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心寻她》 第176章 乌光琉璃,暗室密语 那垂落的门帘如同一道无形的界限,将庭院中的低语与光影隔绝在外。斗篷人的出现,像是一滴冰水落入看似平静的温潭,瞬间改变了水下暗流的走向。院中众人虽恢复了交谈,但眼神余光仍不时瞥向那间静室,好奇与忌惮交织。 文珩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对沈逾明道:“看来今晚的重头戏在那里面了。不过那等场合,非请勿入,咱们还是看看外面的好东西罢。”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凝重只是错觉。 沈逾明点点头,目光却未完全从静室方向收回。怀中“天工秘钥”那转瞬即逝的微热感,绝非错觉。那斗篷人,极有可能与圣火教,甚至与这令牌本身有关。 他将注意力暂时放回庭院,走到展示“乌光琉璃”的长案前。近距离观察,这块板状物的确非同寻常。表面并非绝对光滑,而是有着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弧度,正是这精密的弧度,造成了光线的轻微聚焦和扭曲。材质黑得纯粹,反光性极佳。 “老丈,此物除了坚硬、反光,可还有其他特异之处?”沈逾明问那干瘦老者。 老者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水火不侵,老朽试过。寻常刀剑难伤分毫。至于其他……家传只说此物或与古时祭祀‘光明’的仪式有关,具体如何,早已失传。”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祖上隐约提过,若能将日光或强光持续聚焦于此物特定位置,或许会引发些不同寻常的现象,但无人成功过,也无人敢轻易尝试,怕损了这传家宝。” 聚焦强光?沈逾明心中一动。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原始的、利用高反射材料进行光能收集或转化的尝试?虽然简陋,但思路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普通工匠的范畴。 他正思索着,静室的门帘忽然被掀开一角,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目光在院中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沈逾明身上。他快步走来,对沈逾明躬身一礼,声音不高却清晰:“这位先生,里面有一位贵客,对您方才关于‘墨星石’与‘雷电奇石’的见解颇有兴趣,想请您入内一叙。” 果然来了!沈逾明与身旁的雷豹交换了一个眼神。雷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示意自己会守在门外。 沈逾明定了定神,对那管事道:“恭敬不如从命。”又对旁边的文珩颔首示意,便随着管事向静室走去。 掀帘入内,光线顿时暗了几分。室内只点着两盏造型古朴的铜灯,光线集中在中央一张宽大的木案上。木案一侧,坐着那位斗篷人,帽子依旧低垂,只能看到线条冷硬的下颌。另一侧则空着,显然是留给沈逾明的。除了引路的管事,室内再无他人。 “请坐。”斗篷人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似乎并非原声,而是刻意改变过。 沈逾明在空位坐下,隔着木案与对方相对。木案上除了那两盏灯,空无一物。 “听闻阁下对奇异矿石颇有研究,尤其对涉及‘雷电’、‘磁力’之物感兴趣。”斗篷人缓缓道,帽檐下的阴影仿佛能将人的视线吞噬,“不知阁下对‘星陨铁’了解多少?” 直入主题,毫不掩饰。沈逾明心中戒备更深,面上却保持平静:“略有耳闻,据说是天外陨星所化,质地奇异。不过这等奇物,沈某也只是在古籍杂谈中见过描述,未曾亲见。” “哦?是吗?”斗篷人低笑一声,那笑声干涩难听,“可我听说,新任的格物院沈提举,手中恰好就有几块从滇南带回的‘星陨铁’样本,正在潜心研究呢。” 他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沈逾明瞳孔微缩,随即恢复常态:“原来贵客认识沈某。不错,格物院确有陛下赐下的几块奇异矿石用于研究,至于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星陨铁’,尚未有定论。研究物理,格物致知,本是沈某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斗篷人重复了一遍,手指在木案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好一个格物致知。那沈提举‘格’了这些时日,可‘致’出了什么‘知’?比如,这石头除了坚硬,是否还有其他……更有趣的用处?比如,与天地间的某些力量共鸣?” 他在试探,也在引诱。 沈逾明摇头,故作遗憾:“沈某才疏学浅,目前只发现此石耐高温、不易导电等物理特性,至于共鸣天地之力……太过玄妙,非沈某所能窥测。” “玄妙?”斗篷人似乎向前倾了倾身子,带来的压迫感更强了,“那沈提举可曾想过,为何圣火教,还有某些潜藏暗处的势力,会对此物,以及与之相关的‘山神之眼’如此执着?难道仅仅是因为它们坚硬或者好看?” “沈某不知,还请贵客指教。”沈逾明将问题抛了回去。 斗篷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什么。然后,他伸出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从斗篷内取出一个扁平的、同样漆黑的小铁盒,放在木案上,推向沈逾明。 “打开看看。” 沈逾明迟疑一瞬,还是伸手打开了铁盒。盒内衬着黑色的绒布,上面躺着一块指甲盖大小、呈现不规则多面体、通体漆黑却隐隐有暗金色细丝纹路流动的晶体。这晶体一出现,室内仿佛温度都降低了一丝,沈逾明怀中的“天工秘钥”再次传来明显的温热感,甚至微微震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沈逾明强压住心中的惊骇。 “此物,我称之为‘黯辰核’。”斗篷人声音带着一丝狂热,“与‘星陨铁’同源,却是在极端罕见条件下,于地脉深处凝聚了更精纯‘星辰之力’的结晶。它无法直接锻造,但其内部蕴藏的力量……若能引动,妙用无穷。可惜,引动之法,早已失传大半。” 沈逾明仔细观察这“黯辰核”,那流动的暗金色细丝,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游移,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这东西给他的感觉,比“星陨铁”更加危险,也更加……诱人。 “贵客将此物示于沈某,是何用意?” “交易。”斗篷人干脆道,“用你格物院的研究成果,特别是关于‘星陨铁’能量特性的任何发现,来交换关于如何安全寻找、乃至初步引动‘山神之眼’力量的线索。当然,还有这枚‘黯辰核’的初步研究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危害朝廷之事,只是各取所需,共同探究这天地奥秘罢了。” 他提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直接触及核心秘密的线索,加上一枚更奇特的样本。但代价是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这可能间接帮助对方,也可能是一个陷阱。 “沈某的研究尚在起步,并无有价值成果。且此事关系陛下所托,沈某不敢擅专。”沈逾明谨慎推拒。 “沈提举不必急着拒绝。”斗篷人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时间不等人。据我所知,下一次‘七星连珠’的天象,就在明年夏至前后。而某些古老的记载暗示,那是某些‘天地枢纽’能量周期性活跃、甚至可能开启门户的关键时刻。错过这次,或许要再等数十年,甚至更久。到那时,恐怕局势早已天翻地覆。” 七星连珠?门户?沈逾明心中掀起巨浪。这信息与齐王府残图上的星辰标注,隐隐呼应! “言尽于此。”斗篷人收回“黯辰核”,重新放入怀中,“沈提举若是想通了,可以随时来‘博古斋’,留下暗号,我自会知晓。当然,若你执意要为皇帝陛下当个纯粹的‘探子’,那就当我们从未见过。只是,小心些,盯着你和你身边人的眼睛,可不止我一双。” 说完,他不再言语,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沈逾明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起身拱了拱手,转身走出静室。门帘落下的瞬间,他感觉背后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烙印了一下。 回到庭院,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些。雷豹立刻靠拢过来,低声道:“伯爷,没事吧?” 沈逾明摇摇头,脸色凝重。文珩又凑了过来,笑问:“里面那位,和沈兄聊了什么奇闻?” “不过是些故弄玄虚之语,不值一提。”沈逾明敷衍过去,已无心再留,“夜色已深,沈某先行一步,文兄,后会有期。” 离开博古斋,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寒意侵人。沈逾明脑中反复回响着斗篷人的话:七星连珠,天地枢纽,门户,明年夏至……还有那枚奇异的“黯辰核”。对方显然掌握着比他更多、更核心的信息,但目的不明。是合作?是利用?还是更深的阴谋? “雷豹,”沈逾明忽然道,“你立刻去查,京城中除了钦天监,还有谁对‘七星连珠’这类特殊天象有研究?尤其是私下的研究。另外,查查明年夏至前后,朝廷、皇室,或者边关,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大典、祭祀或者军事调动计划。” “是!”雷豹领命。 沈逾明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那些冰冷的星辰之间,似乎真的隐藏着某种与脚下大地相连的、不为人知的秘密网络。而他和他的格物院,正被一步步推向这张网络的核心。 怀中的“天工秘钥”依旧残留着一丝温热。这令牌,究竟在整个谜局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喜欢匠心寻她请大家收藏:()匠心寻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7章 七星之秘 接下来的几日,格物院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沈逾明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对“星陨铁”更深入的测试中,同时让顾清辞尝试用她能想到的所有温和手段来探究其反应,可惜收效甚微。那石头除了已知的物理特性,像是一块顽固的谜团,不肯轻易泄露更深层的秘密。 雷豹的调查有了初步结果。关于“七星连珠”,钦天监确有记载,是一种罕见的天象,指北斗七星在特定时间段内排列成近似直线的形态,往往被附会为吉凶之兆。下一次较为明显的“七星连珠”天象,钦天监推算确实在明年五月末至六月初,与斗篷人所说的夏至前后吻合。但钦天监对此的看法多倾向于“星象示警,主刀兵或地动”,与“天地枢纽”、“门户”之说毫无关联。 至于京城内私下研究此天象的,多是些星相术士、民间方士之流,水平参差,大多是为了占卜吉凶或故弄玄虚骗钱,看不出有组织或深意的痕迹。 “朝廷或边关明年夏至前后的安排……”雷豹继续汇报,“目前并无公开的大型典礼或固定祭祀定在彼时。不过,属下打听到,兵部似乎在暗中筹备一次秋季的边军大规模演武,地点可能定在西北或北方边境,具体未定。此外,礼部有官员提议,明年陛下万寿节是否可办得隆重些,但还未定论。” 大规模演武?万寿节?时间点都在夏至之后。似乎没有直接关联。 沈逾明揉着额角,斗篷人的话像一个钩子,牢牢钩住了他的思绪。他拿出齐王府世子给的那张残图,再次研究那些星辰标注。如果那些点代表特定星辰,线代表关联或指向,那么“七星连珠”这种极端排列,是否意味着这些关联会被极度强化,甚至引发某种“共振”,导致那些所谓的“天地枢纽”出现异常或短暂“开启”? 这猜想大胆得近乎荒谬,但结合“天工秘钥”的存在、圣火教的执着、以及各地类似的传说,又似乎有了一丝合理性。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明年夏至,恐怕会成为一个各方势力角逐的关键时间点。 他必须尽快向皇帝汇报部分发现,既要体现格物院的价值,又不能透露太多引起猜忌,尤其是关于齐王府赠图和博古斋密谈之事。 斟酌再三后,沈逾明写了一份措辞谨慎的奏折。重点陈述了“星陨铁”的初步物理特性研究结果,提及此物可能对雷电、磁力有特殊反应,推测其形成环境极端,或许与特殊地质能量有关。然后,他“顺带”提及了在查阅古籍和咨询钦天监同僚时,注意到明年夏至前后有“七星连珠”异象,而某些边疆古老传说中,常将特殊天象与“地窍异动”、“山川显灵”等联系起来,建议朝廷届时关注西南、西北等地有无异常地动、天象报告,以防不测。最后,他委婉提出,格物院研究此类“天地异象与奇物关联”的课题,可能需要更广泛地搜集各地地方志、野史、乃至民间传说作为参考,请求陛下准许调阅相关档案或给予一定采访权限。 奏折递上去第三天,宫里的口谕来了,皇帝在御书房召见。 再次踏入御书房,沈逾明发现除了皇帝和张谨,钦天监监正莫怀远也在。莫怀远年过六旬,清瘦矍铄,是朝中有名的星象大家,为人古板严谨。 “沈卿的奏折,朕看过了。”皇帝开门见山,将奏折放在案上,“关于‘星陨铁’的研究,做得不错,条理清晰。不过,这‘七星连珠’与地动山川之说的关联……莫爱卿,你给沈卿讲讲。” 莫怀远向皇帝躬身一礼,然后转向沈逾明,语气刻板:“沈提举,星象之学,精深奥妙,关乎天道运行。‘七星连珠’确属罕见天象,依古法推算,主肃杀之气,多应在兵戈、灾变。然天象示警,范围广大,难以精确对应某一地之山川异动。且山川之变,多由地气运行、水火相激所致,与星辰悬隔亿万里,直接关联之说,于理不合,更近乎方士附会之言。沈提举关心国事是好,但格物院当以实证为基,此类虚无缥缈之联想,还需谨慎。” 这番话等于直接否定了沈逾明奏折中关于“关联”的暗示,并将其归为“不严谨的联想”。 