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abo世界唯一的向导》 第1章 我该怎么跟你解释什么叫向导? 隆山动物园剪彩仪式正在直播,画面里阳光正好。 “各位观众,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刚刚落成的隆山动物园,身后是湿地保护区,也是目前东都最大的珍稀鸟类保护园区。” 记者举着话筒,身后是精心设计的生态。 “该公益性项目由明远集团全额投资建设,据悉,项目源于谭少隽总裁对生态保护的一贯重视…” 镜头适时切换,转向剪彩台中央的男人。 谭少隽一身深灰西装,站姿挺拔,下颌微扬,礼节性的笑依旧盛气凌人。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他正接过礼仪小姐递来的剪刀。 “谭总,”剪彩仪式刚结束,记者们便围过来,“请问明远集团投资这个公益性项目的初衷是什么?是否有其他商业布局考量?” 谭少隽脚步微顿,侧目看向提问的记者:“明远做公益,不需要什么商业考量,还请不要误解公益性三个字。” 他声音不高,却让记者面色一僵。 另一个记者赶紧接过话头:“谭总,隆山动物园未来会引进更多珍稀动物吗?” “当然,”谭少隽答得干脆,“我们会与国内外多家保护机构合作,陆续引进符合生态保护原则的物种——” 话未说完,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整个鸟类园区的鸟群瞬间惊起,翅膀拍打声、鸟叫声混杂,刺破空气。 一时间,天空被五颜六色的羽毛遮蔽,各种鸟类乱飞一气。 记者愣了两秒,强作镇定地引着镜头:“观众朋友们不要慌张,这可能是园方安排的特别环节,比如放飞象征和平的——” 镜头正好转向声音来源处。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画面中央,园区中间的干草堆里,一个赤身**的男人正艰难地爬出来。 他狼狈得像原始人,黑发贴在额前,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手里握着一把刀,身上血迹斑斑,顺着苍白的皮肤往下淌。 视线正对镜头。 时间静止了一秒。 现场爆发出刺耳的尖叫。 “救护车!叫救护车!” “保安!保安在哪!” 混乱中,谭少隽的面色倏然下沉。 他推开挡在身前的助理,大步走向直播设备,一把推开镜头,声音冰冷:“立刻切断信号。现在。” 屏幕瞬间黑屏,跳出广告画面。 但这已经晚了。 三小时后,“隆山动物园裸男持刀”的词条冲上热搜榜首。 相关词条紧随其后: #明远集团动物园惊魂# #持刀男子鸟类园区遛鸟# #公益性项目还是作秀现场# 明远今天的股价开盘即跌,一路飘绿。 第二天清晨,明远总部大楼门口。 库里南刚驶出地下车库,就被一群记者堵住了去路,长枪短炮对准车窗,闪光灯连成一片。 “谭总!请问昨天的事故是否与明远的管理疏漏有关?” “持刀男子是否与明远集团有私人恩怨?” “明远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措施挽回公众信任?” 车窗关上最后一道缝隙。 谭少隽坐在后排,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公关部连夜救场,他一夜未眠,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但脊背依旧挺直,下颌线紧绷。 “开车。”他对司机说,听不出情绪。 车子缓缓挤出人群,记者们拍打着窗,追问声被隔绝在外。 车内气压低得吓人。 “那人怎么样了?”谭少隽突然开口,问副驾驶的李助。 李助立刻转身汇报:“送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没事。” “没事?”谭少隽挑眉,“浑身是血,你告诉我没事?” “真的。”李助压低声音,“血是他的,可他浑身上下一个伤口都没有。” 谭少隽沉默两秒,嗤笑一声:“见鬼的事也能碰上。” “警察调了监控,”李助继续说,“更诡异的是,没有一个摄像头拍到他是怎么进去的。这人就像凭空出现在园区里。” “那把刀上也只有他自己的指纹,他没攻击任何人,连一只鸟都没伤,构不成恶性案件。警方最后按心理变态处理,教育一顿给放了。” 谭少隽气得笑不出来,往后一靠,揉了揉眉心:“现代法治社会,也能有这么荒谬的结论?” “他还是个黑户,您当时要带他过来,我想办法给他弄了个临时身份。” 李助看了眼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谭总,我怀疑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咱们刚拿下城东那块地就出这档子事儿。” 谭少隽闭上眼:“你是说,姓许的搞的鬼?” “不敢确定。但时间点太巧了。”李助说,“他们手段越发拙劣了,不过是个公益性的动物园,也值得这样大费周章。” 谭少隽冷哼一声,“姓许的什么事做不出来。” “要不要顺藤摸瓜查查到底是谁搞的?” “都盯着呢,暂时别轻举妄动。”他睁开眼,眸色深沉,“我亲自回去会会这个变态。” 谭少隽在蓝湖山庄的别墅位于半山,**极好。 