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改造成魅魔的男孩》 第1章 荆棘港 海风是咸的,带着鱼腥和铁锈的气味,粗暴地灌进洛林的肺里。他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斗篷,试图将自己与这座名为“荆棘港”的城市隔离开来。但这是徒劳的。城市的喧嚣像黏腻的汗水,无孔不入地贴上他的皮肤。水手们的叫骂,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还有远处酒馆里隐约的风琴乐,混杂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生命力。 而生命力,正是他此刻最渴求,也最恐惧的东西。 自那场“恩赐”降临后,他的身体就变成了一个不知餍足的容器。一种恒常的、细密的饥饿感从他骨髓深处渗出,啃噬着他的理智。他需要靠近人群,需要那些无意间泄露出的情绪、**、生命的热度,它们如同面包与水,维系着他摇摇欲坠的存在。 但他又必须逃离。逃离那个将他变成这副模样的存在,逃离那些因他而起的、足以燎原的疯狂。 洛林低着头,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他那头被海风吹得微湿的、亚麻色的卷发有几缕贴在脸颊上,衬得那张脸愈发精致,近乎于一种不真实的幻觉。他的嘴唇是天生的、饱满的玫瑰色,此刻因寒冷和饥饿而微微泛白,却更添了几分引人采撷的脆弱。他能感觉到那些黏在他身上的视线,或惊艳,或贪婪,或探究。它们像粗糙的砂纸,磨过他的皮肤,让他感到一阵阵战栗。 他需要一个落脚点,至少,先填饱肚子。 他走进了一家名为“海妖之歌”的酒馆。与外面湿冷的天气不同,酒馆里温暖而浑浊。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空气里弥漫着麦酒、烤肉和劣质香水的味道。洛林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那里光线昏暗,能让他稍微喘口气。 “要点什么,美人儿?”一个粗壮的女侍者走了过来,她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洛林脸上流连,声音也比对其他客人时温柔了三分。 “一份黑面包,一碗肉汤,谢谢。”洛林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羽毛搔过心脏。 女侍者几乎是恍惚地应了一声,转身时差点撞到旁边的桌子。 洛林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全部心神都被胃里那阵熟悉的绞痛所占据。他将手肘支在粗糙的木桌上,双手捂住脸,试图从指缝的黑暗中汲取一丝安宁。他能“闻”到,这间酒馆里的气息驳杂而浓郁。汗水、酒精、混杂着粗野**的味道,它们像实质的雾气,缓慢地渗入他的身体,暂时缓解了他那种濒死的空虚。 就在他稍稍放松的瞬间,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闯入了他的感知范围。 一股是纯粹的、热烈的,像夏日正午的阳光,充满了毫无保留的善意与好奇。另一股则是冰冷的、克制的,如同深冬冰封的湖面,但在那层坚冰之下,却有某种黑暗而滚烫的东西在暗暗涌动。 他抬起头,循着感觉望去。 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与这间酒馆格格不入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有着灿烂的金发和一双坦率的、天空般湛蓝的眼睛。他正兴高采烈地对同伴说着什么,注意到洛林的视线,他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大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甚至还友好地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而他旁边的男人,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他有一头黑曜石般的短发,面部轮廓如刀刻般分明,眼神锐利得像鹰。他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外套,坐姿笔挺,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傲慢与疏离。当洛林的目光扫过他时,他似乎有所察觉,冷冷地瞥了一眼过来。 那一眼让洛林心脏一缩。那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嫌恶?仿佛洛林是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 洛林立刻垂下眼,不再去看。他不喜欢那种眼神。被**的目光注视已经足够难受,但这种冰冷的、带着审判意味的厌恶,更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嘿,以利亚,你看那个角落里的人。”金发青年用手肘碰了碰同伴,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兴奋藏不住,“天哪,他长得真好看。他看起来好像很难过,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被称作以利亚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昂贵的葡萄酒。酒馆里的麦酒味让他皱眉,而同伴那过分外露的情绪也让他不耐。但最让他心烦意乱的,是角落里那个模糊的身影。 他本不该注意到的。他讨厌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更厌恶这里弥漫的、放纵堕落的气息。可那个人的出现,就像一滴滚油落入冷水,瞬间在他平静的感官世界里炸开。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只是一个轮廓,一个低头的姿态,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磁力攫住了他的视线。 当那人抬起头时,以利亚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不是一张单纯用“好看”可以形容的脸。它糅合了孩童般的天真与某种熟透了的、近乎**的诱惑。尤其是那双眼睛,像蒙着水汽的紫水晶,明明看起来迷茫又无辜,却偏偏能勾起人心底最原始的占有欲。 一种生理性的、陌生的燥热从下腹升起,让以利亚瞬间警惕起来。他受过最严苛的继承人教育,意志力如钢铁。可现在,这副钢铁之躯却对一个男人起了反应。这让他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恶心和自我唾弃。 所以,角落里的那个人,一定是个不干净的、靠身体取悦他人的货色。就像传说中蛊惑人心的魅魔。 这个想法让以利亚的眼神愈发冰冷。 “别管闲事,凯森。”他冷声警告,“离那种人远点。” “哪种人?”凯森·卡莱尔不解地眨了眨眼,“他看起来不像坏人。