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青云志》 第259章 荒诞的锁链与正义的面具 马涛感觉自己像一条被困在干涸泥潭里的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绝望的灼热。李卫国倒台,他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如同无根浮萍,随时可能被路远掀起的下一波浪潮拍得粉碎。他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像疯狗一样四处嗅探林晓薇的踪迹,却始终一无所获。那个叫林晓薇的女人,连同她肚子里可能存在的、路远的种,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在他几乎要被焦虑和恐惧吞噬的深夜,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一个久未联系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表姐,孙丽娟。 马涛皱了皱眉,这个远在南方沿海城市、做妇产医生的表姐,平时除了年节问候,几乎从不联系。他有些不耐烦地接起电话,语气带着被打扰的烦躁:“喂,表姐,这么晚了,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孙丽娟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和一丝神秘的声音:“涛子,没打扰你休息吧?我这边有个事儿,越想越觉得怪,觉得得跟你说说。” 马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 “我们医院,就我工作的这家私立妇产医院,前几天接了个产妇,特别奇怪。”孙丽娟的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窃喜,“是半夜送来的,手续倒是齐全,用的名字是‘林晓薇’。” “林晓薇”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马涛!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心脏狂跳,几乎握不住手机,所有的烦躁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紧张和兴奋取代。他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颤抖:“林……林晓薇?你确定?长什么样?” “确定啊!病历上白纸黑字写的。长得挺清秀的,皮肤白,就是看着没什么精神,眉宇间总像锁着点愁事。对了,口音听着……有点像你们那边的。”孙丽娟描述着,语气越发肯定。 马涛的大脑飞速运转,清秀,愁容,罗山口音!对得上!全都对得上!他强压着激动,追问道:“她什么时候生的?男孩女孩?现在人在哪里?” “前天凌晨生的,折腾了挺久,是个大胖小子,六斤八两呢。”孙丽娟说道,“生完观察了两天,今天一早就被接走了。来接的人更怪,两个男的,穿着黑西装,话特别少,眼神也凶,一看就不是善茬。办出院手续快得离谱,好像多待一秒都会出事一样。我这心里直犯嘀咕,正好前几天跟你大姑通电话,好像听你提过一嘴在找什么人,名字有点像,就赶紧打电话问问你。” 训练有素的保镖!快速转移!马涛几乎要狂笑出声!这简直是老天爷把路远的把柄亲手塞到了他嘴里!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路远身败名裂、跪地求饶的场景! “表姐!你立了大功了!”马涛的声音因极度兴奋而扭曲,“这个人对我太重要了!是天大的重要!你能不能……想办法弄到她在医院期间的病历?或者,产房、走廊的监控录像?只要能证明她在这里生过孩子,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就行!” 孙丽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显然有些犹豫:“涛子,这……这可是违反医院规定的,而且那两个人看着就不好惹,万一……” “没有万一!”马涛打断她,语气变得急促而狠厉,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表姐!你听我说!这事关你弟弟我的身家性命!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把了!你帮帮我,只要拿到证据,我给你五十万!不,一百万!现金!我马上想办法给你打过去!” “一……一百万?”孙丽娟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她一个医生,虽然收入不错,但一百万现金的诱惑力是巨大的。职业道德和天降横财在她内心激烈交战。 马涛趁热打铁,语气带着蛊惑和威胁:“表姐,想想你儿子,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正是用钱的时候!有了这笔钱,什么好学校去不了?而且,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做得干净,谁能查到?那两个人再厉害,还能把手伸到你这儿来?” 巨大的金钱诱惑和亲戚关系的绑架,最终冲垮了孙丽娟的心理防线。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做贼心虚的颤抖:“我……我试试看。病历归档了不好拿,但监控……监控室的小王最近正缺钱买房,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你等我消息,千万别声张!” “放心!表姐,我的身家性命可就交到你手上了!”马涛再三叮嘱,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发烫的手机,在房间里像一头困兽般来回踱步,脸上交织着狂喜、狰狞和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他却浑然不觉。路远!你完了!你绝对完了!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份至关重要的监控录像握在手中,看到它被公之于众时引发的惊天海啸! 就在马涛沉浸在即将复仇的快感中时,罗山官场却以一种极其荒诞、极具讽刺意味的方式,抢先在公众面前上演了一出丑剧。 罗山市,大岭县,青石镇。 镇党委书记吴大勇,一个脑满肠肥、酒色财气写在脸上的中年男人,刚刚参加完市里召开的、由路远亲自主持的全市安全生产暨干部作风建设视频会议。会议上,路远言辞恳切又无比严厉,要求各级干部深刻汲取“幸福里”事故教训,严守纪律红线,净化生活圈、社交圈,树立党员干部良好形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吴大勇在摄像头前正襟危坐,一副深受教育的模样。但会议一结束,他关掉麦克风,便不屑地嗤笑一声,对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嘟囔:“妈的,又是这一套!吓唬谁呢?天高皇帝远,还能管到老子裤裆里那点事?” 他摸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瞬间变得油腻而暧昧:“晓丽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点‘工作’要跟你深入‘汇报’一下。” 没多久,镇民政办公室副主任,那个年仅26岁、颇有几分姿色的张晓丽,便扭着腰肢走进了吴大勇的办公室。她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反手锁上了门。 “吴书记,什么工作这么急呀?”张晓丽的声音娇滴滴的。 吴大勇一把将她拉过来,满是酒气的嘴就往她脸上凑,含糊道:“想你了呗……白天开会,看着路远那张脸就烦,还是我的晓丽看着舒服……” 两人很快便纠缠在一起,从沙发滚落到地毯上。意乱情迷之下,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墙角那个用于视频会议的摄像头,指示灯依旧在幽幽地闪着红光——吴大勇这个蠢货,竟然只关掉了电脑的显示器,忘记了关闭视频设备! 于是,一场活色生香、不堪入目的“办公室激情戏”,通过依旧开启的视频信号,实时传输到了大岭县政府的视频会议终端。 彼时,县里几个负责会务和记录的工作人员尚未离开。当他们无意中瞥见主屏幕上那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时,整个会议室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和混乱! “快!快切掉信号!” “我天!是青石镇的吴大勇!” “那个女的是……是民政办的张晓丽!” 尽管县里反应迅速,立刻切断了信号并试图封锁消息,但为时已晚。录下来了!有人用手机录下来了!,很快那段限制级视频如同挣脱了牢笼的猛兽,先是在小范围的干部群里疯狂传播,随即如同病毒裂变,迅速流向网络各个角落。 “震惊!罗山某镇办公室党委书记和美女下属直播爱情故事!” “干部作风建设成空谈?视频流出不堪入目!” “‘幸福里’余殇未了,官员丑闻再掀波澜!” 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配上打了马赛克依旧能看出端倪的视频截图,瞬间引爆了舆论。网民的愤怒如同火山喷发,指责、谩骂、要求严惩的声音铺天盖地。刚刚经历特大安全事故的罗山,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全国舆论的笑柄和抨击对象。 市纪委以最快的速度介入调查。结果更是让人怒不可遏:吴大勇与张晓丽长期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吴大勇利用职权,在人事安排、项目审批等方面多次为张晓丽及其亲属谋取不正当利益,影响极其恶劣。 事件发生的第二天下午,路远紧急召集全市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召开警示教育大会。 会场气氛凝重得如同殡仪馆。路远走上主席台,他脸色铁青,嘴唇紧抿,每一步都仿佛踏着雷霆。他没有立刻说话,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干部,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 足足沉默了一分钟,这死寂的一分钟让台下所有人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啪!” 路远猛地一掌拍在主席台上,巨大的声响通过麦克风放大,震得所有人心中一颤! “奇耻大辱!!”他开口了,声音并不算太高,却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不仅仅是青石镇的耻辱!是吴大勇、张晓丽这两个败类的耻辱!更是我们整个罗山市党员干部队伍的奇耻大辱!是我这个市委书记的奇耻大辱!” 他猛地伸手指向台下,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就在昨天!就在我们刚刚开完全市干部作风建设大会之后!就在‘幸福里’事故遇难者家属眼泪还没干的时候!在我们的队伍里,竟然发生了如此不知廉耻、丧心病狂、人神共愤的丑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会场: “办公室!视频会议设备面前!直播!!这是什么样的性质?这是对党纪国法的公然挑衅!是对组织教育的极度蔑视!是对人民群众信任的彻底背叛!是对我们所有奋战在救灾重建、改革发展一线同志们辛勤付出的最大亵渎!!” 路远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到了极点。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强行压制着把那两个当事人撕碎的冲动,然后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道: “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这样的脓疮毒瘤,市委的态度只有一个——零容忍!坚决、彻底、干净地清除出去!” “我已经责令市纪委,依纪依法,从严从重,快查快处!该撤职的撤职!该开除党籍的开除党籍!涉嫌违法犯罪的,坚决移送司法机关,严惩不贷!绝不姑息!绝不手软!绝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凌厉的目光再次扫视全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给我听清楚了,也给我记到骨子里去!谁要是还敢顶风违纪,还敢把纪律规矩当成耳旁风,吴大勇、张晓丽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我路远在这里把话放下,不管涉及到谁,不管有什么背景,只要敢越雷池一步,我第一个不答应!罗山六百万人民不答应!” 他的发言,义正辞严,正气凛然,充满了对腐败和不正之风的深恶痛绝,彰显着一位封疆大吏整顿吏治、净化风气的坚定决心。台下不少干部被他的气势所震慑,面露愧色,暗自警醒。 然而,在会场最后一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马涛低着头,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极其怪异、充满讽刺和冰冷笑意的弧度。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着一张刚刚收到、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模糊照片——那是表姐孙丽娟想尽办法,通过监控室那个缺钱的小王,偷偷用手机翻拍的、林晓薇被两个黑衣男子搀扶着走出医院后门的监控画面截图!虽然模糊,但林晓薇的侧脸轮廓和那显眼的孕后体态,依稀可辨! 听着台上路远那番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的“正义宣言”,马涛只觉得无比恶心和滑稽。 “零容忍?绝不姑息?严惩不贷?”他在心里疯狂地嗤笑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毒针,“路大书记,你说得可真好啊!这正义的面具戴得可真牢固啊!就是不知道,等你和自己手下女服务员搞出私生子、还千方百计藏着掖着的丑事被捅出来的时候,你这张脸,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道貌岸然?你还有没有脸站在这里,要求别人‘严守纪律红线’?” 台上,路远还在为公开的桃色新闻震怒,挥舞着纪律的铡刀,试图挽回罗山和他个人的声誉。 台下,马涛握着那张得来不易、足以致命的截图,如同握住了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冷眼旁观着这场由路远主导的“正义秀”,心中充满了即将复仇的快感和对台上那个“两面人”最恶毒的诅咒。 公开的丑闻需要雷霆手段来平息众怒,而隐藏得更深、更肮脏的秘密,则像一颗已经点燃引信的炸弹,随时可能将台上那个正义凛然的身影,炸得粉身碎骨。光与影,正义与虚伪,在这一刻,形成了最尖锐、最讽刺的对立。 喜欢官途:青云志请大家收藏:()官途:青云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0章 林晓薇和那个孩子必须消失 警示教育大会的余威尚未散去,路远那番雷霆震怒、誓言整肃的讲话还在罗山各级干部的耳边嗡嗡作响,如同一把高悬的利剑。然而,这把剑悬在众人头上,却也悬在路远自己的心头——他知道,自己此刻正站在最脆弱的高台上,脚下是汹涌的暗流,而手中挥舞的“正义之剑”,剑柄上早已沾满了他自己无法洗净的污迹。 散会后,路远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让司机开往“幸福里”废墟现场。残垣断壁依旧触目惊心,但大规模的搜救已经结束,工程车辆正在清理最后的瓦砾,为后续的调查和可能的原地重建做准备。空气中那股焦糊味淡了许多,却仿佛渗入了这片土地的肌理,混合着难以驱散的悲伤。 他站在警戒线外,看着工人们默默劳作。阳光有些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吴大勇和张晓丽的丑闻,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刚刚经历重创的罗山脸上,也抽在他路远的脸上。他刚刚建立起的新权威,正在被这种荒诞而糜烂的基层腐败迅速消解。民众的愤怒会转移吗?会从对安全事故的追责,扩散到对整个罗山官场、甚至是对他这个市委书记的失望和不信任吗? 他必须更快,更狠。吴大勇必须被办成铁案,从重从快,以儆效尤。同时,对新班子的掌控和磨合必须加速,他不能容许再出现任何岔子。 就在这时,赵干快步走了过来,脸色比平时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紧张。他凑近路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说道:“书记,刚收到消息,林晓刚那边……可能有点问题。” 路远的心猛地一沉,目光倏然锐利:“什么问题?他不是在外地出差吗?” “是在外地。但是……”赵干犹豫了一下,“我们安排在那边暗中留意的人汇报,林晓刚昨晚一个人跑到当地酒吧喝得烂醉,跟几个陌生人吹牛,说了些……不太妥当的话。” “说了什么?”路远的声音冷了下来。 “具体内容不清楚,酒吧太吵。但我们的眼线听到他反复提到‘罗山’、‘路书记’、‘我姐’这几个词,情绪很激动,好像还在哭。”赵干低声道,“跟他喝酒的那几个人,看着不像普通游客,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但担心……” 担心是有人故意接近套话。路远瞬间明白了赵干的未尽之言。林晓刚这个愣头青,果然还是出了问题!酒后失言,一次或许只是偶然,但如果被有心人盯上并加以引诱……后果不堪设想! “立刻让他回来!”路远当机立断,“不管用什么理由,马上!人一到罗山,你亲自去接,直接带到安全的地方,严加看管,在他清醒过来、把嘴巴彻底管好之前,不许他接触任何人,也不许他单独行动!” “是!”