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哄骗撒娇小主播》 第1章 缄默祠堂 林澈对着摄像头眨眨眼睛,双手合十做出一个标准的求礼物姿势。 “宝宝们,今天主播破千万关注,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呀?”林澈的声音通过顶级声卡处理过,带着一丝甜糯,“第一个送宇宙之心的,我今晚加播两小时哦!”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澈澈看我!我存了三个月零花钱!】 【楼上学生党别卷了,让姐姐来!】 【啊啊啊老公这个wink我死了】 【老公!!!我爱你!!!么么么!!!】 礼物特效瞬间炸满屏幕,林澈熟练地念着ID感谢,眼角的泪痣跟随弯弯的眼睛一上一下的。 林澈是“星海”平台顶流主播,以撒娇卖萌著称,却从来不让人觉得做作,因为粉丝都说,澈澈有种天生的真诚,这种天赋异禀的人才就是个宝。 就在林澈准备展示才艺时,屏幕突然卡顿。 不过不是网络的问题,整个直播界面开始扭曲,色彩混成一团。 林澈愣住,弹幕也停滞了。 下一秒,猩红色覆盖了一切。 那红色异常,浓得像血一般,缓慢地从屏幕边缘渗出,吞噬了所有画面。没有警告和预兆,只有一行漆黑的文字在屏幕上浮现: 【欢迎来到“规则之境”】 【您已被选为表演者】 【首场演出:缄默祠堂】 【演出开始倒计时:10秒】 林澈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哪个土豪粉丝做的特效?也太逼真了吧? 但当林澈试图移动鼠标关闭窗口时,发现电脑完全不受控制。 倒计时无情跳动:5、4、3 “等等,这什么——” 2、1。 周遭骤然黑暗。 林澈感觉自己又像是从高空坠落,又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天旋地转中,耳边响起一道机械音: 【表演者林澈,身份确认】 【直播频道:情感演绎类】 【初始天赋正在适配……适配完成】 【天赋名称:共情者】 【效果:与场景内存在建立基础情感连接的概率提升,连接强度受表演者自身情绪波动影响】 【警告:本场演出主题为“缄默”】 【核心规则:禁止发出任何形式的声音】 【违规后果:剥掉声带】 机械声音消失。 林澈重重摔在坚硬地面上,膝盖和手肘传来一阵剧痛。他死死咬住嘴唇没叫出声来。 剥掉声带?! 光是这四个字,就让林澈脊背陡然发凉。 林澈撑着身子爬起来,环顾四周。 这是一座破败的祠堂。 青砖地面的缝隙里长着枯黄的杂草,高高的房梁上面挂满了蛛网,空气里还有股浓重的霉味和一丝香灰的味道。 正前方是一排排漆黑的牌位,密密麻麻摆满了整个神龛,牌位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供桌上摆着腐烂已久的瓜果。 最诡异的是,所有牌位都没有名字。 空白,每一块都是空白的。 祠堂很大,除了林澈还有其他人。 林澈快速扫了一眼,大约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年龄不一。每个人都和他一样,脸上都是惊恐和茫然。 一个中年男人率先开口:“这是什么?” “嘘!”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猛地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迅速指向祠堂入口处。 那里挂着的一块木匾。 木匾上用暗红色的漆写着祠堂规则,字迹工整: 【缄默祠堂守则】一、进入祠堂者,须保持绝对安静。 二、祭祀需燃三炷香,香灭前不得离开主殿。 三、牌位不喜空白,须为其寻名。 四、若听见哭声,勿要回应。 五、子时三刻,关门闭户。 规则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注:违规者,将永久留于此地,填补空白。 中年男人的脸唰地白了。 林澈的心脏狂跳。他下意识摸向口袋,手机还在。 林澈掏出手机,发现原本的直播APP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漆黑的图标,名称是【表演者终端】。 抬手点开。 界面简洁: 【表演者:林澈】 【当前演出:缄默祠堂】 【规则遵守状态:良好】 【违规次数:0】 【剩余时间:2小时59分47秒】 倒计时正在跳动。 下面还有一个聊天窗口,显示“当前场景共9人”,但所有人名字都是灰色的,无法发言。 林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os:我可是是主播,最擅长的就是在镜头前控制情绪,得想办法活下去才行。 林澈举起手机,用屏幕打字: 【我叫林澈,是一个主播,大家先别慌,把知道的信息汇总一下。】 