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爽不行》 第1章 第 1 章 江淙走到河边，捡起一块石头。 他摆好姿势，象征性描了几下，甩手就把石子儿投了进去。 石子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然后迅速窜到水里，响起清脆的一声。 江淙盯着被石子儿惊动的水面。 心里闪过无数脏话。 他插兜站了一会，发现情绪并没有缓解的迹象，还越想越气，于是他扭头走到二面的绿植旁，点了根烟。 他抽着，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晚上七点多。 成，憋着一肚子气去工作。 店里等着好几个人，等他换班的孙青看他进来，随便撇了一眼，然后继续给客人做着头发，“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打尽兴？” 江淙无奈的笑了两下，走到理发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去，“打个蛋啊，遇到一个神经病。” 孙青特别娴熟的喷了几下水，“咋了？” “别提了。” “你不说我就告店长你迟到了。”孙青又撇了他一眼，走到橱柜拿了一瓶护发精油。 “哦，那你告吧。” “啧……” “行，就是我和朋友搁那儿和一帮在那打的人一块儿打呢，有个傻冒过来抢球。” 孙青挑了挑眉毛，“你没整他？” 江淙摇摇头，“我是个有素质的人。” “行。”孙青做好头发，解下围布用力甩了几下，“我回去睡了，困了。” 江淙没说话，接过围布搭在小臂处，目送着孙青走远。 不知道为啥，今天格外格外的累，累的他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他扭头，看着下一位顾客上前，他习惯性的询问顾客想要什么需求。 “喂。”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淙这才回过神，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人居然是自己之前那个美术机构的同学，他有点意外的打量着：“叶佳丽？” “你为什么突然不学了，”叶佳丽平静的看着他，“我们都以为你只是请假，但是昨天老师说你不读了。” 江淙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打听。”叶佳丽站起身，“你画的那么好看，很可惜啊…” 江淙笑笑，“你还剪头发么。” “剪。”叶佳丽走到椅子前，一直盯着他，盯完，又一屁股坐在上面，“给我发尾卷一下就行，不用洗。” “行。”江淙说干就干。 但是有一个很诡异的点，叶佳丽全程都死死盯着他，也不说话啥的。 江淙被她盯的全身都起鸡皮疙瘩，“那个…我要不要在给你剪个层次啥的。 叶佳丽闭了闭眼，“孙青很出名的。” 江淙愣了愣，脑子里闪过孙青那副不修边幅懒懒散散的模样，他摇摇头，“我才来这儿不久，我不了解。” 叶佳丽无所谓的哦了一声，“我有他联系方式，前几天在他发的宣传图里我看到你了，所以来找你了。” 江淙无言以对。 毕竟是他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同学们的询问他也当看不到。 有点难堪啊。 叶佳丽没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发型，江淙也和个闷葫芦一样，一个劲的忙。 后面叶佳丽很满意自己的发型，她准备走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江淙。 很复杂的眼神。 “你最近很缺钱吗。” “……对。” 江淙很坦然，这并不丢人，因为确实缺，不然他怎么能待在这儿，倒是一口咬定自己不缺到处找借口，这样显得自己很蠢。 “那我最近刚好有一点，要不……” “别别别，千万别。”江淙忙摆手。 说白了，诚实归诚实，但是不至于接受别人的施舍。 “好吧，如果有什么帮助，记得联系我。”叶佳丽识趣的打住话题，她付完钱，急匆匆地走了。 下班路上，温度急剧下降，呼吸一口空气，感觉嗓子眼儿都要被冻坏。 江淙把那冷透了的糖醋排骨饭盒夹在腋下，冷的缩成一团，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多穿一条秋裤的。江淙想着，走进了一个小巷口。 他再次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一点多。 这片儿住的太偏了，人相对少，这个点儿街上基本没啥人了，只有一盏暖黄色的灯高高的挂在二面的破墙上。 冷风一吹，这灯晃晃悠悠的。 江淙撇了一眼，穿过小巷，展现出两栋新修的筒子楼。 房东还没有上漆，所以两栋紧紧挨在一块的水泥楼显得格外暗。 江淙进屋冲到卧室插上了小太阳的插头，然后一屁股躺在床上，快速的打开电热毯。 太他妈舒坦了！ 太他妈舒服了！ 太他妈享受了！ 江淙裹紧自己，沉迷于这个属于自己世界的时间。 暖了一会，他悠悠打开饭盒开始啃排骨。 拿起手机看了一会。 他顺手打开消息列表，划拉了几下。 满满的消息，不间断的发过来。 几乎都是询问他的下落。 他懒得看，于是对着自己吃了半盒的排骨拍了一张照，顺带发了一条朋友圈：“夜生活。” 很好，很巧妙的告诉所有人自己还活着的消息。 发完他放下手机，专心啃排骨。 静下来后，思绪一瞬间和宇宙大爆炸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所有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涌了上来。 回忆里很多碎片细节，还有一些想法，和走马观花一样的，快速闪过，就像一种莫名的东西，咻的一声，从左耳进，然后特别迅速的从右耳出来的感觉。 最后，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心情，又止于他的姥爷。 这是姥爷走的第四十八天。 江淙又看了一眼时间。 十二点整。 是四十九天了。 江淙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米饭。 一个人居然活成这样。 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孙青突然约他吃饭。 他迷迷糊糊起来，搁床上发了半个小时的呆，然后慢悠悠的在被窝里换好衣服，又慢悠悠的穿好鞋袜。 大概是叶佳丽的事儿。 江淙想着挠挠头，推门走出去了。 昨天的事儿又慢慢浮现出来。 “孙青很有名。” 这事儿越想越想不明白，想到孙青一脸气血不足一脸肾虚胡子拉碴满口***的模样，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人吧，应该就是技术好。 他走过红绿灯，看到了孙青正靠在饭店门口抽烟，和他一块儿站着的还有一个人。 那人正好被挡住了，江淙看不清是谁。 孙青见他过来，随手掐灭烟，上前招呼着他，“这么快啊，来吧，菜快上好了。” 江淙随便应了两声，跟着他进去了。 后面还有个人也跟着进来了，江淙用余光撇了一眼。 不认识。 孙青拍着这个陌生人的肩膀，“江淙，这人是我堂弟，赵骏，刚搬到这个区的。” 江淙礼貌的向他致意。 赵骏应该和他一边大，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戴个眼镜，还没长开，有一股还没褪干净的孩子气。 “这位是你江哥，大你两岁。” 赵骏忙起身，客客气气的鞠躬，“江哥好。” “你好你好。” 江淙有些难堪的起身回应。 孙青开了一瓶酒，“你俩能喝不。” 江淙点头，把酒杯递了过去。 赵骏听话的摇头，“哥我不能喝，我下午还得去补习班呢。” 孙青笑着看着这孩子摇头，边把酒给江淙倒满，“哎呦哎呦，差点给忘了，学业为重。那咱两来点。” 江淙点头。 “今天让你出来，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孙青把酒递给江淙。 江淙夹了两口菜，看着他，“什么事你说。” 孙青调整了一下坐姿，他边组织语言变看着江淙，“那什么，赵骏这小子家里有家茶楼，新开的，就在这儿区，他们正好要雇个前台，要不你先去试两天？” 