他刚进门,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年轻男孩就扑了过来:“隽总~您终于回来陪点点啦!人家等得好辛苦啊~” 谭少隽一把推开他,力道没收住,点点踉跄着撞到墙上,疼得眼眶泛红:“哎呦…您弄疼人家了!” “回你房间去。”谭少隽看都没看他,径直往书房走。 李助快步跟上,低声解释:“人在地下室。” 书房暗门打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灯光昏暗。谭少隽松了松领带,脚步没停。 地下室中央的椅子上,绑着昨天那个裸男。 他穿着李助准备的家居服,此刻正垂着头,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听到脚步声才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 谭少隽解开袖口,给自己点了根烟,面无表情:“说说吧,谁派你来的。” 那人盯着他看了很久,眼神逐渐聚焦,最后定格在谭少隽脸上时,竟微微发颤。 “……少隽?”他声音沙哑,难以置信。 谭少隽皱眉:“别叫得这么恶心。痛快点,对方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我是陈颂。”男人挣扎了一下,绳索摩擦皮肤发出细微声响。 他望着谭少隽,眼底甚至有水光,“少隽,你不认得我?” 谭少隽眼神彻底冷下来:“你到底是心理变态还是精神病?我没时间跟你耗。告诉我你的目的,谁指使你的,你怎么出现在动物园的。” 陈颂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眼中情绪翻涌,良久,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在这个世界,你没有我。” 他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些恍惚已经收敛,只剩下理智与平静:“我知道这很难相信。我是穿越来的。” 谭少隽愣了一秒,随即气笑了:“现在连影视剧都不流行穿越了,跟紧时代吧。” “真的。”陈颂抬眼,目光直直刺过来,“这里的一切都跟我那里不一样。你们这边的人五感和精神都不太敏感,哪怕是最低级的哨兵向导都不会像你们这样——” “吵死了。”谭少隽站起身,上前拎住他的领子,脸色冷得吓人。 “我很忙,没有时间听你胡言乱语。你知不知道你闯出来的乱子有多大?明远的股份因为你下跌了多少?你这个疯子还有闲心扯淡?!” 他气得把烟甩地上,扭头就走:“李助!” “哎!来了!” “联系精神病院,或者直接送警局,他不配合,我不想再看见他。”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 谭少隽本能地侧身,却还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踩了一下后背,力道之大,让他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差点摔倒。 他震惊地回头。 只见一只通体乌黑的大鸟扑颤着翅膀,正落在陈颂头顶,歪着头站,用喙轻轻啄他头发上粘着的一根干草。 画面安静又诡异。 李助推门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倒吸一口冷气:“这、这鸟哪来的?” “它是我的精神体点点,是一只渡鸦。” 陈颂平静地说:“你们应该没见过。这里的人都没有精神体。” 谭少隽差点没绷住。他养在二楼那个小情人也叫点点。 谭少隽闭了闭眼压住愤怒,反倒冷静下来:“什么精神体?是我精神和你一样出问题了吗?还是你变魔术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陈颂说,“我是个向导。它是我精神力的化形。” 谭少隽反应了两秒,笑出声:“哦,干旅游的。” 李助在后面低语:“谭总,咱们集团没进军过旅游行业,也没得罪过导游公司。难道是去年拿的地打算开发成度假村的计划,被人提前……” “向导,不是导游,”陈颂纠正,“哨兵五感过盛,向导负责给他们做精神疏导。” 谭少隽依然用那种又轻蔑又疑惑的眼神盯着他。 陈颂沉默片刻,不得不再次解释:“是一种精神按摩。马杀鸡知道吧?不舒服到一定地步,积攒不下去了,就来舒缓一下。” 谭少隽挑眉,和李助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 哦,原来是那种职业。 叫什么来着,特殊职业者。 按摩就按摩,还精神按摩,还疏导。他谭少隽从商这么多年,什么暗语不懂,还在这儿跟他装。 “怎么,就业这么严峻,做你们这行都挣不到钱吗?要你跑到动物园里大变活人?” “不是我要去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降落在那儿,”陈颂说,“先把我放开,可以吗?我情绪很稳定,也没有凶器可以伤人。” 谭少隽朝李助偏了偏头,李助犹豫着上前,解开了绳索。 陈颂活动着手腕。 谭少隽拖过来个椅子坐,翘起二郎腿,从眼皮底下看他,“你什么性别。我一个S级Alpha都闻不出你的信息素,你能勾引到谁啊。” 陈颂皱眉不解:“很显然我是个男的。” “我知道,我问你第一性别。” “你是说分化吗?”