赵干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路远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林晓刚这边刚刚按下,马涛那边呢?李卫国倒台后,马涛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异常安静。但这种安静,往往意味着更深的蛰伏和更危险的谋划。他绝不相信马涛会甘心引颈就戮。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不祥预感,当天下午,一份加密的、来自省城老鹰张卫国的情报,摆在了路远的案头。情报内容简短却惊心:“据悉,已有不明势力在秘密调查林晓薇在南方产子一事,疑与罗山被清算人员有关。对方可能已掌握部分初步证据,动向不明。” “砰!” 路远一拳砸在厚重的实木办公桌上,震得笔筒和水杯都跳了起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燃起熊熊怒火,那怒火之下,是冰冷的、足以冻结空气的杀意。 果然!马涛!或者李卫国残余的势力,他们真的没有放弃!而且动作如此之快,竟然真的摸到了南方,甚至可能已经拿到了证据!那个荒诞的、通过医生表姐泄露的线索,就像一条毒蛇,终于露出了致命的獠牙! “查!给我动用一切手段,查清楚是谁在搞鬼!马涛现在在哪里?在跟什么人接触?资金来源是什么?所有细节,我都要知道!”路远的声音如同万年寒冰,让站在对面的赵干都感到一阵心悸。 “是!我立刻去办!”赵干知道,事态已经升级到了最危险的级别。 “还有,”路远叫住他,眼神幽深,“南方那边……接应林晓薇的人,提高警戒级别。转移计划,提前!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执行!确保她和孩子的绝对安全,同时……清理掉所有可能被追踪的痕迹,医院那边,该打点的打点,该封口的封口!” “明白!”赵干感到肩上的压力重如千钧。 路远独自留在办公室,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冰冷的地板上,却驱不散他周身弥漫的寒意。一边是吴大勇公开的、糜烂的桃色丑闻,他必须高举正义大旗,疾言厉色,严惩不贷,以平息民愤,稳固政权。另一边,却是他自己隐藏的、更致命的“家事”丑闻,正被政敌像嗅到血腥的鲨鱼一样疯狂追踪,随时可能引爆,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极致的反差和矛盾,像两把烧红的铁钳,反复灼烤着他的神经。他站在光明处,扮演着铁面无私的执法者,内心却深知自己裤裆底下也不干净,甚至可能更脏。每一次在公开场合义正辞严的讲话,此刻回想起来都像是对自己的绝妙讽刺。 但他没有退路。他必须撑住,必须赢下这场双线战争。 公开线上,他要以吴大勇为祭品,重塑罗山官场纪律,巩固权力。 暗战线里,他必须抢在对手拿出确凿证据之前,掐灭所有火苗,处理好林晓薇这个最大的隐患。 然而,他知道,对方既然已经摸到了线索,就不会轻易罢手。那张模糊的监控截图,那段林晓刚酒后的疯话,就像拼图的碎片,迟早会被拼凑起来,指向他。 就在这时,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响了起来。是省纪委副书记郑明。 路远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郑书记。” 郑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沉稳:“路远,吴大勇的事情,处理得很好,很及时。省委对你的果断是认可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出了这样的丑闻,是我的失职。”路远沉痛道。 “嗯,态度是好的。”郑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不过,我听说……最近罗山那边,不太平静啊。有些小鱼小虾,好像不太甘心,还在水里扑腾?” 路远心中一凛,知道郑明肯定也听到了什么风声。他谨慎地回答:“是有些余波,请郑书记放心,我会处理好的,绝不会影响罗山的大局。” “你能处理好,我当然相信。”郑明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但是路远啊,水至清则无鱼,可水太浑了,也容易淹死人。尤其是……自己家里的那点浑水,更要赶紧舀干净。别等别人帮你舀,那味道……可就不好闻了。” “我明白,郑书记。一定尽快处理干净。”路远郑重承诺。郑明这是在最后提醒他,“家事”必须立刻了断,否则后患无穷。 挂断电话,路远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郑明的警告,马涛等人的暗中调查,林晓刚的不稳定……所有线索都汇聚到一个点上——林晓薇和那个孩子,必须立刻、彻底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他望向窗外,罗山的夜色正在降临,华灯初上。这座他倾注心血的城市,此刻却像一张巨大的、布满陷阱的棋盘。他是棋手,也是棋子。公开的丑闻是明面的攻杀,隐藏的秘密是暗处的匕首。 而此刻,暗处的匕首,已经悄然抵住了他的咽喉。他必须在那匕首刺入之前,完成反杀。 风暴的中心,寂静无声,却杀机四伏。路远眼神冰冷,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是你死我活的较量。 喜欢官途:青云志请大家收藏:()官途:青云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1章 抢跑与反杀 郑明的电话像最后一道通牒,将路远逼到了悬崖边缘。处理“家事”不再是一个需要权衡利弊的选项,而是关乎生死存亡、必须立即执行的铁律。 路远办公室的灯光彻夜未熄。他与赵干制定了详细的行动方案,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推敲,力求万无一失。这不再仅仅是转移林晓薇,而是一次彻底的“切割”与“清扫”。 南方的行动被提到了最高优先级。赵干亲自通过保密线路,向负责接应的负责人下达了死命令:立即启动“归零”预案。 “归零”,意味着以最快速度、最隐秘的方式,将林晓薇母子从当前地点转移至最终的安全屋,并同步进行三项关键操作: 第一,彻底清理林晓薇在医院及周边停留过的一切物理痕迹,包括但不限于医疗记录、监控数据、接触过的人员。 第二,为林晓薇和孩子建立全新的、毫无破绽的“干净”身份,切断与过去所有社会关系的隐形联系。 第三,对参与此次转移和安置的所有内部人员,进行二次安全审查和强化纪律约束,确保信息闭环。 “必要时,可以启用‘备用身份’和‘备用线路’。”路远的声音在电话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目标只有一个:让他们‘人间蒸发’,从此与‘林晓薇’这个名字再无瓜葛。行动过程中,如遇任何可疑干扰或追踪迹象,我授权你们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确保目标安全与行动保密。” “一切必要措施”——这六个字背后蕴含的决绝与冷酷,让电话那头的负责人都不禁心中一凛。他明白,路书记这是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抹掉这个隐患。 几乎是与此同时,在罗山,针对马涛及其背后势力的反制行动也悄然展开。 路远没有直接动用市纪委或公安局的力量,那太显眼,容易打草惊蛇。他启用了另一条更隐秘的线——通过柳晴在省经信委的关系网络,以及成辛铮在市纪委内部发展的、绝对可靠的“内线”,从侧面进行侦察。 很快,初步信息反馈回来:马涛在李卫国倒台后,表面沉寂,实则活动频繁。他与几个以前跟李卫国关系密切、同样面临清洗的商人来往密切,资金流动异常。更重要的是,有迹象表明,他近期与省城某家擅长挖掘负面新闻、背景复杂的网络公关公司有过接触。 “网络公关公司?”路远眼神一眯。这是想把事情闹大,搞舆论攻击?看来对方也知道直接扳倒他很难,想利用桃色丑闻制造舆论压力,逼迫上层介入。 “查清楚这家公司的背景,监控马涛和他们所有的通讯和资金往来。”路远下令,“另外,想办法拿到他们可能已经搜集到的‘证据’样本。” 就在这时,赵干带来了另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对林晓刚在出差地酒吧接触的那几个“陌生人”的初步调查有了结果。那几个人并非当地混混,而是有组织背景的社会人员,其中一人有过为私人侦探社工作的经历。 “私人侦探……”路远咀嚼着这个词,心中的杀意更浓。马涛果然狡猾,自己没有直接出面,而是通过雇佣社会人员和可能存在的侦探社来搜集信息。林晓刚酒后的疯话,无疑给他们提供了关键线索。 “林晓刚什么时候到?”路远问。 “已经在路上,预计凌晨抵达。按您的指示,直接送到城西的旧党校招待所,那里已经清空并安排了可靠的人看守。”赵干回答。 “好。”路远点点头,“等他到了,你亲自去问。我要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漏。然后,在他清醒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前,不许他离开招待所半步。” 他要彻底封住林晓刚这张嘴,同时也要通过林晓刚,反向摸清对方到底知道了多少。 时间在紧张的部署中一分一秒过去。路远感觉自己像在走钢丝,一边要维持罗山表面上的稳定和秩序,继续推进事故善后和经济发展;一边要在无人知晓的黑暗处,进行着凶险万分的秘密战争。 几天后,南方的“归零”行动传来了阶段性成功的消息:林晓薇母子已被安全转移至最终地点,新的身份已启用,与原身份相关的痕迹清理工作完成了八成,剩余部分正在收尾。负责人在加密通讯中保证,二十四小时内,林晓薇这个人将从所有可能的调查路径上彻底“消失”。 路远稍稍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并未完全放下。只要马涛手里的线索还在,危险就依然存在。 果然,不久后,柳晴那边通过隐秘渠道送来了一份令人触目惊心的“礼物”——那是马涛雇佣的网络公关公司,准备用来第一波爆料的部分材料雏形! 材料里,虽然没有林晓薇产子的直接证据(显然他们还没拿到确凿的医院记录或清晰影像),但却包含了大量极具误导性和煽动性的“拼图”: 林晓薇与路远早期在罗山的几次公开或半公开接触照片(被刻意选取角度,显得关系暧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晓薇“神秘消失”、其弟林晓刚被“特殊关照”的时间线梳理。 从某些渠道获得的、林晓刚近期情绪异常、抱怨“姐姐被安排”的模糊录音片段(显然是酒吧那次被偷录的)。 最关键的是,一份模糊的、但依稀能看出是林晓薇侧影和一个婴儿襁褓的远景照片(极可能是从医院远处偷拍或通过其他间接手段获得),配以耸人听闻的文字暗示:“神秘女子为他生子,市委书记的隐秘爱人?” 这些材料如果被精心编排、通过有影响力的网络渠道突然爆出,再结合“幸福里”事故和吴大勇丑闻的余波,足以在舆论上掀起滔天巨浪,严重动摇路远的威信,甚至可能逼迫省里不得不对他进行更严厉的审查。 路远看着这些材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对方的准备比他想象的更充分,行动也更狠辣。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官场倾轧,而是要置他于死地的舆论谋杀! “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路远冷冷地问。 “根据内线消息,他们还在等待‘更确凿的证据’,比如医院的核心病历或监控。同时,也在寻找合适的引爆时机,可能想等罗山再出点别的乱子,或者……等您与省里哪位领导关系出现微妙变化时。”柳晴传来的消息分析道。 时机……路远眼神一凛。对方在等时机,他绝不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既然他们想要‘证据’……”路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凛冽的杀机,“那我们就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反杀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他要将计就计,利用对方急于求成、渴望确凿证据的心理,设下一个致命的陷阱,不仅要将马涛和其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更要彻底扭转舆论,将脏水反泼回去! “赵干,”路远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准备一下,我们要主动‘暴露’一个‘漏洞’给马涛。另外,让成书记那边准备好,随时准备收网。这一次,我要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把牢底坐穿!” 暗战陡然升级。从防守封堵,转为主动诱杀。路远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是打破目前被动局面的唯一机会。他必须抢在对手的匕首刺出之前,先一步拧断对方的手腕! 罗山的夜空下,无形的硝烟弥漫。一方手握看似致命的“黑料”,潜伏暗处,伺机而动;另一方洞悉阴谋,将计就计,张网以待。一场决定命运的反击战,悄然拉开了序幕。 喜欢官途:青云志请大家收藏:()官途:青云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2章 资本利刃与瓮中捉鳖 路远的反击计划,核心在于一个词——控制。他不能被动地等待对手出招,再去疲于奔命地扑火。他必须在对手自以为掌握主动、即将发起总攻的瞬间,反客为主,夺取并摧毁对方赖以攻击的整个平台。而那家被马涛雇佣、准备充当舆论引爆器的网络公关公司,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直接动用行政或司法手段去查抄、关闭这家公司,动静太大,容易引起对方警觉,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打击报复”、“干预舆论”。路远需要一把更隐蔽、更锋利,且能在商业规则层面合理运作的“刀”。 这把刀,就是“老鹰”张卫国。 张卫国,路远在青溪时期就秘密发展的“自己人”,一个头脑精明、胆大心细、对路远绝对忠诚的商人。当年路远扳倒贾谭正、赵省长集团时,张卫国就在暗中提供了不少关键的资金和情报支持。路远主政罗山后,并未将张卫国安排进体制内,而是利用自身影响和政策资源,暗中扶持他在清江省城清远市发展实业。 短短几年,张卫国名下的“卫国集团”已经成长为清远市小有名气、业务横跨建筑、物流和新媒体领域的综合性企业。更重要的是,这家公司表面上看与路远毫无瓜葛,股权结构清晰,商业行为合规,是路远藏在体制外的一只重要“白手套”和“储备力量”。 接到路远通过赵干转达的密令时,张卫国正在集团总部顶楼的办公室里,俯瞰着清江市的繁华夜景。听完赵干简练却信息量巨大的指令,张卫国那张经过商海沉浮、已显沉稳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只有一种猎鹰锁定目标时的冷静与锐利。 “明白了。”张卫国对着加密通讯器,声音平稳有力,“目标公司,‘锐点传媒’,主营网络舆情管理和新媒体营销,法人代表钱锐,有灰色背景,承接业务不挑食。路书记的意思,是让我以商业收购的名义,拿下这家公司的绝对控股权,然后从内部‘清理’掉马涛委托的那单业务,并确保所有相关‘材料’被彻底销毁,对吗?” “不仅如此。”赵干的声音传来,带着路远的进一步指示,“收购完成后,需要对‘锐点传媒’的核心管理层和关键技术人员进行‘优化’,换上绝对可靠的人。这家公司,未来要能为我们所用,成为在舆论场上的一支可控力量。收购过程要快,要合法合规,资金方面如有需要,路书记会通过其他渠道给你支持。” “资金不是问题。”张卫国自信道,“卫国集团吃下这样一家中型公关公司,绰绰有余。合法合规更没问题,我会让集团的战略投资部和法务部立刻启动,对外就宣称是看中‘锐点传媒’在新媒体领域的数据分析和内容制作能力,进行战略补充。至于那个钱锐……”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种混江湖起家的人,无非求财。只要价钱给到位,再让他‘明白’一些事情,他会知道该怎么选的。” “那就立刻行动。路书记要求,七十二小时内,要看到‘锐点传媒’的控制权易主,马涛的业务被终止,所有相关数据被隔离封存。”赵干下达了最后时限。 “保证完成任务。”张卫国没有一丝犹豫。 挂断通讯,张卫国立刻按下了内部通话键:“通知战略投资部王总、法务部李总,还有财务总监,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开会,有紧急并购项目。另外,让保安部的老吴也来一下。” 一场在资本市场和地下规则双重层面展开的闪电战,就此打响。 张卫国深谙商场与灰色地带的游戏规则。他双管齐下: 明面上,卫国集团组建了专业的并购团队,由王总带队,与“锐点传媒”的法人钱锐进行正式接触。开出的价码极具诱惑力,远超“锐点传媒”当前的市场估值,并且承诺收购后保持其品牌独立和核心团队稳定(当然是暂时的承诺)。对于急于套现、将公司“洗白”转型的钱锐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暗地里,保安部负责人老吴(曾是张卫国在特殊时期结识的、背景复杂的江湖人物)带着几个人,“友好”地约请钱锐在某个私人会所“喝茶”。席间没有威胁,只有“交心”。老吴轻描淡写地点出了钱锐公司最近承接的“某些可能涉及地方大员”的敏感业务,提醒他“生意要做,但眼睛要亮,别不小心卷进不该卷的漩涡里,钱赚不到,还把吃饭的家伙搭进去”。同时,也暗示卫国集团的收购是帮他“上岸”的最佳机会。 软硬兼施,恩威并济。钱锐在商场和江湖混了这么多年,瞬间就明白了利害关系。马涛给的钱固然不少,但得罪了能让“卫国集团”这种体量企业出面、且行事如此周密狠辣的人物,后果绝不是他能承受的。更何况,卫国集团出的价码实在让他无法拒绝。 仅仅四十八小时后,“锐点传媒”的股权收购框架协议就已经秘密签署。张卫国获得了超过67%的绝对控股权,并立刻派驻了新的财务总监和信息技术负责人进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收购完成的当天晚上,在“锐点传媒”的核心服务器机房和项目经理的电脑里,所有与马涛委托业务相关的资料——包括那些精心炮制的抹黑材料雏形、沟通记录、资金流水截图——被全部定位、复制、然后执行了不可逆的物理删除和多次覆盖。负责此项目的团队负责人,则在“丰厚补偿”和“保密协议”的双重压力下,“主动”提交了辞呈,并被“建议”离开本省一段时间。 马涛与“锐点传媒”之间的这条关键联络线和武器输送通道,被张卫国以资本利刃,干净利落地斩断、吞噬、并消毒了。 