不知所措,微微垂眼,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已经后半夜了,透过酒店的窗户能看见外面下着滂沱的大雨。 随着一道闪电打过,苏宓被吓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了。 “周…先生。我要回家了。酒店的房留着你退吧,现在待在这还能睡会。” “这么大的雨,你要不等雨停了再走,我们就先凑合一起睡一晚?” 苏宓摇头,已经在简单收拾自己带进来的东西:“我比较认床,算了。” “那…要不要我送你走?我车子就停在酒吧门口。” 周览倦说完就想到了祝凭乐,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车开走,没约到人都话大概是会的,所以酒吧门口有没有车还不一定。 “不用了。” 苏宓站在门口和自己道别,声音细细长长的飘过来:“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他半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框,剩下的时间应该不够挽留,于是周览倦只能道别:“下次再见。” 第3章 疾控中心 周览倦那天在苏宓走之后看见了他留在桌上,没有带走的自己的联系方式觉得还挺可惜,算是被婉拒了吧,有点说不出的遗憾。 他还在床上找到了苏宓遗落下的那枚红色耳钉。 红色的宝石还算完好,但是入耳那部分的金属已经被挤压变形,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看不出原来的构造。 周览倦看着手中的耳钉,自嘲地笑了。 有空了,再去“潮虹”打听打听看吧,毕竟自己这也不算毫无理由。 但出乎意料的是周览倦在第二天晚上九点,酒吧刚开门没多久的时候,他就接到了祝凭乐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祝凭乐就喊了起来:“哥!你昨天和苏宓睡了?!” 周览倦听着他这着急的语气一时有点不解,“所以昨天晚上我和苏宓去做什么,你没猜到吗?” “苏宓他有病!他有病!” “哥,都怪我…我不该让你陪我去酒吧的。圈子里有病的也不少,我怎么就没想到和你说一声…” 祝凭乐在得知他们睡了之后内心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有气无力又小心翼翼地问:“哥,你现在要怎么办啊…” 他不是说他没有的吗? 周览倦让祝凭乐先冷静点,他们昨天戴了套的,自己也不一定感染了。 “你从哪听来的消息,说他有病?” “他自己说的啊…哥,他是不是报复完社会后悔了怕坐牢。今天一大早就去酒吧问了好几个人打听我的电话。”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在这和祝凭乐讨论也没什么意义,周览倦干脆到:“你把苏宓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和他聊聊。” 祝凭乐一边说好,一边把苏宓的手机号发了过来。 “苏宓说你要是还愿意就给他打个电话。不愿意的话就尽早去做个检查,你还可以去打阻隔剂,他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祝凭乐又生气的叫起来:“他能承担个屁啊!这是要死人的…给你赔命吗?算了吧,他自己都没多久好活了!” 周览倦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得了HIV后一时有点恍惚,却还记得让祝凭乐别这么乱说话。 然后挂断,输入了苏宓的电话号码,呼了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面的苏宓轻轻地喂了一声。 “是我,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得病的?” 苏宓又啊了声:“抱歉…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病。昨天回家看见了我前男友,才意识到他可能会有。” “我问他,他什么都没说。” 苏宓的声音里有明显和惧怕和担忧:“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尽力负责。” 周览倦却是反常得冷静:“没事的,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你也没做检查是吗?要不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趟疾控中心,把检查做一下。最好别拖,早点开始吃药也是好的。” 苏宓本能地想拒绝,但是听到他又说了句:“正好你还有东西落在我这,明天带给你。” 苏宓并没有发现自己丢了东西:“是什么啊?” “你的那枚红色的耳钉。” 苏宓本来想让周览倦直接扔掉的,那是乔沐剑送他的。是十几年以来他送的唯一一件正式的礼物,苏宓25岁时的生日礼物。 定制的鸡血石镶银,世上仅此一枚。 苏宓回忆着生日那天乔沐剑温柔又充满爱意的神色,最终还是舍不得了:“好,那就一起去吧。” “嗯…就是耳钉已经坏了,挺严重的,估计是没法再带了。” “没关系。” 苏宓苦笑了一声,坏的居然这么巧吗,这不就像他们的感情。 两个人约好了见面的时候,就直接去疾控中心门口见面。挂了电话,还顺便加了个联系方式。 等到第二天早上周览倦提早了五分钟到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苏宓。 苏宓戴了个很大的口罩,把整张脸都遮了个严实,只留着一双天生乖顺模样的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传染人,疾控中心在一个很偏僻的山脚下,离市区挺远的,周览倦赶过来就花了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苏宓几点到的,估计起的很早了。 周览倦走到苏宓身前,喊了他的名字。苏宓才注意到他,并且放下手机抬起了头。 周览倦看见一双有点弯起的眼睛,他大概是笑了一下。 “到多久了?” 苏宓摇摇头:“没太久。走吧?” 周览倦就和苏宓一起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把耳钉拿了出来,指着那团混在一起的金属道:“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你耳朵没事吧?直接扯下来估计会有点受伤。” 苏宓居然还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不会的,耳钉哪有这么容易掉啊。我这个是耳夹,可能也就扯下来的时候有点痛罢了。” 说罢,随手扯下来今天戴在左耳上的白色珍珠,递给周览倦看。而他接过那枚红耳钉就随手塞进了外套口袋。 周览倦看着那个小夹子一样的东西觉得有些新奇,自己之前只见过前妻谭泽兰的耳钉,那是一根细长的针。 周览倦在问过苏宓的意见之后,试探着把耳夹往自己耳朵上夹,歪歪扭扭得夹稳了却隐隐觉得耳垂上有种奇怪的坠感,倒也不疼,很特别。 苏宓看着周览倦金丝眼镜配珍珠耳钉的样子居然觉得还挺好看。 “挺好看的,这个给你留着戴吧。” 周览倦听了就停下了摘耳钉的手:“可以吗?” 苏宓无所谓的点点头:“很便宜的那种啦,我有好多不重样的。” 周览倦凑近了点去看苏宓的耳朵,的确没打耳洞。 “你这么喜欢耳饰吗?怎么没去打个耳洞,怕疼吗?” “不是,我是疤痕体质,打不了耳洞的。” 苏宓见周览倦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就有点不好意思地再解释了几句:“耳洞的本质其实就是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吧。疤痕体质的人天生就对皮肤受损后的反应比较敏感,会有疤痕扩大增生息肉什么的长出来。” 说完这段,两人恰好到了检查的登记处。也不知道是什么新的系统,刷身份证就罢了,还得摘了口罩面部识别一下。 周览倦很快就搞完了,回头去看苏宓,却发现他犹犹豫豫的不想把口罩摘下来。 一边负责登记的护士看了他一眼:“快点把口罩摘了,怎么磨磨蹭蹭的。” 苏宓只能扯下口罩,低着头,飞快得完成了识别,又立刻把口罩带了回去。 只是无论多么迅速,护士和周览倦都看见了苏宓左脸上有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白嫩细腻的皮肉之下泛起红痕,红痕之中又交错着青紫。一看就是被下了狠力气,打的极重。 护士立刻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面前两人,手拉手来疾控中心查病的两个大男人她见多了,本来也没什么稀奇的,就算这俩人长的还算不错,那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玩的这么花,直接往脸上招呼的她还是第一次见。护士目送两人走远了还是一副“被男同吓晕”的表情。 苏宓本来以为以自己和周览倦的关系哪怕他看见了自己脸上肿起的痕迹也不会主动去问。毕竟问了自己会觉得难堪。 但周览倦却很严肃且认真的问了:“你前男友今天打你了?”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苏宓不太想和周览倦提起前男友和自己的矛盾就只是嗯了一声,显然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 “别怕,苏宓。你报警了吗?” 苏宓被惊了一下:“没,不是什么大事,算了吧。” 周览倦从苏宓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尽量缓下语气:“他经常打你?” 苏宓下意识否定到:“没有…他没怎么打过我。昨天是因为我提了分手,又太晚回去,他才这么生气,没控制好自己。真的,他不会随便打我的。” 周览倦还没来得及对说什么,两个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诊室。 坐诊的医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指指身前的凳子示意看病的那个坐。 苏宓坐了过去,周览倦就紧贴着站在他身边。 “来查什么的?” 苏宓一开始没答,等过了三秒意识到周览倦不会像乔沐剑那样急着替自己回答,才开口:“HIV。” 医生点了点头,“上次发生高危行为是什么时候?” 苏宓想了想:“大概20天前。” “那行,你去前面做个初筛看看吧。” 两个人却都没动,苏宓指了指身边的周览倦:“医生,他昨天和我…现在还没过72小时,需要打阻断剂吗?” 医生瞥了眼周览倦还是之前的语气:“安全措施都做好了?” “嗯…做了。” “那就先不用,等你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那他不用和我一起做个检查吗?” “有窗口期的,你们昨天进行了性行为,至少得要一个星期才能试着检测阴性阳性。” “当然了,一个星期的不够准确,你这种20多天的测也不太准确。最好是要事后三个月再来。” 两个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周览倦领着苏宓就要出门,走之前还冲医生点点头说了句,“好,谢谢医生。” 两个人去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抽了血,却被告知需要半天才能知道检测结果,让他们下午1点再来取报告。 他们站在等候区的一排椅子前商量着接下来几个小时要做什么。 疾控中心的地理位置很偏僻,现在赶回市区显然不太划算。 周览倦低头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左右。 “苏宓?你今天有事吗?” “没什么事。你有事要忙吗?没关系不用陪我的,我知道结果了告诉你一声就好。” “我今天在学校有节10点到12点的课要上,本来怕来不及赶过去和一个同事打过招呼,想让她帮我代一节课的。” “正好现在也还早,而且陌城大学离这不远,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大学城里好玩的还挺多,刚好打发时间。” 苏宓有些意外:“你是大学教授啊?” 周览倦看着他的表情笑了下:“怎么不像吗?我教汉语言文学,中文系教授。” “不,很像。除了这个,我好像也想象不出你会是什么职业。” “我也想象不出你是干什么的。”周览倦实在想象不出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苏宓这样柔软的性子,养出这样像花一样漂亮的人。 “我吗?没什么正经工作吧,我就在网上画画画,嗯…还有几个直播账号在做自媒体。” 苏宓又仔细看了他一眼,周览倦今天穿的是昨天那条黑色的大衣,里面随意套了条天蓝色衬衫,下半身是一条很修饰腿型的黑色西装裤。 不知道是不是聊起了职业的原因,苏宓已经半个多月没兴趣画画的内心居然有了种冲动,他好适合被画出来。 第4章 我不值得 最后苏宓坐上了周览倦开来的车。是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牌子也一般,很符合年轻大学教授的工资水准。 苏宓并不会开车,之前出门都有乔沐剑接送,而且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出门。 所以他说他是打车来的,也没什么别的事了,答应了周览倦去大学城的建议。 大概开了30分钟左右就到了陌城大学,正好是上午八点半。 离上课还有好一会,周览倦和苏宓因为不确定要不要抽血,所以都还没吃早饭。 周览倦这会注意到苏宓对这里还算感兴趣,正新奇地看着四周。 “走吧?一起去吃个早饭。” 于是周览倦带着苏宓随便点了点吃的,就在室外的小桌子上摆好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给苏宓介绍着学校的格局。 苏宓吃饭吃得很小口,口罩摘下一半就刚好能挡住他不堪的左脸。 周览倦遥遥地跟苏宓指了一下:“那边有栋学院楼,我就在三楼的三教室上课。” “今天的不是公开课,没办法让你陪我去教室。可能得辛苦你一个人在这多待一会。” 苏宓理解地应道:“好啊。我还没来过大学呢,一会刚好逛逛。” 