江淙边嚼菜边想，他看了一眼赵骏，再看看孙青，确定两人没啥坏心眼儿后才开口，“怎么算？” “试用期底薪两千八，”孙青说，“一个月。” “没唬我？”江淙挑眉看着两个人。 “江哥，我哥说你人能信任，所以才跑过来邀请你去，这样吧，你要不先去看看环境？”赵骏和孙青对视一眼。 “肯定没那么简单对吗。”江淙看着孙青。 “……” “就是……赵骏他哥可能也在…哎呀总之不影响你，你去看了再说怎么样。” 江淙看着孙青忙于掩饰的慌乱，心里毫无波澜，去是肯定要去的，其实有钱赚的话去殡仪馆跟尸体睡他都无所谓。 管他什么坑，有钱拿就行 江淙一口气喝完酒，“成！” 茶楼位于商业街最繁华地段，而且占地面积挺大的，江淙走到大厅，看得出来装修也是用了心的。 第一印象很不错。 赵骏在前面带路，边带路边介绍。 他们走着，拐到楼梯间。 踏着楼梯一步一步上去，引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绿植天花板。 江淙看这环境怎么看也看不出到底埋了什么深水炸弹。 最后在路过前台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长腿交叠大敕敕的翘在桌上，两只手断了一样耷拉在一边，脸上被书盖着……睡着了。 怎么看怎么嚣张。 “这位是……” 江淙实在没忍住，问了一下走在前面的赵骏。 赵骏回头瞄了一眼，又转头继续走，“他是我哥，不用管他。” 第2章 第 2 章 “你要打两份工？” 赵阳惊讶的捂住嘴，看着眼前的江淙直摇头，“你你你…你简直不是人。” 江淙叹了口气，他把手搭在他肩上，使劲捏了捏，“啧，不一定啊。” 赵阳嫌弃的甩开他的手，“得得得，穷死你得了。” 江淙咧开嘴笑了几声，使劲拍他的背，“已经身无分文了嘛，非但不可怜，嘴还这么毒，欠收拾。” 赵阳白了他一眼，然后扭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对着键盘一阵输出。 差不多两三分钟，赵阳心满意足的把腿一蹬，连人带着椅往后滑了一大步，双手抱住脑袋乐呵呵的看着江淙，“看你打两份工的份上，我给你送了几个装备。” “我靠？”江淙马上盯着自己的电脑，发现赵阳这小子还真给自己送了几个新装备。 赵阳超级暗爽，“这可是我巨资三十块钱买的，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去你的。”江淙没心没肺的踢了踢他的凳子。 两人已经泡在网吧半天了，饭也没吃，等回过神，人都少一半儿，还在的点了外卖吃着。 赵阳突然想起来啥一样， “对了，你那个茶馆叫啥名儿来着，等我闲着没事儿我就过来看看。” “这个茶楼叫…”江淙回忆着那栋茶楼一切的细节。 靠窗的位置下方是一大片梧桐树，地理位置找的很妥，采光特别好。去的那天恰好是个晴天，所以暖黄色的阳光直接撒射在这个空间里。 还有那一股始终能让人静下心的木质清香。 有花有草有树还有顶级的装修，挺岁月静好的。 “叫楼水岸。” 赵阳边听边回想，“是不是祥云里街？” “对。” “得，赚死你” “借你吉言” 去那儿工作的时间定在这个礼拜四去，在这之前江淙还得去洗头店待着。 和赵阳打了几把后，他又得去和孙青换班儿。 去的路上，他慢悠悠的走。 行，又是大晴天。 他沿着路边儿走，边走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儿。 像这样的晴天，他已经很多年没在意过了。 很多年前，姥爷带着他去了一个类似山区的地方工作，那地方海拔很高，那时候他还小，免疫力不达标，车刚到他就开始起高原反应，头痛的他一直揪着姥爷的裤腿说要回家回家，最后姥爷抱着他一直走到了半山腰，他才稍微好了一些。 途中，也是这种大太阳，太阳照在山上光秃秃的石头上，反射出强烈的光点。 姥爷抱着他走，一路的景都在不停变化，唯一不变的，是那个笼罩一切的强光。 他只记得这些。 还有姥爷那张万年不变的脸。 到店门口了。 中午的洗头店没啥人，阳光强烈，所以没开灯，屋内陈设都有着一股淡淡的暖暗色调。 孙青坐在前台玩手机，看到江淙过来，点了点头。 “刚刚有个女生过来找你了，没走一会。”孙青懒洋洋的趴在桌上，口齿不清的说道。 “那你没给我发消息？”江淙进门脱下外套，挂在储物柜前。 “才走没一会儿，”孙青依旧若无其事的看着手机，“想着看完这个视频给你发。” “哪个女生啊。” “叶佳丽。” 江淙看着他。 “叶佳丽？” 孙青点点头，“我记着你俩是机构同学对吧。” “对。”江淙走到沙发跟前坐下。 “其实，”江淙抿了抿嘴，”我没告诉其他人我辍学了，也没告诉他们我在这儿。” 孙青终于抬起头看着他，随手关掉了手机屏，“跟我说说。” 江淙有些犹豫，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什么，“没事，我这样做是因为不想一个一个回答。” 孙青抱着手臂盯着他，“我们不会有太深的来往，你来这儿才不到五周，也不会在这儿干长久，说不定以后再也见不到呢。” 江淙看着他，没有说话。 “所以你可以试着讲出来，”孙青换了一个坐姿，“你可以把我当成网友，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对你不利的影响。” 说的很有道理，确实是这样，他和孙青认识不久，交流也少之又少，是实实在在的过客。 可是。 江淙还是摇摇头，“我不想说。” 孙青无所谓的抬起肩膀，“那好吧。” “那你呢。” 江淙仔细打量他。 他第一眼见到孙青的时候，以为是哪个邋遢的顾客。 孙青其实看着挺年轻的，就是那一头长发和那个几乎不刮的胡须让他看起来有年过半百的感觉，一看就是那种历经沧桑的。 “什么？”孙青疑惑的盯着他。 “讲讲你自己。” 孙青挠挠头，“……这个，能吃能喝能睡能玩，身体健康，没太大毛病，父母健在，家里老人…” “打住。“江淙一手打断他。 “哦。” “你多大了。”江淙想到了重点，认识挺久，连人多大年龄都不知道。 “23。” “17。” “行。” 江淙看着孙青这副样子，突然就笑了。 孙青这副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孩子爸呢。居然才23吗。 紧身牛仔裤，长款羽绒服加绒毛领，还有一个随时戴在手上的测心率的表。 孙青和看弱智一样的看着他，“你笑鸡毛。” 江淙笑的发不出声音，撑着沙发直不起腰。 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就是被莫名其妙戳中笑点。 “傻逼。”孙青翻了个白眼，继续拿着手机看。 下午三点，叶佳丽又找了过来。 江淙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我今天上午找你你不在，所以我再来看看你在不在。”叶佳丽也知道自己这样无理由的关心别人不太妥当，所以越说越没声音。 “什么事。” “那个……我爸妈最近去了法国，他们走之前给我留了很多东西…有些我完全用不完甚至用不了，所以我想着，要不要分给你一点，绝对不是因为对你怎么怎么样！只是单纯想到了你！”叶佳丽一口气说完，脸颊憋的通红通红，她也不敢看江淙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地面。 如她所料，江淙没接，他无奈的盯着叶佳丽。 孙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两人，抓了一把花生米扔进嘴里。 “我说过不用的，谢谢你。”江淙快速说道。 “可是你看起来很需要，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 “没事儿，我没怪你，我知道你的好意，我很感谢你关心我。”江淙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儿。 “嗯……”叶佳丽揪紧衣角，不敢看江淙的眼睛。 “…那个，你喝点茶吧，我去倒给你。”江淙尴尬的看了一眼孙青。 然后看到了一副菜市场大妈听八卦一般的嘴脸。 江淙瞪了他一眼，绕过他走到茶桌倒了一杯，倒完走回来的时候又超不经意间踹了孙青一脚。 “啧，”孙青也瞪了回去，“你给我等着。” 他走到她跟前，把水递过去，你坐吧。” “谢谢。”叶佳丽两只手局促的抱着纸杯。 江淙抱着脑袋站在原地，实在不知道说啥。 氛围一时间沉默起来。 叶佳丽的表情特别扭，她几次看着江淙，吐了几口气，然后挺直了腰。 “那个……”叶佳丽声音小小的，和仓鼠似的，“我就直说了吧。” “你说，”孙青快速嚼着花生米，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快请说。” 江淙和盯弱智一样的盯着他。 “我…我对你…”她很紧张，说话声音直打颤，“我…我对你有意思，我一直很喜欢你，我，我希望你能正视我！” “你希望谁正视你？”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特别不友好的声音。 三个人齐齐回头。 门口走来一个长相特别特别罕见的男生。 江淙眯着眼睛打量着。 这人凌厉的五官一下子就吸引人的眼球，标准的脸标准的五官标准的身材，标准的身高，凑到一块儿，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每一个优点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怎么说，长得不像三次元里的人。 叶佳丽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满脸的不解和恐惧，“不是…那个…” “佳丽，究竟怎么回事啊？”男生看她退缩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江淙声音吼的特别大，“她跟我表的白，怎么？你是她的谁？你怎么管这么宽？” 男生顺着声音看过去，瞪大了眼睛，“怎…怎么他妈是你！” “怎么着，那天到篮球场打的还不够尽兴是吧，今天还到这儿来找茬？”江淙一脸不爽的看着他。 孙青左看看右看看，没说话，拉着叶佳丽往后退了退。 这个男生，就是前几天篮球场跟他打架那人，江淙的气本来就没消干净，这几天杂七杂八的烦心事儿也处理不完，现在这人又主动送上门来找不愉快，这他妈谁能忍。 “有种，佳丽，我们走吧，你回去再跟我说。” “她今天就在这儿了，”江淙说完，冷笑了一声，又补了一句：“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她的表白。” “我说，”男生逼近江淙，用微小的气声威胁到，“你不要没事找事。” 江淙看着他凑近，一层阴影慢慢的笼罩在他身上，他心里微微有些发怵，但还是没表现出任何反应，他同样一字一句的回应道：“我说她就在这儿了。” “赵叶安！我跟你走。”叶佳丽快哭了，她拉住男生的手往门外冲。“我跟你走，我们走吧！” 赵叶安不服的笑了笑，他拿手指了指江淙，“好，老子记住你了，你给老子等着。” 江淙冷冷的看着他。 第3章 第 3 章 “原来你们认识啊…”孙青站在门外的台阶上，抽着烟。 “什么？”江淙忙完，大大咧咧的坐到凳子上。 “没有，”孙青看了他一眼，扭过头继续抽着，“你俩要是打起来了我也得完蛋，幸好幸好。” 江淙无所谓的看着他，“放心吧，没准下次就打起来了。” “滚一边去。”孙青对他竖起中指。 江淙笑了笑，也走到孙青常坐的那个座位，抓起剩下的花生米塞进嘴里。 “能让叶佳丽喜欢上的，不一般啊。”孙青说着，贱兮兮的瞟了一眼江淙。 江淙轻轻笑了笑摇摇头。 “你真的在考虑？”孙青掐灭烟，随手丢在地上踩了几脚。 江淙想了一会，慢悠悠的摇头，“没有，我暂时没有这种想法。” “啧，”孙青裹紧衣服，走进里边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抓紧机会啊，这可是美女给你表白啊，想咱们这种谁遇得到这种好事儿。” 江淙摆摆手，“我真没兴趣昂，毕竟我未成年，我还是个孩子，你不能给我灌输这些。” “恶心。”孙青翻了个白眼。 回去路上，江淙又拐进了那家中餐馆，依旧点了一份糖醋排骨饭盒。 到家后，他打开手机。 一大堆消息涌进来。 全都是叶佳丽发过来的。 江淙点进去，随意划拉了两下，全都是道歉的话语。 江淙看完，也发了几条安慰了几下。 总之在这些信息中，他知道了，赵叶安是叶佳丽忠实且死皮赖脸的追求者，并且还有些一些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这人竟然次次要让自己不爽快，结合这几天大大小小的烦心事儿。 江淙有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于是他重新撤回刚打的字，重新打了一排话：“我想好了，明天你来店里吧，我给你答复。” 点好发送键，江淙乐呵呵的打开饭盒吃起来，他嚼着，想着叶佳丽的模样。 他是最晚一批去机构的人，他分到的那个组，叶佳丽已经是组长了。 总之，他第一眼见到叶佳丽，心里想的是，世上居然还有长这么好看的人。 那时候正上色彩课呢，叶佳丽围着围裙，头发扎的整整齐齐，她转头的那一瞬间，那张白皙精致的五官完全的引入眼帘。 后面的时间，叶佳丽确实负责，组里每件事她都尽力而为，机构组织什么活动她都能帮上忙。 可是。 江淙扒了两大口饭。 她怎么会喜欢上自己这种人呢，想不通。 他快速塞完饭，打包饭盒准备起身收拾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两下。 屏幕快速亮起来。 某人发的一句话。 “明天周六了，我来看看你，不要再给我置气了好吗，我给你带了好多你爱吃的东西。” 江淙也没看完，直接右滑删掉了这条消息。 他一直搞不懂，怎么会有人一直自讨没趣。 十二点半左右的时候，差不多该到吃饭的那个时间的时候，人最困的那个时候。 赵叶安居然坐在了店里。 此人简直就是猖狂到了极致，半身瘫在沙发上，翘着狂上天的二郎腿，以及那副桀骜不驯的表情，正一脸挑衅的盯着在场所有人。 “……” 江淙挠挠鼻子，看着孙青。 孙青没说话，扭头拿着桌上的烟出去了，并且很小心的关上了门。 江淙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深沉，内心闪过无数个草尼先人。 “你说你想好了？行，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赵叶安也不废话，很不客气的直奔主题。 江淙也不慌，他从容的坐到沙发对着的理发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叶佳丽呢。” “你别管这个，”赵叶安翘着的腿晃了晃，随意打量了一下，眼神里满是轻蔑，“就你？还能让叶佳丽看上？除了脸好看点吧，你还有啥。” “……” 按理来说听到这句话江淙应该感到生气，但不知道为啥，听着咋这么爽 江淙也没多大情绪，只是认可的点点头，“对对对，你说的对。” “对个鸟，”赵叶安有点冒火，“离叶佳丽远点知道吗，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和她待在一块儿，你别怪我揍你。” 这话说的江淙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他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为什么叶佳丽不接受你吗。” “知道个屁，用不着你管。” “就你这天天一副吃了火药的死样子，人家叶佳丽还得惯着你呢吧，跟你待一块儿她都累死了吧，她要是同意你的告白那还得了，死了算了吧。”江淙也挑衅的盯着他看。 “你他妈说什么？”赵叶安蹭的一下起身，三两步走到他跟前使劲儿揪住他的衣领子。 巨大的拉力扯的他脖子肉生疼，江淙的火气瞬间就被点燃，他也不管其他的啥了，随便拿起理发桌儿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对着他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操……”赵叶安疼的往后踉跄了几步，扶着身后的沙发扶手，半天没缓过劲儿。 江淙谨慎的盯着他，就看到一道血柱慢慢的从鲜叶安额头上划拉下来，他心想不好。 果然，在血流到赵叶安眼睛那块儿睁不开眼的时候，赵叶安愣了几秒，随后直接开启了狂暴模式，冲上来就把他摁在地上一顿乱打。 雨点儿一样的拳头精准的砸向他最疼的部位，江淙疼的咬牙，不过他也不惯着他，卯足劲儿一脚踢向他的肚子。 不过还是不管用，赵叶安已经气的失去了理智开启了免疫功能，可能他在想怎么把眼前这个人弄死吧。 啧，这就不好办了，江淙又连踢好几下。 可能是踢到肋骨那块儿了，赵叶安终于停下手，但他还不打算收手。 所以，即使疼，他依旧骑在江淙身上不肯下来，和个缸砸在身上一样。 江淙力挣扎，结果这人就是动也不动， 所以在赵阳推门而入的时候。 