几乎就在张卫国成功控制“锐点传媒”的同时,路远在罗山的布局也进入了收网阶段。 根据柳晴和内线传来的情报,马涛因为一直无法从“锐点传媒”那里拿到他梦寐以求的“更确凿证据”(医院核心资料),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他多次催促,却得到对方含糊其辞、甚至最后干脆联系不上的回应。他感觉自己可能被骗了,或者出了什么变故。 狗急跳墙之下,马涛决定兵行险着。他不再完全依赖网络舆论,而是试图通过更直接、更原始的方式——他将手中已有的、那些拼凑起来的“黑材料”复印件,匿名寄往了省纪委、省委组织部等关键部门,同时,还通过一些隐秘渠道,试图将这些材料直接递到省长周维华甚至苏铭书记的案头。 他一直都怀揣着一个美好的幻想:只要把手中掌握的这些所谓的“黑材料”递到更高级别的领导那里去,肯定会得到足够的关注,并迅速展开针对路远这个人的全面深入调查!可惜事与愿违啊——事实上,就在他将一封封饱含期望的举报信件投进邮筒之后没多久,它们便在邮政系统内部的某个关键节点处遭受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特殊待遇”…… 原来呀,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人提前打了招呼、做足了手脚;所以说呢,那些本应送达高层领导案头的重要文件根本没有机会继续前行一步,而是直接被拦截下来送回给相关方面处理掉啦!不仅如此哦,就连他曾经尝试过想要联系到更上层人物的所有途径其实也早就落入了路远跟柳晴精心布下的严密监视网之中咯~ “是时候了。”路远在办公室里,对着成辛铮和赵干,下达了最终指令,“马涛涉嫌捏造事实、诬告陷害领导干部,同时涉嫌行贿、非法调查他人隐私、雇佣社会人员滋事,证据链已经固定。立即由市纪委联合公安机关,对马涛及其核心同伙,实施抓捕!” “另外,”路远补充道,眼神冷冽,“抓捕行动要公开,要有声势。罪名要清楚,证据要扎实。我要让所有人看看,诬告陷害、不择手段攻击坚持原则的领导干部,是什么下场!” 这是杀鸡儆猴,也是彻底清除李卫国残余势力的最后一击。 行动在深夜展开。马涛在自己一处秘密租赁的公寓里,还在对着电脑绞尽脑汁编撰新的举报信时,被破门而入的市纪委工作人员和公安干警当场抓获。同时落网的,还有他雇佣的那几个负责跟踪调查的社会人员,以及那个收了钱、向他透露林晓薇信息的保安小王(已被张卫国的人控制并移交)。 搜查出的物证令人触目惊心:大量关于路远和林晓薇的虚假拼凑材料、偷拍照片、非法获取的部分个人信息、与“锐点传媒”(现已属于卫国集团)前员工的通讯记录和转账凭证、以及他准备用于进一步行贿和活动的资金。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第二天,罗山市纪委发布重磅消息:原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马涛,因严重违纪违法,涉嫌诬告陷害、行贿、非法调查等多项罪名,已被采取留置措施,其犯罪团伙被一举捣毁。公告措辞严厉,详细列举了部分罪行,并指出其行为“严重破坏了政治生态,干扰了市委市政府正常工作,性质极其恶劣”。 消息传出,罗山官场再次震动。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甚至暗中与马涛有过勾连的人,瞬间噤若寒蝉,脊背发凉。他们彻底明白了,路远不仅手腕强硬,背景深厚,其反击更是如此迅速、精准、且毫不留情!马涛想用阴招扳倒路远,结果自己却先一步身陷囹圄,万劫不复。 公开的舆论场上,原本可能出现的针对路远的滔天巨浪,还未兴起便被这股更强劲的“反腐打黑”声势所淹没。公众的注意力被成功引导到了对马涛这种“害群之马”、“政治蠹虫”的声讨上。 一场精心策划、来势汹汹的暗杀,被路远以雷霆手段,扼杀在了摇篮之中,并反手将刺客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办公室内,路远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危机暂时解除,但他脸上并无多少喜色。清除马涛,只是斩断了伸过来的毒手。真正的根源——他与林晓薇那段的过往,以及苏晚晴失忆带来的复杂局面——依然存在。林晓薇虽然已被安全转移,但“存在”本身,就是风险。而苏晚晴……想到她那双陌生而空洞的眼睛,路远的心中便是一阵刺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更重要的是,马涛的覆灭,真的能震慑住所有潜在的敌人吗?郑明即将离任,省里的权力格局可能出现新的变化。罗山的新班子尚未完全磨合,“幸福里”事故的阴霾远未散尽…… 他就像一名船长,刚刚带领船只惊险地避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致命暗礁撞击,但前方依然是迷雾重重、暗流汹涌的未知海域。短暂的胜利,只是为他赢得了片刻的喘息和调整航向的时间。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张卫国的号码。 “‘锐点传媒’接手后,尽快完成内部整合。以后,那里就是我们的一只眼睛,也是一张嘴巴。”路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用得好了,它能帮我们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能在必要的时候,发出我们需要的声音。” “明白,路书记。我会让它变成我们手里最听话的工具。”张卫国沉声应道。 挂断电话,路远走到办公室那幅巨大的罗山市地图前。他的手指缓缓划过那些熟悉的行政区划,最终停留在“青溪县”的位置上。 青溪,是他政治生涯的起点,也是他诸多情感纠葛和秘密的源头。如今,那些过往如同深埋地下的根须,看似遥远,却依然在无形中影响着现在这棵大树的每一次生长和摇摆。 风暴暂歇,但远未结束。路远知道,他必须继续前行,在这条布满荆棘与诱惑、荣耀与罪孽的道路上,孤独地走下去。而他手中刚刚淬炼过的资本与权力的利刃,能否帮他斩断所有纠缠的宿命?答案,只有时间知道。 喜欢官途:青云志请大家收藏:()官途:青云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3章 旧火重燃后的灵魂剖白 马涛的轰然倒台,如同在罗山紧绷的空气中撕开了一道缝隙,虽然外面依然是狂风骤雨,但这短暂的“内部肃清”完成,让许多一直在暗中提心吊胆的人,稍稍松了口气。这其中,就包括远在青溪、心却始终牵挂着罗山的金茹。 作为路远在青溪时期最亲密的战友和情人,金茹太了解路远了。她知道他看似坚不可摧的外表下,背负着怎样的压力和孤独。尤其是在路远与林静的关系彻底破裂、苏晚晴闯入他的生活又骤然失忆、以及罗山接连遭遇特大事故和官场地震的这段日子里,金茹几乎夜不能寐。她无数次拿起电话,又无数次放下。她知道,那个时候,任何一丝不必要的联系,都可能成为压垮路远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被他的政敌利用。 她只能通过公开渠道,密切关注着罗山的每一点动向,为他的每一次胜利揪心,为他的每一次危机祈祷。当看到马涛被查处、危机似乎解除的新闻时,金茹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一些。她知道,路远又一次闯过了鬼门关。 就在这时,一个难得的机会出现了。青溪县组织一批乡镇干部到省内各先进乡镇考察学习,途中需要在罗山市区中转住宿一晚。作为县委书记,金茹本不必亲自带队,但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接过了领队的任务。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亲自带干部们到省内现金典型乡镇学习,顺便拜访罗山的老书记路远,汇报青溪近期工作,争取一些合作支持。 没有人怀疑。路远书记是从青溪走出去的领导,金茹书记去拜访老领导,再正常不过。 抵达罗山的那天下午,金茹先安排好了考察团的住宿,然后才通过正式的渠道,向罗山市委办公室提出了拜访路远书记的请求。 路远接到汇报时,正在听取“创世科技”项目落地的最新进展。听到“青溪县委书记金茹同志前来拜访”,他签字的手微微一顿,墨迹在纸上洇开了一个小小的圆点。他沉默了几秒,才头也不抬地对秘书说:“安排一下,晚上在招待所的小餐厅,请金茹同志吃个便饭。另外……在楼上准备一个安静的休息间,饭后我和金茹同志单独谈点工作。”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秘书领命而去。 傍晚,招待所小餐厅的包间里,只有路远和金茹两人。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家常菜,一瓶红酒。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微妙。 比起几年前在青溪时,金茹明显更加成熟干练了,眉宇间多了几分主政一方的沉稳和威严,但看向路远时,那双风眼中蕴含的炽热与关切,却丝毫未减。路远则显得更加深沉,眼角添了几道细纹,那是长期高压和疲惫留下的印记,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只是此刻在面对金茹时,少了几分平时的冷峻,多了些许复杂难言的柔和。 “路书记,您瘦了,也憔悴了。”金茹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心疼。 路远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暗红色的液体,避开了她直白的目光:“这段时间,罗山事情多。青溪怎么样?听说你干得不错。” “托您的福,青溪的‘三驾马车’基础打得牢,现在发展势头很稳。”金茹也端起酒杯,两人轻轻碰了一下,“倒是您这边……‘幸福里’的事,还有后面那些风波,我在青溪听着都心惊肉跳。您……受苦了。” “职责所在。”路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灼热感,“倒是你,一个人主政青溪,也不容易。” 简单的寒暄过后,是更长久的沉默。许多话,在电话里不能说,在公开场合更不能说,此刻在这相对私密的空间里,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隔着。他们谈论着青溪和罗山的工作,交流着一些官场的信息,但彼此都清楚,这绝不是他们今晚见面的全部意义。 饭毕,路远起身:“上楼吧,有些青溪的具体情况,想再听听你的意见。” 金茹会意,默默跟上。 楼上的休息间不大,但布置得简洁舒适,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门关上的一刹那,仿佛也将所有官场的身份、纪律的约束、外界的纷扰都关在了门外。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及空气中无声流淌的、积压了太久的思念与情感。 路远站在窗前,背对着金茹。金茹看着他那挺直却难掩疲惫的背影,心中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终于“崩”地一声断了。她不再犹豫,不再克制,几步上前,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路远……”她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背上,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我好想你……好担心你……” 路远的身体猛地一僵,却没有挣脱。他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温热体温,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也能感觉到自己那颗早已冰冷坚硬的心脏,在这一刻,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涌起一股久违的、近乎酸楚的暖流。 他缓缓转过身,低头看向怀中泪眼朦胧的金茹。时光似乎在他们之间倒流,回到了青溪那些并肩作战、激情燃烧的岁月。她是除了柳晴之外,最懂他抱负、最支持他改革、也与他有着最热烈肉体关系的人。他们之间的情感,掺杂着战友的默契、情人的炽热,还有一份共同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特殊联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没有更多的言语。所有的思念、担忧、渴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原始、最直接的行动。路远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金茹热烈地回应着,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所有的压抑和牵挂都倾注在这个吻里。 衣衫褪尽,肢体交缠。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激情……一切都如同干柴遇烈火,瞬间燃烧起来,炽热得几乎要将两人融化。他们像是两个在沙漠中跋涉了太久、终于找到绿洲的旅人,贪婪地索取着彼此,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着对方的存在,宣泄着内心积压已久的孤独与压力。 这一场云雨,无关权力,无关算计,甚至暂时抛却了道德的枷锁。它纯粹是两个灵魂在极度疲惫和孤独中,本能地相互靠近、相互慰藉。激烈,绵长,仿佛没有尽头。 当风暴终于平息,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而满足的喘息声。汗水濡湿了床单,空气里弥漫着情欲过后特有的慵懒与安宁。金茹像一只餍足的猫,蜷缩在路远的臂弯里,手指又一次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路远仰面躺着,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空洞。身体的疲惫得到了缓解,但内心的波澜却并未平息,反而因为这场毫无保留的亲密,变得更加汹涌。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路远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沙哑: “金茹,你说……我是不是个很混蛋的人?” 金茹画圈的手指停了下来,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路远没有看她,依旧盯着天花板,仿佛在自言自语:“林静……苏晓棠……你……柳晴……还有朱红……林晓薇……苏晚晴……”他一个一个地念出这些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我爱过她们,或者说,在意过她们每一个人。至少在当时,那份感情是真实的。但我对不起她们每一个人。我给不了林静家庭的温暖,给不了苏晓棠名分和陪伴,给不了你长久的厮守,给不了柳晴公开的认可,给不了林晓薇安稳的生活,给不了朱红光明的未来,甚至……连苏晚晴那份纯粹的感情,我都不敢接受,还害得她……”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痛苦的自责:“有时候,我坐在主席台上,义正辞严地痛斥那些生活作风败坏的干部,要求严惩吴大勇那种人渣……我心里其实很虚,特别虚。金茹,你知道吗?我他妈的就在想,我跟他们有什么区别?难道就因为我位置更高,因为我没像他们那样贪污受贿、以权谋私,我就有资格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别人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番话,像是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泻的出口。他的语气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而更像是一个充满困惑、疲惫、自我怀疑的普通男人。 金茹静静地听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从未听过路远如此直白、如此痛苦地剖析自己的内心。她一直知道他的情感世界复杂,知道他背负很多,但亲耳听到他如此清晰地说出这些名字,如此尖锐地批判自己,还是让她感到无比震撼和心疼。 她撑起身子,看着路远那双布满血丝、此刻却充满迷茫的眼睛,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路远,你别这么说自己。”她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力量,“你跟吴大勇那种人,有本质的区别。” 路远看向她,眼神中带着询问。 “区别不在于位置高低,而在于这里。”金茹的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吴大勇那些人,是把女人当玩物,把权力当春药,他们追求的是肉欲的满足和权力的炫耀,他们心里没有爱,更没有责任。他们伤害别人,是出于自私和卑劣。” “而你,”金茹的目光深深望进他的眼底,“你对每一个走进你生命里的女人,或许开始的方式不对,或许结局不尽如人意,但你心里是有感情的,你是在乎她们的。你会为林静的冷漠而痛苦,会为苏晓棠母子的隐忍而愧疚,会为我的等待而不安,会为柳晴的克制而珍惜,会为林晓薇的处境而焦虑,更会为苏晚晴的受伤而心碎……你会痛苦,会自责,这说明你的良心从未麻木。” “更重要的是,”金茹的语气变得郑重,“路远,你或许在个人情感上亏欠了许多,但在大节上,你从未亏欠!你不贪不占,你主政一方,是真的想为老百姓做点实事!青溪的‘三驾马车’,让多少百姓脱贫致富?罗山的新能源汽车产业,又带来了多少就业和发展希望?就算是在‘幸福里’事故之后,你顶着天大的压力,铁腕追责,全力善后,哪一点不是为了对那几百万人有个交代?” “你说你心虚,我理解。但这恰恰说明,你对自己有要求,你的道德底线还在。”金茹握住了他的手,紧紧握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尤其是在我们这个位置,面临的诱惑和压力,常人根本无法想象。你走的这条路太难了,高处不胜寒。有时候,情感上的脆弱和失误,或许……也是一种人性无法完全被权力异化的证明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金茹的话,像一道温暖而犀利的光,照进了路远内心最阴暗、最自我否定的角落。