吃完早饭周览倦就匆匆往学院楼走了,留下苏宓一个人在原地。 苏宓静静地看着大学里走过的一个个大学生,他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走在路两旁楼房的阴影下,说笑打闹。 他们背后是林立的高楼,高楼的侧面是几个红色的大字,是陌城大学的校训:求知为人,学德成人。 苏宓才真正意识到这就是大学,真正培养国家人才与栋梁的地方。这里也曾是他和乔沐剑永远无法企及的遗憾。 苏宓今年已经三十岁了,早就过了渴望学习的年纪。他现在混得不错,所以此刻内心只有淡淡的怅然。 对于乔沐剑来说…他一直恨着没有一份高等学历又混不出名堂的自己。 苏宓说是要在大学里逛逛,其实并不喜欢乱走,更别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他随便进了家咖啡厅,点了喝的就窝在角落里点开了手机上的绘图软件。 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地涂抹,勾勒出了外面那条热闹的街道。 他在街道上画了两个人,正手拉手走在一起,和那些大学生笑得一样开心。 是苏宓和乔沐剑。 当苏宓意识到自己画了什么之后,就有点想哭了。 他红着眼眶,想忍住泪水,但意识到在这里没人会注意到自己,乔沐剑也不会用调笑的语气说:“我的小宓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你这么娇气除了我可没别人会喜欢你了。别哭了,再哭脸肿了就不好看了。” 还好…现在他看不见。 苏宓趴在桌上,把头藏在臂弯里静静地流眼泪,哭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擦干了眼泪,把手机里带有自己和乔沐剑的那个图层删除。 他在脑海里回忆着周览倦今天的样子飞快下笔,和刚刚的简笔画不同,这回苏宓画得很仔细,就像此时笔下的才是个值得珍视的人。 他安静画着,内心汹涌着的名为痛苦的情绪也一点点平静下来。 就在他快要画完的时候,有两个女孩子走到了他身边。 两人语气是难掩的兴奋:“那个,请问是苏宓老师吗?” 苏宓下意识就抬起头对着她们笑了一下:“是我,你们好呀。” 苏宓的脸上还带着刚刚哭过的红意,配上他温柔轻缓的嗓音好像是要消失不见。 两个女生被他美得说不出话,过了片刻才迟疑着问:“老师你和沐剑哥还好吗?您这半个月都没发过微博,好多单主也找不到您,我们都挺担心的。” 苏宓愣了愣,这么多天他浑浑噩噩和乔沐剑也是一笔糊涂账,不能这样下去了。 “之前有点私事在忙,接下去会正常出现的,你们别担心。” 两个女生点头:“老师怎么想到来陌大玩啊,沐剑哥一起来了吗?” “没…我,我一个人来的。沐剑他最近在忙。” 其中一个女孩子明显还想再说两句话,但是另一位意识到苏宓其实不愿意多说,就拉了拉她的衣服后摆,示意她快走吧。 “好哦,那就不打扰老师了,老师再见。” “嗯,再见。” 苏宓看着两个女生,她们并没有走,只是回到了原位,对着电脑好像在写什么作业。 他打开早就自动熄屏的手机,犹豫了一下打开微博,把刚刚画的周览倦发了上去。 因为画风的缘故,其实认不出来这究竟是谁,只是一个儒雅斯文的男人站在街边,有点说不出的孤单,从构图来看,他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人,此时却是空荡荡的路面。 没过多久就有很多被饿了半个月的粉丝们跑来留评。 热评第一在喊苏宓的画老公,【!这是什么斯文败类啊,舔舔金框眼睛,我就喜欢这样的!老公好帅!】 苏宓就回了一句:【这个不能乱喊,画的是我三次的一位朋友,想把这幅画送给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下面好多人回复他肯定会,苏宓却没细看,收到了周览倦问他在哪的消息,他发了自己所在的店名,就看着外面等人群里面什么时候会冒出周览倦来。 只是周览倦走进咖啡厅到了苏宓身边时,苏宓还在盯着窗外看,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苏宓没能发现他。 “苏宓?”周览倦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苏宓闻言回头,用他一贯轻柔的语气说:“你来了。” 阳光透过咖啡厅的窗户洒进来,窗台上那盆翠绿色的绿萝投下阴影,在苏宓淡蓝色的口罩上来回摇晃。他看不出他曾哭过,微粉色的眼尾晕染出细碎的红。一并都向外延伸,只让人觉得他色若春晓,眉眼如画。 周览倦感觉自己又被苏宓蛊惑了,却只能克制地把他脸侧的碎发抚到耳后:“嗯,我来了。” 两人又在大学里吃了午饭,等再次回到疾控中心的时候结果已经出来了。 苏宓初筛的结果是阴性,各方面数据都很好,甚至不需要再来测第二次。 医生就当是在做防性病宣传了,苦口婆心地和这些小年轻说要注意安全,不要**,不要出入不当场所,生命只有一次,好多人得病了后悔也来不及。 周览倦和苏宓面面相觑,有点尴尬,却又只能是一副被说中又听进去劝了的样子时不时点点头。 周览倦人生里唯一一次就要跑到疾控中心来检查,看起来确实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苏宓则是怔愣,如果自己生病了该去怪谁呢?明明**的不是自己,又有多少不知情的人因为伴侣的不负责任而染病呢? 于是两人走出了疾控中心后,表情一时都有些凝重。 苏宓看着周览倦,注意到周览倦也侧头看向了自己,略微踟蹰了一下道:“嗯,我有样东西想送给你。这次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还是因为我的问题耽误了你这么久,就想着还是应该好好道个歉。” “我其实也有点话想和你说。”周览倦和苏宓都有事要聊,所以并没直接分别,而是找了附近的长椅坐下。 苏宓先开口的,把手机打开,放大了自己在咖啡厅里画的那幅画:“就是这个,我想送给你。你今天穿得很好看,所以没忍住画了下来。” 周览倦看着画面里的自己,由衷地赞叹到:“谢谢,你画画真的很厉害。” 苏宓就不好意思地笑了,把原图发给了周览倦:“送你了,用来做什么都可以。” “那我把头像换一下吧?”周览倦原本的头像是一只长相甜美的布偶猫,脸上还涂了点腮红,会冲着镜头温顺地叫。 周览倦在把头像替换掉的那个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觉得苏宓像什么,他真的真的很像一只漂亮得过分的布偶猫。 周览倦注意到苏宓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就问:“苏宓,虽然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我能问一下你和你的男朋友分手了吗?他对你的所作所为…无论分没分手都不应该。” “分了,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和他的事,我接受不了一个出轨的人。”苏宓说这句话的语气冷静得出奇,哪怕再难以割舍下这段十几年的感情,但出轨的的确确是无法被原谅的。 “那么我可以追求你吗?”周览倦诚恳认真地看着苏宓,“我很喜欢你,你真的很漂亮,有种独特的柔软,还有坚韧的品格。” 苏宓的手缩了一下,突然被表白由于紧张,叠在一起的手不自觉地相互摩擦着:“抱歉…但还是别了吧。” 他用最温柔的神情说着最颓然的拒绝:“我不值得的。” “我和我前男友已经相恋了整整十三年。在我发现他原来并不爱我的那天,我就已经不相信爱情了。更可悲的是,我还爱着他。我心里清不干净,也没办法进入下一段感情,否则这是对你的不公平。” “人生能有几个十三年呢,我只是想要那个还爱着我的乔沐剑。” 周览倦想说自己不在乎,他只想要他。人总要从失败的感情里走出来,他们还可以有很多个十三年,他有信心让他一点点爱上他,再也想不起别人。 但是他不能说,他们才认识了短短两天,周览倦没有资格和立场说这样的话。 他甚至不能确定此刻的自己是不是出于荷尔蒙上头带来的激动而抱有这样的想法,他没把握做到一个又一个十三年的承诺。 哪怕他在苏宓这里感受到了过去的时光里从未感受到的爱情,从未感受过的渴望。 “我不介意的。” 最后,他也只是这么说着。 苏宓又一次重重摇头:“别了,周览倦。我不值得的。” 苏宓走了,拒绝了周览倦提出的送他回家的提议。他刻意保持距离的举动也彰显出了拒绝的决心。 周览倦坐在车里看着苏宓离去的背影,缓缓抬手摸上自己耳朵上的珍珠耳钉。 他不需要自己的喜欢,那么就只能等等看吧,看自己能不能忘记这一场幻梦般的萍水相逢,看自己能不能忘记这样美的人。 第5章 你救救他 周览倦回到家之后给祝凭乐回了消息,就说自己和苏宓都很好没有染病,让他别担心了。 大概是正在玩手机,祝凭乐的回复来的很快:“那就好。” “哥,你还好你没事。你日后还是离苏宓远点吧,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周览倦不知道祝凭乐的不善评价从何而来,自己印象里的弟弟明明是天真善良,对大部分人都热情的人。 难道是孩子大了交流太少的缘故? 周览倦有些头疼又无奈地问他:“又怎么了?” “你快看他的微博!” “算了,我截给你吧。”祝凭乐片刻就刷刷甩了三张截图过来,“这画的不就是你吗?他不知道微博上有多少人会骂他吗?怎么敢牵扯上你的?还好意思提朋友,你们才认识几天啊?” 周览倦点开看了看,画的还真是自己。 他有些忍俊不禁,已经能想象出苏宓在咖啡厅里替自己画画又发微博的样子了。 第一张截图是苏宓今天上午发的那幅画,没配什么文案。 第二张是苏宓回复的热评第一以及楼里很多人说自己肯定会喜欢这副画。 第三张是一条评论,已经被赞到了热评第二,是偷拍的自己和苏宓走路离开那条街的背影。 第四张截图是这条评论地下的一句质疑:“苏宓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男人走的这么近?结合他最近和乔沐剑半个月没有公开共同出现的事,这张图是不是可以证明苏宓出轨了?” 好在就这么一句质疑,地下全是骂他的回复。 “人家都说了是朋友,说不定还是太太新接的单主呢。” “两个人手都没牵,保持了很合适的社交距离,明显不熟啊。这也能说成是出轨对象?你自己脏别觉得别人也和你一样脏。” 有条特别的回复是这样的:“我是陌大的学生,今天在咖啡厅看到太太了。太太说了和沐剑哥关系好着呢,两个人前段时间就是突然有事要忙,马上就会恢复正常更新频率的。” 周览倦有些在意,这个说在咖啡厅遇到苏宓的事情大概率是真的,那么苏宓说了他和乔沐剑的关系还好着?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这个微博账号吗… 还是说,他原谅他了?周览倦回忆起下午分别时苏宓说的话:“我接受不了一个出轨的人。” 他和那个女生的交流是在那之前,他绝对还没有原谅那个前男友。 所以这大概只是一句客套的表面话,想到这里,周览倦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周览倦不觉得苏宓的行为给自己带来了很多麻烦,但还是要谢谢咋呼的祝凭乐。 他顺着截图找到了苏宓的微博,还关注了随手翻看起来。 直到他看到祝凭乐在抱怨,发了条信息过来问:“哥,你看完没啊。” “看完了,这没什么吧,他的画很好看。就那么一句没人相信的骂我的话,你别这么担心,没事的。” “什么叫没事!哥你差点被小三了!你还是真的离苏宓远点吧,他们这种有团队经营账号的人水可深了。” “而且这对狗男男不会公开分手的你信不信?说不定压根就没分手,毕竟他们靠秀恩爱就赚了不少。” 周览倦叹了口气:“我和苏宓表白被明确拒绝了,就是我想接近苏宓都没机会,你放心吧。人家没想把我牵扯进来。” “哼!他最好是。” 祝凭乐大概是不想多聊苏宓了,知道表哥得病只是虚惊一场之后关心起了前天得知的那个大消息:“哥,你说你和嫂子离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妈姑父知道吗?” “知道啊,我们决定离婚就和他们说了。你知道的,他们向来不太管我,这次离婚确实是我无端任性了,我很感谢他们的包容。” “离婚是我提的,我也确实对不起泽兰,但是我们之前没有爱情,真的没必要强行在一起。之前草草结婚也确实欠缺考虑,但是现在离婚及时止损吧,还不算晚。” 祝凭乐显然有些不能接受:“你是说你不爱她了就和她提离婚?哥,你怎么这么渣男啊…” “她也不爱我。我们明明还有时间去找一个彼此相爱的人,没必要被一场婚姻束缚住。” 这人又在说他那套大道理了。 祝凭乐自觉嘴笨说不过中文教授:“…哥,你,害…算了,那泽兰姐最近还好吗?” 周览倦乐了:“这么担心她么?就她这个性格,怎么会不好。她可以一个人过的很好的,有没有伴侣对她来说大概没多大区别。” 接下去祝凭乐就没再回复,周览倦也没太放在心上,一边翻苏宓的微博,一边拼凑出了他和他前男友感情的全貌。 苏宓的那个前男友叫乔沐剑,微博上有两人的合照。 也不知道周览倦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还把照片放大仔细研究起了他的长相。 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很难想象这个抽了苏宓两巴掌的男人长了张运动系阳光男孩的脸,平心而论挺好看的,也显嫩。 和苏宓显得成熟的打扮不同,乔沐剑的着装明显还是在追求一份少年气。 运动裤配卫衣球鞋,哪怕说他是17岁都有人信,就像是和他和苏宓初识的十七岁。 两人是一所美术类职高的同班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懵懂又无畏,闹的人尽皆知也没有认错后悔。 两个人一起被退了学也好,家里把他们逐出了家门也罢,两个人都没想过要分手。 这也是很多粉丝把他们视作神仙爱情的原因。 背井离乡,出门闯荡,相伴了十三年,有这么一个百万粉丝的账号,苏宓也成了知名的大画师,收入可观,混的不错。 因此他们的爱情故事也被津津乐道,可以说是得到了善终。 周览倦翻完了他们的微博一时间有些感慨,苏宓是深爱着乔沐剑的没错,那乔沐剑呢?一个出轨家暴的男人难到真的爱他吗?这个故事很美好,又有多少是不能被外人知晓的不堪? 当天晚上大概十点左右,苏宓用他的账号发了一小段文字,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近日我与乔沐剑因私人原因和平分手,请大家不要再谈及我们的感情。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日后会恢复之前的活跃程度。】 评论区有问苏宓为什么分手的,一概没有收到回复。