而且,你不觉得他很特别吗?就像……就像从神殿壁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壁画里也有堕落天使。”以利亚的声音里淬着冰。 凯森还想说什么,但女侍者端着托盘过来了。洛林点的黑面包和肉汤被放在桌上,那碗汤热气腾腾,香味钻入鼻腔,让他那空荡荡的胃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温热的液体滑入食道,让他紧绷的身体稍微舒缓了一些。他吃得很慢,很认真,仿佛这是世间最珍贵的美味。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烛火下像两把小小的扇子。他专注的神情,和微微张开、被汤汁濡湿的嘴唇,构成了一幅色情又纯真的画面。 凯森看得有些呆了。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把喝汤这种简单的动作做得如此……动人心魄。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有点快。 “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凯森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我说了,别去。”以利亚伸手想拉住他,却抓了个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个头脑简单的朋友,像只摇着尾巴的大型犬一样,兴冲冲地朝那个“麻烦”走过去。 以利亚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不得不强迫自己继续盯着那个角落,以防凯森这个蠢货被骗。 “你好,我叫凯森·卡莱尔。”凯森在洛林的桌旁站定,笑容阳光得有些晃眼,“我看到你好像一个人,不介意我坐下吧?” 洛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嘴里还含着一小口面包。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金发青年,对方的善意是如此明显,让他无法拒绝。他只能咀嚼着,然后点了点头。 “谢谢!”凯森立刻拉开椅子坐下,他身体前倾,双手交叠在桌上,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洛林,“你不是本地人吧?来荆棘港是旅行吗?” “……算是吧。”洛林咽下食物,轻声回答。他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这么快地熟络起来。 “我叫洛林。”他补充道。 “洛林,真好听的名字。”凯森赞美道,他的目光落在洛林微肿的嘴唇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是没找到住的地方吗?荆棘港的旅店最近可不好找,因为要举办‘海神祭’了。” 洛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只是随手选了这座看起来足够大的城市,根本不知道什么海神祭。这意味着,人会更多,也更混乱。 他的迟钝反应在凯森看来,却是无助和可怜。凯森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知道一个地方很不错,安静又干净,我可以带你去。” 洛林有些犹豫。他本能地对所有过分的热情保持警惕。但凯森的眼神太清澈了,像山间的溪流,看不到一丝杂质。而且,他确实需要一个落脚点。 就在他思考如何回应时,那个冰冷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再次逼近。 以利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桌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洛林,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凯森,我们该走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可是以利亚,洛林他……” “他一个成年人,不需要你来操心。”以利亚打断他,视线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洛林。他看到对方那双紫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困惑,像一只受惊的林间鹿。这让他心中那股无名的燥火烧得更旺了。他痛恨这种失控的感觉。 为了夺回控制权,他刻意让自己的话语变得更加刻薄:“还是说,你已经沦落到需要对这种来路不明的人献殷勤了?” 这话太重了。凯森的脸瞬间涨红:“以利亚!你怎么能这么说!洛林他……” 洛林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这个黑发男人的敌意像针一样扎人。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是他的外貌吗?还是他身上的什么东西,让这个人生厌?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斗篷的边缘,身体微微缩起,这是一个自我保护的姿态。 而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插进了以利亚防御的盔甲缝隙里。那副脆弱又倔强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某种被暴雨打湿翅膀的蝴蝶,明明狼狈不堪,却依旧美丽得惊心动魄。他想伸出手,粗暴地折断那双翅膀,又想将它护在掌心,不让任何人觊觎。 这两种矛盾的冲动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 “哼。”以利亚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强行撇开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他抓住凯森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对方吃痛。“走了。” “放手!你弄疼我了!”凯森挣扎着,却依然担忧地看着洛林,“洛林,你别在意,他就是这个臭脾气。你……” 然而,洛林并没有看他。 洛林的视线越过他们,投向了酒馆的门口。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远超于迷茫的、深刻的恐惧。 就在刚才,一股熟悉的、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气息,如同一条毒蛇,从门缝里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那气息带着硫磺与陈腐玫瑰的甜香,是他永恒的噩梦。 是“祂”的使者。 “祂”追上来了。 