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玄学大师后》 第1章 第 1 章 暑假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星期,迟夏收到家里人的短信,让她早些收拾好行李,提前先来大学所在的城市适应一下。 她背着包,坐着破破烂烂的大巴车,在黄土路上晃了三天。等终于来到了自家的别墅前,却被小区保安告知,这家人一大早就离开了。 没人接,没通知,没留门。 完全看不出一点在意她的模样。 她默默退到一旁的树荫下,抱着膝盖蹲坐下来。 背包很沉,硌得背疼,但她懒得卸下。好像只要还背着它,和山里那个家的联系,就还没彻底断掉。 脚底下是宽阔的大路,路两旁的绿植长得茂盛。时不时有蝴蝶飞到她周围来转悠,在发现这里似乎没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后,又扑腾着花色的翅膀慢悠悠地离去。 夏天的风带着热气,吹在脸上反而更闷。没多久,她便觉得有点头晕。 林若华在路边下了车,匆匆忙忙赶到自家别墅前,看到的正是迟夏靠着树眯眼睛,似乎快要晕厥过去的一幕。 平心而论,迟夏是三个孩子中,和她长相最为相似的一个。 圆眼睛,白皮肤,就连整体气质仔细瞧,都和年轻的她有八分相像。 人总会偏爱和自己像的小孩,更何况这个孩子自幼便和自己分离,数年不见,心中的思念更甚。 看着女儿像只被雨淋透的幼鸟,蜷在树根下,林若华的心抽了抽,下意识喊出一句:“夏夏。” 身后突然冒出个人,声音近在耳边,把毫无防备的迟夏惊得浑身一颤。 她猛地从地上站起,接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转过身,她抚着心口,抬眼看着对方。 保养得当的中年妇女身着一看就不便宜的衣服,一头卷发蓬松地披在脑后,脸色有点苍白。 见她一脸防备地盯着自己,女人顿了顿,再出口的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是我啊,我是妈妈。” 妈妈。 这个词对迟夏来说,有些陌生。 迟夏打量了一下妇女的眉眼,见面前的人确实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心中的狐疑才缓缓消散,“你们回来了?” “嗯……” 林若华似乎也有些尴尬,笑声发虚。 “今天家里出了点事,早上我们本来要去接你。可你妹妹突然从楼梯上摔下来,闹得不可开交……” “没事。”迟夏轻声打断了她的话,目光从林若华脸上移开,望向那扇黑色的铁门,“要不先进屋吧,外面好热。” 太阳越来越晒了,她在外面站了这么久。现在不光头晕目眩,就连嗓子都疼得厉害。 “哦哦,好,好。” 林若华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连忙点头,然后转身带路。 她的步子不快,鞋跟敲在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黑色的铁门缓缓朝外打开,发出生涩的声音。 “来,进门前先跨个火盆。” 见女儿要直接迈入门中,林若华面色一凝,连忙拦住她,“先别着急。” 说着,她从旁边的花园角落拉来一个生了锈的铁盆,掏出打火机,点燃盆里的干草,“跨火盆,清晦气。” 迟夏盯着盆里的火苗,呼吸滞了一瞬。 其实她一直知道,这么多年,迟家人将她丢在山上不闻不问,本质上还是因为心里怕她。 怕她真的如同别人所讲的那样,自带晦气,天煞孤星。 可迟夏不懂,这批言明明毫无依据,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伴随她的前半辈子,改变她的人生? 见女儿神色不对,林若华脸色一僵。 她刚想说些什么找补,迟夏就已经一言不发地迈腿,从燃烧着火苗的铁盆上跨了过去。 火苗在身后跳跃,映着迟夏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有些偏见像这盆里的火,你明知道它无理,跨过去容易,但那股灼人的热意,却会黏在皮肤上,跟着人很久很久。 微风吹过,带着花园的花微微晃动。 迟夏跟在林若华身后,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她说话:“你爸最近工作忙,这段时间一直在公司。你哥刚载着你妹去车库,到时候从车库那边上来。妈想着你在等,就绕过来接你……” 她一句接一句地说着,语调平滑,像在背诵一篇烂熟于心的课文。迟夏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应声。 穿过花园,便终于来到了别墅的大门口。林若华轻车熟路开门,侧开身子让她进去。 在看到门口放了几双鞋后,林若华笑道:“看来你哥和你妹已经回来了,正好,等下带你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哦。” 迟夏也瞧见那几双鞋了。 想到要见到其余和她完全不熟的家人,她头皮发麻,却知道躲不掉,只能硬着头皮踏入玄关。 在进入屋子里的一瞬间,没等她反应过来,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刚刚在外面被太阳晒出的暑气被瞬间抽走,一股彻骨的冷风在她进入别墅那刻瞬间将她包围。 明明是白天,整个别墅却一片昏暗。屋外的太阳光像是无法照进屋内一样,只在窗外绘制了天光大亮的场面。 这屋子……冷得有些不正常。 但迟夏说不上来不正常在哪儿。 她眼睁睁地看着林若华穿好拖鞋,朝着二楼喊了几声。 很快,一个男人的身影从二楼的黑暗处闪出来。 那张和她有着五分像的脸瞧着有些苍白,对方直挺挺地站在二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得有些远的缘故,迟夏抬头望去,只觉得迟越的眼睛黑漆漆的,姿势和动作有些僵硬诡异。 “妈,你回来了。” 男人声音沉沉。 林若华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寻常,愣了一瞬。 不过很快,不等迟越继续开口,她就先乐呵呵地介绍起人来:“阿越,这是夏夏,你妹妹回来了。” 迟越笑笑,视线落在林若华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女生身上,“嗯。” 迟夏把手揣在衣兜里,见对方的态度不冷不热,眼帘便耷拉下来,盯着地板上一道纹路出神。 见两个孩子谁都不愿意主动破冰,林若华似乎有些急了:“你们两个可以聊聊天,说说话,大家都是家人……” 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迟越就先一步截住了话头:“妈,我刚刚接到公司的电话。今天公司那边有个合作商突然临时毁约,损失不小,爸正焦头烂额。我等下也要过去处理。” 本来因为小妹摔伤的事情,他今天在医院就忙的要死。 结果现在公司又出了事,桩桩件件叠加在一起,很难不让人多想。 迟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烦躁,他一边说一边走下楼,“真是什么事都堆在同一天。我去厨房接点水。” 想象中的兄妹和睦场面没有看到,反而还让刚刚回到家的女儿,听到了目前家里的窘境。林若华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怎么会这么巧,之前不是都谈好了吗?” 迟越在厨房门口停下,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不经意地扫过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迟夏,又很快收回。 男人声音很轻,却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刻薄:“谁知道呢?可能就是和大师说的那样,有些人就是天煞孤星,挨着谁,谁就倒血霉。” 话音落下,空气静了一瞬。 迟夏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洗得发白的鞋尖上。这双鞋是爷爷去世前,带她去镇上买的。 她没抬头,也没反驳,只是右脚轻轻往后挪了半寸。 “天煞孤星。” 这四个字像山涧里冰冷的溪水,淌过她二十一岁的人生。 恍惚间,她好像又看见爷爷气得通红的脸,听见他中气十足的怒骂:“你爹那个蠢货!不信自己老子,去信外头的骗子!我迟铁山的孙女,是什么狗屁天煞孤星?放什么狗屁!” 可骂得再响,也传不进城里人的耳朵。 迟夏没抬头,也没反驳,只是将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意料之中,没什么可争辩的。 这家人果然没有忘记当年那个无良玄师给下的批言,什么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全家。 也许本就不该回来。 这个念头轻飘飘的,却带着千斤重量,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林若华不知道先安抚谁比较好。 眼见两人之间气氛紧张,她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阿越,婉婉到哪里去了?” 迟越轻哼一声:“她啊,在房间里呢,一回来,连鞋都没脱就躲回去了。说手疼,要静养,不想被某些无关人员打扰,免得过了晦气。” 林若华被儿子的言辞弄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见迟越不再继续阴阳,而是进了厨房,她赶紧转向自己身旁脸色同样不好的女儿,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式的急切: “你哥最近工作压力大,别跟他计较。” 林若华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小声道:“那个,妈刚刚在外面不是和你说,你妹妹婉婉今天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了伤吗?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医生那边确实说要静养。” 说到这里,林若华顿了顿,眼神飘忽。 “所以……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婉婉那边情况特殊,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一股熟悉的无力感漫上心头,像潮水,不激烈,却足以将她那点微弱的期待彻底淹没。 看着林若华眼下的青黑,一丝荒谬的自我怀疑,还是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没等迟夏思考完,林若华就已经开始招呼她:“房间我们让下人已经收拾好了,也在二楼,妈带你上去看看。” “哦。” 迟夏挤出一个字,背着背包,跟着林若华朝着二楼走去。 上到二楼,不知为何,这里比一楼还要冷上些许。 明明不算长的走廊被顶上暖色的灯光照着,本该是温暖的颜色,可物体被光打下的投影却奇怪的扭曲狰狞。 林若华也被冻得打了个寒战,她拧眉,嘴里嘟嘟囔囔的: “真是怪了,明明昨天温度还好好的。怎么你一回来,这二楼就变得这么冷,是不是空调坏了?” 脚步声咚咚地砸在耳朵边,林若华搓搓胳膊,站在一间靠右的房间门口,和左顾右盼的迟夏介绍: “这就是你的房间,你妹妹就住你旁边,你哥住另一头。之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兄弟姐妹之间……” 她说着,掏出钥匙刚准备开门。 就在这时,旁边的房间突然响起几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嘭嘭,砰!” 声音沉闷,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人从高处狠狠砸向地板。 “天,这是什么声音!” 这声音出现得突然,吓得二人都一个激灵。 林若华有些惊异地盯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也顾不上其他的了,连忙试图去开那房间的门,“婉婉,你在里面吗,发生什么了?” 里面的人没回应,而是继续在屋内疯狂地砸着东西。 女人的大笑和尖叫声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一并响起,像是什么疯了的人在胡闹。 “这这这,这是怎么了!你妹妹她……” 林若华手忙脚乱,抖着手找到这间房的钥匙,连忙开了锁推门进去,“婉婉,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又摔……” 话说到一半停住。 迟夏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给闹得脑袋有些懵。 她想问林若华发生什么了,要不先帮她给房间开锁,让她回房间休息一下。 但见对方像被施了定身法,她犹豫再三,还是认命地从后面挤上来,干巴巴地问:“怎么了?” 蹭进房间那一刻,刺骨的,带着潮湿水汽的寒风,夹杂着浓郁阴气,瞬间将迟夏吞没。 房间内一片狼藉,各种化妆品和首饰,书籍散落一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墙上全是用口红画出的符号,红得像血。 窗台上坐着个女孩。 她的手打着厚厚的石膏,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花园,嘴角咧着一抹僵硬的笑。 “婉婉!你在干什么!” 林若华尖叫着扑过去,“快从窗台上下来!” “别过去!” 迟夏心一跳,猛地拽住她的手。同时目光直直看向窗台上坐着的女孩背后,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旁人看不到,但在她的视角里,她这个婉婉妹妹后边,有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形状依稀是个女人的鬼影。 那鬼影轻柔地,用那由雾气构成的双手,轻轻地围绕着迟婉的腰际,将她一点点推向窗外。 鬼影没有五官,但迟夏能看到,它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恶意。 原来如此。 心口那点没由来的自我怀疑,像被针戳破的气球,悄无声息地瘪了下去。 迟家人今天的倒霉,果然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迟夏安静地看着那鬼影的动作,又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轻轻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他们倒霉,是因为这家里藏着个女鬼啊。 开文了~~ 欢迎大家阅读,如果可以的话,拜托请点个收藏吧(双手合十) 这本的感情线很重,且两个主角各有各的毛病。世界观完全架空,和现实完全无关。 隔壁预收《捡到一个机器人》求收藏: 林岁岁捡到一个没人要的机器人。 机器人版本过时,零件老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没有人的巷子里。 和她一样没人要。 别人不要,那她要。 两个小苦瓜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明明窗户大开着,屋内却闷得让人窒息。空气像被抽走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有些困难。 窗台上的鬼影还在笑,而被她缠住的迟婉则是双目无神,被操控着缓缓往窗外倒去。 这里虽然只是二楼,但是高度也不算低。再加上迟婉现在手上还打着石膏,这要是摔下去,不说会不会再次受伤骨折,身体怕是也会承受不住。 迟夏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恨不得自己能融进去。 她不想管,更不敢管。 可当她看向林若华时,就见对方翻着白眼,已经晕死在了一旁。 ……这里只剩她一个醒着的人。 更要命的是,那女鬼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头颅猛地一百八十度扭转,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锁定了她。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 跑不掉了。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过了摆烂的惰性,迟夏手忙脚乱地伸手进背包,掏出自己压箱底的几张黄符。 当时下山前,她还觉得这辈子都用不上,此刻指尖触及那粗糙的纸面,却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去……去!” 迟夏几乎是闭着眼将符纸扬了出去,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从小跟着作为玄师的爷爷长大,迟夏也从对方手里学到了不少捉鬼知识。 手中的黄符一扬,火光“噗”的一声亮起,直直冲着窗台上的女鬼而去。 下一秒,火光被黑雾吞掉。符纸像被无形大手反抓,在空中翻卷,猛地贴上她的胸口。 灼热瞬间变成刀割般的剧痛,迟夏猛地甩开符纸,那东西撕裂处喷出黑气,直钻入她鼻孔。 “……” 掐着手里剩下半张的黄符,迟夏心里只剩两个字:完了。 她打不过啊。 尖锐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女鬼似乎被黄符激起了兴趣,放弃了操控迟婉跳楼的举动。 它控制着迟婉缓缓从窗台上走下来,没等迟夏松一口气,就见迟婉摇摇晃晃地朝着她靠近。 女孩的眼睛里完全看不到一丝眼白,整个眼眶都被漆黑如墨水般的颜色占据。 迟夏本能觉得危险,来不及多想就要躲开,结果被一股看不见的力抓住肩胛骨,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迟婉伸手,手指寒得像刚从冰窟里拔出来。手触碰到迟夏时,那触感不是皮肉,是类似腐烂水果一样的恶心粘滑。 迟夏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黑气在她脚下挑逗似的绊她,迟夏脚下一滑,整个人撞上走廊的墙,震得她牙齿直响。 不管了,能咋办就咋办吧。 迟夏咬牙,将背包里剩下的黄符全部丢出。纸张在靠近女鬼时灰飞烟灭,只留下缕缕青烟。 “……”一点用都没有。 看着化为青烟的家当,迟夏闭了闭眼。 算了。 楼道的风越来越大,墙壁被阴气浸得发黑。 迟夏的念头还没想完,就见那边的迟婉一个猛扑,气流像刀片一样擦过她的脸颊。 她被撞得倒退两步,胸口撞上楼梯扶手,痛得喘不过气。 迟婉的嘴角裂得更开了,那笑和她身后的女鬼上扬的弧度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她突然转身,朝着二楼走廊的栏杆靠近,接着毫不迟疑地往外跨。 “别!” 迟夏心里一惊,也顾不得身上疼痛了,连忙伸手去抓迟婉的手腕,却只抓到一团冷雾。 冷雾绕上她的手臂,像蛇缠,麻痹了手指,但冷雾底下仍然是迟婉的手腕。 一股无名的火气混着绝望冲上来,堵得她喉咙发紧。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别跳了。” 手里抓着悬吊在半空中的女生,她试图撑起身,“抓紧。” 就在那一刻,旁边的栏杆传来一声闷响,像木头被劈开的声音。 底下迟婉身上的女鬼突然抬头,朝它露出森森笑容。 迟夏感觉到一股更强的推力把她和迟婉一起往一楼逼,她拼尽全力,双手像钳子一样掐住迟婉的胳膊,想把她拉回二楼,结果只是把自己和迟婉一起绷到了平衡的极限。 栏杆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咔嚓”一声裂开。 失去了可以依靠借力的栏杆,迟夏只觉得身体一轻。 眼前的世界在旋转,耳边只剩下血与风的声音。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有手上还死死拽着迟婉的手臂。包里的黄符早已用空,女鬼刺耳的笑声在耳边回荡,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这一摔死不了,但想来手和腿总得选个地方骨折。 在这种情况下,迟夏甚至还认真思考了起来。 希望后面摔骨折的是左手,这样还不影响她吃饭。 然后,有什么东西劈空划过。 沉重的冲击在空中炸开,迟婉身上的女鬼突然被什么东西贯穿,发出惨叫,瞬间窜离了女孩的身体。 