他怔怔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最懂他、也最能包容他一切的女人,眼眶竟然有些发热。 “可是……原则呢?”路远的声音依旧沙哑,“我要求别人做到的,我自己却……” “原则是底线,不是枷锁。”金茹打断他,语气坚定,“你要求干部们廉洁奉公、勤政为民,你自己做到了,这就守住了最大的原则!你要求他们作风正派,你自己……虽然复杂,但至少没有利用职权强迫、没有进行权色交易、没有因此影响公务、更没有像吴大勇那样公然挑衅纪律、败坏风气!你的‘错’,更多是私德有亏,是情感纠葛,是在那个冰冷残酷的权力世界里,偶尔也想抓住一点人性的温暖。这当然不对,不值得提倡,但……这跟吴大勇那种彻头彻尾的腐败堕落,能一样吗?” 她叹了口气,将头靠回他的肩窝:“路远,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这个位置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至少,你对得起青溪和罗山几百万老百姓,对得起你胸前的党徽。这就够了。至于感情上的债……慢慢还吧,用你的方式。只要问心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和良心吧。” 路远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了金茹。她的这番话,没有为他开脱,却给了他一种深刻的理解和慰藉。是的,他与那些腐败分子的本质区别,在于他心中有“公”、有“责”、有“愧”。他的痛苦和矛盾,恰恰源于他尚未完全泯灭的良知和对更高道德标准的向往。 这是一种人性的困境,是权力与情感交织下的必然撕裂。他无法像圣人一样完美,但也绝不屑于与吴大勇之流为伍。他只能在这条孤独而艰难的修行路上,背负着过去的错误,尽力走好当下的每一步,守护好他应该守护的东西。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他依然是那个需要直面所有挑战的市委书记。 但这一夜,在金茹的理解和包容中,他仿佛卸下了一部分沉重的心理枷锁,获得了一丝短暂的喘息和继续前行的力量。 “谢谢你,金茹。”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金茹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依偎着他。她知道,一会,他们又将回到各自的位置,戴上各自的面具。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真实的,是相互取暖的。 路远望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深邃。 过去的,无法改变。未来的,依然凶险。 但他必须走下去。带着所有亏欠,带着所有责任,也带着内心深处那一点点未曾熄灭的、对光明和温暖的渴望。 天,就要亮了。 喜欢官途:青云志请大家收藏:()官途:青云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4章 大佬抛来的橄榄枝 金茹在晨光微熹中悄然离开了罗山,如同她来时一样,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但她在路远心中点燃的那团理解和慰藉的火焰,却并未完全熄灭,反而在他疲惫的灵魂深处,留下了一抹短暂却真实的暖色。 然而,现实并不允许他沉浸在这份短暂的温存中。“幸福里”事故的阴霾尚未完全散去,废墟的清理、遇难者家属的最终安抚、数千受灾群众的永久安置方案、以及事故暴露出的城市安全管理体系的全面重构……每一项工作都千头万绪,压在路远和新组建的班子肩上。 路远像一台开足马力的机器,投入到了更加繁重的工作中。他不仅要处理宏观的决策,更坚持深入到最基层、最困难的一线。他需要重建民众对政府的信任,也需要用这种近乎自虐般的工作方式,来冲淡内心那复杂难言的情感纠葛和道德负累。 这天,路远带领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前往罗山市下辖的山区县——平江县,视察一处因近期持续暴雨而出现严重山体滑坡隐患的村庄。受灾的陈家坳村,大部分村民已经被提前转移,但仍有几户住在最偏僻山坳里的老人,因故土难离或行动不便,迟迟不肯撤离。 当地干部和救援人员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但效果甚微。雨势虽暂时减小,但山体经过长时间浸泡,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发生二次滑坡。 路远抵达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僵持的局面。浑浊的泥水从山坡上汩汩流下,远处山体上巨大的裂缝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潮湿的腐烂气息。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固执地守在自己破旧的土屋前,任凭村干部磨破嘴皮,只是摇头。 “书记,太危险了!专家说这里随时可能塌方!不能再等了,实在不行,只能强行架走了!”平江县的领导焦急地汇报。 路远望着那几间摇摇欲坠的房屋,又看了看远处那狰狞的山体裂缝,眉头紧锁。强行架走,是最快的方法,但势必会激化矛盾,甚至可能造成意外伤害,对政府的形象更是二次打击。 他没有立刻下令,而是冒着淅淅沥沥的雨丝,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亲自走向那几户人家。随行人员想阻拦,却被他挥手制止。 他蹲在一位耳背的老太太面前,提高音量,耐心地解释着危险,承诺政府会妥善安置他们,等危险过去,还会帮助他们重建家园。或许是路远诚恳的态度和市委书记的身份起了作用,几位老人的态度有所松动,但仍在犹豫。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的轰鸣声隐隐传来!远处山坡上的树木开始不自然地摇晃,碎石和泥土簌簌滚落! “不好!要滑坡了!快撤!”现场负责监测的地质专家声嘶力竭地大喊。 人群瞬间大乱!救援人员拉着已经同意撤离的老人拼命往外跑。但那几户最偏远的房子里,还有两位腿脚不便的老人和一个留下来照顾他们的中年汉子没有出来!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瘫在屋里动弹不得! “书记!快走!来不及了!”赵干和几个警卫人员死死拉住路远,要把他拖离危险区域。 路远猛地甩开他们的手,眼睛死死盯着那几间即将被吞没的房屋,里面隐约传来惊恐的呼救声。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的不是政治前途,不是个人安危,而是“幸福里”废墟下那些被掩埋的生命,是那对至死守护孩子的母女,是金茹说的“对得起几百万老百姓”! “救人!”路远只吼出两个字,便像一头矫健的豹子,猛地朝着那最危险的房屋冲了过去!他的动作快得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书记!!!”赵干的魂都快吓飞了,也顾不上许多,带着两名警卫拼命追了上去。 泥石流的前锋已经开始倾泻,浑浊的泥浆裹挟着石块、断木,如同咆哮的巨兽,从山坡上猛扑下来! 路远第一个冲进屋里,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恐惧的气息。他二话不说,背起那个瘫软在地、最瘦弱的老太太就往外冲!赵干和警卫也冲了进来,背起另外两人。 “快!快跑!”路远嘶吼着,背着老人,在没膝的泥浆和不断滚落的小石块中奋力奔跑。泥浆灌进了他的雨靴,碎石砸在他的背上,他浑然不觉,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 就在他们刚刚冲出房屋不到十米,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几间土屋瞬间被汹涌而下的泥石流彻底吞没、推平!巨大的气浪和飞溅的泥浆将跑在最后面的路远和赵干等人狠狠地扑倒在地! 路远在倒地的一瞬间,死死护住了背上的老人,自己的后背和左臂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块裸露的岩石上,剧痛瞬间传来,让他眼前一黑。 后续的救援人员蜂拥而上,将他们从泥浆里拖了出来。两位老人和那个中年汉子惊魂未定,但除了擦伤,并无大碍。路远被扶起来时,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垂着,额头上也磕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混合着泥水往下淌,后背的衣服被岩石划破,血迹斑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书记!您怎么样?”赵干不顾自己满身泥泞,焦急地问道。 路远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被救出的三人,确认他们都安全后,才嘶哑着说:“我没事……快,检查其他人,确保全部撤离!” 这一幕,被随行的媒体记者和许多村民用手机清晰地记录了下来。市委书记不顾个人安危,冒死冲入即将被泥石流吞噬的房屋,救出被困群众,自己却光荣负伤……这充满英雄主义色彩的画面和事迹,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罗山,也传到了省城。 舆论瞬间反转!之前因为“幸福里”事故和吴大勇丑闻而对罗山官场、对路远产生的质疑和批评声,被这股汹涌的正面舆情所淹没。网络上充满了对路远“舍身为民”、“好书记”的赞誉,市民们自发组织前往医院探望、送花,各级媒体争相报道,将路远塑造成了新时代领导干部的楷模。 路远因左臂骨折和背部多处挫伤,被送进了罗山市人民医院 VIP 病房。鲜花和慰问品堆满了房间,络绎不绝的探望者让他应接不暇。 第三天,一个重量级的探望者到来——省长周维华。 周维华没有带大批随从,只带了秘书和警卫,轻车简从。他走进病房时,路远正半靠在床上,左臂打着石膏,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 “维华省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这只是小伤,劳您挂念了。”路远想要起身,被周维华快步上前按住。 “别动,好好躺着。”周维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温和地打量着路远,“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是小伤。你这次的表现,我都听说了,也看到了报道。危急关头,不顾个人安危,冲锋在前,救民于危难,很好!体现了一名共产党员、一名高级领导干部应有的担当和本色!省委对你的英勇行为,是高度肯定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当时情况紧急,没想那么多。”路远谦逊道。 “没想那么多,恰恰说明这种为民服务的意识已经融入了你的本能。”周维华赞赏地点点头,话锋却微微一顿,语气变得有些深沉,“路远啊,这次‘幸福里’事故,还有后续的一系列风波,你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也受了些委屈,这些,省委也是知道的。” 路远心中一动,知道真正的谈话要开始了。 “有些话,本来不该在医院里说,但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也想跟你交交心。”周维华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你在罗山干得不错,有魄力,有能力,也有手腕。这次危机处理,虽然有波折,但总体上展现了你驾驭复杂局面的能力。像你这样年富力强、又有实干精神的干部,是应该被放到更重要的岗位上,承担更大责任的。” 路远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但是,”周维华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有时候,一个干部能不能走得更远,不仅仅看能力,还要看有没有人支持,有没有一个好的‘环境’。路远,你觉得,在清江,你的‘环境’怎么样?” 这个问题很尖锐。路远谨慎地回答:“我一直铭记组织和领导的培养,在省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苏铭书记和维华省长您,都给予了我很大的支持和信任。” 周维华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苏铭书记嘛……他自然是有他的考量的。不过,我听说,苏书记对你……好像并不是特别满意?尤其是前一段时间,省里对罗山的调查,力度可是不小啊。当然,公事公办,可以理解。但有些风声,难免让人多想。” 他顿了顿,观察着路远的表情,缓缓说道:“我还听说,苏书记的女儿,那位苏晚晴记者,之前好像跟你……走得比较近?当然,这都是传闻,我是不信的。年轻人互相欣赏很正常。不过,苏书记爱女心切,加上一些别的原因,对你有些看法,也不是不可能。” 路远的心沉了下去。周维华果然知道了苏晚晴的事,而且将其与苏铭可能的“不满”联系了起来。他这是暗示,苏铭因为女儿的事,在打压他路远? “维华省长,我和苏晚晴记者只是正常工作接触,绝无任何逾越之处。苏书记是明事理的领导,我相信他不会因私废公。”路远必须澄清这一点,尽管他自己都知道这话有多苍白。 “我相信你。”周维华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更加诚恳,“所以我才说,你受委屈了。路远啊,在官场上,有时候不是你没做错,就不会有事。风向很重要,跟对人,也很重要。” 他直视着路远,终于抛出了真正的橄榄枝:“我很快就要在省政府这边,推动几个关乎全省未来发展的大战略,特别是在产业升级和区域协调方面,需要得力干将。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和胆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向省委建议,让你在合适的时候,到省里来,担任更重要的职务,我们一起,为清江的未来打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苏铭书记那边,你不用担心。”周维华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有些局面,是需要力量来平衡的。你来了,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这是赤裸裸的拉拢!周维华这是明确表示,要路远加入他的阵营,成为他与苏铭书记博弈的筹码和助力!他将路远面临的困境,归因于苏铭的“不满”和“打压”,并许诺给予更高的平台和“保护”。 路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 接受?意味着他将正式卷入省里最高层的权力斗争,成为周维华手中的一把刀,去对抗苏铭。且不论苏晚晴这层关系带来的情感与道义上的复杂,单从政治风险看,这是一场豪赌。周维华能赢吗?如果输了,他路远将万劫不复。 拒绝?周维华已经明确表达了对他的“欣赏”和拉拢之意,如果断然拒绝,势必得罪这位实权省长。而苏铭书记那边,态度本就暧昧不明,又有苏晚晴的隐忧。他将同时失去可能的靠山,并可能遭到周维华一系的排挤,在省里彻底陷入孤立。 冷汗,悄无声息地浸湿了路远病号服的后背。左臂的伤痛,此刻远不如这政治抉择带来的压力更让他感到煎熬。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护士的声音传来:“路书记,省发改委的柳晴主任前来探望。” 柳晴?她怎么来了?路远心中一震。周维华也微微挑眉,随即笑道:“哦?柳晴同志也来了?那正好,你们老同事叙叙旧,我就不多打扰了。路远,你好好养伤,刚才的话,不急着答复,你慢慢考虑。” 说完,周维华起身,又鼓励了路远几句,便带着秘书离开了病房。在门口,他与刚刚走进来的柳晴擦肩而过,两人客气地点了点头。 病房里,暂时只剩下路远和柳晴。 柳晴关上门,转过身。她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蓝色套装,勾勒出窈窕的身姿,比起几年前在青溪和市农业局时,更多了几分沉稳干练的气度,眉宇间那份聪慧与冷静依旧,只是眼神深处,在看到路远打着石膏的胳膊和苍白脸色时,无法抑制地流露出一丝心疼和担忧。 她走到床边,将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放下,目光在路远脸上停留了几秒,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轻轻的、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的问候: “你……还好吗?” 喜欢官途:青云志请大家收藏:()官途:青云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5章 柳晴的红尘劫 省长周维华那番近乎摊牌的拉拢,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路远心上,留下了焦灼而两难的印记。他躺在病床上,左臂的疼痛尚可忍受,但内心的挣扎与权衡,却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清江省高层的权力天平正在微妙倾斜,他这块颇有分量的砝码,被两股强大的力量同时拽向不同的方向。选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就在这心绪纷乱、前途未卜的关口,柳晴的到来,如同在他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中,又投下了一颗更加沉重、更令人心悸的石子。 柳晴轻轻关上门,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隔绝。