洛林猛地站起身,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他打翻了那碗没喝完的肉汤,温热的液体泼洒在桌上,又滴落到地上。他却毫无察觉。 “怎么了?洛林?”凯森关切地问。 以利亚也停下了脚步,皱眉看着他。他从未见过那样极致的恐惧,那不是伪装,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具象。 洛林没有回答。他唯一的念头就是逃。他不能被抓住,绝对不能。他转身,不顾一切地向酒馆的后门冲去,踉跄的脚步显得慌不择路。 在他与以利亚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斗篷的一角不经意地扫过了以利亚的手背。 那是一次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触碰。 但对两人而言,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洛林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充满生命力的能量从接触点涌入,瞬间抚平了他体内的饥饿与寒冷,带来一阵几乎让他呻吟出声的舒适。 而以利亚,则感觉自己像是被闪电劈中。那片被触碰的皮肤,瞬间燃起了一片火。那火焰顺着他的血管一路向上,直冲大脑,将他所有的矜持、厌恶、理智,全都烧成了灰烬。只剩下最原始的、想要将那个人抓回来,按在怀里,狠狠占有的野蛮本能。 他猛地回过头,黑色的眼眸深处,风暴正在酝酿。 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后门的黑暗中。只有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他失控的香气。 第3章 欲望 巷子里的空气黏稠得像融化的蜜糖,每一颗尘埃都浸透了**的甜香。 “……舒服……” 洛林那声猫儿似的满足咕哝,彻底烧断了以利亚名为理智的最后一根弦。他怀里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活生生的、源自地狱的业火,正沿着他们相贴的每一寸皮肤,烧进他的骨髓,焚毁他二十年来建立的一切准则与骄傲。 他低头,就能看到洛林那张仰起的、毫无防备的脸。那双被**浸透的紫水晶眼眸里,倒映着自己失控的、近乎狰狞的神情。那片被主人自己无意识咬得微肿的湿润嘴唇,就在咫尺之间,像一颗熟透了的、等待采撷的浆果。一个野蛮的声音在他脑中疯狂叫嚣着:吻下去,占有他,让他彻底变成你的东西。 而那些盘踞在巷口的黑雾,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开始兴奋地翻涌鼓噪。那股**玫瑰的甜香愈发浓烈,仿佛在为这场即将上演的、关于堕落与沉沦的戏剧献上恶毒的赞歌。 “以利亚!小心!”凯森焦急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却没能浇灭以利亚身上的火,反而激起了更汹涌的、混杂着独占欲的怒意。 以利亚根本没去看那些黑雾,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怀中这个不断扭动、散发着致命香气的躯体。他不再压抑,一手紧扣住洛林的后腰,将那柔软的身体更紧地嵌入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抬起,粗暴地捏住了洛林的下颌,强迫他承受自己的目光。 “你就这么饥渴吗?”以利亚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岩石,他自己都惊讶于其中蕴含的、毫不掩饰的嫉妒与**,“谁都可以,是吗?” 洛林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那双失焦的紫眸里只有纯粹的、生理性的渴求。被捏住下巴的力道让他感到了些微的疼痛,但这痛楚非但没能让他清醒,反而像一味催化剂,激起了更深层的战栗。他难耐地溢出一声细碎的呜咽,身体本能地弓起,小腹隔着几层布料,无意识地去贴近以利亚坚硬的腰腹,寻求着某种更具实感的慰藉。 这个动作彻底摧毁了以利亚。 他俯下身,不再有任何犹豫,狠狠地吻了上去。 那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它充满了惩罚的意味,带着掠夺的怒火,像是要将怀中之人拆吃入腹。以利亚的舌尖撬开洛林微张的牙关,蛮横地探入,席卷着那片温热湿润的领地。洛林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对待,他被吻得几乎要窒息,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刺激而猛地一僵,随即软得更彻底。 但这入侵却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以利亚身上那股冰冷外壳下汹涌的生命力,通过这个吻,如决堤的洪水般灌入洛林干涸的身体。那是一种比凯森的阳光气息更醇厚、更霸道、也更……美味的力量。他体内的空虚被瞬间填满,那股啃噬骨髓的饥饿感化作了一阵阵灭顶的、几乎让他痉挛的快感。 他不再挣扎,而是本能地抬起手臂,紧紧环住以利亚的脖颈,笨拙地、急切地回应着这个吻。他像一个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贪婪地汲取着对方口中的气息与力量。津液交换间,发出黏腻而暧昧的水声,在这死寂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凯森呆立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看着自己的朋友,正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吻着那个他第一眼就心动的、脆弱美丽的青年。他看着洛林从最初的惊愕到后来的沉溺,那双环在以利亚颈后的手臂,以及那仰起的、予取予求的脖颈线条,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捅进了凯森的心脏。 嫉妒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让他眼前发黑。为什么?明明是他先遇到的洛林,是他先想要保护他。可现在,洛林却在以利亚的怀里,露出了那样……那样令人疯狂的神情。 “你们……在干什么!”凯森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他冲上前,想把两人分开。 然而,那些一直虎视眈眈的黑雾抓住了这个机会。就在凯森分神的瞬间,一根尖锐的、由雾气凝聚而成的触须无声无息地刺向他的后心! “小心!” 以利亚猛地中断了那个深吻,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危险。他抱着洛林,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身,同时腰间的佩剑自行出鞘半寸,一道凝练的、带着凛冽寒意的剑风横扫而出,将那根触须斩得粉碎。 这个剧烈的动作让沉浸在**中的洛林发出一声不满的呻吟。他被强行从那灭顶的快感中剥离,巨大的失落感让他更加难受。