大约半小时之后,苏宓主动删除了这条分手微博。 但没什么用,无数人在讨论猜测他们分手的原因。可苏宓也没再出现。 周览倦看到了跑去给苏宓发消息:“怎么了?把分手的到那条微博删了?” 没有收到回复,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周览倦又问:“在忙吗?” 还是没人回应,周览倦想到了乔沐剑家暴苏宓的事情有些担心,没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却很快被挂断。 他又打了一个,又不出三秒就被挂了。 周览倦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对,正想叫上祝凭乐一起陪他找苏宓一趟。 却收到了苏宓的回复:“没事,在和乔沐剑吵架。我只是突然有点后悔和他提分手了。” “那你打算原谅他了?” 还是没有回复,周览倦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回复。又打了一个电话给苏宓,却听到了对方已关机的声音。 当天晚上十二点半,苏宓的微博又发了段话。 【抱歉,对不起大家。之前说的分手是我因为和沐剑吵架后冲动发出的不实言论。现在已经和好,谢谢大家的关心。】 还有张配图,是苏宓和乔沐剑脸贴脸的亲密合照,两个人的头都有些往内侧偏,嘴角就要碰上,更显亲昵。 但周览倦知道,这样拍,只是为了避免苏宓脸上的巴掌印露出来。 周览倦直觉事情有些不对,又打了个电话给苏宓,这次接通了。 苏宓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哭过,声音有点哑:“能发信息吗?我现在…不太想说话。” “好。”周览倦主动把电话挂了。 “你怎么决定原谅他了?”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苏宓发过来了一段很长的话:“我之前那么生气是觉得他出轨了,他不再爱我了。但不是的,我刚刚和他吵了一架,我才知道他还爱着我。他当着我的面和他的出轨对象打电话,他的出轨对象也是个男孩,和我长的很像,他说,他们在床上的时候乔沐剑喊的还是我的名字,他心里想的一直是我。他们当着我的面断干净了,这样就够了。这次的事情闹成这样我也有错,他这么多年来为我牺牲了很多,我也应该试着为他牺牲一点。” 周览倦不知道什么样的爱情需要这样的牺牲:“他爱你…就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苏宓大概是来不及打字了,甩了条语音过来,比起说服周览倦,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爱他!可我不也和你做了那种事情吗。已经扯平了,他没有对不起我。现在想来,我当时在潮虹约人的时候就抱着和他扯平的想法在。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我冷静下来发现我还爱他,除了他也不会有人这么爱我了。” 周览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但其实他也没立场说。 苏宓的逻辑却诡异扭曲的可怕,好像要把人拖进深渊。 苏宓又打了字发过来:“周览倦,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但是,我们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别喜欢我,我不值得你的喜欢,他也会误会。” 周览倦想答应他,打了个“好”字,却已经发不出去了,苏宓拉黑了他。 从那天起苏宓一直在微博上好好的活跃着,周览倦也不得不承认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他们的感情修复如初,十分美满,和自己这个一厢情愿的后来者不再有任何关系。 周览倦平静地看着,看着他们在微博上分享出来的日常生活。 苏宓会对着男朋友发自内心的笑,他依偎在他身边的时候,也许真的很幸福吧。 周览倦希望是这样。 两个月后的某天,有人用苏宓的账号发了消息过来。此时周览倦正在上课,听见收到短信的提示音并没有理会。 一个小时之后周览倦看到了那两条消息就感觉如坠冰窖,周围的世界都安静了,无处不在的寒意却源源不断地从手中的屏幕里传出来。 “苏宓自杀了。” “你还愿意爱他吗?” “救救他,行吗?” 第6章 照顾好他 周览倦看见消息的一瞬间确实被吓到了,片刻后冷静下来:“你是谁?” “我是苏宓的朋友,他昨晚割腕了。但是在他由于失血晕过去之后,伤口及时凝血,他没死成。” “现在他正在医院里检查身体,这是他自杀前留下的遗书,乔沐剑不对劲,他们不能继续在一起了。” 随后发了张照片过来,字迹清秀,是一份一笔一划深思熟虑后写下的遗书,苏宓的遗书。 周览倦并没有急着点开看,而是质疑:“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按照自己被苏宓拉进黑名单的关系,这人作为苏宓的朋友怎么也不应该联系自己。 “在苏宓割腕之前,他手机里显示的是你们的聊天框。他自杀前在看你们的聊天记录。” “他的聊天框有一句话,他最后没有发出来,他想问你…你还喜欢我吗?还有人喜欢我吗?” “抱歉,出于对他的关心,我也看完了你们的聊天记录。苏宓太缺爱了,现在也许只有你能救他。” 周览倦被这段话里透露出的信息惊了一下,接着点开了那份遗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沐剑…我做不到这样,你喜欢的那些我都好难学会。有的时候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恶心,我可能确实下贱吧,连狗都做不像。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对不起你,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什么也没为你做过。虽然我答应过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但是我太怯懦了,我好想逃,好想离开。好想回到过去。你也想回到过去对不对…沐剑,不要,不要回到过去,我知道你后悔了,回到了过去你就不会选择继续爱我了,你不要后悔好不好?你永远爱我,我也永远爱你,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可是一辈子太长了,我真的好孤单,真的好难受,半夜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找不到你,你不要丢下我。我没办法失去你的,我对不起你,就让死去的我陪你吧,这样我就不会逃跑了,我也不会恨你了,我们在一起一辈子。不要救我,不要救我,不要救我。我们在一起一辈子。】 周览倦读了一遍,好像要被里面汹涌而来的情绪淹没。 写下这段文字的人歇斯底里的痛苦,偏执可怕的爱恋,深入骨髓的孤独,无处不在的卑微。 无论哪一点都不是周览倦记忆里的那个苏宓了。 这两个月…他经历了什么? 如果写的是遗书,为什么遗书里从头到尾只提到了乔沐剑一个人?他活在这世上,在意的只有那一个人了吗?甚至不曾和父母道别。 很不对劲。绝对不正常。 周览倦有些艰难地问:“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了吗?” “还没有,一会做完体检就去。我把遗书提前给那个医生看了,医生的建议是立刻远离乔沐剑,苏宓现在像是被pua的典型症状。” “所以我才冒昧地来问你,愿不愿意救他,他需要一个正常的伴侣,而不是跑去爱那个男人。” “我不知道。我没办法保证我可以救他,但是我好像还放不下着他。” 周览倦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们必须分手,需要我帮忙吗?” “苏宓醒了,我先和他聊聊吧。” “嗯。”周览倦在这之后就没收到什么回复,一天都有点心神不宁。 晚上大概八点左右,苏宓发来了消息:“我决定和乔沐剑分手了,这次是真的。” “医生说我是被他精神控制了,他根本不爱我,他只是从对我的掌控中获得满足。要是我还想活下去,就不能和他见面了。” “苏宓,能接电话吗?” 苏宓的回复过了片刻才来:“能。” 于是电话接通了,周览倦听见苏宓和记忆里一样的声音,才觉得自己又一次真正地和这个人有了联系。 苏宓鲜活的脸出现在周览倦的脑海里,无非就是一个他还想要他。 “你最近还好吗?” 苏宓笑了一下,是一个短促的气音,然后又呼了口气出来:“我没想过自杀的,我一直都想活下去。昨天家里来了几个朋友聚会,庆祝我拿了个插画的小奖。” “我昨天真的好开心,从来都没有那么开心过,我们一起玩了很多游戏,喝了很多酒。可能是太开心了,到了半夜他们一个个都要回家。从热热闹闹到连针掉下来都听得见的安静原来只要三分钟。” 苏宓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这是他不愿意回忆的噩梦:“太安静了,只有我一个人,我受不了那样的孤独,就想逃避一下。” “更巧的是我不小心碰碎了一个碗,碎瓷片就在我脚边炸开,一个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周览倦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敢和这样的苏宓交流,只能斟酌着问:“你之前的两个月发生了什么?乔沐剑他没陪你吗?” “乔沐剑啊,我最近表现得太差了,他说要让我一个人反思三天,等我学会了不排斥了他才会回来见我。” “这两个月里他总是动不动就摔门离开,好几次我半夜醒过来他也不在我的身边。我不敢去问,问他是不是又去找别的人了,是我没让他开心。” “你…你的存在不是为了让另一个人开心。这么做,你自己开心吗?去一味地讨好他?” “如果讨好有用的话,大概会开心吧。周览倦,我是不是有病啊?” “是,你病了。他害你生病了,我记忆里的苏宓是一个这样柔软却勇敢果决的人。你值得被很多人爱,也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 “离乔沐剑远点,无论是你的朋友们,还是我,都会陪你一点点走出去的,好吗?” “好。我会的,谢谢你们。” 说到这里,他们的对话差不多结束了。周览倦和苏宓互相道了晚安,周览倦说明天去医院看他,要来了具体的病房号。 周览倦去的时候带了一束从医院旁花店里买来的花,一束红色的康乃馨。 推开门看见病床上躺着的苏宓,发现他并没有像周览倦想象中那样瘦得脱相,只是比以前看起来更单薄了一点,总体上还是健康的。 病房里还有一个男人,瘦,比起苏宓更像一个病人。他给人的感觉很冷,像是条富有攻击性的蛇。 他的手臂上有一片深蓝色的纹身,耳骨钉戴了一排,还打了一个十分显眼的眉骨钉。 一开始只他拿着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大概是在吃滤嘴里的爆珠。看到有人进来,就放下烟,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这个人显然是认出了周览倦,主动伸手:“你好。我是贺菱歌,之前用苏宓的账号和你聊过几句。” 周览倦低头看见这人手上凸起的青筋和骨骼,他手腕上还有几道不深不浅的疤痕,就像是…割腕留下的。 “你好,我是周览倦。” 贺菱歌很快就收回了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加个好友?” 周览倦单手抱着花,就把解锁后的手机直接递给了贺菱歌。“你来吧,我单手不是很方便。” 苏宓一直都醒着,静静看完了这两人的见面交流。 周览倦抱着那束大红色的花走来,苏宓脸上居然带着浅笑。 “早上好。” 周览倦把花递出去:“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品种的花,所以挑了不太会出错的康乃馨。” 苏宓接过花边凑过去深深地嗅了一下:“谢谢,花的颜色很漂亮。” 突然他看到了什么,从这束花里翻翻找找,扯出了一支同色系的红玫瑰。 苏宓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却没有放下手里的玫瑰。 “这么快就被找到了啊。我是真的没来得及问你喜欢什么花,于是只能用最普遍的红玫瑰,好在它确实也很美。” 周览倦蹲了下来,让苏宓微微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的脸:“我还是想追求你,可以给一个机会吗?” 苏宓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轻抚玫瑰花瓣的样子更像是郑重地触碰着恋人的脸庞。 “医生说我想要从上一段感情里出去,最好是找个真正爱我的人陪我。我现在也极端渴望被爱。” “但是周览倦”,苏宓的眼眶又有点发红:“还是那句话,我不值得的。哪怕现在除了你我得不到任何人的喜欢了,但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为好吧。” “我不值得的。” 周览倦很坚定地看向苏宓:“我不介意。无论你上一段感情多么深刻我都不介意。我有很长的时间去尝试让你爱上我,忘记他。” “我只是想拥有你。” 周览倦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有些惊讶,“哪怕是一个不爱我的你,之前的两个月我一直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再坚定一点,而不是只能一点点和你断了联系。” 苏宓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还好早贺菱歌过来加入话题,打断了他们。 “苏宓,你真决定把房子给乔沐剑了?” “嗯。” “直接给钱不行吗?非要搞这么麻烦?” 苏宓说:“他不会要我的钱的,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他没用过我的一分钱。” 贺菱歌有些不太理解:“房子他就会要了吗?他不拿你的钱不就是觉得丢脸。” “都是gay了还这么大男子主义,受不了赚得比自家小媳妇少。” “你别这么说他。不管他要不要这房子我应该都不会住在那里了,他不要那就卖掉。” “你自己找好住的地方了吗?这房子全款买的也不算便宜,用来打发他足够了。” “不是打发,是我对不起他。