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路我的梦》 第1章 离乡下学校,满心依恋 一九八二年,我考入县城第一中学。 要告别家乡的学校,奔往另一所新的学校,心里虽然更多的是一份向往,也还是有着一份少年心的离情。 离开家乡的前一天傍晚,我来到学校,望着洒满夕阳的母校,那份离别和留恋的情绪轻轻荡在我心里。 小学五年,初中四年,九年的岁月,我生活在这里,这里留着我少年的足迹。 冬去春来,一朝一夕,许多的欢声与笑语,都留在了这里。 母校,我乡下的学校! 九年前,母亲领着我,走进这个院子。那时候学校很简陋,南北两排土房。院子里有一行行的小杨树和小松树。但那时候在我幼小的心里,学校却那么庄重和威严。尤其北面那排房屋,本身带着一份古朴和古色,这里从前是一所私塾教堂,现在是老师们的办公室。那时候我知道这里是我们村里最高大的房屋。 我上课的教室在南面那排房里,土墙草房,虽然低矮,但里面并不黑暗,它不象我们家里住的房屋,这里前后都开着窗口,所以里也光亮。 我能数出五个数便通过入学面试。然后,老师带着我,走进一年级的教室。从此,我是一年级的学生了,开始了我人生的学校生活,那年我虚龄八岁。 那时候乡下的学校贫穷便简陋,没有课桌,就是一条木板,支在两个用土垒起的墩子上。教堂里横着排有五六排这样的木板,每排有五六位学生。我们坐的板凳是各自从家里带来的。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我姓董,你们喊我董老师就行。”铃声响后,走进教室的是一位二十多岁女老师,也是刚刚领我进教室的那位老师。 我们都是七八岁同龄孩子,我在的这排里,就有与我同一个生产队的伙伴,但很多的男孩女孩,我都不认识。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同学了。”老师望着我们宣布着。 我们只是相互望望,很不明白同学是什么。也许来到一个新的环境,连平时一起玩耍的伙伴,也变得陌生了许多。 教室有窗户,其实就是一个窗洞,空空的,有的只残挂着几条木条,几个星期后,课间,就有同学翻出窗口,去学校后面的山坡去玩耍。 语文董老师有二十多岁,而留在记忆里的似乎有三十岁,一头短发,圆圆的面庞,一双不太大的眼睛,她慈祥,温柔,象妈妈。 “是娘!”我们村里叫娘,我父亲在外地工作,我们几个就一叫爸叫妈。伙伴们常与我争辩。“是大!”我们争论不休。 董老师身材不高,微胖。和我们同村。 入学报名时,董老师给我起了学名“方明新”。 “a O e” “人,大人的人, 口,人口的口。” 董老师带着我们认识了语文,认识着我们说话中的字。 她是我的启蒙老师,是我学生生涯中第一位老师。 教我们算术的是高老师。 学校里除校长和学校主任是外村人,其他教师都是本村的,尤其小学年级的老师,多是村里的女老师。董老师的家在村南头,每天去学校,放学回家,都会经过我家门前的那条村路。路过时遇到我母亲,就会说我在学校学习的情况。 “明新学习很用功。”董老师的每句话,总让母亲高兴几天,还要买几只铅笔,或是几个本子。 校院不大,东西稍长些,南北相对的两排房屋,东面是道墙,中间有个大门,也许门外的路对面是一片有坟地的松林,所以这个门很少开,我们来上学,放学回家,走西边中间的小门。 院子里有许多小松树,布局着通往办公室与教室的路和几片小方块的空地,课间我们便活动在这些方块里。 童年,少年的时光,我们聚集在这片安宁欢快的乐园里,无忧无虑,虽然有了课堂,有了作业,和一些背背写写的任务,但大多时光我们还是一群快乐的禾苗,在阳光灿烂里,向上成长。 第2章 欢乐的少年生活 生活在学校里,好象没有了一份自由,不能和伙伴们打打闹闹,没有白天黑夜的玩耍,连穿衣服都是整整齐齐,母亲为我做了一身新衣服,以前好像只有到年关才会穿上的。但我的伙伴变多了,虽然都是同学相称,入学不久,我就结识了新的伙伴。我也有了老师,教我们学习,带我们做游戏,除了有语文算术课,还有唱歌课,在课堂上,我们学会了好多歌曲。 我们是乡里的孩子,星期天,我们还是要参加一些劳动。