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眼无珠》 第1章 第 1 章 “爸妈,儿子出息了,现在穿成了个皇帝,你们以后来这边收纸钱。” “等我摸熟了,到时候也去庙里给你们整个长生牌位。” 雕龙画栋的宫殿威严肃穆,陈羽对着窗外拜了三拜,等到把话嘱咐了一遍才利索的爬起来。 至于穿成了亡国君这件事陈羽没说,老话不是说了吗,报喜不报忧。 而且,亡国君这件事陈羽也没当回事。 现在是景曦四年,景曦六年的时候叛军会攻破皇城,把在位的暴君(也就是陈羽穿成的这个角色)剥皮,悬挂城楼三日。 死了剥皮没什么,陈羽唯一在意的点是,这皮是活着剥的,剥完还不是立即死,在城楼悬挂了一日才断气的。 关于这点,陈羽也找到了解决方法,到时候要是改变不了结局,他就噗的给自己一刀,提前了结。 至于外人对自己的尸体如何?那无所谓,扔去喂狗都没事。 身前哪管身后事,死都死了,主打一个洒脱。 陈羽翘着二郎腿,吃着冰镇过的西瓜,吃完又让人送了些葡萄上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享受一日是一日。 —— 是夜,青铜九龙烛火光跳跃,陈羽换上太监的衣服,对着床上的太监冬福嘿嘿笑:“乖啊!别吵,吵了你就没命了。” 床上的冬福惊恐万分,求饶的看向陈羽,因口中塞了帕子故而说不出话来。 陈羽把帷幔放下,在心里说了句对不住,没办法,都有难处。 他这穿越过来没有原主的记忆,又是皇帝这个错综复杂的位置,总得先摸清楚状况,要不然这条命可能还撑不过两年。 —— 西霞宫偏僻,因正殿多年无主,故而早已荒废,爱玩乐的小太监便爱在此处玩乐。 桌上燃着红烛,十几个太监热热闹闹的赌着骰子,见到推门进来的人笑道:“陈大牛,今日来晚了啊!” “哎,没办法,来的路上遇到了个公公,瞧见我就让我点石灯,这不,我刚点完过来。” “谁啊?哪个宫里的?” “这那知道,他脸色一拉咱也不敢问啊!不过...”陈大牛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往上扔了扔,里面的银钱哗啦啦的响。 “嘿嘿,这公公是个大方的,赏了我二两银子,再加上我仅剩的存钱,今日可以和哥几个玩个痛快了。” “哈哈,来来来。”赌钱的太监挤出一个位置。 陈大牛是前两日来的新人,说是负责冷宫打扫的,他们可不爱和打扫冷宫的人玩,没什么前途。 可架不住陈大牛是个大方的,也是个蠢的,这两晚输的估摸着有二十多两了。 一群人玩着玩着便会忍不住说些八卦,吐槽吐槽这吃人的皇宫,陈大牛,也就是陈羽一边输着钱,一边支棱着耳朵。 “估摸着,李常侍明天就应该回宫了吧!” 陈羽:对,他有常侍,当时听到这个称呼时把他吓的快要喊妈,差点以为自己穿到了东汉幼儿园。 “估摸着差不多要回了,也不知道咱们这辈子能不能去给李常侍提鞋。” “给李常侍提鞋?想的美,想给李常侍提鞋的人能从这排到苍玄宫。” 苍玄宫就是皇上所在的宫殿。 对于宫内太监来说,李常侍那就是偶像,他们欢喜李常侍等人势大,这样他们这些阉人也能水涨船高。 陈羽连连附和:“可不是,咱可不敢想。” 骰子在摇蛊里噼里啪啦的响,陈羽打开后睁大眼一瞧,拍着大腿哀呼:“看来今日赌神还是未眷顾我,还是输。” 他输别人就赢,他哀呼别人就高兴,陈羽适时问道:“李常侍这是去哪里了啊?” 数着铜板的太监道:“就说在冷宫伺候没前途,你瞧,陈大牛连李常侍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有人解释:“这不是夏日酷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去凉县行宫避暑,果丞寻了一批新鲜瓜果,陛下尝了不错,就让李常侍亲自带人送去行宫了。” “哦哦,原来如此。”陈羽:“陛下真是孝顺,吃到新鲜瓜果都让人立马送去。” 这两天吃到的水果是挺新鲜的,等日后时机成熟问问是怎么寻的,太麻烦的水果就别寻了,不吃又没事。 陈羽身侧的那个太监道:“可不是,太皇太后说想仲秋赏月,陛下就拨款百万两建观月楼。” 陈羽心里诧异了下,还没等他诧异完,又听另一人道:“中州水患,十六郡受灾,陛下才拨款二十万两。” 陈羽:??? 是不是自己幻听了?想过原主垃圾,但是原主能这么垃圾? “慎言。”一年纪稍大些的太监厉声道,吓了陈羽一跳。 残桌破椅中满室寂静,赢钱的太监连钱都不敢数了,刚才说那话的太监脸色煞白,似是有大难临头之祸。 中州水患拨款二十万两白银是真事,可架不住才说过百万两建观月楼还有说话太监用的一个才字。 这话是何意?是对陛下决断不满?还是说陛下不顾百姓? 若说李常侍是地上的人,那他们这群不知名的小太监就是粪坑里的蛆,别人踩到了都会觉得恶心。 敢议论陛下? 陈羽眼眸转动,悄悄打量了下众人惊惧,活略道:“哈哈,咱这都是自家兄弟,没外人,咱们兄弟家关起门来说说悄悄话,乌龟王八蛋才会往外传。” 又道:“更何况,咱们现如今都在这里,要是真传出去惹了上面动怒,那还不是被一锅端,都没什么好下场。” 后一句话把众人绑到了一条船上,刚才说话的那个太监眼里的不安减少,其他人想说些什么,陈羽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嘿嘿,继续玩,看看你们今天能赢我多少。” 里面的银子让人眼馋,刚才的话茬就此揭了过去,不大的房间里瞬间又热闹了起来。 之后再未谈关于皇上的事,大多说些不甚关键的碎事,如哪个大人后院打起来了,尚食局谁的油水多,八月仲秋皇城取消宵禁等。 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寻常之事,对于陈羽来说可每句都重要。 他似海绵吸水,吸收着字字句句。 “裘思快被问斩了吧?”一太监道。 “可不是,谁让他自己找死。”另一太监回。 陈羽适时问:“裘思犯了什么事,是好官吗?” 他现在急缺好官,要是在现代,他绝对能穿着青蛙服去街上发招聘广告。 “哎哎陈大牛,你莫不是个傻的,还是想害死我们?被陛下处置的能是什么好官。” 一人不满道,什么好官坏官的,都和他们无关。 陛下处置的就是坏官,陛下称赞的就是好官。 这些太监在宫里不起眼,但还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若是连这点警惕心都无,那当真是早死了。 话落开了骰蛊,赢的人高兴起来也就转了话茬。 陈羽两个荷包的钱输完时也就散了场,倒不是他有意输,他是真的不会玩。 人三三两两散去,陈羽早已察觉出那道感激视线,故意装荷包时慢了许多,又口中哀呼自己运道不好,今日把钱全输光了。 刚才提及陛下中州水患才拨款二十万两的太监落后了一步,把今日赢的钱塞到陈羽手中:“这是我今日赢的,没你今日输的多,送于你,帮你补一些。” 陈羽忙推辞道:“这怎么可以,我输归我输的,怎好让你帮我补这个空缺。” 那年岁不大的太监感激道:“刚才多谢帮言,若不然我怕是要大祸临头。” 来这里玩的哪里有亲兄弟,不过是寻求解闷罢了,若是有那贪功的去和掌事的说一句,他小命休矣。 陈羽两句话把他个人事归为大家事,也就少了这个隐患。 此时这破败屋内只有三人,除了陈羽和说话的太监,还有刚才厉声慎言之人。 陈羽怎可能要他这银钱,两方再三推辞,那人见陈羽真心不收才把钱收了起来,眼里感激更甚。 说慎言的厉声太监陈羽知道名字,别人唤他王六青,是尚衣局的太监,平日做些力气活帮忙搬个东西,晒晒布匹,擦拭灰尘等事。 平日来的也很少,只今日和昨日来了,刚还说明日有事不再来。 那个对陛下赈灾不满的就小很多,看着才十五六岁,陈羽问了他名字,他说叫掌灯。 王六青比掌灯大上不少,瞧着约莫有二十七八,因为是同乡,故而王六青平日对掌灯多有照顾。 王六青拍了掌灯一巴掌,让他明日莫要再来,掌灯知道今日闯了大祸,忙连连点头。 两人欲要离去,陈羽突然面露苦楚,似有难言之隐。 王六青和掌灯停住脚,问他为何露此愁容。 陈羽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我也不瞒王大哥和掌灯小兄弟,咱们坐下说。” “我这水囊里是些美酒,一人喝酒实在无趣,咱们仨刚好喝了。” 他解下腰间水囊,先喝了一口,逐递给王六青,王六青饮了一口变了神色,这酒口感绵密醇香,他虽不知道是什么,但也知道非寻常之酒。 陈羽看出他的疑惑,道:“这酒和我忧烦之事有关,咱们坐下说。” 开文啦,希望大家喜欢。 [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三人坐下,陈羽道:“我原是在冷宫打扫,一辈子无出头之日,谁想也是运道,碰上了一位在苍玄宫当值的公公。” “那公公那日心情好我就陪着他说了会话,两人续着续着,竟发现自己沾了亲,我按辈分应该唤他一声表舅,这酒也是他给我的。” 这事倒也算说得过去,苍玄宫,那是陛下所在之处,一草一木皆是金贵。 王六青又疑惑道:“此乃好事一桩,大牛你怎这副愁容?” 陈羽一拍大腿:“哎,是好事不假,可偏偏他帮我走了关系,我能去苍玄宫当值时,他自己却倒了霉丢了命。” 宫内哪日不死人,不是你死就是他死,苍玄宫死人更是正常,当今陛下脾气暴躁,听说心情不顺了连李常侍都会踹几脚。 王六青和掌灯原以为陈羽是担心苍玄宫当值危险,安慰了几句。 陈羽道:“哎,我一直在冷宫当差,原是想着有表舅提点,故而也不心慌,现在表舅不在,我就连你们都知的太皇太后去避暑,李常侍去送瓜果之事都不知,到了苍玄宫还不知道能活几日。” 无论心里怎么想,王六青和掌灯面上自然安慰他不会。 “王大哥,掌灯,现有如此好时机,失去太过可惜,可否请王大哥指点一二,日后我定不相忘。” “咱都是穷苦家的孩子,要不是走投无路谁来当太监,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瞧着......说不定咱们日后也能当个人上人。” 他把人上人三个字压的低,配合着跳动的烛光,似暗夜吃人的妖怪。 只是王六青看不到那妖怪,陈羽不是很熟练的画饼已让他心潮澎湃。 下贱到淤泥中的人谁不想当个人上人。 王六青在宫里无人,虽说是在尚衣局那处做事,可杂的不能再杂,谁来都能踹一脚。 俩人和陈羽没交情,王六青不信陈大牛当了大公公会提拔他,可此刻隐隐约约有个赌一把的念头。 陈羽举手发誓:“我陈大牛发誓,若是日后得势了忘恩负义,就让我天打雷劈。” “你想知道什么?宫里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他斟酌着,想着若是众所周知的事说与陈羽听也不妨碍,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多个交情。 陈羽见他似有同意的迹象心中一喜,先是寻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等到王六青渐渐放下心来,才开始引到朝政上。 三公九卿制,但原主压制朝臣,提拔了李常侍等人,弄了个不伦不类的团队,有点内朝的影子,但是离内朝差的远了。 历史上的内朝是帝王的衡量,皆在压制丞相权势过大,原主是纯粹看不惯外朝那些官,也是懒的管,就提拔了一个又一个善于讨好的人。 其中有太监也有不是太监的人。 按照规制,各地奏章应当是丞相经手,现在丞相在家钓鱼,一应事务都是李常侍这伙人。 这些是陈羽半听半推理分析的。 陈羽疑惑:“陛下登基才四年,朝臣就已经败的这么惨了?” 不应该啊,这么不中用的吗? 掌灯道:“那是因为......” 王六青猛的看他,掌灯忙捂住嘴,陈羽又是说了一番表心迹的话,只把饼画的又大又圆,就差陈羽扑腾往地上一跪三人结拜了。 喝了酒又吃饼吃的迷迷糊糊的王六青心中不安,最后是掌灯贴着陈羽耳朵说了些话。 陈羽听的睁大了眼,心里直喊乖乖。 景曦一年,原主登基不久在早朝玩匕首,朝臣劝诫无用,一日那匕首飞到了龙阶下,御史大夫再难忍受,出列说了些怒气冲冲的话。 好家伙,原主直接走下龙阶,捡起匕首插进了御史大夫的心脏。 那是百官和原主的第一次对抗,大昭官员无论大小,皆在府上挂满了白绸,抵抗原主的荒唐。 那一日原主提剑冲进御史大夫的家中,杀光了御史大夫的一家老小,他冷剑滴血,身后三千玄天卫铁骑,站在洛安城中大街道:半个时辰,谁家再敢挂一片白,朕让他一家老小死绝,爷死无孙哭。 暗夜中几人压声素语,有些话越来越出格,王六青心脏狂跳,陈羽就把酒递给他,让他喝了一口又一口。 这酒带点甜味却后劲足,是陈羽昨日试了好半天才试到的味道,甜味能让人放松警惕,后劲足却套出些东西。 今日时机刚好,这群太监别看平日存在感低,赌骰子时也会骂会笑,然而警惕心强着呢!最是会看人下菜碟。 他们会骂掌事的不做人,会笑大臣被婆娘抓破了脸,但是牵扯到皇上,太皇太后,李常侍等,是一句心里话都不敢说。 不过陈羽也能理解,掌事和宫里大臣对他们都无生杀大权,皇上,李常侍是能直接一句话要了他们的命的。 “百官之首的丞相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认输了?”陈羽问出自己的不解。 此事掌灯不知,王六青猛喝了两口酒,今日也算是豁出去了。 若是刚开始知道说的如此深入,他定会拉着掌灯就走,可是此时已来不及,只上面那些事情就够要他的命的。 王六青让掌灯去外面守着。 桌上最后一点烛光即将燃尽,王六青伸手遮音,对着陈羽耳语了一番。 陈羽心里大喊了句艹。 王六青说的委婉,可陈羽是谁,那可是从小学就开始做阅读理解的一批人。 推演出来的结果就是: 原主在当太子时被他爹骂愚钝但并未暴露残忍性子,上位第一年本性暴露,当时的丞相闻介看出原主不堪为帝,对原主多加管教,此举自然惹怒原主,原主给闻介下过毒,栽过赃,还派过刺客。 可是闻介太难死了,就这都死不了,最后是从原主宫殿里拖出来的尸体,说是有刺客刺杀皇上。 反正就皇上没死,闻介一个老丞相死了。 刺客是眼瞎?