陈颂听不懂他想问什么,“我是攻击型向导,告诉过你了。” 谭少隽低笑:“鸭也能算性别了?” 陈颂的脸色终于不再平静,黑眸幽深。 “我们好像无法沟通。” 下一秒,无形的压力笼罩整个地下室,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呼吸都困难起来。 李助闷哼一声,直接单膝跪地,额头青筋暴起。 谭少隽也是脸色一白。 他释放出信息素抵抗,顶级Alpha的信息素足以让普通人腿软,可此时却根本挡不住。 这种压力不是来自生理上的威慑,而是直接侵入大脑,搅动着每一根神经,强迫他低头、臣服。 “向导。”陈颂缓缓起身,冷静的声音格外清晰,“我该怎么跟你解释什么叫向导?” 谭少隽咬紧牙关,瞳孔泛起白兰地信息素的银色,可饶是S级信息素,与那股无形的力量对抗起来也讨不到好。 李助头疼不已,见谭少隽一个S级都如此难受,有些震惊:“谭总,他是…” 谭少隽缓缓抬眼:“Enigma。你最好有点素质收起信息素,文明社会别像个动物一样动不动施压。” “我已经很有素质了,我始终在和你好好讲话,不是吗?” 陈颂垂眼,那股威压稍稍收敛,他显然也有些不耐烦。 “信息素是什么?这叫精神力。我难道不是穿越到另一个真实世界,而是到了小说世界?你们在搞什么希腊字母,是手表暗广吗?” 谭少隽不可理喻地冷笑一声,刚想说什么,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不是灯灭了。 “我切断了你的视觉。” 陈颂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冷静得有些残忍,“如果我想,你的五感、甚至肢体都会被我控制。够直观吗?现在明白了?” 谭少隽嘴唇开合,发不出声音。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 几秒后,视觉恢复。 一睁眼就是陈颂平静的脸,和他头顶那只歪头看人的渡鸦。 一切如常,仿佛刚才只是幻觉,但谭少隽知道不是。 他扶着椅背缓了一会儿,再看向陈颂时,眼神彻底变了。 “再介绍一遍,我叫陈颂,一名向导,在自己的世界本该死掉,今早不知为什么穿越进你的鸟笼子。” 陈颂缓步走来,在他身前站定。 “现在愿意好好听我说话了吗?Alpha先生。” 第2章 我们哪来的原始人? 谭少隽和陈颂心平气和聊了一会儿,还是沉不住气出来了。 陈颂太冷静了,说的话难以理解,他一看见这个让他股票飘绿的罪魁祸首就烦。 谭少隽洗了个澡,躺床上也睡不踏实,辗转反侧两个小时,消息就响了。 他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刺得他眯起眼。 凌晨四点十七分。是李助。 「谭总,公关部按备选方案执行了。舆论风向有转变,有效果。您先休息,明早详细汇报。」 谭少隽皱眉,手指插进发丝随手往后捋了几下,翻了翻热搜。 果然,原先的“裸男持刀直播事故”词条已经掉出前十,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画风诡异的tag: #隆山动物园沉浸式原始人演出# #没想到动物园也开始卷剧情了# #那个演员身材是真不错# 点开最热的一条视频,是某营销号的剪辑,正是直播里陈颂从水池爬起来的画面,配了激昂的BGM和夸张字幕: “重磅揭秘!隆山动物园首创沉浸式原始人求生表演,演员百分百投入,血包效果逼真!” 评论区的画风已经彻底跑偏: 「我说呢,怎么突然冒出来个裸男,原来是肉色表演服啊」 「这肌肉线条,这爆发力,动物园从哪儿请的演员?求联系方式!」 「只有我觉得那把刀太假了吗?塑料感好重」 「楼上懂什么,这是为了安全考虑,真刀敢给演员用?」 谭少隽看着无语笑了,给李助拨去电话。 “谭总。” 谭少隽闭着眼,大清早嗓子发哑,“我们哪来的原始人,你上去演?” 李助苦笑:“实在没办法。那么个大活人太难公关了,说对手恶性竞争用技术p出裸男,已经很扯淡了,只能是肉色表演服了。” 谭少隽揉了揉眉心:“雇了表演团队?” “知道您会问,已经商定好了,没想打扰您休息,”李助说,“找了家小剧团,签了保密协议,明天就进园排练。我们会不小心再泄露几个彩排花絮,把戏做足。” 谭少隽闭着眼:“借着热度把需要推广的都走一遍。” “明白。”李助顿了顿,“但我担心糊弄不住。许长泽那边盯得很紧,他们肯定在查那人的来历。” 本身动物园是个无足轻重的公益项目,就麻烦在热度起来了,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谭少隽没说话。 李助:“他们要是真不给咱留余地,就让那个鸦哥上去演。一模一样的脸总不能说出来什么。” 听见这话,谭少隽头疼得厉害。 他一个小小的S级Alpha还敢造次,让陈颂去演原始人? 在那种超能力者面前,他感觉他才像刚从树上爬下来的原始人。 谭少隽深吸一口气,嗓子更哑了:“别跟我提那个活祖宗,我上辈子欠他的。”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谭少隽又吩咐:“最近帮我多查点哨兵向导的资料,我没查到正经论文,你去问问公司里那些小说妹听没听过。” “好,我让小田下去办,他们实习生懂这个。” “辛苦,早点休息,上午不用来了。” 