客厅中间的玻璃吊灯被硬生生震裂,碎片像雪一样洒下。 那股推人的力消失了,迟夏差点摔在地上,但被震力反弹,像被什么东西托住,最后跌跌撞撞摔下第一段楼梯。 左手小臂不知道碰到了哪儿,一阵刺痛传来,迟夏低头一看,就见那儿被拉出了一条口子。 只是划破了点皮,不是很疼,但鲜血溢出时,瞧着还是有点恐怖。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轰隆隆的,听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声音。 一楼楼梯口的灯忽地亮起,紧接着,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踹开。 风带着陌生的香糖味和尘土席卷入屋。 迟夏艰难抬起头,就见一个人影踩着破门的碎屑走了进来。 来人咬着棒棒糖,像刚从街角走进来吃晚饭的路人。 黑卫衣的领口被扯得有点大,对方头发凌乱,可那张脸却很艳丽,艳丽得让人第一时间忽视了他周身的气质。 他手里拎着把巨大的,带血的钉头锤,锤面上缠着古怪的符文,是迟夏没见过的款式。 看着摔倒在地,痛苦挣扎尖叫的女鬼,迟夏全身颤得像筛子,嘴唇干得开裂。 女鬼……被重伤了? 迟婉早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昏迷了过去,迟夏扶了扶自己流血的额头,同时撑起身体,看向这临时救场的恩人。 感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对方先一步打断。 “打得挺热闹啊。” 他“哟”了一声,尾音轻轻上挑,“搞装修呢?” 迟夏呆住,抬头,愣愣地看着他,手上还拽着昏过去的迟婉。 男人环顾四周,“没把祖坟都炸出来吧?” “……” 她从未听过有人能用如此关切的语气,说出这么混账的话。 青年像是真不觉得有什么,语气轻松得像在聊今天吃什么。 随后,他转头看向窗台被撞翻的迟婉,又扫过迟夏狼狈的模样,询问:“你是迟铁山的孙女?” 乍一听到熟悉的名字,迟夏愣了愣,随后想起这正是自己爷爷的名字,这才忙不迭点头,心中竟有一丝庆幸。 原来是爷爷的人脉。 在几分钟前,她还在绝望地想,爷爷教的术法和她一样,都太没用了。 直到这个扛着钉锤的男人破门而入。 ……爷爷好像,还是有点用的。 见青年还盯着自己,正等待着她的答案。迟夏勉强点头,打起精神来,声音有些雀跃:“是,你认识我爷爷……” 话没说话,就听见青年淡淡哼了一声。 眼前的男人把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嘎吱作响。 他用手背漫不经心地擦过锤面的血迹,那动作不像在擦拭凶器,倒像在抚慰情人。 “啧,”他抬眸,目光在迟夏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像评估一件不及格的商品,“我以为迟铁山就够菜了,没想到你青出于蓝。” “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狼狈吗?”男人勾起嘴角,吐出四个字:“菜,就,多,练。” 他把锤子扛在肩上,“从今天起,你跟着我。以后我带你训练,不想死就给我变强。” “……” 一番话听得迟夏指尖发凉。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委屈的情绪,还没涌上来就被冻在了胸腔里。 这人在说什么呢? 她爷爷逼着她学了十几年捉鬼术,好不容易老人家投胎了,她也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躺平开摆。 结果现在又来一个新爷爷? “等等,”迟夏体内的叛逆基因在挣扎,“你是哪位?还有,我不……” “嗯?怎么,你有意见?” 他抬眸,糖棍在唇间轻晃,眼神懒洋洋的,却让迟夏到嘴边的抗议瞬间顿住。 一种小兽般的直觉让她脊背发凉。 他看起来像是认真的。 迟夏垂下眼,避开对方的视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没意见。” 先离开这里再说。 她在心里默默规划,之后总有办法躲开。 青年似乎很满意,他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摸出一颗糖果,像是大发善心一样丢过来,“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吃了吧,打起精神来。” “哦哦,谢谢。” 迟夏愣愣地接过,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伴随着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四肢百骸,一直狂跳的心脏居然真的冷静了下来。 ……糖还行。 她含含糊糊地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身后寒气再次升起。 空气又凉了。 在身上鸡皮疙瘩起来的那一瞬间,迟夏猛地回头,瞪着地上那团打转的雾气。 背后的墙壁渗出黑气,刚才被击散的女鬼又凝聚起来。 青年眼神忽然收紧,他手一抖,钉头锤又亮起冷冷的光。 女鬼的嘶吼声从身后传来,震得迟夏耳朵都出现短暂的耳鸣。 她呆了呆,再回过神来,就见刚刚还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猛地上前,几下之间已经把早先被击退的女鬼从地板上拽起。 巨大的钉头锤落下去,把女鬼身上的阴气硬生生砸散。那女鬼在锤光下发出一声尖叫,形体崩散成灰,最后消失不见。 房间里终于静了,空气重新流动。 迟夏喘着气,靠在墙上,脑子一片空白。 那男人垂眸擦拭手里的锤,嘴里还含着糖,似乎在哼歌。 “那个,这鬼……” 回过神来,迟夏想说点什么,可下一秒,有声音突兀地再次响起。 “滴答,滴答。” 声音从厨房传来。 水声? 迟夏下意识扭头。 靠近厨房那侧的墙壁天花板上,一滴血色的液体正顺着裂缝往下落。 她愣了几秒。 男人没抬头,只继续咬碎嘴里的糖块,嗓音低低地开口: “别动。” 他抬眼的那一刻,一楼的灯啪地灭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暗红的血水一滴滴从天花板渗出,在墙角汇聚成小滩黏腻的水洼。 迟夏喉头发紧,刚平复的心跳再度擂鼓。 指尖下意识地蜷起,她勾住了前方青年衣角的一小片布料,随即又像被烫到般松开。 女孩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这……又是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在后面吓得半死,但前面的人却完全不在怕的,长腿一迈就往厨房走。 迟夏本不想离厨房太近,但眼瞅着对方都去了,自己留在这反而更危险,便也和个小跟班一样紧紧跟在他身后,生怕对方把她甩下。 厨房没开灯,唯一的光源是冰箱运作时微弱的绿灯,将一个俯卧的人影勾勒出僵硬的轮廓。 那人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有尸体……” 迟夏脸色一白,腿比脑子先反应,下意识就要往厨房外跑,领子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揪住。 “慌什么,” 男人略有些嫌弃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人还没死呢。” 地上的男子脸朝地趴着,青年蹲下,将他翻过来,露出那张青紫的脸。 也就是在这时,迟夏才看清这人的面容。 正是自己刚回来时,从二楼下来厨房接水的,她那名义上的哥哥迟越。 “认识?”对方头也不回,指尖按在迟越的太阳穴上。 迟夏哽住,这家人她今天才第一次见,说认识不认识都尴尬。 好在对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关心答案。他站起身,朝她勾了勾手指。 “过来。”男人甚至没回头,声音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使唤,“看看,这人是怎么晕的。” “我?”迟夏指了指自己。 “这里还有第三个能动的人?”青年挑眉,腕表反射的冷光映在他眼底,将他眸中的不耐映得一清二楚,“我的时薪很贵,没空从零教你。” 一丝带着怨气的困惑刚冒头,就被她按下。迟夏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凑了过去,敷衍地扫了地上的迟越几眼。 面色青紫,嘴唇无色,眉间有黑气……教科书般的阴气入体。 她没什么干劲地回答:“阴气入体导致的晕厥?” “嗯,还算没笨到无可救药。”青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认可。 “记牢了,”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以后跟在我身边,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没见过世面为什么会丢你的人? 迟夏眼神游移,但没吱声。 可青年似乎并没意识到这点,说完话后,他伸手,十分暴力地把迟越眉间的那缕阴气给捏了个粉碎。 阴气消散的那一瞬间,一直围绕在厨房里的,有些令人憋闷的低气压也消散,迟夏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迟夏蹲在一旁,看着她哥的脸色由青转白再转红。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起手,象征性地轻轻拍了两下,“好,好厉害。” “少贫嘴。” 青年拍了拍手上留下的灰烬,斜睨了她一眼,“别光看着,以后你也得学。” “哦。”迟夏重新把自己的双手缩回口袋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刚刚迟越宛如尸体躺在冰箱前的那一幕,迟夏还有一些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这,这也是刚刚外面那个女鬼弄出来的事吗?” “不一样,手法不同。” 青年站起身,摸摸下巴,在厨房环绕一圈,语气很轻。 “这屋子挺热闹的,鬼还挺多。” “嗯?”