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王六青自然不敢说是陛下给闻介下毒栽赃的,只是提了一句闻丞相多灾多难。 陈羽忙说懂得懂得。 心知肚明的事,可不能点破。 闻介死后自然也是大闹了一番,最后还是皇权大于一切的掀了过去,从那后再无人敢反抗原主。 现任丞相是秦相,是个不争不抢的佛系风格,故而原主对他没什么意见,就是不信任外臣,一应事务都交给李常侍赵常侍之流。 三人在栖霞宫外分别,陈羽往左,王六青和掌灯往右。 过了一个弯,王六青昏昏沉沉的大脑忽而清醒了些,腿一软直接歪倒在地,掌灯忙弯腰去扶他。 王六青擦擦头上的冷汗,好一会才起来。 他与陈大牛并不熟悉,底细全是陈大牛讲的,明日还是得想个法子打听打听。 陈羽能连着几日出来全因李常侍不在,他手里拿着苍玄宫的牌子,顶替了给他守夜的那个太监身份,就算遇到了禁军也能糊弄一番。 再说了,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他是皇上,还能拉他出去砍头? 陈羽那叫一个有恃无恐。 他安寝的地方是苍玄宫的永安殿后殿,月光下他躬身推门入殿,掀开帷帐一看,床上的冬福眼泪正在哗啦啦的流。 瞧见陈羽的那刻仿若死里逃生,知道自己这条命是稳了。 陈羽把他嘴里的一团帕子拿下来,又快速的给他解开绳子,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哭了。” 冬福下床伏地继续哭,陈羽承诺明日再不绑他了才安抚好。 “你怕什么?”陈羽明知故问。 冬福:“回,回陛下,皇上若是出个什么意外,奴才,奴才担当不起。” 陈羽:“还有吗?” 冬福:“还,还有,干爹也不会绕过奴才的。” 能给陈羽守夜的人自然是李常侍信任的人,冬福早已认了李常侍为干爹。 陈羽困的打了个哈欠:“那就不告诉他不就得了。”他蹲下身和冬福笑了笑:“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陈羽自觉笑的挺友善的,不妨冬福眼里闪过惊恐,似是自动脑补了一句:若有第三人知道,小心你的狗命。 冬福自来到苍玄宫那日起就发誓对李常侍忠心耿耿,现在若是把这几日的事说出去,李常侍自然不会对陛下说一句重话,可会不会嫌弃他太过无用?故而迁怒? “是,陛,陛下。” “好了,起来吧!”陈羽脱下身上的太监衣服:“帮朕换个被子,都被你哭湿了。” 冬福惊慌失措的磕头求饶,随后才忙不迭的给陈羽换了床单被褥。 原主名叫付承安,上朝随着心情走,故而陈羽这几天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陈羽倒是没打算继续不上朝,只是想着等见见李常侍之后再说。 这几天就摸摸底。 陈羽知道自己不是当皇上的料,也没多聪明,考个名校还是吊车尾进去的。 但是他自觉三观正懂是非,认为自己当个小小明君不成问题,只要远小人,近忠臣就行。 翌日睡醒后见身边没人,就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冬福伺候他更衣用膳,陈羽边吃边归拢着昨日得到的消息。 除了稀碎的小事 第一件是关于原主的:他学的历史上下五千年,和大臣斗的帝王不是没有,但是用这么下作手段斗的还真是... 没有 陈羽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夸原主牛逼了。 第二件是关于那个秦相的:佛系,不争权夺利,不和李常侍争斗,原主和李常侍对他都挺满意的。 不过偶尔还是会说两句的,关于赈灾拨款二十万两银子的事就说了几句,被原主骂了一通,之后就没再提了。 陈羽:这不行,当丞相的佛系怎么能干实事,以后找机会换掉。 还有什么来着?陈羽停了筷子,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 哦,一个叫裘思的官因为顶撞原主快要被斩了。 昨天是想问问王六青的,后来被王六青的话惊的都忘记了这事。 裘思,裘思...... 总觉得这名字熟悉。 “裘思什么时候斩首?”陈羽问道。 一旁立着的冬福忙道:“回陛下,裘思是今日午时问斩。” “哦。”陈羽:“现在什么时辰了?” 敢顶撞原主的应该是个好官吧?要不先刀下留人? 留错人了可以再杀,杀错人了就救不活了。 冬福看了看殿内日晷,回道:“回陛下,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二刻。” 古代斩首皆是午时三刻,二刻离三刻差不多十五分钟,陈羽惊道:“这么快?” 猛然间,陈羽想到了裘思是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陈羽在现代是大一新生,这本书是室友推荐给他的,名字叫《既然你们都当不好皇上,那就朕来》 顾名思义,那这本小说的主要内容就是: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的故事。 陈羽看小说有个毛病,就是小说看过二十章以后,无论是糖是屎都要看到结局。 因为这个毛病,原本应该是享受变成了痛苦,轻易不看小说。 室友推荐的时候用了惊为天人四个字,陈羽也就心动了,当时忙的没空看,等到打开看的时候室友已是呸了一声,说小说烂尾,垃圾,糟心的他三天没吃下去饭。 这本小说一千多章,陈羽粗略的翻了下评论,好家伙,全是骂的。 陈羽想想自己的毛病,终归是没敢继续看,止步于第九章。 不过前面的章节作者写的是惊才绝艳,陈羽不看归不看,心里还是挺痒痒的,就翻了不少剧透评论。 陈羽没看多少内容,但是架不住小说开章第一句就是:景曦六年,洛安城破,景曦帝被抓,剥皮后悬挂城门一日而亡。 所以这个皇位接力赛,陈羽穿成的这个角色(付承安)是第一棒,男主是最后一棒。 男主是乱世一平民,家破人亡后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登上帝位,成为开国之君。 中间是谁上位陈羽不太知道了,裘思这个角色死的时候皇位不是男主,男主在破庙之中听到闻裘思死后比较悲伤,情绪波动较大。 那个章节的评论也特别多。 【哎,裘思好可惜啊!死在了回洛安城领赏的路上。】 【太老了,都七十多了,好在他的目标实现了,泛滥这么多年的洪水被治理了,如果不是他,两岸百姓还要苦上很多年。】 【他真的是水利天才,可惜一辈子太惨了,死的时候居然还不到八十斤,真的是瘦成皮包骨头了。】 【是幸也是不幸,还好他死的时候是笑着的。】 大脑当啷一声响,陈羽筷子都来不及放就往殿外跑,拽着一个玄天卫就让他去刀下留人。 那玄天卫飞奔而去,似有轻功在身,若是平时陈羽定会欣赏一番,此刻只希望他能把裘思救下来。 半个时辰后,玄天卫提着一个木盒回来复命,他快马加鞭赶到时裘思的脑袋已经落地。 陈羽死死盯着那个木盒看,玄天卫刚想打开就被他抬手制止了。 他连鸡都没杀过的人不敢看人头。 “确定是裘思?” “回陛下,行刑前已经验明正身。” 能治理水患的人死了?会是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吗?是不是原本的时间线里,原主提前刀下留人了? “陛下?”陈羽脸色不对,伺候的冬福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四周静可落针,日光偷偷躲远,留下一片阴影笼罩在陈羽身上。 过了许久许久。 “别跟来,朕要去emo会。”陈羽转身回殿,止住了冬福的跟随。 他心里有些难受,不,是很难受。 相府 湖中荷花盛开,刻仇坐在小船上摘莲子吃,秦肆寒手中鱼竿晃动,他眉梢微动。 他收着鱼线,道:“这是条大鱼,等下你拿去厨房让人给你炖鱼汤。” 刻仇小时为护秦肆寒伤了脑袋,虽武艺高强身材修长,可心智却已无法长大。 言谈举止都还有着幼儿稚嫩。 “不要,不喜欢。” 那鱼已经露出水面,不出所料,果然是条大鱼,秦肆寒道:“吃鱼能变聪明。” 刻仇脸上闪过纠结:“吃鱼,变聪明。” 说着离了船身,脚尖轻点水面,用轻功落在了秦肆寒身后,等着他的鱼。 秦肆寒从鱼钩上摘下鱼放到木桶里,刻仇弯腰抱着木桶走了,走到九曲回廊上看到迎面走来的莫忘哼了声,一瞧就是对他有气。 “主子。”莫忘走到秦肆寒身后。 这凉亭四面皆水,说话极为安全,莫忘直接道:“今日有些怪异,玄天卫居然快马加鞭去喊刀下留人,说是陛下的旨意,不过当时午时三刻已过。” 秦肆寒已是又抛了鱼饵:“不用管他。” 这话说的随意,似是全然不把宫里的那位天下之主放在眼里。 “裘思那边怎么样了?” “裘思已经出城了,主子吩咐安排几个可靠的人护送他去二公子那里,裘大人拒绝了。” 秦肆寒手中的鱼竿又晃了下,这条鱼应当比刚才那条还大些。 不过今日已经有鱼吃了。 秦肆寒瞧了瞧已经偏移的日头,放下手中鱼竿站起身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去送他一程。” 莫忘瞧了瞧已经走出凉亭的秦肆寒,又瞧了瞧那鱼竿,犹豫一瞬还是跟上了秦肆寒。 可惜,主子以往手气差的难评说,钓个一下午都钓不上来一条是常事,今日好不容易钓上来两条,这一条居然放杆了。 时值七月初,绿树蝉鸣听取蛙声一片,垂柳轻抚水面。 一辆朴素马车停在无人路边,灰头土脸粘了络腮胡子的男人掀袍跪下:“裘思多谢相爷搭救。” 莫忘拢起帘子,秦肆寒弯腰下了马车,落地后伸手扶起裘思。 他打量着裘思,忽而笑道:“你若不开口,我倒是不太认得出你。” 裘思今年三十又八,年轻时也是多少女儿家爱慕的公子,现在满头银发,化成了农家六旬爷翁。 裘思心中的感激无法言语,他和秦肆寒并不相熟,以往更是瞧不上这个无用的相爷,认为他胆小怕事。 这一次他因中州赈灾一事在朝堂顶撞皇上,未曾想秦相会出手搭救。 “草民永不忘秦相大恩,若有他日,必当赴汤蹈火报之。”裘思道。 秦肆寒:“我救你不为回报。”又问:“听莫忘说,你的去处另有打算?” 裘思:“相爷搭救还安排去处,裘思本不应当拒绝,只是......”他目露怜悯:“草民想去中州看一看,看看那肆虐的洪水害了多少家破人亡。” 这话说出裘思惶恐不安,他不惧生死,只是他是死罪逃脱,若是被发现他死不足惜,连累搭救他的秦相就真是万死难赎此罪。 秦肆寒看出他心中纠葛,伸手折下一柳赠与裘思:“以柳赠君,愿君此去中州一路顺风。” 莫忘从马车上拿下一个包袱:“裘大人,这是我家相爷准备的一些干粮衣物,里面有些碎银,山高水长,可供裘大人路上打尖住宿。” 当胸腔堆满酸涩,话语就成了拖累,裘思泪流不止,跪地磕了三个重重的头,接过包袱。 秦肆寒等他站起后,才问:“裘大人,你估算要想解决中州之事,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 裘思原是太常中掌管天下舆图之人,只因殿前怒骂赵常侍,顶撞皇上,故而丢了性命。 提及正事,裘思抹了抹眼泪,道:“若想救灾治水,草民估算着要白银二百五十万两,民工约十二万,工期两年。” 水波无声,静然一片,裘思目露期翼,奢望秦肆寒想个法子。 秦肆寒忽而一笑,因裘思的奢望无奈而笑。 他微微抬手,身后跟着的人中走出一人,这人容貌不起眼,却异常魁梧。 秦肆寒:“他叫扈毅,一路艰辛,让他护送裘大人去中州吧!” 裘思已得搭救大恩,怎好再要护卫,刚想拒绝,就听秦肆寒道:“纸上算数终是浅,裘大人既然想去往中州,不若实地勘测一番,想想如何治水。” 秦肆寒微微转头,扈毅一手握刀,单膝跪地承诺道:“属下定誓死保护裘大人。” “相爷。”裘思泪水纵横,想要个答案。 苍鸟盘旋在天际,秦肆寒仰头看了会,终究是没给他答案。 扈毅骑马携裘思离去,秦肆寒望着马蹄溅起的尘土微微失神。 莫忘:“主子还想管中州?” 他想劝两句,又不知要如何劝,他们本就是想复国,想夺狗皇帝手中江山。现在朝中水患无人治理,自然流民四起,朝中震荡。 就冲着狗皇帝的糊涂劲,何愁大昭不灭。 只是如此一来,中州百姓确实可怜了。 “主子,这事实在无法管。” 一来国库空虚,二来这也不完全是银子的事,两百五十万两,就算主子想法子凑够银子也不行。 这事需要朝廷出面,银两只要经过朝廷的手,那和拔毛也没什么区别了,这是两百五十万两的事,却不是两百五十万两能解决的事。 莫忘都能想到的事情,秦肆寒怎会想不到。 朝中对于救灾一事有了决断,中州刺史多次上书哭诉,可终归是石沉大海,难以得到答复。 或早或晚,这水总要有人来治一治。 早治,百姓就可以少些疾苦。 晚治...... 两侧树木耸立,一只手骨清晰如玉的手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回到相府中刚巧管家来禀:“相爷,宫里来消息了,说明日早朝。” —— 陈羽emo了好半天,饭都没吃几口。 “去安排下去,明日早朝。”陈羽emo后拉开殿门吩咐了句,自有人去安排。 无论古今,天灾一直都有,可是在现代,灾难来临国家会第一时间出手,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以人为本,试图救下每一个受灾人员。 水患导致十六郡受灾,陈羽对十六郡没什么概念,不知是多少百姓,对二十万两也没概念,不知能买多少米面。 但建个观月楼都一百万了,那赈灾二十万两就是闹着玩。 按理来说应该先见见相关部门,问问国库有多少钱。 可一对一容易露馅,还是明天早朝一锅端的好点。 翌日,窗外天如浓墨,有人在耳边轻轻唤陛下,陈羽一睁开眼就吓的呼吸一停。 就见一老太监带着枯树皮一般的笑脸:“陛下,老奴回来了。” 明明是大夏天,陈羽却裹起了薄被。 不用问都知道,李常侍。 要是拍电视剧,李常侍都可以直接去演三国演义的十常侍之一了。 躬着的腰,舔笑的脸,浑浊的眼,和老版三国演义的十常侍简直是一模一样,出场自带阴森恐怖效果。 “陛下今日可要上朝?若是要上朝,就该起了。”李常侍柔声道。 他的嗓音原就细,再加上故意的柔,陈羽精神了。 