明远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谭少隽坐在长桌主位,面无表情,手指无声地敲桌。 他已经连开了三个会,从危机公关到季度财报,从拿地皮到跟项目,每一场都需要他集中精力做决策。 舆论还没完全平息,众多竞争对手虎视眈眈,今早的财经新闻里已经出现了隐晦的质疑。 “谭总?”身边的高管小声提醒。 谭少隽回过神,发现会议室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 他从容地笑了笑,接过话头:“关于与TS控股的合作,我认为应该突出两个核心……” 他语速平稳,逻辑清晰,滴水不漏。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太阳穴那根血管正在突突狂跳,像有把小锤子在里头敲,视线也时不时发花。 走出会议室时,整个楼层鸦雀无声。 员工们低头装忙,敲键盘都刻意放轻了。 谭总黑着脸低气压,公司上上下下都噤若寒蝉,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周秘书,会上提到那几个项目打包发给我。” “好的谭总。” 最近是关键时期,重要的合作他不得不亲自坐镇,从白天的商务会议谈到晚上的私人会所,从喝咖啡到推杯换盏。 一声声“谭总海量”底下藏满了算计,他连轴转下来,微笑快僵在脸上半永久,太阳穴突突疼得睁不开眼。 谭少隽时常感叹,像他这样接班的二代,好像没资格睡觉。 晚上被李助送回家,他绷得太紧,安神药最近对他没什么作用了,他怀疑自己成了耐毒王。 “查得怎么样?”谭少隽松了松领带,窝进沙发闭着眼,捧着醒酒汤喝。 李助把平板递过来,表情复杂:“按您说的,我让小田找了几个资深读者。这是整理出来的摘要。” 谭少隽一口干了醒酒汤,接过平板。 屏幕上分门别类列着:哨兵、向导、结合、结合热、塔…… 谭少隽快速滑动屏幕,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李助:“正经资料果然一无所获,她们在某绿色小说软件查到了类似题材。像我们普通的abo属于现实,而陈颂所说的哨向世界,以及没有abo信息素的世界,都在幻想分类。” “那些读者怎么说?”谭少隽放下平板。 李助迟疑了一下:“有个实习生开玩笑说,如果现实真有向导,那绝对是谈判场上的外挂。读心术加情绪影响,谁都玩不过,哪还要费劲在酒桌上谈生意。” 谭少隽指尖一顿。 送走李助,又凌晨四点多。 谭少隽没开灯,径直进了书房。 几天的高强度工作,他现在状态糟透了。 视线发飘,耳鸣嗡嗡作响,腺体胀痛感越来越明显。 医生开的舒缓剂就放在抽屉里,但他不想用,那玩意儿有依赖性,治标不治本。 他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键词。 “超自然现象实证研究”、“精神力量”、“平行世界”、“穿越案例”。 网页翻了一页又一页,信息庞杂混乱,彼此矛盾。 看得越多,谭少隽越觉得头疼。 没有答案。没有任何一个理论能完美解释陈颂的出现。 谭少隽关掉电脑,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从接手明远或是更早以前起,他就习惯用金钱掌控一切,用规则解决问题。可如今,陈颂带来的失控让他难以接受。 这不是生意场上的风险,不是对手的刁难,而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基本认知,正在崩塌。 谭少隽坐了很久,直到烟灰缸里积了四五根烟蒂。 他起身,推开书房暗门,走下地下室的楼梯。 陈颂正坐在椅子上看世界地图,背挺得很直,像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渡鸦站在他肩头,正用喙梳理羽毛。 听到脚步声,一人一鸟同时抬头。 “没睡?”谭少隽挑眉,“怕我半夜处理你?” 陈颂:“我习惯早起。你失眠?” 谭少隽点了根烟,面无表情靠在门框上:“你以为我为什么失眠,谁添的堵。” 地下室灯光昏暗,陈颂的脸在烟雾后面模糊。 陈颂也觉得有些抱歉,但还是开口:“可以别在这儿抽吗,没有窗户通风,我要闻一天。” 谭少隽没动。 陈颂看着他,忽然说:“我可以帮你舒缓一下。你现在的状态很差,信息素紊乱,精神压力过大,长期这样会崩溃。” “切,拜你所赐。” “所以我负责,”陈颂站起身,拍了拍床,“坐这儿,你现在算我的饲养人,我又不会害你。” 谭少隽半信半疑坐过去,看陈颂走到面前,那只渡鸦从肩头飞起,盘旋一圈,然后落在了自己怀里。 谭少隽身体一僵,鸟的脚踩在他大腿上陷进去,原来这么重。 “它不会叨我吧。” “不会,某种意义上它很熟悉你,你可以摸摸他。” 怀里的渡鸦抬起头,黑豆似的眼睛看着他,居然歪了歪头。 谭少隽迟疑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乌黑光滑的羽毛。 触感温热,还有细微的脉动,是个货真价实的大活物。 与此同时,一股清凉从头顶灌入。 不像上次那种压制,这次要温和得多,像有只看不见的手轻拂过神经,梳理那些焦虑、烦躁和疲惫。 太阳穴的钝痛渐退,耳鸣声远了,视线重新清晰起来。 谭少隽眯起眼,一瞬恍惚。 太舒服了,舒服到他想叹气。 