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消毒水的气味,和两人之间那份无需言说、却厚重如山的默契与……此刻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她走到床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如同最精细的扫描仪,一寸寸地掠过路远打着石膏的手臂、额角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以及眉宇间那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沉重。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冷静,但路远敏锐地捕捉到,在那冷静的深处,翻涌着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汹涌、更挣扎的暗流。她的指尖微微蜷缩,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伤……还疼得厉害吗?”柳晴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柔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路远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好多了。倒是你,刚上任,千头万绪的,还专门跑一趟。” “听说你出事,怎么能不来。”柳晴轻声说着,在床边的椅子上缓缓坐下。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的羊绒衫外套,衬得肌肤愈发白皙,也让她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官员的锐利,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婉。但这份柔婉之下,路远却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沉默不同于以往那种默契的宁静,而是充满了欲言又止的滞涩。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却仿佛划开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路远看着她微微低垂的眼睫,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柳晴不是那种会为了单纯探望而如此心事重重的人。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难以启齿的事。 “柳晴,”路远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干涩,“是不是……省里有什么事?或者,你遇到什么难处了?” 柳晴抬起眼眸,目光与路远直直对上。那眼神里,有挣扎,有歉疚,有无奈,还有一种近乎决绝的平静。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残酷的事实,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吐露出来: “路远,我……我可能要结婚了。” “结婚”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在路远的耳畔轰然炸响!他猛地睁大了眼睛,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牵扯到受伤的左臂,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但这疼痛远不及他心中骤然涌起的、如同海啸般的震惊与……某种尖锐的失落感! 他呆呆地看着柳晴,仿佛听不懂这两个字的含义。结婚?柳晴?和他路远一样,将绝大部分生命都献给了事业,与他有着灵魂共鸣,情感上彼此深刻羁绊却又极度克制的柳晴?她怎么会突然……要结婚? “和……和谁?”路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柳晴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望向窗外,声音飘忽而遥远:“省人大……已经退二线的刘副主任,刘老。他……以前做过组织部长。是他的独子,刘志远。” 刘副主任?路远的脑海中迅速检索。一位在清江省深耕多年、门生故旧遍布的元老级人物,虽然退居二线,但影响力犹在,尤其是在组织人事方面,余威尚存。他的独子……似乎听说过,在省直某厅局担任一个不太重要的副职,能力平平,但家世显赫。 “怎么会……是他?”路远感到一阵荒谬,“你……你和他?” “我和他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甚至没见过几次面。”柳晴转过头,重新看向路远,眼神里充满了苦涩与自嘲,“这是一场……联姻。或者说,是一次政治安排。”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剖析:“我这次能顺利从处长提任发改委副主任,进入副厅序列,刘老在其中……起了关键性的推动作用。当然,我自己的工作成绩是基础,但没有他的点头和背后运作,不会这么顺利,也不会这么快。” 路远的心不断下沉。他明白了。柳晴的晋升,并非完全是她个人能力的体现,背后还有这样一层交易,或者说,“投资”。 “很多领导,包括一些平时很关心我的老前辈,都或明或暗地跟我提过,”柳晴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慌,“他们说,柳晴啊,你能力很强,前途无量。但作为一个女干部,尤其是到了你这个级别,个人问题,家庭稳定,也是组织上考察干部、特别是考虑进一步使用的重要参考指标。一个‘完整’的、‘稳定’的家庭,有时候比多干几件漂亮的政绩,更能让上面放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你看,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好像我不结婚,就是对组织不忠诚,就是不稳定因素。好像我的价值,最终还是要依附在一个男人的姓氏和家庭背景上才能得到完全承认。” 路远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愤怒和无力。他太清楚这套体制内隐形的规则了,尤其是对女性干部。柳晴走到今天,付出的努力和艰辛远超常人,可到头来,还是绕不开这一关。 “所以……你就同意了?”路远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一丝……隐隐的痛楚。 柳晴沉默了很久,久到路远以为她不会回答。然后,她缓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动作充满了矛盾和迷茫。 “我没有同意,但……我也没有坚决反对。”她的声音里透出深深的疲惫,“刘老那边通过中间人递了话,态度很‘诚恳’。他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刘老希望找个稳重、有能力、能撑起门面的儿媳。而我……恰好在他们看来,符合所有条件。至于感情,他们说,‘可以慢慢培养’。” 她看向路远,眼中终于流露出强烈的情绪波动,那是一种混合着不甘、依赖和寻求答案的迫切:“路远,我这次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拒绝?意味着彻底得罪刘老,我刚刚起步的副厅生涯可能会立刻遭遇难以想象的阻力,甚至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接受?我……我不甘心。我柳晴奋斗半生,难道就是为了嫁入一个所谓的‘好人家’,去相夫教子,或者成为一个装点门面的‘官太太’吗?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我毫无感觉、甚至……有些看不上的人。” 她的语气激动起来:“可是,那些劝我的人说得又好像很有道理。‘家庭稳定’、‘组织考虑’、‘个人问题要解决’……这些大帽子扣下来,我如果一意孤行,是不是真的显得太不识大体,太不成熟了?对我的未来,是不是真的会有致命影响?” 她伸出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这个一向以冷静睿智示人的女人,此刻在路远面前,露出了罕见的脆弱和无助。 路远看着这样的柳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多想冲口而出:“不要答应!不要为了那些狗屁理由牺牲自己的幸福!你还有我!我们……”可是,“我们”什么?他能给她什么?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身份?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他自己身边尚且一团乱麻,如何能成为她的依靠和底气? 巨大的愧疚感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想起金茹的话,想起自己对林晓薇的安排,想起苏晚晴陌生的眼神……他欠下的感情债已经太多了,多到他无法再轻易说出任何带有承诺意味的话语。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阳光依旧明亮,却照不进两人心中那片晦暗的天地。 路远挣扎着,用未受伤的右手,轻轻覆上柳晴捂着脸的手背。她的手指冰凉。 “柳晴……”他开口,声音艰涩无比,“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从感情上,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你为了这样的理由,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那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你多年坚持的背叛。” 他停顿了一下,感受着掌心下她肌肤的微凉,继续艰难地说道:“但是……从现实,从你的前途考虑……我不得不承认,那些劝你的人,说的可能……是残酷的现实。在这个体系里,有时候,个人的意愿,尤其是女性的个人意愿,往往要让位于一些更‘宏大’、更‘稳定’的考量。刘老的能量,你我都清楚。得罪他,你的路……可能会变得非常艰难。” 他说着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着自己的心。他是在劝她向现实妥协吗?是在亲手将她推向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吗?可如果他怂恿她拒绝,然后呢?他能保护她免受随之而来的风雨吗?他能给她一个可以期待的未来吗?他不能。他连自己的前途都悬于一线,自身难保。 这种清醒的认知,比任何伤痛都更让他感到绝望和悲哀。 柳晴慢慢放下手,露出有些发红的眼眶。她没有流泪,但那强忍的悲伤,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痛。她看着路远,看着这个她灵魂深处最在意、也最懂她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痛苦、挣扎和深深的无力。 她明白了。路远给不了她答案,也给不了她庇护。他自身,早已陷入一个更大的、更危险的漩涡之中,自顾不暇。 一种冰冷的、彻骨的悲哀,从柳晴心底升起。这不是对路远的怨恨,而是对命运、对这个庞大而无情的规则体系的悲哀。他们俩,一个在权力的明面上挣扎求存,一个在规则的暗影里权衡利弊,看似风光,实则都不过是身不由己的棋子。 “我明白了。”柳晴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死水般的沉寂。她轻轻抽回了被路远握住的手,那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在割断某种无形的联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你,路远。至少……你没有用虚假的鼓励来骗我。”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变回了那个干练、冷静的省发改委副主任,“这件事,我会自己再好好考虑。你……好好养伤,罗山和省里的事,都要多小心。周省长那边……他的提议,你要慎重。”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看路远一眼,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向门口。 “柳晴!”路远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仿佛害怕她就此走出他的生命,走向一个他无法触及的未来。 柳晴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背对着他,肩膀似乎微微耸动,但没有回头。 “保重。”她轻轻吐出两个字,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路远眼前缓缓合上,隔绝了那个清冷而决绝的背影。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路远一个人,和那满室刺眼的阳光。左臂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心。柳晴带来的消息,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隐秘、也最珍视的角落。 他失去了苏晚晴(至少在她的记忆里),他“处理”了林晓薇,他与林静形同陌路,他与金茹只能短暂慰藉……而现在,连柳晴,这个他灵魂的知己,也可能要为了现实的规则,走入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从他本就贫瘠的情感世界里,再次剥离出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孤独感和虚无感,如同黑色的潮水,将他彻底吞没。他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省长抛出的政治选择题尚未解答,知己又带来了残酷的人生抉择。他仿佛被困在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牢笼里,四周都是冰冷的栅栏——权力的栅栏、规则的栅栏、情感的栅栏、道德的栅栏……他拼命挣扎,看似打破了一些,却总有无形的力量在收拢,将他困得更紧。 他拯救了灾民,赢得了声誉,却可能即将失去灵魂最后的慰藉。 他掌控着罗山,参与着省里的博弈,却连自己最在意的人的未来都无法影响。 路远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挣脱了意志的束缚,从他紧闭的眼角悄然滑落,无声地没入雪白的枕头。 红尘劫难,莫过于此。他站在高处,手握权柄,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下。前路漫漫,皆是迷雾与荆棘,而他,只能独自前行,背负着所有的罪与罚,荣耀与孤独。 喜欢官途:青云志请大家收藏:()官途:青云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6章 带伤复工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和略显压抑的宁静,终究困不住路远那颗被无数事务和心结缠绕的心。仅仅三天后,不顾医生和赵干等人的劝阻,他便坚持拆除了手臂上用于固定的一些辅助器械(主要骨折处仍打着石膏),办理了出院手续。左臂用绷带吊在胸前,额角的伤口贴着纱布,脸色也还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他眼神里那种惯常的、不容置疑的沉静与决断,已经重新占据了主导。 身体上的伤痛,某种程度上反而成了他暂时逃离情感漩涡和心理重压的借口。他需要工作,需要将全部精力投入到那些具体、可操控、能带来确定性反馈的事务中去。只有在推动罗山这架庞大机器运转的过程中,他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宁,确认自己存在的价值,暂时忘却柳晴那决绝的背影、周维华那两难的邀请,以及苏晚晴那双陌生的眼眸。 回到市委办公室,堆积如山的文件和等待汇报的干部们早已恭候多时。路远没有休息,直接投入了工作。他首先听取了“幸福里”事故后续善后工作的最新进展汇报:遇难者赔偿协议已全部签署,受伤群众大部分已出院或转入康复阶段,最棘手的永久安置方案,经过多轮论证和征求意见,终于拿出了初步草案,准备提交市委常委会审议。听着这些按部就班推进的事务,路远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一丝。 但真正让他能将全部注意力转移过来的,是之前商定、并在他住院期间取得实质性进展的几个重大投资项目。这些项目,是罗山未来经济发展的引擎,也是他个人政绩的核心支撑,更是他此刻用来“镇痛”和“证明”自己的最好良药。 第一个项目:与“创世科技”的人形机器人区域制造基地。 这是路远在长三角考察时亲自接洽并极力推动的“未来产业”项目。在他住院期间,以新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原街道书记)为首的谈判团队,与“创世科技”方面进行了数轮密集磋商。此刻,一份厚厚的《合作备忘录》草案已经摆在了路远的案头。 路远用未受伤的右手,仔细翻阅着文件。条款清晰,权责明确。罗山市方面承诺提供位于开发区核心区域、已完成“七通一平”的500亩工业用地,以最优惠价格出让;承诺协调本地职业院校开设相关专业,进行订单式人才培养;承诺在项目审批、建设、投产全流程提供“绿色通道”和“保姆式”服务。而“创世科技”则承诺,在未来三年内,投资不低于50亿元人民币,建设涵盖精密零部件加工、核心模组组装、整机测试和展示培训功能的区域性制造与研发基地,预计全面投产后可年产值超百亿,带动上下游配套企业数十家,新增就业岗位超过5000个。 尤其让路远目光为之一亮的是,备忘录中还约定,“创世科技”将考虑将其在物流、医疗、特种服务等领域的部分应用场景测试放在罗山,与本地企业合作开发。“这意味着,我们不仅仅是承接制造环节,更有机会切入前沿的应用生态。”新任开发区主任在视频连线汇报时,语气带着兴奋。 路远微微颔首。这个项目一旦落地,罗山的新能源汽车产业集群将与人工智能机器人产业形成“双核驱动”,极大提升城市在高端制造和科技创新领域的能级与知名度。