他昨日嘱咐了两次,说今日一定要喊他上朝。 陈羽嗯了声:“朕今日上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陈羽坐着让李常侍帮他穿上靴子,随后张开双臂站在一旁让三个太监伺候他穿朝服。 李常侍说着行宫里的趣事,陈羽偶尔答一句,问问太皇太后怎么样。 玄黑绣金宽袖龙袍,飞龙穿梭祥云间,间饰祥云宝相花等吉祥之图案。 冕冠上的珠帘垂下,陈羽趁转身时偷偷拨开玩了几下。 在陈羽看来,只要不是被架空的皇帝,只要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当个明君不难。 虽然有李常侍之流,但暴君和架空是冲突的,故而陈羽觉得自己是有权利的。 寝宫在永安殿,早朝在紫昭殿,陈羽坐着撵轿而行,趁人没注意把忍着的哈欠打了出来。 早朝卯时始,就是凌晨五点,不是他的生物钟。 行至半路,一老太监急急忙忙而来,站在撵轿另一侧,擦着汗道:“陛下,老奴在城外办差了,一得到陛下要早朝的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还好没误了早朝。” 陈羽打眼扫了他一下,有了王六青的普及,陈羽能猜出这老太监的身份。 赵忠,赵常侍,他和李常侍都深受原主重视,一个管着宫里,一个在外面办差。 就连这次赈灾的事也交给了赵忠。 “中州赈灾之事如何了?”陈羽问道。 赵常侍扶着撵轿,笑着回道:“陛下放心,陛下将如此大事交给奴才,就是相信奴才,奴才定是要办好的,不敢让陛下失望。” “奴才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一颗对皇上的忠心。”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扯半天没一句有用的,陈羽在心里打开了两张纸,一张名为忠臣,一张名为奸臣。 此刻赵忠和李常侍的名字赫然在列。 忠臣0,奸臣2,哎,此刻奸臣获胜。 哦对,还有一个佛系丞相,陈羽一时为难了,不知道该把这个丞相放到哪个名单里。 最终秉承着当官不干事就是坏官的原则,把丞相按在了奸臣名单里。 如此一来,那就是0 V 3了。 哎,什么时候才能反超啊!总不会比国家N足反超还难吧? “具体说说,都是怎么安排的?派的何人去的灾区?”论当皇帝这件事,陈羽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此刻不得不赶鸭子上架,问些显浅的问题。 赵忠只当他是路中无聊,也笑着说与他听:“回陛下,上次陛下曾说过奴才的干儿子赵海中用,这次奴才就派了他去。” 陈羽都有点呼吸困难了。 毁灭吧,十六郡受灾,派了个太监过去。 “皇祖父和父皇昨晚给朕托梦了,说中州水患处理不好会亡国,你给朕下个军令状,要是有一个流民就直接提头来见。”陈羽说完又改口:“不对,是灭十族,你那什么干儿子赵海赵河赵水沟的,还有你的好朋友李常侍,一个都跑不了。” 他坐在撵轿上跟大爷一般,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出来,只吓的赵常侍和李常侍腿一软跪了下来。 赵常侍擦着冷汗:“陛下,中州十六郡水患,几十万百姓受灾,怎,怎能一个流民都没有,奴才实在做不到啊!” 别说他做不到,就是天王老子也做不到。 朝中一共就拨了二十万两的赈灾银,就算他一分都不贪,那也不够啊! 陈羽哈欠打到一半停下,冷着脸瞪他道:“办不到?朕这么信任你,这么看重你的能力,你居然办不到?赵忠,你太让朕失望了。” 在赵常侍和李常侍的再三诉苦下,陈羽一甩袖子,冷哼一声:“既然你办不到,那朕找别人赈灾。” 对于赵常侍来说赈灾是肥美差事,朝廷的银子可以贪的大半,一路更是可以搜刮不少。 经过军令状这一遭,差事丢了虽然可惜,却也有种庆幸之感,连连称是。 转瞬间又暗自喜悦,国库哪里还有银子赈灾,此刻二十万两到手又不需要去奔波挨骂名,又何尝不是美差。 陈羽在现代可是兼职大军中的一员,咖啡店老板周扒皮扣他五十他都得追老板一天,二十万两白银打死他也忘不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假装想起来什么一般:“朕之前是不是拨了二十万两赈灾银?这差事你办不了把钱还回来。” 赵常侍高兴劲还没过呢就听如此一句,当即哭丧着脸说二十万两哪里剩的下,赈灾银不够,他还往里搭了些。 陈羽心里乐的不行,直接让他做支出明细,就是一匹马吃了多少草料都得列出来。 真的花了,那就相安无事,若是弄虚作假,陈羽直接冷笑一声。 还别说,陈羽还挺希望赵常侍狡辩死撑到底的,他就爱做这种找茬挑刺的事。 到时候支出表陈羽非得一笔笔的加,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可赵常侍一点都不硬气的让他失望了,说回去算一算。 天上星河转,陈羽闭上眼面无表情,心里已经给自己放起了烟花。 yes,陈羽,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 紫昭殿外是身披鱼鳞甲的玄天卫,殿内早已站满了文武百官,安静中威严肃穆。 文官在右,面朝东而立,武官在左,面朝西而站,皆是恭敬的等着陈羽入殿。 陈羽从殿外而来撑着帝王气度往里走,有点腿软,他一个小老百姓,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要是百官都面朝前看还好,现在相当于文武百官都面朝他,垂眸用余光瞧着他走路,颇有点走红毯的架势。 一步步走上龙阶,还算安稳的坐上了龙椅,陈羽松了口气,刚才他都想着万一自己踩到龙袍摔了怎么办。 估计会成为第一个上朝摔了个狗吃屎的皇帝。 帝王高坐,百官转向,面朝龙椅之上的陈羽。 陈羽双眸看去,有种教导主任站在讲台监考的意味,每个人的小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过......现在没人敢在他面前有小动作,一个个老实的像是假人。 左侧的百官之首一身大红官袍,上面绣着金丝巨蟒,陈羽随意一扫就惊艳了下,站在这个位置,还穿的这么招摇...... 那应该是他的丞相了,知道他的丞相佛系,没想到还是个超帅的帅哥。 这要是在学校里看到陈羽多少要吹个流氓哨。 瞧着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想到这里,陈羽就暗自在心里批评了几句,你说你这么年轻正是搞事业的时候,佛系个什么劲,把朕的国家都佛系完了。 人遇到好看的人或物总是会下意识多看两眼,陈羽也不例外,他盯着丞相看了看,想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 隔着冕冠上的珠帘只看到那人侧脸如刀,眉眼低垂却犹如高山松柏,并不见弱势之风。 还不等陈羽把他的丞相看清楚,李常侍就一甩拂尘,拉长嗓音喊了声跪。 殿下百官双臂微动,齐齐像龙椅上的陈羽行稽首礼。 双膝跪地,双手伏地,额头贴手,齐声高喊:“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巍峨大殿,百官参拜,齐呼万岁 陈羽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老祖宗们都愿意当皇帝,这滋味,确实...不错。 挺直腰背,装出威严道:“众爱卿平身。” 话落,陈羽明显的看到百官身子都僵了下,他这是第一句话就露馅了? 不会吧?电视里是这样教的来着。 能当官的心里素质都是没的说的,齐道了声谢陛下隆恩,随后起身再次分站两侧。 见鬼了,陛下居然会对他们说爱卿这个称呼。 殿外的天还未透亮,两侧点着九龙烛火,殿内站满了人,安静的却像是空无一人。 由于刚才百官的身子僵硬了下,陈羽把话在心里思量了几遍,逐开口:“众爱卿无事要奏?” 这还要点名吗?这殿内的人陈羽一个都不认识,就算知道几个名字,也不知道对应的是哪张脸。 今日帝王似是心情不顺,话语中透露出想找茬的架势,以丞相为首的秦肆寒巍然不动,其他官员更是缩着脖子,唯恐被上首的人看到自己。 若是会那遁地术,一个个早跑了。 赵常侍和李常侍分站在两侧台阶处,殿内寂静时,赵常侍微微侧身欲说些什么,陈欲直接抬手制止了他。 半晌,就见左侧走出来一人,年约三十来岁,皮肤有些黑,五官长的还算端正,他恭敬回禀道:“陛下,我大昭国泰民安,河清海宴,先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八月仲秋之节,赶工观月楼之事。” 陈羽:...这群官也是一天天的不干正事。 不过也稍微能理解,毕竟原主以前不干人事。 没人说,陈羽直接点破:“关于中州水患的事,众爱卿可有话想说?” 这话让殿内静了一瞬,虽然,刚才就挺静的。 这一问谁都未曾想到,百官心里打鼓,出列那人继续铿锵有力道:“回陛下,贱民如蝗虫,死而不灭,无惧矣...还是八月仲秋之节最为重要。” 他高声回道,铿锵之音在殿内回荡,震的陈羽耳朵发疼。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狗官的惊人言论。 是人否? 你才贱民,你全家都贱民,身为一个小老百姓的陈羽实在是忍不了这句话。 他差点被这狗官气死,堂堂一个官员说出这话,真是枉为人。 陈羽想发火,想骂死这狗官,但他一时都不知道如何骂。 当陈羽的时候他是会骂,什么乌龟王八蛋,去你奶奶的腿,现在穿成了景曦帝,那就是皇帝骂人。 皇帝这么骂人是不是显得很没墨水? 陈羽站起身指着那官员的鼻子,气道:“你...” 狗官两个字来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初来乍到,也不能太崩人设,狗官不像是皇上骂官员的。 “好样的。”陈羽就不信他听不出自己的咬牙切齿。 那人立即道:“谢陛下夸赞。” 君臣僵持无人解困,连个劝架的都没有,在现代只会打110的陈羽像是化身为法官,对着犯人不知道怎么定罪了。 只能冲外喊:“来人,把他拖出去...” 他连鸡都没杀过,面前站着的是活生生的人,陈羽气这个狗官,心里却不敢说电视剧上的砍人二字,只烦躁道:“先关起来。” 谁料那人哈哈大笑,潇洒拱手道:“谢陛下,我大昭国泰民安,河清海宴,哈哈。” 他说完恭敬退下,刚踏到大殿的玄天卫立马把他押了下去。 天上一抹鱼白,那人身材不高却似有股折不弯的傲骨,陈羽看着他被押走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特别是这狗官最后的那个哈哈,很有荒凉之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陈羽看了看两侧的百官,一个个垂首而立不言语,只有几个闭上眼似是不忍。 刹那间,站在高台的陈羽脊背发凉,杀错...不是,关错人了? 他冤枉了那个人?可是那个人说的话就是不顾百姓的狗官啊! 除非他幻听了。 陈羽反思间重新坐到龙椅上,心里庆幸着,还好自己胆小没敢杀人,杀错忠臣他非疯了不可。 裘思没救下来就让他疼的心绞痛,现在都还没原谅自己。 晚上再去问问王六青,这里是否有什么隐情在。 宽袖中的手虚握成拳,没人说话,陈羽打破僵局道:“救灾一事朕打算重新商议,另择赈灾之人,众爱卿有何良策?” 好吧!沉默是今日的早朝。 陈羽上学时最怕老师点人回答问题,每次都恨不得把头缩到桌子底下。 现在他面前的官员也差不多,一个个埋着头。 陈羽手指划拉了一圈,最后点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他的佛系丞相。 拿俸禄不办事的垃圾丞相。 “你来说。”陈羽:“说说中州现如今如何了。” 无聊看地砖的秦肆寒眸光微闪:“回陛下。”衡量后道:“中州景象可用一句诗来形容。” 陈羽:??? “你说。” 秦肆寒:“东家投水西家散,寡妇携儿哭村畔。” 陈羽嗓子口似是被馒头噎了下,一是因为这句诗,二是因为这狗丞相的平淡。 十万火急的事,他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艹,早晚得治他。 “中州已经如此艰难,尔等还不商量赈灾之事,朕问了几次你们全都装聋作哑,和踹一脚挪一寸的石头有何区别?国家要你们这群人有何用?”也就是龙椅不带小桌板,要不然陈羽能拍的震天响。 这句话和原主人设不符,百官终于互相对视了起来,一时摸不准今日陛下又要做什么。 冕冠珠帘遮住帝王容颜,无人能看清帝王是何意图。 “陛下。”秦肆寒公正道:“灾情的八百里加急是入夜到的,当时陛下说明日再议,臣等连夜商议出了一份奏章,早朝呈与陛下,陛下把奏章随手丢弃。” “陛下还说:贱民如蝗虫,死而不灭,无惧矣...让人准备八月仲秋,赶工观月楼。” 秦肆寒复述事实,不是原主的臣子不做事,是原主不需要他们做事。 陈羽后知后觉到哪里不对了,刚才末尾出列的那个蓝色官服的官员不是在说贱民死不足惜,而是在阴阳他。 阴阳在帝王心里,救灾比不上八月仲秋。 贱民如蝗虫,死而不灭,无惧矣 这句话是原主说的。 陈羽:...原主真TM牛逼。 心里瞬间一阵后怕,还好是关了不是杀了。 现在直接说放人有些明显,还是下朝再让人放了。 此人定是忠臣,陈羽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但已经把那人的脸印在了忠臣表上。 这两天陈羽已经确认过,这里的字对他来说犹如看天书,故而也没让人找那本奏章,直接让秦肆寒说一遍。 秦肆寒直接说又比奏章上详细了许多。 调度中州未受灾郡县的粮食和驻军先就近救灾。 朝廷下旨受灾之地的免除三年赋税,以安民心。 朝廷筹钱筹粮,派遣钦差大臣入中州救灾。 一桩桩一件件,秦肆寒说的很全面,连灾后容易出现疫情都考虑到了,也给了相对应预防之法。 