因为我,他放弃了很多,学历,事业都是因为我的存在而失去的。” 贺菱歌似乎是冷笑了一声:“事业?怎么,他自己废物,穿着你给他买的名牌衣服出去招摇撞骗都没混出什么名堂来,这也要怪到你头上吗?” 苏宓还想说什么被贺菱歌打断了,“那你接下去住哪,什么时候搬家,都决定好了么?” 苏宓点了点头:“我先找个酒店住几晚吧,然后联系一下租房子的事。搬家…很快的,我就去拿几件衣服,别的东西都不要了。” 贺菱歌扯了扯他受伤还裹着纱布的手腕,“说得倒轻巧,苏宓,你有前科,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住呢。” 贺菱好像在和苏宓说话,却看向了周览倦:“乔沐剑这两天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我是一个都没接,但以他现在想找到你的疯劲,你能安稳几天?” 周览倦主动提议道:“去我那住吧,我那还有一个空房间。” 苏宓自然也感觉到了贺菱歌的意思,但不好明说,只能拒绝周览倦:“不用,太麻烦了。” 周览倦只是看着他说:“我想陪陪你,可以吗?” 苏宓没有拒绝的理由,今天见面的目的其实不就是这样吗。 贺菱歌想找周览倦这个冤大头来照顾自己,自己却没办法开这个口,哪怕真的很想要有个人来陪自己…无论是谁。 “好。”苏宓此时半倚着医院的白墙,手里还捧着那束花,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眼泪掉到花束里,像是给花瓣点上露水。 “谢谢你的喜欢。我…会试着走出来,也喜欢上你。” “不用,你只要试着开心起来就够了。喜欢与不喜欢都不能强求。” 周览倦走的时候贺菱歌提出要送一送他,两人一路走到医院外面贺菱歌才点燃了那根被他咬过的烟。 “周览倦,虽然是提前说好的,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照顾他,就跟我说,我可以帮他处理好这些事情。你可别暗地里觉得烦了给他带来二次伤害,他绝对受不了。” “求之不得,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会照顾好他的。” 贺菱歌侧头吐了个烟圈,没把头偏回来,看着这个方向邈远的天:“你最好是,否则,陌大中文系教授是吧?苏宓心软,我可不介意让你和乔沐剑一起身败名裂。” 周览倦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攻击性从何而来:“你也喜欢他么?” 贺菱歌噗地笑了出来:“我要是喜欢他就没你俩什么事了,我不会喜欢任何人。再怎么漂亮的也不行。” 第7章 确定关系 第二天周览倦和贺菱歌约好下午直接去苏宓家把他要的东西都收拾走。 两个人一进门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人影,贺菱歌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去。 是乔沐剑。 乔沐剑看到有人来就冲了过来,语气焦急:“苏宓呢?他人在哪,他在哪?” 贺菱歌随手把他推开,领着周览倦就往里走。 “死了。你没看见沙发那的血吗?” 乔沐剑一时没有动,像是反应不过来一样愣在了原地。 苏宓死了?怎么会… 他呆呆地看着贺菱歌径直走到他们的卧室,打开了衣柜,把苏宓的衣服一股脑往袋子里塞。 周览倦认不出哪些是苏宓的衣服,就沉默地站在一边提袋子。 有些令人意外的是苏宓的衣服以居家服居多,虽然外出出门穿的衣服每一套都很好看,但是只有寥寥几件。 乔沐剑这才反应过来:“贺菱歌!你别开玩笑了!你过来拿苏宓的衣服,那他就没事对不对?” 贺菱歌冷笑一声:“死了,明天开丧,我来给他找两件体面衣服。你要不也去哭两声?” 需要这么多衣服吗? 乔沐剑看着两人又往画室去,把颜料工具一起带走的架势终于确定了,他莫名愤怒起来。 走到贺菱歌面前就推了他一把:“你干嘛这么咒他?他到底在哪?” “我咒他?你这些年都对他说了什么话我暂且不管,你这两个月对他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你不就是想让他死吗?” 乔沐剑更激动了:“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他离开我!是他先提的分手,是他对不起我。” 乔沐剑又要动手的时候被周览倦拦住了,他反手就把乔沐剑按在了墙上:“你冷静点,别乱动手。” 乔沐剑挣扎起来,回过头就朝周览倦呸了一口:“你就是苏宓的那个姘头啊,大教授,原来这么不要脸,连别人的男朋友都抢。” 周览倦有点嫌弃地站远了一点:“你们已经分手了。你配不上他。” “被我玩烂的人玩起来爽不爽?一个我玩腻的浪货我有什么配不上的?不是配了我这么多年了吗?” 周览倦随手给了他一拳:“嘴巴放干净点。” 乔沐剑再有开口的架势就被周览倦打一拳,到最后只能乖乖闭嘴,连痛呼声也不敢发出来。 贺菱歌头也没抬,完全一副懒得去看乔沐剑的架势,继续整理画具。 乔沐剑试了很多次,明明周览倦并不壮硕,一副文艺男的腔调,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甚至没法和他打起来。 乔沐剑只能认怂,勉强抽出只手护着自己的嘴,试图和贺菱歌沟通:“我保证以后好好对苏宓行不行?我都和他在一起十三年了,总比周览倦这种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好。” “是啊,你倒是知根知底了,就是知根知底的烂。” 贺菱歌已经把东西拿得差不多了,提着一大包东西就打算走,路过乔沐剑身边也不拿正眼看他:“少拿你道德绑架苏宓的话来恶心我。他感激你当年在那个小破出租屋里打两份工养他,让他可以继续画画继续追求梦想。” “他觉得没有你他不会像现在这么好,你没有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烂。我可不这么觉得,你废物,你一事无成,和他有半点关系吗?” “你最好别来招惹苏宓,不然我把你的事情全捅出去,苏宓想拦也拦不住。” 乔沐剑哀求:“我还想见他一面,有些话我要当面和他说,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他说,让我见见他,你不能…” 贺菱歌示意周览倦跟他走,“等着吧,苏宓想把这套房子送给你,过两天做财产公证的时候还能见。” 甩上大门两人直接就走了,谁也没去搭理乔沐剑关于“苏宓怎么不要他们的家了”的质问。 坐上了周览倦的车,贺菱歌给自己拉好安全带:“把我送去潮虹那条街,我的纹身店在那。” “苏宓今儿就能出院,你接了他上你家去吧,我不管了。” 周览倦一边开车一边和他闲聊,贺菱歌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奔走累着了,还是仅仅不愿意谈论自己,回答得都挺简单。 周览倦了解到苏宓是很多年前去纹身店里找工作才和贺菱歌认识的,当时贺菱歌还只是个小员工,后来出了点事情,是苏宓给他垫了钱让他跑出去自己开了家店。 周览倦看贺菱歌兴致不高也就没有多问,一路沉默。 送完贺菱歌周览倦跑到医院接苏宓,给他办好了出院手续,苏宓跟着自己走的时候还稍微有些拘谨,就像刚见面那天。 周览倦其实也不太确定要不要把苏宓当成一个病人那样照顾,但他看起来也没有极度悲伤,反而在看到户外的阳光后伸出了手,看自己白皙的手指和皮肉下青色的血管。 “今天的阳光真好。”苏宓用他一贯柔和的声音说出这句话,侧头看向周览倦寻求回应。 周览倦只觉得此时的苏宓已经无限像自己刚见到时的样子。不,甚至更鲜活一点。 但是,周览倦看向苏宓左手手腕,上面有还未拆除的缝合线覆盖了一条3厘米的伤疤,这真的正常吗? 周览倦配合笑了,回应到:“是很好,前两天还在下雨,今天可算转晴了。” 周览倦家就在市中心的位置,是之前结婚时买的婚房,因为离他前妻公司近,所以反倒是离陌大挺远,去一趟要半小时左右的车程。 这么个好地段,想去哪都算方便。 周览倦带着苏宓简单认了一下周围的路,苏宓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就是很普通的商品房,户型也不算大,周览倦习惯把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却也没了太过明显的生活气息。 苏宓很主动地收拾起了周览倦预留给自己的房间,但其实也只有一个床铺和衣柜需要整理。 苏宓之前喜欢填补自己和乔沐剑的家,各种温馨的小东西都没被带走,闹成这样,那些东西也许带走了也不再温馨。 苏宓只往房间的一角堆满了画具,这是他生命里还有的唯一重要的东西。 随后两人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览倦安静地看着他。 为了避免冷场,苏宓随口找着话题:“周…览倦,我看你朋友圈里发了好多漂亮布偶猫的照片,没看见你家里有猫咪用的东西,原来不是你养的吗?” “她叫雾雪,我爸妈养的,是我妈给她取的名字,蓬松洁白的毛发像雾又像雪,也算贴切。” “但是那两人又不好好喊,每次叫她都喊宝贝,估计这猫这辈子都理解不了自己原来还有个大名叫雾雪。” 周览倦一边说话一边扒桌上的橘子,把皮扒完还不算,连橘瓣上白色的筋膜都要一点点扯干净。 苏宓看到周览倦不自觉流露出的无奈好笑的神色也笑了起来:“宝贝就宝贝吧,也很好啊,看得出来你爸妈都很宝贝它。你呢?很喜欢猫咪吗?” 周览倦把剥干净的半个橘子递给了苏宓,自己继续剥另一半。 “是啊,我是猫咖忠实客户,隔三差五就去撸猫,估计附近猫咖里那群猫全认识我了。” 周览倦终于吃到了第一块橘子,很甜,汁水从嘴里爆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么剥半天也值了。 “你喜欢猫咪吗?” 苏宓很兴奋地说:“喜欢啊,我一直都想养一只在家陪我。就是…”苏宓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嗯?怎么没养吗?” “我前男友他猫毛过敏,就只能算了。” “家里人过敏确实没法养。你如果还想养,可以养在我这里,我还能帮着一起照顾。” 苏宓嗯了声,不置可否。 “你吃橘子一直都这么细致吗?那些白色的据说吃了对身体好,可以不用去太干净。” 周览倦摇头:“我味觉比较敏感,不去干净吃橘子就是苦的。而且去这层膜的感觉其实还挺治愈的。吃不习惯吗?那我下次给你留不去的。” “没…确实更甜一点,很好吃。” 晚饭是周览倦做的家常菜,三菜一汤,量都不大。 番茄炒蛋,清蒸鲈鱼,拍黄瓜和酸汤肥牛。 周览倦的手艺很好,苏宓也很捧场地吃了更多。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彼此的忌口,周览倦不爱吃苦味的东西,苏宓则是什么都吃。 至于爱吃什么,苏宓被周览倦一问才发现自己脑子是空白的,以前他负责煮饭,吃得最多的菜都偏辣口,因为乔沐剑爱吃,而苏宓自己也因为多年来的习惯适应了这一口味,那么到底算不算是自己爱吃呢。 不算吧。 我原来连自己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苏宓心里有点不明不白的酸涩跟茫然,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好像没特别爱吃的,都很好。” “嗯,那就先乱七八糟的都尝尝,以后有喜欢的就跟我说。” 两人很快吃完,周览倦家里装了洗碗机,并不需要苏宓去刷碗。 周览倦还是有些忙的,也是怕自己一直盯着苏宓会不自在,和苏宓说清楚了怎么用家里的热水器洗澡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备课。 苏宓盯着他关上的房间门看了一会,也回了自己房间。 周览倦写完每天上课要用的课件已经十点半了,走出房间却看见苏宓穿着睡衣就坐在客厅里往自己脸上涂护肤品。 周览倦走过去的时候没留神,不小心踹到了沙发的一角,整个沙发跟着一起震了下。 苏宓沾着一小块面霜的食指也一抖,直接戳到了他的嘴唇上,红润的唇色瞬间染上了一块雪白。 苏宓有点没反应过来,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指放在眼前一看,上面的面霜已经基本没了,就剩下一点被唾液染湿的水色。 苏宓下意识动了动舌头,随即皱起了眉头,闻着香甜的化学膏体尝起来是粘腻的苦。 周览倦很快反应来,说着抱歉,一边从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倒了杯水给苏宓:“当心别咽下去了,你快先漱漱口。” 苏宓接过来含了一大口水缓解苦涩,片刻后就只能无措看向周览倦:没有吐水的地方。 周览倦也意识到了,直接拿过自己平时喝水用的杯子递给他:“你先吐在这里吧。” 周览倦就看着苏宓淡粉色的舌头伸出来又很快缩回去,唇瓣上沾着点晶莹的小水珠。 虽然杯子里吐出来的水已经是透明干净的颜色,但周览倦还是直直盯着苏宓的唇舌:“再多漱几遍吧。化学试剂吃了不好。” 苏宓尤觉得舌根泛苦,点点头又含了口水。 周览倦就这么一遍遍看那截若隐若现的舌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还没有和苏宓接过吻,在酒吧初识的初夜,并没有亲吻这样象征爱的动作,现在却好想亲他。 周览倦意识不到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危险有多露骨。 苏宓却看得明明白白,这是这个人对自己的**,自己唯一能给的东西。 反正已经有过一次了… 苏宓扬起头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周览倦,现在的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周览倦看着苏宓白皙修长的脖子,几缕黑色的发丝还粘在上面,像是刚洗过澡,却没有好好吹干。 “我在追求你吧。” 说完这句话周览倦情不自禁又走近了几步,两人中间只空余了一小段距离。 “我答应你了。览倦…我有点怕我还会想去见乔沐剑,我还是忘不了他。我怕我过两天会想回去找他,只有跟你确定了关系,我才能确保我不会再做出这些事来,才能开始试着忘了他。” 苏宓见周览倦一时没有回应,闭上眼睛继续说:“对不起…虽然我不能承诺爱上你,但是你可以任意地使用我,这样行吗?” 周览倦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靠近,把苏宓抱住:“苏宓,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用怀疑这一点。