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忘了弹,被陈颂掐了。 谭少隽看着他凑近的脸,突然觉得这人样貌很不错,不禁多盯了一会儿,轻声问:“你当时怎么知道自己穿越了?” 陈颂和他并排坐下,轻描淡写道:“这里没有战争,很明显不一样。” 谭少隽抿嘴。他没想到话题如此严肃。 “我们这些顶级向导,都隶属特殊部队的白塔,就在前几天,我们执行一次高危空间裂缝调查任务,遭遇意外,我的哨兵……死了。” 陈颂望着天花板:“他被卷进裂缝,我亲眼看他被一点点刺穿。” “你当时也死了?” 陈颂转头,看向谭少隽手里摆弄的那把刀。 那是昨天从动物园带回来的,警方检查后作为动物园表演道具还了回来。 “我殉情了。”他平静地说。 地下室陷入长久的沉默。 只有通风的嗡鸣。 谭少隽想起资料上写的,哨兵与向导是灵魂伴侣,失去一方后,另一方会极度痛苦,无法独活。 他拿那把刀捅向自己,该哭得撕心裂肺吧。 只沉默了一小会儿,陈颂就收敛起情绪:“谭总,你可以暂时收留我吗?” 谭少隽抬眼看他。 “以我的能力,应该可以在外面找到工作,生活下去,”陈颂很认真,“但我需要时间适应这个世界,也需要一个合法身份,您需要什么,我都会竭尽所能。” 谭少隽挑眉。 本来这段时间他也不打算让陈颂出去,那几家找陈颂找破头。 他想这事压下去以后,陈颂爱去哪去哪,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扫把星。 结果陈颂很真诚地说:“我不想被人抓走去当怪物研究。我付您房租。” 谭少隽似笑非笑打量他:“那就一个月三万,明天让李助给你合同。” 开玩笑的,他家可不止三万块,饶是如此陈颂一个黑户也付不起。 可他没想到陈颂居然点点头:“好。” 谭少隽愣住了。陈颂一个异世界来的人都不清楚货币价值,他突然有点骗傻子的内疚。 但生意人,仨瓜俩枣不赚白不赚。 “你拿什么还我,”谭少隽轻佻道,“什么马杀鸡能值一个月三万。你卖给我当小情人都不值这个价。” 陈颂“啧”了他一声,想了想然后说:“谭总是做生意的,我可以帮你谈判,帮你赚不止三万。” 谭少隽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忽然也认真起来。 他刚想说什么,下一秒,舒服的感觉深入骨髓,意识逐渐模糊。 “你把老子…” 他“扑通”一下栽进陈颂的床,彻底睡过去了。 “…” 陈颂捏起他的脸,左右看了看。 “这个世界的你好弱。” 第3章 我看上你了。 这是谭少隽一个月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在陈颂床上醒来时,他有那么几秒钟恍惚,心情复杂。 然后猛坐起身。 “醒了?应该睡得不错。” 谭少隽转头,陈颂依然是老样子,看书,看累了就呼哧带喘锻炼身体。 地下室门开着他也不跑,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谭少隽掀开被子下床,才发现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衬衫西裤,皱得像咸菜。 他板着脸,一身起床气压在喉咙里。 陈颂也不看他,自顾自就地做俯卧撑。 一、二、三……动作标准,速度均匀,呼吸节奏稳定。 T恤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条绷紧又放松,那叫一个张弛有度。 谭少隽抱臂看了会儿。 不得不承认,陈颂的身材确实养眼。不是健身房那种夸张,而是实战过的流畅,每一寸都攒着爆发力和耐力。 穿衣显瘦,脱衣…嘶,勾引他是吧。 起床气莫名消了大半。 谭少隽抓起手机,屏幕亮起,他眼皮跳了跳。 下午一点十七分。 未接来电:47个。 未读消息:99 他黑着脸往后捋了把头发,坐到沙发里开始回消息。 李助的汇报,公关部的请示,几个高管的紧急事项,好在没错过什么重要的事。 好不容易回完,他才看向陈颂。 这人正坐在地板上拉伸,呼吸微喘,脖颈上覆着一层薄汗。 “哎,你先歇会儿,”谭少隽哑着嗓子喊他,“昨晚没说完,你能帮我谈判?” 陈颂起身拍拍手灰,“嗯,我原先就参加过谈判,都成了。” “都成了?”谭少隽挑眉,“你们那儿谈什么?条约?资源分配?” “都有。”陈颂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下,喉结滚动。 “俘虏交换,污染区的开采权,还有…和叛逃的搭档剥离精神链接,要商谈协议。” 谭少隽盯他好一会儿。 “行。”他站起身,“我先教你点基本的,明天跟我出去谈个事儿。成一次,免费让你住一个月,怎么样?” 陈颂放下水杯:“成一次赚的钱是三万块的好几百倍吧,你这样我亏了。” “别废话,你给我带来的损失可不止这些,”谭少隽和他一根根掰手指头算,“股票跌的,公关费,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幼教费,饲养费,你欠我的多着呢,干不干。” 陈颂想了想:“那事成之后,老板得给我换个好点的屋子。” “好说。” 教学很快开始,进行得异常艰难。 谭少隽给他配了新手机平板笔记本,没想到每一样都要从头教,幼教费还是收少了。 “按这里开机…对,等它亮。密码是六个8。” 谭少隽托腮,语气已经不耐烦:“你们那边不用电子设备?” “用光脑。” 陈颂摆弄着手机,直皱眉:“我们用植入式或腕戴式,直接神经交互。