迟夏呆了,“这是什么意思?” “笨啊,”青年哼笑一声,用看傻子的眼神怜悯地扫她一眼,“字面意思。” “不过目前没看到其他鬼在哪,只能感觉到阴气和其他地方不同,这比其他地方浓烈的不止一些。” 迟夏听他这么说,没忍住打了个恶寒,有些后悔自己要听林若华的话回家了,“那那那,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能怎么做,上报呗,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过来勘察的。”青年打了个哈欠,接着扫了一眼地上还昏迷不醒的人,善意提醒:“不给你家里人打个120吗?” “哦哦。”迟夏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掏出手机拨打紧急电话。 把这里的情况同接线员讲清楚后,她挂掉电话,“那个,你要一起去医院吗?”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青年冷哼一声,“我今天过来算加班,局里给我批的加班费是三个小时,我现在已经额外加班十分钟了。” 迟夏在脑子里算了算时间,有点懵,“但,但是你好像来这儿待的时间还没超过半小时呢?” “我来之前不得养精蓄锐?”他理直气壮地抬着下巴,“刚补了两个多小时午觉。” 迟夏:“……” 行吧。 对方说要走,那就是真的走。没聊几句,他就有些站不住,往门口去了。 青年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 他只将手向后一扬,一道小小的影子便划过弧线,精准地落进迟夏下意识伸出的手里。 是颗没拆的糖。 “备用。” 声音消散时,他的人也已消失在门外。 直到救护车的警笛由远及近,迟夏才发觉自己一直捏着那颗糖,糖纸的边缘几乎要嵌进掌心里。 ……真是个奇怪的人。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火急火燎地进入别墅,在迟夏的指引下,将昏迷的三个伤员依次抬上车,载着几人滴滴嘟嘟朝着医院驶去。 私人医院的走廊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送风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迟夏独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远处医护人员步履匆匆。 比起普通医院的人山人海,这私人医院的VIP区域安静得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看来迟家是这里的常客。 迟夏垂下眼,不再去想。 没过多久,走廊传来脚步声。一个护士姐姐出现在拐角处,朝她喊了一下,“喂,那个小妹妹,过来这边。你妈妈醒了,喊你进来呢。” “来了。” 迟夏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因为坐久了有些起皱的衣服,加快脚步跟过去。 林若华住的病房是一间很宽阔的单人房,迟夏推门进去时,虚弱的妇人正靠在床头盯着窗外发呆。 见她进来,对方浑浊的眼睛里像突然点起了火苗,身体前探,一把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你哥哥和妹妹呢?他们在哪儿,有没有受伤?” 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迟夏皱了皱眉,稍稍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低头一看,腕上已红了一片。 ……明明是病号,但力气意外的大。 真是爱子心切。 迟夏沉默地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那片刺眼的红痕,没吱声。 “你……” 手里的空落让林若华愣了一下,随即,她的目光落在迟夏小臂那道已经凝固的伤口上,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声音也低了下去,“你……你也受伤了?” “嗯。” 经她一提,迟夏才感觉到小臂上传来隐约的刺痛。 血早已止住,只是干涸的血迹蜿蜒在皮肤上,看着有些吓人。 看着林若华脸上那混合着尴尬和不知所措的神情,迟夏心里那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期待,像被风吹熄的最后一星火苗,噗地一下,悄无声息地,彻底灭了。 她顿了顿,还是开口,“他们在隔壁,没醒,但医生说问题不大。” “那就好那就好。” 林若华长长舒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随之塌了下去。 随即,她像是才想起要履行母亲的职责,视线飘向迟夏的伤口,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放缓:“你这手……疼不疼?要不……叫医生来看看?” “嗯,待会就去。”迟夏移开目光,望向窗外被切割成方格的天空。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在给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配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默被一阵沉稳中夹带压迫感的脚步声打破。 迟夏抬头,就见一个身着昂贵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对方身形挺拔,眼神在她身上短暂的丈量一下就收回视线。 他的目光里没有好奇,甚至没有像林若华那样的别扭尴尬,只有一种审视货物的淡漠。 几乎是看到对方第一眼,迟夏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她的父亲迟明远,一个在她生命前些年里,只存在于爷爷口中的名字。 迟夏还依稀记得爷爷对他的评价,说来说去只有三个字,那就是不孝子。 见他进来了,林若华像看到了主心骨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惊惶:“明远,你,你回来了……” “公司的事情我暂时交给其他人做了。”迟明远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他走到床边,直接切入正题,“怎么回事?医院通知我说家里出了紧急情况。” “是,是闹鬼了,有鬼!” 说到这个,林若华立马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说话语无伦次:“咱们小婉像变了个人,力气大得可怕,像疯了一样,还要还要从二楼窗户跳下去。” 林若华越说越怕,声音压得更低,脸色惨白,偷眼觑着丈夫的脸色:“明远,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上一次那件事,真给鸿业的人成功,让那东西反噬到我们家……” “胡说八道什么!”没等她说完,迟明远厉声打断,面带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医生说了,你受了惊吓,需要静养,别自己胡思乱想。” 说完,他这才像是终于注意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目光重新落回许夏身上,语气疏离的像在对待一个初次见面的远房亲戚:“这里没你的事了,先出去吧,我跟你妈妈有话要说。” 没有问候,没有关心,带着公事公办般的冷淡。 迟夏的视线从迟明远脸上无声地滑落,停在光洁的地板上。她没再出声,只是依言站起。 走出病房时,那道冰冷的视线烙在她背上,直到房门合拢,才将一切隔绝。 走廊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干练的年轻男人等在那里,看样子是迟明远的秘书。 “迟小姐,”秘书语气恭敬,脸上是标准的职业微笑,“先生吩咐了,您初来乍到,可能需要一些个人物品。如果您需要外出散心,或者购置些什么,我可以为您安排车辆和费用。如果您想回家,我也可以现在开车送您回去。” 逛街散心? 经历如此惊魂一夜,她确实需要喘口气。 但此刻迟夏只觉得自己困得不行,比起去逛街,她更想到外面找个能住的地方睡一觉。 那阴气森森的别墅在这短短半天里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就算迟家人给她准备了房间,她现在也没那个胆子回去住。 迟夏正想开口拒绝,秘书却像是想起什么,从随身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未拆封的崭新手机盒子,递到她面前。 “对了,这是先生为您准备的。考虑到您需要与家里联系,手机和电话卡都已办妥,常用软件也安装好了。” 手机? 这东西倒确实是她现在需要的。 迟夏沉默地接过,拆开包装。冰凉的金属机身握在手里,有一种不真实的质感。 她生疏地开机,屏幕亮起,图标排列整齐。指尖划过屏幕,试了几个软件后,迟夏的视线落在主页面的绿泡泡上,下意识地点开了那个绿色的通讯软件。 屏幕亮着,映着她有些怔忪的脸。 几乎是亮屏的同时,一条系统通知悄无声息地弹出。 【“Z”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验证信息里只有两个字,带着某人一贯的命令口吻: 【通过。】 小纪:吃糖。 小迟:(呆滞.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这是……? 突如其来的好友验证让迟夏有点懵,但这命令般简短的语气,却莫名让她想起某个扛着钉头锤的身影。 毕竟是第一个加自己好友的人,迟夏想了想,还是点了通过。 加上好友,见对面迟迟不回消息,她先按捺不住,发了个问号过去。 对方似乎不在,并没第一时间回复她。迟夏将手机收回口袋里,想了想,还是决定让秘书先带她到附近找个酒店住着。 秘书相比于严肃沉闷的迟明远来讲要好说话许多,迟夏坐在车上被对方带回别墅,把自己的背包给捡回来后,又被对方带着来到市中心。 和秘书加上好友,对方十分友好地给她转了一万块,和她说她可以先用着,之后要是钱不够,等家里其他人都安顿好了,再去和父母要零花钱。 看着转账那诱人的五位数,迟夏问他:“这是我爸让你转给我的?” “不是啊,这是我的钱。”