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给你留下了不好的感受,你明明不喜欢这样,为什么要主动答应我呢?” 周览倦还是只克制地拢了拢苏宓的长发,克制地抚摸他的发梢。 “你不用和不喜欢的人做/爱,我会等你慢慢喜欢上我,我也会一直爱着你。别怕,忘了我们的第一次,就把今天当成是一对普通情侣确认关系的第一天好吗?” “晚安,去睡吧,我的男朋友。” 苏宓平静的点了点头,回到房间里一关上门就有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滚出。 这么好的人…他想要的爱我却给不了。 对不起。 第8章 约见前妻 周览倦第二天是上午的课,起的还算早,却发现苏宓已经起床,准备了好了早餐。 “我不知道你早上一般吃什么,我下了碗鸡蛋挂面可以吗?” 周览倦坐上餐桌和苏宓面对面坐下:“谢谢。我不挑,还辛苦你起这么早。” “苏宓,原来你还会做饭啊。” 苏宓说:“会,我做饭还挺好吃的。你一会尝尝?” 周览倦只吃了一口就满足地赞美起来:“真的好好吃。” 苏宓含笑看他:“嗯?真的这么好吃吗?” 周览倦也笑着坦白:“好吧,可能不太真。鸡蛋挂面的味道好像都差不多,体现不出苏大厨的水平。” “那我晚上给你做有水平的尝尝。” 周览倦吃了一半想起了什么,把自己的排课表调了出来,手机递过去给苏宓看:“我是星期二和星期四上午的课,要早起,所以这两天的早饭由我来做,你可以不用起这么早。午饭的话我没办法赶回来吃,你要自己准备。我会回来做晚饭,你不用动手。” “一三五我是下午的课,你做早饭和晚饭,我负责午饭。周末我双休,我们一人一天。” “你看这样行吗?” 苏宓有些懵了:“没关系的,我不出门工作,时间比较宽裕,这些都交给我就好。” 周览倦摇了摇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不用分的这么精细,也可以谁有空谁干活这样。但你不可以一个人包揽所有,如果时间宽裕那把宽裕的时间拿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好吗?牺牲自己的时间去给另一方创造时间这并不是一个合理的利于情侣关系发展的行为。” 苏宓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本来就不善于反驳他人,更何况周览倦说的也似乎很有道理。 周览倦看出来苏宓还是有点不理解,主动和他说:“我跟我前妻同居的时候分的还要细,因为她不会做饭,只能做别的家务,所以她还特意查了每一项家庭劳动的平均用时,保证我们贡献的家务时长是一样的。” 苏宓又想到自己和乔沐剑同居的时候,自己包揽了所有家务。 而乔沐剑就是在外闯荡,早出晚归不怎么着家。做所有家务是苏宓自愿的,从没有过什么怨言,因为乔沐剑好像真的很疲惫,有时候倒在沙发上就能睡着。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苏宓白天忙着画画做家务,几乎找不到什么空余的时间,而且他确实不怎么爱出门,所以衣服才大部分都是居家服。 除了画画,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苏宓惊讶的发现他也不知道,过去的日子里唯二喜欢的就是画画和乔沐剑。甚至因为工作赚钱的原因,对画画的感情远没有对乔沐剑的来的纯粹。 周览倦看不出此时苏宓心中的想法,笑着和他说再见,随即出门去了陌大。 他到班的时候离上课时间还有好一会,班里零零散散来了几个学生。 才开学不到两个月,这届又是大一新生,周览倦不太认得人,好在他认识的班长已经来了。 班长是个粉色长发的女孩子,成绩好能力强,为人热情活泼,又长的漂亮,没人会不喜欢这样耀眼的优秀。 班长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刚好离周览倦很近。 她一抬头,有些惊奇的发现老师在看自己,有些疑惑,问了句:“周教授?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 周览倦其实并没有看班长只是正好对着那个方向想一个问题。所以他下意识否定:“抱歉,没什么事,我刚才有点走神。” 下一刻他又喊住了班长:“哎,曲同学,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班长曲自心看见大教授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自然不会拒绝:“教授您问。” “如果两个人刚刚同居,一方就把家务划分和另一方讲的清清处处,另一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太斤斤计较了?” 班长微微睁大了双眼,有想问的却还是选择先乖乖回答问题:“嗯…这得看那个另一方的反应,像我就觉得这样分挺好的。如果另一方响应的很积极那估计就没什么事。如果回答的很勉强那就…” 周览倦皱眉,什么反应…他回忆了一下早上的场景:“他似乎没有回应这个提议。” 曲自心有些不理解,这其实是个很公平的方式,又有点不知道具体情况,委婉提议:“那…就重新分配一下?问问对方愿意做多少事情,就…情侣也还是需要多沟通商量的。” 周览倦点点头:“嗯,他一个人包揽所有工作绝对是不行的,是还要好好聊聊。” 曲自心一愣,居然是这样,又有点因为自己下意识的误解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周览倦:“其实我还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我早上过分冷硬的态度不高兴…” “那老师送点小东西赔下礼?女孩子都喜欢漂亮东西,很好哄的。” 周览倦心想苏宓那样的人可不需要别人去哄,他只会委屈自己。但他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曲自心开始八卦起来:“老师?你是不是快要英年早婚了?师母长啥样我能看看吗?” “结婚…大概是还早,他特别漂亮,但是不能给你们看,我怕他会不开心。” 曲自心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祝老师和师母百年好合~” 周览倦的台风不是特别严肃的那种,或者说还挺活泼。因为认不全人他又喜欢喊人起来回答问题,就会带两幅扑克牌过来。 还记得他第一次上课,同学们都被西装革履金丝眼镜的中文系教授装到的时候,还不知道接下来有更装的。 这个男人笑着打开了那盒扑克牌,放在手里来了个漂亮的花切。 周览倦第一次带的那个班一共五十二个学生,去掉大小王和周览倦自己抽到的一张红桃9,剩下的给学生们随便抽,抽完最后居然还剩下一张红桃Q。 当时的学生们注意到了“红皇后”这个巧合,纷纷起哄,说这张牌是不是留给师母的。 彼时的周览倦还不认识谭泽兰,教文学的又有点喜欢这样的巧合,这样的腔调,当下就说:“是,等以后有师母了,我求婚就把这张牌一起送给她。” 后来周览倦带的班级也没有超过52个学生的,这张红桃Q被短暂的送出去过,现在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而这个班的学生们不知道这段往事,只是因为周览倦在摸牌是那种未知的随机感而兴奋,就像周览倦一开始选择用抽牌的方式点学生一样,仅仅只是为了集中他们的注意力。 周览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曲自心的话,上课时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那张红桃Q,在同学们思考的间隙把牌放在手指间倒转,好像也在考虑着什么事。 周览倦给许久没有联系的前妻发了消息:“泽兰?最近有空吗,见一面吧,我请你吃饭。” 谭泽兰的消息来的很快,她也没问周览倦找她有什么事,答应的很爽快:“我今天刚好放假,你定个地方吧。” 谭泽兰是个新闻记者,每天都忙的要死,有时候还难免四处奔波。今天居然正好有空,周览倦就也没推脱:“12点老地方吃,行吧。” “行,你请客我不挑。” 周览倦先到的饭店,哪怕清楚各自的口味,也不提前点菜,打算等谭泽兰到的时候一起商量。 谭泽兰到的适合看到意料之中的空桌子,知道一定是大教授尊重别人的习惯犯了,定了吃饭地点,就绝对不会定吃饭内容,笑骂到:“忒客气了点吧,大教授。” 周览倦把菜单往她面前推:“还有更客气的,你点。” 谭泽兰冷笑一声,站着随便勾了两菜,就把菜单给了出去,她忙了一上午,饿的很,早点完早吃饭。 她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看向周览倦:“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周览倦等她把杯子放下才缓缓道:“我谈恋爱了。” 谭泽兰嗯一声,随口接到:“然后呢?你总不至于特意来和我秀恩爱吧。” “是个男的。”周览倦看谭泽兰没什么反应就继续说:“我们昨晚在一起的,才意识到我应该欠你一句对不起。” 菜已经陆续上来了,谭泽兰吃着自己爱吃的凉拌海蜇:“男的也行啊,你道歉干嘛。怕我觉得我是你骗婚得来的同妻吗。” “嗯…你猜对了。” 谭泽兰好像是被噎了一下,却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周览倦笑着摇头,自己也夹了筷子菜吃着:“好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好歹演一下多给点反应吧…你这样怪没意思的。” “我道歉只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当时对你说的话不对。还记得我们离婚的原因是我觉得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吗?” 谭泽兰点头:“是啊。” “但是我遇到了他,我才发现我根本不在乎我喜欢的那个人喜不喜欢我,我甚至自私的只想把我喜欢的人留在身边。所以我们离婚仅仅是因为我不爱你,而这一点我刚刚才想明白,所以要和你道歉。” 谭泽兰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周览倦,这也值得你拎出来道歉啊,忒矫情了吧。我确实不喜欢你啊,离婚也是我同意的,哎,你还是这个样子呢。” 谭泽兰还有点好奇:“那你新谈的男朋友?展开说说?能让你这么喜欢啊。” 于是两个人就一边说一边吃饭,等吃的差不多了,周览倦也差不多把自己和苏宓的故事说完。 谭泽兰还去苏宓的微博看了看,见到苏宓的照片也不得不夸句确实漂亮,身上有种特别的像水一样柔和的气质。 但谭泽兰还是中肯的提出了看法:“苏宓…他的精神状态挺危险的,你要小心。” “在你的形容里他好像已经走出来了,已经正常了,但其实这才是最不正常的。这种程度的pua,这么快就能好吗?我反正不信。” 周览倦肯定到:“我知道…他在演我。他在尽可能装的正常,甚至在假装爱我…” “但没关系,我会陪着他走出来。” 说完了苏宓,周览倦很自然的问起了谭泽兰的近况。 谭泽兰笑了笑,盯着周览倦看,语气突然柔和下来:“我其实不想说的,览倦…既然你问了…我怀孕了。” 周览倦也一噎。 谭泽兰哈哈笑了声:“别怕哈哈,不是你的啊。” “你看,我就不和你道歉,明明结婚的时候我还和你说我坚决不生小孩的,现在却怀孕四个月,打算生下来了。” 周览倦又神色如常了:“你也谈下一个了?” “是啊,是个消防员。” 谭泽兰挑了挑眉:“你知道我喜欢这种奉献型职业的。” “不过他和你不一样,还挺大男子主义的,就是很典。一开始没发现,他把我介绍给他兄弟的时候我被当做一件漂亮衣服展示的物化的不适感很严重。” 谭泽兰说:“我最喜欢你的地方,也是因为你不把女人当女人,你把我们当成人。” “我当时就想提分手来着,虽然他可能不是故意的,毕竟这种行为在这个社会环境,这样的耳濡目染之下太普遍又太正常了。可我不想忍啊。” “但是我去医院检查出来…我怀孕了。” “是个意外吧,本来打掉就好了,孩子月份也还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舍不得,是激素的影响还是一个女人作为母亲的本能呢?” “我不知道。于是我把这件事发到了我的那个女性互助的大群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总是以不孕主义示人的原因,有个女孩子觉得我背叛了她们。” 谭泽兰说着就把脖子里的项链扯了下来,递给周览倦看。 周览倦摸了摸项链的吊坠,是琥珀一样光滑透明的质感,仔细看里面包裹着一小块刀片。 谭泽兰接回项链,也放在手里摸了摸:“人生中第一次被寄刀片,也挺有意义的,我就保存下来了。” 周览倦皱眉:“她太偏激了。” “是啊。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让她这么偏激的。她有错吗?她为什么会这么偏激?错的是她吗?” 谭泽兰的语气难免有些激动:“她妈妈是死在产床上的,生了五个女儿,被逼着亲手淹死两个,剩下三个不受待见每天吃不饱,身上一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另外两个女孩早早嫁人生子,只有她逃了出来。” “她只是不想看见第二个和她母亲一样悲惨的人生,所以才这么偏激。她有错吗?心里埋藏着那么多的恨,我们站在无数同胞的尸骨上才有了现在的部分自由,又怎么能不偏激呢?” 下一瞬间周览倦和谭泽兰同时说了:“抱歉。” 谭泽兰轻轻摇头:“没有说她们对的意思。我这些天只是在想一条出路,我们该怎么办呢?女人要因为独立而舍弃自己生育的权利吗?” 谭泽兰坚定又缓慢的摇头:“不该是这样的。她们可以恨男人,甚至是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却不能恨自己的身体,不能恨自己作为母亲的本能。” 她又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会生下它。” 周览倦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一直都这么有想法,那条出路,会找到的。” “至于男人么,他们确实没办法完全和女人共情。但经过教育和文明,我希望有一部分人会开化从而留下后代。而那部分不被驯化的野蛮人应该在时间的流逝下消失。” 周览倦看着眼前这位毫无经验但坚定的新手母亲:“会越来越好的。” 