你们好落后,效率太低了。” 谭少隽气笑了:“行,你先进。你先学会怎么用我们落后的微信。” 陈颂学得很快。或者说,学操作很快,但对用途充满疑惑。 “为什么要在虚拟空间展示自己的生活片段?” 他翻着谭少隽的朋友圈,看到某位总裁晒的游艇照,“这是严重的信息泄露。” “那是社交,不是战略行动。” 陈颂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举起手机,对准谭少隽—— “咔嚓。” 谭少隽起身凑过去一看:照片里自己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脸色冷淡,眼神像在看弱智。 “你拍我干什么?” “练习。”陈颂把手机递给他看,“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很喜欢拍照。我在努力融入。” 谭少隽看着那张照片,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他接过手机,点了删除:“这张不行。下次拍好看点。” 他把厚厚一叠谈判资料推过去,陈颂接过,快速翻阅。 谭少隽不禁感叹,穿越来的就是好,毫无背景白纸一张,都不用藏着掖着,让干什么干什么,比刚毕业的牛马还好使。 陈颂翻了翻:“你不是开动物园的吗?怎么还搞地产?” 谭少隽嗤笑一声,从小酒柜里拿了瓶水扔给他:“明远的产业多着呢,一个动物园还值得我累死累活?” 陈颂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眉头微皱,不太喜欢气泡水这种新奇玩意。 “看完了觉得怎么样?”谭少隽坐回他对面,“多少把握?” 陈颂没直接回答,反而问:“这个很难拿下吗?拿不下对你影响很大?” “当然。”谭少隽靠在沙发里,语气平淡,眼神锐利,“做生意,好的时候风光无限,拿鼻孔看人都被众星捧月,不好的时候当孙子都没人理。” “城西这块地,许长泽盯了两年,我半路截胡,他正等着我栽跟头呢。” 陈颂看向他:“我要是帮你谈成了,你就能继续拿鼻孔看人了?” 谭少隽打量他。 “对。” 第二天上午,衣帽间。 “还是蓝色配你,显得特别白。”谭少隽拿着条深蓝领带,朝陈颂比划。 陈颂已然穿上赶工的西装,裁剪可体,丝袜脚踝让谭少隽都不敢多看一秒,免得心生邪念。 “会打吗?” “不会。” 谭少隽走近,将领带绕过他脖颈。 呼吸交融,近得能看清彼此睫毛。 谭少隽身上有股白兰地味儿,被抑制剂压得很淡,但依然存在,陈颂不禁悄悄深吸。 “这样穿过来,绕一圈。” 谭少隽的手指灵巧,偶尔碰到陈颂的喉结,两人心照不宣垂下眼。 谭少隽语气随意:“你们那边穿什么?制服?” “常服和作战服。”陈颂答得简洁,脖子因触碰而微微绷紧。 “有领带吗?” “没有。我们都是立领,方便行动。” 谭少隽打好一个温莎结,手指在领结下方轻轻一托,调整位置。 他退后半步,打量陈颂。 陈颂比他高一点,黑西装完美贴合身材,从肩膀到腰线,再到又长又直的腿,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他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不像商人也不像学者,是一种经年累月的控制感,克制,内敛。 “不错。”谭少隽对他的奇迹颂颂很满意,眼神不禁多停留几秒,然后忽然笑了,凑近些压低声音: “说真的,我看上你了。你有这身材样貌出去谈什么生意?不如老板我给你换个工作,每晚躺我床上就能做。” 陈颂嫌弃地上下打量他,“啧”了一声。 谈判地点在市中心,一家私密会所的茶室。 对方创始人徐静,四十出头,以眼光毒辣和难搞著称,手握城西周边三个关键的独家开发权,没有她的联合,项目就要大打折扣。 “小谭总,久仰。”徐静握手力度适中,笑容标准,“这位面生的先生是?” “陈颂,明远的特别顾问。”谭少隽介绍得含糊。 一众团队寒暄落座,茶艺师开始表演性的冲泡。谭少隽和徐静聊着行业风向,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 陈颂坐在侧后方,全程沉默。 哪怕提前背资料,他还是云里雾里,这个世界的社交话术他一时很难学会,好在谭少隽早有准备,教了他如何提炼重点。 大体意思他听懂了,许氏出价比明远高,要把原有合作期限延长五年,存心搞谭少隽。 团队一顿拉扯后未果,空气安静了几秒。 陈颂没改变坐姿,只是抬起眼,谭少隽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波动,很轻,像石子投进潭水的涟漪。 徐静的表情刹那空白。 “徐总,”陈颂平静地引导,“价格不是唯一考量。许氏的方案里,您的资源只是他们商业综合体的一部分。而我们明远的计划,您的静心三景会是核心卖点。” “核心卖点也得赚钱。” 徐静身体微微前倾,看向谭少隽:“小谭总,我敬你是实干家,但生意就是生意。许氏给的条件更优厚,我没有理由拒绝。” 陈颂平静道:“徐总,许氏的方案太商业化了,或许会有违您的初心。” 一阵细微的耳鸣。 徐静眨了眨眼,像是突然从某个思绪中抽离,下意识喝了口茶。 再放下时,她风向有了变化,话里话外,开始对许氏的改造计划有些许不认同。 陈颂乘胜追击,再列了几个例子,把谭少隽教他的都用上了,谭少隽也敏锐地抓住话头,趁热打铁,往尊重原创上引导。 