沈逾明心下了然,皇帝让莫怀远来说这番话,既是表明朝廷主流态度,也是在敲打他,研究可以,但别走歪了,更别借题发挥。 他立刻躬身道:“莫监正所言极是,是下官考虑不周,查阅资料时见到些荒诞传说,便胡思乱想,险些误入歧途。格物院日后定当以实证为重,严谨推究。” 皇帝微微颔首,脸色稍霁:“沈卿明白就好。不过,你奏请调阅地方志野史以资研究,倒也可行。张谨,回头你安排一下,让内档房给格物院行个方便,但涉及机密的,不得外传。” “老奴遵旨。”张谨应道。 “另外,”皇帝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沈逾明身上,“你奏折中提到,‘星陨铁’可能对雷电、磁力有特殊反应,推测其形成环境极端。依你之见,除了滇南黑山,我朝境内,还有何处可能有类似矿藏或……类似‘山神之眼’那般,汇聚特殊天地之力的险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果然,皇帝最关心的还是这个。沈逾明早有准备,答道:“回陛下,此类奇地形成条件苛刻,需结合特殊地质构造、矿脉分布、甚至可能的天象影响,非深入勘察难以断定。不过,根据一些零散古籍记载和地理志描述,西北昆仑余脉深处、东北长白火山群周边、东南沿海某些与海沟相邻的岛屿,都曾有过‘地火不息’、‘磁石乱指’、‘终年雷暴’等异象传闻,或许存在类似环境。但具体如何,有待实地考证。” 他没有提及齐王府残图上可能标注的其他地点,只说了些相对宽泛、已知奇险的地方。 皇帝听了,沉吟片刻:“昆仑、长白、海外……确实都是人迹罕至、险峻莫测之地。实地考证,非一时之功。沈卿,你格物院眼下首要任务,还是将滇南之事,给朕研究透彻。尤其是那‘山神之眼’,究竟是何物,有何潜在风险或益处,必须尽快给朕一个明确的说法。需要什么支持,可以提。” “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沈逾明领命。他知道,皇帝这是下了死命令,也是画了条线——在搞清楚“山神之眼”之前,别分心去想其他。 退出御书房,沈逾明背后又是一层冷汗。与皇帝奏对,如履薄冰。他今天透露的信息恰到好处,既展示了进展,又没越界,还得到了查阅更多资料的权限。至于被莫怀远“批驳”的那部分,本就是他抛出来试探和铺垫的,无伤大雅。 只是,皇帝对“山神之眼”的急切,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强烈。而且,皇帝似乎并不完全相信莫怀远那套“星象与地动无关”的说法,否则不会特意问还有哪些类似险地。 回到格物院,沈逾明将查阅内档房资料的令牌交给顾清辞,让她和阿成负责此事,重点搜集与黑山、雷殛谷、以及西北、东北、东南那些可能有特殊异象地点的所有记载,正史野史都不放过。 他自己则再次拿出齐王府的残图和那晚在博古斋的见闻记录,对照着钦天监的星图,试图破解更多信息。如果“七星连珠”真的是关键,那么残图上那些星辰标注的日期,很可能就指向某个特定的历史时刻,那个时刻或许发生过什么。 经过数个时辰的比对和推算,沈逾明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残图上星辰的相对位置,与大约三百四十年前某个夏夜的星空极为吻合。而据一本前朝野史杂记的模糊记载,那一年夏天,似乎多地发生过异常猛烈而持久的雷暴,其中就包括滇南和西北某地。更有一些零散的、近乎神话的传说提到,那年“地脉轰鸣,有光华冲霄,三日乃绝”。 三百四十年前……七星连珠的周期并非固定不变,但大致在数十年到百年不等。如果这个推算成立,那么明年夏至的“七星连珠”,很可能就是下一个类似的“活跃期”! 这个发现让沈逾明心跳加速。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么明年夏至,不仅仅是“山神之眼”,可能还有其他类似地点,会出现某种变化!圣火教、齐王府背后的人,他们等的恐怕就是这个时机! 就在这时,阿成匆匆进来,脸色有些发白:“伯爷,刚收到门房传进来的……一封信。没有落款,直接插在门缝里的。” 沈逾明接过信,信封是普通的棉纸,里面只有一张薄笺,上面用一种略显僵硬、仿佛不常写字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子时三刻,城南废弃河神庙。独来。事关‘黯辰核’与汝妻安危。” 字迹最后,画了一个极其简易的、如同三簇火苗的符号。 沈逾明的瞳孔骤然收缩。圣火教!他们竟然用清辞来威胁他! 喜欢匠心寻她请大家收藏:()匠心寻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8章 河神庙约,祸水东引 薄笺在沈逾明指尖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冰冷的愤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圣火教!他们竟敢将主意打到清辞头上!触及了他的逆鳞。 “伯爷,这明显是陷阱!”雷豹急道,“属下带人先去河神庙周围布控,将他们……” “不行。”沈逾明打断他,声音因强压怒火而显得格外低沉,“信上让我独去。他们既然敢用清辞威胁,必然有所布置。若发现我们大规模调动人手,清辞反而更危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他们约在子时三刻,城南废弃河神庙。那里偏僻,临近河道,便于布置也便于撤离。他们想要什么?‘黯辰核’的研究进展?还是想逼我合作,甚至交出‘天工秘钥’?” “不管他们要什么,您都不能独自涉险!”顾清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显然听到了动静,快步走进来,脸上血色褪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们既然用我威胁你,我跟你一起去!” “胡闹!”沈逾明断然拒绝,将她拉到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清辞,他们的目标是我,或者我手里的东西。你去了,反而会成为他们要挟我的筹码。听话,留在院里,雷豹和阿成会保护你。我带着‘天工秘钥’和一点‘星陨铁’样本去,见机行事。” “可是……” “没有可是。”沈逾明看着她,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决绝,“相信我,我不会有事。我还要和你一起,弄清楚所有的秘密,过安稳的日子。” 他转向雷豹:“你不能跟我去河神庙,但可以做别的。立刻调集最信得过的、身手最好的兄弟,化整为零,在河神庙外围一里范围内秘密布控,重点是监视所有进出路径和河道。不要靠近,不要打草惊蛇,只观察记录。如果我发出约定的求救信号(一枚特制的响箭),或者到了寅时我还没出来,你们再根据观察到的情况,决定是否强攻接应。” “是!”雷豹领命,立刻去安排。 沈逾明又对阿成道:“加强院内戒备,尤其是夫人和阿木措祭司的住处。所有人员不得随意进出。另外,立刻派人去京兆府报案,就说格物院附近发现可疑人物窥探,疑似贼人,请求加强这一带的夜间巡逻。动静闹大点,但别提河神庙。” 阿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为了制造官方层面的压力和注意,或许能让圣火教的人有所忌惮,也方便万一出事时能有官方介入的借口。“属下明白!” 安排妥当,沈逾明回到内室,开始准备。他将“天工秘钥”贴身藏好,又取了一小块“星陨铁”样本用油布包了揣入怀中。想了想,又让顾清辞帮忙,将她配置的一些强效迷药、解毒丹分装成小份,藏在袖袋和靴筒的夹层里。最后,他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深色劲装,外罩一件不起眼的灰鼠皮斗篷。 “逾明,”顾清辞帮他系好斗篷带子,指尖冰凉,声音哽咽,“一定要小心。东西可以给他们,人必须平安回来。” 沈逾明低头,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感受着她身体的微颤,心中柔软而刺痛。“等我回来。”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踏入浓重的夜色。 子时的京城,万籁俱寂,只有更夫的梆子声和犬吠偶尔传来。沈逾明避开主干道,穿行在狭窄的街巷中,向着城南方向疾行。寒风刺骨,他却感觉不到太多冷意,只有全神贯注的警惕和胸膛中燃烧的怒火。 废弃的河神庙坐落在一条早已干涸的旧河道旁,周围是荒草丛生的野地,几株枯树在夜色中如同鬼影。庙宇早已破败不堪,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半塌的正殿。 沈逾明在距离河神庙百步外的一处土坡后停下,仔细观察。庙内没有灯火,一片漆黑,但在月光和积雪的微光映照下,能看到正殿门口似乎有人影静立。周围死寂,只有风声呜咽。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向着庙门走去。脚步踏在积雪和枯草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 走到庙门前十步左右,殿内阴影中传来那个低沉沙哑、经过改变的声音:“沈提举果然守信,独自前来。” “我夫人何在?”沈逾明停下脚步,冷声问道。 “放心,只要沈提举配合,尊夫人自然安然无恙。”斗篷人的身影从殿内阴影中缓缓走出,依旧裹得严实。他身边还跟着两人,同样黑袍罩体,气息阴冷,呈三角之势隐隐围住沈逾明。“东西带来了吗?” “我要先确认我夫人的安全。”沈逾明不为所动。 斗篷人沉默一下,对旁边一人示意。那人从怀中取出一支女子的银簪,正是顾清辞日常所用之一。 “这只是凭证。”斗篷人道,“沈提举,我们的耐心有限。交出‘天工秘钥’和你关于‘星陨铁’、‘黯辰核’的所有研究记录,我可以保证尊夫人平安,甚至……可以分享关于明年夏至,‘七星连珠’之时,如何安全接近并引动‘山神之眼’力量的核心秘法。否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否则如何?”沈逾明声音更冷,“杀了我?还是杀了我夫人?然后你们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别忘了,东西在我脑子里,记录在格物院重重保护之下。我若死在这里,明日陛下就会知道是圣火教所为,届时朝廷全力清剿,你们还能在京城,在大魏境内立足吗?” 他这是在赌,赌对方有所顾忌,不敢真的立刻下杀手。圣火教再猖狂,毕竟见不得光,一旦彻底暴露在朝廷铁拳之下,损失难以估量。 斗篷人似乎被他的话噎了一下,随即阴冷道:“沈提举倒是伶牙俐齿。不过,我们未必需要杀你。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或者……让尊夫人生不如死。” “那就试试看。”沈逾明忽然向前踏出一步,体内那股神秘力量微微流转,让他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看看是你们的手段快,还是我格物院和京兆府的援兵快。不妨告诉你,我来之前,已让人去京兆府报案,称格物院附近有贼人窥伺。算算时间,巡夜的兵丁,应该也快巡到这片‘偏僻’之地了。” 他这是虚张声势,但说得煞有介事。果然,斗篷人和他身边两人身形都微微一僵,显然没料到沈逾明会来这一手“报官”。 就在对方心神微分的刹那,沈逾明动了!他没有攻击斗篷人,而是猛地向侧后方跃开,同时右手一扬,一枚龙眼大小、黑乎乎的东西被他奋力掷向河神庙半塌的殿顶! “小心暗器!”一名黑袍人厉喝,挥刀格挡。 但那东西并非射向他们,而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地一声轻响,打在了殿顶残破的瓦片上。预想中的爆炸或毒烟并未出现。 然而,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块被击中的瓦片下方,似乎恰好是一个废弃的、巨大的马蜂窝!冬日马蜂虽不活跃,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惊扰,顿时“嗡”地一声,黑压压一片狂怒的马蜂从破洞中涌出,如同乌云般朝着下方散发出陌生气息(沈逾明特意在投掷物上抹了吸引蜂类的药粉)的三个黑袍人扑去! “混账!”斗篷人又惊又怒,挥袖驱赶,但马蜂数量太多,攻势凶猛,三人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沈逾明要的就是这片刻的混乱!他早已看准方向,身形如电,不是向外逃,反而朝着河神庙后方那片更深的黑暗和乱石堆冲去!他记得那里似乎有一条早已废弃的、通往旧河道的排水沟! “追!”斗篷人怒极,一掌震开扑面而来的蜂群,当先追去。另外两人也急忙跟上。 沈逾明冲到庙后,果然看到乱石杂草中有一个半人高的黑洞。他毫不犹豫,弯腰钻了进去。洞内狭窄潮湿,充满淤泥腐臭的气味,但确实是通的!他拼命向前爬去。 身后传来追兵踩踏碎石的声音,以及斗篷人气急败坏的命令:“封住前面出口!他跑不了!” 沈逾明心中冷笑,他压根没想从前面出口跑。爬了约莫十几丈,前方出现岔道,一条继续向前似乎通往更远处,另一条向上有个塌陷的缺口,隐约能看到上方透下的微光。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上的缺口,用尽力气扒开松动的砖石,从那缺口奋力爬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荒坟地,枯草遍野。他刚爬出来,就听到下方水道里传来追兵的声音,他们选择了继续向前追。 沈逾明不敢停留,辨明方向,朝着与格物院相反、但靠近官道的方向发足狂奔。他必须把追兵引开,同时制造足够大的动静,惊动可能存在的巡夜兵丁。 果然,他刚跑出坟地,就看到远处有火把光亮移动,正是京兆府的巡夜队伍!他立刻改变方向,故意弄出更大的声响,朝着巡夜队伍斜刺里冲去,同时扯开嗓子大喊:“有贼人!抢劫!救命啊!” 寂静的夜里,这喊声格外刺耳。巡夜的兵丁立刻被惊动,火把迅速向这边汇聚。 “在那边!追!”身后,斗篷人他们显然也听到了动静,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又惊又怒地追来,但看到官军火把,犹豫了一下。 沈逾明趁机冲入巡夜队伍的视野,装作惊慌失措的百姓,指着身后:“官爷!有……有强人追我!” 带队的小旗官见他衣着不俗(虽然沾满泥污),又确实神色仓皇,不敢怠慢,立刻命令手下戒备,朝着沈逾明指的方向搜索过去。 