我不行了哈哈,这本是好几年前写的的,那个时候我还没上大学,现在回头看看周教授的上课风格好想笑,大学生全忙着玩手机呢,随他怎么捯饬怎么装,估计都没人搭理他哈哈哈哈哈 还搞扑克牌抽卡回答问题这套[白眼],马上就被挂学校论坛里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约见前妻 第9章 直播告别 周览倦吃完饭和谭泽兰道过别,想起了自己要给苏宓买礼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了谭泽兰的那条刀片项链,他也想送苏宓一条。 周览倦回忆着那夜手下纤细脆弱的触感觉得苏宓的白皙脖颈上不点缀一点什么,才叫可惜。 他去了附近的饰品定制店,定制了一个红桃Q的小金属牌作为项链的挂坠,有一个月的工期。 没办法,今天的周大教授只好提着晚饭的菜回家避免空手而归。 到家的时候发现虽然厨房没人,苏宓显然不打算和自己争做晚饭的责任,他的目的在曲线救国,把周览倦本来不算脏乱的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 周览倦当即叹了口气:“苏宓,今天不和你计较,过两天我把扫地洗衣服的分配也列出来。” 苏宓此时待在周览倦给他准备的次卧里,没关房门,听到声音回头,给周览倦比了个嘘的手势,同时发来了消息:“我在直播,能先别和我说话吗?” 周览倦发了个“好”过去,同时帮苏宓关上了房门。 他想了想,试探着打开微博,果然顺利进入直播间。 周览倦看了时长才发现苏宓已经播了好一会儿,每周四六下午开直播也是苏宓的惯例,周览倦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仔细听了才发现今天的直播是苏宓的声明合集。 苏宓首先说明了自己已经和乔沐剑分手,不要再嗑他们的cp了。同时对分手的原因拒而不答,只说是由于一些原因,感情淡了。 也是因为这样,就在刚才周览倦问的那句话好巧不巧被直播间里的人听见之后,甚至有人怀疑是苏宓先移情别恋才导致的分手。 好在乔沐剑还没有正面回应,所以这样的说法很快就被顶了下去。 一时只能看见大片的不要分手,求他们好好聊聊,赶快复合的言论。 周览倦看着心情难免有些微妙,好在苏宓的态度足够坚决。 苏宓此时笑着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对,因为我和他分手了,之前宣传直播配合我拍视频剪辑的团队是他的,我现在没有自己的团队。” 这些人并不都是乔沐剑的好兄弟,有些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也许有人并不应该被粗略地划分到乔沐剑阵营,但苏宓疲于分辨,自己又是偏内向的性格,他们总是跟乔沐剑关系更好些的。 “嗯…我慎重考虑过啦,我本来就不太喜欢这种人特别多的场合。之前愿意直播不仅是想多赚点钱,也是因为希望能收到大家对我们感情的支持和认同。” “但现在这两个原因都不在了,所为我决定只接稿画画,以后不开直播了。” 有条评论说:“那以后不就是是看不见老婆了吗?呜呜我不舍得呜呜呜。” 苏宓温柔的摇头:“没关系,我虽然不开直播,但是会多发微博的。” 苏宓见周览倦回来了,本来也就快到下播时间,现在更是不想多播。 他和粉丝们道完别,就在关掉直播间的前一秒,有人刷了个平台最贵的礼物,在满屏乱七八糟的屏幕特效里飘来一行大字。 粉丝们都认得出来,这是乔沐剑的账号。他说:“小宓,我们见一面谈谈好吗?” 苏宓瞳孔放大了点,指尖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苏宓知道自己应该假装没看到直接关掉直播的,但是他犹豫一下就放下了退出的手。 “不用了。我不会再见你的。” 过了大概三十秒,苏宓见乔沐剑没有什么下文,反而继续说到:“你别来打扰我了,我不会把那些事情说出去,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乔沐剑又刷了个礼物:“小宓,我爱你。我好想你啊。你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你现在在哪?” 苏宓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忙伸手去关直播,很没气势的骂了句:“滚,你…” 直播关掉的一瞬间周览倦就站在了苏宓房间的门前,他脑子里全是苏宓刚刚有些崩溃的表情,和他手上藏在手链下的刀疤。 但他没进去,这是苏宓的房间。听不见房间里任何声音,寂静的让人害怕。 大概过了两分钟,周览倦抬手敲响了房门:“苏宓?我能进来吗?” 没有回应。 片刻之后苏宓主动打开了这扇门。周览倦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苏宓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平静。 他甚至还能冲着他笑。 “我没事,你别担心。” 周览倦问:“他经常这样骚扰你吗?” 苏宓摇了摇头:“贺菱歌早就帮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就只漏了微博上的。这是我那天以来第一次看见他,所以才有点失态。我真的没事。” “好。苏宓,有事你一定要和我说,我也很爱你。” 苏宓听到这句话突然拉住了周览倦的手臂:“为什么是也?乔沐剑他说他爱我,你不觉得这是在骗我吗?” 乔沐剑… 周览倦根本没听他说的那堆爱不爱苏宓的话,这个“也”只是随口一说。 但苏宓真的觉得爱他的只可能有乔沐剑一个吗? 周览倦察觉到苏宓的紧张就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和后背。 “我更倾向于他是爱你的。那天我和贺菱歌去你家拿衣服的时候其实撞到他了,他对你消失的急切不像是假的。而且他也一直都在找你,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你们团队账号方面的利益往来,但是我不觉得全是因为利益。” 说完这句话周览倦就觉得苏宓整个人都放松了,手从他的手臂换到腰上,被自己轻易抱在了怀里。 “览倦,谢谢你。我这几天其实一直都在想乔沐剑是不是从来都没爱过我,在一起十三年他是不是一点都不爱我,我像个傻子一样对他口中的爱信以为真。我一直不愿意接受我们在一起的那些美好快乐的时光全是假的。” “这也是我始终没说为什么和他分手的原因,我害怕知道的人多了我最珍视的感情成为所有人的谈资和笑话。是不是很傻。” 苏宓说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股淡香,像是桃花盛开在雨中的气息。 周览倦却只是严肃的喊了苏宓的名字:“不傻,这是你的纯粹,你的赤诚。任何人都没理由嘲笑。你的不幸,你所受的伤害也不该被谈论。你很聪明,真的,会主动保护自己不被网上的言语伤害。” “但每个人的爱是不一样的。他的爱里充斥了太多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他会让他爱的人受伤,本质上还是他爱自己远超过爱别人。答应我,不要去靠近那样的人了好吗,你值得更好的爱。” 苏宓小声地说话,轻如浮云般地试探:“嗯。更好的爱里有你的吗?” 周览倦侧过头,嘴角擦过他的发梢,语气珍重:“当然。” 然后他转身和苏宓分开,牵着他的手往客厅走,一路没有回头。 “周览倦…你真好啊。” 苏宓盯着自己和他交握的双手,喃喃到。 等两人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周览倦才看清苏宓的脸,眼眶红红的却没有泪痕,可刚刚在黑暗的走道里他真的以为他在哭。 苏宓像是看出来了周览倦在想什么,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时候眼角会沁出水光:“他不值得我哭。” 周览倦点点头,很自然的伸手抹了抹他的眼角:“但你可以哭,爱情是值得人为此掉眼泪的,无论好坏。” 放在苏宓眼角的手指却突然湿透了,原本平静的眼里不断溢出一滴滴的泪珠,像海面上不断涌起的浪潮。 可苏宓的表情还是平静的。 这是很温暖的话,苏宓听了并没有伤心,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掉了眼泪。 周览倦缓缓收回手,这些眼泪是乔沐剑对苏宓伤害的具象化。 他光是看着就觉得痛,安慰的话显然太轻了,他只能把空间留给苏宓,起身去厨房做晚饭。 出乎意料的是,没过一会苏宓就跟了上去,倚靠在厨房的玻璃门上。 周览倦用余光看见,觉得他现在像是那种做了错事眼巴巴望着主人求原谅的小狗。 苏宓因为拿捏不准这位在某些方面格外认真的大教授希不希望自己过去帮忙,于是就只是远远看着。 这是哭完不好意思跟自己说话了吗? 周览倦觉得有点好笑,又很可爱。主动开口说话:“饿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跳过了苏宓刚刚哭的事情,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调笑着。 周览倦致力于询问苏宓想吃什么,一开始指着一堆刚买来的食材让苏宓自己组合,苏宓说不出什么来,周览倦就把问题拆分成了无数个小的选择题。 “做汤还是小炒?” “都行。” 周览倦不满意苏宓模棱两可的答案,硬要他选一个出来。 苏宓反问:“那你爱吃什么?” 周览倦第一反应其实也是都行,但是为了当做出选则的榜样,他挑了个:“汤吧。” 苏宓点点头:“那就做汤。” 周览倦装出一副被气到的样子:“这个呢?清蒸还是红烧,你爱吃什么?” 苏宓也笑出了声:“红烧吧。” 于是接下来的对话就变成了二选一游戏,周览倦给选项,苏宓思考一下回答。 就在快做好的时候周览倦问:“我这么问你会觉得烦吗?会还是不会?” “不会。” 苏宓回答完才反应过来周览倦问了什么。 “刚刚那是最后一个问题,问问苏太太的使用体验,现在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苏宓看周览倦真端着那碗汤走出来,自觉的往客厅里走让开路。一边走一边嗔怪:“你别和微博上的小姑娘学,喊我苏太太好奇怪啊。” 周览倦点点头:“好的神仙太太。” 苏宓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柔柔瞪了他一眼。顺便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因为没有退出软件,所以手机还停留在他的微博页面。 苏宓刷新了一下,看见乔沐剑在直播那条微博底下一条接一条的求和评论,被他们的cp粉点了赞挂在最上面。 同样在最上面的还有一个钻粉的评论:“求求你们冷静一下吧。就刚刚苏宓太太关直播前快要哭出来的眼神,和沐剑哥连发了四十几条求原谅的话,很明显两个人都还爱着对方啊。十三年的感情你们怎么舍得啊,我只是个路人粉了你们八年都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呜呜能不能再考虑一下,不要be。到底发生什么了啊太太你这么决绝呜呜。” 苏宓冷静的删除了这条评论,把乔沐剑拉进黑名单。好像觉得还不够似的,发泄着直接把这条微博一起删了。 不舍得,不舍得,当然不舍得,怎么可能舍得?怎么可能不爱! 但苏宓知道他不配爱自己,也不值得被自己爱。 理智逼退了他涌上头的感性。如果没有周览倦的话,此时的他大概又已经被情绪淹没了吧。 在餐桌吃晚饭,苏宓为了不让周览倦看出什么端倪,他尽力模仿着平常的语气和表情,夹了一筷子鱼肉,露出满足的神情:“周览倦,你做饭好好吃啊。” 周览倦也笑:“我还会做更好吃的,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做饭。等着都尝尝。” 第10章 橙色外套 说起来两个人在一起也差不多要有半个月了,周览倦一直都忙的很,学校里要多组织安排方面的小事全要他安排。 于是细算起来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相处的时候,比起这个名义上的“男友”,其实更像是一对相处融洽的舍友。 好不容易赶着这周末周览倦清闲,他问苏宓有没有空一起出去逛逛,就当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约会。 苏宓接稿接的不算密集,一般为了保持质量,他画画都会稳定在一个比较宽裕的时间范围内,不至于连一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于是周览倦听到苏宓有些抱歉的回答自己这两天没空有工作的时候还有点出乎意料。 周览倦知道苏宓大部分画的全是插画封面等商用稿,到了他这个地位的画师,一张商稿的约稿费用都很高。 他就算偶尔接点私人稿件,也只从粉丝里挑几个设定有趣想画的接,价格比较低,画的也快,却没有商稿那么精致。 之前和乔沐剑在一起经营账号团队的时候,他还会画一点自己和乔沐剑的日常,拿去做成周边卖钱。 周览倦看到过有一张很漂亮的图,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躺在一块嫩绿色的草坪上,依偎着。 其中一个少年抬起手指向天空,另一个少年则是半眯起眼睛,看见一支桃枝遮蔽了大部分的天幕,阳光直直照在粉嫩的花瓣上,天被晕染出一层浅粉。 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彼时的爱情隐秘又坚定。 画里的苏宓还没有蓄起长发,还是最青涩美好的少年时期,于是用这张图做成的谷子可谓被炒的有价无市,一谷难求。 哪怕是周览倦,也不得不承认这幅画的唯美。 配上的文案是:我们一同躺在春三月的桃树底下,望一片粉红色的天。 这幅画是苏宓早期画的,在水平好一点之后过两年就翻出来修改,画的也算是尽善尽美。他还给画取了名字,就叫《桃花下》。 苏宓说:“这是我17岁他和我表白的那天,我答应了他。画了这副画送给他当做纪念。我其实不希望这画被太多人看见,但是既然送给他了就由着他做成了周边。” 现在卖周边倒是停了,直播也停了。苏宓的工作就只剩下了画画一种。 但周览倦不知道的是,苏宓不仅仅只画板绘,很多公园商场或者私人店铺墙面上的涂鸦也会找他。 这周末苏宓就要去那陌城唯一那座小土山脚下一个新修的儿童主题公园画墙绘涂鸦。 周览倦想了想问他:“那我和你一起去吧?能去看吗?不行的话我就先把你送去,然后我随便逛逛。” 苏宓自然是答应的:“能去的,可以去看我们画,就是我可能没空陪你。” 周览倦说:“不用你陪,我无聊了在附近闲逛都行。” 