二人就这么一唱一和,也不知是用了精神力作弊,还是默契使然,竟真打开了局面,让对面开始谈价钱。 谭少隽心里迅速计算,比预期高了,但可以接受。 “可以,徐总。”他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谭总。” 回程车上,李助难掩兴奋,谭少隽没说话。 车窗外的街景掠过。 刚才那一瞬的变化,他看得清清楚楚。 徐静原本已经倒向许氏,但就在陈颂出手的几秒钟,她的态度立马转折。 那不是被说服。 谭少隽和陈颂都知道,她心里有两股力量在拉扯,一股是商人的算计,想选更高的出价,另一股是创作者的坚持,不想自己的心血被过度商业化。 而陈颂的精神力像外挂一样,轻而易举洞察别人的内心,控制别人的情绪,加以话语引导。 谭少隽觉得他可怕。 如果以后都这样谈判,毫不夸张地说,陈颂可以控制全世界。 谭少隽考量一番,觉得自己还没这么不择手段。 他什么都没多问,只跟陈颂说:“回去收拾收拾你那堆书,从今天起住楼上吧,我给你安排新的工作。” 当晚,陈颂搬进二楼客房时,在走廊遇见了点点,谭少隽的小情人。 陈颂也不知道谭少隽把他跟小情人安排当邻居是什么意思,全当老板的恶趣味了。 男孩是个Omega,身材很好,穿着丝质睡袍,上下打量陈颂。 陈颂没理他,进屋收拾那几件衣服和日用品。 “喂,帅哥。” 点点走进来,抱臂倚在门口,声音压低:“我看见那天隽总在你那儿过夜了。” 陈颂动作一顿。 “都下午了,隽总才从你那儿出来,衬衫皱得不成样子。原来他现在喜欢你这款了,怪不得我怎么勾引都没用。” 陈颂皱眉:“你误会了。那天是…” “误会什么?”点点打断他,眼神轻蔑,“我告诉你,隽总也就是图个新鲜,等腻了,他还得回我这儿。” 陈颂觉得好笑,放下手里的衣服,转过身正对点点。 他比点点高不止一个头,强大的气场让点点下意识后退半步,跟个小鹌鹑似的。 “第一,我和谭少隽是雇佣关系。” “第二,我对和你争风吃醋不感兴趣,他又不是天王老子。第三——” 他往前一步,点点后背抵上门框,退无可退。 “如果你再用这种词形容我,”陈颂的声音低下来,“我不介意让你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特别服务。” 小Omega一下子就被吓破胆了,像个炸毛刺猬,破口大骂。 “装货!你就吓唬我吧,谁怕谁啊,你敢把我怎么样,出来卖你装什么清高啊!” 陈颂一下子更阴沉了。 谭少隽回家的时候,刘叔都慌了。 “少爷您快去看看吧,他们打起来了,我拦不住啊!” 第4章 abo世界里唯一的异类 谭少隽刚上二楼就看见他俩掐在一起。 准确地说,是陈颂单手掐着点点的脖子,拎来拎去。 点点拼命掰陈颂的手,明明平时看着四肢纤长,现在却连人家下巴都够不着,跟个小崽子一样扑腾。 “松手!” 谭少隽快步过去拉架,厉声呵斥:“你想出人命吗陈颂?” 他怕陈颂这个魔丸一不小心真把他养的小Omega掐死了。 陈颂没动,面色发冷。 点点一见谭少隽就潸然泪下:“隽总!他、他要掐死我!” “有话好好说,和气生财不许动手。”谭少隽眼神警告。 陈颂看了谭少隽一眼,手上力道松了半分,点点趁机挣脱,躲到谭少隽身后,委屈的眼泪唰地下来。 谭少隽半劝半威胁,把他俩分开,点点还跟个泰迪似的,看见主人来了,越拉越往上冲,嘴里还不干不净。 陈颂一听更来气,手里有数不能真打他,又伸手去揪他头发,“还不住嘴?嗯?是不是欠收拾?” 点点疼得嗷嗷叫,捂着头皮,整个身体都绷直了。 “陈颂!”谭少隽猜到怎么回事了:“你先放手,我教训他——” “谭总你别管。说对不起!” 点点哀求地看向谭少隽,谭少隽知道他活该,面无表情:“尽快解决,再闹就都滚出去。” 点点听这意思,话里话外对他这个惹祸精已经没耐心了,是有点想把他赶出去了。 “对不起……” “对不起谁?” “陈颂!对不起陈颂哥!哥!哥!我要秃了!” “错没错?” “我错了!我真错了!” “把你说错的话一句一句向我道歉。” “好,好,我道歉!” 谭少隽朝陈颂使个眼色,陈颂不情不愿松了手,点点一下子瘫跪在地上,哭得直抽气。 他看了看陈颂,又看了看沉默的谭少隽,没敢起来,老老实实把那些混账话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陈哥,我不该说你是卖的,我嘴贱。对不起,我不该说你装清高立牌坊,我眼瞎…” 陈颂没什么表情。 点点连忙又蹭到谭少隽腿边,拽他裤脚装可怜。 谭少隽:“行了,鸡飞狗跳像什么话,互相道个歉,这事儿翻篇。” 点点立刻转向陈颂:“陈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陈颂皱眉:“我为什么要道歉?是他先出言不逊。” “没完了?那你也不能和Omega动手,”谭少隽说,“嘴上吵吵算了,先动手就是你不对。” 陈颂:“Omega怎么了?本来就是他乱说话,你还拉偏架。” 点点一脸委屈:“隽总你看他…我都认错了…” 谭少隽烦躁地点了根烟,“不是拉偏架。Omega…” 声音一顿,他这才明白不是陈颂轴,是他不清楚这里的规则,把点点当挑事儿的哥们儿呢。 他揽着陈颂回头,压低声音:“这么说吧,你那个世界有没有体格弱一些、主要负责生育的性别?你跟他动手,属于恃强凌弱,传出去特别不好听。” 陈颂想了想,逐渐理解:“有。一般发生在强势哨兵和弱势向导身上。我们管这叫大哨子主义,直哨癌,要上法庭的。” “差不多。