其他人看到,纷纷掏出手机,很快,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祠堂里亮成一片。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打字:【司景元,我本来在会议室开会。】 眼镜女:【苏薇,医生。我在值夜班。】 中年男人:【□□,退伍的,我刚才在家看电视。】 一个年轻女孩颤抖着手打字:【周小雨,高中生。我、我在写作业】 九个人,身份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在某个时刻,被毫无征兆地拉进了这个世界。 林澈继续打字:【规则说不能出声,我们全程用手机交流。第一条是保持安静,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第二条是燃三炷香,香灭前不能离开主殿,主殿应该就是这里。】 林澈抬头看向供桌,那里确实有个香炉,旁边散落着几炷暗红色的香。 【第三条,牌位不喜空白,须为其寻名。】苏薇打字,【意思是这些没有名字的牌位,需要我们给它们找名字?】 【怎么找?】□□皱眉。 【第四条,若听见哭声,勿要回应。】周小雨打字的手在抖,【说明这里会有哭声?】 没有人回答。 林澈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条:【子时三刻,关门闭户。】他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间——现在是晚上10点47分。子时三刻是半夜12点45分。距离那个时间还有将近两小时。 【我们先找找线索】司景元突然打字回道,他收起手机,走向供桌旁的一个角落。动作从容得不像是在恐怖副本里,倒像是在家里一样。 林澈多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很高,估计有188公分,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他的脸很英俊,鼻梁高挺,眉眼深邃。 最让林澈在意的是他的神情——很平静。 司景元在墙角蹲下,从一堆杂物里捡起一本泛黄的小册子。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纯白的手帕,仔细擦拭封面上的灰尘。 洁癖?林澈挑眉。 司景元擦干净册子,刚翻开,其他人就围过去,手机灯光集中照在书页上。 那是一本祠堂的祭祀记录,字迹潦草,用的还是繁体字。 “民国三十七年,七月初七,林家村举行大祭。” “献三牲,奉五谷,祈求祖宗庇佑。” “然祭祀中途,有外乡人误入祠堂,出声惊扰。” “祖宗震怒,降下缄默之咒。” “自此,祠堂之内,不可闻人声。” “违规者,皆成牌位之奴,永世侍奉。” 记录到这里就断了,后面几页还被撕掉了。 林澈感到喉咙发紧,他打字:【所以这个祠堂的‘不能出声’规则,是因为曾经有人出声触怒了所谓的‘祖宗’?】 【那哭声呢?】周小雨打字,【记录里没提哭声。】 【可能是那些变成‘牌位之奴’的人?】苏薇推测。 □□突然拍了拍林澈的肩膀,指向祠堂深处。那里有一扇紧闭的侧门,门上挂着一把老式的铜锁。 【要不要去看看?】□□打字。 林澈点头。九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向侧门。地面有些地方铺着松动的青砖,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每个人都在极力控制脚步。 侧门上的铜锁锈迹斑斑。司景元伸手摸了摸锁孔,又从手帕里拿出一根细铁丝。林澈不知道他为什么随身带这个。 插进锁孔,十秒后,“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司景元。他平静地收起铁丝,用手帕擦了擦手,推开门。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走廊,通向祠堂的后院。院子里有一口井,井边堆着些破败的竹筐。惨白的月光照在青石板上,让一切显得格外阴森。 而院子的角落里,跪着一个人。 不,不能说是人了。 那是一个穿着民国样式长衫的背影,身体以诡异的姿势跪在地上,头深深垂下,他的皮肤是灰白色的。 司景元抬手拦住想要上前的□□,自己缓步走过去。他在距离那人三米处停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轻轻扔过去。 石子滚到那人脚边。 没有任何反应。 司景元又走近一步。这时,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人的脖子上,没有头。 不,有头,但是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折到了背后。