我与一群小伙伴,背着草筐,来到田地里。 仲夏的阳光,普洒在金黄又浓绿的田原上,即将成熟的麦子地,一望无际,整齐的麦棵,拥挤着,并肩挺立,颗颗麦穗,整齐向上,象等待出征的千军万马。 这是父辈们的希望之地,也是我们欢快的乐园。一同的七八个伙伴,大多是同个生产队的。我们已是小学生,更加听老师的话,热爱劳动,我们去田野割青草,交到队里,喂队里劳动的牛马,也给自己家里换取工分。 “我是公社小社员哎,手拿小镰刀呀,身背小竹篮来,放学以后去劳动,割草,提水,拾麦穗,快乐又喜欢。”同队的女孩秀雯和爱莲同声唱着我们在学校里刚学的歌曲,还一边唱边模仿着动作。 她两个从小就是好伙伴,在学校又是同学,形影相随。 旁边的男孩支南听到她们唱歌表演,也举起手里的镰刀,要砍向路边的小树,嘴里唱到:“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不行!”旁边的老虎走向前摆手制止,“老师教育我们,我们是学生,不能毁坏集体的东西,要爱护集体的一草一木。” 支南是我邻居家的小孩,他调皮好动。 老虎是我们的幼年伙伴,我们之中,他个最高,也就成为我们的领头人,许多时候我们都听他安排。 听到他们唱歌,我也小声唱起来,我很喜欢唱歌,老师在课堂里教的每一首歌,我都能很快学会,每次回到家里,常常唱给母亲听。 “来,我们也唱,和她们比赛”长庚和会杰也一起唱了起来。 “路上有颗螺丝帽,螺丝帽,弟弟上学看见了,看见了,螺丝帽,虽然小,它的用处可不小,捡起来,瞧一瞧,擦擦干净多么好,把它交给工人叔叔,装在机器上,机器工作,我们拍手笑。”他俩唱的有力又欢畅。 “你见过机器吗?”在我旁边割草的大素,问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心里有一点点的失落。 我生活在农村。但我又不同于他们。 我父亲工作在很远的外地,似乎我的生活很多部分属于另一个地方。在村里,管父亲母亲叫大叫娘,我们几个却喊爸喊妈。 我七岁时随母亲去过父亲工作的地方,那是煤矿,在一座很高的山上,山上有二层的楼房,有很大的商店,商店里有很多我们这里没有的东西。那几天,我与弟弟只在父亲的宿舍附近逗玩,在一片坡下有一所学校,我们站在坡上,可以听到传出的读书声。 我没有去父亲的矿里,就没有见过机器。 但我的生活中还是有优越的,值得在伙伴中,同学中炫耀的地方。 父亲每年回家帮助农忙,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与弟弟带来一些我们这里买不到的衣服,书包之类的东西,尤其一些学习用品,我常常拿出在同学中炫耀,我的邻位贾维玲是个惹不起的女孩,听说她是随母亲从四川过来的,在班里,男孩都不敢惹她。我们邻位,她总要在我们之间画一道线,不让我越过线,占她的位置,我拿出父亲带来的带着熊猫头的铅笔,先让她分享,她从此涂去了那道线,我们友好相处了那个学期。 我那时很快乐,很幸福,虽然还是有很多的遗憾。 童年是欢乐,走入学校我们更是幸福的,我们如沐浴在阳光下的禾苗,在老师的培育中茁壮成长。 第3章 初中生活 学生时代是快乐的,虽然没有幼儿时在家的自由,无忧无虑,但许多老师的关心,许多同学的相伴,也是幸福开心。 一年两年,我顺利升入二年级,三年级,其实变化并不是多大,从一年级教室搬到二年级教室,三年级教室,也换了新的老师,课程也添加了,语文,算术,加了自然,学习的内容也越来越多,作业也加多加深。 我一直勤奋学习,所以成绩很优秀,尤其语文科,在每个年级我总是名列前茅,三年级有了作文,我也是得心应手。我的成绩受到每位老师的表扬,尤其董老师,我的每一次进步她都表扬鼓励,虽然升入二年级她就不再带我的课,她还是一直关注着我的成绩,关心着我的进步。 我们同学也在改变,在升年级的时候,有的因为成绩留了级,有的因为家里的困难退了学,离开了学校。那时学费不多,每学期几毛钱,但在那个年代一分钱都有价值。那时候,家里的小孩多,实在供不起,就只能放弃上学。