两个人就以这样的姿势躺在店中央。 “？” “我的…”赵阳漏出见了鬼的表情，“妈呀……” “快他妈把这人从我身上拉开。”江淙朝着他大吼了一声。 “哦哦哦…”赵阳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准备拉住赵叶安的胳膊往后扯。 结果赵叶安回头一个眼神，赵阳就和泄气一样愣在原地不动了。 “那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啊，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嘛，都是地球人，一家人…” “孙青！”江淙又吼了一声，“快来！” 孙青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 大概是这两人不靠谱到了一定的程度，赵叶安自己松开了手，他从江淙身上下来， “你他妈还耍无赖？”江淙凌乱的起身收拾了下自己，没好气的瞪着赵叶安，“那么牛逼我寻思你能打死我呢。” 赵叶安气笑了，“在这破地儿不好打，你有种哪天出来和老子单挑。” “我没那么闲。” “你说谁闲？” “谁闲谁自己心里知道。” “你他妈是不是还没被打够？” 孙青听不下去了，他走进来一副和事佬的嘴脸，“都别吵了，江淙，你出来。” 江淙一脸不爽的跟着孙青出去了，走出门之前又瞪了赵叶安几眼。 “我，我也出来吧。”赵阳有点不自在的跟在两人屁股后边儿。 孙青把他拉到了一个小巷里，站定后他习惯性的又点了一根烟。 “你还会跟人打架呢。”孙青说这话没有以前总是带点调侃的意思，他挺不赞同两人打起来的。 “没办法，”江淙扭头盯着巷子二面贴的小广告，“跟他，我没办法。” “也是，毕竟他脾气那么怪…”孙青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道。 江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认识他？” 孙青熟练的吐出烟，盯着他，“不认识，看得出来。” “哦。” 赵阳跟着过来了，他左看看右看看，走到江淙跟前，“江淙，你怎么和他打起来的？” “啧，找事儿呗。” “成，你摊上事儿了。”赵阳一脸你没救了我也帮不了你的表情。 江淙盯着他，“来呗，我还怕他不成？” “哎不是，”赵阳摆摆手，“我班里的人说赵叶安像是刚搬来的，他在他之前待的那个学校就挺出名的。” “出名？” “对，出了名的刺儿，上次咱两打篮球那会儿，你不就看出来了吗，拽的要死。” “行了行了，下次别在店里闹这种事儿了，免得店长要拿你是问，你先回去吧，今天我来就成，”孙青拍拍江淙的肩，“实在不行这几天都我来吧，不然那小子又来找事儿。” 江淙点点头。 “那什么，赵阳啊，你跟他回去吧，这几天你俩尽量待在一块，不然打起来了有个方便拉架报信儿的。”孙青搂着江淙的肩膀，招呼赵阳过来。 赵阳答应着。 “走吧走吧，店里我来处理，”孙青和个老大哥一样的甩甩手，“走吧。” 江淙被赵阳搂着走了，他边走边回头看着孙青，还有店里那个若隐若现的修长轮廓。 操，麻烦死了。 赵阳又带着他来到了网吧。 “正好你没事儿干，陪我打两把？” 江淙看着赵阳，笑了笑点头。 他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他和赵叶安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其实他长这么大，很少和人起冲突，但偏偏在自己最不顺的这段时间火上浇油… “哎。”江淙戴上耳机，准备和赵阳干他个几个小时。 第4章 第 4 章 几把结束，两个人一致瘫在座椅上边儿，一动也不动。 “今天咋这不顺，操。”赵阳生无可恋的盯着天花板的灯。 “行呗，不顺的事儿都堆一块儿了。”江淙认命的摆摆手。 “我真服了啊，打几把输几把，这都匹配到的啥队友？？？”赵阳痛苦的抱住脑袋。 “不玩了不玩了，再玩分得掉光。”江淙摘下耳机，起身等着赵阳。 “成，几点了啊。”赵阳也摘掉耳机。 江淙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又多了几条新消息，他看也没看，直接关掉手机，“六点半。” “吃饭吃饭。” 两个人把小吃街逛了个遍，找到了一家火锅店。 这家店是新开的，门外边儿摆着一排开张花，人看着也挺多的。 “就咱两个啊，叫不叫人啊。”赵阳先走进去，看着里面的大桌子，回头瞅了一眼江淙。 “就咱两个，清净。”江淙跟在他后边儿。 “成。”赵阳找了一个里饮料柜最近的位置，“你要喝点不。” “行呗，反正没事儿干。” 赵阳和服务员说完，放下东西招呼江淙拿菜。 两人走到保鲜柜跟前。 江淙有一段时间没吃火锅了，之前还在找兼职的时候每天忙的饭也不想吃，上一次吃的时候还是机构团建带他们去的。 两人捡完一大堆菜走到桌前，把油碟也兑完。正好这时候也上锅底了。 江淙取了几瓶啤酒。 “就喝这个？哎呦做人得有胆量，咱今天就喝白的。”赵阳摆摆手。 “行呗。”江淙准备放下这几瓶，拿一瓶白的。 “别放，一起喝。”赵阳依旧摆摆手。 “你不怕你第二天死床上啊。”江淙有点无语的盯着他看。 赵阳啥德行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去年小学同学聚会上他没喝多少就开始到处跟人胡言乱语，路上还得人扶着走，当时这货还吐了自己一身，江淙想想就觉得不行。 “啧，尝试啊。” 江淙把啤酒放了回去，“得，待会尝试着又吐我一身。” “哎，也行也行。” 火锅开始沸腾起来，江淙把菜下了进去。 水蒸气不间断的冒出来，人一下子就暖和了不少。 “你最近怎么这么闲，你爸又走了？”江淙涮着菜，抬眸撇了一眼他。 “没，我爸给我放狠话，说不管我了。”赵阳笑了笑。 “不管你这么开心？” “害，他每次这么说，结果不到两天就给我打电话了，压根儿不可信。”赵阳开开白酒倒在杯里，然后递给江淙。 “你啥时候又回学校啊。” “看心情吧，回不回都一样。” “行，改天不学了记得联系我啊，咱两一块打工。”江淙笑了笑。 “屁，我要是不学我爸得把我卸了。”赵阳无奈的叹气。 “你爸是北大高材生，你妈是硕博连读双学位…你怎么和路边可以蹲一天的街溜子一样。”江淙想到这儿就忍不住想笑。 “滚一边子去。”赵阳瞪着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喝着，也就难得的放松放松了。 一瓶白酒很快就喝完了，江淙起身去柜台拿酒，刚起身，他就撇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站在保鲜柜前的一个男的，穿着军绿色大衣，还有那一头显眼的红色头发。 江淙盯了半天。 这人在那儿停留了半天，终于扭头走到自己那一桌儿。 “我靠…”江淙拿完酒迅速窜到位置上。 “你咋了和被捉奸了一样。”赵阳疑惑的盯着他看。 “我店长在那块儿。”江淙往里面坐了一点儿。 “哪儿？”赵阳回头看了几圈，没找到。 “啧，你别那么明显，就在你斜后方。”江淙抬手撑住额头，脸侧到一边儿。 赵阳又回头看了看，这才看到有个发色特别显眼的男的坐在那儿，像是等人，“就他是你店长啊？” 江淙点点头，“我没干多久还惹一堆事儿，要是他知道，我咋面对他，说开就开了。” “这有啥，”赵阳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感觉这人很好说话的样子，他要是问你你就告诉他，有个傻逼总是找你事儿不就行了呗，你又不是故意的。” “哎呦这不成，不还是在店里打起来的，而且你咋就知道他好说话。” “大不了就换个环境兼职呗。”赵阳我行我素的下了最后一盘菜。 江淙摇摇头，使劲开开了新拿的那瓶酒，“这儿离家近，而且给的费用也不低，我肯定得继续干下去啊。” “哎，那我给你挡着总行了吧。”赵阳说完往前挪了挪。 “这还差不多。” 赵阳又看了一眼江淙的店长，露出复杂的表情，“怎么说，我觉得他更像是在路边可以蹲一天的街溜子呢。” 江淙也瞅了一眼，“谁知道呢。” 回去已经快九点了，江淙喝的有些上头，晚上他两没少喝，主要是边喝边聊天儿，聊着聊着就顺一口，结果就顺过头了，江淙连走路都发晕。他出门儿的时候还没穿外套，就这么吹着风一路走回家的。 拿钥匙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发蒙的状态，所以他找了半天。 好不容易找到钥匙了，正准备弄进去呢，门居然慢慢的自己打开了。 