应按照以往水患后出现的疫情提前筹备药材,以备不时之需,另派懂此道的太医一同入中州,提前预防。 和赵常侍笼统的回答不同,秦肆寒的数字详细,可调派的驻军数量,粮食多少,无家流民的安置所在...... 秦肆寒声音沉稳,有条不紊的说着,陈羽从一开始的不抱希望,到最后的双眼发亮。 艹,这丞相人才啊! 除了佛系点能力还是有的,还能继续观察观察,大不了自己以后天天拿着小鞭子鞭策他上进。 哦不对,上进一般是为了升职,丞相也升不动了,再升职就得他坐龙椅了。 那就是拿着小鞭子鞭策他认真工作,对得起丞相这个位置。 秦肆寒所说处处合理,陈羽听了直接就答应了下来,那么最为关键的就有两个关键。 一是钱从哪里来,二是派谁去。 洪水这事分两个部分,一为救人,二为治水,别说治水了,二十万两银子救人都不够。 大司农出列说国库真没钱了,这二十万两银子还是挪的军队的军饷。 陈羽呼吸一窒,头晕目眩中感觉天都塌了。 皇帝的福他是一天没享,皇帝的难他是全摊上了。 在陈羽心悸到无法呼吸时,大司农以为是陈羽不信,直接说国库账薄可以送与陛下面前。 人家都不怕查账,想来也可能不是贪污的事,陈羽直接挥手让他下去了,这事后面再说。 钱这事无人解决,钦差大臣更是无人自荐,这下一个个头埋的更低了。 陈羽都懵逼了,在他的认知里,赈灾钦差是贪官的最爱,是个油水很足的差事。 现在没人愿意当这个钦差大臣,是代表他文武百官全是清廉的? 当真是人类历史上质的飞跃,值得万古恒唱啊! 钦差大臣是重中之重,如果选错了人,那对于灾区百姓来说就是另一场灾难,故而陈羽是慎重再慎重,没想着在早朝就定下来。 他原本想着,先让朝中大臣说说谁人合适,他想法子从中挑选挑选,看看有没有中用的。 好家伙,现在才知道,轮不到他挑选,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愿意当这个钦差大臣的。 谁都不想去中州。 陈羽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点,点了这个,这个说体弱多病,点了那个,那个说老母病重,说着说着就跪地痛哭起来,仿佛他老母已经死了。 对于少府的赵常侍之流,他们无所谓当不当这个钦差大臣,选上了就是再刮一遍民脂民膏。 可有赵常侍和李常侍递的眼神,少府的官员也就和旁人一般推辞。 对于外朝官员来说,若是国库充盈,百官能为了这个钦差大臣打破头,现在国库空虚拿不出赈灾银,钦差大臣就是个烫手山芋。 再有自从景曦帝登基后宠信宦官,少府之流买官卖官,别说是中州官场,整个大昭官场都是污浊一片。 前没有赈灾银,后有中州官场拖后腿,这灾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难救,他们都是一介凡人,如何敢接手。 陈羽气着气着,看着缩头的百官又开始消气了,都是一群能当他爸,能当他爷爷的老头了。 上个朝吓成这样也是不容易,想想这个国家的情况,哎,确实也难。 陈羽觉得他要是穿成了官员,他现在肯定也是缩着脖子不敢冒头。 陈羽瞧了瞧又安静下来的秦肆寒,只说钦差大臣不急。 最重要的是先把钱的事搞定。 帝王开口要赈灾,刚才又有发怒迹象,朝臣自然不敢再沉默。 办法一个个的来,这个说加税,那个说挪军粮。 “百姓赋税已经足够重,再加税还让不让百姓活了?” “军粮已经一降再降,边关外敌骚扰不断,再挪军粮你让他们喝西北风?” 各说各有理,吵得恨不得打一架,陈羽坐在龙椅上双目无神。 真的...皇上的瘾过了,现在已经不想当这个皇帝了。 这个国家怎么千疮百孔的,穷的让他两眼一抹黑。 感觉现在的百官和刚才的百官不是同一批,严重怀疑是同穿越了。 刚才缩头乌龟不敢言,现在热血翻涌据理力争,听着还都挺有理。 “停一停。”陈羽叫停打口水仗的朝臣。 灾是要赈的,税是不能加的,军粮更是不能挪的。 那钱要从哪里来? 面前冠冕珠帘微动,陈羽看向佛系的丞相,期翼道:“爱卿可有什么好办法?” 只要这佛系丞相能生钱出来,陈羽都能给他磕一个。 秦肆寒有些走神,想着今日的付承安是否吃错了药,这脉象让他一时看不破了。 秦肆寒眉眼低垂,沉思片刻,面露犹豫之色。 陈羽逮住他那抹犹豫,道:“爱卿有话直说无妨。”想了想,又补了句:“若说错了朕赦你无罪。” 要是有机会穿回去,一定要给教育局写封信,让学校开设一门选修课,主要教学生怎么当皇帝的。 说不准以后谁又穿成皇上了,这玩意没学过是真不会。 陈羽以前觉得自己还算机灵,现在这个早朝上的觉得自己就是呆瓜。 秦肆寒:“陛下,现在国库没有钱粮是真。”他停顿几秒继续道:“若是这灾陛下非救不可,修建观月楼的银钱目前为止还有三十万两,三十万两可以购买三百万石陈米,运往中州可解燃眉之急,留一口喘息的时间。” “此举上对不起君,下对不起民,秦相好歹毒的心。” 不等陈羽说话,李常侍已是甩了拂尘大声怒斥。 “观月楼的修建还未完成,银钱抽离如何动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日日盼着八月仲秋,到时无法登楼赏月,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如何安稳?陛下的孝心哪里安放?” “再有,赈灾怎可用陈米?三十万两白银可买新米三百万石,你却只能买陈米三百万石,贪的实在是过分。” “如此上对不起君,下对不起民,秦相却只顾得自己的贪心,其心可诛。” 李常侍心里气急,秦肆寒好生厉害,连他们放在少府中修缮观月楼的银钱还剩多少都一清二楚。 他们当中定是出了叛徒。 来了来了我来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秦肆寒面目冷峻,解释道:“陛下,若是正常时三十万两白银是能够买新米三百万石,现如今中州水患,今非昔比,三十万两能买陈米三百万石已是不易。” “一派胡言,你乃当朝丞相......” 随后大臣中又走出几人认同李常侍,斥责秦肆寒的贪心无能。 随之是又几人出来站在秦肆寒这边,和那几个人争论。 “好了,都退下,当朕是死的?”陈羽出声道。 等到众人停下,陈羽冲秦肆寒道:“此举可以,此事就交由丞相来办。” 李常侍反驳的话说的有理有据,若是五谷不分的原主是真的会信了他。 原主不懂,陈羽却是信秦肆寒的话,此时水患,粮食定然水涨船高。 今日的陈羽和以往相比大相径庭,秦肆寒回道:“此乃臣子本分。” 皇上无才无德,却能一句话坏事,秦肆寒违心夸道:“陛下此举圣心圣德,中州百姓定会对陛下感恩戴德,山呼万岁。” 陈羽在心里道:他要是中州百姓,他能骂死皇上祖宗十八辈,还感恩戴德山呼万岁?恨不得他当天死。 李常侍扬起拂尘,喊了声退朝,百官如潮水般褪去。 此时太阳正毒,陈羽走下龙阶出了紫昭殿,自己还是太过草率了。 他穿越而来什么都不知道,连百官的名字都对不上就上朝是个错误。 只是再来一次他依旧会如此,早点赈灾就能多救点人。 天灾怎能不认真对待。 好在结果还不错,那个丞相是个顶用的,磕磕绊绊的也算是把赈灾的事推上正轨了。 “陛下。”李常侍弓着腰唤他,陈羽莫名觉得瘆得慌。 陈羽看向他,李常侍用拂尘赶着无形的蚊虫:“陛下,奴才知道陛下心系百姓,只是中州的事所需钱粮巨大,那三十万两实在是不中用,与其撒入中州汪洋大海,还不如让陛下和两宫太后过个安稳的八月仲秋。” “观月楼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已经盼了许久,要是知道仲秋无法看到,怕是要失望了。” 陈羽:“国之大事,想来皇祖母和母后会体谅的。”瞥了他一眼,道:“朕不是说了吗?皇祖父和父皇托梦给朕了,中州的事要是解决不好,是会亡国的。” “是过一次八月十五重要,还是亡国重要?” 亡国这事可不是一般人能说的,李常侍不敢再多说,媚笑道:“陛下仁心仁德,那群贱民何德何能能遇到陛下这等圣贤明君。” 陈羽被气到了:“你是什么出身?怎么割了命根子做太监?” 李常侍心中刺痛不止,他的命根子,他那已经萎缩干枯的宝贝。 “回陛下,陛下以往问过的,想来陛下是忘记了,奴才小时家乡旱灾,为了求得一饭活命这才进宫做了太监,才能有幸伺候陛下。” “哦。”陈羽拉长尾音,似目空一切的上位者,他故意淡漠垂眼道:“那你也是个贱民啊,不止你,你祖宗十八代都是贱民。” 说完就走,也不管呆愣在原地的李常侍。 陈羽已经非常确定李常侍不是个东西,就算没确定,他也没打算继续沿用原主的常侍。 上下五千年历史的经验,他对宦官没什么好感。 陈羽回到永安殿用了膳食,又让人去把朝上阴阳他的那个小官放了,顺便装作忘记的模样问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段言卿。 李常侍说尚书、中大夫等人求见,陈羽知道,这就是原主的近臣了,也就是赵常侍少府一派的。 见与不见陈羽犹豫了会,最后宣了他们进殿。 永安殿前殿,几个大臣还穿着官服,是一下朝就来求见了。 陈羽步入殿中坐下,多听少说的了解他的近臣们。 “陛下,观月楼工程浩大,现在还有二十多天就能完工,秦相信口忽悠,哪里能剩三十万两。” “陛下,这是账薄,一笔笔开支皆在上面,请陛下核对。” “陛下,中州之事......”陈羽听的烦躁,又是朝上的那些话术,没点新意。 许是这些循循善诱对原主有用,可对于陈羽来说,赈灾这事他是做定了。 等到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陈羽把人全都打发了。 李常侍又领着大内总管的职,平日里并非寸步不离的跟着陈羽,守夜传膳都是冬福。 永安殿内,陈羽负手而立,就盯着冬福领着众内侍摆膳食。 一道一道又一道,外面端膳的太监已经排到了殿外。 “哎。”陈羽重重叹了口气。 冬福手一抖,差点没把碗碟摔了。 若是以往,冬福指定得问一句陛下这是怎了,现在是真的不敢问。 可不问吧,陛下出声了,那就是想说话了。 “陛,陛下这是怎了?可是这些膳食都不合胃口?” 陈羽:“这倒不是,就是朕突然想到一句诗。” 冬福把手中的明黄瓷碗放下,唯恐等下再听到什么震惊之语真的摔了。 “陛下想起的,是何诗?”冬福小声询问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陈羽说完又叹了口气。 冬福熟练的跪下,捧着膳食的太监们也跟着跪下,随着的,还有殿外的玄天卫等人。 陈羽都叫了起,坐下后拿起白玉筷:“吩咐下去,以后朕一个人吃饭不要做这么多,浪费,前面的还没尝完后面的就凉了。” “虽说朕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但是这五六十道菜撑死也吃不完,以后每道菜做少些,做个三道菜足够了。” 三道菜也挺奢侈的,他在现代都是两碗米饭一个菜,再加一碗免费的、没有绿豆的绿豆汤。 奢侈了,奢侈了,自己现在都敢吃三个菜了,陈羽心里升起了那么一点点的罪恶感。 冬福忙称是,出了殿才擦了擦额角的汗。 陛下这几日变了许多。 太监给皇上守夜一事自古有之,冬福以往守夜都是坐靠在床腿处,安静的如同一个摆件,若是打嗝放屁的惊扰到了皇上,那就是死罪。 可那日陛下躺下后看了他许久,最后把床上的被子丢给了他,让他躺一边睡去,不准他再靠着床腿缩着,说是灯光摇曳的影子吓人。 再有,陛下夜里想要出恭,只需发出些动静,自有太监捧着夜壶爬行而入。 以往陛下夜里总要醒一次,这两日却是临睡前不再喝水,直接睡了个大整觉。 也不对,那一日陛下夜里也是醒了的,只是看着趴在地上,把白玉夜壶举过头顶的太监发呆,最后打了个寒颤,自己穿着鞋去了厕房。 冬福想,当真是奇怪的紧。 不过有一点倒是没变,陛下一如既往的阴晴不定。 陈羽午饭后又小睡了一会,心里有事没睡太沉。 醒来后见是李常侍在,就直接对李常侍道:“你让人去问问丞相忙完了没有,忙完了就让他过来一趟,没忙完就等他忙完再过来。” “陛下找丞相是?”李常侍小心翼翼问道。 陈羽皱眉:“你是陛下还是朕是陛下?” 李常侍求饶道:“陛下恕罪,奴才多嘴了。” 见陈羽还是不说话,又直接跪了下去。 “还不快去。”陈羽斥责了一声,老太监熟练的跪爬着离去,那脊椎全无用处,似是无骨的蛇。 陈羽看的有些叹息...哎,这三六九等的封建社会。 上了朝把他的大臣都见了一遍,陈羽除了那个佛系丞相不知道还能找谁。 满朝文武,只有这个人还能说几句实用性的话。 穿书的爽点就是预知后事,陈羽穿书一点金手指都没有。 恼恨啊,穿书大神,哪怕给点实用性的记忆呢! 好不容易想起来一个裘思,还没来得及刀下留人。 以后那泛滥的黄河水谁来治理。 陈羽现在只奢望他的秦相虽然佛系了点,但是是个心里有百姓,又有才干的,要不然陈羽都想跑路了。 恨不得提前投奔男主去,不过也不行,前面投奔男主的也没什么好下场。 秦相秦相,陈羽祈祷秦相是个中用的,猛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秦相的全名。 不过回忆看过的评论,男主那群能臣干将里没有姓秦的。 不对... 猝的,陈羽被茶水呛的咳嗽不止,他想到了一个人。 秦肆寒,不是男主的能臣干将,但是是男主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想想那些刷过的评论 【哎,历史自有天定,如果秦肆寒不是被垃圾皇帝折磨的身残体弱,如果秦肆寒是皇帝,肯定就没男主的事了。】 【呜呜,秦相爷,我的白月光,好惨,看到他被刺穿琵琶骨,打断双腿的时候我眼泪都飙出来了。】 【大家对其他角色有争议,对秦肆寒怎么都是一致认同?】 【当然了,那么好的白月光,给了百姓二十多年安稳,一辈子无妻无子无女,累死在工作岗位上。】 【他明明不爱穿黑衣,却穿了二十多年的黑衣,连里衣都是黑色的,就是因为身体伤了根本,落了个时不时咳血的毛病。】 【处理政务时咳血落在黑色衣服上看不出来,用帕子擦嘴后继续,只有下人洗衣服的时候才能看到盆里的血色。】 