他意识不清地扭动着身体,试图去追逐以利亚的嘴唇,嘴里还溢出模糊的字眼:“……不够……还要……” 以利亚的身体因为他这句无意识的邀请而再次绷紧,黑眸深处翻涌着更汹涌的暗流。他强迫自己转头,冷冷地看向凯森:“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想活命就管好你自己。” 被他这么一吼,凯森也瞬间清醒过来,他这才意识到周遭的危险。那些黑雾并没有因为一次攻击失败而退却,反而变得更加躁动。它们不再试图伪装,而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巷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瞬间入冬。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凯森拔出自己的佩剑,剑身上流转着温暖的金色光辉,将他和以利亚、洛林三人笼罩在一片小小的、安全的光晕之中。 “‘祂’的爪牙。”以利亚言简意赅。他的注意力一半在防备敌人,另一半,则被怀里那个不断蹭着他、点火的人给占据了。 洛林的情况很糟糕。他的身体越来越热,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件旧衬衫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又柔韧的腰线。他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以利亚那短暂而霸道的吻像是在他体内开启了一个无法关上的阀门,现在,他需要更多、更强烈的刺激来缓解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燥热。 他的手开始不满足于抱着以利亚,而是顺着对方坚实的胸膛一路下滑,摸索着,最后停留在以利亚的腰带上。他似乎想解开它,指尖笨拙地拨弄着那枚冰冷的金属扣。 这个动作让以利亚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抓住洛林那只不规矩的手,声音里压抑着风暴:“别乱动。” 洛林不满地呜咽了一声,试图挣脱。他抬起那双水汽氤氲的紫眸,茫然地看着以利亚,眼神纯洁得像个讨要糖果却被拒绝的孩子。但他的身体姿态,他无意识舔舐着自己红肿嘴唇的动作,却又充满了极致的色情与引诱。 “给我……”他断断续续地乞求着,声音又软又黏,“……求你……好难受……” 凯森就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洛林是如何主动地向以利亚献上自己,看到以利亚那副嘴上说着拒绝、身体却紧绷得像一张满弓的伪君子模样。一股无名火直冲他的头顶。 “你放开他!”凯森怒吼道,他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抓洛林另一只胳膊,“你不能这样对他!” 两个男人,一人一边,拉扯着处在**风暴中心的洛林。 这种拉扯让洛林感到一丝不适,但他很快就发现了新的“乐趣”。凯森身上那股阳光般温暖纯净的气息,和以利亚那股冰冷下暗藏火山的庞大能量,是截然不同的“美味”。一边是温暖的面包,一边是醇厚的烈酒。他被夹在中间,同时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包裹着。 这双重的刺激,让洛林体内的**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啊……”他再也无法压抑,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高亢而甜腻的呻吟。 第5章 被囚禁的美人 荆棘港的海风不再粗暴,而是变得潮湿而黏腻,带着海神祭前特有的、混合着咸腥与香料的狂欢气息。洛林被囚禁在一间屋子里,这里听不到城市的喧嚣,只有窗外不知疲倦的海浪声,一阵阵地拍打着海岸,也拍打着他脆弱的神经。 这间屋子属于以利亚·洛克菲勒。自那晚混乱的巷战后,他就被带到了这里。屋子很宽敞,陈设考究,地上铺着柔软的、能吞噬掉所有声音的深色地毯。但对于洛林来说,这里与华丽的牢笼无异。他身上穿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宽大的丝质衬衫,质料柔软地贴着皮肤,领口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颗,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羞耻的记忆一并遮掩。然而,身体上残留的、青紫交错的痕迹,以及稍一动弹就从骨头缝里渗出的酸软感,都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那晚发生了什么。 以利亚和凯森像两个盘踞在他身边的幽灵。他们之间的气氛冰冷而紧绷,洛林能感觉到,却无法理解。他只知道,那个金发的青年不再对他笑了。凯森的蓝眼睛里总是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愧疚、痛苦,以及一种洛林看不懂的、被压抑的渴望。他会为洛林端来食物,却从不直视他的眼睛,放下盘子就匆匆离开,像是在逃避什么。 而以利亚,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他像这座牢笼的主人,用一种冰冷的、审视的目光,掌控着这里的一切。他会坐在房间另一头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书,看似在阅读,但洛林总能感觉到那道锐利的视线,像手术刀一样,一遍遍地刮过自己的皮肤。 洛林很怕他。尤其是当以利亚放下书,缓步向他走来时,他会下意识地缩到床角,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你身上的味道淡了。”以利亚的声音没有温度,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精准地勾勒着洛林脸颊的轮廓。那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让洛林控制不住地一阵战栗。 洛林身上的“饥饿感”在那一夜被粗暴地填补后,确实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期。那啃噬骨髓的空虚感暂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那晚狂乱记忆的恐惧,以及对“祂”的使者更深切的忧虑。 “祂……祂会找来的。”洛林的声音细若蚊蚋,他不敢看以利亚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我必须离开这里。” “祂来不了。”以利亚的回答简单而笃定。他的手指顺着洛林的下颌线滑到脖颈,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着那晚他自己留下的、至今仍未完全消退的吻痕。这个动作充满了宣示主权的意味,让洛林僵直了身体,不敢动弹。 “为什么?”