他吃错了你的醋,想争宠,我会管教他,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谭少隽推着陈颂下楼梯,“走,陪我吃饭去,我饿了。” 谭少隽转身,给点点抛了个安抚的眼神。 点点瘪着嘴,抹掉眼泪,看着陈颂的背影气得牙痒。 这人什么都没做,却像个空降的正宫娘娘,轻而易举就占了他一年都没能靠近的位置。 “以后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在我家住着就得守我的规矩,知道吗?” 陈颂点点头,跟谭少隽一起坐下。 “以前在营地习惯了,我知道不好,给我点时间改。” 饭桌上,谭少隽切着牛排,状似随意地问:“你原先在那边做什么的?” “战地医生?比较杂,在你们这里好像没有对应的。” “具体呢?” 陈颂回答得简单:“负责前线哨兵的精神□□。但我是攻击型向导,治疗的时候不多,一般只负责自己的哨兵。因为是鸟类精神体,大部分时间都在侦测情报,偶尔也做战术分析。” 谭少隽想了想,剔除掉打仗的功能:“精神□□,类似心理医生?” “会更直接,”陈颂说,“用精神力疏导,比语言快得多。” 谭少隽若有所思点头,放下刀叉:“明天开始你跟我去公司上班,别在家给我惹事。职位就暂定心理顾问吧,月薪三千。” 陈颂不明所以:“三千?多还是少?” “正常。别这么看我,你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刚毕业的实习生就这价。” 谭少隽面不改色:“明天让李助带你熟悉工位。” 第二天,明远总部。 陈颂被安排在谭总办公室外间,独立办公室,心理疏导室的牌子刚挂上。 李助领着人进来时,几个路过的同事都窃窃私语。 公司里早传开了,谭总身边来了个罕见的Enigma,人帅身材好,就是冷着脸压迫感十足,不释放信息素都能吓得人跪下,还养了只大黑鸟。 但很快,传言就变了味。 第一个鼓起勇气敲门的Beta,红着眼圈进去,二十分钟后神清气爽地出来,逢人就说陈顾问太神了! 第二个是项目部的Omega女经理,最近被甲方折磨得失眠,在陈颂那儿待了半小时,出来时脚步都轻快了。 “我就说压力大,他让我摸那只鸟,看着吓人实际特别可爱~陈顾问人可帅了,还给我倒了杯茶,出来的时候头疼都好了!” 到下午,陈颂隔间外已经排起了不显眼的小队,大家心理压力都大,这种事领导也不好阻拦。 每个进去的同事走出来都一身轻。 公司渐渐传开,心里有事就去找鸦哥撸鸟,包解决的。 没去过的同事也是听这名号害怕,以为鸦哥是道上的,怕这是老板下的套,谁敢提压力大就解决谁,没想到去过之后清一色好评。 李助也背着谭总偷偷去试了一次。出来时,效果好得令人诧异,颈椎病好像都好了。 他忍不住问:“陈先生,谭总给你开多少薪水做这个?” “月薪三千。”陈颂正给渡鸦梳理羽毛,“我问了其他实习生同事,好像都是这个数。大家说公司福利是业界最好了,提供食宿什么都报销,倒也够花。” 李助嘴角抽了抽。 果然老板就是老板,月薪三千就能雇个比Enigma还强的物种,给全公司舒缓压力、消除疲劳,让其他月薪三千的年轻牛马更有力气搬砖,这循环也太周扒皮了。 李助暗自摇头,万恶的资本家。 下班时,谭少隽不在公司,让陈颂自己回去。 陈颂第一次坐地铁。 晚高峰的车厢很挤,他站在角落,看着周围。 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并肩说笑,戴同一个耳机吃同一份手工冰淇淋,旁边女孩让了个座位,母亲抱着玩累了睡着的孩子坐下,父亲在一边拎包推车。 形形色色,烟火寻常,热闹都是别人的。 他一直看着,看着他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看着他们或欢乐或庸碌地生活,直到下车的越来越多,拥挤变成空旷,窗外隧道的灯一盏盏掠过。 最后,整个车厢只剩他一个人,玻璃上倒映出他的脸。 长着同样的皮囊,却是个十足的异类。 陈颂的指尖摸上玻璃,一片冰凉。 回到别墅,刘叔招呼他吃饭:“陈先生回来了?少爷今天回来得早,在书房忙呢,让别打扰。” 陈颂点头,独自吃完晚饭上楼。 刚到二楼,一股浓烈的花香信息素就扑鼻而来。 陈颂上前几步。 是从点点房间飘出来的,混着谭少隽的白兰地味,纠缠得令人窒息。 陈颂脚步一顿。 向导的五感超常,仅凭一道隔音隔气味的门,无法隔绝他的感知。 “嗯…隽总…慢点。” 房门后,点点的声音甜腻,有点发颤,“您说实话,陈哥是不是您的新欢?” 谭少隽的声音低而模糊,说了句什么。 “…我哪敢管到您头上,咱们三个又不是不能一起玩,只要您开心,我当然是欢迎的,”点点委屈,带着讨好,“我就是难受您不知会我一声。” “再说下去就显得不识趣了,”谭少隽低语,接着是清脆的拍打声,“以后不许和陈先生争风吃醋。他是我的客人,知道吗?” “啊…隽总别打、点点知道了~” 明明是被管教,点点呼吸却热起来,越来越急促。 陈颂站在门外,手指越攥越紧,脑子里全是谭少隽和别人亲在一起的样子。 就在几天前,他所爱之人死在眼前,他殉情都未成功,一个人被扔来这世界忍受着心痛和孤独,如今还要看那人顶着爱人的脸,意乱情迷上别人的床。 “快点、快点隽总~” 陈颂要疯了。 谭少隽被信息素勾引着,脑子已经分不清理智和本能的界限,刚要开荤,下一秒“砰”的一声! 陈颂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