【秦相爷把千疮百孔的江山缝缝补补,给了百姓二十多年的安稳,中途更是攒出三百万两白银,用民夫十五万,这才把一直泛滥的黄河治理好。】 【人家是真能干实事,民夫修建堤坝朝廷的劳银分文不差,他死了两岸百姓为他建生祠,立长生牌位......】 【因为他修建的各处堤坝都牢固,各项政令皆是实用,所以男主扫平四方的时候后方才能稳得住,不说别的,就说他登基第一年就洪灾,这要是豆腐渣工程,肯定就是再次流民四起,男主的皇位肯定也得再晃动晃动。】 【你看文里,连男主都在感叹:朕要当一个明君,老天为何不赐给朕一个秦相爷。】 【是啊,男主说了不止一次,还有一次说:难道真是明君无贤相,贤相难配明君吗?这说的也是秦肆寒啊!】 【XXX也就是好命,要不是秦肆寒给他把江山稳住,他皇位也坐不了几天,这不是秦肆寒死了没两年就稳不住了,没脑子的货,秦肆寒都给他安排好了他都能玩崩。】 陈羽记不住好命哥的名字了,但是不妨碍他嫉妒的心潮澎湃。 嫉妒,是因为同人不同命,他这个皇上不如人家那个皇上运气好,能得到秦肆寒这个高级牛马。 心潮澎湃,则是想起他的丞相也姓秦。 陈羽激动的搓着双手在殿中走来走去。 不,不会吧? 直接赐给他一个王者? 来了来了,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越想越有可能。 1:相爷=丞相,都是姓秦。 虽说秦这个姓很常见,但...联系上下文,这几率还是挺大的。 2:被垃圾皇帝折磨的身残体弱。 垃圾皇帝不就是他吗?他应该只能折磨自己的秦相吧?那这个秦相就是评论里的那个秦肆寒吧? 按照推理,应该是秦肆寒在原主手里死里逃生,跟了新皇帝后依旧是相爷,最后在相爷的位置上兢兢业业的累死了。 这事对古人来说不算忠,他们以为的忠是殉国。 可是陈羽并非古人,这在他看来完全不是个事,无非就是一家亏待他的单位破产,他去了新单位而已。 新单位不嫌弃他身残体弱依旧给他高薪高职位,人老板不错啊! 至于造反...就原主的所作所为,陈羽要是有能力他也造反。 而且还有刚才早朝上的种种,陈羽越想越有可能,人家佛系归佛系,但是是真能办事。 想想也是,要是不佛系,这秦相也活不到现在,早被原主杀千百回了。 陈羽现在对秦肆寒的看法若是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是很恰当,但是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知道秦肆寒佛系的时候想着早晚把狗丞相换了。 现在知道秦肆寒有可能就是男主的白月光相爷...咳咳,各人有各人的难处,都是原主的锅,秦肆寒也是为了保命而已。 想到结局又是一阵唏嘘,都这么佛系了,最后还是落的那个下场。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原主的错,和他的亲亲爱卿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他的佛系秦相就是秦肆寒的前提下。) 想知道秦相是不是秦肆寒很简单,直接叫个内侍进来问问就可以。 陈羽抓耳挠腮中自我折磨着,坚决不叫人进来问,他一定要亲自开这个盲盒。 开出隐藏款,他能仰天大笑乐三天。 开出垃圾款...呵呵,不可能,坚决不可能,他承受不了这个结果。 想着想着,陈羽又扑腾往地上一跪:“爸妈,你们死的早也没怎么管过我,我知道你们一定觉得很亏欠,现在儿子用到你们的时候到了,你们把我之前给你们烧的纸钱先拿去给阎王送礼,帮儿子走走后门,等我以后混好了,再给你们烧多多的。” 说着拜了三拜,继续给他早死的爸妈画大饼。 不论当今皇上为何改口说救灾,于国于民都是好事,秦肆寒怕再生变故,自早朝后便开始处理详细事宜。 “诸位,大家皆是自己人,本相也就有话直说,陛下自登基后亲近李常侍等人,对我等多有疏忽,今日赈灾一事陛下既然交由我等来办,那差事自然要办的漂亮。” “办的好,我等或许能重回帝心,若是办不好...这时不时被打顿板子,只有官身没有官威的日子,想必大家也心有不甘吧?” 众人齐齐称是,当官当成他们这样,实在是夜不能寐。 为了长远考虑,赈灾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办的漂亮。 只是,各官员心中打鼓,以往秦肆寒对少府之流多有避让,今日竟敢在朝堂之上公然对上,再也没了往日的好商好量,当真是太过突然,震得他们现在都回不过神来。 这次是彻底撕破了脸面。 官员中有人脸上带着热血喜色,有些则是惶恐不安,秦肆寒坐在太师椅之上,深邃的眸子打量着官员各异的神色。 底下官员络绎不绝的出入相府,一道道相令下发出去。 议事厅里,莫忘敲门而入:“相爷,宫里来人了。”见秦肆寒看过来,他低声道:“刚才尚书和中大夫等人面见过陛下。” 议事厅的众人都提了心,糟糕的念头一个个浮现在脑海。 秦肆寒:“让人进来。” 莫忘出了议事厅,领了传话的太监入内。 太监给秦肆寒行礼,后道:“秦相爷,陛下请相爷即刻进宫面圣。” 秦肆寒:“本相知道了。” 太监侧身等着秦肆寒,见秦肆寒不动,道:“相爷?” 秦肆寒:“本相刚才茶水沾身,换身衣服就去,公公可先行一步,本相稍后就到。” 等人走后,秦肆寒对众人道:“我们继续...” 大司农:“相爷...” 秦肆寒:“无事。” 付承安身为帝王,出尔反尔的事不是没做过。 刚才太监开口的那一瞬,议事厅所有官员脑海中皆是同一个想法:被鬼上身的陛下恢复正常,再次宠信李常侍之流,要反悔把救灾的事交给他们了。 若是如此,他们这些人将要如何自处?特别是在朝堂上和他们公然作对的秦肆寒等人。 “吕大人,安排人去钱,孙,周等商户粮库,清点粮食即刻运出,我给你两个时辰。” 现在虽说是有皇帝应允的三十万两,可那钱还在少府放着呢!谁都不是傻的。 谁说士农工商,可在洛安城做买卖的,谁能没个高门后台。 这笔买卖这些商户心中原就不愿,现在银钱未到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开仓给粮。 “相爷,虽说陛下朝上应了那三十万两,但钱要拿到手还要费一番波折,两个时辰定是不够。” “和他们说,钱入夜之前会一分不少的给他们。”秦肆寒转动指间扳指,只用两息间便有了取舍。 转头和另外两位官员道:“王大人章大人,你们带人去要钱,多带些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靠抢了,王章两位大人变了神色:“相爷,李常侍和赵常侍等人身受陛下和太皇太后喜爱,现在赵常侍坐镇少府库房,我们若是,若是和他们当面起冲突,怕是...” “为民身死下官也愿意,可实不忍牵连九族...” 两人当即跪了下来,惭愧不已。 秦肆寒也未让他们起身,唤了莫忘进来:“听说赵常侍身体不适,此时正在柴房歇息,你带人去看一看。” 莫忘听懂意思,立刻道:“是。” 转身出了议事厅,点人去办事。 秦肆寒走下高台,亲自伸手扶起二人,语气温和了许多。 “本相知道这事艰难,若没有一颗爱民之心定是做不来的,可这是咱们这些臣子重回帝心的根本所在。”秦肆寒:“陛下已经对赵常侍心生不满,只要我们把事办的漂亮,日后才有出头之日。” 秦肆寒帮王才英理了理跪歪的衣襟,笑着道:“此事办成,你们功劳是首功,本相不会忘记的。” 他比墨浓的眼中似有深意,在王才英和章子真的理解中,那就是升官重用的许诺。 王章两人冷汗都滴了下来,心中思量一番,互看一眼齐声道:“相爷,下官现在就去要银子。” 只要不正面对上赵常侍,他们俩就没那么虚,此事要快,要赶在宫里的李常侍得到消息之前。 大司农吕托和王章两人急急离去。 秦肆寒又让人快马加鞭送了几封信函出去。 皆是送往受灾郡县周边未受灾的郡县。 内容是让他们抽出部分粮食救灾,这内容早在几日前就已经送出。 这次的不同则是加上了陛下早朝圣喻几个字。 至于帝印...秦肆寒不抱希望。 相府院中花开树静,满地霞光,官员尽数离去,议事厅只余一人。 秦肆寒做完一切坐了下来,他自早就未吃东西,坐下后喝了些冷茶吃了些糕点。 议事厅门外,徐纳背手站着看他,最后有些气恼的叹息一声。 徐纳五十年岁,伺候了秦肆寒二十多年,说是主仆,也是亲人。 “你说你,闲得没事就钓钓鱼多好,冒的什么险。” 无可否认,中州百姓是可怜,可此事对他们复仇复国却益处良多。 中州生乱,自然流民四起,这事就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大昭灭亡指日可待。 再一个,就狗皇帝那性子,心里只信任赵常侍之流,今日虽不知道为何生了变故,但总归是本性难移。 现在进宫就是祸福难料,万一...... 好,就算今日进宫安全出来了,那日后呢?现在赵常侍李常侍还不得把秦肆寒恨的牙痒痒,日后少不得使坏。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下真是得罪了一群小人。 秦肆寒正在吃着一块绿豆糕,抬手让徐纳进去。 等到徐纳满身带气的走了进去,秦肆寒轻点下巴,让他看桌上的军事守备图。 徐纳疑惑一瞬想通关节,乐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这样行,这样行,如此这灾可以救,一举两得。” 徐纳虽惦记着复国,可心里也是怜悯中州百姓的,现如今能救一救中州百姓自然是心里高兴。 救灾需调度各方驻军,只要调度,那就能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到时候起势时就能事半功倍。 秦肆寒打趣道:“主子英明吗?” 徐纳笑呵呵的拍马屁:“主子英明。” 等到用帕子擦了手,秦肆寒理了理官袍,黑靴跨过门槛。 议事厅外刻仇抱着剑靠着树睡觉,听到动静睁开眼,见秦肆寒走了忙揉了揉眼跟上去。 “主子,想吃肘子。”刻仇追上后道。 秦肆寒让人跑去厨房包了两个酱肘子。 府门外,秦肆寒上了马车,刻仇跳上车驭位,一手拽着缰绳赶车,一手拿着酱肘子啃着。 还大方的递给秦肆寒一个油纸包:“肘子。” 秦肆寒在车上闭目养神:“你吃吧,我不吃。” 等到了宫门外,刻仇两个酱肘子刚好吃完。 —— 陈羽等人等到犯困,李常侍说秦相爷已经忙完,稍后就到。 这都稍后好几个小时了。 “陛下,这都要掌灯了秦相还未来,想来是忘了陛下的传唤。” 他来了,他来了,李常侍又借着换茶的事情走来了。 陈羽不聪明也不傻,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他怎会听不出来。 “赈灾之事事情繁琐,想来又被急事绊住了脚,无碍。” “那也应当派人说一声,省的陛下苦等。” 陈羽拿起盘中的紫葡萄,已是不想再听他挑拨之语,催了催那二十万两银子支出表的事情,让他们最迟明日递上来。 谁料陈羽一个葡萄还没吃完,李常侍已是跪在地上,剥了一个葡萄递向他唇边。 陈羽看着他老手指尖上的无皮葡萄瞬间不想吃了。 “陛下,秦相求见。”殿外的小太监进来通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陈羽猝的起身:“快让秦相进来。” 又对还跪坐着的李常侍道:“你出去,朕和秦相有国事商谈。” 李常侍心里一哆嗦,垂着眉眼退下。 陛下以往从不曾让他回避过。 秦肆寒跨入殿内时陈羽眼中一亮,一想到秦相有可能就是让男主都眼馋的秦肆寒,陈羽就觉得缓步走来的人浑身散发着佛光。 这么一尊大佛,就是来普渡他这个众生的。 陈羽想,他的眼光肯定不会错,他都觉得帅的人,肯定是个正派人物。 李常侍立在殿外一侧,陈羽吩咐道:“把殿门关上。” 李常侍应了声是。 两侧太监关上了门,李常侍脸色蓦的沉了下来,见一干儿子神情慌张的疾步而来,李常侍直接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如此浮躁神色,成什么样子。”他心中原就因陈羽的态度不愉,此刻的一巴掌是教训也是散散火气。 挨了一巴掌的太监捂着脸叫了句干爹,随后靠近李常侍耳语了一番。 李常侍只听了两句就气的唇瓣蠕动,他回头望着合上的殿门,目光如毒蝎。 “好好好,秦肆寒,这个梁子结下了。”他压住怒火道:“快去找赵常侍,都什么时候了,别人都打上门了,他还在快活。” 他干儿子道:“宫外已是找了一遍,找不到赵常侍在何处。” 李常侍啪啪又给了他两巴掌:“废物。” 殿内秦肆寒掀开衣袍就想行礼:“臣参见......” 陈羽三两步上前一把拽住了秦肆寒的胳膊。 “免了免了。” 原主因杀人过多眉眼自带煞气,陈羽是连鸡都未杀过,穿越而来便少了那股煞气,只余白皙俊美的五官轮廓。 秦肆寒眸光幽深,已经弯曲的腿顺势站起:“谢陛下。” 此时没了珠帘,两人又离得如此近,陈羽才发觉秦肆寒确实是帅的没边。 蓬荜生辉的正气,正派正派,不是正派陈羽把脑袋撂在这。 陈羽关心道:“赈灾一事处理的如何了?” 秦肆寒禀告着详情,重心只有一个,此刻政令皆已快马而去,改口也来不及。 三十万石陈粮也已在装船。 陈羽不懂他心思,见此事处理如此之快心中赞叹,这丞相执行力真是顶呱呱。 “那钦差大臣爱卿可有人选?” 钦差之人重中之重,若是选不对人,对受灾百姓来说就是另一个灾难。 秦肆寒心中自有人选,只是不妨陈羽会直接问,若是今日之前,秦肆寒倒要转弯抹角一番的来达到目的。 现在...秦肆寒余光瞧了眼手臂,陈羽抓着他还未松手。 “陛下觉得项南郡王如何?” 陈羽:...不知道,不认识,没听过。 “爱卿为何推荐项南郡王?” 秦肆寒:“回陛下,项南郡王是宗亲,又时常给皇太后抄写佛经,想来定是有颗菩萨心,故而臣觉得项南郡王可为钦差大臣。” 陈羽迷糊了一瞬,赈灾不看能力? 不过转瞬就迷糊了过来,项南郡王菩萨心,是心肠好不贪污? 是宗亲,那就是压得住场子? 陈羽沉默不语,继续听他的秦相说话,果然,秦肆寒继续道:“今日段言卿在朝上惹了陛下发怒,陛下虽是开恩放过了他,但总归要给个教训让他知道君王不可逆,不若让他随着项南郡王去中州历练一番,也见见民生疾苦,知道百姓不易。” 