洛林不解地抬头,那双纯净的紫色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以利亚的黑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他俯身,靠近洛林的耳边,滚烫的呼吸喷在敏感的耳廓上,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因为这里是荆棘港,是海神的领域。”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恶魔的低语,“海神祭将至,整片海域的力量都会达到顶峰。‘祂’的力量源自深渊与大地,在这片被海洋神力庇佑的土地上,祂的爪牙寸步难行。” 原来是这样。洛林紧绷的心弦稍微松动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迷茫。他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黑曜石般的短发,刀刻般分明的轮廓,还有那双总是盛满风暴的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如此厌恶自己的人,会救他,甚至会……告诉他这些。他天真的脑子里,无法处理这种复杂的情感逻辑。在他看来,以利亚和凯森只是两个脾气古怪的好心人。 洛林这副茫然而信赖的神情,让以利亚心中那股无名的燥火再次升腾。他厌恶自己的失控,更厌恶这个轻易就能挑动他情绪的“魅魔”。可偏偏,他又无法抗拒地被这种纯粹的愚蠢所吸引。就像此刻,洛林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嘴唇,饱满如初绽的玫瑰,上面还带着那晚被他吮吻出的细小伤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无声的、致命的邀请。 以利亚喉结滚动,他克制住了再次吻上去的冲动,直起身,用一贯的冰冷语气命令道:“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落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彻底断绝了洛林逃跑的念头。 接下来的几天,洛林就在这种心惊胆战的平静中度过。凯森依旧沉默地送来一日三餐,而以利亚则不定时地出现,像巡视自己领地的猛兽,用目光将他凌迟。洛林能感觉到,那两个男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有时他甚至能听到门外传来他们压抑的争吵声。 “你不能一直把他关着!他不是你的所有物!”这是凯森愤怒的声音。 “那你想怎么样?放他出去,让他在海神祭上被那群饿狼一样的水手和商人撕碎?还是让他被‘祂’的下一批使者抓走?”以利亚的声音永远淬着冰,“或者,你只是嫉妒,嫉妒那一晚他选择的是我?” “你这个混蛋!”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响,和器物破碎的声音。洛林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他什么都听不懂,只觉得害怕。 就在这天下午,牢笼的门被打开了。但进来的不是以利亚,也不是凯森。 那是一个洛林从未见过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得体的神官白袍,袍角绣着精致的银色波浪纹。他有一头柔顺的黑发,脸上带着温和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仿佛盛着世间最悲悯的光。他看起来像一位从神殿壁画中走出的、仁慈的圣者。 “你好,洛林。”男人微笑着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温柔得能抚平一切焦躁,“我叫伊曼纽尔·艾拉。是以利亚和凯森的朋友。” 洛林局促地从床上坐起身,抓紧了身上的衬衫。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甚至充满善意的人,他本能地放松了些许警惕。“你……你好。” 伊曼纽尔的目光在洛林身上转了一圈,那双温柔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洛林此刻狼狈又诱人的模样——凌乱的亚麻色卷发,苍白却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宽大衬衫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和暧昧的痕迹。他的笑容没有变,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如同猎人看到完美猎物般的兴奋光芒一闪而过。 “我听说了你的事。”伊曼纽尔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姿态优雅,“以利亚的做法确实有些粗暴,希望你不要介意。他只是……不擅长表达关心。” 这个说法让洛林愣住了。关心?那个眼神能杀人的男人,在关心他? “海神祭马上就要开始了,整座港口都会陷入狂欢。”伊曼纽尔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瓶小小的、装着蔚蓝色液体的水晶瓶,递给洛林,“一直待在屋子里会闷坏的。这是‘海神的眼泪’,一种能够暂时掩盖你身上特殊气息的药剂。喝下它,至少能让你像个普通人一样,在外面走动几个小时。” 洛林看着那瓶漂亮的药剂,又看了看伊曼纽尔温柔真诚的脸,犹豫地接了过来。自由的诱惑太大了,哪怕只是几个小时。 “谢谢你。”他由衷地道谢。 “不用客气。”伊曼纽尔微笑着,他抬起手,似乎想帮洛林整理一下额前凌乱的碎发。他的动作很慢,带着安抚的意味。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洛林皮肤的瞬间,房门被猛地推开。 以利亚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了一眼伊曼纽尔停在半空的手,又看了一眼洛林手中握着的水晶瓶,黑色的眼眸瞬间掀起了风暴。 “伊曼纽尔,”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谁让你进来的?” “我只是来看看你的‘客人’,顺便给他带点海神祭的礼物。”伊曼纽尔从容地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无害,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以利亚的怒火,“你总不能指望他靠你和凯森那点可怜的自制力过活吧?” 他站起身,缓步走向以利亚,两人擦肩而过时,伊曼纽尔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吃独食可不是好习惯,以利亚。尤其是……这么美味的点心。” 第6章 梦 伊曼纽尔的话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平静的湖面,却在以利亚的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以利亚的黑眸骤然收缩,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他没有再看伊曼纽尔,而是将目光死死地钉在屋内的洛林身上。