斗篷人见势不妙,恨恨地看了一眼被官兵护住的沈逾明,低喝一声:“撤!”三人身形疾退,迅速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官兵搜索一阵,自然一无所获,只当是寻常毛贼,见沈逾明“惊魂未定”,便派了两人护送他回“家”。沈逾明报了格物院附近一处客栈的名字,谢过官兵,在客栈附近绕了一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悄无声息地返回格物院。 院门悄开,雷豹和阿成等人见他平安归来,皆是大喜。顾清辞更是直接扑进他怀里,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沈逾明紧紧抱着她,连声安慰:“没事了,清辞,没事了,我回来了。”他心中后怕不已,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决心。圣火教这次触碰了他的底线,此事,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他平安归来,但圣火教也暴露了他们在京城的据点和部分人手(河神庙)。接下来,该轮到他反击了。而且,经此一事,他更加确定,“七星连珠”和“山神之眼”背后隐藏的秘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引来的觊觎,也比他预想的更加疯狂。 就在他安抚顾清辞,准备与雷豹商议下一步行动时,阿成又走了进来,这次手里拿着一份盖着宫中火漆的密函。 “伯爷,宫里刚送来的,张谨公公亲自派人送来的,说陛下急阅。” 沈逾明心中一凛,松开顾清辞,接过密函。拆开火漆,里面只有薄薄一页纸,是皇帝的亲笔朱批,字迹凌厉: “沈卿遇袭之事,朕已悉知。圣火教猖獗至此,朕心震怒。着格物院提举沈逾明,三日内,拟一‘清剿圣火教潜伏京城及探查其西南根基地之策’呈上。准你调用影卫‘丙’组三人协查。另,齐王府世子萧昱,明日递牌子请见,言有西南‘古星图’线索欲献于格物院。此人可用,但须慎之。钦此。” 皇帝的消息,好快!而且,对齐王府世子的动向,也了如指掌! 沈逾明捏着密函,看着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京城之下的暗战,经过河神庙这一夜,正式从暗处,推到了半明半暗的台前。 喜欢匠心寻她请大家收藏:()匠心寻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古星图现,影卫暗伏 皇帝的密函如同一道惊雷,在沈逾明心中炸开。遇袭之事他本想稍作隐瞒,暗中查访,没想到皇帝顷刻间便已知晓,还直接点明是圣火教所为,甚至授权他调用影卫(虽然是级别较低的“丙”组)并拟定清剿策略。这份信任来得迅速而沉重,也意味着皇帝将处理此事的皮球,连同巨大的压力和责任,一脚踢到了他的怀里。 更让他在意的是皇帝对齐王世子萧昱的评语——“此人可用,但须慎之。”这表明皇帝知道萧昱在接触他,甚至默许甚至鼓励这种接触,但同时也是一种警告:可以利用萧昱提供的线索,但要保持警惕,分清主次,绝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影卫‘丙’组……”雷豹听到这个词,脸色也凝重起来,“那可是直接听命于陛下、专职刺探和特殊行动的影子力量。陛下将此等力量暂调给伯爷使用,可见对此事之重视,也是将伯爷彻底绑在了陛下这条船上。” 沈逾明点点头。影卫的到来,既是助力,也是监视。他必须尽快拿出像样的策略和成果。 他立刻召集雷豹、阿成以及刚刚被允许知悉部分核心情况的两位可靠老匠人(负责器物分析),在书房内闭门商议。 “当务之急有三。”沈逾明铺开京城简图,“第一,清理圣火教在京城的潜伏势力,至少打掉其核心联络点和主要耳目。河神庙他们已暴露,但肯定还有其他巢穴。雷豹,你配合即将到来的影卫兄弟,利用我们已有的线索(博古斋、城西悦来栈马帮等),顺藤摸瓜,务必在三日内,找到并监控至少一处重要据点,查清其人员、联络方式,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等待我的命令。” “是!”雷豹领命。 “第二,关于探查圣火教西南根基地。”沈逾明指向地图上的滇南黑山区域,“我们在明处已难有作为。阿木措祭司或许知道一些隐秘小道或圣火教可能的活动区域,但他未必肯全盘托出,且容易引人注意。我们需要另辟蹊径。” 他看向顾清辞:“清辞,你精通医术,也略通南疆草木习性。我向陛下申请,以‘采集西南特殊药材、研究其与奇异矿物共生关系’为名,选派一支精干的小型科考队,由你名义上领队,雷豹带人护卫,深入黑山外围一些相对安全、但又能观察到雷殛谷大致方向的区域。一来可实地收集环境样本(土壤、植物、水源),或许能发现与‘星陨铁’或异常能量相关的蛛丝马迹;二来,可作为诱饵或观察哨,看看能否引出或观察到圣火教在当地的踪迹。当然,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只在绝对安全的区域活动。” 顾清辞虽然担心沈逾明在京城的安危,但也知道这是目前可行且能发挥作用的方法,郑重点头:“我明白。我会小心。” “第三,就是应付齐王世子萧昱和他所谓的‘古星图’。”沈逾明揉了揉眉心,“陛下让我们‘可用但须慎之’。明日他若真献上星图,我们便接下,仔细研究,与我们的残图对照。但要记住,他给的任何信息,都可能带有目的性,或真或假,或全或偏。我们要做的是从中提取对我们有用的部分,而不是被他引导思路。同时,通过与他接触,或许也能窥探其背后势力的意图。” 他看向阿成:“阿成,你负责院内一应事务,加强戒备,确保研究不中断,资料不泄密。两位老师傅,继续对‘星陨铁’和那晚我带回的‘乌光琉璃’样本进行物理测试,尝试用不同的力度、角度摩擦、敲击,记录所有细微变化,尤其是光、热、声音方面的异常。” 分派已定,众人各自忙碌。沈逾明则开始草拟给皇帝的“清剿探查策略”奏折,既要体现果断和计划性,又要留有余地,不能把话说得太满。 下午,三名身着普通百姓服饰、气息沉凝干练的男子来到格物院,出示了影卫的腰牌(丙字组,编号七、十三、二十一)。沈逾明与他们密谈半个时辰,交代了已知线索和行动计划框架。影卫果然专业,不多言,领命后便如同水滴入海般消失,开始暗中行动。 次日,齐王世子萧昱果然递了牌子,来访格物院。这次他轻车简从,只带了一个捧着锦盒的长随。 在格物院正堂,萧昱依旧温文尔雅,寒暄过后,便让长随打开锦盒,取出一卷用明黄绫子包裹的陈旧皮卷。 “沈提举,小王回去后,又翻检府中旧藏,偶然发现了这幅据说是前朝司天监遗存的‘古星图’,上面有些标注颇为古怪,似乎与西南星野及一些古老地名有关。小王才疏学浅,难以参详,想起沈提举正需此类资料,特来奉上,或对格物院探究天地奥秘有所裨益。”萧昱笑容诚恳,将皮卷推向沈逾明。 沈逾明道谢接过,解开绫子,小心展开皮卷。这星图绘制得比齐王府给的残图要精细完整得多,覆盖了整个中原及周边星空,标注的星辰名称和方位体系与现行钦天监所用略有差异,显然是更古老的体系。而在代表西南区域的星图上,除了常规星辰,果然用暗红色的朱砂,额外标注了几颗并不显眼的星辰,并用细线将它们与地面上的几个抽象符号(山形、水纹、雷纹)连接起来。其中一处雷纹符号旁,还有一行模糊的古篆小字,隐约可辨“……雷精汇聚,地窍之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与阿木措描述的“雷殛谷”、“山神之眼”特征高度吻合!而且,星图上类似这样的“星辰-地标”关联标注,不止西南一处,在西北、东北、乃至东海之上,都有零星分布,只是符号各异(火焰、冰山、漩涡等)。 这幅星图的价值,远超那幅残图!它不仅印证了沈逾明关于多个特殊地点存在的猜想,更提供了将这些地点与特定星辰关联起来的直接证据! 沈逾明心中震撼,面上却不动声色,仔细观看片刻,叹道:“世子此图,果然珍贵!这些古老标注,或许正是前人观察天地、记录异象的智慧结晶。格物院得此图,如获至宝,定当仔细研究。沈某代格物院,谢过世子厚赠!” “沈提举言重了,能对朝廷有益便好。”萧昱笑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话锋一转,似随口问道:“对了,前日晚间,听闻城南有些骚动,似乎是京兆府在抓贼?没惊扰到格物院吧?” 他在试探!沈逾明心中一凛,面上坦然:“多谢世子关心。格物院无恙。些许毛贼,想来是年底了,宵小之徒欲行不轨,京兆府加强巡查也是应当。” “那就好。”萧昱点点头,不再追问,又闲聊了几句格物院的趣事,便起身告辞。 送走萧昱,沈逾明立刻将星图拿到密室,与齐王府残图、钦天监星图仔细比对。有了这幅更完整的古星图作为参照,残图上那些模糊的星辰点和连线意义更加清晰。他甚至能大致推断出,除了已知的黑山雷殛谷(对应雷纹),另外几处标注可能对应的现实地点:西北某处火山或地热活跃区(火焰符号)、东北极寒之地某处(冰山符号)、以及东海某处可能有异常洋流或海底地形的区域(漩涡符号)。 “七星连珠……”沈逾明看着古星图上那些被特别标注的星辰,一个更大胆的猜想浮现:下一次“七星连珠”时,北斗七星构成的“线”,是否会恰好与古星图上连接这几个特殊地标的“星辰线”产生某种几何上的关联或重叠?如果会,那是否意味着那一刻,这些分散在各地、性质各异的“天地枢纽”之间,会产生某种超远距离的、难以理解的共鸣或连接? 这想法让沈逾明不寒而栗。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圣火教,或者其他掌握此秘密的势力,他们所图谋的,可能不仅仅是某一个“山神之眼”的力量,而是想利用这种周期性的“共鸣”,达成某种更宏大、更可怕的目的! 必须尽快将这一发现,以合适的方式报告给皇帝!同时,也要加快己方的研究步伐。 三日期限转眼即到。沈逾明将精心撰写的奏折和初步研究分析(隐去了古星图的具体细节和最大胆的猜测,只汇报了多个特殊地点可能存在及其可能与星辰运行相关的发现)递入宫中。 同时,雷豹与影卫丙组也带来了消息:他们锁定了一处疑似圣火教在京城的秘密联络点——城东一家专营西域香料和干果的货栈。货栈老板是西域胡人,平时深居简出,但常有形迹可疑之人夜间出入。影卫已严密监控。 皇帝很快批复,同意了沈逾明的大部分计划,包括顾清辞领队的“科考队”计划,并增派了十名精锐护卫。同时,皇帝在批复中加了一句朱批:“星图之说,姑且存疑。然西南之事,需有确凿进展。朕予你专断之权,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这是极大的权柄,也是极大的压力。意味着皇帝将西南之事的部分决断权交给了他,但也要求他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成果。 格物院上下立刻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顾清辞开始整理药材名录和采集工具,雷豹挑选随行护卫并规划路线。沈逾明则坐镇中枢,协调各方,同时继续深入研究古星图和“星陨铁”。 出发前夜,沈逾明与顾清辞在灯下对坐。他握着她的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万事小心,平安回来。” 顾清辞靠在他肩上,轻声道:“你也是。京城险恶,不比西南丛林安全。萧昱、圣火教、还有朝中那些看不见的敌人……你要多保重。等我带回有用的信息。” 两人相拥,珍惜着离别前短暂的宁静。他们都清楚,这一次分开,各自面对的都是未知的险境。但为了拨开迷雾,为了更长久的相守,他们必须前行。 窗外,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雪花。寒冬已深,而一场波及更广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酝酿。 喜欢匠心寻她请大家收藏:()匠心寻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科考队启程,京城起波澜 天还未亮,格物院侧门悄然打开。三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在十余名扮作家丁护院、却眼神精悍的护卫簇拥下,驶入黎明前最沉的黑暗中。顾清辞裹着厚厚的斗篷,坐在中间一辆马车里,手中紧握着沈逾明连夜为她准备的、装有各种应急物品和简易防身工具的小包。阿兰坚持要跟随照顾父亲和顾清辞,也坐在同一辆车上。阿木措祭司则坐在前一辆马车中,他的存在是这支“科考队”能够接近黑山外围的重要凭证。 雷豹一身利落短打,骑着一匹健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队伍按照计划,将从南门出城,然后折向西南官道。 沈逾明站在格物院门口的高阶上,目送着车队消失在街角,直到最后一点灯笼的光晕也被黑暗吞噬。寒风扑面,他伫立良久,才缓缓转身回到院内。心中空落落的,担忧如同藤蔓缠绕,但他知道,此刻自己必须稳坐中枢,应对京城更复杂的局面。 顾清辞离开的当天下午,影卫丙组二十一号带来了监控那家西域货栈的最新情况:昨夜子时后,有两名形迹可疑、带着明显江湖气息的汉子进入货栈,逗留约一个时辰方才离开。影卫跟踪其中一人,发现其最终进入了……礼部一位员外郎的偏宅后院。 礼部员外郎?沈逾明眉头紧锁。礼部掌管仪制、祭祀、外交,与西域诸国也有往来。圣火教若想在大魏境内活动,渗透礼部官员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能获得官方身份的掩护,又能接触外交渠道。 “继续监控,不要惊动。查清那个员外郎的底细,尤其是他与齐王旧党或者其他势力的关联。另外,另外一人去了哪里?”沈逾明吩咐。 “另一人警惕性很高,我们的人跟到城西一处鱼龙混杂的街市,被他借助人群和地形甩掉了。不过,我们记下了他的大致体貌特征,正在排查。”二十一号答道。 “好。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报。” 影卫刚走,阿成又来报,说是将作监一位与沈逾明有些旧谊的郎中来访。这位郎中性情耿直,不善钻营,在将作监属于边缘人物,沈逾明念着旧情,请了进来。 寒暄过后,这位郎中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沈提举,不,沈老弟,我知道你现在身份不同,格物院也清贵。老哥我这次来,是有点私事……也不完全是私事。” “张兄但说无妨。”沈逾明给他斟了茶。 “是这样,将作监最近接了宫里一份活计,说是要为明年陛下可能举行的‘祭天’或‘阅兵’大典,准备一批新的仪仗器械和礼器。