他提起笔,在文件首页空白处批示:“原则同意。请市政府常务会议速议,形成正式协议文本。我要求,一个月内,举行签约仪式。”落笔沉稳有力,仿佛要将所有烦闷都灌注到这决定罗山未来的字句之中。 第二个项目:由“卫国集团”主导的“罗山智慧物流港”升级改造。 这是张卫国在路远授意下,以市场化方式介入罗山基础设施建设的关键一棋。罗山原有的老货运站和零散物流园区,已经无法适应现代产业发展的需求,效率低下,管理混乱。“智慧物流港”项目,旨在通过资本投入和现代管理技术,对原有物流资源进行整合、升级,打造一个集仓储、分拣、配送、信息处理、供应链金融于一体的区域性智慧物流枢纽。 路远看着张卫国提交上来的详细规划方案和效果图。方案很扎实,既有对现有问题的精准诊断,也有前瞻性的设计:自动化立体仓库、智能分拣机器人、全覆盖的物联网信息系统、与主要工业园区和交通干线无缝对接的专用通道……预计总投资20亿元,分两期完成。项目建成后,将极大降低罗山本地企业的物流成本,提升货物流转效率,同时也能为“创世科技”的零部件和产品运输提供强力支撑。 更重要的是,这个项目由张卫国的“卫国集团”作为投资和建设主体,路远可以完全放心其执行力,并能通过张卫国,实现对这一重要基础设施的隐性控制。他批示:“方案可行。请市发改、交通、规划等部门全力配合,加快前期审批。要求‘卫国集团’确保资金到位,高标准、高质量、高效率推进建设。”他特意在“高效率”三个字下面划了横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三个项目:平江县生态旅游与特色农业综合开发。 这是路远在视察平江县山体滑坡灾情后,结合当地实际,亲自点题推动的项目。平江县山区生态环境优美,但经济相对落后,产业结构单一。“幸福里”事故和此次山体滑坡,更暴露了部分区域人口居住分散、抗灾能力弱的问题。 路远要求市旅游局、农业局和平江县,联合编制一个综合开发规划,核心思路是:将地质灾害隐患区的部分居民,通过生态移民的方式,集中安置到条件更好的乡镇;对迁出后的区域,进行生态修复和保育;同时,依托平江县优质的山水资源和特色农产品(如高山茶叶、中药材、菌菇等),引入有实力的旅游开发公司和农业龙头企业,打造高品质的生态度假区、康养基地和特色农业产业园,带动移民就业和县域经济发展。 在他住院期间,初步规划已经出炉。路远仔细审阅着。规划提出了“一线三片”的布局:“一线”是指沿主要水系和交通线打造的生态景观廊道;“三片”分别是高山生态度假片、温泉康养疗愈片和特色农业体验片。每个片区都规划了具体的项目包和招商方向。预计总投资约15亿元,可带动直接就业数千人,间接辐射数万山区百姓。 这个项目,不仅具有经济价值,更具有政治意义和民生温度。它是对受灾群众的另一种形式的补偿和安置,也是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具体行动。路远在批示中写道:“规划立意很好,体现了转型发展与民生改善的结合。关键是做好群众工作,确保生态移民‘搬得出、稳得住、能致富’。招商引资要精选有情怀、有实力、有经验的企业,宁可慢一点,也要确保质量和可持续性。将此项目列为全市重点民生工程,我亲自督导。” 处理完这几个核心项目的文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远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左臂传来隐隐的胀痛,但他恍若未觉。看着桌上那些被自己批示过的、即将转化为现实行动的文件,他心中那股因情感困境和权力抉择带来的憋闷与虚无感,似乎被冲淡了一些。 这些项目,像一个个巨大的、精密的齿轮,在他的推动下开始缓缓转动。它们将吸纳资金,创造就业,改变城市面貌,影响无数人的生活。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创造”与“改变”,是他此刻唯一能牢牢抓住的、确定性的东西。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罗山的夜景璀璨,车流如织。这片土地上的繁荣与希望,与他内心的孤独与挣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知道,项目只是暂时的麻醉剂。周维华的邀约需要答复,柳晴的困境他无力解决,苏晚晴的失忆是一根刺,林晓薇的安置需长期保密,林静的同盟脆弱不堪……还有郑明可能的离开,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未曾完全清除的敌意。 但至少在此刻,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看着手中这些关乎罗山未来的蓝图,他能感到自己还“活着”,还在“战斗”,还在为这片土地和几百万人,做着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这就够了。路远深吸一口微凉的夜风,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情感的废墟或许无法重建,但事业的城池,他必须牢牢守住。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按下了内部通话键: “赵干,通知下去,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市委专题会议,研究‘幸福里’受灾群众永久安置方案和这几个重点项目的推进事宜。所有相关常委和部门一把手,一个都不能缺席。” 喜欢官途:青云志请大家收藏:()官途:青云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7章 周维华率调研组抵达罗山 市委专题会议在严肃而高效的气氛中进行。路远左臂吊在胸前,额角的纱布并未遮掩他眼神中的锐利与掌控力。他主导着会议进程,对“幸福里”受灾群众永久安置方案的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从安置房选址、建设标准、分配方案,到后续的就业帮扶、社区融入,要求务必做到“公平、公正、公开”,并且“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 “这是我们对死难者最后的告慰,也是对生者未来生活的庄严承诺。任何环节出了问题,我唯你们是问!”路远的声音不高,却让在座的每一位干部都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新上任的安监局长郭亮、开发区主任等人,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会议顺利通过了安置方案,并原则同意了“创世科技”机器人基地、“智慧物流港”和“平江生态旅游开发”三个重大项目的推进计划。路远要求成立由他亲自挂帅的专项工作领导小组,相关市领导牵头负责,建立周调度、月通报机制,确保项目落地生根。 散会后,路远留下了新任纪委书记成辛铮和刚刚从南方出差(实为被隔离审查)回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林晓刚。成辛铮汇报了对马涛案涉及的其他人员的初步审查情况,又有两名科级干部被牵扯出来,证明李卫国余党的清理尚未完全结束。路远指示继续深挖,但要把握节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轮到林晓刚汇报时,这个年轻人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只含糊地说在南方的交流学习“收获很大”,感谢组织给的机会。路远目光如炬地审视了他片刻,没有追问他在酒吧的失态,只是沉声道:“晓刚,你是你姐姐唯一的依靠,也是赵干信任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心里要有杆秤。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别让关心你的人失望。” 林晓刚身体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连忙称是。路远知道他心结未解,但眼下只能先稳住他。 处理完这些紧急事务,路远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他刚准备休息片刻,秘书送来一份来自省委办公厅的加密传真。内容是通知他,鉴于“幸福里”事故善后工作基本平稳,罗山新班子运行有序,省委决定,下周将由省长周维华带队,省发改委、工信厅、财政厅等多个部门组成联合调研组,赴罗山专题调研产业转型升级和重大项目建设情况,并“看望慰问在抢险救灾中表现突出的路远同志”。 路远看着这份通知,眉头微蹙。周维华的动作很快,这显然不是一次简单的调研,而是对他“站队”邀请的后续跟进,也是一次公开的“撑腰”和施压。调研组规格如此之高,各部门一把手云集,既是对罗山工作的“重视”,也是在向外界释放明确信号:周维华对路远是看好的。同时,这无疑也会将路远进一步推向苏铭书记的对立面。 他没有时间犹豫了。必须尽快理清思路,做出抉择,并准备好应对随之而来的各种可能。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苏书记昨日询问晚晴恢复情况,并调阅了她近半年的工作行程和通讯记录(加密部分未涉及)。另,刘老(柳晴联姻对象之父)近期与周省长在非正式场合有过两次会面,内容不详。” 短信没有落款,但路远瞬间明白,这是柳晴通过某种绝对安全的渠道发来的示警。第一条信息,证实了周维华的判断——苏铭确实因为女儿的事,对路远产生了更深的疑虑和调查意向。第二条信息,则暗示了柳晴面临的那场联姻,背后可能还有更复杂的政治图景,甚至可能与周维华有关联! 路远的心猛地一沉。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和危险。苏铭的怀疑在加深,周维华的拉拢在逼近,而柳晴的困境,似乎也与他面临的站队问题产生了某种隐晦的交集。这一切,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他周围悄然收紧。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他必须利用好周维华这次调研的机会,既展示罗山的工作成绩,巩固自身地位,又不能过于明显地倒向周维华,以免彻底激怒苏铭。 “通知下去,”路远对赵干吩咐,“周省长调研的接待方案,按最高规格准备,但要突出务实、简朴。所有汇报材料,数据务必翔实准确,重点展示我们灾后重建的决心、产业升级的布局和未来发展的潜力。关于我个人……只安排一次简短的见面汇报,其他时间,请周省长多到基层、到项目现场去看。” 他要让周维华看到罗山的价值和他的能力,但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和“工作关系”的姿态。 几天后,周维华率领的省政府联合调研组浩浩荡荡抵达罗山。调研行程安排得非常紧凑,半天听汇报,一天半实地考察。路远全程陪同,但话不多,主要让分管领导和具体负责人汇报。他的左臂石膏和额角纱布,成了无声的“功勋章”,也让他在一众官员中显得格外突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视察“创世科技”项目拟选地块时,周维华站在高处,望着眼前平整的土地和周边初具规模的配套设施,对身旁的路远赞赏道:“路远同志,这个项目抓得好!有前瞻性,有魄力!这才是我们清江未来产业发展的方向!你放心,省里一定全力支持。” 路远谦逊回应:“感谢省长支持,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尽快让项目落地见效,不辜负省里的期望。” 在考察平江县生态移民安置点选址时,周维华看着规划图纸,频频点头:“这个思路好!化危为机,既解决了安全隐患,又找到了脱贫致富的新路子。路远啊,你不仅敢打硬仗,也会打巧仗。” 调研间隙的短暂休息时,周维华将路远叫到一边,看似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避开了受伤的左臂),低声道:“看到罗山在你的带领下焕发新机,我很欣慰。上次医院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省发改委那边,马上要调整分工,一个非常关键的位置……” 路远心中了然,这是周维华在进一步施加压力,也是在许诺更具体的“好处”。他面上露出感激之色,语气却依然保持谨慎:“省长厚爱,路远铭记在心。只是罗山这边,百废待兴,‘幸福里’的教训尤在眼前,几个大项目也刚刚起步,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想再扎扎实实干一段时间,把基础打牢。省里的安排,我坚决服从,只是……时机上,能否容我再为罗山站好这班岗?” 他这番话,既表达了对周维华提拔的感恩和原则上“服从”,又强调了对罗山的责任和“暂时离不开”的现实,巧妙地避开了立刻表态站队,将抉择的时间往后拖延。 周维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哈哈一笑:“好!有责任心,有担当!那我就等你把罗山这个‘根据地’建设得更加牢固!不过,省里的大局,你也要时刻放在心上。” 调研结束前的座谈会上,周维华做了总结讲话,高度肯定了罗山市委市政府近期的工作,特别赞扬了路远“身先士卒、勇于担当”的精神,并要求省直各部门加大对罗山产业项目和灾后重建的支持力度。讲话虽然未明确提及任何派系,但其中蕴含的扶持意味,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 送走周维华一行,路远回到办公室,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与高层的周旋,耗费的心神远超处理具体政务。他知道,暂时的拖延并不能解决问题,周维华的耐心是有限的,苏铭那边的压力也在增加。 他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广场上渐渐散去的人群。阳光很好,但他却感到一丝寒意。柳晴的示警短信,周维华意味深长的话语,苏铭可能的调查……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更加不确定和危险的未来。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起来。路远走过去接起,是省委书记苏铭的秘书李卫国(与倒台的罗山前市长同名不同人)打来的。 “路远书记吗?苏书记让我通知您,如果身体允许,请您明天上午到省委来一趟,苏书记想听听您关于罗山近期工作情况,特别是‘幸福里’事故后续反思与干部队伍建设方面的专题汇报。” 电话里的声音客气而公式化,但路远的心却猛地提了起来。 苏铭,终于要亲自见他了。 而且,汇报的主题,直指他最敏感的“事故反思”和“干部队伍”问题。这显然不是一次简单的听取汇报。 是福是祸?是又一次警告,还是新的转机? 路远放下电话,缓缓坐回椅子上。左臂的石膏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这位封疆大吏的审视,同时,也要在苏铭与周维华的夹缝中,找到那条或许存在、却无比狭窄的生路。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罗山的灯火次第亮起,照亮了城市的轮廓,却照不亮他前路上的重重迷雾。路远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为明天那场至关重要的会见,做着最周全的准备。 喜欢官途:青云志请大家收藏:()官途:青云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8章 龙潭问对 前往省委大楼的路上,路远的心绪如同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纷乱而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肃穆。他特意换上了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左臂的石膏无法遮掩,索性坦然地让它成为一种姿态——一种“负伤不下火线、勤勉工作”的姿态。额角的纱布已经取下,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平添了几分硬朗。 踏入那间象征着清江省最高权力的办公室,空气仿佛都带着不同的密度和温度。苏铭书记正伏案批阅文件,听到秘书通报,才抬起头。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古潭,先在路远打着石膏的左臂和额角疤痕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才落到他脸上。 “路远同志来了,坐。”苏铭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苏书记。”路远恭敬地问好,依言坐下,腰背挺直,姿态沉稳。 “伤怎么样了?”苏铭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审视着路远。 “恢复得不错,不影响工作。谢谢苏书记关心。”路远回答。 “嗯,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苏铭点了点头,话锋随即一转,直接切入正题,“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听听,‘幸福里’事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罗山的善后工作基本告一段落,新班子也开始运转。作为市委书记,也是事故的主要责任人之一,你个人,对这件事有什么更深入的反思?对罗山未来的干部队伍建设,又有什么新的考虑?” 问题很尖锐,也很宏观。既问“反思”,直指路远的领导责任和内心认知;又问“干部队伍”,显然是对罗山之前官场生态的不满,以及对路远清洗李卫国等人后新班子组建思路的考察。 路远早有准备。他没有急于表功或辩解,而是用一种沉痛而诚恳的语气开始陈述: “苏书记,‘幸福里’事故,是我担任罗山市委书记以来,遭遇的最惨痛教训,也是我工作生涯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每当想到那逝去的十五条生命,那几十个受伤的群众,上千个破碎的家庭,我就感到寝食难安,痛彻心扉。” 他略微停顿,让那种沉重的情绪自然流露,然后继续道:“反思这件事,我认为核心问题出在三个方面。第一,是安全发展理念的根子扎得不牢。