陈羽理解了,这就是一个镇场子的,一个办实事的。 看出来了,他这丞相也是个能说鬼话的。 “段言卿可有什么才能,赈灾非儿戏,跟着添乱可就不好了。”陈羽问道。 一方面是打听,另一方面也是好奇,想知道段言卿有什么能力,他看着官袍好像官不大。 秦肆寒面露迟疑,陈羽直接给他护身符:“爱卿有话只管说,朕恕你无罪。” “多谢陛下。”秦肆寒道:“洪水一害千百年来奔流不止,水患时两岸百姓苦不堪言,朝中大臣只有裘思略懂水利一事,只是他实在是狂妄,竟敢在朝堂上忤逆陛下,死不足惜。” 陈羽:够了够了,爱卿你知道吗?你这样真的很影响你正直的形象。 他不懂裘思,还能不懂原主吗?有人和原主有矛盾,百分百是原主的问题。 “这事和爱卿举荐段言卿有何关系?” 秦肆寒:“段言卿是裘思之徒,平日多少有过耳濡目染,臣曾在上下朝时见这师徒二人商讨治水一事,裘思也曾说过段言卿的想法大胆每每让他惊叹,故而臣想着让段言卿和项南郡王一道。” “另一个,段言卿平日办的差事虽小,却也条理分明,跟在项南郡王身边去中州,多少能帮上一些。” 陈羽还没听完就已经在心里给秦肆寒呱唧呱唧鼓掌了。 治水一事只有裘思最为恰当,然而他现在对外是早已身死,段言卿一来是有能力,二来则是和裘思是师徒,且关系情同父子,两人若是遇不到也就算了,遇到了就是少了几分危机,多上几分庇护。 秦肆寒心中正思量着,不妨陈羽突然道:“爱卿的名字可有什么含义?” 这话转的生硬,上一瞬还在谈国事,下一瞬就聊八卦了。 秦肆寒以不变应万变:“回陛下,并无。” 套名字失败的陈羽:...... “爱卿,朕考考你可好?” 秦肆寒:“不知陛下是想考臣四书五经还是六艺?” 连书都看不明白的陈羽:我哪里有能力考你这些。 掩饰尴尬道:“考你记忆如何。” 秦肆寒:“陛下请说。” 殿内摆着案桌,上面文房四宝俱在,陈羽示意秦肆寒跟他过来。 陈羽在现代连毛笔都没碰过,他铺开一张洁白纸张,选了支最细的毛笔,第一笔就成了歪歪扭扭的曲线。 笔尖太软,他控制不好力道画直线。 陈羽等着秦肆寒有点眼力见的说帮忙,只是等着,等着,身边像是站了根木头桩子,就看着他废了一张又一张。 这一刻他们的身份不像是帝王和丞相,反而像是愚笨学生和严厉老师了。 刚才不是挺会说鬼话拍马屁的吗? 现在又笨的不讨喜了。 秦肆寒立在一侧等着,他垂目而下,只见纸上的横竖弯曲如蛇爬行,实在是...不堪入目。 “朕今日手酸无力,爱卿来。”没人给台阶下,陈羽自己搭个梯子下。 “是陛下。”秦肆寒一手揽宽袖,一手接过陈羽手中笔。 众人平等,互帮互助的良好品性是刻入三好学生陈羽骨髓里的,等到陈羽重新铺了一张纸后,才察觉到秦肆寒在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眸子似是在诧异着什么。 陈羽故作淡定,白皙指尖落在纸上,画了一道又一道。 “就这样画,看懂了吗?” “臣天资愚笨,小画一下陛下看看如何。” 陈羽收回手指,秦肆寒提笔落线,横平竖直像是拿着尺子量的,和刚才的蜿蜒蛇爬天差地别。 陈羽:古人确实谦虚啊!他要是有这本事,他都得跑去给他们导员露一手。 “爱卿站在百官之首,平时可会回头看一看?” 秦肆斟酌回答:“臣为陛下效力,上朝时专心聆听陛下圣谕,无大事时并不会回头看。” “既然如此,那朕第一关就是考你早朝的百官站位图。”陈羽指着纸张,道:“爱卿在图上对应的地方写上官员的名字和职位,若是对,朕有赏。” 秦肆寒应了声是,提笔落字。 纸张不小,铺满了整个案桌,秦肆寒的字苍劲有力,笔锋如刃很是好看。 陈羽视线跟着他的笔尖游走,脑海中回忆着上朝时的每个人。 只是吧!这字他认不全,三个字的名字他最多认识一个。 例如这丞相的名字,他只看出了一个秦字。 秦肆寒左手揽着宽袖,右手蘸墨提笔,写完最后一个名字侧身站在一旁恭敬道:“陛下看下臣是否有写错。” 陈羽双手背在身后,装作仔细检查的模样。 随后也不说对与错,道:“给爱卿加个难度如何?” 秦肆寒:“陛下请说。” 陈羽:“爱卿把这站位图倒背一遍如何?” 他是想让正背的,可秦相都默写出来了,正背就是画蛇添足,让人觉得无厘头了。 直到此时,秦肆寒依旧摸不住陈羽的所作所为,如行走在悬崖之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秦肆背过身,开始倒背站位图。 “尉太初泰杨,夫大史御基元陶......” “停。” 陈羽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脑子反应没这么快。 也低估了秦肆的能力,没想到他速度如此快。 秦肆寒停下回身,陈羽掩饰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你倒背一个,朕说下一个的时候你再背下一个,你速度如此快,错了一个朕也听不出。” 秦肆寒说了声是,背过身重头开始,只是那双眸中雾色更深。 殿中两道声音交相呼应,秦肆寒倒背一个后停下,陈羽在心里转正后让他背下一个。 时间流逝,两人的速度不快,但效果很好,等到秦肆寒背诵一遍后,陈羽已在他身后对照着站位图把上面的字认了个七七八八。 只不过脑子里还有些模糊,还是要等晚上对着图偷偷背背,名字和脸对上的问题不大。 不过陈羽又发现了个新问题,有些职位他都不知道是管什么的。 陈羽:“你确定背完了?” 秦肆寒:“回陛下,臣已倒背完。” “不,还差一个。”陈羽笃定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秦肆寒反应过来:“回陛下,臣是漏掉了一个,臣输了。” 他把自己漏掉了。 只是想开盲盒,确定他名字的陈羽:...... “漏掉就补上,不算你输。”盲盒即将开启,陈羽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秦肆寒心中警惕:“是,寒肆秦,相丞。” 寒肆秦,相丞,陈羽在心里给他名字回正的瞬间快要红了眼眶。 秦肆寒,丞相。 名字对上了,他的丞相,就是那个治国贤相,连男主都念念不忘的治国贤相。 好想给他的丞相来一个熊抱。 会不会吓到他的丞相? 算了,不管了,实在是忍不住了。 “爱卿。”俩人只有一步远的距离,身穿龙袍的陈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给了秦肆寒一个大大的拥抱。 爱卿两个字被他喊的情绪万千,百转千回。 无人懂得陈羽绝处逢生的复杂,他就说,他一辈子没做坏事,最多就是背地里踹人一脚,老天怎么忍心如此对他。 他就说,他穿越而来必定有些金手指的,穿书都没金手指,那还玩个什么劲。 陈羽太过沉浸,忽视了秦肆寒一瞬间绷直的身体,还有那快要化为实质的杀意。 过了好一会秦肆寒才悄然放松身体,直忍的额头青筋直跳,犹如污秽之物环绕他身。 陈羽抱着他的宝贝丞相不想松手,在秦肆寒背上拍了一下又一下,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爱卿。” 秦肆寒默了两息,回他:“陛下。” “爱卿。” “陛下。” “爱卿。” “陛下。” “爱卿。” 一句句唤,一声声回应,直到陈羽恋恋不舍的松开秦肆寒。 抱人的姿势是收回了,视线却还在死死盯着秦肆寒的脸看,那目光若是形容,就像老父亲看着高考状元的儿子。 乖乖,咋就这么厉害呢!我好骄傲。 这么优秀的儿子(丞相)是我的儿子(丞相) “爱卿。”陈羽又忍不住深情和他对望了。 秦肆寒:...... 狗皇帝杀人不用刀。 以往也就莫忘背地里喊喊付承安狗皇子,秦肆寒自觉沉稳,大多都是直接叫付承安的名字。 今日是第一次在心里称呼付承安为狗皇帝。 忍着头皮发麻,恭敬又回道:“陛下。” 盲盒开成宇宙无敌限量版,陈羽心潮澎湃的什么都忘了。 想了好一会,道:“行,就依爱卿所言,钦差大臣就定为项南郡王和段言卿。” 秦肆寒:???话题转这么快? “谢陛下。”秦肆寒趁着陈羽此刻抽风,试探的给钦差大臣求可以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 中州官场复杂,项南郡王虽是宗亲,但安定官场需要一定的时间,若是有了尚方宝剑就多了一份震慑,官员胆怯几分,就能早几天办赈灾之事。 陈羽此刻恨不得抱着秦肆寒转圈圈,哪里舍得不同意,直接说给了。 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古人诚不欺我。 佛系丞相?不不,以后在工作岗位上累死的丞相,怎么可能佛系。 肯定是因为原主不做人,他的宝贝丞相为求自保才这样的。 这么好的丞相原主不珍惜,有了评论大神的眷顾,陈羽却是要珍惜的。 要不是怕吓到秦肆寒,陈羽现在就能和秦肆寒跪在地上拜把子,让他以后放心大胆的干,他就是他坚实的后盾。 以后咱们君臣一心,共创国泰民安的盛世。 陈羽:咳咳,...牛逼吹的有点大,但是,他有了秦相,或许也有那么一点可能。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 “尚方宝剑需要朕亲自给吗?”陈羽问。 秦肆寒:“都可,若是陛下想见可传召他们进宫,亦或是早朝亲赐尚方宝剑,若是不见也无碍。” 此时已经入夜,按理来说明日早朝再亲赐尚方宝剑比较好,可赈灾这事在陈羽心里是十万火急,确定了人选后是一刻都不能等。 犹豫片刻,让人去宣项南郡王和段言卿入宫。 秉承着对秦肆寒的绝对信任,等到内侍传项南郡王和段言卿到时,陈羽已经让秦肆寒把诏书写了出来,玉玺的章都盖上了。 对百官了解为0的陈羽对这事没异议,只是看到踉跄进殿的项南郡王心里直打鼓。 段言卿还好,在早朝都敢阴阳皇上的,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故而现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脸上也没有惧怕的神色。 项南郡王就不一样了,那腿软的陈羽都看不下去,原以为是喝酒喝多了,走近闻了闻,也没什么酒气。 “参见陛下。” 陈羽:“项南郡王?” 只这一句,就让跪着的项南郡王付书珩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臣弟,臣弟参见陛下。” 陈羽:还是原主的弟弟,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弟弟,是亲弟还是堂弟,亦或是再远些的弟弟。 转头看向秦肆寒:这就是你推荐的钦差大臣? 秦肆寒瞧着付书珩也是脑仁发疼,但是瘸子里面挑将军,他真的只能挑出来付书珩了。 “陛下今日龙威深厚,郡王许久未见陛下,一时竟被龙威震慑的不敢抬头了。”秦肆寒语带笑意道。 陈羽心里飞过去一群乌鸦,头上都开始冒黑线了。 要不是穿书大神指引他想起秦肆寒的评论,陈羽现在肯定在无语望苍天,绝对发现不了秦肆寒这个隐藏款的金手指。 不过秦肆寒这话也就表明了继续推荐付书珩。 陈羽有了答案,单膝点地的蹲下,拍了拍付书珩的肩膀:“弟弟啊!” 然后,陈羽就发现他弟弟跪的更低了点,不是因为恭敬,是因为一声弟弟身子软的快瘫了。 “中州的水患知道吧?” “知,知道。” “朕有意让你和段言卿当个钦差大臣,去中州赈灾治水,你觉得怎么样?” 这下项南郡王是真的瘫下去了:“臣,臣弟领旨。” 他答应的痛快这点让陈羽挺意外,瞧着胆小怯懦,原以为会哭出来推辞两句的。 付书珩愿不愿意去中州陈羽看不出来,段言卿听此言是没什么排斥的。 下面就是宣诏书,赐尚方宝剑。 等到一切妥当,付书珩捧着圣旨,抱着宝剑不说走,陈羽又想了想,应该没什么漏的了吧? “皇兄,臣弟在哪里写军令状?还是回府写了送来?”付书珩此刻已经站了起来,因害怕未敢直视陈羽容颜,就低垂眉眼的问。 陈羽怔愣了下,随后心里涌上一阵感动。 知道要立军令状时,赵常侍差点吓的魂归天,这个项南郡王知道军令状一事竟毫无推辞,一口应了下来。 不愧是秦肆寒推荐的人,就是不一样。 陈羽因为付书珩太过胆小而产生的犹疑顷刻消失。 “好好办差,军令状一事暂时先不用写。”想了想又补了句:“办好了朕有赏,但是若是私心太过,贪污受贿不作为,回来了朕饶不了你。” 把人都打发走,陈羽站在殿门看着那俩人在夜色中渐行渐远,不知怎么的就想叹口气。 他也是真的叹了口气,向来不是个能忍的人。 秦肆寒刚因钦差大臣顺利而松了口气,就听到了陈羽这声伤春悲秋的叹息,不知道哪里来了阵冷风,秦肆寒一时觉得这大殿阴森森的。 “陛下可还有要考臣的?” 陈羽回神:“没有了。” 想起刚才说的奖励一事,左右环顾了一圈一时不知道给什么。 低头看到腰间的蟠龙玉佩,取下后递向秦肆寒:“爱卿记忆绝佳,赢得了这场小游戏,朕许诺的奖赏岂有不兑现之理。” “这玉佩跟了朕许久,今日就赠予爱卿。” 至于跟了多久陈羽也不知道,谎话信口胡诌,以示对秦肆寒的重视。 秦肆寒推辞不敢收,陈羽直接塞到了他手里。 帝王所用之物皆是世间最好,蟠龙玉佩用的上好的白玉,握在手中温热着。 秦肆寒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试探道:“夜已深,定是到了陛下安歇的时辰,若陛下无别的考教,那臣先行告退?” 陈羽:“行,你也早点回去歇着,明日早朝见,今晚辛苦爱卿了。” 原主一个月都不会早朝一次,现如今连着上朝实在是...让人意外。 秦肆寒:“陪陛下消磨无聊时间乃是为臣本分,陛下此言折煞微臣了。” “臣告退。”秦肆寒腰身微弯,躬身后退着,他眉眼垂着不看帝颜,陈羽却是大模大样的盯着他瞧。 看看,他这丞相容貌和身材绝佳不说,还满身正气,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正道的光,来拯救他的。 陈羽恋恋不舍的目送秦肆寒出了殿门,真想一天二十四小时被正道的光照耀着,要不是还有理智在,陈羽绝对开口说和秦肆寒一起回相府。 