其中有些部分,涉及一些……嗯,比较古怪的要求。”张郎中压低声音,“比如,要求打造一批能‘于日光下聚光生辉、夜晚则能蓄存微光’的金属饰片;还有一些祭坛上用的‘共鸣铜瓮’,要求敲击时能发出特定频率的、极其清越悠长的声音,最好能传得很远……这些要求,以往从未有过,监里几位大匠都挠头,做出来的样品总不尽人意。我听说老弟你这里专研奇工巧技,就想着……能不能私下请教一二,或者,借阅些相关的古籍思路?” 聚光蓄光的金属?特定频率的共鸣铜器?沈逾明心中一动。这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粗浅的光学应用和声学共振要求?而且时间点正好在明年,与“七星连珠”、可能的大典都吻合。是巧合,还是有人借着宫廷需求,在暗中准备某些特殊用途的器物? “张兄,这些要求,具体是哪位大人下达的?可有效果图或更详细的说明?”沈逾明问。 “是宫里直接下的旨意,经过少监大人转达的。效果图没有,只有些简单的文字描述和要求。少监大人也很重视,催得紧。”张郎中苦笑,“老弟,你是不是看出点什么了?” 沈逾明沉吟道:“这些要求确实奇特。聚光蓄光,或许可在金属表面进行特殊打磨或镀层处理,或者尝试掺入某些能吸光的矿物粉末。至于特定频率的共鸣铜瓮,则需要精确计算铜瓮的形状、厚度、大小,甚至内部结构,非一时之功。我格物院或许有些相关记载,但也不全。这样,张兄若不急,容我查阅一下资料,过两日给你一些初步的思路建议,如何?” 张郎中大喜:“那太好了!不急不急,只要能有点方向就好!多谢老弟!” 送走张郎中,沈逾明脸色沉了下来。将作监的这份古怪需求,绝不简单。聚光、共鸣传声……这让他联想到“乌光琉璃”的聚焦特性,以及“山神之眼”可能涉及的“雷精汇聚”和能量传导。难道,朝廷内部,或者通过朝廷,也有人在为明年夏至可能发生的事情,进行着技术上的准备?是皇帝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假借宫廷之名? 看来,京城这潭水下的鱼,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还要杂。 几天后,顾清辞那边通过信鸽传回了第一份简讯:队伍已安全进入黔州地界,与当地官府接洽顺利,已开始在外围区域采集样本。阿木措祭司辨认出几种只生长在强磁或雷击区域附近的特殊苔藓和灌木,正在收集研究。暂未发现圣火教明显踪迹,一切平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平静,有时候反而是暴风雨的前兆。沈逾明回信叮嘱他们务必谨慎,不要深入险地。 京城的监控也有了新进展。影卫发现,那家西域货栈的老板,每隔三日,会在深夜通过货栈后门的一条密道,前往相隔两条街的一处小院。而那处小院的主人,经查是一名早已致仕、深居简出的前礼部侍郎!这位前侍郎,当年曾主持过与西域一些小国的邦交事宜。 线索似乎开始向朝廷内部延伸。沈逾明命令影卫暂停对货栈的直接监控,转为对那位前侍郎的宅邸进行更远距离、更隐蔽的观察,同时开始秘密调查其人际关系网和近年来的异常动向。 就在沈逾明梳理着京城各方线索,感到千头万绪之时,宫中突然传来消息:陛下染了风寒,罢朝三日。然而,张谨公公却私下派人给沈逾明传了句口信:“陛下圣体欠安,然心系西南。沈提举若有紧要进展,可直呈御前,不必拘泥常例。” 皇帝在这个时候“染病”,是真的病了,还是借故避开某些视线,以便暗中布局?张谨的传话,更像是一种催促和许可。 沈逾明感到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必须尽快取得突破,无论是京城圣火教网络的打击,还是对“山神之眼”秘密的破解。 他再次将自己关进密室,对着古星图、“星陨铁”样本、以及所有搜集到的零散信息苦思冥想。星辰、地脉、特殊矿物、能量、共鸣、周期……这些东西如何才能串联成一个合理的、可以被这个时代理解和验证的解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天工秘钥”,令牌温润依旧。忽然,他想起在博古斋静室,斗篷人拿出“黯辰核”时,令牌产生的温热和微颤。那是对同类能量或物质的感应吗? 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冒了出来:既然“天工秘钥”可能对这些特殊能量有感应,那么,是否可以利用它,在京城范围内,尝试“感应”一下,是否存在着类似“黯辰核”或者与“星陨铁”同源的其他物品?哪怕只是极其微弱的感应? 这个想法风险极大。贸然激发令牌的未知能力,可能引来不可测的后果,甚至暴露自己。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突破口了。 犹豫再三,沈逾明决定冒险一试。他选择在子夜时分,格物院地下新建的一间用于特殊实验、墙壁经过加厚和隔音处理的密室内进行。室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 他盘膝坐下,将“天工秘钥”令牌平放在掌心,闭上眼睛,尝试摒除杂念,将精神缓缓集中在令牌之上。他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只能凭着前世对能量、对意念的粗浅理解,尝试去“沟通”或“激发”。 起初毫无反应。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或许是精神高度集中的缘故,他感到掌心微微发热,那令牌上的齿轮与火焰徽记,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光芒流转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紧接着,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如同水波般的奇异波动,以他掌心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瞬间穿透了厚厚的墙壁,涌向四面八方。 沈逾明心神剧震,努力维持着这种玄妙的状态。他“感觉”不到具体的影像,但却能模糊地感知到几个方向,传来了极其微弱的、与令牌同源或相近的“共鸣”感!其中一个方向,赫然指向城东——西域货栈及那位前礼部侍郎宅邸的方位!另一个方向,则指向城西,正是上次博古斋交流会所在的区域!还有一两个方向更模糊,似乎指向皇宫和……城北某处豪门聚集区? 这感应持续了不到三息,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沈逾明感觉一阵强烈的疲惫和眩晕袭来,掌心令牌也恢复了冰冷的常态。 他大口喘着气,额头渗出冷汗,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有用!“天工秘钥”果然能感应到类似的能量源或物质!虽然范围可能有限,精度也不高,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这意味着,他有了一个寻找线索的“活雷达”! 城东的感应印证了影卫的监控。城西的感应,可能与博古斋或那斗篷人有关。皇宫内的感应……难道宫里也有这类东西?是皇帝收藏的?还是……至于城北的模糊感应,需要进一步排查。 他迅速记录下感应的大致方位和强度。这个发现太过重要,也太过敏感,他暂时不打算写入正式报告。但他知道,自己手中的筹码,又多了一分。 就在他平复心情,准备离开密室时,门外传来阿成压低却急促的声音:“伯爷!宫里又来人了!这次是……是影卫‘甲’组的人!持金牌,说陛下急召您入宫,即刻!不得延误!” 影卫“甲”组!皇帝身边最核心、最神秘的影子力量,通常只执行最关键、最隐秘的任务!持金牌急召,必有惊天大事发生! 沈逾明心中一沉,刚刚发现的喜悦瞬间被巨大的不安取代。他迅速收拾好令牌和记录,整理了一下衣冠,拉开密室门。 门外,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衣中、连面部都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眸的高大身影,如同鬼魅般静立。他手中举着一面巴掌大小、刻着龙纹的金牌。 “沈提举,请随我来。陛下在‘观星台’等您。”黑影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观星台?那是钦天监所属,位于皇宫边缘一处高台上,平日罕有人至。皇帝为何深夜在那里召见自己? 沈逾明压下心中翻腾的疑虑,对阿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守好格物院,然后默默跟在那名甲组影卫身后,踏入更加深沉莫测的夜色之中。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直奔皇城。沈逾明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街景,心中预感到,一个关乎全局、甚至可能决定命运的转折点,或许就要到了。而此刻,远在西南的顾清辞,是否也面临着未知的变数? 喜欢匠心寻她请大家收藏:()匠心寻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观星夜话 马车碾过宫道的青石板,蹄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沈逾明跟在甲组影卫身后,穿过一道道静默森严的宫门。值宿的侍卫见到那面龙纹金牌,皆无声行礼退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仿佛连冬夜的寒风都屏住了呼吸。 观星台位于皇城西北角,是一座三层高的汉白玉石台,台上设有浑天仪、象限仪等观测天象的巨型铜器,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平日里,唯有钦天监官员在此观测记录,此刻,石台上却只有两人——皇帝萧靖披着厚重的玄色大氅,负手而立,仰望着星空;张谨垂手侍立在几步之外,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 引路的甲组影卫在石阶下停步,躬身示意沈逾明独自上去。 沈逾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一步步踏上石阶。夜风在空旷的高台上更为凛冽,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他走到皇帝身后数步处,撩袍跪下:“臣沈逾明,叩见陛下。” 皇帝没有回头,依旧仰望着苍穹。良久,才缓缓道:“平身吧。过来,陪朕看看这天。” 沈逾明起身,走到皇帝侧后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今夜云层稀疏,星辰格外清晰,北斗七星高悬北方,熠熠生辉。 “沈卿,”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夜露般的凉意,“你奏折中说,‘七星连珠’或与多地异象关联,且呈周期。你可知,上一次令朕……乃至令大魏朝廷感到不安的‘七星连珠’,是在何时?” 沈逾明心中一动,谨慎答道:“臣查阅古籍,推算上次较为明显的七星连珠异象,约在三百四十年前。” “三百四十年前……”皇帝低声重复,忽然转过半张脸,侧影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深刻,“那你可知,那一年,除了多地雷暴、地动、异光冲霄的野史传闻,还发生了什么关乎国本的大事?” 沈逾明一怔,迅速回想自己看过的史书。三百四十年前,正是前朝末年,天下动荡,群雄并起,最终太祖皇帝扫平六合,定鼎大魏。“陛下是指……前朝覆灭,太祖皇帝龙兴之事?” “不错。”皇帝收回目光,重新投向星空,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那年天灾频频,人祸横行,正是龙蛇起陆,乾坤倒悬之时。太祖提三尺剑,于微末中起事,一路披荆斩棘,终得天下。史书多记人事,少言天象。但皇室秘传的《天象录》中却隐晦提及,那年‘七星贯野,地脉沸腾,有异物自西南、西北显踪,光冲牛斗,三日乃歇’。” 沈逾明心头剧震!皇室秘录的记载,竟与齐王府古星图的暗示、阿木措祭司的传说如此吻合!异物显踪……莫非就是指“山神之眼”这类“天地枢纽”在当时被异常激活? “陛下的意思是……这类特殊天象,可能与天地气运流转、甚至王朝兴替有关?”沈逾明的声音有些发干。 “关联与否,尚无定论。但巧合太多,便不再是巧合。”皇帝的声音低沉下来,“太祖得天下后,曾密令钦天监与工部,暗中搜寻、记录此类‘异物’及异象地点,并设法探究其根源。此事列为绝密,只有历代天子口耳相传。然而,探查进展缓慢,那些地点大多险绝,非人力可及。更棘手的是,似乎总有另一股力量,也在暗中追寻这些东西。” “圣火教?”沈逾明脱口而出。 “不止。”皇帝摇头,“圣火教是明面上的恶狼,来自西域,所求明确。但还有更隐蔽的毒蛇,潜藏于朝野江湖,甚至……可能就在这京城之内,朕的眼皮底下。”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沈卿,你以为齐王世子萧昱,为何偏偏在此时,对你,对格物院如此‘热心’?” 沈逾明背心渗出冷汗:“臣……愚钝。” “萧昱之父,当年的齐王,不仅觊觎皇位,更对太祖遗留的这份‘天象异物’秘录,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皇帝的话如同冰锥,刺破夜色,“他生前曾动用大量人力财力,暗中探查,甚至可能与圣火教有过接触。齐王谋逆败露,其中一桩隐秘罪证,便是私藏、篡改部分秘录图册,图谋不轨。萧昱继承的,不止是一个空头王府,恐怕还有他父亲未尽的‘念想’。” 原来如此!齐王府的古星图,果然是来自皇室秘录的残本!萧昱接近自己,献上星图,既是试探,也是想借格物院和皇帝之力,继续他父亲的探查,甚至可能想火中取栗! “朕将你放在格物院,固然是看中你的‘格物’之能,也是想借你这把‘新刀’,去搅动这潭沉积已久的浑水。”皇帝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沈逾明,“看看能捞出些什么鱼虾,也看看……你这把刀,够不够锋利,能不能为朕所用。” 这是彻底的摊牌和考验。皇帝将他置于漩涡中心,既是利用,也是筛选。 “臣,必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绝不负圣恩!”沈逾明再次跪倒,语气斩钉截铁。他知道,此刻已无退路,唯有向前。 皇帝对他的表态不置可否,从张谨手中接过一个狭长的、非金非木的黑色盒子。“打开看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逾明双手接过,触手冰凉沉重。他小心打开盒盖,里面铺着明黄色绸缎,上面静静躺着一柄长约尺许、造型奇古的“尺子”。尺身似玉非玉,似骨非骨,呈暗沉的金褐色,上面刻满了细密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奇异纹路,有些类似“天工秘钥”上的符号,却又更加复杂。尺子的一端,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颜色不断缓缓变幻的奇异晶石。 “此物名‘量天尺’,乃太祖当年偶然所得,与‘天工秘钥’似是同源之物。”皇帝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据秘录记载,此尺对星辰之力、地脉异动有所感应。然数百年来,无人能真正催动其能。今日召你来,一是告诉你这些尘封旧事,二便是将此物暂借于你。或许,对你格物院的研究,能有些助益。” 沈逾明心中翻江倒海。皇帝竟然将如此重要的皇室秘藏直接交给他!这份“信任”背后,是更大的期待,也是更沉重的枷锁。 “朕知道,你今夜出来得急。”皇帝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深不可测,“格物院那边,朕已另派人手加强护卫,你不必担心。至于西南……顾氏领队的科考队,朕也密令沿途军卫暗中照应。你只需专心做好京城之事,厘清脉络,找到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明年夏至之前,朕要看到一个清晰的局面。” “臣,遵旨!”沈逾明捧着“量天尺”,只觉得重逾千斤。 “去吧。今日所言,出朕之口,入你之耳。”皇帝挥了挥手,重新背过身去,仰望星空,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沈逾明躬身告退,一步步走下观星台。手中的黑盒冰冷,心中的波澜却久久难平。皇帝的深夜召见,不仅揭示了隐藏在历史尘埃和王朝更迭背后的惊人秘密,更将他彻底推到了这场跨越时空、关乎天地奥秘与王朝气运的博弈中心。 回到马车,那名甲组影卫依旧沉默地护送他返回格物院。车窗外,京城沉睡在寒夜里,但沈逾明知道,这平静之下,早已暗流汹涌。圣火教、齐王余党、可能存在的其他隐秘势力,还有深不可测的皇帝……他就像手持微弱火把的探路者,走进了布满迷雾和陷阱的古老迷宫。 而他此刻最牵挂的,却是远在西南,同样手持火把,在另一片迷雾中探寻的顾清辞。皇帝说已派人暗中照应,但真的能万无一失吗? 马车在格物院门前停下。沈逾明刚下车,早已焦急等候的阿成便快步迎上,压低声音急道:“伯爷,您可算回来了!西南……西南刚传来信鸽急报!” 沈逾明的心猛地一沉。 喜欢匠心寻她请大家收藏:()匠心寻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西南惊变,尺动京华 书房内,炭火噼啪,却驱不散沈逾明浑身的寒意。他展开那张小小的、被特殊药水处理过的绢条,上面的字迹是雷豹惯用的暗语,略显潦草,显然书写时情况紧急: “遇袭。非圣火教。似为当地土人部族,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目的明确,直扑祭司与夫人。幸外围警戒得力,击退。夫人无恙,祭司轻伤。然对方退入黑山深处,恐有后援。此地已不安全,正按备用方案转移至三号隐蔽点。请示下一步。” 不是圣火教?当地土人部族,却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目标明确指向阿木措和顾清辞?沈逾明攥紧了绢条,骨节发白。这显然不是寻常的山民劫掠,而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是谁?齐王世子萧昱在京城献图,他的同伙却在西南动手?还是另有第三方势力,也想得到“山神之眼”的秘密,甚至想挟持关键人物? 皇帝说已密令沿途军卫照应,但袭击还是发生了。是照应的力量不够?还是……消息被泄露了? “送信的信鸽状态如何?”沈逾明强迫自己冷静,问阿成。 “信鸽是直接飞到我们设在城外农庄的暗桩的,腿上带有表示‘加急险情’的红色标记,状态疲惫,但无大碍。暗桩立刻派人送了进来。”阿成答道。 “立刻回信。”沈逾明铺开纸笔,用暗语快速书写,“同意转移,务必确保夫人与祭司安全为首要。放弃原定采集任务,转入全面隐蔽。就地潜伏,除非得到新的安全指令或万不得已,不得再暴露行踪。重点观察袭击者去向及是否有后续力量入山。另,尝试查探袭击者所用兵器、衣着细节,是否有特殊标记或口音。保持静默,待援。” 他将回信交给阿成,用特制药水加密后,立刻通过另一条隐秘渠道发往西南。格物院建立之初,沈逾明就在雷豹协助下,设置了几条不为人知的紧急通讯线路,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安排好西南事宜,沈逾明的心依旧悬着。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皇帝刚赐下的“量天尺”。冰凉的尺身似乎能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降温。 忽然,他想起之前在密室用“天工秘钥”感应到的那几处微弱共鸣。城东(西域货栈/前礼部侍郎)、城西(博古斋区域)、皇宫、城北豪门区……西南遇袭,京城这边,是否会有什么对应的变化或异动? 一个念头闪过。他拿起“量天尺”,尝试像之前沟通“天工秘钥”那样,将精神集中其上。起初毫无反应,这尺子仿佛就是一块死物。但当他想到西南的变局,想到顾清辞可能面临的危险,心中焦虑激荡时,那尺身上镶嵌的变幻晶石,忽然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紧接着,沈逾明感到尺身似乎轻轻震颤了一下,一股比“天工秘钥”更隐晦、更难以捉摸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这一次,他没有“感应”到具体的能量源,却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混乱的“弦动”,仿佛来自极远的西南方向,又仿佛近在京城之内,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后泛起的、即将消失的涟漪。 这波动转瞬即逝,尺子恢复了沉寂。 沈逾明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量天尺”。刚才那是……对远方事件或能量扰动的感知?还是仅仅是他的错觉和强烈愿望下的臆想? 他无法确定。但这尺子,似乎真的有些玄妙。皇帝说它与“天工秘钥”同源,或许,它们的功能各有侧重?秘钥偏向“感应”和“钥匙”,而量天尺偏向“测量”和“观测”? 他将尺子小心收好。眼下,西南局势突变,他必须重新评估京城的行动计划。袭击者不是圣火教,这意味着水更浑了。影卫监控的西域货栈和那位前礼部侍郎,是否与此有关?还是说,京城还藏着另一条线? “阿成,”沈逾明唤道,“让我们在城西博古斋附近的人,多加留意,最近是否有生面孔频繁出入,或者有无异常货物流动。另外,查一下城北那几个感应模糊的豪门区域,主要是哪些府邸,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尤其是与西南、西域相关的。” “是,伯爷。” “还有,”沈逾明沉吟道,“将作监张郎中那边,关于聚光金属和共鸣铜器的需求,你以格物院的名义,送一份初步的思路建议过去,但要说得含糊些,留有余地。重点提一下,若要达到最佳效果,可能需要用到一些特殊矿物或合金配方,而这些配方……或许在古籍记载的某些‘奇异之地’有所出产。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他想借此试探,将作监这份古怪需求的背后,是否真的与“天地枢纽”的探查有关。 阿成领命去办。沈逾明独自坐在书房,将目前所有的线索摊在面前:皇室秘录、七星连珠周期、多地“异物”标注、圣火教、齐王余党、神秘第三方袭击者、古怪的宫廷器物需求、两件同源异宝(秘钥与量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纷乱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急需一根丝线将它们串联起来。那根丝线,或许就是下一次“七星连珠”的天象,以及这些“异物”之间可能存在的、周期性共振的关联。 他再次展开齐王世子献上的古星图副本,结合皇室秘录的暗示,试图更精确地推算明年夏至时,星辰连线与地面特殊地点的几何关系。这需要极高的天文和算学知识,好在他前世的知识和这一世的钻研,让他勉强能够进行一些推演。 熬到天光微亮,沈逾明眼中布满血丝,但纸上已经勾勒出了一幅简略的星-地对应推演图。结果显示,明年夏至“七星连珠”时,北斗七星构成的“勺柄”延长线,恰好会大致掠过星图上标注的几处特殊地点形成的“隐性弧线”!尤其是西南黑山和西北某处,几乎位于这条“能量线”(他暂且这么称呼)的峰值附近! 这个发现让他既兴奋又心惊。如果他的推演接近事实,那么明年夏至,黑山“雷殛谷”(山神之眼)和西北某处,很可能成为能量异常最显着的区域!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所有势力都在紧锣密鼓地为此做准备。 圣火教想得到或利用这股力量。 齐王余党想窥探甚至窃取这股力量背后的秘密或遗产。 皇帝想掌控或至少防备这股力量。 而那个神秘的第三方袭击者……他们是想阻止别人得到?还是想独占? 而他自己,手握两件可能与这些“异物”同源的宝贝,身处漩涡中心,既要完成皇帝的使命,又要保护挚爱安全,还要探寻穿越背后的真相……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就在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准备稍事休息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阿成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 “伯爷,刚收到的消息……齐王府世子萧昱,一个时辰前,天还没亮,就轻车简从出了城,往西郊‘寒山寺’方向去了。我们的人远远跟着,发现他在山脚换了寻常文人衣衫,独自上了山。寒山寺今日并无特殊法事或文人集会。” 萧昱?寒山寺?这个时候?沈逾明眉头紧锁。西郊……似乎不在他之前感应到的几个明确方向内,但寒山寺所在的山脉,也算是城西范围的延伸。 这位世子殿下,又在玩什么花样?是去与人密会?还是……寒山寺那里,有什么与古星图或“异物”相关的东西? “让我们的人小心点,不要跟太近,确定他的大致动向即可。重点是看他见了什么人,或者去了寺里什么地方。”沈逾明吩咐道。他有一种预感,萧昱这次看似突然的出行,或许会带来新的变数。 窗外,天色终于大亮,但笼罩在京城和西南上空的迷雾,却似乎更加浓重了。沈逾明走到院中,清冷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他抬头望向西南方向,心中默默念道:清辞,一定要平安。等我理清这里的乱麻,扫清障碍,或许……我们才能真正拥有探寻真相、也守护彼此的资本。 晨光熹微中,格物院的飞檐轮廓渐渐清晰。而一场围绕天地奥秘与王朝气运的无声较量,已在京城的各个角落,悄然进入了新的阶段。 喜欢匠心寻她请大家收藏:()匠心寻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寒山暗会,尺测玄机 寒山寺坐落于西郊孤峰之上,以冬日雪景和古梅闻名,香火不算鼎盛,却颇受一些喜好清静的文人雅士青睐。萧昱在辰时初(早上七点)便抵达山脚,换了身半旧不新的青衿,戴了顶遮风的暖帽,像个寻常赶早的访客,沿着清冷的石阶缓步上山。 影卫丙组十三号扮作樵夫,远远缀着。只见萧昱并未进入香客往来频繁的主殿区域,而是绕过钟楼,穿过一片萧疏的梅林,径直往后山一处更为僻静的、名为“听松”的别院走去。别院门扉虚掩,似是有人提前打理过。 十三号不敢靠近,寻了一处地势较高、又能观察别院门口的枯树丛隐蔽起来。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又有一人沿着小径走来。此人身材中等,裹着厚实的棉袍,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风帽,步履匆匆,径直推开别院门走了进去。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十三号眼尖地注意到,此人推开院门时,袖口露出一截,里面穿的竟是质地相当不错的锦缎,绝非寻常百姓或寒酸文人。而且其行走间步伐沉稳,隐约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气度。 别院门重新关上,里面再无动静传出。 十三号耐心守候。直到巳时末(上午十一点左右),别院门才再次打开。萧昱先走出来,神色平静,依旧那身青衿,沿着原路下山。过了约半柱香时间,那名裹棉袍戴风帽的人才悄然离开,却是选择了另一条更隐秘、通往山侧的小路离去。 十三号记下两人离去的时间和方向,迅速下山,将消息传回格物院。 “锦缎内衬,气度不凡……”沈逾明听完汇报,手指敲着桌面,“能与齐王世子私下密会于荒山野寺,此人身份绝不简单。会是谁?朝中官员?其他宗室?还是……江湖巨擘?” 京城的网,越来越复杂了。 “让我们的人,设法查探一下,最近有哪些身份不低的人,今日上午有无故离府或行踪不明的。重点排查与齐王有过旧谊,或可能与西南、西域事务相关的。”沈逾明吩咐道,“另外,寒山寺‘听松’别院,是谁的产业?平日里谁在使用?也查清楚。” 阿成记下,又道:“伯爷,将作监张郎中那边回话了,收到我们的思路建议后很是高兴,说少监大人也觉得颇有启发。他们追问,古籍中提到的‘奇异之地’大致是哪些方向,所需的特殊矿物可否由格物院提供样本或更具体的描述。” 反应很积极,甚至有些急切。“告诉他们,古籍记载语焉不详,只提到‘地火奔涌之处’、‘雷泽深埋之墟’、‘磁山隐现之域’等,与我们在滇南发现的‘星陨铁’产地环境有类似之处。