过去我们过于追求经济增长速度和城市面貌变化,对于城中村、‘三合一’场所这些隐蔽的风险点,存在麻痹思想和侥幸心理,监管流于形式,排查整治不彻底、不坚决。这是指导思想上的偏差。” “第二,是责任体系的悬空。从监管部门到属地街道,看似层层负责,实则层层失守。规章制度成了挂在墙上的摆设,执行过程中打折扣、搞变通,甚至有些干部与不法商户存在利益勾连,对明显的安全隐患视而不见、见而不管。这暴露了我们干部队伍中存在的严重官僚主义、形式主义,以及个别干部的腐败问题。” “第三,”路远的目光迎向苏铭,“是我这个市委书记,第一责任人的责任没有扛牢。对安全生产的极端重要性认识虽然反复强调,但在具体抓落实、压责任、严追责上,力度还不够狠,手腕还不够硬,存在‘重发展、轻安全’的倾向,对基层一些长期存在的顽瘴痼疾,缺乏一抓到底、刮骨疗毒的决心和魄力。这是我最大的失职。” 他的自我剖析非常深刻,没有回避自己的领导责任,将问题根源归结于理念、责任体系和个人决心,既体现了担当,也符合实际。 苏铭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不出是否满意。 路远话锋一转,开始谈干部队伍建设:“基于这些反思,我认为,重建罗山的政治生态和干部队伍,必须坚持‘破立并举’。” “首先是‘破’。必须坚决、彻底地清除‘幸福里’事故中暴露出的腐败分子和不作为、乱作为的干部,像李卫国、马涛之流,发现一个,查处一个,绝不姑息。同时,要对全市安全生产、城市管理、工程建设等重点领域,开展一次全方位的‘廉政风险’和‘作风顽疾’大排查、大整治,把脓疮挤干净,把歪风刹下去。” “其次是‘立’。要树立鲜明的用人导向。在事故救援和后续重建中,我们涌现出了一批敢于担当、冲锋在前的干部,比如新任安监局长郭亮同志,比如在山区救灾中表现突出的一些基层干部。对于这样的干部,要大胆使用,放在关键岗位上。要打破论资排辈,注重在急难险重任务中考察识别干部,让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同时,要强化制度的‘笼子’。我们正在完善和强化安全生产责任追究办法、重大风险隐患排查治理闭环管理制度、干部作风常态化督查机制等等。要用刚性的制度,杜绝‘人治’的随意性和侥幸心理。” 路远的汇报条理清晰,既有深刻反思,也有具体举措,既展现了整改决心,也体现了用人思路。 苏铭听完,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的反思,有一定的深度。‘破立并举’的思路,也是对的。但是,路远同志,”他的语气微微加重,“‘破’容易,刮一阵风,处理一批人,声势就造起来了。‘立’难,尤其是立规矩、立风气、立一支真正忠诚干净担当的队伍,非一日之功。你现在兼任市长,党政一肩挑,权力高度集中,这对快速推进工作有好处,但也容易滋生新的问题。如何确保权力在阳光下运行?如何防止在‘破’的过程中,夹杂个人好恶,甚至形成新的‘一言堂’?如何在你主导的‘立’的过程中,确保选出来的干部,是真才实学、群众认可,而不是只会唯上、搞人身依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番话,可谓诛心之问!直接点出了路远目前权力过大的潜在风险,质疑他清洗异己和提拔新人的动机与公正性,甚至暗指可能形成新的“路家帮”。这比直接批评事故本身更加尖锐,也更能体现苏铭作为省委书记,对下属高级干部深层次的警惕和驾驭之术。 路远的心猛地一紧,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知道,这才是今天会见的真正核心考验。苏铭并不完全相信他那套冠冕堂皇的反思和计划,而是在敲打他,警告他不要借机揽权、搞团团伙伙。 他强迫自己镇定,迎着苏铭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语气更加诚恳,甚至带上一丝凛然: “苏书记的提醒,振聋发聩,直指要害。权力越大,责任越大,风险也越大。我对此有清醒的认识。我向苏书记和省委保证,第一,我路远绝无任何搞‘一言堂’、搞人身依附的念头。所有重大决策,都会严格遵循民主集中制原则,经过市委常委会集体研究决定。第二,在干部选拔任用上,坚决执行省委的干部政策,严格程序,公开透明,以德为先,注重实绩,绝不以个人好恶划线。郭亮等同志的提拔,都是经过组织严格考察、常委会充分讨论、并公示无异议后才任命的。第三,我个人接受组织和群众的任何监督。罗山的纪检监察工作,在成辛铮同志主持下,独立履职,我会全力支持,绝不干预。如果有任何证据表明我路远在行使权力中有不公、不廉之处,请苏书记和省委严厉查处,我绝无怨言!” 他的态度异常坚决且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仿佛早就已经深思熟虑过一般。只见他毫不迟疑地表明立场,表示愿意主动把自身所拥有的一切权力都放置于整个组织以及相关制度体系严密而全面的监管范围之内,并特别强调指出:“尤其是咱们的纪委书记——成辛铮同志,其个人必须要保持绝对的独立性!”如此一来,不仅能够让大家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心悦诚服,更能极大程度上地增强这番言论本身应有的说服力与可信度。 苏铭深邃的目光在路远脸上停留了足足有十几秒,仿佛在掂量他这番话的真伪和分量。办公室里的空气凝重得几乎凝固。 许久之后,苏铭微微颔首,表示认可,但他的神情依然严肃,只是说话的语调稍微缓和了一些:“很好,你能有这样深刻的认知,说明你还是个明白人。切记,手中的权力乃是党与民众所赐予,其存在意义在于全心全意为百姓谋福祉,而非让你来圈地为王、中饱私囊。如今的罗山县刚刚遭受重创,又面临重大变革,正处于重新树立良好形象、重振旗鼓之紧要关头。作为一班之长,你务必以身作则,不仅需雷厉风行地推动各项事务进展,更得谨小慎微地行使职权。” 听到这番话,路远深感责任重大,连忙挺直身躯,一脸肃穆地回应道:“请放心吧,苏书记!您的谆谆教导,我必定铭刻于心,并将全力以赴付诸实践!” “嗯。”苏铭似乎结束了主要议题,状似随意地又问了一句,“对了,晚晴那孩子,恢复得怎么样了?你上次去看她,医生怎么说?” 话题竟然毫无征兆地转到了苏晚晴身上!这让路远始料未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般,猛地跳得更快更猛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又漏掉了那么至关重要的一拍。 原来如此……苏铭终究还是没把那件事情给忘掉啊!不仅如此,还会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将其重新搬出来说事儿,其中深意着实耐人寻味。难道说,他这么做其实就是想借此机会来试探一下自己跟苏晚晴之间那所谓“朋友”之外的真正关系究竟如何吗?亦或是纯粹只是作为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对自家孩子的近况表示出些许关切之意呢? 路远稳住心神,用最客观、最官方的语气回答:“苏记者身体恢复得不错,生命体征稳定,腿部和肺部的手术都很成功。只是……头部受伤的影响,记忆方面还需要时间恢复。我上次代表罗山市委去看望时,医生是这么介绍的。苏书记请放心,省人民医院的医疗水平很高,苏记者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刻意强调了“代表罗山市委”、“医生介绍”,撇清私人关系,只保留工作层面的关怀。 苏铭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然后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里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琢磨的神情。他轻轻挥动着手臂,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并说道:“行了,你先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关于罗山那边的工作情况呢,省委可是一直都很重视哦!所以啊,希望你能够好好把握分寸,别出什么岔子才好。一切就看你怎么表现啦,好自为之咯!”说完这些话后,苏铭便将头转向一边,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是,苏书记。我一定不辜负省委和您的期望。”路远起身,微微鞠躬,然后退出了办公室。 走出省委大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路远坐进车里,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与苏铭的这番对话,看似平静,实则步步惊心,如同在刀尖上行走。苏铭的每一问都直指要害,尤其是关于权力和干部的质问,以及最后对苏晚晴看似随意的提及,都充满了警告和深意。 苏铭没有明确表态支持或否定他,但那种居高临下、充满掌控感的审视,让路远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这位省委书记,对他绝非完全信任,甚至抱有很深的疑虑。而周维华的拉拢,在这种背景下,显得更加诱人,却也更加危险——那无异于公然与苏铭对抗。 路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龙潭问对,虽未伤筋动骨,却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了高处的寒意与身不由己。前路依旧迷雾重重,苏铭与周维华,如同两座巨大的山峦,他必须在其中找到那条狭窄而危险的生存通道。而苏晚晴,则像一根无形的丝线,微妙地牵动着其中一座山峦的神经。 喜欢官途:青云志请大家收藏:()官途:青云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9章 失控的棋子 从省委苏铭书记办公室出来的路远,像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却耗尽心神的精神鏖战。苏铭那深不见底的眼神、犀利如刀的质询、以及最后看似随意提及苏晚晴的深意,都像沉重的铅块压在他心头。回到罗山的路上,他一路沉默,反复咀嚼着苏铭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 decipher 出这位封疆大吏对自己的真实态度和底线。 很显然,苏铭对他并未完全信任,甚至抱有相当大的疑虑。这种疑虑,既源于“幸福里”事故暴露出的罗山官场问题(尽管路远已大力整顿),也极有可能与苏晚晴那场说不清道不明的车祸以及两人之间曾被外界揣测的关系有关。苏铭的警告——关于权力、关于用人、关于“经营地盘”——如同一道清晰的黄线,画在了路远面前。 而另一边,省长周维华伸出的橄榄枝,则充满了诱惑与风险。那意味着更广阔的平台、更直接的权力、以及一个看似强大的靠山。但代价是明确的:必须选边站队,成为周维华抗衡甚至挑战苏铭的先锋与筹码。这是一场政治豪赌,赌注是他的全部政治生命。 路远感觉自己像站在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两条路都通向未知的险境,且都布满了荆棘。向左,是苏铭威严而充满猜忌的凝视;向右,是周维华热情却可能引向深渊的拥抱。他试图寻找第三条路,一条能让他暂时保持平衡、观望时局的狭窄小径,但苏铭的敲打和周维华的步步紧逼,让这条小径似乎越来越难以行走。 就在这种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孤独感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深夜,一个他几乎以为不会再响起的加密通讯器,传来了急促而轻微的震动。 是柳晴。 约定的地点,不是任何酒店或会所,而是罗山市郊一处早已废弃、待改造的国营老厂区里,一栋独立而隐蔽的旧办公楼顶层。这里曾是张卫国早年发家时用过的一个临时据点,后来废弃,但安保措施依旧隐秘有效。 路远只带了赵干一人,趁着夜色,如同幽灵般潜入。推开顶楼那扇厚重的铁门,里面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柳晴就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穿着一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大衣,身姿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孤寂与决绝。 听到声音,她缓缓转过身。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侧脸轮廓,眼神在昏暗中亮得惊人,那里面没有往日的冷静与睿智,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焦虑和……一丝绝望。 “你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路远对赵干使了个眼色,赵干会意,默默退到门外走廊尽头警戒。铁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出什么事了?”路远快步上前,低声问道。柳晴如此冒险、用这种方式找他,绝不仅仅是为了倾诉联姻的烦恼。 柳晴没有立刻回答,她走近几步,在月光下仔细看着路远的脸,仿佛要确认他的状态。当她的目光落在他依旧吊着的左臂和额角的疤痕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心疼,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情绪取代。 路远...... 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掌心已经被指甲深深地掐出了几道血痕,但她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微微仰起头,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要透过那无尽的黑暗看到什么东西似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压低嗓音说道:“我......我可能闯大祸了。不,也许应该说是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路远的心猛地一沉:“慢慢说,怎么回事?” “刘家那边,催得很紧。”柳晴语速很快,带着压抑的激动,“刘老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话里话外,已经不是商量,而是近乎最后通牒。他说,志远(他儿子)年纪不小了,他们家需要尽快稳定下来。我的‘个人问题’,不能再拖,这关系到我的‘政治成熟度’和‘组织印象’。他甚至暗示,如果我再犹豫,可能会影响我接下来在发改委的分工,甚至……更长远的发展。” 路远眉头紧锁:“他在威胁你?” “比威胁更糟。”柳晴的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愤怒,“他提起了你,路远。” 路远的呼吸瞬间一滞。 “他说,他听闻了一些关于我和你之间关系的传闻......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柳晴紧紧地咬着牙关,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她那紧抿的双唇间艰难挤出一般,“他们竟然造谣生事,说什么我们曾在青溪地区有过极为紧密的合作,而且至今仍保持着频繁的往来。哼,真是荒谬至极!”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与不甘继续说道:“更可恶的是,这个家伙还大言不惭地告诫我,作为一名未婚的女性公务员,如果与一位已婚并且正处于舆论漩涡中心的市委书记过于亲近,这无疑是非常不明智之举,甚至可能会引发他人的诸多猜测和议论纷纷。如此一来,无论是对于你还是对于我自己来说,都会产生不利影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说到这里,柳晴不禁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之色,“呵,亏得他还有脸说是出于一片好意来规劝我呢!无非就是想让我赶紧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生活,以此来划清界限罢了。这样做既能保全你们所谓的名声,又能避免被人抓住把柄。说白了,不过是自私自利的借口而已!” 路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刘老这番话,看似“劝告”,实则是最恶毒的警告和挟持!他不仅用柳晴的前途施压,更直接点出了路远,将两人的关系作为逼迫柳晴就范的筹码!这背后蕴含的信息极其危险:第一,刘家(很可能还有背后的周维华阵营)对路远和柳晴的过往与现在的关系,掌握得相当清楚。第二,他们不介意用这种关系来作为攻击或控制两人的武器。第三,柳晴的联姻,可能不仅仅是刘家找儿媳那么简单,更可能是周维华阵营用来进一步拉拢或控制路远的一步棋——通过控制柳晴,来影响甚至胁迫路远! “他还说了什么?”路远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还说……”柳晴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后怕,“他听说,苏铭书记的女儿,苏晚晴记者,之前好像跟你也有过一些‘接触’,后来就出了车祸,还失了忆……他说,这件事很‘蹊跷’,也很‘敏感’。他让我提醒你,‘高处不胜寒’,有些‘红线’碰不得,有些‘人’更是得罪不起。早点把身边‘乱七八糟’的关系理清楚,安安心心跟志远结婚,对大家都好。” 轰! 路远的大脑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刘老连苏晚晴的事情都知道?而且还用这种近乎恐吓的方式说出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政治联姻施压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情报展示!意味着对方不仅知道林晓薇(可能)、知道柳晴,连苏晚晴这条最致命的线,他们都可能有所察觉,甚至可能已经在暗中调查! 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掌握了什么证据?