殿内只剩一人,陈羽情绪有些低沉,他一个小老百姓,骤然有了孤家寡人的体会。 和爱卿分开的第二分钟,想他。 男主都眼馋的贤相现在是他的了,想到此处,陈羽低沉的情绪又瞬间没了。 ——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玄天卫手握环首刀值守永安殿外。 李常侍皮笑肉不笑的立在殿外:“给相爷道喜了。” 秦肆寒拢了拢衣袖:“哦,喜从何来?” 李常侍:“自然是相爷与陛下君臣相谈甚欢,此乃大昭之福也。” 秦肆寒:“如此说来,确实是喜。” 细雨绵绵驱散些许燥热,秦肆寒一袭大红官袍走入雨中,李常侍身边的小太监手中一把油纸伞,瞧了眼李常侍阴沉神色便立着未动。 宫门历经百年早已沉重,宫门外的莫忘提着灯等候着,见到秦肆寒淋雨出来忙撑着伞迎上去。 只是还不等他疾步走到跟前,等在宫墙跟的付书珩就小跑着迎了过去,他身后提灯的小厮都没追上。 付书珩把伞举到秦肆寒头顶,自己露在了雨幕中。 “秦相爷。” 俩人并无多少交集,只是付书珩谨小慎微惯了,此刻露了些讨好的意味。 秦肆寒忙把伞推回付书珩头顶,刚巧此刻莫忘来到,付书珩就未曾坚持。 三人移到四处空旷无遮挡之处说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郡王。”秦肆寒拱手行礼,毫不敷衍。 付书珩鼻头一酸,忙伸手虚托住他的胳膊:“秦相爷折煞我也。” 付书珩撑伞的手掌落了雨,那水准顺着手背滑下:“秦相爷,皇兄把赈灾之事交由你全权负责,又钦点我为钦差大臣。” 他面露赫色:“这事实在是突然,不瞒秦相爷,我虽为郡王,但手下连个幕僚都没,此去中州我吃苦受罪哪怕是命丧都可以,只是若是负了皇兄所托,我当真是对不起皇兄,对不起大昭。” 秦肆寒:“此次赈灾,我与郡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手下还算有几个中用的人,若是郡王不嫌弃,我就让他们随郡王走一遭,别的不说,最起码能护郡王周全,有个跑腿的人。” 付书珩如释重负,口中说了不少感谢之言。 落雨纷纷,付书珩携小厮撑伞而行,一盏孤灯飘荡在风雨中,等到再也看不到俩人秦肆寒才收回视线。 “主子为什么觉得他能行?” 秦肆寒拢了拢衣袖:“他最合适。” 对于秦肆寒来说付书珩最合适,对于中州也最合适。 秦肆寒:“事情都处理好了?” 雨珠从伞沿成串落下,莫忘低声道:“是,我把赵常侍扔到了柴房,他的人找翻天,都以为他在什么地方享受着。” 秦肆寒:“嗯,回府再说。” 他提着官袍上了马车,就见刻仇气哄哄的坐在马车里,似是谁欠了他五百两。 “这是怎么了?”秦肆寒坐在马车一侧,拿了条帕子擦拭额上雨水。 刻仇指着赶车的莫忘:“废物,无用,受伤。” 秦肆寒:“受伤了?” 赶车的莫忘摸了摸鼻子:“他身边跟了不少人。” 赵常侍有一支精锐私兵,今日身边跟了十几个,莫忘肩膀被砍了一刀。 秦肆寒让刻仇去赶马车,等莫忘进来后看了看他肩上的伤口,还好,伤口不深。 莫忘不放心刻仇跟着秦肆寒,他那边事情完后连药都没上,直接就来了这里。 马车停在相府后门,秦肆寒下车,刻仇瞧见了被他随手搁置在车内案桌上的玉佩。 “好看。” 秦肆寒回头看了眼:“喜欢?拿去玩吧!” 莫忘:“主子?” 他知道那是狗皇上的物件,虽说狗皇帝的东西踩了都嫌硌脚,但现如今他毕竟是皇上,自家主子是相爷。 秦肆寒:“无事。” 他转身入了府门,刻仇探身取了蟠龙玉佩,他听出刚才莫忘是不让秦肆寒把玉佩给他,更是生气的冲莫忘哼了声。 细雨如线,湖心亭中燃了几盏烛光,莫忘脱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了结实的上身。 刻仇用花生壳打着四周水面。 这里四面视线无遮挡,若是有人偷听,肯定是在水里,他要打打打。 九曲回廊上徐纳一手撑伞一手提着药箱急匆匆而来,看到受伤的是莫忘松了口气。 “你这小子,也不知道小心点。” 他上药的手用了些力气,疼的莫忘哎吆哎吆的求饶。 “徐叔,徐叔,轻点。” 徐纳年利索的给莫忘包扎好:“主子这次进宫如何?” 莫忘:“不知道,刻仇跟去的,回来的时候他一直在生气,主子哄了他好一会,具体的没说什么。” 徐纳看了眼还在砸水的刻仇失笑。 远处婉转中有一盏灯在雨中移动,刻仇指着那处:“主子来了。” 秦肆寒出宫的时候衣服湿透,回房换了身衣服。 他走到湖心亭收起伞竖在一旁。 徐纳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他没有受伤才安心。 只是那束起的头发能看出潮湿。 徐纳:“主子昨日刚沐发过,今日怎又沐发?” 秦肆寒:“脏了。”他看向穿衣服的莫忘:“我刚才换下来的衣服全拿去烧了。” 莫忘诧异:“主子进宫穿的是官袍。” 秦肆寒坐下喝茶:“嗯,全烧了,官袍官靴足袜,全烧了。” 几人不解:“为何?可是宫里发生了什么?” 秦肆寒垂眸看那茶水浮动:“无事,脏了。” —— 项南郡王府 屋檐下,女子身穿一身鹅黄,她仰目张望着,待见到马车转来不顾风雨的奔了过去。 付书珩刚撩开帘子就见了她,忙展袖子护着她奔向角门屋檐下。 女子在付书珩身上摸索着,查看他是否受伤,付书珩笑道:“没事。” 女子名唤韶子衿,已嫁给了付书珩三年,夫妇二人情投意合,缩在王府里独自恩爱着。 想起以往夫君每次进宫都会一身伤回来,韶子衿哪里能放心。 二人回房后,韶子衿让付书珩把衣服脱下,检查确实没新伤才放心。 等到付书珩把要去中州的事说一遍,韶子衿伏在鸳鸯戏水的薄被上哭泣不止,付书珩单膝跪在床边,细细交代着他若没了活路,她还能去奔哪里。 半晌,韶子衿偏头看他,泪落不止中却目光坚定:“嫁给你的第一年,我就寻好了一口井,你去了,我也就不活了。” 付书珩:“别说傻话。”半晌,他抚着她的发,艰难笑道:“我留一纸书信给你,若是我死去的消息传来,你就去寻母后,她人良善,我虽不是她亲子,但是也养在了她身边几年。” “不求别的,只求她能想法子给你留条活路,哪怕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呢!总归得活着。” 月落乌啼,零落成泥的落叶被人践踏不敢言,雨声簌簌遮掩耳鬓厮磨的低语,似人间过客在做着最后的道别。 —— 陈羽不知秦肆寒因为被他抱了下,回去就把官袍烧了的事,也不知道付书珩把钦差大臣当成了他又一场的玩乐。 什么都不知道的陈羽拿着百官站位图熬了个夜,终于把人脸/人名职位三合一。 随后心里担子消失的他睡了爽歪歪。 翌日神清气爽的睁开眼,看到窗户缝隙落入的光愣了下,都出太阳了。 说好的今日早朝呢?说好的和丞相早朝见呢? 爽约了。 怎么没人叫他起来上朝? 昨夜雨,今日阳,窗外花艳,因原主付承安不喜欢听鸟鸣,故而无一只鸟在,只有些不能发声的蝴蝶。 陈羽光着脚站在床边,身上仅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里衣,长发披散着。 “陛下怎光着脚。”李常侍忙拿了鞋来,想跪地帮陈羽穿。 陈羽接过黑靴自己坐在一旁穿了。 “怎么不叫朕早起上朝?”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李常侍忽而老泪横流,跪在地上一巴掌一巴掌的扇着自己。 陈羽被吓李常侍吓了一跳,长发从他肩头滑到身前,那啪啪的巴掌声不是装腔作势,是真的用了力气。 “别打了。” “都怪奴才,奴才看陛下睡的香,又想着昨日刚早朝过,近来朝中又没什么大事,就没敢擅自做主叫醒陛下,奴才罪该万死。” 陈羽忽而笑了下,擅自做主用的妙,这不是点明了是他的错,是他没单独吩咐李常侍的。 “行了,这次是朕没说清楚,日后正常早朝。”想了想,又补充道:“朕前几日梦到父皇和皇祖父了,他们又骂了朕一顿,让朕好好上朝,好好当皇帝,再敢胡闹就来带朕走。” 李常侍忙歌颂陛下是圣贤明主,自登基后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只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以往陛下多有信赖他们,现在因一个赈灾事对他们起了疑心,又开始看到外朝了,这实在不是一个好讯号。 因有了危机感,李常侍更加卖力的拍马屁,他说话极具蛊惑性,陈羽心想:怪不得原主亲内侍远朝臣。 原主应当是个不容许别人忤逆的性子,一边是顺着他的,一边是压制斥责他的,肯定是有眼无珠的选择让他舒心的。 陈羽现在对李常侍等人不了解,但确实是不喜常侍这个称谓,也觉得太监不应该干政。 李常侍瞧着不是个好玩意,具体的罪恶陈羽还不知道,此刻看到的就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毫无尊严的奴才样。 不喜是不喜,可怜也是真可怜。 “陛下啊~~~~~” 陈羽刚穿上靴子,就见殿外滚进来一人,他帽子歪斜,衣服破烂,头发里还插了两根细小的枯枝,连爬带滚地跪到陈羽面前,哭的犹如天塌地陷了,已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人正是赵忠,赵常侍。 陈羽坐在台阶上未起身,自从昨日确认他的丞相就是秦肆寒,他已经不慌了。 “这是怎么了? 赵常侍是哭的难以自抑,李常侍知道陛下这两日脾气古怪,怕赵常侍哭久了惹得陈羽厌烦,忙道。 “陛下,昨日有人青天白日的闯入赵常侍家的宅子,杀了赵常侍身边的人,把赵常侍捆着扔到了柴房,直至今日中午才被人救出来。” “陛下,奴差点再也见不到你。”赵常侍猛的一大哭。 “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还有人大白天的去刺杀你?”陈羽:“也不对,如果是刺杀就不会把你扔柴房了。” “陛下,奴才与人为善,哪里会得罪什么人,怕只怕,奴才不得罪人,但是会挡了旁人的路啊...” 陈羽:“你说说看。” 赵常侍和李常侍两人配合默契,没提一句秦肆寒,却把事处处往他那边引,昨日除了赵常侍扔柴房一事,还有就是章王二人领头,带着一批官员似笑面虎一样的硬闯了少府。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账本,对着账本清点了三十万两的白银拉了出去。 据当时在场的小太监道,拦不住,根本拦不住,那些文臣跟强盗土匪一般,毫无文人之相,装了钱就跑,有的官员连鞋都跑掉了。 赵常侍从怀里掏出两只鞋出来,陈羽想笑,好艰难才忍住。 还挺好玩的。 来了来了,来晚了,今天去医院做肠镜和胃镜了,麻药劲让我晕了一天[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岂有此理,实在是过分。”陈羽面上露怒道。 赵常侍哭的更凶了:“陛下替奴做主啊!” “行行行,先别哭了,朕想想。” 两个常侍可怜兮兮的跪在一旁,口口声声说此举无异于是谋逆,不把国法放在眼里,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不狠狠惩戒一番日后旁人有样学样,皇上的银子怕是要被抢空了。 俩人一唱一和,大帽子一定一定的扣了上去,似是陈羽不把人杀了大昭就亡国了。 “那去宣秦相和王才英章子真等人进宫。”陈羽。 李赵两位常侍心中大喜,忙让人去传唤相关官员。 赵常侍:“陛下,秦肆寒等人欺陛下年幼,试图和逆臣闻介一样操纵陛下,陛下当时是何等相信他,钦点他为一朝丞相,现如今却已经翅膀硬的不听从陛下话了。” 李常侍:“就是如此,秦肆寒狂妄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与他走的近的大臣皆对陛下不满,段言卿在早朝惹怒陛下,陛下仁慈只把他关入狱中片刻,可他倒好,在狱中大骂陛下。” 陈羽此刻已经穿好了衣服,一个宫女正在给他梳头。 不是早朝就无需戴冕冠,只简单用金冠束发就好,陈羽觉得头都轻了不少。 好奇道:“他骂的什么?” 他要是段言卿他也骂,原主个狗皇帝不做人,自己昨天不清楚缘由还把人关大狱去了。 不过陈羽没有段言卿那么大胆,骂也只会在心里骂。 不对,他要是段言卿,估计昨天也不敢在早朝阴阳皇上。 陈羽天塌了:捋明白了,原来他和其他缩头的官员是一丘之貉。 越发感觉段言卿难得了。 李常侍和赵常侍见他追问跪下道:“奴才不敢说。” 陈羽:...... “哦,那就别说了。” 他才不惯着,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又是挑拨离间。 李常侍和赵常侍对视一眼,李常侍道:“陛下,段言卿大逆不道,说陛下无帝王之才,还说,还说陛下眼界之宽连一地主之子都做不了,怎能做一国之君。” 说完两人急急忙忙磕头:“陛下,这全是段言卿所言,和奴才无关。” 陈羽:段言卿骂的挺对的,原主不就是一妥妥昏君嘛。 “段言卿骂的这么直白?”陈羽怀疑道:“老实说。” 李常侍踌躇一番,倒也没敢说谎,段言卿是这个意思,但是话自然不会这么直白。 陈羽:他就说嘛。 段言卿说的文绉绉的,陈羽听不懂,若不是李常侍说是骂他他还以为是夸他呢! “行了,朕先记在心里。”陈羽敷衍了一句。 哎,这当皇帝怎么也没个清闲的时候,一天天的尽是事。 想当那种国库银钱充足,时不时就能南下微服私访的皇帝。 哎,可恨啊,怎么就穿成了亡国君。 因官员还未到,陈羽更衣束发后简单用了点早膳,李常侍和赵常侍又借机上了几句眼药。 朝臣入宫只能腿着,此时又是酷暑,艳阳刺的人睁不开眼,外加官服里三层外三层,来到永安殿外已是满头湿汗。 皆是拿出手帕擦拭汗水,整理自己的仪容。 别看他们身体如此燥热,心里却是犹如寒冬腊月,有几人腿都开始发软。 “陛下,秦相他们到了。”太监躬身入殿,禀道。 陈羽:“让他们进来。” 殿内放了两个双层青铜冰鉴,凉意舒爽,众官齐跪:“参见陛下。” 陈羽让他们起来,偷瞄了两眼秦肆寒,这就是他的丞相,一看到就高兴。 赵常侍为了卖惨并未收拾,被人从柴房救出就直奔皇宫,路上还让自己衣服更破烂了些。 