我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也相继入了学,小弟那时还没有出生,因为我父亲在外地工作,家里经济也可以,我们几个便能继续学习。到三年级时,我们生产队的只有三位了,李素云,方桂兰和我。 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明白着一些事情,思考的也不断提高,这也带给我一份苦恼,我小时候因为多病,经常打针,也许碰到了神经,造成了左腿患病,叫小儿麻痹症,虽然不多严重,到许多重活我无法完成,行走不同其他伙伴,我开始意识到了苦恼和痛苦,年龄的增长,我不再有幼年时欢快,有时变得沉默寡言,虽然老师们看出我的心思,鼓励我,尤其董老师常常激励说服,让我不要自卑,我也能一段时间走出忧虑,但这份苦恼总是压在心里。 老师的鼓励,我也学着坚强,七六年,伟大领袖**逝世,全体学生要去公社参加大会,吊唁**,公社离我们这里十多里路,我们排队走过去,老师们劝我留在学校,我还是坚持随队一同去公社参加吊唁。 时光荏苒,一转眼,在欢乐中我们度过了小学时期的五年。升入了初中。 “时间好快,你要升入初中了。”那天拿着录取通知书在回家路上,董老师看着长高的我,满脸的高兴。 “升入初中,课程要更多更深了。老师希望你到初中后,摆脱自卑感,要更加勤奋,更加进步!” 五年的光阴,在欢快无忧,懵懵懂懂中过去了,许多的事情,似乎在记忆里很多又很淡,每天都在家长,老师的盼望中度过。 董老师虽然不代我的课程了,但她一直关注着我的成绩,每学期结束,我领取奖状时,董老师都会在下面投给我欣慰和鼓励的微笑。她陪伴着我小学时期。 “奖状是你的成绩,更要成为对你的鼓励。”董老师每次都会勉励我,鼓舞我,让我再接再励。 五年之中,我有过很多老师,都留给我很深的印象,董老师在我的心中记忆最深,她是我的启蒙老师。我会一生记在心中,她的音容,一举一笑,都会激励在以后的每一段路途中。 升入初中,我没有离开学校,我们学校设有初中班,只是从南排的教室搬到北边那排教室。教室比南排的要明亮,窗口多,课桌也换成了两个座位的木桌,只是板凳需要我们从自家里带过来。 父亲常年工作在外地,我们几个年龄小,我是老大,但身体不好,所以家里缺少劳力,只有母亲参加劳动挣取工分,挣得的工分少,每年分的粮食很难维持家里的生活,只能用父亲挣的钱去买高价粮。母亲的性格要强,容不得别人的说叨和目光,所以期望我能上好学,给家里争气。尤其我上了初中,对我更加严厉,她把家里的期望和我的前程都寄托在我的求学上。 我虽然已长大,却很少参加地里的劳动,母亲把大多时间安排在我的读书上。我也知道的状况,暗暗努力着。 初中虽然与小学在同一个校园,可总感觉很遥远,很陌生,一切感觉都是新的。教初中的大多是男老师,心理中多了一份威严。课程也加深了,这种加深是在改变上。算术改为代数,自然改为了植物,社会改为历史。感觉这些科目十分陌生。 班级的人数增多了,很多来自附近庄里的学生,面孔很陌生。 我小学一直邻居的贾维玲也升入初中,但排位后我们不再同位,与我同生产队的只有方桂兰升入初中,其他同学要么留在了五年级,要么离开学校回家了。我新的同桌是姚成虎,个不高,很爱笑,喜欢聊天。但不久,我结识了一位新的伙伴。 第4章 初中生活 “正数,负数,我感觉应该这样理解,我借你一角钱,我失去了一角钱,就是负一角,你得到了一角钱,就是正一角。你认为是不是这样?” “我借你一角钱,虽然我得到的,但是借你的啊,怎么会是正一角呢?” 在小学的算术里,我们学习了自然数,分数,在今天代数课上,我们又学习了正数负数,对正和负这两个概念,我们理解的不多,只知道正确和错误,尤其负的意思我们含糊不清。放学回家路上,同路的同学你言我语的争论着。 “对啊,这一角钱怎么又是正一角,还会是负一角呢。” 方桂兰还是疑惑不解。 “正数和负数是两个相对的概念,它需要有一个标志。”说话的是住在庄西头六生产队的方建航,他带着思索解释说:“比如一座山峰的高度,是选择海平面作为标志的,海平面以上为正,海平面以下为负数,一座山高500米,应该是地面上500米,地面下的就是负数。” 方建航是我进入初一年级结识的同学,我们虽不同桌,但课间我们总是走在一起,放学一同回去,有时来学校也会不约而遇。