于是第二天周览倦第一次看到穿了条纯白色背带工装裤的苏宓,裤子上有东一块西一块彩色的油漆瘢痕。 他上半身搭了件粉色的衬衫,头发也不是之前的半扎了,全部高高的束在脑后。 周览倦看苏宓就打算这么出门急着拉住了他:“苏宓,十一月了,你都不用穿件外套吗?外面天挺冷的。” 苏宓摆摆手,一边把自己要用的画具往外拎:“我没什么外套,像我今天身上的衣服都是平时画画穿的工作服,沾到颜料就洗不干净了。而且在露天的太阳底下画,一会就暖和了。不要紧。” 周览倦不认同,站着思考了会,走到衣柜的角落里找到了条亮橙色雨衣材质的防水保暖外套,长度刚好到苏宓的屁股,穿在周览倦身上就是到胯的短款。 外套毫无版型可言,也毫无穿过的痕迹,就像一个崭新的厚布套子。 苏宓上手摸了摸,材质是好的就是…他想笑又觉得不太好,只能移开视线:“你的外套吗?还挺…特别的。” 周览倦倒是自己先笑了:“我妈买的,非说这条外套便宜保暖,最重要的是时尚,小姑娘们都喜欢穿这种衣服的男人。主要是看着老实可靠。” “她一开始买的还是大红色你知道吗,消防员看了都说眼熟。然后我爸和我好说歹说才让她买了两条橙色的。我和我爸一人一条。这下好了,消防员是不像了,像上门□□修天然气的。” 周览倦说到这一副炫耀的表情:“我妈管不到我,我爸是隔三差五就被逼着穿这件衣服,每次都跑来和我诉苦。” 他每次一穿这衣服出门就叫:“把人家工作服穿身上多容易被认错啊?” 苏宓这下忍不住了,看着眼前的衣服直乐。 “阿姨的眼光一直都这么独特吗?” 周览倦说:“倒也不是,就是有次她生日,我和我爸给她买生日礼物。我买了个据她说颜色丑的空前绝后的口红,我爸买了个丑的独树一帜的包包。” “她嫌丑,我和我爸嘴硬,非得说那两玩意好看,是她不懂欣赏…” 苏宓笑得直不起腰,周览倦走过去又挠了挠他的脖子。 “好了,不要嘲笑你男朋友。” 苏宓停了笑,伸手轻轻打了周览倦一下:“活该!阿姨做的对,谁让你们嘴硬的。” 周览倦没来得及回应,一时安静了好几秒。 苏宓笑容凝固在脸上,有点无措的缓缓收回自己顿在半空中的手。 周览倦看着苏宓大着胆子和自己开玩笑的神色有点高兴,又很心疼。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不安才会让人连这么一点不完全顺着对方的话都要以这种赌博似的心态说出来。 他还没有心安,还没有感觉到被爱。就像一只刚搬到新家的猫,在试探的小范围打转。 这个时候不能过去强行和猫咪玩耍,越过它内心象征着安全的那条线。猫会应激,人也一样,来日方长,总有猫猫翻身乱窜拆家的那天。 所以他也只是声色如常地抓住了苏宓缩回去了一半的手,把衣服往他手里放:“所以呢?你穿不穿?” “不穿,冻死也不穿。” 苏宓又灵活地抽出手躲开了,却被周览倦又挠了下脖子,他条件反射似的一缩,朝周览倦撒娇一样的眨眼。 最后那条外套还是和苏宓一起上了周览倦的车。 毕竟冻不死的时候可以不穿,万一真要冻死了,高低也是条人命,丑就丑点呗。周大教授是这么说的。 到了山下场地,已经有两个拿着喷漆的女孩子在儿童公园的部分设施上面喷漆。 其中一个居然是周览倦班上的学生,就是那个班长曲自心。 因为是第一次合作苏宓并不认识那两个女孩子,之前在网上聊过也仅仅只是知道彼此的圈名。 曲自心看到自己的专业课的老师和自己喜欢的画师太太一起出现可以说是双倍惊喜。 曲自心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到的比较早,提前聊过天算是有些熟悉了。远远看见苏宓和周览倦并排出现的时候就凑过去和曲自心小声嘀咕:“这两个人好好看啊,好像小情侣。” 曲自心仔细看向他们——苏宓的画具周览倦拿了一部分,两个人手里都满满当当的,并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也没显得特别亲密。 曲自心摇了摇头,告诉另一个女孩子别乱拉郎配,其中一个是大太太苏宓刚和对象分手,另一个是她的教授刚和女友同居。 曲自心信誓旦旦:“他们肯定不是情侣。” 在四个人互相打完招呼的一瞬间,曲自心突然意识到之前苏宓在微博发的那张大学城小吃街一个男人独游的画,画的应该就是周览倦。果然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四个人简单聊了聊周览倦才知道这次的墙绘是纯公益性质的,临时找人,愿意来的只有苏宓和这两个女孩子。虽然这两个女孩的画工的确没苏宓这么精湛,但是只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儿童画,她们也能够胜任。 也许是出于对前辈的敬畏,两个女孩都一副以苏宓为主的架势。 但又不完全尊敬…她们是不是会悄悄嘀咕一些:“太太真人比照片更美,亲亲老婆”之类的怪话,不好意思让苏宓听见,但却不避着自己。 这是周览倦第一次这么直接的看见工作状态下的苏宓。 他就在不远处拿着设计图纸,选择主题,明确分工,调整布局,创意讨论他都能逻辑清晰三言两语的安排敲板。 和平时在生活里那副有些寡断没主见不喜欢做决定的样子截然不同,周览倦突然意识到,苏宓并不是没能力,也不是天性如此,他只是习惯了下意识去迁就另一半,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周览倦喜欢他现在这副干脆利落自信果决的样子,这时候他才像是一个人格健全的鲜活的人,而不是一个温顺听话的玩偶伴侣。 即便不清楚乔沐剑这些年来究竟对苏宓做了什么,周览倦都必须一点点带着他走出来。 安排好分工,三人各自散开去安排好的区域动手绘制。 突然苏宓背过身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尖被冻的红红的。 周览倦去牵苏宓的手,果然是冰块一样的触感。周览倦把他一直搭在胳膊上的橙色大外套递给苏宓:“冻着了。漂亮太太把外套穿上吧?” 苏宓挣扎了一下,就妥协了。 他是小地方出来的小孩,小时候什么奇形怪状的花布衫没穿过。哪怕这些年富裕了,自己的审美要求也确实偏高,但还不至于嫌弃一条保暖的干净衣服。 他套着亮橙色外套,跑到划分好的区域蹲下动手开始画画,看不见白色的裤子之后就像一只自闭的彩椒蹲在井盖边上。 周览倦也走过去,往他边上一蹲,看他在井盖上画的画。 蓝紫色的星空里有一轮弯弯明月垂在中间,月亮上趟了好几个小孩,他们隔的远远的,只和身边的星星说话。 苏宓说:“我负责的这部分是儿童自闭症主题的,也呼吁了小朋友们不要对和自己有不同之处的小孩有偏见和歧视。曲自心是反校园霸凌主题,另一个女孩的题材轻松点,没我俩这么沉重,是安全常识类。” 周览倦看了看这里面积不小的场地和工作量有些感慨:“很有意义,你们也都很厉害。” 苏宓点头:“是很有意义,每个人都只是随手做了点小事,却能拼凑出这么大的公园。大家都共同爱着那些素未谋面的小朋友们。” 苏宓很快就画完了面前这一个小井盖,又在一边的人行道上画海浪。 周览倦完全不懂这些也帮不上什么忙,苏宓说这种时候和他聊天并不会影响他画画,于是周览倦就在边上安心当起了陪聊,偶尔递个颜料瓶。 一副山清水秀岁月静好的腔调。 第11章 虚拟吃醋 一个上午过去的很快,整个公园一半颜色艳丽,是一看就能吸引好多小孩子的多巴胺配色。而另一半还是灰暗一片,在等待画师的拂手装点。 可能是因为蹲太久了,苏宓站起来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脑子晕的下一秒就要摔倒。 哪怕周览倦就在他身边,他也没借力,因为手套上全是很难洗掉的颜料,只能踉跄着寻求平衡。 好在周览倦眼疾手快地搂住了苏宓被橙色外套裹着的僵直的身躯。 入手的感觉却很轻,只能隐约感觉到宽大外套里有着一具分外消瘦的身体。 周览倦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地想,他是不是瘦了? 一分钟之后苏宓清醒了,从周览倦臂弯里钻出来,摘掉手套扔进垃圾桶,有点不好意思看他,只是低着头小声地对他说:“谢谢。把你的外□□脏了。” 周览倦“嗯”了一声,“没关系。头晕了?下次起身记得慢一点。” 随即牵起苏宓的手往外走。 这些举动在另外两个女生眼里就是他们先抱了一分钟,然后手拉手一起走。 那个女生用眼神疯狂质问曲自心:这像是没有一腿的样子?你管这叫朋友? 结合曲自心之前说的话,那妹子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悖德大瓜。 曲自心也觉出不对劲来了,但是总不可能… 四个人齐了,两女生很默契的都没表现出什么。 一起商量着去附近吃顿午饭,临走前还用围栏把公园围严实了,免得还没完全干透的颜料被路过的游客破坏掉。 坐在附近的小餐馆里吃饭,大家很自然的就聊起了上午的进度。 曲自心画的最快,安排一天的工作量只剩下三个小时。苏宓和另一个女生差不多都还要四个小时左右。 现在才中午十二点不到,不管怎么说他们三个完成任务的时间都很宽裕,绰绰有余。 两个女孩子是真的把苏宓当成了那种和蔼可亲还没架子的大前辈。 画这个的技巧,画那个的笔法,一个问题接一个得不停提问。中间还夹杂了几句对苏宓的热情吹捧。 苏宓面对夸赞只会微笑着说“谢谢”,回答她们的问题却很详实仔细。 只是周览倦大部分都听不懂也没办法融入三个小画家的话题。苏宓偶尔抬头和他对上视线时会含有抱歉的神色,还有点惧怕,像是在担心周览倦因为他的冷落而生气。 周览倦只能带笑又缓缓摇头,尽力的在没有言语的前提下用眼神安抚他:没关系,慢慢聊。不用怕我不高兴。 等到吃完饭苏周览倦和苏宓一起去结账的时候周览倦还是牵着他的手,边走边说:“苏宓,我很喜欢你工作时候的样子,你柔美的外表之下有这么果决的内心会让你的魅力更特别。” 苏宓总是不太习惯听周览倦这种直白的夸赞。以前乔沐剑也会这么夸他,但是在赞美之后就是一句句数落。 乔沐剑会接着说:“但是,小宓,我们是情侣啊,你不能像在工作里那样强势了,我们要互相迁就一下。如果是别人谁受得了你这种对内的脾气啊,我说什么都是这不要那不行的。而且你刚刚都没有理我,换别人早就生气了,要不是我喜欢你…” 苏宓幻听了,感觉乔沐剑就在自己身边这么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段话。他听不清周览倦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唇齿一开一合。 周览倦又喊了声:“苏宓?走什么神呢?不乐意吗?” 苏宓下意识就说:“啊,没有。” 周览倦叹了口气,有点气愤似的甩了甩两个人的手:“以后在生活里和我相处的时候也胆子大一点好不好?你不用小心翼翼的观察我的感受,我要是生气了会和你说让你改,不说就没事,你放心好了。你也不能委屈自己,对着我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就说,我很迟钝的,你忍一时我变本加厉怎么办。” 苏宓听了周览倦的这些话有些无措。 他怎么能算“迟钝”呢?明明是这么敏锐又体贴的人。但是…说多了一定还是会惹人厌烦吧。 苏宓点点头说:“好,我会的。以后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我也一定和你说。” 周览倦见苏宓这么肯定的答复才算松了口气。 下午三个人开工之后,周览倦原本打算像上午一样蹲在苏宓边上和他闲聊的,谁知道没待多久苏宓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览倦,你要不要去边上休息吧。别在这里陪我了,我其实不太习惯画画的时候有人看着。” 周览倦闻言有些歉疚,上午的时候他的确没发现这一点。他抬手揉了把苏宓的头发:“好,那我去边上等你。” 周览倦坐在这块区域入口处的长椅上玩手机,偶尔有一两个好奇想进来的游客也被他拦了下来,顺带解释不让进的原因。 一个老大爷还很开心的和周览倦喊:“啥个时候造好啊。看着漂亮来,我带我孙女来玩。” 周览倦刚想说自己也不太清楚,却发现曲自心到了自己身边,顺嘴就代替他和老大爷唠上了。 “诶,爷爷,这里还有一个星期就开放了,到时候来玩。不收钱!” 老大爷笑得更开心了,继续喊:“你们两个人是一对吧。般配的很。女孩子长的真标致。” 曲自心反应很大的否认:“不不不是。大爷,这是我老师。人有女朋友了。” 老大爷估计是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有点尴尬,嘿嘿笑了两声就转身走了。 曲自心没走,在周览倦旁边座了下来。神情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了:“周教授,我能问问您和苏宓太太是什么关系吗?朋友?” 周览倦看着这个粉毛女孩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不解:“算是吧。怎么了?” “他是你男朋友吗?” 周览倦拿捏不准苏宓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或者说,周览倦感觉的到其实苏宓还没有适应这个身份,他们实际的关系应该是恋人未满的。 曲自心见周览倦没有回答,继续道:“和你同居的那个女孩该怎么办?你对得起她吗。苏宓是有男朋友的你知道吗?你们十指相扣走了一路,还搂搂抱抱的,我不相信这只是普通朋友。” 曲自心蹭地站起来,离周览倦远远的:“周教授,我一直都很敬佩你,没想到…” 周览倦比了个“停”的手势,有些不解,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觉得我是骗婚的同志,我难道很像那种人渣么? 他想到初遇那天苏宓在酒吧质问自己的话,和现在有些惊人的相似。 “曲同学,我没有同居的女友。我和苏宓在一起之前他就已经和前男友分手了,和我同居的是他。” 周览倦笑得无奈:“那天包括刚刚没说都是不知道苏宓他愿不愿意对外宣布我们都关系,毕竟刚在一起没多久。而且宣不宣布的也就那样,我们也没必要告诉太多人。” 曲自心脸一下子就红了,奈何这个刚被她错骂了一顿的是自己的专业课老师…躲得了一时也多不了太久。 她只能带着此刻宕机的脑子勉强处理现状:“抱歉。是我太想当然了,错怪了您。祝您和苏宓太太百年好合。” “算了,你也是关心我那个同居女孩。”周览倦说到“同居女孩”的时候格外加重了声音。 他怕女孩因为觉得自己说话过分而愧疚,所以开起了玩笑,故意表现出一副戏谑的神色。 最后还关照了她一句:“曲同学,被你发现了啊。我们的关系你先别对外说,我还不想…嗯…出柜?” 曲自心现在尴尬的只想逃跑,点点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对不起。那什么周教授我画还没画完就先走了。”说完就往自己负责的区域跑去,完全没有回头。 由于曲自心跑来和周览倦聊了几句,浪费了点时间。 