现如今永安殿前殿中的官员有十几人,皆是偷偷看了赵常侍两眼,有个躲在后面的胆大之人还偷笑了下。 和原主付承安不同,陈羽因回忆到秦肆寒是有治世之才的良相,对他那叫一个偏爱。 因水患一事又能看出赵常侍李常侍也是个没能力的,陈羽有心收回李常侍和赵常侍的职权,只是觉得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怕太急做错了事。 毕竟他现如今对朝政的了解依旧浅薄。 “爱卿,赵常侍今日一早就来朕面前告状,说你让人把他绑到柴房,还让王才英和章子真带人去了少府抢银子。” 陈羽对着秦肆寒道。 “陛下,臣冤枉啊......” 陈羽话落,还不等秦肆寒说话,王才英和章子真就猛的跪地大哭了起来,那哭声比赵常侍大多了,就是没有赵常侍真实。 赵常侍是真的受了委屈,此时气的说不出话来,还是李常侍帮了他一把。 王才英和章子真则是不然,哭归哭,辩解的话是一句都没少,只说自己是办差,坚决不承认抢这个字。 赵常侍缓了过来,上前与他们争论,两方就此唇枪舌战起来。 赵常侍:“尔等把吾捆绑扔柴房,又趁吾不在硬闯少府,搬银便走,此举无异于谋反。” 王才英:“我等忠心耿耿为国办差,赵常侍莫要血口喷人,三十万两拿去救灾一事是早朝陛下应允,我和章大人可有多拿少府一两银子?” “几十万百姓水深火热中,救灾一事何等紧急,下朝后官员两次去少府,皆不见赵常侍,和少府人说取银之事,说定要赵常侍应允才可以,我王才英倒是想问问赵常侍,到底是谁想要谋反?” 章子真:“少府到底是陛下的少府,还是赵常侍的少府,陛下亲口允诺的事都还要赵常侍再次应允才可以。” 赵常侍气急:“我只是有事耽搁片刻,并非几日未曾出现,从早朝到你们抢夺银子不过两个多时辰。” “你们伤我身边十三条人命,打伤少府之人,踹开库房之门,还敢说忠心耿耿,没有大逆之举?” 王才英面红耳赤:“赵常侍莫要乱扣罪名,你被捆绑丢柴房一事我和章大人一概不知,更是与我们无关。” “打伤少府之人的事更是荒谬,我和章大人乃是文人体弱,怎敢在少府那处动手,再一个,就如赵常侍所说,你不过是未曾出现两个多时辰,这点时间我和章大人还是等得起的。” 章子真大义凛然道:“陛下,下属去少府了两次,皆被敷衍了事,臣这才和王大人亲自前往,想着灾情紧急,定要和赵常侍当面请求一番,只是我和王大人的茶喝了三碗都等不来赵常侍,心里急躁的坐不下就在少府里走了走。” “刚好瞧见有一间房未曾锁门,便想着是无关紧要的地方,谁料一进去就是满室金银,询问一番才知道修观月楼未曾支出银钱皆在此室。” “少府人少不够用,臣等想着皆是为陛下办事,闲着也是闲着,就帮忙出了些力气,当时少府的人不少,都是看着的,除了那三十万两白银,我们没有多带走一根针线。” 说完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犹如受到了天大的冤屈,恨不得以死明志。 “还请陛下明察,若是有一句不实,臣愿意死无葬身之地。” 两方皆给对方扣上谋反的帽子,吓的彼此全都脸色苍白,但嘴上的功夫是一点都不敢弱下去,唯恐输了。 这不止关乎自身,还关乎自家九族的事。 谋反二字对任何一个君主来说都是罪不可赦的最多,陈羽皇帝没当几天,实在是没什么感觉。 他脚步轻移,移到了秦肆寒身边。 目睹了陈羽移过来全过程的秦肆寒:...... 目不斜视,装没看见。 “爱卿。”陈羽轻唤了一声。 秦肆寒不好再装无视:“陛下。” 陈羽嘘了一声,示意他别影响那边吵架。 现在李常侍也加入了对骂中。 二对二,陈羽押章子真和王才英赢。 文人儒雅归儒雅,但是骂起人来那战斗力绝了,没有一字脏话,却能引经据典的让你气哭。 赵常侍和李常侍只是认识点字,实在是没什么文才,章子真和王才英的话俩人不少都听不懂,只知道自己是在挨骂。 陈羽:他也没比赵常侍和李常侍好太多,同样听不懂。 不过这不妨碍他听的津津有味,反正骂的不是他。 “爱卿觉得此事如何处理?”陈羽压低声音问。 他虽不喜赵常侍和李常侍,只这事东说东有理,西说西有理,明面上总要说的过去。 咱偏心归偏心,但是也得讲理不是。 若是没想起来秦肆寒这号人,陈羽会脑细胞死一堆的想个折中的法子,现在既然知道了秦肆寒,那自然是能偷懒就偷懒。 没人靠的时候独立,有人靠了谁还独立。 陈羽说话时虽是盯着吵架的方位目不斜视,但头是微微偏向秦肆寒的,他明黄龙袍绣龙身,俊美的侧脸没了嗜血戾气,唯有少年灵动。 他以为站在角落就无人看到他,殊不知他是这殿中之光,无人敢忽视。 连吵架的四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瞧着陈羽,若无帝王纵容,他们怎敢在御前吵的如此厉害。 秦肆寒眸光闪了闪。 以往不是没有官员和赵李两个常侍对骂的情况下,只是结局都是帝王一怒,赵李二人立在他身后阴笑不止。 今日还真是...不同。 “此事还是请陛下定夺。”秦肆寒恭敬道。 陈羽试探道:“虽说王才英和章子真在赵常侍不在时取了赈灾银两,但总归是一片好心,若不然每个人罚三个月俸银?” “赵常侍也确实受委屈了,就多发三个月俸禄以示安慰?” 这是陈羽想出来的法子,他觉得应该可以吧? 王才英和章子真这事站不住理,硬要往理上靠吧,也就能靠那么一点。 嘻嘻,今天早点更新,大家周末愉快[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罚三个月工资,罚的不算重吧? 陈羽余光偷看秦肆寒神情,想着他或许会高兴些,一高兴,就说明自己这事做的对。 谁料,高兴没看到,陈羽偷瞄到了秦肆寒眉头蹙了下,只一瞬间就恢复如常,却让陈羽逮了个正着。 陈羽:??? 咋了,三个月还是罚重了? 是不是王才英和章子真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太过清贫,断掉三个月俸银会揭不开锅? 是有这个可能,历史上有些官是穷的可怜,记得有京官穷的十年买不起新衣,家里来客都要去变卖东西打散酒。 “要不,不罚了?”陈羽不是很确定的问。 虽说这俩人是心念赈灾之事,但做法总归是急躁了些,不罚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陈羽都开口说不罚了,想着秦肆寒这次该高兴了吧? 岂料又偷看到了秦肆寒垂眸不语,瞧着可不像是高兴,反而更像是沉思。 陈羽:??? 这也不行?总不能还要赏吧? 赏的话没说法啊!就算赏也得找别的由头啊! 秦肆寒奉承道:“罚俸三月已是恩典,陛下圣明仁厚。” 陈羽去瞧他,已是瞧不出什么异样。 秦肆寒刚才的表情也不明显,要不是陈羽用余光盯得紧,指定也是瞧不到的。 “真的可以?”刚才秦肆寒的反应让陈羽心里没底。 秦肆寒:“陛下心中自有决断,陛下做主就好。” 知道是君臣之心暂未亲密,陈羽失望之余又把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 “好了,不要吵了。”他负手而立,开口叫停双方。 赵李常侍见他开口跪下就哭,哭的鼻涕横流,又可怜又恶心。 一侧的王才英和章子真两人也是伏地痛哭,表着忠心耿耿。 陈羽用言语各打五十大板,最后和稀泥说莫有下次,赵常侍自然不满,他哪里会缺这三个月的俸禄,王才英和章子真以及其他官员却是赞陛下圣明。 赵常侍和李常侍心有不甘,陈羽说了两句重话才止住,后又商谈起赈灾钱粮一事,只是依旧无解,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之前赈灾银二十万两的支出明细原本是定的今日交上来,陈羽见赵常侍鼻涕横流痛不欲生的样子,嫌弃的同时又多宽限了一天。 陈羽把赵常侍和其他大臣全部赶走,唯独留下了秦肆寒。 永安殿中,陈羽又柔声唤了句爱卿,把秦肆寒叫的头皮发麻。 简单寻常的两个字,从陈羽口中出来,竟比刀砍斧劈还可怖。 “陛下。” 陈羽背着手朝他走了一步,脚步轻盈能看出他此刻心情甚好。 “爱卿觉得朕今日判的案怎么样?可算英明?” 秦肆寒:...... “陛下圣明。” 陈羽哈哈笑道:“朕也觉得。”又拍着秦肆寒的肩膀道:“放心,朕以后一定发愤图强,勤勉政事,让咱们大昭国富民强,国泰民安,让咱们百姓安居乐业。” 他摸着下巴思索着:“最好是一日三餐不缺肉,一年四季有钱买新衣,小孩不论男女都得有学上。” 完成完不成另说,前期的梦想总要有的,若不然怎么有动力。 陈羽思维涣散的嘀咕着,他是想到哪里说哪里,因为太过专注没看到陈肆秦深邃的眸子里露出肉眼可见的震惊。 秦肆寒心里的千言万语化为两个字:呵呵。 对面的人若不是万人之上的帝王,秦肆寒定是转身就走。 因目前还需要在陈羽手下讨生活,秦肆寒只能把震惊收起,面色诚恳的把陈羽夸了一番,只把陈羽乐的哈哈大笑。 是真的很可笑,在秦肆寒口中,他就是堪比尧舜的帝王,是世间的千古一帝。 原主就不是个好东西,就算不说原主,陈羽也不觉得自己能当什么千古一帝,他能不当亡国君就谢天谢地了。 秦肆寒尽量让自己夸的真心实意点,谁料站在他面前的人都快把眼泪笑出来了,虽不知道陈羽为什么发笑,但...这也夸不下去了,直接住了口。 明明是张沉稳的面瘫脸,陈羽就是觉得秦肆寒脸上有种看神经病的表情,陈羽笑的更凶了。 他努力压制笑意,抬手擦了擦眼尾的湿润,最后又拍了拍秦肆寒的肩膀:“好了,别硬夸了,朕说的这些都是最终目标,我们俩努力就好。” 秦肆寒还没从我们俩三个字中回过神,就见陈羽正色道:“好了,闲话聊完,开始干活吧!” 秦肆寒:??? 陈羽立在案桌一侧,把主位让了出来,见秦肆寒不动,伸手招呼他过来。 “这有些奏折,都是赵常侍拿来让朕盖章的,你过来看一眼。” 陈羽心里对赵常侍和李常侍起了疑心,害怕稀里糊涂的做错事,这些奏章就想着的给秦肆寒过一遍。 秦肆寒已经放弃分析陈羽了,听命的走过去。 陈羽原是想让秦肆寒坐着他站着,来回推了两回秦肆寒都不敢独坐,陈羽又跑到殿中其他桌前搬了个圆凳过来。 陈羽执行力很不错,从想搬圆凳,到把圆凳搬过来只用了一分钟,像是永安殿中殷勤的蜜蜂。 他是没觉得有什么,搬个凳子而已,都不算什么活,他在现代老家的屋子漏水了,他都是自己爬梯子上去修的。 可这落在秦肆寒眼中,也说不清为什么,他脑仁疼,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 倒不是因为陈羽搬凳子,就是这皇帝没个皇帝的样,走路风风火火的有点跳脱。 最终,陈羽坐在黄花梨的宝座上,秦肆寒侧边坐着圆凳。 秦肆寒展开奏折,陈羽闲着没事就欣赏帅哥,见到秦肆寒眉头皱了一瞬,问道:“这个不妥?” 秦肆寒把手里的奏折放到陈羽面前,陈羽一把推了回去:“别给我看,朕现在晕字。” 看也看不懂,是真晕。 秦肆寒:刚才是谁掷地有声的说发愤图强,勤勉政事的? 这是一道官员调任的折子,陈羽一听就知道有猫腻,秦肆寒点出两个官员到任后无功绩,不应该连升两级的事,陈羽当下就让他办官员调任的事。 之后也是,只要秦肆寒觉得折子不妥的,陈羽统统交给他办。 折子批完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陈羽想和秦肆寒再熟悉熟悉,就留他一同用晚膳。 秦肆寒以赈灾一事繁忙为由婉拒了陈羽共进晚餐的好意。 陈羽想想也是,自己是个闲人,秦肆寒却一摊子事呢! 他们不急这一时,来日方长,现如今还是赈灾一事为主。 “好,那朕就不留爱卿用晚膳了。” 依旧是依依不舍的眼神,依旧是失落的心情,陈羽又有种自己是被圈养的鸟儿的感觉。 皇帝的万人之上还没体会到,当皇帝的不自由倒是体会了个十成十。 秦肆寒走后李常侍和赵常侍又来了,又是委屈到生不如死的痛哭,陈羽闲着无聊就听着他们哭了会。 吃饭的时候听他们俩的哭诉陈羽都多吃了半碗米饭。 等到最后李常侍和赵常侍已经哭不动时,陈羽把那些驳回的奏折拿给赵常侍,果不其然,两个人又干劲十足的哭起来了。 无聊的陈羽揉了揉耳朵继续听。 奏折驳回的原因?那自然是秦肆寒说的那些。 没功绩还想连升两级?做梦呢? 像县令这等小官根本走不到陈羽面前,需要帝王加盖玉玺印的都是两千石以上的大官,再连升两级?这个亡国君直接让给他得了。 等到困的打了个哈欠,陈羽这才安慰了几句,挥手赶走了赵常侍和李常侍。 还行,算作者有点良心,没参照东汉幼儿园做背景,要不然这日子真的没法过。 入夜,君王已睡。 暗空上乌云密布,李常侍手持拂尘,白色之羽从他臂弯而下。 阴影处,赵常侍如鬼魅般站着,脸上再无刚才委屈的可怜样。 这两年秦肆寒识时务,他们原和秦肆寒并无什么仇恨,反而觉得秦肆寒这个丞相当的甚好,有时秦肆寒那边想做些什么,他们也大开方便之门。 全然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乐趣。 不妨这次秦肆寒骤然发难,为了区区三十万两银子就敢这么下他们少府的面子。 在早朝时胆敢对他们发难,原是想这三十万两拖延几日,算是为难下秦肆寒,谁料他胆大妄为的绑了赵常侍,更是敢让人去抢。 实在是把他们的脸扔到地上踩。 观月楼拨款百万,修建上支出十五万两,他们几人喝酒听曲顺手拿一些零花共五十多万两,剩下的三十万两原是想等观月楼完工后再分一分。 秦肆寒竟然连这个都知道,还能准确的找到他们放银的地方,少府监要说没叛徒绝不可能。 李常侍甩动拂尘,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秦肆寒好大的胆,这次定要废掉他一条臂膀。” 赵常侍:“王才英章子真居然也敢跟我等作对,那这次咱们就要了他们满门的命。” —— 陈羽在临睡前嘱咐过,要早起上朝,故而冬福轻声唤着:“陛下,可以上早朝了。” 陈羽嗯了声表示听到了,迷糊了会才清醒过来。 想睡觉。 要不等以后和秦肆寒处成哥们了他就不上朝了? “之前朕换你的衣服出去玩的事,你和你干爹说了吗?”陈羽见冬福挽帘,随口问了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