他高高的个头,白白净净的脸庞,一双智慧的眼睛。小学时,虽然同班,因为我与同队的几位同学相依相伴,那时候与他接近很少。他学习认真,成绩也突出,尤其代数科,数一数二。他现在是代数科的科代表。 “所以你们说的那个正一角负一角,就只能选一个人作为标志。” 他像个老师给我们讲解着。 “这样就好理解了。”方桂兰笑着看着我们。 “那天气预报里说的,零上多少度,零下多少度,应该是以零度作为标志的。”我接上他们的话。 “非常正确!” 我们的语文代老师来自附近村庄,他是公办教师上面分配到我们学校里的。他的教学方式不同于小学的时候,小学多在于读和背诵,初中多在于分析课文。他读课文,虽没用普通话,但读起课文来很是抑扬锉错,有声有色。教代数的是我们本村的老师,他毕业于师专学校,也是公办教师,他爱人刘老师,与他是师专同学,也随他来到这里,在学校里带课。代数老师姓赵,赵老师,高高的个头,有点粗黑的面容,一双大眼睛,他教课严厉,但很有耐心,每教一个问题,总是要讲很多遍,直到我们学懂。 “两数和乘以两数差,等于两数平方差,”为了记住一些公式,他编出顺口溜,让我们很容易记下。 来到初中,很少有小学时的追追打打,似乎我们长大了,每个人都变得安安静静。我们每天就埋在学习中,读读背背,写写算算。 我有时失去了少年时代的欢乐,看到很多事,遇到许多场景,会让我陷入沉思,感觉着一份苦恼。 初中的体育课不再是小学时的做游戏,玩耍,而是整队训练走步,跑步,学习体操。学习体操,我还可以参加,但跑步我却跟不上同学,于是常常退出队伍,有时老师鼓励我参加,我却没有勇气。许多时候,体育课我只参加一半,中途离队回到教室,心里却很沉重,望着生龙活虎的同学,那份自卑的心理强烈的涌在心里。 “体育课也不一定就只是运动,室内活动也是体育课的一部分。”方建航发现了我的情绪,回家的路上,他安慰我,开导我。 是啊,不能强烈运动,我可以进行轻运动,做我可以做的活动。 于是从操场回到教室,我开始在教室里找“活”做,整理不齐的课桌,板凳,擦门窗。有时补充教室后面的学习栏,写些班里发生的事,出一些学习中的问题。这样,我的体育课不再是我的沉重了。 初一年级下学期,,开始学习几何。点点线线,各种图形,在小学四五年级已学习过,现在作为一科几何,总感觉很陌生难懂。 “几何并不深奥,都是我们生活中见到图形。” 代几何课的是本村的民师赵老师,他瘦瘦的,高高的个头,说话幽默。 “想一想,我们生活中会见到哪些是方形的,哪些是圆形的,有多少条边,有多少个角。” 虽然我们在生活中看到过,接触着,但进入到理论,去计算数量,还是有些深度的。 学到角的度数,我还是如入云里,尤其进入到画图,证明题,我更感觉很难。 方建航便成了我的辅导老师。 第5章 初中生活 “两直线平行,同位角相等。” “两直线平行,内错角相等。” “三角形的一个外角等于不相邻的两个内角和。” 回家的路上,课间休息的时候,方建航总是提示我背诵这些几何概念。 “画几何图,解决证明题都要依据这些概念和定理,我们要理解并背熟这些概念,就能去得心应手的解决几何题。于是我利用课下的时间,背诵这些几何定理,方建航还讲解如何作几何图形,怎样做几何证明。 我已经适应中学的生活,每天匆忙在来学校和放学回家的路上,勤奋在每一节课堂上。很快我升入了初二年级,又增加了一门科目物理,许多概念要我们理解背诵。 但我们前行的步伐还是被时代的激流冲击着,我们的上课不再正常了。 “今天又不上课啊?”班里来的同学很少,我们问来班里查看的班主任代老师。 “你们还是自习吧,老师们都在学习。你们……” 代老师望望我们,欲言又止,他眼睛里没有一丝笑容。 这段时间,上课总是断断续续,几何赵老师似乎有点不满,坚持要维持课程的正常教学,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少来班里。科任老师来班里也是在学生中间走走,不讲课,只解决学生提出的学习中的问题。 课被停下来了。 有天我与刘运动去办公室找老师解决一个问题,见老师们正在开会,听到师道尊严之类的片言之语。 “学校遵循上级的指示,安排我们今天去支援村里农忙,你们做好准备。”班主任在班里宣布着。 烈日炎炎,我们被派往邻村去参加劳动。 一片田野,被土垄分成几个方块,在阳光下地里的水面闪着水花,在迎接着我们。我们分成几个小组,运送稻苗的,田里插秧的。 劳动也是一种欢快,尤其对于我们这些乡下的孩子,似乎就是一种运动。我们比赛着,你争我赶,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 我小的时候,参加过生产队里的劳动,除草,翻红薯秧,做过一些轻便的农活,给家里挣点工分,长大了后,这几年上学,就很少去地里做农活了。今天和同学们一起参加劳动,我还是积极勇跃。 我分派在田里插秧我和同学们比赛着,看谁插的又快又直。 中午我们被安排在一家农户家吃饭。我们到那时,她们正在做烙馍。铁板凹子,架在三块石头上,烧着麦杆。我从小就帮着母亲做饭,也做过这种烙馍,母亲赶馍,我用竹片杆翻动。看到她们在忙活,我便走过去,帮助她们。 “你还会翻烙馍啊?” 看到我有模有样的做着,她们惊奇又称赞。 “正读书的孩子,干起农活来,累不累啊?”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娘,从屋里走出来,递过来几条毛巾,让我们擦去汗水。 “我们都是乡下的孩子,生活在农村,从小就会干农活。”梁小梅接过毛巾,笑着回答大娘。 那段时期,我们去过不同村庄,参加了许多劳动。 后来,学校又搞起勤工俭学,每个班都组织起来,砸石子,卖石头。 我们村靠着石头山,靠山吃山,女生从家里带着粪箕和小锤,从山上背来小石块,在操场上,你一堆,我一片,砸石子。男生从家里拉来板车,去山上拉石块,在操场上,堆成方形堆,论方出售。 那段时间,学校的操场上,成了工地。一堆堆石子,一堆堆石块,拥挤着排列在操场上。上午下午,人来人往,叮叮当当,我们干得热热闹闹。开始以班为单位,后来每个班又分成组,石堆越来越多,很快被卖掉拉走,很快又堆成新的石堆。我们整天忙碌着,停下了所有的课程,有时书包都放置在家里,去教室也只是休息。 分成的组有两个人的,也有多个人的。我和方建华组成一组。他是我们“七建”之中的老五。 和他一组发生着很多事。 第6章 支援农忙,勤工俭学 “我和老七身单力薄,就不加入七人组了,我们俩个结合成一组,独立奋斗!” 在勤工俭学分组时,方建华看着大家建议着。 他说的老七是我,在初二年级时,班里有本村“建”字同辈的同学七位,按年龄排起,七兄弟分别是方建进,方建文,方建功,方建航,方建华,方建勇,方明新,我排最后,大家叫我老七。 方建华排行第五,个不太高,有个特点,鼻头挺大,他身体并不单薄,只是不爱集堆,喜欢独来独往,他有时很照顾我,原因是他的父亲当年在我爷爷手下做过勤务兵。 他从家里带来板车,执意一个人从山坡去拉来石块,让我在这里堆成方形。我知道他是在照顾我,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干,常常也跟着去山上,装石块,推板车。我们配合的很和谐,虽然挺累,但很快乐,我们堆的方形不大,也能完成我们的任务。 有次他在拉来的石块里,看到一块挺平滑的板石,想要留下来,我顽皮的要用大锤打烂,谁知锤有点重,我没能握住,碰到了我的背部,他要休息几日,因为没大问题,我还是坚持着,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干。 就这样忙碌着,度过每一天,每一周,课程是断断续续的进行,等到恢复正常教学,回到教室,我们已经步入了初三年级。 “p-l-a-n-e plane,飞机,d-e-s-k desk 桌子。” 每天刚蒙蒙亮,我们就来到学校后面的山坡上,背诵英语单词,背诵语文课文,政治答题。 英语课是在初二年级开始学习的,我们只学习了单词和简单的句型,短篇课文都很少学习,课程的断断续续,现在再去学,只能从基础开始。 我们是毕业生了,需要知识需要复习,而初二年级的许多课都耽搁没能学完,初三年级又增加了化学科,我们的学习任务非常重,时间也非常紧。 