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天空,眼睛睁得巨大,嘴巴张成一个黑洞。 而最恐怖的是,那张脸的嘴部位置,没有嘴唇,没有牙齿,只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声带被剥离后的空洞。 周小雨猛地捂住嘴,强忍着不吐出来。苏薇脸色惨白,□□握紧了拳头。 林澈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但他强迫自己盯着那张脸看。他是主播,他学过如何在极端情绪下保持表演状态。 司景元却像是没看见那恐怖的一幕,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周围。片刻后,他从尸体紧握的手里,抽出了一张纸条。 纸条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勉强可辨: “我出声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们来了,他们要把我也变成牌位……” “名字,要找名字……” “祠堂的牌位,原本都有名字。” “名字被藏起来了,在……” 后面的字被血迹模糊了。 司景元把纸条递给林澈。林澈接过,发现纸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 “第一个找到名字的人,可以离开。” 林澈心头一震。他抬头看向祠堂里那密密麻麻的空白牌位——如果每个牌位都需要一个名字,那他们九个人,够填吗? 而且,第一个找到名字的人可以离开,那其他人呢? 规则在诱导他们竞争。 他把纸条传给其他人看每个人的脸色都更加难看。 【所以我们要找名字,填牌位。】苏薇打字,【但名字在哪?】【纸条说‘名字被藏起来了’,肯定在祠堂的某个地方。】□□分析,【我们分头找?】 【不行。】司景元突然打字,速度快了许多,【规则二:香灭前不得离开主殿。我们现在已经在侧院,是违规的。】 所有人都僵住了。 林澈猛地看向祠堂主殿的方向——供桌上的香炉里,那三炷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己点燃了。 暗红色的香,顶端亮着三点微弱的火星,青烟袅袅升起。 而在他们离开主殿的这段时间里,香已经烧掉了将近三分之一。 【快回去!】林澈打字。 九个人迅速转身往回跑,但就在他们踏进走廊的瞬间,后院那口井里,传来了声音。 第2章 缄默祠堂(下) 是哭声。 一个女人的哭声,幽幽的,断断续续的,像是从很深的地方传上来。哭声里夹杂着含糊的呢喃,听不清在说什么,那种悲戚和绝望,直直钻进林澈的心里。 规则四:若听见哭声,勿要回应。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屏住呼吸。 林澈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哭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井里爬上来。 他看向司景元。男人依然冷静,但眉头微微皱起,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打字: 【不要听,往前走。】 可是周小雨撑不住了。这个高中生女孩浑身发抖,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在极度的恐惧中,她发出了一个极其轻微的、抽噎的声音。 真的非常轻,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哭声停了。 下一秒,井口传来“哗啦”一声水响。 林澈来不及思考,本能地抓住周小雨的手,冲向主殿。其他人紧跟其后。他们冲进侧门,司景元反手关上门,□□立刻用身体抵住门板。 门后传来抓挠的声音。 指甲刮过木板的“刺啦”声,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像是猫在戏耍老鼠。 周小雨瘫坐在地上,死死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林澈蹲在她身边,轻轻拍她的背,用口型说:“别怕,没事了。” 他抬头看香——还好,香还在烧,他们回到主殿了。 抓挠声持续了大约一分钟,然后停了。 死一样的寂静。 林澈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冷汗。他看向司景元,男人正用手帕擦拭刚才碰过门把的手,眉头微蹙,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洁癖在这种地方还真是,林澈莫名有点想笑。 