屋内暖黄色的灯照射出一条缝，在江淙的脸上勾勒出一笔轮廓线。 他瞬间清醒了不少，脑瓜子嗡嗡的响，“谁在里面？” “是我。”门内柔和的声音传来。 “……” 江淙在门口站半天，没进去。 屋内的人见他迟迟没进来，于是走到门口，彻底打开了门，“怎么不进来，外边儿多冷，快来来，给你熬了汤喝。” “妈，你哪儿来的钥匙。” 女人愣了愣，然后无奈的看着他笑，“你忘啦，你总是把备用钥匙藏在阳台花坛底下。” “……” 江淙进屋，坐到了客厅沙发。 女人走到厨房把汤端了出来，“我给熬了玉米排骨汤，最近天儿太冷了，喝点这个暖和暖和身子。” “叔叔呢。”江淙接过碗喝了一口。 “你叔叔今天下班早，带着你妹妹出去玩了，现在应该差不多回去了。”女人也坐到他旁边。 江淙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你来多久了。” 女人见他反应这么不友好，也不恼，只是温柔的笑了笑，“下午差不多五点多就来了，我帮你把客厅厨房收拾了一下，你卧室我没去呢，想着让你自己收拾。” 江淙想起她今天发的那么多条消息，自己愣是跟装瞎一样当做没看见，本以为她会放弃，结果呢。 江淙端着手里热呼呼的碗没说话。 “还在跟我生气呢？”女人嗓音依旧温温柔柔的。 “没有。”江淙不想抬头看他。 “哎…”女人抬头看了看四周，“我让你叔叔给你卡里打了钱，你买一些你需要的东西，家里空调坏了也不说……你你看你瘦的，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妈。” 江淙放下碗，有些恼火的看着她，“我过得很好，我能好好的过日子，我能养活我自己，我求你，算是我求你，能别再这么做好吗？” “我……”女人看着他，欲言又止。 江淙捏了捏眉心，额角那块儿抽着痛。 “我知道了小淙，我只是担心你，担心你吃不好穿不暖，你也是我的孩子，你怎么能让我忍心看你一个人…”女人说着哽咽住了，她背过身，不敢去看江淙。 “李雅萍。” 江淙站起身，看着她，“我能照顾我自己，我也认你这个妈，但是你别指望其他的，你只是我妈，仅此而已。” 李雅萍捂住眼睛，依旧没转身，小声的抽噎着。 “姥爷走之前走之后，我都一样恨你，所以你别指望我们之间能有亲情，你把你的精力放在你老公和你女儿身上吧。”江淙一口气说完，心里越来越不畅快，堵得慌。 她没说话，努力调整着状态。 她再次转身面对他时，泛红的眼睛依旧不敢看他，“小淙，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没必要。”江淙扭过头，一股复杂的情绪始终缠绕着他，弄的他心烦意乱。 ……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李雅萍失魂一样的走到门口，扭头悄悄看着江淙，“还有，晚上别喝这么多酒了，对胃不好。” 李雅萍说完，悄悄关上了门。 然后房间又陷入到死一样的寂静。 江淙烦躁的走到卧室一头栽到床上，心里憋着的东西好像都不受他控制了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想到今天糟糕的经历，他真的想找个雷把自己劈死得了。 倒霉，好倒霉。 江淙在原地站了好久，突然胃里一阵痉挛，他立马从床上蹦起来冲到厕所，对着洗手池干呕了半天。 他全身冒着虚汗，头痛的感觉下一秒就要裂开一样。 姥爷的脸在此刻又浮现在他混乱的脑海里。 那是他12岁那年，姥爷在回家路上的柳树底下看着他，脸色有心疼，有愤怒，有难受，却都无可奈何。 “你跟着姥爷吧，你妈不要你了。” 江淙不受控的瘫倒在地上，他试图往前爬，可是手根本使不上力气。 “江淙，跟着姥爷吧……” 窒息一样的感觉迅速涌了上来，他感觉自己呼吸不了。 “你妈不要你了……” “江淙，你妈不要你了……” “江淙……” “江淙……” “不要你了……” “江淙……” 他开始大口呼吸汲取空气。 缺氧的脑子在这时候有了一丝清明。 他在地上躺了半天，姥爷的脸一点点淡化在他的脑子里。 等他逐渐清醒过来时，冰凉的泪水已经弄湿了他的眼角。 他擦干眼眶，慢慢起身。 他走到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心里依旧有什么东西堵着，没办法根除。 江淙苦笑了一声。 操，假酒，下次再也不喝了。 第5章 第 5 章 屋内冰冰凉凉的，江淙困难的从被窝里窜出来，发了半天的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十一月八号。 他得去楼水岸试活儿了。 他之前去过这地方，总之觉得是个不错的地儿，至少没有给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江淙穿着鞋袜。 除了那个…走之前看到的那个，和整个环境不是一个图层的人。 楼水岸离他住的有些远，要是坐地铁的话得有个二十来分钟。 于是他紧赶慢赶赶了一个早一点的地铁。 还有位置，江淙挑了一个最边上的地方坐下。 他想拿出手机看的，结果发现已经关机了。 操……江淙捏住眉心，正好没电了，充电器也没拿，好在他兜里随时携带着充电宝，但是昨天这糟糕事儿让他也忘记给充电宝充电。 他心里咯噔一下，看了一眼。 行行行。 十多格电，能充多少算多少，大不了他一早上不看手机。 到站后，他快速奔到里边儿，想到里边儿充充电。 三两步上楼，发现已经有几个人围在一块儿站着等他了。 他最先看到的是孙青，还有在一旁乖乖站着的赵骏，旁边还站着两个人，没见过，应该是老板他们。 他们几个正聊着天儿呢，也没看过来。 江淙先跑到借用充电宝那块儿扫了个充电宝。 “哎对……”孙青抽着烟，无意中瞥到了江淙。 “卧槽！”孙青三两步跑上去拉住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把他拉进了最里边儿的厕所里。 江淙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让他扯着走了，等回过神儿来他脑子里首先是一片疑惑，“干啥啊？” “我不是给你发消息让你别来了嘛。”孙青把那半截儿烟头摁灭，语气急躁的不行。 “你啥时候发的啊？”江淙点开手机看了一眼，六分钟前。 “啧，你没看手机啊？” “我手机快没电了我就没看，咋了啊。”江淙被他弄的一头雾水。 孙青不知道该说啥了，他捏住拳头抵着眉头，在厕所里晃悠了两圈儿，“这样吧，你跟我先走好吧，我回过头跟你解释。” 江淙挠挠头，“行呗。” 孙青拉住他的衣袖往出去跑，恰好撞上来厕所的赵骏。 …… 孙青慌乱的跟赵骏对视，张开嘴欲言又止。 赵骏手里拿着的半盒烟立马揣进兜里，他咽咽口水也慌张的盯着孙青，“哥…我这个…” 没等孙青说话，赵骏就看到了在他背后一脸懵逼的江淙。 “哎！你来了啊！”赵骏像是找到了转移话题的好东西一样。 声音特别大，引的那边两人过来看了看，“来了吗？” 孙青绝望的捂住脑袋。 “爸妈，这就是江哥。”赵骏把他拉到那几个人跟前。 站着的夫妻打量着江淙，笑了笑，“行行行，小伙子长得倒是挺周正的…” 中年男人继续打量着江淙，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着前台打游戏的人吼了一声，“把游戏暂停了，你过来。” 江淙看了过去。 “啧，爸，游戏不能暂停，你等我打完这把！” 江淙皱了皱眉。 孙青也皱了皱眉，然后默默的掉头走回厕所，关好门。 “快！”中年男人不赞同的吼了一声。 “啧。”那人放下手机，不耐烦的站起身。 ……？ 江淙看清楚了这人的脸，感觉脑子嗡的一身，就像被闪电击中一样的。 那张标准精致的脸依旧最先引人注目，还有那个非常典型非常不爽的表情，以及那个高挑出众的体型…… 这他妈不就是赵叶安？？？？ 那么第一次来这儿嚣张至极的人肯定就是他了，一切都合理了。 赵叶安也发现了在他父母跟前站定的江淙，瞪大了眼睛，“你他妈怎么在这儿？！” 两人儿四目相对，没有疑惑，全是满满的火药味儿。 赵骏在一旁左看右看，“你两…认识啊？” 赵父赵母对视了一眼，扭头看着江淙，又看看赵叶安，“怎么回事？” “妈，这就是我跟你说那个小白脸儿！跟我一直作对的！”赵叶安从前台跳出来，激动的指着江淙。 江淙也不惯着他，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你说谁小白脸儿呢？” “就他妈是你，”赵叶安挑衅的瞪着他，“你要咋。” 行了行了！”孙青一脸疲惫的从厕所走出来。 众人看过去。 “那什么，”孙青走到江淙跟前，有些许歉意的盯着他，“把你介绍到这儿的时候我以为你两不认识呢，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不用到这儿来了，就刚刚那会儿才想起来，结果你没看手机…” “就他？”赵叶安冷笑着抱住胳膊，“赵骏，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特别靠谱特别能干的人？” 赵骏为难的点点头。 赵叶安轻蔑的笑出了声，“让我跟他待一块儿，真他妈晦气。” “你说什么？”江淙的火气直冲脑门儿。 “停，别吵了，江淙，先跟我走！”孙青见事情不对劲儿，拉着江淙准备往出去走。 “别拉我，”江淙甩开他的手，“我今天就非在这儿了。” 赵父赵母赶紧跑过来打圆场，拦住赵叶安，“那个，小江啊，你看你这今天来一趟……我这儿子性格有点急，叔叔阿姨给你道个歉好吧……” 赵叶安气的拍拍额头。 “不用道歉了，”江淙深呼吸一口，“叔叔，阿姨，我就在这儿工作了，以后有什么事还得让你们多担待担待了。” 孙青回头瞪大眼睛。 “什……？”赵叶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捏紧拳头，“你他妈非要恶心老子是不！” 江淙有种解气的快感，心想老子恶心的就是你。 赵母愣了几秒钟，然后委婉的陪着不是，“小江啊，我觉得你不太适合在这儿了，我的这儿子经常的要到这儿来玩，你看你们又…” “没事的，在这种场合我有分寸的。”江淙努力压下情绪，试图心平气和的跟他们讲话。 毕竟钱还是要拿的。 “屁！赶紧给老子滚！我……” “你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跟谁都能闹腾！”赵父对着赵叶安吼了一声。 “行！老子还不待了呢。”赵叶安气的一甩手出门，路过江淙时狠狠撞了一下。 江淙疼的后退几步，咬紧牙关忍着没冲上去打他。 “你没事吧，来，我看看，”赵母无奈又疲惫的看着江淙，挤出爱哭还难看的笑，“对不起啊小江，阿姨给你道歉，这小子我们是真的没办法管了。” “没事的阿姨，我能待长久，你放心吧。”江淙稍有缓和。 “我想想办法看怎么处理这小子，你安心待在这儿吧。”赵父不知怎么的，对眼前这个男孩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踏实感。 “你们真要他来？”孙青不理解他们三个人的脑回路，“你们不怕打架？” “先试试吧，万一能行了呢。”赵母叹了口气。 孙青没说话，转头看向江淙，“你呢，你也这样想吗。” “对。” “……行，”孙青点点头，“那你是跟我走还是待在这儿。” “我就在这儿吧。”江淙扭头，看向大玻璃窗下方的一片梧桐。 孙青看着他，心里有些担忧，“有什么问题马上联系我，我开车接你。” “好” 一点多的时候，赵叶安带着赵骏又回到了这儿。 江淙有些犯困，他无意去理他们，只是撇了一眼他们，然后继续抱头发呆。 “操。”赵叶安也不想和他闹起来，他绕过赵骏，一屁股坐到前台的另一个椅子旁，拿起手机开始玩。 距离有些近，江淙往边上挪了挪。 “江哥…我听佳丽姐说你会画画啊。”赵骏凑上去对着他笑了笑。 “是啊。”江淙挠挠头。 赵叶安在一旁冷笑了一声。 “感觉好厉害，有照片吗，能给我看看嘛。”赵骏有礼貌的看着他。 “我找找。”江淙翻出手机划拉了几下。 然后翻到了之前在机构拍的照片。 “你看吧。”江淙把手机递给赵骏。 赵骏翻了几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好厉害！” 江淙笑了笑拿回手机。 “我以前也爱画画。可是爸妈不同意我继续。”赵骏无奈的耸耸肩。 “爸妈都在你身上砸了多少钱了，就想让你出人头地，你还想学画画，做梦吧。”赵叶安冷哼一声，继续玩手机。 “哥……”赵骏无奈的看着赵叶安。 “人家有爱好是人家的事，不像有些人一天无所事事没有追求。”江淙歪着脑袋，挑衅的看着赵叶安。 “是吗，可是我不管我有没有追求，我照样有钱拿啊。”赵叶安罕见的没发脾气，他抬头盯着江淙，想看他恼怒的表情。 江淙压根儿不想理他了，扭头继续和赵骏聊天。 聊了一会，赵骏上补习班的时间要到了，就先背着书包走了。 这个点儿有的客人在睡觉，江淙识趣的把这人当成空气。 赵叶安玩了一会手机，估计是困了，他起身打了个哈欠，找了一个包间进去睡了。 江淙盯着他的背影。 傻逼。 恰好这时候手机响了两声。 他打开一看。 是叶佳丽的消息。 “江淙，你是不是和赵叶安打架了？我今天才听赵骏说，你没事吧？” 江淙想了想：“没事了，跟你没关系，你别多想，我很好。” 嗯，很全面的回答，竟表明自己的状态，也巧妙的安慰到了她。 对方几次都显示正在输入，可最终没法来什么，“那就好，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好吗。” 江淙挠挠头，“好。” 第6章 第 6 章 “什……？” 江淙看着赵骏满脸问号。 “你放心江哥！我爸妈给我哥做了思想工作还给了钱绝对不可能找你事儿的你放心吧！”赵骏发誓着并且眼神坚定的看着江淙。 “啧…”江淙的脑袋有点痛，“你等我缓缓。” “好的好的！”赵骏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没事江哥，每晚放学我会到这儿写会作业，放周末我也过来，我陪你聊天儿！” 江淙盯了他好一会，实在是挤不出来什么好看一点的表情，“谢谢你啊。” “不客气……”赵骏搓了搓手，撇了几眼江淙，“那个，最近这段时间你得辛苦一下了哥。” 江淙绝望的点点头。 何止是辛苦啊，那简直就是对心理生理上的折磨。 “那行！我会补课了，再聊！”赵骏蹦跶着背上书包走了。 江淙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才如释重负的埋下头。 操。 让赵叶安和他一起干，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他下意识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九点整。 啧，麻烦，大麻烦。 楼水岸位于他们这个区最繁华地带，人流量多，交通枢纽也格外的密。而且又是大茶楼，所以每天肯定够他忙活的。 如果后期老板考虑再雇两个人，也许他有空的时间，不过肯定还是紧。 这时候电话响了两声，他一看，是叶佳丽。 江淙接听了电话。 那边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才磕磕巴巴的开始说话，“江淙……那个，你说，你想好了，是什么意思啊，如果不方便我来找你…” 江淙愣了几秒。 “那个啊……”他才想起来那天发给她的消息，当时可能厌恶赵叶安到了一个极点，所以脑子里萌发出那种不正常的想法。 可是现在他想起来觉得真他妈的神经啊。 他依旧挠了挠头，到底怎么和叶佳丽说呢。 他站起来，在空旷的楼里转了两圈。 转回来，他靠在前台柜边上儿上，打了几个字，觉得不太妥，又一个个删掉。 啧。 在招待了几个客人还有忙活了半晌之后，他才打出几个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打的字：“晚上出来，我们聊聊。” …… 十二点多，赵叶安二不兮兮的过来了。 江淙懒得看他，拿起身后的杯子重复擦拭。 “呦，好勤奋哦。”赵叶安看到他还在，走到一个沙发跟前坐下，调侃的看着他。 江淙擦完玻璃杯，整整齐齐的放在一块儿，满意的点点头，“这么高兴？” “你管不着。”赵叶安又翘起腿，懒懒散散的张开手放在沙发上方。 江淙内心冷哼一声。 “你爸妈让你和我一块在这儿干呢。” …… “什么！”赵叶安马上窜起来，表情变得特别难看，没控制住音量吼了一声。 茶客吓了一跳，把目光都投在他身上。 江淙接受命运般的平静，“我就知道。” “是不是你！”赵叶安绝望的指着他，“是不是你提出来的。” “放屁，你以为我爱跟你待一块儿呢，问你爸妈去呗。”江淙觉得这人有病。 “靠！”赵叶安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他亲爹亲妈发给他的信息。 “老子不干！”赵叶安一甩手，大步跑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赵叶安又再次回到了这里。 