洛林正茫然地看着他们,一手还握着那瓶蔚蓝色的药剂,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着胸口的衣料。他那副全然不解世事的纯真模样,在此刻三个男人心照不宣的暗流下,显得既可悲又可口。 “滚出去。”以利亚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压迫感。 伊曼纽尔耸了耸肩,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他朝洛林投去一个安抚的、充满歉意的微笑,仿佛在说“你看,他就是这种坏脾气”,然后才转身,从容地离开了房间。沉重的门在以利亚身后合上,落锁声像一声最终的裁决。 屋内再次陷入死寂。 洛林被以利亚那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伊曼纽尔明明看起来是那么好的人。他只是想出去透透气,他快要被这间华美的牢笼逼疯了。 以利亚一步步向他走来,皮靴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却像是踏在洛林的心跳上。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床上的洛林,从他手里夺过那瓶“海神的眼泪”,看也没看就扔到了房间的角落。水晶瓶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蓝色的液体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洛林被那破碎声吓得一抖。 “谁让你见他的?”以利亚的声音冰冷。 “我……我没有……”洛林结结巴巴地辩解,“是他自己进来的……” “他给你的东西,你也敢要?”以利亚俯下身,双手撑在洛林身体两侧的床垫上,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你就这么想出去?想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副样子?” 他的手指勾住洛林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轻轻一扯。那颗小小的贝母扣应声而落,滚落在床单上。洛林吓得急忙用手捂住领口,却被以利亚轻易地攥住了手腕。 “还是说,你身上的味道又浓了,饿了?”以利亚的呼吸喷在洛林的脸上,带着灼人的热度,“想要谁都可以,是吗?凯森,伊曼纽尔,或者外面随便一个水手?” 洛林被他话语里的侮辱刺得眼眶发红,拼命地摇头。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是觉得好饿,一种熟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饥饿感,在伊曼纽尔出现后,似乎被再次唤醒了。那股空虚感正从他骨髓里重新渗出,细细密密地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不知道,伊曼纽尔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最高明的投喂。那位神官身上看似圣洁悲悯的气息,其本质却是经过精心伪装与提纯的、庞大的生命能量,对于洛林这个等级的魅魔而言,无异于最顶级的、令人上瘾的毒品。只消闻上一闻,就能勾起最深沉的欲念。 以利亚看着洛林那双泛起水汽的紫色眼睛,看着他因恐慌和被唤醒的**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那股混杂着嫉妒与占有欲的火焰烧得更旺了。他痛恨洛林轻易就能被任何人挑起**,却又病态地迷恋着他在此刻展露出的、独属于自己的脆弱与无助。 他不再说话,而是低头,用一个不容抗拒的吻堵住了洛林所有想说或不想说的话。这个吻不像上一次在巷子里那般粗暴,却更具侵略性。它带着惩罚的意味,缓慢而深入,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碾过每一寸柔软的角落,逼迫着洛林承受,并汲取他口中所有香甜的津液。 洛林被吻得浑身发软,身体里刚刚复苏的饥饿感,在这熟悉的、霸道的力量灌注下,瞬间化为了灭顶的快感。他本能地仰起脖颈,发出细碎的呜咽,身体像藤蔓一样缠了上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凯森端着晚餐的托盘,推门而入。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以利亚压在洛林的身上,两人正旁若无人地深吻,洛林那件宽大的衬衫被扯开了领口,露出大片暧昧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他的手臂紧紧环着以利亚的脖子,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沉溺而满足的气息。 “哐当——” 托盘从凯森手中滑落,银质的餐具和瓷盘摔在地上,发出的巨响惊动了沉溺于吻中的两人。 以利亚抬起头,被打断的愠怒让他眼神阴沉。他看到凯森站在门口,那双总是像天空一样湛蓝的眼睛里,此刻满是风暴与伤痛。 洛林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看到凯森,嘴唇还被吻得红肿湿润,一丝津液从嘴角挂下,显得色情又无辜。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那个动作在凯森看来,无异于最残忍的炫耀。 “你们……”凯森的声音在颤抖,他死死地盯着洛林,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你不是很怕他吗?洛林?” 洛林茫然地眨了眨眼,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以利亚从洛林身上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领,居高临下地看着凯森,嘴角勾起一抹几乎可以称之为残忍的弧度:“如你所见,他只是嘴上说怕。”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捅进了凯森的心里。连日来的愧疚、自责、压抑的**和嫉妒,在这一刻轰然引爆。他再也无法忍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每天怀着赎罪的心情来送餐,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刺眼的画面。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红着眼,转身冲了出去。沉重的关门声,像一声无声的控诉。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洛林有些不安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他能感觉到凯森的悲伤,那股阳光般的气息变得黯淡而混乱。