紧张感稍微缓解后,他们开始系统地搜索主殿。九个人分成三组:林澈和司景元一组,苏薇和□□一组,剩下五个人一组,每组负责一片区域。 林澈和司景元负责神龛和供桌附近。这是最核心的区域,也最可能藏有线索。 供桌下方堆着些杂物:破旧的蒲团、断裂的牌位碎片、一些散落的铜钱。司景元蹲下身查看,林澈则把注意力放在神龛上。 那些空白牌位近距离看更诡异。木质是深黑色的,表面光滑得像涂了漆,但摸上去却有种奇怪的吸力,好像能把人的手指粘住。 林澈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牌位。很轻,轻得不正常。他把牌位翻过来,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字。 不是名字,而是一个日期: 甲子年七月初七 他又拿起几块,背面刻着不同的日期,但都是七月初七,只是年份不同。 “甲子年”、“乙丑年”、“丙寅年”……按照干支纪年,整整六十年,每年一块牌位。 而今天,终端显示的时间是农历七月初六。 明天就是七月初七。 林澈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把这个发现打字告诉司景元。男人看过之后,沉思片刻,在手机上打字: 【这些牌位可能代表每年七月初七祭祀时,需要填补的‘名字’。而今年,轮到我们了。】 林澈:【那名字到底在哪?】 司景元没有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祠堂正中央,仰头看向房梁。 林澈也跟着抬头。高高的房梁上,除了蛛网,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光线太暗,有些看不清。 【有东西。】司景元打字,然后指向供桌,【我需要踩上去。】 供桌很结实,上面除了香炉和腐烂的贡品,没有其他东西。司景元脱掉西装外套递给林澈,然后挽起衬衫袖子。 “我来帮你。”林澈用口型说。 司景元看他一眼,点点头。 林澈蹲下身,司景元踩上他的肩膀。很重,但林澈咬牙稳稳撑住,司景元扶着墙壁站稳,伸手探向房梁。 他的手指碰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红布包裹的物件,系在房梁的隐蔽处,司景元解开布包,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他跳下来,落地无声,林澈揉了揉发麻的肩膀。 册子封面上写着三个字: 《花名册》 司景元用手帕擦干净册子,才翻开。林澈凑过去看。 册子里是一列列名字,每个名字后面跟着生辰八字和死亡日期。粗略估计,有上百个。 而最前面的几十个名字,被朱砂笔划掉了。 林澈瞬间明白了:这些就是牌位需要的“名字”。被划掉的名字,可能已经“填补”到了牌位上。而剩下的名字,就是他们需要找的。 但问题是,名字有上百个,牌位只有六十个。而且,怎么“填补”? 就在这时,香炉里的香,烧到了第二柱的末尾。 时间不多了。 其他组的人也聚拢过来。看到名册,大家都燃起了希望。苏薇打字:【我们只要把这些名字对应到牌位上就行?】 【怎么对应?】□□问,【牌位背面只有日期,没有名字。】 司景元翻到名册最后一页。那里有一行小字注释: “名需对位,位需正名。” “以血为契,以声为引。” “诵名三次,牌位自显。” 血?声? 林澈突然想起规则一:禁止发出任何形式的声音。而这里说“以声为引”,意思是需要出声念名字? 这分明是个陷阱。 □□也看出来了,他脸色铁青:【不能出声,怎么诵名?】 司景元合上册子,在手机上打字:【不一定需要人声。规则禁止的是‘发出声音’,但如果是其他东西发出的声音呢?】 他走向供桌,拿起一个倾倒的烛台。那是铜制的,底部有个小铃铛。 司景元晃了晃烛台,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祠堂里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林澈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又触发什么恐怖的东西。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铃铛声不算违规。 司景元继续打字:【我们可以用铃铛声代替诵名。但需要血,‘以血为契’。】 【用谁的血?】有人打字问。 司景元看向林澈手里的名册。林澈突然明白了,他翻开名册,指着第一个未被划掉的名字:“林秀姑”。 名字旁边用小字标注着:“庚辰年七月初七生,癸未年七月初七卒”。 生辰和忌日都是七月初七。 而牌位背面刻的日期,正是“庚辰年”。 林澈打字:【名字和牌位日期要对上。这个林秀姑,生辰是庚辰年七月初七,对应的牌位应该是刻着‘庚辰年’的那块。】 