江淙早就知道会这样，于是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赵叶安这种处境，他就忒开心，忒爽快，虽然这种想法有点邪恶，可是谁让他跟自己对着干呢。 赵叶安冷静了不少，可是表情依旧不爽，看到江淙他更是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他径直走到江淙跟前，抽出板凳一屁股坐到上面，也不说话，斜眼瞪着江淙。 江淙也不示弱瞪了回去，“看什么看。” “先说好，你不惹我我也不惹你，咱两就这样儿。”赵叶安发命令一样的说。 “最好这样。” 江淙没再理他，昨晚加上赵父赵母的联系方式，一大早赵父发来了一大堆要干的事儿，早上赶地铁就一直忘了看，现在正好打发打发时间。 赵叶安搁旁边儿一会看书一会玩茶具一会发呆，除了要干的事儿他全都干了。 江淙尽量不看他，免得看一眼就压不住骂他的话。 楼里空调暖暖和和的，空气里始终弥漫着那股安心的木质味，高峰期过去，加上这会儿都是睡午觉的时间，所以这时候也没几个人再过来。 江淙坐的昏昏沉沉的，困的眼皮子睁不开。 恰好赵叶安在打游戏，看到江淙这幅样子，笑了笑，故意把声音放到最大。 江淙被吓了一跳，他猛地抬头使劲儿瞪着赵叶安，“你他妈有什么毛病？” “没毛病，我乐意。”赵叶安得意的抱住脑袋看着他。 “行行行。”江淙一直点头，骂不行打不行，那就只有另一个办法喽。 他拿起手机准备给赵父赵母添点油加点儿醋。 赵叶安看他这样子，有一点慌，“你，你干嘛？” 江淙终于抬头看他，想着给他一次机会，毕竟以后还是要待一块儿的，“我再说一遍，把声音放小。” “我……”赵叶安硬生生咽下了脱口而出的脏话，他现在兜里揣着的可是一笔巨额，要是跟着人干起来对谁都不好，到手的钱就又飞走。 “行，你能耐。”赵叶安不服气的连上蓝牙，感觉自己都要憋出内伤了。 江淙退出电话界面，内心爽的不行。 看这样儿就知道他爸妈给他塞了一些能解决问题的东西，江淙心情大好。 有种抓住讨厌人把柄的快感。 “你别太得意，我告诉你，惹了我，你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你等着吧。”赵叶安迅速戴上耳机。 一瞬间，江淙觉得自己在跟小学生对话。 毫无营养毫无意义甚至有些中二的好笑。 江淙觉得自己不能轻易放过他，谁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喂，别戴这玩意儿，你工作就摆出工作的态度，不要影响客人对这里的印象。”江淙上前抓走他的耳机。 “啧！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老子戴耳机你都要管？是不是吃饱了没你妈事儿做啊！”赵叶安炸毛了，咻的一声夺回耳机。 “哎…我好心提醒居然这样，哎…看来我是管不了你了…”江淙边说边自然的掏出手机，超不经意的点开电话界面，又非常不小心误触了赵父的电话。 “啧！”赵叶安立马蹦的老高神速抢到手机，心惊胆颤的看了一眼，然后舒了口气。 “听话，”江淙扭头倒了杯水，“你不信问你爸妈看他们提倡不提倡。” “江、淙。”赵叶安气的捏紧拳头，一字一顿的盯着他。 江淙咽了咽口水，“我这是为你好。” “好个鸟！你非得找不痛快是不是？啊？”赵叶安用尽毕生的忍耐力，居然就这么忍下了上去把他摁着往死里打一顿的**。他闭眼深呼吸一口，确保自己还能撑下去，才慢慢睁开眼睛。 “随你随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把我手机还给我。”江淙对着他伸出手。 不能再逗下去了，指不定下次就跟个狗一样扑上来了。 赵叶安粗暴的把手机甩给他。 闹这么一出赵叶安也没心情打他的单机小游戏了，他直接撂挑子关掉手机，努力的想怎么整江淙的小妙招。 江淙在这边默念缘分。 缘分这东西，真你妈的操蛋。 这都遇到的什么人。 篮球场，叶佳丽，洗头店，还有茶楼，全他妈都能跟赵叶安挂上钩，还都是不好的事儿。 是不是非要打个你死我活才能甩掉这傻逼。 江淙越想越肯定。 等哪天，他肯定还会跟赵叶安打一架的，肯定有机会的。 晚上十点，孙青领着叶佳丽来到楼水岸。 两个人同时出现，江淙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孙青刮掉了胡子，把长发扎在后边儿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呦，约会去了？”江淙还没见过孙青这么利落的时候，属实有点意外。 “屁，我没人要，”孙青笑了笑，把叶佳丽往前推了推，“开车半路上碰到她了，就把她搭过来了，顺便看看你。” 叶佳丽全程脸红，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感觉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不自在，“你什么时候也在这儿工作了…” “没两天呢。”江淙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儿。 “好，你现在忙吗？” “我……”江淙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不知道，就在这儿说吧。” “要不，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叶佳丽难堪的盯着江淙。 江淙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叶佳丽找了一个空包间。站定之后她依旧不太好意思看江淙，“就这吧。” 江淙点头。 “你想好了对吗，我想听听你怎么看。”叶佳丽捏紧裙角，不停的揉搓。 江淙抱住胳膊。 构思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眼睛。 “叶佳丽，我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人，很有责任心，而且各方面都很优秀，”江淙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但是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我没有心思，我的处境不允许我谈恋爱，所以，我不想耽误你，也不想让你误会，多想，你能明白吗。” 叶佳丽愣住了。 她已经做好可被拒绝的准备，但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是江淙头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还是用这么认真谨慎的态度。 她垂下睫毛，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尽管有些失落，但她还是没表现出来。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孙青已经和赵叶安聊了有一会了。 “咳咳……”孙青看到江淙，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他下意识的递了个眼色。 赵叶安听到动静，转过身看了一眼。 切，是江淙……还有旁边的，叶佳丽？ 赵叶安瞬间弹起来，“佳丽？你怎么来了？” 叶佳丽看到他也有些错愕，“赵叶安你怎么也在！” “我爸让我在这儿坐前台。”赵叶安盯着江淙，再看看叶佳丽，怎么想怎么难受 “哎江淙，你不是也在这儿……等等，你们两个一起吗？”叶佳丽如梦初醒般的看着两个人，眼神慌张惊愕。 “对，和他。”赵叶安想到这儿就来气。 叶佳丽的表情非常精彩的摇摇头，“老天爷啊……” 江淙同样小声的叹了口气，“老天爷也想看我俩打一架。” 缘分啊缘分。 孽缘。 第7章 第 7 章 赵阳拿着一大袋啤酒，乐呵呵地进门放在桌儿上。 “来这么快？”江淙从厨房掏出一个头。 “费鹏骑摩托捎了我一段儿，他说是今天不舒服请假，结果我搁网吧门口看见他的。”赵阳说着，坐到了凳子上。 费鹏紧跟着也进来了，他冷的浑身打哆嗦，边搓手边窜到了沙发上：“我来蹭饭了昂。” “行，我做了一些虾。”江淙甩了甩锅铲，特别自信的挑了挑眉。 “你还会做饭？”费鹏一脸嫌弃的把目光转向他。 “他可会做饭了，今天好不容易做一次你就偷着乐吧。”赵阳摆摆手，拿出啤酒递给费鹏。 “害，我听赵阳说你又找到一个干前台的活？