最后他们三个人几乎是在统一时间完成的。于是几个人是一起离的开儿童公园。一路上曲自心都没敢正眼看周览倦,却又时不时偷瞄两人一眼。 另一个女生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在第一个岔路口两个女孩就讪讪地说了再见,往和周览倦、苏宓两人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苏宓用掉了很多消耗性的画具,所以两个手里拿着的东西比来时少了很多,丑外套还在苏宓身上,他们甚至可以空出一只手来牵手。不过最后还是没牵,不太方便,没那个必要。 眼下时间确实还早,把东西全部放回车里之后,苏宓想到周览倦原本想在今天约会的想法,他是想约我出来玩的吧? 于是苏宓开口主动提议要一起去这个小土堆山上逛逛。 周览倦答应了,两个人这回就可以牵着手往山上走。 在公共场合却敢这么走路也是有原因的,一是两个人确实都不在乎,更何况苏宓本来就是已经是公开的同了。 另一方面就是长头发的苏宓无论是长相还是打扮都有种雌雄莫辨的美,路人默认他是小姑娘连投来奇异目光的人都很少。 一路往山上走,苏宓一路试探的问:“览倦,你和那个叫曲自心的女孩是之前就认识吗?” “她是我的学生。” 苏宓又说:“我看你下午的时候和她在长椅那里聊了好久。” 周览倦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很久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苏宓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远远得听到有个老大爷夸你两是一对,我就有点好奇你们在那究竟在聊什么。” 周览倦有些拿捏不准,苏宓这是在吃醋?还是随口一问? “老大爷找话题瞎说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不都喜欢问问小辈的感情状况吗。他看见桌子腿估计都能凑一对。” “我就是告诉了曲自心说你是她的师母,她祝我们百年好合呢。” 周览倦凑过去问他:“会吗,百年好合?” 苏宓笑着转头,此刻两人的脸靠得很近,明明马上就能吻住对方,却都谨慎又克制。 苏宓亮晶晶的眼里映着周览倦的脸,显得此时的回答格外真诚:“不知道,百年太长了。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能好好的对待彼此,这就够了。” 周览倦退开了,和苏宓又恢复了之前的距离。 他突然问了苏宓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苏宓,你累吗?” 苏宓疑惑的地问到:“今天的工作吗?还好呀不算累,毕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周览倦说:“你开心就好。累了记得和我说,好吗。” 苏宓笑:“好。” 周览倦,一款明明看起来很靠谱,实际上也很靠谱,但老是被人误解的老式男人。 苏宓,一款哪怕是主动提出要求也是为了讨好别人的讨好型人格。我预判你预判了我的预判。 这里苏宓提小曲就是明确知道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才提的,就是在扮演小情侣间该有的吃醋环节。 (要是真吃醋他会默默跑走,并且在心里真诚祝福,宝宝你是一个配得感超级低的善良宝宝。) 周览倦听出来了,所以问他累不累。苏宓装傻,他也就没有点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虚拟吃醋 第12章 小猫蒙蒙 那天从上山回去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更熟悉了一点,平静地过着,期间周览倦还抱来了一只漂亮的小布偶猫。 是周览倦父母养的那只雾雪生的崽崽,活泼好动的都被他爸妈送人了,就剩下这么一只温顺安静的小母猫。 周览倦那天回爸妈家,一见这只小猫咪就喜欢的不行。用手摸摸小猫的脑袋,它就会主动晃脑袋蹭人,眼睛舒服地眯成一条缝。 周览倦说要把这只小猫咪抱回去养的时候,他妈妈还奇怪来着:“你怎么决定养猫了?之前不是还老说自己没空陪猫玩,家里没人怕养的猫孤单吗?” 周母想想都觉得好笑,自己儿子怎么这么矫情呢,猫哪要人陪啊,不一直都是猫在陪人。 周母想了想儿子的工作不可能换了自己还不知道,突发奇想随口问了句:“你谈女朋友了?” 周览倦也想了想,索性就说了:“没谈女朋友,谈了个男的。” 周母有些意外,走到逗猫的儿子身边:“什么时候的事啊,非得我问了才说。唉不对,泽兰知道这事吗?” 周母的声音佯装严肃起来:“周览倦,你怎么突然喜欢男的了?这么多年了我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你之前是喜欢女孩子的吧?不然你和泽兰结什么婚?我和你爸可从来都没逼过你啊。不是你自己乐意才结的婚吗…你突然离婚不会就是因为…” 周览倦怕他妈妈再说出点什么来,连忙道:“妈,你这都哪到哪了…泽兰知道我谈男朋友的事情。” 没办法周览倦只能把自己和苏宓认识的全过程说了一遍。 周母这才放心了,原来自己儿子是突然喜欢的男人。 于是有功夫打量起他:“跟着祝凭乐在酒吧遇到的啊,倒也算是缘分。那你表弟呢,找到对象没啊,你这样的都找到了,他还能没人看得上?小脸精致的跟混血一样。” 周览倦想了想说:“没有,他之前还天天在朋友圈发打卡记录来着,什么“遇见爱情打卡记录”已经连着打了快100天了。你们没看见吗?那估计是把你们那辈的全屏蔽掉了。” “那里男人怎么这么没眼光,看不上凭乐哪里啊,真是。” 周母这个时候一边聊着天,一边下载注册完微博找到了苏宓,还一边嫌弃儿子:“怎么说也住在一起快一个月了,连人家一张照片都没拍到。” 周览倦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么久了他们好像真的没拍过一张合照。 “没事,他微博上有画我们同框的画。” 可惜看不出是他们,要是说了估计会被微博上苏宓和乔沐剑的cp粉追着骂。 周母看见苏宓照片的时候惊呼了一声:“他哪能比小细娘歪要标致个啦。” 周览倦点头:“是啊,他真的很漂亮。”说完放大了苏宓的一张照片,指着问:“妈,你看这张,他像不像一只很美很安静的布偶猫?” 周母跟看傻子一样看了周览倦一眼:“人家好好一孩子你说他像猫?什么毛病。这不会就是你这个中文系大教授的比喻水平?” 周览倦:“……” 周览倦带着猫被气走时还关照了一句:“妈,我和苏宓在一起的事情你就当不知道吧。他性子内向,现在过来见家长我和他感情还没到那分上,他来了也不自在。等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再带他来见你。” 周母很通情达理的说:“知道了。有的孩子容易害羞,我就等着嘛。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要好好对人家。” “知道了。” 周览倦带着小猫咪回家那天,苏宓笑得好像和之前都不一样,就是特别特别纯粹的高兴。 小猫现在是喂奶喂粮都可以的阶段,周览倦也随手从他妈妈那里拿了点吃的。其实把猫带回来还是有点仓促的,笼子猫砂盆等等都还没来得及准备。 苏宓就蹲在给小猫咪做的简易硬纸板笼子边上看猫崽子:“览倦,它好可爱啊。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留着给你取。我不在家的时间多,大部分时间好像都得留给你陪它。所以留给你取名字吧。” 苏宓看着小家伙有点迷迷糊糊的在箱子里打转,就说:“叫它雾蒙蒙吧。跟雾雪姓。” 周览倦点点头,试探着叫:“蒙蒙?” 小猫很配合的“喵呜”叫了声,于是名字就这么拍板了。 一起养猫养了段时间,苏宓才发现周览倦和他爸妈一个德行,逮着雾蒙蒙就喊小可爱,搞得猫都觉得自己叫可爱了,没比他妈妈管它妈妈雾雪叫宝贝好多少。 算是两个人少有的分歧吧,周览倦喊顺嘴了就喊小可爱,苏宓坚持喊雾蒙蒙。 小猫咪也很配合的理解了自己的两个名字,叫它什么它都很配合地“喵喵”叫。 周览倦其实可以跟着喊猫咪雾蒙蒙的,但是每次他喊错了之后看见苏宓少有的嗔怪的不开心的样子就想再看一遍,毕竟平时真的很难见到苏宓对着他坚持自己的想法的时候,他总是会退让妥协。 周览倦喜欢看微微气恼的苏宓,因为不常有,所以最真实。 某天晚上周览倦和苏宓正抱着养熟的小猫崽子并排坐着看电影,苏宓说他有个古风小说出版封面的背景拿捏不准,想找参考。 电视机里正放映着一场帝王家的宫宴,雕梁画栋,朱墙金瓦。文竹屏风后茶烟袅袅,厅堂中间衣着华美的舞女翩跹。觥筹交错,富贵繁华。 周览倦想起了一句诗:“清尊浮绿醑,雅曲韵朱弦。”[1] 苏宓看向他问:“什么意思?” “说此景高雅,叹为观止。” 苏宓笑了笑:“大教授,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见你背诗。” 周览倦说:“是吗?可能平时动不动就来两句会显得很奇怪吧,也不太想得起来说。” 苏宓说:“不会,你说的话就不会。你身上就是有种很文雅的气质啊。怎么说的来着,腹有诗书气自华?” 周览倦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周览倦示意苏宓坐着别动,自己去开门 。 一开门就看见眼睛哭肿了的祝凭乐,祝凭乐一下子就扑到周览倦身上:“哥,怎么办。我爸妈会不会打死我。哥——” 周览倦关上门,把狼狈的表弟往屋里带:“怎么了,先别急,你慢慢说。”又拍着他的背给嚎得抽噎的人顺气。 祝凭乐一边哭一边把一路上包的严严实实的右手手臂露出来给他看。 手臂上纹了四个黑色的大字——“我是MB”从手肘到手腕那么长一条。笔画也是歪歪斜斜的,甚至字的边缘还有漏出来糊成一块块的墨团。 周览倦直接被吓到了,拿着祝凭乐有点红肿的手臂不敢用力,只能轻轻摸了摸。 “别急,你慢慢说。怎么了,你这手是怎么回事。纹身这么纹成这样了…” 祝凭乐直接叫了出来:“哥——我被骗了!我不是这么久都没约到人嘛,然后有个人过来跟我说纹个身就会有人来约我了。他推荐的给我纹身的那个人还发誓说纹完一定斩男!我花了两万块钱居然就随便在一个路边的小店里给我纹成这样了。” 祝凭乐整个人都很崩溃:“怎么办啊?我是不是完蛋了,带着这个怎么出门啊,爸妈知道一定会打死我的。” 苏宓听见这么大的动静也坐不住,走过来看见了哭的稀里哗啦的祝凭乐。 祝凭乐其实是想表达震惊的,但是嗓子已经被他喊哑了,所以听上去就像又哑着嗓子嚎叫了句:“苏宓?你怎么在这?” 苏宓被他叫得一愣:“你认识我?” 周览倦主动介绍道:“苏宓,这是我的表弟祝凭乐。之前我第一次在潮虹见到你的时候他也在。” 苏宓了然地点了点头。 祝凭乐的事情不算小,此刻大家都没什么寒暄的心思,气氛一时有点凝重起来。 苏宓看着祝凭乐完全毁了皮的右手手臂:“你这个…” 又抬头去看周览倦:“明天我带他去菱歌的店里看看吧,菱歌是个很厉害的纹身师,凭乐这个说不定还有的救。” 周览倦给祝凭乐递了几张纸过去:“擦擦眼泪鼻涕,听到了吗,还有的救。 ” 祝凭乐本来就是个看上去乐观实际上有点软弱的傻子小少爷,家里开了个挺赚钱的公司,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也因此遇到事情更容易惊慌失措。 现在大概是看见经常给自己兜底的表哥心里有点底气,总算冷静下来不哭了。 他擦干净自己的眼泪说:“我纹身的时候头被按在一边,只能侧着玩手机,他们说纹的时候不让看,纹身师容易紧张。等纹完我回头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祝凭乐哀求着说:“哥,不能让我爸妈知道这件事。他们一定会打死我的!” 周览倦皱了皱眉:“很难不让他们知道,你总不能不回家,一直待在这吧。而且…纹成这样肯定不能一了了之,我们去给你讨说法,你爸妈总归要去的吧?” 祝凭乐摇了摇头说:“哥,算了吧。他们好像是混道上的,我们还是别去惹事了,我也不想要什么说法了,就希望我这个手臂有的救。” 周览倦现在脸是彻底冷了下去:“混道上?哪条道?什么道?他们犯法了,你就打算这么息事宁人?” “没办法,哥。我太蠢了,他们说两万不是小数目怕我转完账撤回他们就找不到我人了,非得要收现金。我知道的,没有转账记录,这种被骗的钱一般很难追回来的。” “不会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周览倦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祝凭乐:“好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说完又补了句:“客卧有人了你今晚先睡我的床。” “你爸妈那里自己想办法,我不会帮你瞒。” 祝凭乐听话地接受了这个安排,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地走了。 等祝凭乐进去洗澡了苏宓才小声问:“你对他会不会太严厉了点。他这样了自己心情肯定就不好,别怪他了。” 周览倦遥遥头:“纹身不是小事。当然他家里是开公司的,以后大概率是继承家业,纹身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已经该为自己负责,自己的身体负责了。” “虽然他哭的这么惨,但我相信他可以处理好这个意外。”周览倦头疼的叹了口气:“实在不行…也还有我们。他其实根本没什么要怕的。” 苏宓轻轻啊了一声:“那就好。真好。” 周览倦招呼苏宓也去洗澡睡觉,主卧有自己的卫生间,并不跟苏宓干扰。 苏宓没去,反而走近了点,抓住周览倦的手:“那你今晚跟凭乐睡吗?” 周览倦有点嫌弃:“谁跟他睡。而且你知道的,他也不直。就算是表弟我跟他睡一起也不太合适。” “我睡沙发。” 苏宓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就按照自己在心底盘算的邀请:“那你跟我睡吧…天冷了睡沙发也不舒服。况且我们不是情侣么?” 周览倦本来也挺嫌弃那个窄小沙发的,而且隐约觉得苏宓还是在不安。或者是对自己迟迟没有跟他更进一步的行为而感到歉疚,于是犹豫片刻答应了。 只是另外往苏宓的床上添了一床被子。 [1]《春日玄武门宴群臣》 睡了,但盖棉被纯聊天,甚至不在一个被窝里。 说起来文里的咪其实是和我家宝宝姓的,我崽叫雾霭,是特别乖的长毛小奶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小猫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