他走到神龛前,找到刻着“庚辰年”的牌位。拿下来,翻到背面,果然,在日期的下方,有一个极浅的凹槽,形状像一滴血。 【需要把血滴进凹槽,同时用铃铛声‘诵名’。】司景元总结。 【可是……】周小雨颤抖着打字,【我们怎么知道谁的血合适?万一用错了……】 司景元没有回答。他直接拿起供桌上的一把祭祀用的小刀——刀刃已经锈了,但还能用。他划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在铃铛上。 然后,他拿起刻着“庚辰年”的牌位,将沾了血的铃铛凑到凹槽上方。 “叮当。” 铃铛轻响。 牌位毫无反应。 司景元的血没用。 他平静地擦掉血,打字:【需要和名字有关联的人的血。】 关联?林澈看着“林秀姑”这个名字,又看看自己。他也姓林,会不会。 他拿过小刀,犹豫了一下,划破自己的指尖。疼,但他没出声。 血珠渗出来。林澈学着司景元的样子,把血滴在铃铛上,然后凑到牌位凹槽上方。 “叮当。” 铃铛声落下的瞬间,牌位正面,原本空白的地方,缓缓浮现出了三个字: 林秀姑。 成功了。 林澈长出一口气。其他人也露出希望的神色。但紧接着,问题来了:名册上有上百个名字,他们九个人,怎么可能每个名字都找到“有关联的人”? 司景元翻看名册,打字:【名字按家族排列。林姓最多,其次是陈、苏、周……】 巧合吗?祠堂里九个人,正好有林、陈、苏、周四个姓氏,而且都有对应名字在名册上。 林澈感到一阵恶寒。这不是巧合。他们被选进来,根本就是因为他们“合适”。【所以我们需要用自己的血,激活和自己同姓的名字。】苏薇总结,【但名册上同姓的名字有很多,怎么知道哪个对应哪个牌位?】 【看日期。】司景元打字,【牌位背面刻的日期,对应名字的生辰或忌日。我们需要找到和自己同姓,且生辰/忌日与牌位日期相符的名字。】 这工作量不小。名册有上百个名字,牌位有六十个,需要一一比对。 而香,已经烧到第三柱的一半了。 时间紧迫。 九个人立刻分工,司景元负责统筹,林澈和苏薇负责比对名册和牌位,□□负责维持秩序,其他人负责传递。 祠堂里只剩下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和偶尔铃铛的轻响。每激活一个牌位,那个牌位就会从黑色变成暗红色,上面的名字发出微弱的光。 一个,两个,三个…… 随着激活的牌位增多,祠堂里的气氛开始变化。温度在下降,空气也逐渐变得潮湿,而那些被激活的牌位,似乎在暗中看着他们。 林澈甩甩头,在心里疯狂告诉自己那是错觉。 他正比对到一个名字:“林婉儿,丙戌年七月初七生”。对应的牌位是“丙戌年”。他划破手指,滴血,摇铃。 “叮当。” 牌位浮现名字的瞬间,林澈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非常轻,像耳语: “谢谢” 他猛地抬头,四周没有人说话。其他人都专注在自己的任务上。 幻听? 他摇摇头,继续下一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香炉里,第三柱香只剩下最后四分之一。 而他们才激活了四十三个牌位。还差十七个。 “快点!”□□用口型催促。 林澈的手指已经划破了好几处,火辣辣地疼。他看向名册,剩下未激活的名字里,林姓的还有五个。他加快速度。 四十四、四十五、四十六…… 香越来越短。 就在第五十个牌位被激活时,异变发生了。 那些已经变红的牌位,开始震动。不是剧烈的震动,而是轻微的、持续的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同时,祠堂的墙壁上,开始渗出水珠。 不是普通的水,是暗红色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 “血……”周小雨用口型说,脸色惨白。 司景元抬手示意大家冷静。他看向香炉——香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了。 【还有十个牌位。】他打字,【加快。】 所有人都拼了。林澈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发抖,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五十一个、五十二个…… 墙壁上渗出的血越来越多,地面开始出现细小的血洼。而那些震动的牌位,发出了声音。 不是哭声,是低语。无数个声音叠在一起,含糊不清,像是在念经,又像是在咒骂。 林澈头皮发麻。他激活第五十三个牌位时,那个耳语声又出现了: “快了……就快了……” 这次他确定了,不是幻听。声音就是从牌位里传出来的。 但他没有时间细想。香,只剩下最后一丝火星。 五十四、五十五、五十六…… 还差四个。 而名册上,未激活的名字正好剩下四个。林澈看了一眼,心沉了下去。 那四个名字分别是: 司氏无名,庚子年七月初七卒 陈氏无名,辛丑年七月初七卒 苏氏无名,壬寅年七月初七卒 林氏无名,癸卯年七月初七卒 没有具体名字,只有姓氏和死亡日期。