他转头看向以利亚,小声地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以利亚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洛林。这个天生的魅魔,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随意的攀附与回应,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又会点燃多么疯狂的占有欲。 他想,或许伊曼纽尔说得对。 吃独食,确实不是一个好习惯。 但前提是,猎物要先被彻底驯服,打上独一无二的烙印。 —— 当晚,洛林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那间屋子,但屋子里没有以利亚,也没有凯森。只有伊曼纽尔。 那位温柔的神官坐在他的床边,正微笑着看着他。他身上那股圣洁的气息让洛林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与舒适。 “睡不着吗?”伊曼纽尔的声音像晚祷的钟声,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是因为身体里的‘恩赐’又在吵闹了吗?” 洛林点了点头,在梦里,他似乎变得诚实了许多。那股被以利亚暂时压下去的饥饿感,在夜深人静时,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能帮你。”伊曼纽尔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洛林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伊曼纽尔的手很温暖,不像以利亚那样带着冰冷的占有欲,也不像凯森那样带着灼人的热度,那是一种……仿佛能净化一切的、神圣的温暖。 伊曼纽尔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则从神官袍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串银质的、雕刻着精美波浪花纹的念珠。 “闭上眼,感受海神的力量。”他轻声说。 洛林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伊曼纽尔将那串冰凉的念珠,一圈一圈地、轻柔地缠绕在了他的手腕上。那冰凉的触感让他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然后,伊曼纽尔开始低声诵念。那不是洛林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音节古老而神秘,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随着他的诵念,洛林感觉到那串念珠开始发光、发热,一股纯净而磅礴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腕,缓缓地、温柔地注入他的身体。 这股力量不像以利亚的那样霸道,也不像凯森的那样直接。它像春日里解冻的溪流,无声无息,却无孔不入。它没有去填补洛林体内的空虚,而是像一位技艺高超的工匠,在温柔地、一点点地拆解、分析他身体里那股属于“祂”的、邪恶的力量。 洛林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深层次的战栗。他体内的**没有被点燃,反而被一种更高级、更纯粹的快感所取代。他仿佛变成了一件乐器,而伊曼纽尔则是那位最高明的演奏家,用神圣的音符,在他的灵魂深处奏响了华美的乐章。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融化,意识在飘散。他不再是魅魔,不再是那个被**驱使的可悲生物。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正在被“净化”。 他的身体弓起,汗水浸湿了身下的床单,嘴里溢出的不再是那种甜腻的呻吟,而是一种近乎于圣咏般的、破碎的叹息。 他感觉到伊曼纽尔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温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水。神官的脸凑得很近,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欣赏与痴迷。 “你看,”伊曼纽尔的声音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听众说,“就算是来自深渊的造物,在神的光辉下,也能绽放出最圣洁的模样。” 他的指尖顺着洛林的脸颊滑下,滑过他修长的脖颈,最后停留在他的心口。 “真是……完美的艺术品。” 梦境的最后,洛林看到伊曼纽尔低下了头,在他汗湿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冰凉的、带着悲悯与虔诚的吻。 就像神明亲吻他最堕落的信徒。 第7章 海神祭 天光已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挤了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尘埃浮动的光带。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洛林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抚上自己的额头,那里只有皮肤正常的温度。他又看向自己的手腕,光洁的皮肤上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串冰凉的银质念珠,也没有被缠绕过的痕迹。 真的是梦吗? 可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那股盘踞在他骨髓深处、几乎要将他逼疯的饥饿感,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假的平静。身体深处不再空洞,仿佛被一种温柔而纯净的力量填满了。但那梦中被“净化”时奇异的、深层的战栗感,却像一道烙印,深深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那不是**,却比**更令人沉沦。 洛林茫然地坐起身,宽大的丝质衬衫从他圆润的肩头滑落一角,露出昨夜被以利亚啃噬出的、尚未完全消退的暗红色印记。梦里的圣洁与现实的**,在他身上交织成一种矛盾而诡异的画面。 就在他失神时,门锁转动,凯森走了进来。 他没有端着托盘,两手空空,那双天空般湛蓝的眼睛里,不再有往日的阳光,只剩下一种混杂着愤怒、嫉妒和痛苦的阴霾。他的视线落在洛林身上,看到他滑落的衣领和颈侧的痕迹时,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 “起来,换衣服。”凯森的声音沙哑而生硬,他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扔在床脚,“以利亚说今天带你出去。” 