怎么样啊。”费鹏顺手打开啤酒。 江淙忙死了，又是找酱油又是看着锅的，“没啥问题，挺轻松的，就一傻逼也在那儿跟我一块儿干呢。” 费鹏耸耸肩，“你不是最会驯傻逼的吗。” 江淙笑了笑，没说话。 菜上齐了，江淙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三个人围着一张小圆桌儿，菜品齐全，有酒有肉，好不快活。 “来！咱三个多久没聚了，来碰杯碰杯！”赵阳先起头，豪爽的开了一瓶酒，跟其余的人接连捧杯，一口气喝完了半瓶。 江淙笑着看他，“中奖了啊？” “没那个运气，我妈昨儿给我打钱了，高兴。”赵阳得意的扬起眉毛。 “偷偷给的吧，”费鹏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猜对了。”赵阳死不要脸的呲开大牙。 “还乐呢，让你爸知道你就做好一贫如洗的准备吧。”江淙笑了几声。 费鹏冷的吸了吸鼻涕，四处看了看，“我靠把空调开开啊我要死这儿了。” “坏了。”江淙头也没抬，刨了几口米饭。 “不打算修啊。”费鹏起身哆嗦了几下，弯下腰把小太阳开到最大。 “等我找时间。”江淙无奈的摆手。 费鹏扭头看着他一会，表情复杂，然后又回头自然的夹菜，“你妈最近怎么样。” “……”江淙明显愣了一下，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慢悠悠的嚼着，没说话。 “成。”费鹏马上知道怎么一回事，摆摆手，“你得早点儿修啊，不然我害怕你熬不过这个冬天。 江淙瞪了他一眼，“去你的。” 几个人吃饱喝足全都躺在沙发上靠在一块儿，谁也不想动弹。 “对了江淙，我听赵阳说，你跟那赵叶安扯上了，跟我讲讲呗。”费鹏躺了一会，实在是闲的慌。 “啊……”江淙失神的看着天花板，反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他啊，一中二病晚期。” “啧，你这每天要死要活的性格都能惹着他，到底何方神圣。”费鹏哎的一声摇摇头。 “谁知道呢。” 隔天儿江淙起了个大早，到楼底下买了一点烧麦吃。 这家店是近几个月开的，江淙每次路过这里都能闻到一股香味儿，还怪馋人的。 居然让没有吃早饭习惯的江淙都上钩了。 味道确实也不错，江淙想着，一手拿豆浆一手拿烧麦，挤进了地铁。 昨晚喝了点酒，他觉得脑袋特别重，再吹点风冷，简直就是刑上加刑。 到站后低头迷迷糊糊的走着。 然后喜迎砰的一声巨响。 江淙痛快速捂住额头，痛的的两眼冒金花。 “啧，你走路不看路是不是？” 原来撞上了一个人。 江淙手放在额头上没下来，听到骂人的声音马上弯了几个腰：“对不起对不起。” “……江淙？” 江淙弯下去的腰愣在了半空，然后慢悠悠抬起头看了一眼。 总之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一头鲜红的发色。 “我靠店长？”江淙跟睡醒了一样立马清醒了好多。 裴铭舟看到他笑了笑，拍着他的背，“行啊你，找到个好活儿啊。” 江淙捂住鼻子笑着摇头，“得亏孙青啊，他介绍的。” 两人并肩走着。 裴铭舟也是二十多来岁，江淙也不怎么了解他，反正只知道这人是理发店店长，听孙青说他还是双一流大学毕业的，后来裴铭舟也不怎么来店里，他就没再见过也没法听过这人了。 再见，居然染了一头非主流发色。 “那家啊，赵忠国开的啊，”裴铭舟看着江淙指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有人不。” “啥？” “还有没有跟你换班儿的。” “有，”想到这儿江淙烦躁的不行，他顺了顺头发，“他儿子。” 裴铭舟摸摸下巴，“他儿子？他儿子不是在读初中吗，辍学了？” “大儿子。”江淙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他摇手打断，“孙青最近咋了啊，把自己收拾的这么帅，是不是谈了。” “咳咳……你好奇啊？”裴铭舟打趣的看着他。 “有点。”江淙点点头。 “我也想知道。”裴铭舟摊开手无所谓道。 “啧，你这架势我以为你知道呢。” 绿灯到了，两人穿过马路。 手里还剩一个烧麦，已经凉透了，江淙拿塑料袋儿裹紧，然后小心的揣进了自己兜里。 “你还来店里吗。”裴铭舟看着他。 “我不知道…可能不了吧。”江淙一想到每天要干那么多事儿，能腾出时间已经不错了。 “行，我给你留着位置，到时候你想来了就再来，反正也不忙。”裴铭舟笑笑。 “行。” 到一个路口，裴铭舟走着反方向走了。 江淙看着他特别潇洒的走姿，笑了笑，拐进了楼里。 不知道怎么的，江淙总觉得心里特得劲。 还没走到楼梯尽头呢，就被一个修长的身姿整个堵在了门口。 这人抱着胳膊歪着头，表情黑压压的，感觉惹急了能把人踹死。 江淙不想惹事，想绕过他走。 结果他往右走这人就往右堵，往左就往左堵。 “让开。” “就不让，”赵叶安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你把叶佳丽怎么了，怎么她回去就一直哭。” 江淙没想到赵叶安会问这种问题，他愣了一年，实在是不想回答，“没啥，让开。” “不说我不让你进去。”赵叶安往前走了几步。 “你怎么不问她？”江淙有点来火。 “你管我问谁呢。”赵叶安挑衅的瞪着他。 江淙懒得和他废话了，他走上前，想直接推开他走。 赵叶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使劲儿往后推。 江淙被巨大的劲儿推的往后倒了几步，他赶快扶住二面的楼梯扶手才防止自己滚下楼梯，江淙瞬间来了脾气，他冲到赵叶安跟前狠狠推了回去。 赵叶安脑子跟不上手，上前抓住他的衣服领，用力把人摁倒在地上，也不松手，“你他妈到底说不说？” 江淙抓住他的手往上扯，结果扯不动，想起来也起不来，让他更加来气，“叶佳丽给我表白被我拒绝了行吧。” 竟然赵叶安不给他和叶佳丽体面，他也就也没必要再维持了。 说完，赵叶安连续切换了三个表情，特别精彩。 江淙高度警惕他的行为，害怕他突然暴走。 但是没有，赵叶安慢慢松开了手，丢了魂一样的盯着他，没话说了。 江淙趁机推开他，重心不稳的站定，狼狈的收拾了一下自己。 赵叶安跟没骨头一样，轻易的就让往后倒去，砰地一声撞到了大门上，他撑着大门，眼神依旧失神。 江淙没动，站在原地看着他，“喂，你……你没事儿吧？” 赵叶安没吭声，不服气的捏紧拳头，然后一股脑跑到楼下。 江淙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耳旁闪过。 他回头看了一眼早就没人影的大门，叹了口气。 赵骏这时候从厕所走出来，刚好看到赵叶安跑出去，“我哥咋了？” 江淙还没缓过劲儿，看到赵骏的脸他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 “没什么…”江淙的表情不太好看。 “……他一会就自己回来了，不用管他，”赵骏走到他的座位上坐下，“江哥，你跟我一块儿坐呗。” 江淙慢慢点头。 “我去给你泡茶！”赵骏起身走到前台那块儿。 江淙走到赵骏坐的那一桌，坐到了他对面儿，桌上放着一摞书，还有一本儿是翻开的，应该是赵骏还没写完的作业。 赵骏泡了一杯菊花茶放在他跟前，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江淙拿着吸管搅了搅。 这个位置很方便看外景，除了梧桐树，还有底下行走的车和人。 江淙看到有个老爷爷抱着他的孙子走到一家店铺跟前，小孩儿站了半天，本以为会买什么零食，结果选了半天，挑中了一个小汽车玩具。 小孩拿着玩具，举的老高想给爷爷看。 江淙喝了一口茶。 爷爷笑得特别高兴，抱起孙子乐呵呵的把钱付了。 然后抱着孙子，往前走，他们逐渐让梧桐的树叶遮挡，最后消失在了江淙的视线里。 “江哥，我还是想说…”赵骏特别沧桑的哎了一声，也扭头看着窗外，“我哥，他之前确诊狂躁症，家里人还是外人他都是这幅样子，他谁的话都不听，没人能管得了他，江哥，只能这样了，我爸妈觉得很对不住你……总之以后有什么你告诉我就好了。” 江淙看着赵骏好一会，看这样子，赵叶安是折磨了多少人，连自己亲爹亲妈亲弟弟都不放过。 赵骏简直懂事的让人佩服，江淙终于咧开嘴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好嘞，谢江哥理解。”赵骏也笑笑，拿着笔继续开始写作业。 天越来越亮了，太阳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