而对应的牌位,是刻着“庚子”、“辛丑”、“壬寅”、“癸卯”的四块。 这四个日期,是名册里最近的四年。 司景元看到这四个名字,动作停顿了一瞬。他拿起刻着“庚子年”的牌位,又看向“司氏无名”。 他是司姓。 林澈突然想到什么,他快速翻看之前的记录,发现所有被划掉的名字,死亡日期都在七月初七之前。只有这四个“无名氏”,死亡日期就是明天——七月初七。 而且,他们只有姓氏,没有名字。 就好像在等谁来填补一样。 香,即将熄灭。 司景元没有犹豫。他划破手指,将血滴在铃铛上,凑到“庚子年”牌位的凹槽。 “叮当。” 牌位没有反应。 林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为什么?司景元明明是赵姓—— 等等。 林澈看向名册上的注释:“名需对位,位需正名”。这四个无名氏,没有具体的“名”,只有姓氏。而牌位需要的是完整的“名字”。 所以,需要他们自己提供名字? 可是,提供谁的名字? 香,最后一点火星开始摇曳。 司景元突然看向林澈。他的眼神很深, 里面有什么林澈看不懂的东西。然后,他做了个口型。 林澈读懂了。 他说的是:“我的名字。” 林澈愣住了。 司景元要把自己的名字, 填进这个代表死亡的牌位? 但司景元已经拿起小刀,这次不是划破指尖,而是在掌心划了一道更深的口子。血涌出来,他直接将血手按在牌位正面。 同时,他摇响了铃铛。 “叮当。” 牌位剧烈震动。黑色的木质从司景元手掌按压的地方开始变红,那红色迅速蔓延,覆盖了整个牌位。而在牌位正面,缓缓浮现出了三个字: 司景元。 不是“司氏无名”,是“司景元”。 香,在这一刻,熄灭了。 最后一缕青烟升起,消散在空气中。 时间到了。 祠堂陷入死寂。墙壁停止渗血,牌位停止震动,低语声消失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下一步。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规则说,香灭前不得离开主殿。现在香灭了,他们可以离开了? 林澈看向祠堂大门。那扇厚重的木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 门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试探性地走向大门。他推开门,外面是一条青石小路,通向未知的黑暗。 “我们……可以走了?”有人用气声说。 司景元却站在原地没动。他正在看自己的终端。林澈也打开终端,发现界面更新了: 【演出:缄默祠堂(已完成)】 【规则遵守状态:良好(轻微违规1次)】 【违规详情:离殿未逾时(已豁免)】 【获得奖励:基础生存点数×100】 【解锁功能:表演者商店(暂未开放)】 【下一场演出预告:循环宴席(24小时后开启)】 【演出间隙,请前往临时休息区】 下面还有一个地图,标注着“临时休息区”的位置,就在祠堂外不远处。 所以,真的结束了? 林澈长出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司景元伸手扶住他。男人的手掌有力,温度透过衬衫传来。 林澈抬头,对上司景元的眼睛。近距离看,这双眼睛更幽深了,像不见底的古井。 “谢谢。”林澈用口型说。 司景元松开手,又恢复了那副疏离的样子。他从地上捡起西装外套,仔细拍掉灰尘,重新穿上。 其他人陆续走出祠堂。林澈跟在司景元后面,踏出大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 祠堂里,那六十个牌位静静地立在神龛上。其中五十七个泛着暗红色的光,上面的名字清晰可见。 而最下面一排,那四个刚刚被激活的牌位—— 林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四个牌位上,名字在变化。 “司景元”三个字,正在慢慢淡去,像是被什么东西抹掉。而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的“司氏无名”。 同样,刻着“辛丑年”的牌位,上面浮现的“□□”也在淡去,变回“陈氏无名”。 苏薇、林澈自己的名字……都在消失。 就 好像,他们的名字只是暂时借用在牌位上,现在“演出”结束,名字被还回来了。 可是,牌位需要名字。名字被还回来后,谁去填补? 林澈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快走。”司景元低声说——这是进入祠堂后,他第一次发出声音。 声音很轻,但还是林澈听见了。 他猛地看向司景元,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示意他跟上队伍。 林澈咬咬牙,转身离开。