具体矿物样本,格物院正在分析研究,待有确切结果,自会共享。眼下,他们或许可以先尝试用已知的几种耐高温、反光性好的金属进行混合锻造实验。” 沈逾明给了个模糊的方向,既吊着对方,又不会泄露核心信息。他需要看看,将作监背后的人,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处理完这些杂务,沈逾明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量天尺”上。昨夜那微弱的感应和“弦动”让他难以释怀。他决定再尝试一次,这次选择在相对安静的午后,地点仍在加固过的地下密室。 他盘膝坐下,将“量天尺”横放膝上,左手握住尺身,右手食指轻轻点在那颗变幻的晶石上。闭上眼,摒弃杂念,尝试将心神沉入一种空明的状态,不去刻意“激发”,而是去“倾听”或“感知”。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他几乎又要以为只是自己错觉时,指尖下的晶石,再次传来了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这一次更清晰些,而且,随着这搏动,尺身上那些细密纹路的某几个极其微小的节点,似乎有黯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光泽流转了一下。 与此同时,沈逾明脑海中仿佛“看”到了一副极其模糊、扭曲、快速闪过的破碎画面:炽烈的雷光在幽深峡谷中炸裂……汹涌的黑雾从地下涌出,其中似乎有巨大的阴影轮廓……还有一点温暖坚定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却顽强不灭…… “清辞!”沈逾明心中剧震,猛地睁开眼!幻象消失,只有膝上冰凉的尺子和狂跳的心脏。 那点温暖的光芒……是清辞吗?雷光峡谷是黑山雷殛谷?黑雾和阴影是什么?是袭击者?还是……雷殛谷中本身存在的危险? 这“量天尺”,竟然能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传递来如此模糊却震撼的“景象”?虽然破碎不堪,难以解读,但这无疑证实了它的神奇!它不仅在测量或感应,似乎还能一定程度上,“映射”与同源能量或特殊地脉相关的剧烈变动! 沈逾明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对顾清辞处境的担忧。那黑雾和阴影给他的感觉十分不祥。雷豹的信报只说击退了袭击者,但雷殛谷本身,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危险百倍!阿木措祭司所谓的“山神之眼”和“山鬼守护”,恐怕并非完全是迷信传说! 他必须尽快给西南那边新的指示!同时,也要加快京城这边的行动,只有尽快肃清这里的障碍,他才能有机会,或许借助“量天尺”和“天工秘钥”的奥秘,更有效地帮助远方的顾清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提笔疾书,用最紧急的暗语,将“量天尺”感应到的模糊警示(隐去尺子本身,只说是特殊渠道获得的危险预警)传递给雷豹,严令他们绝对不要试图靠近雷殛谷核心区域,隐蔽待援,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 信件发出后,沈逾明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阵疲惫袭来。这种隔着千山万水,只能通过只言片语和模糊感应来揣测、担忧的感觉,实在折磨人。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影卫丙组七号突然返回,带来了关于城北模糊感应的初步排查结果。 “伯爷,您之前指示的城北那几个区域,我们做了初步梳理。其中有两处府邸比较特别。一处是已故镇北侯的别院,如今由其寡居的妹妹掌管,这位夫人常年礼佛,深居简出,府中人员简单,暂无异常。另一处……”七号顿了顿,“是‘永寿宫’在宫外的一处皇庄别业。” 永寿宫?沈逾明一怔。那是当今太皇太后(皇帝的祖母)的居所。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早已不问世事,常年静养于永寿宫中,极少露面。她在宫外有处皇庄别业并不稀奇,但…… “那处别业近日可有什么不寻常?”沈逾明问。 “别业一直由老宫人打理,平日只有几个负责洒扫看守的仆役,确实很安静。但三日前,有一小队约五六人的车马低调入住,看规制不像寻常仆役,倒像是……有些身份的嬷嬷或女官。我们的人设法接近打听,只说是宫里派来整理旧物的,但具体整理什么,讳莫如深。”七号答道,“因为涉及宫闱,我们未敢深入查探。” 宫里派出的嬷嬷女官?整理旧物?沈逾明眉头紧锁。太皇太后是历经三朝的老人,身份尊崇,她宫外别业里的“旧物”,恐怕非同小可。难道会与皇室秘录、或者“异物”有关?自己感应到的模糊共鸣,会是来自那里吗?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连深宫之中都可能牵涉进来。 “继续监视,但要更加小心,绝不能暴露。重点观察那小队人马的动向,以及是否有物品搬运出入。”沈逾明吩咐。涉及太皇太后,必须慎之又慎。 七号领命离去。沈逾明走到窗前,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似乎又要下雪了。京城的线索如同这阴云般层层叠叠,西南的危机又如悬顶之剑。他感到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漩涡边缘,四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无数窥伺的眼睛。 而他能依靠的,除了皇帝的有限支持,就是手中这两件尚且摸不透全部玄妙的异宝,以及自己的智慧和决心。 还有对顾清辞平安归来的坚定信念。 他回到书案前,铺开纸,开始重新梳理、推演。寒山寺密会的神秘人、太皇太后别业的异常、将作监的古怪需求、西域货栈的线索、圣火教的潜在威胁、齐王世子的图谋……他必须像下棋一样,看清棋盘上的每一个棋子,预判他们的下一步,才能在这场凶险的博弈中,为自己,也为远方的人,争得一线生机。 窗外的雪,终于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京城内外,许多不为人知的谋划与行动,也在这洁白冰冷的掩盖下,悄然进行着。 喜欢匠心寻她请大家收藏:()匠心寻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雪夜擒踪,旧物迷云 初雪下了整整一日,入夜时分,京城已是银装素裹。格物院内灯火通明,沈逾明裹着厚裘,仍在对着古星图和各方线索苦思。炭盆里的火偶尔噼啪作响,映着他沉静的侧脸。 阿成轻手轻脚进来,添了新炭,低声道:“伯爷,影卫那边有消息了。关于寒山寺与萧昱密会之人的身份,有了一点眉目。” “哦?”沈逾明抬起头。 “我们排查了今日上午行踪不明或有异动的官员、宗室,发现镇国公府的三公子,今早以‘出城访友’为由离府,午后方归,时间上与寒山寺密会大致吻合。而且,镇国公府与已故齐王……早年颇有往来。”阿成将一份简略的资料放在桌上。 镇国公府?沈逾明目光一凝。镇国公是开国元勋之后,地位尊隆,虽无实权,但在军中旧部甚多,影响力不容小觑。齐王当年谋逆,镇国公府并未明确牵涉,但若说私下有些香火情分,也并非不可能。这位三公子,据说也是个喜好结交奇人异士、不太安分的。 “镇国公三公子……可有什么特殊爱好或擅长?”沈逾明问。 “听闻喜好金石古玩,尤其对前朝旧物、西域奇珍感兴趣,与一些古董商、江湖掮客往来密切。风评……不算太好,但也没听说有大恶。”阿成答道。 喜好金石古玩,结交三教九流……这倒是符合能提供某些隐秘线索或充当中间人的角色。萧昱找他,是为了获取关于古星图其他部分的信息?还是为了借助镇国公府某些不为人知的渠道或资源? “继续留意这位三公子的动向,特别是他与西域货栈、博古斋,或者其他可疑人物的接触。另外,查查他最近的经济往来,是否有什么大额不明支出或收入。”沈逾明吩咐道。镇国公府这条线,或许能牵出更多东西。 “是。”阿成应下,又道:“还有一事,永寿宫别业那边,今日傍晚有一辆遮盖严实的马车离开,驶回了皇城方向。我们的人远远看见,马车似乎载着几个不大的箱笼。负责监视的兄弟说,那队宫里来的嬷嬷女官,并未全部随车返回,还留了两个在别业。” 箱笼?运回了宫里?沈逾明心中疑窦更甚。太皇太后别院里,果然有东西被特意取走了。会是什么?与那模糊的感应有关吗? 他正思索着,忽然感到怀中贴身收藏的“天工秘钥”微微发热,同时,放在书案上的“量天尺”那变幻晶石,也极其微弱地闪动了一下。 沈逾明立刻警觉!两件异宝同时有反应!是有强大的同源能量在附近出现?还是…… 他快步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夜色深沉,雪花飘飞,院子里除了巡逻护卫的身影,并无异状。但秘钥的温热和量尺的微光并未立刻消失,反而持续着一种低水平的“活跃”状态,仿佛在提示着什么。 沈逾明心中一动,难道……是因为永寿宫别业运走的那些“箱笼”?那些东西此刻正在移动,接近了格物院所在的区域?或者,是运往皇宫的方向,而皇宫内本身就有类似的东西,引起了共鸣? 他无法确定。但这种持续的微弱感应,让他意识到,这两件宝贝或许不仅能感应遥远的、剧烈的能量变动,对近距离的、相对平和的同源物,也可能有所反应。 这倒是一个意外的发现。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在京城范围内,更精确地定位其他可能存在的“异物”或相关物品。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雷豹安排在格物院值守的一名心腹护卫在门外低声道:“伯爷,院墙外东北角,发现有可疑脚印,新鲜,并非我们的人。脚印在墙外徘徊一阵后消失了,似乎来人轻功不错。雷统领不在,您看……” 有人夜探格物院!沈逾明眼神一冷。是圣火教?齐王世子的人?还是其他势力? “加派双岗,严密巡查,尤其是库房和实验区域。发现任何异常,立刻示警,准予格杀勿论。”沈逾明沉声道,“另外,让阿成带几个人,沿着脚印消失的方向,在外围小心探查一下,不要走远,以确认对方是否还在附近徘徊。” “是!” 护卫领命而去。沈逾明回到书案前,将重要图纸和记录迅速收起,锁入特制的暗格。他摸了摸怀中的秘钥和桌上的量尺,心中稍安。有这两样东西在,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吹熄了大部分灯火,只留书案上一盏,自己则隐入书架后的阴影中,静静等待。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迫不及待,敢在皇帝已经明确表态支持格物院后,还来捋虎须。 时间一点点过去,院外除了风雪声和规律的巡逻脚步声,并无异响。但沈逾明心中的警惕并未放松。怀中秘钥的温热感始终存在,量尺晶石也偶尔闪动,提示着某种“异常”仍在持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阿成返回,身上带着寒气,低声道:“伯爷,外围查探过了,脚印在两条街外的一处巷口彻底消失,那里车辙马蹄印杂乱,无法追踪。我们在附近隐蔽处蹲守了一会儿,没再发现可疑人物。不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过什么?” “在巷口角落的雪地里,我们发现了这个。”阿成将一小块深蓝色的、质地细密的布料碎片递给沈逾明,“像是从衣角或袖口刮下来的,看料子和做工,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而且……这颜色和质地,有点像是宫里低等侍卫或某些衙门差役的冬季制服内衬。” 宫里?或者衙门的差役?沈逾明接过布料碎片,仔细查看。颜色是深蓝近黑,质地厚实耐磨,确实是公门中常见的衣料。但仅凭这个,无法确定具体来历。 夜探者穿着类似公门的衣物?是伪装?还是真的来自某个衙门?京兆府?刑部?或者是……皇宫侍卫?但皇帝既然支持格物院,没理由派侍卫来暗中窥探。 除非……不是皇帝的人。是其他能调动或伪装成公门力量的人。 齐王世子?他有这个能力吗?还是那个神秘的、袭击西南科考队的第三方? “把布料收好。今夜加强戒备,让大家辛苦点。”沈逾明道,“另外,明天一早,你设法去查查,京城里哪些衙门或宫里哪些部分的冬季制服是这种深蓝色内衬,最近有无丢失或报损记录。” “明白。” 阿成退下后,沈逾明重新点亮灯火,坐在书案前,却无心思再看那些图纸。今夜的事情,像是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对方显然对格物院很感兴趣,而且手段越发大胆直接。西南遇袭,京城被窥,两边的压力同时增大。 他再次拿出“量天尺”,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皇室秘藏、天地枢纽、七星连珠、各方势力……这一切,似乎都在向着明年夏至那个关键的时间点汇聚。而他,必须在那个时间点之前,掌握足够多的信息和力量,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完成必须完成的事。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夜空露出一角,几颗寒星闪烁,冷冷地注视着这座被冰雪和秘密覆盖的帝都。 沈逾明望着星空,忽然想起皇帝在观星台上说的话。三百四十年前,七星连珠,异物显踪,龙蛇起陆,王朝更迭。明年夏至,又会发生什么? 他低头,看着手中冰凉的古尺,那变幻的晶石在灯下泛着幽微的光。或许,答案的一部分,就藏在这把尺子,以及远在西南的那片雷霆山谷之中。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暴风雨真正来临前,织好自己的网,磨快自己的刀,看清每一个潜在的敌人和朋友。 夜还很长,但黎明总会到来。只是不知,黎明到来时,映照出的会是怎样的景象。 喜欢匠心寻她请大家收藏:()匠心寻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尺影双生,宫闱秘辛 翌日,雪后初晴,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格物院却笼罩在一层无形的紧张氛围中。