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逼柳晴结婚,还是想借此抓住路远更多的把柄,让他彻底就范,或者……在必要时彻底摧毁他?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路远淹没。他本以为处理了马涛,隐匿了林晓薇,暂时稳住了局面。却没想到,真正的危险来自更高处,更隐秘,也更致命!周维华(或者其阵营)的触角,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手段也更狠辣。他们不仅要他的人,还要他彻底的交割和服从,否则,就会将他最致命的秘密掀开一角。 “你是怎么回他的?”路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我当时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又惊又怒!然而,出于对长辈的尊重以及自身修养的约束,我强行忍耐着内心的愤怒与震惊,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尽管如此,我的声音还是微微颤抖着,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怒意说道:“刘老啊,您可千万别信那些无稽之谈呐!我跟路远书记之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上下级兼老同事关系而已!请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呀!至于这门亲事嘛,实在不好意思,我还得好好地斟酌一下呢......”说完这些话后,我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那个令人生气的电话。 她看向路远,眼中充满了无助和决绝交织的光芒:“路远,我现在该怎么办?答应他?我做不到!不答应?他们一定会用更激烈的手段,不仅针对我,更会针对你!他们手里……可能真的有一些东西。” 路远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废弃厂区荒凉的景象,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刘老(或者说其背后的周维华阵营)的这次出手,时机拿捏得太准了。在他刚刚承受了苏铭的压力,内心最摇摆、最需要支持的时候,给出了一个看似是“出路”(联姻、加入阵营),实则布满陷阱和胁迫的“选择”。 答应柳晴的联姻,意味着他路远将彻底被绑上周维华的战车,并且身上永远系着柳晴这个“人质”和“监控器”。同时,也意味着他向对方承认,自己确实有“把柄”在他们关心的领域(男女关系)。 不答应?对方很可能会将掌握的关于苏晚晴、甚至可能关于林晓薇的模糊线索,通过某种方式“泄露”出去,或者直接用来要挟。届时,他将同时面临苏铭的震怒和周维华阵营的反噬,真正陷入绝境。 这是逼他在两个魔鬼之间做出选择,而且无论选择哪一个,都要付出惨痛的、涉及核心秘密和灵魂的代价。 “柳晴,”路远转过身,目光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那里面不再是迷茫和疲惫,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生出的、冰冷的决断,“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你的婚姻问题了。这是冲着我来的,也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走到柳晴面前,双手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听着,现在开始,你按照我说的做。第一,立刻切断和刘家所有非必要的联系,如果刘老再找你,你就说身体不适,正在休假,暂时无法考虑个人问题,一切等你‘病愈’后再说。第二,在单位,一切如常,甚至要表现得比平时更低调、更专注工作。第三,关于我们之间,以及……其他任何可能被他们拿来做文章的人和事,从现在起,绝对、绝对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我。所有联系,通过最紧急的备用通道,非生死攸关,不再启用。” “那你呢?你怎么办?”柳晴急切地问。 路远的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空,声音低沉而坚定:“他们想逼我选边,想用你和那些秘密来控制我。那我……就给他们一个‘选择’看看。不过,这个选择,得按我的方式来。”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一直被动的防御和妥协,换来的只是对方更步步紧逼的进攻。或许,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他路远,并不是一颗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即使是一颗棋子,在被逼到绝境时,也会有自己的走法,甚至可能……反噬棋手。 “你回去后,一切小心。等我消息。”路远最后叮嘱道。 柳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某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之中。 路远独自站在空旷的废弃房间里,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与周维华阵营的隐形战争,已经全面升级。对方亮出了毒牙,他也必须露出自己的爪牙。 喜欢官途:青云志请大家收藏:()官途:青云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0章 双面出击 柳晴带来的警报,如同在路远紧绷的神经上又拧紧了一圈。刘老(及其背后的周维华阵营)的威胁,不仅仅针对柳晴的婚姻,更直指路远最致命的软肋——他与苏晚晴那难以言说的过往,甚至可能隐约知晓林晓薇的存在。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政治拉拢,而是近乎图穷匕见的胁迫与情报威慑。 被动挨打,等待对方出招,只会越来越被动。路远深知,在这样层级的博弈中,示弱和犹豫就是自杀。他必须主动出击,打破对方的节奏,在看似绝境的双重压力(苏铭的猜忌与周维华的胁迫)下,闯出一条生路。 他的反击,是双面的,如同精密手术般同时切入两个关键节点。 第一刀,挥向周维华阵营的“情报触角”。 路远没有直接去碰刘老或周维华本人,那是自寻死路。他的目标,是那些可能为周维华阵营搜集、处理这些敏感信息的“灰色渠道”和具体执行人。这些人往往游走在法律边缘,看似隐秘,实则根基最浅,也最容易被打掉。 他再次动用了张卫国这张隐藏在体制外的“王牌”。 “老鹰,我需要你办两件事。”在另一个绝对安全的地点,路远对张卫国下达指令,声音冷冽如刀,“第一,查清楚,省城有哪些私家侦探社、信息咨询公司或者‘特殊服务’机构,最近半年内,与刘家(那位刘老的儿子或代理人)有过业务往来,特别是涉及调查‘罗山’、‘市委书记’、‘省报女记者’、‘青溪旧部’等关键词的。要快,要隐秘。” 张卫国眼神锐利:“明白。这类机构圈子不大,有业务往来必有痕迹。给我三天时间。” “第二,”路远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锁定其中一两家‘手脚最不干净’、‘背景最复杂’,但又确实可能接触到核心信息的。不用动他们本人,找他们‘吃饭的家伙’——他们存储客户委托信息和调查结果的服务器、备份盘,或者核心账本。想办法,‘清理’掉相关数据。注意,要造成像是‘商业纠纷’、‘意外事故’或者‘内部人员泄密’的假象,绝对不能留下指向我们的任何线索。” 这是釜底抽薪。直接毁掉对方可能已经掌握的部分证据载体,至少能拖延时间,打乱对方利用这些信息进行下一步胁迫或攻击的节奏。 “这个需要更周密的计划,但可以做到。”张卫国沉稳应道,“我会用第三方身份,安排可靠的人去做,确保干净。” “好。动作要快,下手要准。”路远叮嘱。他这是在赌博,赌对方尚未将全部情报上交或分散保存,赌自己能抢先一步掐断这条情报线。 第二刀,则挥向了他自己“后院”最大的隐患——林晓刚。 柳晴的示警,让路远意识到,像林晓刚这样知情且情绪不稳定的内部人员,随时可能成为敌人攻破他防线的突破口。仅仅隔离和警告是不够的,必须给予更明确的“出路”和更牢固的“捆绑”,让他从潜在的不稳定因素,转化为至少短期内可靠的自己人。 路远将林晓刚叫到了自己那间保密措施最严格的市委小会议室。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俩。 林晓刚进来时,依旧低着头,不敢看路远。上次出差被变相“关押”回来的经历,显然让他既恐惧又充满了怨气。 路远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语气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显“推心置腹”: “晓刚,坐。这里没外人,我们聊聊。” 林晓刚拘谨地坐下。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觉得我对你姐姐的安排,不够光明正大,让你也受了委屈。是不是?”路远看着他,目光坦诚。 林晓刚身体一颤,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晓刚,我跟你交个底。”路远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感,“你姐姐的事,是我路远这辈子最大的亏欠和错误。但我没办法。我的位置,盯着我的人太多了。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可能毁掉我现在做的一切,甚至可能牵连到你姐姐和孩子,让他们陷入更危险的境地。送他们去南方,隐姓埋名,是我在目前情况下,能想到的,保护他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法。” 他顿了顿,观察着林晓刚的反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理解,甚至恨我。但我想问你,如果你姐姐和孩子留在罗山,一旦被我的政敌发现、利用,他们会是什么下场?媒体曝光?舆论审判?甚至人身威胁?到那时,我能保护得了他们吗?恐怕连我自己都自身难保。” 林晓刚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挣扎。他显然没想过这么深。 “我让你去南方,名义上是出差,实际上也是保护你。”路远语气转为严厉,“你上次在酒吧跟人胡说八道,差点惹出大祸!你以为那些人是随便跟你喝酒?他们很可能是受人指使,专门去套你话的!一旦你泄露了你姐姐的半点信息,后果不堪设想!” 林晓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涔涔而下。他回想起酒吧里那几个人诱导性的问话,现在才感到一阵后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晓刚,”路远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又缓和下来,带着一丝罕见的恳切,“你是你姐姐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她的未来,那个孩子的未来,现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你恨我,可以。但你不能拿你姐姐和孩子的安全去赌气。你好好在赵干手下干,我会给你安排更重要的岗位,让你有更好的发展。等你稳定下来,有能力了,也许将来……我能想办法,让你们姐弟以更安全的方式团聚。但现在,你必须管住嘴,稳住心,明白吗?” 恩威并施,既点明利害,又给出希望(尽管渺茫)。路远将林晓刚的个人前途与情感牵挂,与他姐姐的“秘密”牢牢绑定在一起,迫使他不得不为了亲人的安全而选择闭嘴和合作。 林晓刚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了。对姐姐安危的恐惧压倒了对路远个人的怨气。他红着眼圈,用力点了点头:“路书记,我……我明白了。我以前不懂事,乱说话。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我一定好好干,听您和赵主任的安排!” 路远点了点头:“好。过去的事,翻篇了。从今天起,你调到我办公室的综合科,跟着老秘书先熟悉工作。多看,多学,少说。你的表现,关系着很多人的未来。” 打发走心态复杂但暂时被稳住的林晓刚,路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更紧急、更直观的危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在他眼皮底下轰然爆发! 就在路远约谈林晓刚的当天傍晚,罗山经济技术开发区内,一家为新能源汽车配套生产锂电池隔膜材料的中型企业——“新科材料”公司,其位于厂区核心地带的甲类仓库,突然发生猛烈火灾! 报警电话打到市委总值班室时,路远刚刚结束一个小型会议。听到“开发区”、“锂电池材料”、“甲类仓库”、“火势凶猛”这几个关键词,他的头皮瞬间炸开!锂电池材料!那是易燃易爆的高危品!甲类仓库!储存量巨大!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甚至顾不得左臂的不便,一边跑一边嘶声对赵干吼道:“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火灾应急响应!通知消防、公安、应急、环保、医疗,全部力量以最快速度赶往现场!疏散周边所有企业和居民!立刻向省委、省政府报告!快!” 车子如同疯了一样冲向开发区。远远地,就能看到开发区上空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将傍晚的天空映照得一片骇人的橘红!刺耳的消防车、警车警报声撕破了城市的宁静。 越是靠近,路远的心就越是沉入谷底。火势比想象的还要猛烈!爆炸声接连传来,那是受热膨胀的电池材料或容器在殉爆!冲天的火焰裹挟着有毒的黑烟,不断向四周蔓延,炙热的气浪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消防支队的数十辆消防车已经赶到,但面对如此凶猛且涉及特殊危化品的火灾,常规的水枪喷射效果有限,甚至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反应。消防队员们正在冒着生命危险,试图建立隔离带,防止火势向邻近的、储存有更多危化品和精密设备的厂房蔓延。公安干警在拼命扩大警戒范围,驱散围观群众和试图返回抢救财产的工人。环保部门的监测车也到了,正在紧张地监测空气和下风向水质数据。 路远的车被拦在警戒线外。他推开车门,不顾赵干和警卫的阻拦,快步走到临时设立的前沿指挥部。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原街道书记)满脸烟尘,嗓子都喊哑了,正在声嘶力竭地协调。 “现在什么情况?有没有人员伤亡?起火原因初步判断是什么?”路远一连串问题砸过去,声音因为焦急和吸入烟尘而有些嘶哑。 “路书记!您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开发区主任大惊。 “少废话!回答我!”路远吼道。 “目前……目前确认仓库内当班的三名库管员失联,可能没跑出来!火太大,救援人员进不去!起火原因还不明,正在排查!最麻烦的是,这个仓库隔壁不到五十米,就是‘新科材料’的核心生产车间和另一个更大的危化品储罐区!火势一旦蔓延过去,引发连环爆炸,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已经调集了全市所有泡沫消防车和高喷车,但……但火势控制非常困难!” 三名工人失联!火势可能引发连环爆炸!路远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又是安全生产事故!而且是在“幸福里”事故阴霾尚未完全散去,他刚刚因为舍身救人赢得一些声誉的时候!还是在象征着罗山未来的经济技术开发区! 这不仅仅是一场灾难,这更可能是一场将他所有努力和刚刚稳住的政治局面彻底焚毁的滔天大火! 烈火熊熊,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也映照出他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绝望,以及一种被命运逼到绝境的、孤狼般的狠厉。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他?为什么在他最需要稳定、最需要时间来应对高层博弈和自身危机的时候,老天爷(或者某些人)总要给他当头一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没有时间崩溃。他是市委书记,是这里的主心骨。他必须站在这里,指挥若定,哪怕内心早已是烈火焚心。 “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失联人员!全力阻止火势蔓延!所有救援力量,必须服从现场消防总指挥的统一调度!告诉环保部门,实时监测,及时预警,做好可能的环境污染应对预案!通知宣传部门,做好信息发布,实事求是,滚动播报,引导舆论!” 他一条条指令发出,声音在爆炸和警报声中显得异常坚定。然而,在他冷静的外表下,一股冰冷的怀疑和更深的寒意,正在悄然滋生。 这场火灾,真的是意外吗? 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在他刚刚稳住林晓刚、开始暗中反击周维华阵营触角的时候? 是老天爷的又一次捉弄,还是……某些藏在暗处的对手,已经不耐烦等待,开始用更直接、更暴烈的方式,来打断他的节奏,甚至将他彻底埋葬在这片火海与废墟之中? 路远站在冲天火光之前,身影被拉得很长。左臂的石膏在热浪中显得格外突兀。前有高层博弈的刀光剑影,后有后院起火的致命危机。他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这场大火,烧掉的不仅仅是仓库和物资,更可能烧掉他最后一丝侥幸和腾挪的空间。 他必须在这烈焰与浓烟之中,找到那条通往生存的裂缝,否则,便将与这片火海,一同化为灰烬。 喜欢官途:青云志请大家收藏:()官途:青云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