那语气,仿佛洛林是什么他不得不去触碰的、令人厌恶的东西。 洛林被他冰冷的态度刺得瑟缩了一下,他小声地问:“去哪里?” “海神祭。”凯森冷冷地丢下两个字,便转身靠在门边,双臂环胸,摆出了一副监视的姿态,不再看他。 洛林不敢再问。他拿起那套衣服,那是一件质料柔软的白色高领衬衫和一条深色的长裤。他背对着凯森,笨拙地脱下身上那件属于以利亚的衬衫,开始换上新衣。 冰冷的空气贴上他**的后背,让他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能感觉到凯森的视线,那道目光不再是初见时的惊艳与友善,而是变得滚烫、沉重,带着侵略性,像实质的触摸一样,从他纤细的脊椎沟壑一路向下,描摹过他腰间那道漂亮的凹陷,最后停留在他因紧张而微微绷紧的臀瓣上。 洛林换衣服的动作变得更加慌乱,他匆忙将衬衫套上,将扣子一颗颗扣到最顶端,高高的领子遮住了脖子上那些暧昧的痕迹,也带来了一丝窒息般的安全感。他那头亚麻色的卷发有些凌乱,几缕不听话地垂在耳侧,衬得那张因睡眠充足而显得愈发精致的脸庞,像一朵被晨露浸润过的、脆弱的花。 当他们走出那间如同牢笼的屋子时,荆棘港的喧嚣瞬间将他淹没。 整座城市都陷入了一种狂热的躁动中。街道上挂满了用海草、贝壳和渔网编织的装饰,空气里弥漫着咸腥的海风、烤鱼的焦香,以及一种用于祭祀的、奇异的熏香气味。人们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水手们勾肩搭背地唱着古老的航海歌谣,孩子们则戴着鱼形的面具在人群中追逐嬉戏。 以利亚早已等在外面。他今天没有穿那身剪裁精良的黑色外套,而是换了一件更便于行动的深色衣服,衬得他愈发挺拔,如一柄出鞘的利剑。他看到洛林,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尤其是在那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领口处。 “跟紧了。”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便转身走在前面。 凯森走在洛林身侧,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微妙的距离。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神色阴郁,他们像两个沉默的狱卒,押送着中间那个茫然无措的囚犯。 洛林被这股陌生的、鲜活的生命力包围着,却没有感到丝毫的舒适。梦境带来的平静,让他对这些外在的情绪与**不再渴求,反而生出一种隔阂感。他就像一个透明的罩子,将自己与这片狂欢的海洋隔离开来。 他们穿过拥挤的人群,向着港口码头的方向走去。越是靠近海边,空气就变得越是潮湿、黏重。 一种异样的感觉开始从洛林心底升起。 那不是来自“祂”的、带着硫磺与**玫瑰气息的恶意。也不是来自人群的、驳杂的生命热度。那是一种更古老、更庞大、更深不可测的存在感。 它来自大海。 仿佛整片海洋都活了过来,变成了一只正在沉睡的、无比巨大的野兽。而它的呼吸,就是那一**拍打着堤岸的浪潮。洛林能感觉到,那只野兽的“视线”,正透过无形的空气,透过喧嚣的人群,精准地、毫无阻碍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是一道冰冷的、带着无上威严的注视。它不像“祂”的使者那样急切而暴虐,而是像深海的洋流,沉默、坚定,带着要将一切都拖入深渊的、不容抗拒的力量。 洛林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看向那片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蔚蓝色海面。那片海不再是美丽的风景,而像一只巨大、幽深、正缓缓睁开的眼睛。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那道目光拉扯,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吸入那片蔚蓝的深渊。一种源自本能的、比面对黑雾时更深沉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怎么了?”以利亚察觉到他的停顿,回过头,黑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耐。 “海……”洛林的声音在发抖,他指着那片看似平静的海洋,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以利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眉头微蹙。他什么也没看到,但以他敏锐的感知,同样察觉到了空气中那股不同寻常的、属于神祇领域的威压。这股力量,远比他预想的要强大,而且……目标性极强。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而古老的号角声从码头尽头传来。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开始向着声音的源头涌去。海神祭的主祭典,要开始了。 码头的尽头,一座用巨大礁石临时搭建的祭坛已经耸立起来。祭坛的中央,立着一尊非人非兽的古神雕像。它由一整块巨大的、深绿色的岩石雕刻而成,布满了海草般的纹路,形态扭曲而诡异,仿佛无数海洋生物的肢体被强行糅合在一起,散发着一种原始而野性的神圣感。 当洛林的目光触及那尊雕像时,他脑中“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那道来自海洋的、冰冷的注视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具象化。它不再是遥远的窥探,而是近在咫尺的审视。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远古的、跨越时空的叹息。那叹息里没有言语,却充满了对一件失落已久的、完美所有物的……渴望。 洛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周围的欢呼声、音乐声、海浪声,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那道要将他灵魂都冻结的、来自神祇的目光。 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是以利亚。 他的手掌滚烫,力道很大,那股熟悉的、冰冷外壳下暗藏火山的庞大能量,通过两人接触的皮肤,强硬地灌入洛林的身体。这股力量像一道坚固的屏障,瞬间将那道来自海洋的冰冷注视隔绝在外。 洛林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湿了他后背的衣衫。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对上了以利亚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以利亚没有看他,他的视线越过洛林的头顶,冷冷地望向那尊古神的雕像,又扫了一眼那片看似无害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