我的语文和英语,基础好,可以跟上,几何有方建航的帮助,我也没有落下,让我感觉吃力的是物理和化学。 物理科是一门科学性的理论学科,它连接着我们小学时的自然知识,解释着生活中的一些自然现象,书中的理论概念很多,我以为靠背靠记就可以学习好了,但结果不是这样,学习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我的这门成绩跟不上。 代物理科的是本村的民师方老师,他教学积极勤奋,每天早课,和课余时间,他常会来教室里,了解学生的学习情况,解释我们提出的问题。 升入初三,他跟班上来,代初三年级的物理,又代着新增的一科化学科课程,所以他是理化老师。 我们既要学习新学年的课程,还要补学初二学年落差下的知识,学生的课程任务多,老师的教学任务重,各科任课老师时时守在教室里,辅导着我们。 假期里,理化老师去县里培训学习,开学后,他带来许多在学习期间搜集的物理化学方面的学习资料和习题,每天他刻印资料,发给我们,让我们练习。 “多做多练,才能熟,熟能生巧。”他经常告诫我们,勉励我们。 我们失去了宝贵的时间,要在这一年里抢回来。 每天早晨,天不明,班里已经亮起一盏盏我们自制的煤油灯。读语文,背英语,记政治,一片书声琅琅。外面发亮,我们走出教室,在校园里,在学校外的山坡上,两一群,仨一堆,读书,背诵,或是你提我答,我答你问的互助学习。 我们勤奋努力,抓时间,补课程。晚课,有时老师都利用起来上课讲题,我们也是靠着一盏盏的煤油灯,常常是教室里烟气缭绕,煤油燃烧的气味,弥漫在整个教室里,所以常常上一节课,我们总要走出去。后来。学校购买两盏汽灯,它是让煤油汽化,打气点燃,用石棉作灯泡,能让教室里耀眼通明。 我在这段时间里,也与同学们一样勤奋努力,提升着我的薄弱学科。在数学,物理,化学课程上方建航依然是我的辅导老师,帮助着我,给我讲解很多问题,我们共同努力,共同学习,我学着他,买些白纸,订成几个大本子,做些这几科的习题。有时候,晚学后,我们还要用煤油灯在教室里学习一段时间才赶回家。 但这一年,我们依然没能毕业。 第7章 我的路我的梦 晚自习放学,我与方桂兰,方建航,走在夜幕中回家的路上,他们聊着化学上的一个问题,争论着。而今天的我却一反平常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我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方桂兰向我提出的问题。方建航似乎感觉到我的情绪,便停止了争论。 我们分开后,我走在去我家的那条小路上。 这条路我走了很多年,可今天我感觉它在黑夜里是那么漫长。我的心情是沉重的。 晚自习课间,我去办公室交作业本,在班主任朱老师的桌子上看到一份报纸,无意中看到一篇有关高中,中专招生事项的文章,我好奇的大致看了一遍,内容是中专报考的条件和一些专业的限制,也提到大学的招生。 我读着却读出了沉重。在许多专业中,我这样的身体状况是不能报考的,尤其初中中专。 我不能报中专!那时我的心在下落。我头重脚轻的回到班里,余下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回到教室,心里很不平静,也没有心想着学习,我突然想起来,有天朱老师来教室站在我的桌子旁,望着我,似乎有话要说,但终没有说出来。 他是我们初三年级新任的语文老师,也是我们的班主任,他来自别的村,也是公办老师,他的村离我们学校七八里路,刚结婚不久,但他每天还是早出晚归,勤勤恳恳的教学。他不太多言,性格沉静,但课堂上声音宏亮,读书时,看一次课本,就抬起头,读上几句。讲解课文,也是生动有色。 他任我们的班主任,除了教学,也时刻关注着学生们的思想,因为我们是即将毕业的学生,学生的情绪波动很大。他一直关注着我,代课不久就找我谈心,询问我的情况 “考学需要体检吗。”第二天我装着不在意的向方建航打听。 “应该体检的,听说体检的很严格。”他想再说什么,看到我的神情,又停下了。 那天以后,我的心里一直低沉,虽然我没有放松学习,但有时那份勤奋的劲头已松了不少,方建航也看出我情绪的波动,询问我时,我总时装着没事。 