踏下祠堂台阶的那一刻,他听见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门轴转动的声音。 祠堂的门,自己关上了。 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透过门缝看着他们离开。 临时休息区是一座荒废的驿站。 木头建筑,房间不多,但足够九个人每人分一间。房间里只有最简单的床铺和桌椅,没有电,只有一盏油灯。 林澈坐在床上,看着油灯跳动的火苗,脑子里乱成一团。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恐怖祠堂、诡异规则、会吸血的牌位……还有司景元。 这个男人太特别了。他的冷静、他的观察力、他那不合时宜的洁癖,还有最后,他主动把自己名字填进牌位的举动。 为什么? 林澈想不通。 他打开终端,重新看那个【轻微违规1次】的记录。离殿未逾时——指的是他们去侧院的那次。香烧掉三分之一前他们回来了,所以算“轻微”,被豁免了。 如果没有及时回来呢? 林澈不敢想。 终端突然震动。一条新消息: 【表演者司景元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是否接受?】 林澈愣住。司景元?他犹豫了一下,点了接受。 几乎立刻,消息来了。 司景元:【伤口处理一下。】 简洁,直接,没有废话。 林澈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好几处划伤,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渗血。他从房间角落里找到一个破旧的木箱,里面竟然真的有简单的医疗用品:纱布、酒精、止血粉。 他笨拙地给自己包扎。过程中,司景元又发来一条消息: 【明天‘循环宴席’,规则可能与食物有关。保持体力。】 林澈打字回复:【你怎么知道?】 司景元:【推测。名字里带‘宴席’,大概率与进食相关。】 林澈:【今天谢谢你。】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司景元:【不必。早点休息。】 对话结束了。 林澈看着那几条消息,总觉得哪里不对。司景元对他……有点过于关注了。从祠堂里的保护,到现在的提醒,都超出了普通队友的范畴。 是因为自己激活的牌位最多吗?还是别的什么? 他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油灯的光把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变形。 不知过了多久,林澈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突然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声音。 是司景元的房间。 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谁说话。林澈听不清内容,但那语调…… 很冷。和他平时平静的语气完全不同,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某种审视意味的语调。 林澈瞬间清醒了。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耳朵贴着墙壁。 “观察样本A-1,情绪稳定性良好,共情天赋初步验证有效。” “对规则适应速度超出预期。” “需要更极端情境测试。” 声音停了。 林澈僵在原地,血液几乎冻结。 观察样本?测试? 司景元在观察谁?测试谁? 他想起祠堂里,司景元那过于冷静的表现,想起他随身携带的工具,想起他对自己伤势的关心……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脑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确实有人在走廊里走动。脚步声停在了林澈的门前。 林澈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门缝下,出现了一道人影的影子。 影子停顿了几秒,然后,一张纸条从门缝底下塞了进来。 人影离开了。 林澈等脚步声完全消失,才颤抖着下床,捡起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字迹工整冷峻: “你的撒娇,在生死关头,是真还是演?” “我很期待看到答案。” 没有署名。。 但林澈知道是谁写的。 他握紧纸条,看向窗外。 二十四小时后,下一场演出。 而那个写下纸条的人,正在黑暗中,静静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