秘书小哥摇摇头,一脸理所当然,“但给小孩零花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老板可能忙忘了,你先拿着,我回头找他报销。” 真是天真又勇敢的打工人。 迟夏有些好奇,“小哥,你给我爸做秘书做多久了?” “我啊,我今年刚刚毕业,上半年走校招进的公司,才正式入职一个多月呢。” 秘书小哥十分热心地回答,“其实我的岗位不是秘书,只不过是因为最近公司忙,所以其他人都被紧急喊去赶业务了。” 说完,他挠头,又继续道:“我一个新来的什么也不懂,反正没什么事,就被喊来暂时顶替秘书,跟着老板过来给他开车而已。” “这样啊……” 看来她没办法从秘书小哥的嘴中打听到什么了。 看着手机里那一万块的转账,迟夏指尖悬在屏幕上,迟迟没有点下。 秘书小哥阳光灿烂的脸和迟明远那双冰冷的眼睛在她脑海里交替闪过。 最终,她还是收下了这笔钱。 指尖落下时,迟夏甚至没有太多情绪,只是模糊地想,这笔报销,秘书小哥怕是很难要回来了。 市中心的酒店不少。 秘书小哥开着车在路边转了一圈,“您觉得这间酒店怎么样?” “都行。”迟夏应道。 小哥还想把车开到停车场,带着她一起去前台开房间,可还没来得及下车,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催命般的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后,年轻的秘书小哥一脸为难:“公司那边有点情况,我现在得回去处理工作,得麻烦你自己进去了。” “行。” 她背着背包到了前台,沉默地照着工作人员的提示出示身份证,做完登记,领到一张属于自己的房卡。 在知道她是第一次住酒店,工作人员热心地一路送她到房间,演示如何插卡取电。直到对方离开,房门“咔哒”一声落下锁舌,世界骤然被隔绝在外。 山里的夜晚总有虫鸣风声,而这里隔音很强,门一关,世界瞬间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迟夏把自己埋进蓬松的被子里,试图用这份陌生的柔软驱散从家里带出来的寒意。很快,她从床上爬起,钻进浴室准备洗澡。 浴室的水流很暖,可她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前不自觉地闪过迟婉房间的那道鬼影。 迟夏甩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恐怖的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 她跟着爷爷学了十几年捉鬼,理论知识挺多的,可事到临头才发现,她的实战经验几乎为零。 洗完澡,她回到床上打开电视。 不是为了享受,只是需要一点声音来填满这死寂的房间,好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看电视看得有些困了后,迟夏这才想起自己今天还新获得了一部手机。 解开锁屏进入主页面,绿信app图标上红色的新消息提醒吸引了她。 是哦,好像今天下午有个人加了她好友来着。 迟夏躺用被子把自己裹着。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像一场混乱的噩梦。 此刻看到这个陌生人发来的信息,她才有一种重新踩到实地的感觉。 打着哈欠,迟夏点开app。 就见那个绿信名字叫【Z】的人在两个小时前给她回了信息。 【Z】:我是纪珩。 【Z】:今天下午我们别墅里见过。 纪珩。 屏幕上冷冰冰的两个字,却让迟夏眼前瞬间复现出下午那个扛着钉头锤,切开混乱场面的身影。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混杂着对他那张嘴的后怕,让她一直紧绷的肩颈微微松弛下来。 迟夏抿了抿唇,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一瞬,才戳着键盘回复。 【绿信用户057732】:你怎么加上我的? 【绿信用户057732】:我手机号今天刚办。 这个时候对方倒是在线,没像下午那样,通过好友后晾她几个小时。 迟夏这两条消息发出去,对话框上立马跳出【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 很快,新消息就过来了。 【Z】:局里查到你的新号码,让我来加你。 【绿信用户057732】:局里? 【Z】:就是异常管理局。哦对,我来就是通知你这个的。 【Z】:你爷爷之前临终前给我传过信,托我之后关照你一点。所以我给你找了个班上,工作单位为异常管理局。明天早上九点,到这个地址报道。【定位信息】 【绿信用户057732】:……啊?上班? 【Z】:试用期无责底薪8k,出外勤还有额外绩效。五险一金,钱多事少,我带你。偷着乐吧。 【Z】:对了,你叫什么?白天忘了问。 对方噼里啪啦一段话砸下来,让迟夏看着有些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消化完这些内容,迟夏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脏,有些为难地回复。 【绿信用户057732】:我叫迟夏,然后,谢谢厚爱,但我九月份要开学了…… 【Z】:…… 对方发完这串省略号后就不回了,迟夏等了又等,见他一直不回,还以为对方要放弃让她去上班这个念头,对面却在此刻突然给出回复。 【Z】:你还没毕业?你今年应该21了吧?那是明年毕业? 【绿信用户057732】:我上学晚,今年刚高考完,九月份上大一。 【Z】:……………… 【Z】:行吧,大学生也得打工挣生活费。明天过来,局里给你协调。 看他这么说,迟夏有点忧心忡忡。 【绿信用户057732】:不会要让我退学打工吧?能不能别这样,我想上大学。 她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学校。 【Z】:……你在想什么,我们不会剥夺每个公民受教育的权利。 【绿信用户057732】:哦。 八千块。 这个数字像一只无形的钩子,在她心里轻轻扯了一下。 虽然纪珩看起来不好相处,但穷是更现实的恐惧。 迟夏看着手机,心里那点微弱的叛逆终于被压了下去。 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 对面这下真的不回了,迟夏等了等,眼瞧着时间越来越晚,想着明天还要早起,干脆把手机息屏充电,又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这才重新回来关灯准备睡觉。 一整个晚上,迟家人没有一个人联系她。 迟夏也不在意,第二天早上七点爬起来,洗漱完后吃了酒店送的免费早餐,照着手机导航转了两趟公交车,终于来到了定位所在的管理局处。 异常管理局依旧在市中心,定位显示的是政府大楼处。迟夏来到地转了两圈,很快便看到了大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青年依旧穿着简单的白卫衣黑裤子,只是头上多了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将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只留下一个线条利落,透着点不耐烦的下颌。 他靠在政府大楼光洁的墙边,指间夹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转着,与周围西装革履的行人格格不入。 直到迟夏走近,那帽檐才几不可查地抬了一下,像是专门在确认她的到来。 迟夏下意识放轻脚步。 “哟,”他嘴角似乎勾了一下,又似乎没有,“挺准时。” “早。”迟夏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干涩一点。 纪珩收起手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黑。 “困死了。”他转身,声音带着刚睡醒似的沙哑,“跟上,丢了我可不负责。” 同其他身着正装,直接从大门进入的工作人员不一样,纪珩在前面带着她绕了政府大楼一圈,最后在大楼后一个有些偏僻的,一个人都没有的后门处停了下来。 “之后来上班走这个门,别走那边的大门。” 门口的扫描仪亮起,对他的虹膜进行检测。接着,后门发出轻微的“咔擦”声,开了。 纪珩拉开门,示意她进去,“我们和其他人不在一个区域办公,走大门进不来。” “哦……”迟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打开后门,冰爽的空调风扑面而来,顷刻间便将外面被夏天太阳晒出的暑气给驱赶。 空旷的走廊空无一人,大理石地面印着两个人的身影。纪珩走在前面,二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大厅回荡。 迟夏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难免有些新奇,步子慢了点。 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纪珩走到拐角,回头看到她还在那慢吞吞的挪动,颇有些不悦地催促:“别看了,快跟上来,有什么好奇的,等报道完你再慢慢研究。” “这就来这就来。” 见对方要生气了,迟夏一个激灵,赶快应下。 纪珩的身影在拐角一闪即逝。 迟夏不敢耽搁,小跑着追上去。然而,当她同样转过那个直角弯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眼前只有一条向前无限延伸的空旷走廊,白炽灯冰冷地照着,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迟夏僵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人呢? 第5章 第 5 章 这段走廊离尽头还有很长距离,就算纪珩用跑的,也不可能在这几秒内彻底消失。 更何况她都没听到对方跑步的声音。 迟夏往前追了几步,盯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岔路口,脑子一片空白。 人间蒸发? 现在怎么办?她往左还是右? 迟夏站在原地,左右张望,空无一人的走廊让她心里发毛。 乱跑是不可能乱跑的。在这完全陌生的诡异之地,她发现自己唯一可以指望的,竟然是那个让她有些害怕的男人。 