昨夜遇探之事,虽未造成实质损失,却像一声警钟,敲在每个人心头。 阿成一早便出去查探那深蓝色布料的消息。沈逾明则继续研究“量天尺”,试图找到更稳定触发其感应能力的方法。他发现,当自己心绪相对平静,又带着明确的探究意念,与尺子的“沟通”会稍容易一些,那晶石的闪动和微弱的“弦动”感也更为清晰。但像昨夜那样“看到”模糊破碎画面的情况,却再未出现。或许,那需要更强烈的外部刺激或自身情绪的巨大波动。 临近午时,阿成回来了,脸色有些凝重。 “伯爷,查到了。那种深蓝色厚棉内衬,主要是宫内‘掖庭局’下属的杂役、以及京城‘五城兵马司’部分巡逻差役的冬季制服用料。掖庭局负责宫中粗使、部分仓储搬运等杂务;五城兵马司则负责京城治安巡逻。”阿成汇报道,“我问了几个相熟的旧衣铺子和裁缝,最近并无大批量此类制服丢失或报损的记录。不过……”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私下托关系,问到五城兵马司一个老书吏,他偷偷告诉我,约莫十天前,东城兵马司曾有五套全新的冬季差役制服‘不慎被仓库漏水浸湿霉坏’,报了损耗。但具体怎么回事,他不清楚,也不敢多问。” “东城兵马司……”沈逾明手指敲击桌面。东城兵马司的管辖范围,正好包括了格物院所在的区域,以及……城东那家西域货栈和前任礼部侍郎宅邸所在的大致范围。 五套新制服“意外”损毁?时间在十天前,正好是他们开始盯上西域货栈之后不久。是巧合,还是有人未雨绸缪,提前准备了伪装用的制服? “能查到是谁经手这批‘损毁’制服的处理吗?或者,东城兵马司里,有没有哪个军官、吏目,与齐王府、镇国公府,或者礼部那位前侍郎有往来?”沈逾明追问。 “这个……需要更深入查探,恐怕得动用影卫的关系,或者从兵部、京兆府上层着手,容易打草惊蛇。”阿成为难道。 沈逾明也知道此事急不得,线索到了这里,已经指向了京城治安系统内部可能存在的漏洞或被渗透的环节。这比单纯的江湖势力或外敌渗透,更加麻烦和危险。 “先放一放,让影卫的兄弟留意一下这方面的信息即可。”沈逾明决定暂缓这条线,“永寿宫别业那边,有什么新动静吗?” “暂时没有。留下的两个嬷嬷深居简出,别业大门紧闭。”阿成答道。 沈逾明点点头,正想让阿成去忙,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你刚才说,那种布料也是宫内‘掖庭局’杂役所用?” “是,掖庭局人员庞杂,地位低下,所用衣物料子一般,这种深蓝色厚棉布很常见。” 沈逾明若有所思。昨夜“量天尺”和“天工秘钥”的持续微弱反应,是否与永寿宫别业运回宫里的箱笼有关?如果箱笼里的东西确实与“异物”相关,那么运回皇宫后,引起两件宝物的感应,倒也说得通。但感应持续了不短的时间,说明东西可能还在移动,或者……皇宫里本身就有类似的、数量不少的东西? 一个更大胆的猜想浮现:皇室秘录记载太祖曾密令搜寻探究“异物”,数百年来,皇室是否真的秘密收藏了一些这类东西?而收藏的地点,或许就在皇宫大内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永寿宫别业取回的,可能只是其中一部分,或者与之相关的记录、文献? 如果是这样,那皇宫内感应到的共鸣,就不是孤立的点了,而可能是一个“收藏点”! 这个猜想让沈逾明心跳加速。如果皇宫内真有这样一个秘密收藏,那么其价值和蕴含的信息量将无法估量!皇帝将“量天尺”交给他,是否也存了借他之手,进一步探究这些皇室收藏的用意?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通报,宫里来了太监传口谕。沈逾明连忙整理衣冠出迎。 来的是张谨公公手下一个小太监,笑眯眯地宣旨:“陛下口谕,听闻格物院近日进展颇多,朕心甚慰。今有西域‘于阗国’使团入京朝贡,贡品中有数件奇石异矿,朕观之,或与沈卿所研之物有相似处。特赐沈卿明日随朕一同观览贡品,以备咨询。钦此。” 西域于阗国使团?贡品中有奇石异矿?沈逾明心中一动,立刻谢恩领旨。这倒是个光明正大接触可能存在的“星陨铁”同类或相关物品的机会。皇帝特意让他陪同观览,显然也是想借他的眼力。 送走太监,沈逾明暗自思忖。于阗国位于西域南道,盛产美玉,但也与昆仑山脉接壤。昆仑山……在古星图上,西北方向的火焰符号,是否就对应昆仑某处?如果于阗贡品中真有特殊矿石,或许能提供新的线索。 他正想着,阿成又拿着一封密信进来,脸色比刚才还要严肃几分:“伯爷,西南急信!雷统领发来的,用了最高级别的暗语和加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逾明心中一紧,立刻接过,走到内室,用特制药水显影。信的内容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已按指令转移至三号点,隐蔽良好。然昨日观察到,黑山方向雷云持续积聚,异于往常。今日拂晓,雷殛谷方向传来连续沉闷巨响,地动明显,伴有奇异紫光冲天,持续约一刻钟后消失。现山谷方向被浓郁七彩瘴气笼罩,鸟兽惊逃。我等距离尚远,仍感心悸。夫人判断,此非自然雷电,恐与‘山神之眼’异动或被人强行引动有关。袭击者自那日后未见踪影,疑已入谷或潜伏附近。请示,是否冒险靠近侦察?另,祭司言,此等异象,在其族古老歌谣中被称为‘山神睁眼,灾劫将临’,极度不详。我等该如何应对?万急!” 雷殛谷异动!紫光冲天!七彩瘴气!山神睁眼,灾劫将临! 沈逾明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不仅仅是有势力在寻找“山神之眼”,他们已经采取了行动,而且很可能引发了不可预知的后果!顾清辞他们虽然隐蔽,但距离并不算绝对安全,而且那种“心悸”感,说明异动的影响范围可能很大! 绝对不能让他们再靠近!那太危险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提笔疾书回信:“严禁靠近雷殛谷!立即向更远处安全地带二次转移,远离异动区域及可能蔓延的瘴气。以保存人员、记录异象为首要任务。继续隐蔽,观察袭击者及是否有其他势力出现。收集所有关于异象的细节。‘山神睁眼’歌谣的具体内容,设法从祭司处问出,一字不落。等待下一步指令,绝不可妄动!” 写完后,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务必确保夫人绝对安全,必要时可放弃一切任务,以撤离为第一要务。” 将密信加密发出,沈逾明感到一阵心力交瘁。西南的局势急转直下,超出了他的最坏预计。对方竟然能引动“山神之眼”产生如此惊人的异象,其所掌握的方法和力量,恐怕比圣火教更加诡异和强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获得力量?还是想引发所谓的“灾劫”? 而京城这边,也是暗潮汹涌,多方势力角逐。他感到自己就像一根被拉扯到极限的弦,西南和京城两端同时施加着巨大的压力。 他走到窗前,望着皇宫的方向。明天要陪同皇帝观览西域贡品,或许是一个契机。于阗国的矿石,是否能带来新的启发?皇帝对西南的异动,是否已经知晓?他手中究竟还掌握着多少关于这些“天地枢纽”的秘密? 还有怀中这两件来自皇室、彼此呼应的异宝,“天工秘钥”与“量天尺”。它们之间,是否存在着更深层次的联系?自己之前分别感应,是否忽略了什么? 沈逾明重新坐回书案前,将“天工秘钥”取出,与“量天尺”并排放在一起。在窗外雪后阳光的映照下,秘钥上的齿轮火焰徽记与量尺上的细密纹路,仿佛都流转着微光。他凝视着它们,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两件东西,一为“钥”,一为“尺”。钥可开启门户,尺可度量天地。若它们本是一套……是否意味着,需要“尺”来度量、定位,再用“钥”来开启? 这个念头让他呼吸一窒。如果他的猜测成立,那么皇室秘密收藏的,或许不仅仅是零散的“异物”,还可能包括如何使用这套“工具”的记载!而皇帝将他推到前台,赐予“量天尺”,是否存了让他这个“有缘人”或“探路者”,去尝试“度量”甚至“开启”什么的心思? 风险与机遇并存。巨大的危机中,或许也藏着破局的钥匙。 沈逾明轻轻抚过冰凉的尺身和秘钥,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宝藏,他都已没有退路。为了远方的牵挂,也为了探寻穿越背后的真相,他必须走下去,也必须……赢下去。 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案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一道来自秘钥,一道来自量尺,隐隐交错,仿佛在预示着某种即将到来的交汇。 喜欢匠心寻她请大家收藏:()匠心寻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面圣观宝,尺钥生辉 翌日,天未大亮,沈逾明便换上正式的官服,揣着满腹心事,由宫里的马车接进了皇城。雪后的宫廷更显肃穆庄严,屋檐下的冰凌折射着初升的日光,晃得人有些眼花。 他不是第一次进皇宫,但今日感觉格外不同。昨日西南的急报像块石头压在心头,而即将见到的西域贡品,又像是一把可能打开新线索的钥匙。皇帝选择在接见使臣前先私下让他观览,用意颇深。 他被引至一处名为“集珍阁”的偏殿。殿内暖意融融,燃着上好的银霜炭,驱散了冬日的寒气。皇帝萧靖已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椅上,穿着常服,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张谨侍立一旁,殿中还有几位沈逾明不太熟悉的、穿着钦天监或工部服饰的官员,俱是垂手肃立。 “臣沈逾明,叩见陛下。”沈逾明上前行礼。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赐座。今日唤你来,是让你看看于阗国此番进献的几样稀罕物事。”他示意了一下,张谨便领着几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几个大小不一的锦盒、木箱搬到了殿中央的条案上。 首先打开的是一方长条锦盒,里面铺着猩红的丝绒,上面躺着三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颜色各异的石头。一块呈深褐色,表面有蜂窝状的孔洞;一块是晶莹的淡绿色,内部仿佛有絮状物飘浮;第三块则是沈逾明最关注的——灰黑色,带着金属光泽,表面有细密的、仿佛熔融后又凝固的纹路,与他手中的“星陨铁”样本极其相似,但颜色似乎更深沉一些。 “沈卿,你来看看,这几块石头,有何特异之处?”皇帝开口道。 沈逾明起身,走到条案前,先对那块灰黑色石头仔细观察。他让太监取来强光蜡烛靠近,发现在特定角度下,石头表面某些区域会折射出极其微弱的七彩光晕,与“星陨铁”摩擦生电时闪现的电火花色泽有些类似。他轻轻掂量,入手沉甸甸的,密度应该很大。 “陛下,”沈逾明斟酌着词句,“这块灰黑色石头,观其色泽、质感、密度,与臣在滇南所见‘星陨铁’颇为相似,应属同类矿石。其表面纹路似高温熔融后急速冷却形成,可能源自陨星坠落或地下极深处高温高压环境。微臣曾实验发现,此类矿石对雷电、磁力或有特殊反应,且异常坚硬。” 他又指向那块深褐色多孔石:“此石多孔,质地较轻,或为火山喷发形成的浮石一类,可用于隔热。至于这淡绿色晶石,内蕴絮状物,或为某种玉髓、水晶变种,具体特性需进一步检测。”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结合了观察和已有的研究,既不过分卖弄前世知识,又显得颇为专业。殿中那几位工部和钦天监的官员听得微微颔首,显然也觉得在理。 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只道:“接着说。于阗使臣称,这灰黑矿石采自昆仑山北麓一处‘雷火不绝’的深谷,当地人视为神石,不敢轻易靠近。你可觉得,此石与滇南‘星陨铁’出自同源?” “两地相隔数千里,地质环境迥异,直接同源可能不大。”沈逾明谨慎答道,“但形成所需之极端条件——或为天外陨击,或为地核深处高温高压物质上涌——或许有相通之处。皆可视为天地造化之奇异产物。” 皇帝不置可否,示意打开下一个箱子。这次里面是几件玉器,雕工古朴,但玉质温润,其中一件玉璧上,竟然镶嵌着几颗米粒大小、颜色不断缓缓变幻的细小晶石,与他手中“量天尺”上的那颗颇有几分神似! 沈逾明心头一跳。他强作镇定,仔细观察那玉璧。镶嵌手法古老,晶石与玉璧结合处有细微的、类似符文的刻痕。 “此璧乃于阗国宝,据说是古于阗王祭祀昆仑山神所用。”皇帝缓缓道,“其上晶石,据称采自昆仑山巅‘日月交替之处的神光凝结’,能随日月之光缓缓变幻颜色。” 能随光变幻的晶石?这描述,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具有光致变色特性的特殊矿物,或许是紫外线或温度敏感。但结合古星图和“异物”传说,这晶石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逾明感到怀中贴身收藏的“天工秘钥”隐隐发热,而放在袖袋中的“量天尺”(他今日特意带来,以备万一)也传来极其轻微的震颤。两件宝物对那玉璧上的晶石产生了明显反应!这说明,晶石与它们很可能是同源或高度相关的物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涛,对皇帝道:“陛下,此璧上晶石确属罕见。若能允许格物院借回稍作研究,或可探究其变幻之机理,以及与天地光影之关联。” 皇帝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似乎能洞穿他平静表面下的波澜。“准了。此璧连同那几块奇石,一并交由格物院研看。限期十日,给出详细条陈。”他顿了顿,补充道,“于阗使臣在京期间,若有关于这些奇石来源、特性的疑问,沈卿可代表格物院与之切磋询问。” 这是给了他直接接触外国使团、获取更多第一手信息的机会!沈逾明连忙谢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下来,皇帝又让展示了其他一些贡品,多是珠宝、香料、毛皮等寻常之物。但沈逾明的心思,已经全在那几块石头和玉璧上了。 观览完毕,众人告退。沈逾明抱着装有石头和玉璧的特制匣子,在太监引领下退出集珍阁。刚走到殿外长廊,张谨却从后面追了上来,低声道:“沈提举留步,陛下还有口谕。” 沈逾明停下脚步。张谨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陛下让老奴转告提举,西南之事,朝廷已有安排,提举不必过于忧心,专心京城之事即可。