我的学习,尤其理化学习成绩开始忽高忽低了,理化方老师也私下找到我询问我情况。 “你有什么心理负担吧。不要思考那么多,要搞好成绩。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只是听着,没能走出那份低落。 我的这些心情,母亲并不知道,我也没有告诉母亲,她对我求学寄托着全部的希望,家里的活,田里的活,都不让我参加,我不敢伤母亲的心,不想让她寄予的希望破灭。我就每天早走晚来的上着学。 但我已经不能如以往那样勤奋,不能沉下心学习,一个人的时候,我在思索,我想放弃学习,离开学校,这样的心情压在我心里,我却说不出给任何人听。我没有勇气。 毕业典礼后,我们参加了中考,全班只有六位同学考入县第三中学。方建航在六名之中,我落选。 这样的结果我可以想到,虽然心里难过,不安,但又感觉无所谓,我知道就是考上高中,以后的大学还是不能报考,有什么意思呢。我在心里找理由安慰自己。 母亲对我没有考入高中当然难过,失望,她整日叹气,沉默寡言。好在同队的方桂兰也一样没有考入,母亲知道后便也开始宽心,似乎心里的难过少了点,这是一种比着的心理吧。 “我一直感觉你能考上,我们还能在高**同学习。”那天与方建航一同散步,他轻轻的失落。 “你不应该有这样的心里压力,谁能知道以后会怎样呢,先走进高中再说啊。”当我说出心里的想法,分析落选的原因,他惋惜的说。 其实就是,不管怎么样,先走入高中再说,谁又知道以后的情况,至少现在不会让母亲难过失望。 “你再复读一年,我在高中等你。”他说的很坚定,伸出手,我们双手相握。 我心里也是一动,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路。 第8章 初中生活 我又回到学校,重新复读。 “不管怎么样,先考入高中。”方建航这句话让我有份勇气,但心里忧郁的阴影总是驱散不了,没有前路的奋斗,我无法激起心中的积极。 我也只能再来复读,母亲失望又期望的目光,父亲埋怨又鼓励的来信,我只有再去努力,再去给他们一份希望,我也知道,我现在离开学校,回到家又能做什么呢? “你不上学下了学你又能干什么。”母亲一遍遍这样说落我,又一次次鼓励着我。我只有回到学校,重新读书,可我上学又有怎样的出路呢。 那时弟弟已在读初二年级。 新的学年,学校也有变动,刘校长调去别的学校,本村的李老师升为校长,我初三年级的班主任朱老师也调离,学校分来一位新老师任初三年级的班主任。 去年毕业的学生中回来复读的只有五位同学,刘运动,李国民,还有两位外村的。其他的同学都离开学校,结束了他们的学生时代。 与刘运动又走在一起,我们四目相对,那是苦笑,双手相握,含着鼓励。 重新坐在教室,虽然我是这里的熟人,可我没有勇气抬头,周围的同学是那么陌生,似乎这里是他们的教室。当新任班主任站在我面前时,我竟惊恐失措,不知所然。 新来的老师叫江峰,刚毕业于师范学校,分配到我们乡里,那时候公社已改为乡级部门,乡教委便分派到我们学校。他担任初三年级的班主任,教语文科。 他风华正茂,二十多岁的年龄,高高的个头,一头新潮的短发,白净的面容,一双大大而有神的眼睛,他的周身上下都充满着青春的朝气。 “方明新,”他拿起我在看的书,读着我的名字,我习惯性的站起来, 他望着我,摆摆手,示意我坐下。他微笑的目光里,我看到的是一份鼓励。我是一个不喜欢张扬的人,这个性格可能来源于那份自卑,但老师的神情没有让我感觉那份嘲弄,我知道,我这时的脸庞一定很红。 新的学期,新的校长,又增添了一位新老师,学校展现着一派新的气象。 江老师刚毕业于师范学校,从学生走向讲台,依然一身的学生气质,他的到来,给校园铺了一份新时代青春的气息。他轻快的步伐,他灿烂的笑声,他干净明亮的着装,无不给学校,给师生带来一份亮丽的画卷。 这届初三年级来自于去年的初二班,那段不正常的教学同样给他们带来影响,开学不久,江老师就感觉到了班里学生成绩的许多问题。 身为班主任,他要凭着一份热忱,改变班级状况。 他找学生谈话,组织班级干部开会,了解分析班级的情况,制定学习生活计划。 “没有好的身体,没有好的精神状态,怎么能把学习搞好。” 他提出每天早晨开始校外跑操,提高学生们的身体素质和精神气质。第二天他便带领学生,跑出校园,围着村边的那条马路跑操,开始许多学生不情愿,似乎拿不出那份勇气,几天后,学生才适应这份晨练。 我是不能参加这样的锻炼的,江老师让我在校园里自由运动。 他又向校方提议,开展必要的活动,购置体育器材,如足球,排球,羽毛球,单杠。那时学校只有篮球。他带着一腔热血,满心的奋斗之情,想焕发学校的容貌,活跃学生的生活气息。 而迎接他的却会是什么呢? 第9章 初中生活 江老师昂扬的青春气息荡漾在整个校园,激扬着学生们的奋发斗志。虽然我们是乡下的的孩子,但心中的青春火焰,对美好生活向往的激情,一点即燃。学生们很快适应了晨跑,许多初二年级的学生也加入了锻炼。我们感召着他的奔放。 江老师提议的添加体育器材,迟迟不能到位,他就自己带来羽毛球和排球,于是课间时间,校园里活跃起学生们打羽毛,练排球的热烈场面。 但这股时代的潮流却冲击了古老而平静的学校,我们是乡村学校。 “新官上任三把火。” “要抓教学,搞这个球,那个球,有点不务正业了。” 一时间,议论四起,赞扬的,反对的,不同的语言飘向了江老师。 “我们是农村学校,经济落后,没有资金添加这些器材啊。要结合我们学校的实际情况开展工作。” 学校主任找到江老师,语重心长的劝说。 “晨跑是件好事,但村民反映,影响了他们的休息,我们是在乡下,要结合乡下人的生活习惯。” 校长也找江老师谈心。甚至大队干部也来到学校,找学校领导反映情况。 “一个教师,整天与学生混在一起,还有没有师道尊严。”教师中也有了看不惯的情绪。 面对领导的关心,许多的劝言,方老师愕然不解,想站起来据理争辩,校长向他摆摆手。 “这里是乡村学校,贫穷而且思想落后,我们办学这么多年,想着的就是考上几个学生。” 校主任推推眼上的老花镜:“你做出的工作,都有益学生的发展,但环境无奈啊。” 停止晨跑,当方老师在班里宣布时,许多学生唏嘘反对。 “我们在操场上跑。” 有学生建议,随后被否决,因为操场太小。 操场确实不大,学校西边的操场已在去年盖了五间面朝东的瓦房,中间三间办公室,南头那间作为仓库,北头那间安排给江老师作为宿舍。这是为了扩大北边那排教室。在学校墙外那片林场边平整了一块空地,作为体育课运动的场地,面积很小。 “庄边不能跑步,操场小,我们去田野上跑。” 有学生提议。 “对啊,没有条件,我们创造条件!” 方老师似乎受到启发,一时兴奋激昂。他也不甘心停止这份激发起的热情。 不久,他带领学生跑步的身影出现在广阔的田野上。 江老师却不相信自己的热情不能似火,不甘心这份热情就此泯灭。 羽毛球拍球收起了,我们还有篮球,于是他又向校方提议,举行各年级篮球比赛。 我本是心灰意冷,重回初三复读,没有报着一个怎样的愿望,是为了自己不闲在家里百无聊赖,也为了不让母亲忧虑担心。所以,即使回来学习,心还是没有沉下,有时候,我沉默寡言,久坐凝思,有时候在班里放纵的不象是自己。我的各科成绩还是忽高忽低,不能平稳。 回来复读的几位同学,成绩在班里也不怎么突出,新生里优秀突出的也不多,我常与刘运动李国民一起溜出学校,漫步散心。 李国民是李校长的孩子,中等个头,一身书生气质。他成绩中等,不善言语,但我们三走在一起,却是海阔天空,天南地北,聊不完的话题。 我的情绪,有时的表现,没有逃出江老师的眼睛,他常把我叫到办公室,以了解班里的学习情况,打探我的心理状况。有时在他的住处询问我家中的情况,进一步了解我的思想。 江老师的不听劝言,执意行为,还是让人告到了乡教委。于是乡教委来人,召开教师会议,了解情况。会上,江老师以他的对职业的热心,满腔的热情,取胜了辩论。 但他从此沉默了。因为会议之后,还是以大局为重,以教学为主,停止晨跑,他的提议也不了了之。 校园又恢复了从前的安静,他的笑声也很少再飘荡。 “他沉默了。”我望着江老师的身影,向方影说。 “人只有经历,才能成长。”方影也看着远处的方老师。 方影是我又结识的新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