这个认知让迟夏感到一阵莫名的气闷,却又无可奈何。 她干脆抱着膝盖蹲下,将脸埋在臂弯里,像是在隔绝这令人窒息的黑暗。 纪珩…… 迟夏在心底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既盼着他像之前那样从天而降,又有点怕对方出现后又说她窝囊。 但愿那位大爷能早点发现丢了个活人。 不过事情总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神还没来,停电先来了。 头顶的灯管猛地发出一阵痛苦的滋滋声,光芒挣扎着闪烁几下,便彻底熄灭,将她抛入一片黑暗。 政府大楼也会停电? 不应该吧,她记得这种地方不应该有备用电源吗? 迟夏吓得立刻站起,这个念头刚闪过,头顶便传来一阵湿润黏腻的触感。 “咕叽……咕叽……” 安静的走廊上,某种东西缓慢蠕动的声音,清晰地从她正上方传来。 迟夏的身体像是被冻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单薄的衣料,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强迫自己抬起头,缓慢往天花板上瞧。 借着脚下安全出口标志那点惨绿的微光,她看到整个天花板,已经被一团巨大的搏动着的的肉色组织彻底覆盖。 那东西察觉到她的视线,蠕动得更加欢快。 浓臭的涎水不断滴落,下一秒,肉团的中央猛地裂开一道深缝,瞬间扩张成一张血盆大口,层层叠叠,森白的尖牙朝着她的头颅直罩下来。 “……怪物。” 迟夏的理智瞬间崩断。 她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往包里一掏,手触碰到底部,却发现自己掏了个空。 完了,黄符昨天就用光了。 眼见血盆大口罩下,迟夏身体颤抖,差点站都站不稳。 没有黄符可以使用,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攻击手段去解决眼前这团肉泥。 极致的恐惧像一盆浑浊的冰水,在这危机时候反而让她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 昏沉间,她几乎是下意识咬破自己的指尖,也顾不上疼,在混沌的脑海中艰难寻出自己画了千百遍符咒的肌肉记忆,就着指尖溢出的血珠在空中飞快的虚画起来。 没有符纸朱砂,只能试着用空气和血作画了。 情况紧急,那血盆大口就在自己头上。迟夏一时间也想不起有什么攻击力强大的符文,随手拨拉了几根线条,画了一个最简单,也是最基础的【静心咒】。 血珠随着她指尖滑动,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红色轨迹,构成一个微小却完整的符文。 成型的那一刹那,符文微微一亮,散发着中正平和的涟漪。 落下最后一笔,迟夏混沌的脑袋微微清醒了些许。 ……她刚刚画了什么? 静心咒? 为自己超度吗? 一股奇异的,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平静,像冰水一样浇灭了她的恐惧。 也好,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走得安详点,也算对得起自己这摆烂的一生。 迟夏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被吞下去的时候,是应该保持微笑,还是安详地闭上眼睛。 正当迟夏准备整理自己的遗容遗表,好让自己去世的没那么难看时,“噗”的一声,像是肥皂泡被戳破的声音突然炸开。 天花板上狰狞咆哮的肉瘤怪物,在触碰到她刚刚画出符文的涟漪瞬间,身上动作猛的一滞。 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开始剧烈的扭曲波动,最后“啵”的一声,在她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暗褪去,天花板上的灯光恢复。 迟夏还保持着站在原地伸手画符的姿势,喘着粗气,指尖的伤口隐隐作痛。 ……嗯? 那东西到哪儿去了? 迟夏眨眨眼睛,有点发懵。 “喂!你杵在这儿干嘛,是准备给走廊当装饰品吗!” 一声带着火气的呵斥从身后砸过来。 迟夏呆愣地回头,只见纪珩顶着一张“全世界都欠我睡觉”的脸,烦躁地从岔路口拐过来,“一回头人就没了,你是属幽灵的吗?知不知道在你这菜鸟身上浪费的每一秒钟,都是我宝贵的睡眠……” 青年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女孩还渗着血珠的指尖上,随即才扫过空气中那点微弱的能量残痕,脸色瞬间沉得能拧出水。 求求读者宝宝们评论收藏~~[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拜托拜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什么鬼……” 纪珩低骂一声,指尖一弹,空气中泛起微不可查的波纹,那残余的能量瞬间被一股更霸道的力量碾得粉碎。 他盯着那消散的微光,脸色臭得像踩了狗屎。 “研发部那帮废物……”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测试个半成品幻境都管不好泄漏,等我有空了,非得把他们实验室锤了。” “幻,幻境?”迟夏刚从那血盆大口下回过神来,捂着狂跳的心脏,气都还没喘匀,“那怪物是……假的?” “废话。”纪珩没好气地瞥她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要是真的,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喘气?早成点心渣了。” 说完,他一把攥住她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腕,力道大得近乎粗暴,却巧妙地避开了她指尖的伤口。 “走了!”纪珩跟拎小鸡似的提着她,“再跟丢,我就给你脖子上拴个宝宝牵引绳。” 拽着她往前走,对方甚至嘴里还不忘嘲讽:“也算你运气好,这种垃圾半成品都能让你碰上。” 迟夏抿紧苍白的唇,不敢吱声,劫后余生的战栗还在一**冲刷着她的神经。 一想到自己刚刚被吓得连遗言都想好,指尖现在还疼着,而这一切居然只是个测试半成品造成的,一股混杂着后怕,委屈和荒谬的邪火就堵在胸口,烧得她喉咙发干。 这行果然是高危职业。 好讨厌。 就在纪珩再次拽她,想带她往前走时,心中的烦躁冲破了恐惧的堤坝,让她不自觉地对这个身边唯一的人露了点火气来。 “你……你松手!”迟夏猛地停下脚步,用尽全身力气想甩开他的钳制,声音因为激动和缺氧而发颤,“我自己会走!” 这一下猝不及防,纪珩手腕一松,竟真被她挣脱开来。 青年回过头,帽檐下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点诧异,像是没想到这只一直缩着的兔子,不仅敢蹬腿,还敢咬人。 迟夏飞快地低下头,剧烈喘息着,看着自己通红的手腕,不敢再瞧他的表情。 冲动过后,巨大的后悔和后怕瞬间将她淹没。 完了。 她居然对着这个随手就能捏死她的男人发脾气…… 可奇怪的是,除了后悔,心底某个角落,却有一丝陌生的,微弱的畅快感,在悄然蔓延开来。 纪珩盯着她发顶的旋儿,看了足足三秒,目光沉得让人心慌。 就在迟夏以为他要发火时,他却只是嗤笑一声:“行啊,长本事了。” “不拽了,”他松开手,转身,背影都透着股不爽,“自己跟紧。” 说完就走,但脚步却不着痕迹地放慢,刚好是她抬脚就能跟上的节奏。 迟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跟着浑身低气压的纪珩走了一小段路后,眼前的景象终于开阔了许多。 宽大的活动区大堂里,有三四个身着便装的人在其中走动闲聊。 此处的人气远比刚才的走廊旺盛,嘈杂的人声甚至显得有些热闹。 有人看到他们俩过来,高声打了个招呼,“你今天居然准时来上班了?真是稀奇。” 青年“哼”了一声,“关你屁事?” 那边的人被他这么呛声也不生气,笑着回他,“别忘了下午得去临川市一趟,迟到了车可不等你。” “知道了,别烦我。”纪珩恶声恶气地应下,“随手从一边的台子上抽出什么东西,“把合同签了。” 迟夏收回盯着刚刚说话那人的视线,接过合同。 手里的纸张厚厚一沓,封面写着异能管理局聘用合同。 迟夏从未见过这玩意,但不妨碍她翻开合同一页页的检查。见似乎没什么套路,薪资待遇写的也很清楚,她思考了一下,在最后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用印泥按个指纹在名字上。”纪珩在旁边提醒。 迟夏依言照做,弄好后,纪珩拿起合同检查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合同一式三份,到时候盖完章我拿给你。” “对了,你考的哪个大学?”他问。 “临海大学,就在本市。”迟夏心不在焉地回答。 “可以,在本市方便。你们学校也有局里的人,到时候可以交流。” 纪珩点点头,将头上的帽子往下压,“我把你的情况向上面说明了,他们特批你不用坐班,平时有什么事会直接联系你。之后安心上学,有安排的时候按时过来就行。” “对了,”像是想到什么,他继续问:“你们九月几号开学?” “三号。” “行,还有一个星期。这个星期来勤点,我带你熟悉一下业务。你就……明天晚上十点过来吧。” “这么晚啊,要通宵吗?”听到这个略显阴间的时间,迟夏有些惊讶,“不能上白班吗?” “白天我要睡觉,”纪珩摸摸下巴,“懒得过来。” 迟夏:“……好吧。” 这人作息莫名的很像吸血鬼呢。 “走吧,再带你去录个虹膜信息,录完该干嘛干嘛去。”纪珩挥了挥手,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也不早了。” 接下来没再出什么差错,迟夏吸取教训,一直紧紧跟在纪珩身后,完全不敢停下脚步,生怕又卷进什么奇怪的幻境里。 录完虹膜后,纪珩问她要不要待在这随意逛逛。迟夏摇摇头,连忙表示不用了。 听到她这个回答,青年似乎很开心,嘴角扬了扬,“那行,各回各家。” 外面的阳光依旧灿烂,现在快到中午了,街上的人逐渐变多。 离开市政府大楼,迟夏摸摸肚子,准备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午饭。 想着自己现在也是有工作的人,且薪资不低,迟夏决定奢侈一把。 她要去吃漂亮饭! 花了两块钱坐公交车来到购物中心,经过慎密的挑选与思考,她选了一家看起来很高大上的店吃饭。 