另外,陛下说,‘尺与钥,或需合观,方见真章’。提举可明白?” 尺与钥,或需合观,方见真章!皇帝果然知道这两件东西可能是一套!这是在暗示他,要将“量天尺”和“天工秘钥”结合起来研究? “臣……明白。多谢公公提点。”沈逾明心中凛然。 张谨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回了殿内。 沈逾明抱着匣子,一步步走出宫门。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多少暖意。皇帝的话像是一道谜题,也是指引。西南的危局皇帝说已有安排,是安抚,还是真的已有后手?而“尺钥合观”,又该如何着手? 回到格物院,他立刻将贡品送入加护的密室,并叫来两位信得过的老匠人,吩咐他们用最精细的手段,在不损坏的前提下,对那块灰黑奇石和玉璧晶石进行基础的物理和光学测试。他自己则再次钻进了地下密室。 这次,他将“天工秘钥”和“量天尺”并排放在面前的矮几上。昏暗的灯光下,秘钥上的齿轮火焰徽记古朴神秘,量尺上的纹路细密繁复,那颗变幻晶石幽幽发光。 他回忆起之前分别感应时的状态,尝试调整呼吸,让心神沉静下来。然后,他伸出双手,左手轻轻按住“天工秘钥”,右手食指则虚点着“量天尺”上的晶石。 没有刻意去“激发”或“沟通”,他只是静静地感受着两者,想象着它们之间可能存在的某种无形联系。 起初,毫无动静。但当他将注意力完全沉浸在那种“联系”的想象中时,异变发生了! 先是“天工秘钥”微微一热,紧接着,“量天尺”上的晶石光芒明显亮了一分,尺身上的部分纹路也随之泛起微光!两者之间,仿佛产生了一种无声的共鸣,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能量场在它们之间悄然流转! 沈逾明感到自己的精神仿佛被轻轻牵引,顺着那能量场的流转,感知到了一幅更加清晰、却依然局限的“画面”:不再仅仅是破碎的景象,而像是一幅立体的、由无数光点和线条构成的复杂网络虚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那网络的核心,似乎对应着几个特别明亮的光点,其中一个的方位……隐隐指向西南!另一个,则似乎就在脚下的京城某处,而且不止一个! 这感知只持续了不到两秒,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沈逾明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疲惫,仿佛精力被瞬间抽空,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心中却充满了震撼与狂喜! 尺钥合观,果然有效!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确信自己“看到”了某种关联多个特殊地点的能量网络雏形!西南那个最亮的点,无疑就是异动中的“山神之眼”!而京城内的光点…… 他强撑着疲惫,迅速将刚才感知到的大致方位和光点强度记录下来。京城内至少有三个相对清晰的光点反应:一个在皇宫方向(可能是皇室收藏点),一个在城东(西域货栈/前礼部侍郎方向),还有一个……竟然在城北偏西,似乎靠近……永寿宫别业的方向?还有一个更微弱、更模糊的,好像在西郊? 这发现太惊人了!原来京城之内,竟然潜藏着至少四个可能与“异物”相关的点!皇宫和永寿宫别业的点可以理解,但城东和西郊的点,又对应着什么?还有那模糊的西郊点,是否与萧昱去的寒山寺有关?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沈逾明不得不停下,靠着墙壁喘息。尺钥合观的消耗远超单独使用。但他知道,自己找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研究路径! 只要能进一步掌握这种方法,或许就能更清晰地“看清”那张隐藏在天地间的能量网络,甚至……找到影响或控制它的方法! 这将是对付圣火教、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只是,西南的“山神之眼”已经异动,灾劫将临的古老歌谣如同警钟。他必须加快速度了。而皇帝那句“尺与钥,或需合观,方见真章”,更像是一种默许和期待。 沈逾明擦去额头的汗,看着矮几上光华内敛的两件异宝,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前路艰险,迷雾重重,但手中既有尺钥,心中便有了方向。 他必须尽快厘清京城这几个点的真相,同时,也要想办法,将西南的危机,尽可能化解。 就在这时,密室外传来阿成有些慌张的叩门声:“伯爷!不好了!宫里……宫里又来人了!这次是羽林卫!直接封了咱们格物院的前后门,说是奉旨搜查什么‘违禁之物’!张谨公公也跟着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沈逾明的心猛地一沉。 喜欢匠心寻她请大家收藏:()匠心寻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羽林封院,奇石显异 羽林卫?奉旨搜查?沈逾明心头一紧,但听到张谨也来了,又略微定了定神。张谨是皇帝心腹,他亲自到场,说明此事虽突然,但未必是针对格物院,或者,至少皇帝是知情的。 他迅速将“天工秘钥”和“量天尺”藏入密室最隐蔽的夹层,只留下那些西域贡品的匣子放在显眼处。整理了一下官袍,深吸一口气,拉开密室门走了出去。 格物院前院气氛肃杀。数十名身着明光铠、手持长戟的羽林卫已将前后门封锁,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出。阿成和雷豹留下的护卫们被客气但坚决地拦在一边,个个脸色愤懑却又不敢造次。张谨公公站在院中,面沉似水,他身边还跟着一名身着绯袍、面容冷峻的中年官员,沈逾明认得,那是都察院的一位副都御史,姓严,以铁面无私、刻板严苛闻名。 “沈提举。”张谨见到沈逾明出来,微微颔首,语气还算平和,“奉陛下口谕,羽林卫协同都察院严御史,核查格物院一应器物、文书,尤其是近日入库之物。提举配合便是。” 核查近日入库之物?沈逾明立刻明白了,目标是那批西域贡品!看来,于阗国进献的这些东西,果然不简单,竟然惊动了都察院和羽林卫联合出动!是贡品本身有问题?还是有人借题发挥,想找格物院的麻烦? “臣遵旨。”沈逾明拱手道,侧身让开道路,“贡品在此密室,臣方才正在检视。严御史,张公公,请。” 严御史面无表情,一挥手,几名羽林卫中的文吏和一名戴着白手套、像是宫中古董鉴定师傅模样的老者便上前,在沈逾明和阿成的引领下进入密室。张谨和严御史也跟了进去。 密室内,那装着奇石和玉璧的匣子格外显眼。 “打开。”严御史命令道。 沈逾明示意阿成打开匣子。当那块灰黑色奇石和镶嵌着变幻晶石的玉璧暴露在众人眼前时,那名宫中老师傅眼睛一亮,上前仔细查看,尤其是那玉璧,看得格外仔细,还用特制的放大镜观察上面的刻痕和晶石镶嵌处。 严御史则拿起那份沈逾明刚刚记录的、关于尺钥合观感知到光点方位的草稿,皱眉看了看,又看向沈逾明:“沈提举,这是何物?” “回御史,此乃臣观览贡品后,随手记录的一些关于矿石可能产地、特性的猜想和方位推演符号,以备后续研究查证。”沈逾明面不改色地回答。这种专业符号,外人确实难以理解。 严御史将信将疑,把纸递给那老师傅:“王师傅,你看看。” 王师傅接过,眯着眼看了半晌,摇头:“严大人,这些符号老朽不识,并非古文字或常见金石标记,似是沈提举自创用以记录之用。” 严御史这才将纸放下,又看向那玉璧:“王师傅,此璧可有何不妥?” 王师傅神色凝重起来,小心地捧起玉璧,对着灯光又看了许久,才缓缓道:“严大人,张公公,此璧……确是古物,雕工玉质皆属上乘,应是前朝或更早之物。但这镶嵌的晶石……老朽在宫中鉴宝数十年,从未见过此种能自行缓慢变色的晶石。且镶嵌之法极为古老特殊,这些刻痕……”他指着晶石周围的细微纹路,“似是一种早已失传的‘封灵纹’。” “封灵纹?”严御史眉头紧锁。 “古籍杂记中有零星提及,乃古时方士或祭司用于封印特殊灵物、或引导某种‘气’的符文。多被视为无稽之谈。”王师傅解释道,“但此璧上的纹路,与记载描述确有几分相似。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老朽触碰此璧时,隐隐感到一丝……寒意,非玉之温凉,倒像是从这晶石内透出的。” 此言一出,密室内的气氛更凝重了。羽林卫的几个将领手按上了刀柄。张谨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沈逾明心中暗叫不好。这王师傅果然有些门道,竟然能认出“封灵纹”,还感觉到了晶石的特殊。这下,贡品的问题被坐实了“古怪”,格物院收存研究这些东西,很容易被扣上“私藏禁物”、“探究邪术”的帽子。 他正要开口解释,严御史已经冷冷看向他:“沈提举,格物院奉旨研究奇物,无可厚非。但此等涉及古之邪异符文、蕴藏不明寒气的异物,是否应当先行报备宫中,由钦天监及相关部门共议后,再行处置?私自收存研究,恐有不妥吧?何况,方才本院收到密报,称格物院可能与某些江湖术士、乃至前朝余孽有所勾连,借研究之名,行不轨之事!沈提举,你作何解释?” 密报?勾连江湖术士、前朝余孽?这帽子扣得可就大了!沈逾明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有人趁机发难了!是针对他?还是针对格物院?或者是想搅浑水,掩盖什么? “严御史!”沈逾明挺直腰板,声音清晰,“格物院所有研究,皆依陛下明旨而行。此批贡品,乃陛下亲口赐下,命本院研看,限期呈报条陈。御史所谓‘私自收存’,从何谈起?至于贡品特性,王师傅既言古籍有载‘封灵纹’,正说明此乃古人智慧遗存,值得探究其理。‘寒气’之感,或许是晶石特殊物理性质所致,何来‘邪异’之说?格物院成立初衷,便是探究天地万物之理,破除迷信虚妄。若因物事奇特便视为妖邪,岂非因噎废食,违背圣意?至于密报所言勾连之事,更是无稽之谈!本院上下,皆忠于陛下,恪尽职守,御史若有实证,尽可拿出!若无实证,便是污蔑朝廷命官,干扰陛下钦定之事!沈某虽官职不高,亦要向陛下讨个公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这番话义正辞严,既抬出了皇帝旨意,又强调了格物院的正当性,最后反将一军,指责对方无端污蔑。密室内的羽林卫将领们面面相觑,手从刀柄上微微松开。毕竟,皇帝让格物院研究贡品,他们是知道的。 严御史脸色铁青,他确实没有确凿证据,那份“密报”来源模糊,更多是风闻。本想借搜查施压,抓点把柄,没想到沈逾明如此硬气。 张谨此时咳嗽一声,开口道:“严御史,陛下确曾口谕,将贡品交予格物院研看。沈提举所言不虚。至于贡品特异,正在研究之中,尚未有定论。所谓勾连之事,关系重大,还需详查,不可仅凭风闻便下论断。依咱家看,今日核查,贡品在此,记录在此,并无其他违禁之物。不如先将贡品封存,带回宫中,由陛下定夺后续如何处置。格物院上下,亦需配合后续问询。严御史,你看如何?” 他这是打圆场,也是给严御史台阶下。将贡品带回宫,格物院接受问询,表面看是各打五十大板,实际上维护了格物院的基本体面,也没让严御史彻底下不来台。 严御史冷哼一声,也知道今日难以扩大战果,便顺水推舟:“既然张公公如此说,便依此办理。来人,将贡品封箱,带回宫中!格物院一应人等,未经允许,不得随意离开,等候传唤问话!” 羽林卫上前,小心地将奇石和玉璧重新装入特制箱子,贴上封条抬走。严御史又扫视了一圈密室,目光在那张草稿纸上停留一瞬,终究没再说什么,拂袖而去。 张谨落在最后,对沈逾明低声道:“沈提举,今日之事,来得突然。陛下那边,咱家会去分说。你且安心,清者自清。只是……近日务必谨慎,京城耳目繁杂。”说完,深深看了沈逾明一眼,也转身走了。 羽林卫撤走,格物院解封,但气氛依旧压抑。阿成等人围上来,面带忧色。沈逾明摆摆手,示意他们各自回去做事。 他独自走回书房,关上门,脸色才沉了下来。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搜查,绝非偶然。那份指向“江湖术士”和“前朝余孽”的密报,更是恶毒。是谁在背后捣鬼?齐王世子?镇国公府?圣火教?还是朝中其他看他不顺眼的势力? 贡品被收回,研究中断,但这未必是坏事。至少,玉璧上那奇异的晶石和“封灵纹”,引起了宫中重视,或许皇帝会下令更深入的调查,这反而可能加快揭开一些秘密。 只是,格物院被这么一闹,名声难免受损,以后行事更要小心。而且,严御史那句“等候传唤问话”,意味着后续可能还有麻烦。 沈逾明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但他很快振作起来。对手越是急切,越是使出这种盘外招,说明他们感到了压力,或者,时间对他们来说也很紧迫。 他想到尺钥合观时感知到的京城那几个光点。城东、城北永寿宫别业、西郊寒山寺……或许,他应该换个思路,不再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出击,去探一探这些地方的虚实。 尤其是西郊寒山寺。萧昱去过,自己感应到模糊光点,那里或许藏着什么。 正当他筹划时,阿成又敲门进来,这次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伯爷,门房收到一封没署名的拜帖,说是‘故人’邀您明日午时,于‘清风茶楼’雅间一叙。送帖的是个小孩,给了钱就跑,追不上。” 沈逾明接过拜帖,素白的纸,上面只有一行娟秀却陌生的字迹:“明日午时,清风茶楼天字三号,事关西南安危与‘山神睁眼’之秘,盼独来。” 没有落款。但“西南安危”、“山神睁眼”这两个词,瞬间抓住了沈逾明的心脏! 是谁?知道西南的机密?是敌是友?是陷阱?还是……转机? 沈逾明捏着拜帖,眼神变幻不定。清风茶楼是京城有名的清静茶楼,天字三号是临窗的雅间,不算隐蔽,但也不是藏污纳垢之地。对方选择那里,似乎有意减少他的戒心。 去,还是不去? 西南的危局,顾清辞的安危,像一根鞭子抽打着他。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是真的线索,他也无法忽视。 “备车。另外,让雷豹留下的两个兄弟,明日提前去清风茶楼附近布置,暗中观察,不要打草惊蛇。”沈逾明沉声道,“我明日,去会一会这位‘故人’。” 窗外,天色又阴沉下来,仿佛另一场风雪即将来临。而京城之下的暗流,似乎随着这封神秘的拜帖,变得更加湍急莫测。 喜欢匠心寻她请大家收藏:()匠心寻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