翻看了一下菜单,迟夏招呼来服务员,点了一份意面和一杯果汁。 很快,菜被端上来。 餐厅里的食物不仅卖相极佳,就连摆盘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第一次吃这种漂亮饭,迟夏实在没忍住,打开相机,对着意面和果汁咔咔的拍了几张,接着点击上传朋友圈。 【绿信用户057732】:吃饭吃饭。【配图】 刚发出去不到三十秒,显示有人赞了她的朋友圈。 迟夏点开消息通知一看,发现是之前送她到酒店的秘书小哥。 对方还评论了三个大拇指。 很捧场啊。 解决掉餐盘里最后一口意面,正准备结账,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嗯?” 迟夏有些疑惑,一边擦嘴,一边伸手去拿手机。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数十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 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抓住了她的心脏。 正当迟夏蹙眉,有些犹豫要不要回拨电话时,一条新短信弹了出来,发信人正是那个号码: 【来医院一趟。】 纪珩日记: 八月二十五日。 有个胆小鬼能耐了,居然凶我。 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等迟夏到了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来到之前他们家人所在的vip楼层,迟明远已经在那等她有一段时间了。 “我不是中午就给你发信息了吗,怎么现在才到?” 见她终于出现,迟明远脸有点黑,语气不是很好,“打电话也不接,一天到晚都在干些什么?” “睡着了没听见,”迟夏默了默,随口胡扯道:“一觉醒来看到您的消息,我就立马就赶来医院了。” 才怪。 她今天下午一直在逛街,给自己买了好几套衣服,顺便在外面吃了晚饭,这才过来的。 “哼。”迟明远不知道有没有信她的话,但没在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了。 他转过头,有些谄媚地望向身旁的男人,“人来了,您看……” “有关系,但关系不大。” 那人语焉不详地撂下这句话,浑浊锐利的眼睛在她身上扫过,像什么恶心黏腻的毒蛇用信子刮过皮肤,“至于其他的,和之前差不了多少。” 随即,他背着手,靠着医院墙壁闭上眼睛,像是不愿再多说。 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弄什么。 在听到这个答案后,迟明远的神情变得更不好了。他似乎有些焦灼,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又憋了回去。 迟夏站在一旁揣着手,有些稀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还是自己和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正式接触的第二次,先前和对方交流的时候,迟明远一副鼻孔恨不得朝着天的模样,还让她记忆深刻得很。 现如今他能对另一个人如此尊敬,倒显得有些稀奇了起来。 见二人没把注意力留给自己,迟夏微不可查地打量了一下,这位能让他这个父亲如此恭敬的男人。 男人瞧着有六十多岁,花白的头发配上有些长的胡子,脸上有岁月留下的沟壑。 他身着一生有些突兀的袍子,往那一站,气质和其他人便拉开了一大截差距。 明明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可他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看人时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让人脊背发凉。 迟夏收回视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源自本能的排斥感,让她胃里微微翻腾,只想立刻远离。 “既然来了,到病房里去看看其他人吧。” 迟明远瞥了她一眼,指了指他身后的那间病房,淡淡道。 迟夏正想离开这里,对方这么说,她连忙顺着台阶下,也顾不得这间房住的是谁了,“我进去看看。” 病房门紧闭着,迟夏敲了三下门,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后,握着把手将门拧开。 这间房和之前林若华的病房构造装修都差不多,迟夏进了屋,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病床上,手里打着石膏,正被人喂着吃水果的迟婉。 少女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缠着一圈圈的纱布,整个人病恹恹地靠在一旁,瞧着没什么生气。 而在床边的椅子上,林若华手里端着一碗切好的苹果,正轻声哄着她张嘴。 而在病房另一边的沙发上,已经脱下病服,换上自己常服的迟越则是抱着笔记本电脑,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处理文件中。 病房里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她这个突然闯入的人,像一颗误入的石子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见有人进来,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她。 椅子上的林若华眼底闪过一瞬惊慌,快到她都以为自己看错。病床上的迟婉则是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垂头躲开她的视线。 还是林若华最先反应过来,“夏夏,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们。” 迟夏扫了一眼病床上脸色难看,在瞧见她后下意识皱眉的迟婉,“……她身体怎么样了?” “你妹妹有点轻度脑震荡,手骨也二次创伤了,恢复时间又得长一段时间。” 林若华有些惆怅,不过很快,她又重新打起精神来,“妈和你哥恢复的还行,医生说没什么问题,最近注意休息就好。” 沙发上的迟越点点头,算是应了这话。 他虽然脸上并没露出和迟婉那样,很明显不想和她多接触的神情,但自始至终,不管是在家里的别墅,还是现在在病房里,他都一副瞧不起她的模样。 “嗯。”迟夏也没什么想问的,她本身也和这家人没什么话可说,“你们好好养伤,我就不打扰你们,先回去了。” “那你走吧,我们不送你了。” 病床上的迟婉立刻开口,就连身子都坐直了些许,话中带着催促的意味,“姐姐,你刚从乡下回来,路上奔波肯定也累了吧,其实不用总是往医院跑的。” 知道她要走了,这时候倒表现得热情了许多。 习惯了这家人对她的态度,先前的难过情绪消散了许多。此时的迟夏甚至生不出什么怨气,“行,那你好好休息。” 简单打完招呼后,她出了病房,准备打车回酒店。 夜风拂面,吹不散从医院带出来的那股沉闷。 她需要一点甜食,来压下喉咙里那股泛着消毒水味的苦涩。 下了车,马路边正好有家面包店。 “欢迎光临。” 推开面包店的玻璃大门,门上的风铃摇动,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坐在前台的服务员热情的和她打招呼,“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面包,我们面包店的所有产品都是当天现烤,晚上九点后一律打七折,现在购买的话很划算哦。” “打七折啊。”迟夏的眼睛亮了亮。 那确实挺划算的。 面包店的生意似乎不错,这个点货架上已经没多少面包了,只有零散几个缩在角落,等着被进门的客人选中挑走。 迟夏想了想,要了一个肉松火腿面包,“可以帮我把这个夹出来吗?” “当然可以。”店员小姐姐热心道,拿着托盘和夹子将她看中的那一条面包夹出来。 面包被移开那刻,有什么东西藏在后面,此时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咦?”盯着这突然出现的蛋糕,迟夏有些疑惑,“怎么有个蛋糕藏在后面?” “啊,可能是白天哪位客人选购的时候不想要蛋糕了,但没把它放回原位。” 看到这蛋糕,店员小姐姐似乎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对方就调整好状态,顺道给她介绍了起来,“这个蛋糕可是我们这卖的很火的一款,叫做彩虹糖蛋糕,客人要不要试试?” “别看它奶油上沾满了彩虹糖,看着很甜,但其实吃的时候根本不会腻,甜度也是属于微甜那档的,如果没试过的话可以尝尝。” “嗯……”迟夏有点犹豫,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她也抱着尝鲜的念头应了下来,“那把这个蛋糕也给我包起来吧。” 反正打折后价格也不算贵。 “好的好的。”店员小姐姐立马喜笑颜开,将面包和蛋糕分开打包好后递给她,您的东西打包好了,一共二十六,扫这里就好。” 随着付款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风铃声被骤然灌入的夜风打得急促。 几个男人的声音伴随着外面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传入室内,“你就信我吧,今晚绝对让你买到你那什么蛋糕。” “呵,”接着是一道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这个点你能买到,我随你姓。” “这可是你说的!之后可别反悔。” 迟夏提着面包袋准备离开,在听到这有点耳熟的声音后下意识抬头,正巧和门口的几人对上视线。 “嗯?是你啊。” 纪珩还是早上那件白T,此刻却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倦意,眼下的乌青浓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 见到她提着面包袋站在店里,青年略显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讶异,那双因疲惫而显得更加幽深的眼睛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随即挑眉。 “巧。” 第8章 第 8 章 在这里碰到熟人,迟夏抿了抿唇,低声打了个招呼:“……好巧。” 目光掠过纪珩身旁的男人,认出是早上见过的同事,便也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你们刚从临川市赶回来?” 她记得早上听到对方讲,下午要到临川去一趟。 “嗯。”纪珩点点头,像是有些累了,不怎么想说话。 反倒是她身边的男人有些乐颠颠地和她打招呼,“你好啊同事,我早上见过你,你也来买面包啊。”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货架旁,“今天下午准备走的时候,我特地在那个肉松火腿面包后面藏了一个蛋糕,今晚必须让你吃到……” 话音未落,瞧着空空如也的货架,男人声音顿住,站在原地,眼神有些发愣,“……那个肉松火腿面包呢?怎么没了?平时不是都没人买的吗?” “……” 迟夏指尖收紧,捏皱了纸袋的边缘,下意识想将它藏到身后,又觉得这动作太过明显,生生止住。 “你是不是有病,下午看到蛋糕不直接买,硬要藏起来等现在买?” 听他这么说,纪珩都有些憋不住气笑了,重重踹了他小腿一脚,“就为了和我打这个赌?” “啊啊啊别打了。” 男子连忙躲了躲,随后凑到收银台前,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询问站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店员小姐姐。 “您好,店里还有没有那个什么彩虹蛋糕啊?或者可以告诉我,那个货架上的肉松火腿面包什么时候卖完的吗?明明前几天我看都能剩到挺晚的啊?” “呃……”店员小姐姐有点迟疑,“你是说彩虹糖蛋糕吧,原来那个是你们藏的……” “是是是,”男人眼睛一亮,“蛋糕还有吗,我知道错了,我可以原价买,不用给我打七折。” “不巧,你们来晚了点。” 迟夏看着店员小姐目光朝自己投来,接着,对方似乎是觉得他们认识,所以也没想着隐瞒: “肉松火腿面包和彩虹糖蛋糕都没了,全被你们这个朋友买走了,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和她商量交易哦。” 迟夏:“……” 她的蛋糕! 店员话音未落,迟夏立刻感到两道灼热的视线钉在了她手中的袋子上。 一道来自纪珩,另一道来自那个垮着脸的男人,充满了哀怨。 被那两道视线盯着,迟夏只觉得手里的袋子像个烫手山芋。 与其等对方开口,不如…… 她几乎是逼着自己,将袋子举到身前,挤出一个自己都知道很僵硬的微笑:“纪珩哥,这个蛋糕你要吗?” 她顿了顿,声音更小了些,“我,我其实也……” 后面“没那么想吃”这几个字,在对方的目光下,终究没能顺畅地说出口。 ……算了,破财免灾。 迟夏在心里安慰自己。 “嗯?”纪珩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她那点不情愿的小心思。 他嘴角勾了一下,慢条斯理地伸手,指尖在接过袋子时,无意间擦过了她的手指。 “这么懂事?”他掂了掂袋子,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戏谑,“行,挺上道,我收下了。” 青年右手伸入裤兜,掏出手机,在屏幕中操作了几下。随即,“叮”的一声响起,手机在迟夏手里的小手提袋里震了震。 “什么东西?”她掏出手机,按亮屏幕。 【Z】:【绿信转账:300元】 迟夏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愣了一下。 “蛋糕没这么贵的……”她下意识地推拒,声音因为心虚而低了下去,“说好我请你吃的。” “收下吧。”纪珩像是看穿了她的小九九,脸上似笑非笑,却难得没有戳穿,只是言简意赅,“我不差这点钱。” 迟夏又假模假样地推据了几下,然后点击接收转账,“那我就收下了。” ……之后可以常来看看。 她捏着手机,指尖因为这笔意外之财微微发烫。 没抢到这最后一个蛋糕,收银台前那个刚刚进来时还精力十足的男人,此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颓废。 他随便在店里买了几个面包,付了款后拉着脸,“不和你们玩儿了,我回家睡觉去。” “快滚。”纪珩连一个正眼都没给他。 说完,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随意一问:“用送么?” “不用,”迟夏下意识地摇头,指了指对面,“我住那个酒店,很近。” “行。”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拎着袋子转身。 二人一起出了面包店,在面包店门口分开。 刚回到酒店,手机响起。 【Z】:别忘了明天晚上十点来上班。 【绿信用户057732】:ok。 把剩下那个肉松火腿面包给吃了,迟夏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床头前的桌子旁,看着上面铺洒在桌面上的空白黄符,吸了口气后准备工作。 今天下午,她去逛街买衣服时,正巧看到街边有家药店。 这药店门口挂着百年老店的招牌,装饰也古色古香的,看着似乎有些不一般。想着自己的黄符正好都用完了,她便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进去询问对方这儿有没有辰砂。 辰砂就是朱砂的行话,而朱砂这种东西,在中医里本就带有安神定惊的功效。 果然,对方说有。 在她故意提出,自己要更上乘朱砂矿石磨成的镜面砂后,老板更是在结账时塞给她一包空白的黄符纸作为添头。 不愧是百年老店,连这些都懂。 迟夏坐在窗口处,点燃一支安神香,让香微微燃烧一会儿。 爷爷总说画符需清香袅袅,贯通始终。但在酒店,她可不想惹火警。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盯着安神香燃烧,等那缕最有灵性的烟气甫一升起,便眼疾手快地掐灭。 取个巧,意思到了就行。 空气中余韵犹在,虽不比一直燃香来得好,但也够用。迟夏屏息凝神,静坐在椅子上,将自己心中的杂念努力排除。 等脑子逐渐变得清明后,她控制自己的注意力,将所有心思全都集中在即将绘制的符咒上。脑子迅速转动,回想其功效与图案。 想好自己要画什么符咒,迟夏将少量镜面砂粉末倒入砚台。一边缓缓注入少量她在商超买的料酒,一边心无旁骛地顺时针研磨。 一切备好,她拿起手边的毛笔,朝着虚空拜了三下,随即落笔。 脑中符咒的样子逐渐形成,迟夏顺着自己的记忆,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在黄符上一口气将图案绘制出来。 画符这件事不算难,但需要人的注意十分集中。这玩意落笔后讲究一个一气呵成,中间绝对不能有任何犹豫,但凡晚了点,这张府就等于画报废了。 好在她的成符率很高,一共二十张符纸,她足足画成了十三张。 最后一张符咒画完,迟夏放下笔,将画好的符纸轻轻叠三折,再将它们放入背包中,这才松了口气。 十三张符里面有五张静心符,八张破秽府,攻守皆有,够她用一段时间了。 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她打了个很哈欠,跑去洗手间洗手,结束后回来钻到被子里准备睡觉。 半夜,迟夏被一阵声音吵醒。 像是什么坚硬的东西,在很有规律地敲击墙壁。 “咚咚,咚咚。” 这声音似乎是从旁边房间传来的,声音很大。 迟夏皱眉,抓起旁边的枕头,用力捂在自己脸上,两边夹着耳朵,试图用这种姿势来抵抗噪音的入侵。 可没什么用,那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就算这样还是无时无刻的在骚扰她的神经。 “还让不让人睡了……” 她忍无可忍,猛地坐起,怨气比鬼还重。抄起酒店提供的书籍,用书脊冲着墙壁狠狠砸了三下。 “砰砰砰。” 反弹的力道震得她手发麻。 隔壁却像是没听到,也或许是根本就不在意,依旧继续砸墙,咚咚声连一点停顿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这样……” 甩甩发麻的手臂,迟夏气得牙痒痒。 她抄起一旁的座机电话,照着提示拨出前台的号码。 可耳边的提示音一直重复当前不在服务区。 “搞什么啊,电话也不接。” 深度睡眠被硬生生打断,此刻的迟夏,身旁的怨气足以杀死鬼怪。 电话打不通,砸墙没人理。她顶着一头乱发,带着一身低气压冲出房间,难得硬气了起来,脑子里已经演练了八百种和隔壁神经病同归于尽的方法。 打开房间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外面的走廊像是被墨汁浸透,“咚咚”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清晰得令人心慌。 明明声音已经大到整个走廊都是了,可大半夜的,这层楼居然没任何一个人感觉被打扰,和她一样出来找这间房里的人对峙。 迟夏皱眉,忽略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顶着睡出来的鸡窝头,一脸怨气的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举起手重重地敲了两下门。 没人开,里面的声音也没中断。 她又继续抬手,这次变成用手掌重重拍门。 里面的声音这下终于停了。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迟夏站在门口,怒气冲冲:“能不能有点公德心啊?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行不,大晚上的到底在咚咚咚……” 话还没说完,迟夏看到了打开门这人的模样。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一张脸。 薄薄的一层枯黑人皮被骨头撑起,头盖骨处凹陷下一块。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眶里的眼珠像下一秒就要掉出来。 开门的手掌人皮已经脱落,只剩下森森白骨。 在看到门口站着活人后,这不能称作是人的东西咧嘴一笑,伸出手猛地朝她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