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胡说八道洗白苟命》 第1章 专业渣女,在线洗白 “颜惑!” 快穿局渣女洗白部的玻璃会议室里,部长的咆哮声震得办公室所有的用具都颤了三颤。 颜惑正低头抠着新做的美甲,闻言抬了抬眼皮,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在呢在呢,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聋。” “你还有脸说!”部长闻言更气了。 “啪”地把一沓报告摔在桌上,虚拟纸张飞得满屋都是,“连续十个世界!十个!任务评分全是F!你知道其他部门的同事都怎么笑话我们吗?说我们洗白部是垃圾回收站,专门回收你这种屡教不改的废品!” 颜惑撇撇嘴,捡起一张飘到面前的报告单。 上面写着:【世界七·魔尊的逃婚新娘】任务总结:任务者采用“其实我得绝症了”理由洗白,魔尊感动三秒后查证发现——魔族压根不会得人类绝症。结果:魔尊暴怒值 50%,任务失败。 啧,失策了。 “还有这个!”主管又抓起一张,“星际世界,你告诉元帅你失忆了?结果他直接把你塞进记忆读取器!数据流显示你记得比谁都清楚!” 颜惑轻咳一声:“那个……读取器可能故障了。” “故障个屁!”部长气得头顶那撮倔强的毛发都竖了起来,“颜惑,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下一个古代世界,是你的最终考核。再失败——” 他阴森森地凑近,“你就永远留在惩罚世界,体验被凌迟、被炼魂、被做成人彘的一百种死法!” 颜惑眨了眨眼,摆烂:“有选项吗?我选痛快点的那种。” 部长:“……” 有时候真的挺想辞职的,真的。 三秒后,颜惑被一脚踹出了会议室。 走廊上,其他部门的任务者对她指指点点。“看,就是她,把追妻火葬场玩成女主火葬场的那位。” “这顶级颜值身材,不应该啊……” “听说她上个世界把男主气到自爆元神,世界线都崩了……” “真乃我快穿局第一猛士。” 颜惑面不改色地走过,直到回到自己的专属空间,是一间不到十平米、堆满零食袋和剧本残稿的狗窝。 “唉。”颜惑瘫进懒人沙发,撕开一袋薯片,“那些理由不够离谱嘛……洗白这种事,当然要编得惊天地泣鬼神才有意思。” 【检测到合格宿主。】 【“离谱洗白系统”正在绑定中——】 机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 颜惑薯片差点呛进气管:“咳咳……什么东西?” 【叮~绑定成功! 宿主:颜惑。 身份:渣女洗白专员(濒临开除版) 本系统代号‘小离’,将辅助您完成接下来的洗白任务。】 一个发光的青色光球在我眼前浮现,声音像个少年,语气却模仿大人说话老气横秋:【首先,请宿主端正态度。洗白不是编故事大赛,需要逻辑、真诚与策略——】 “打住。”颜惑举手,“你这系统名字取得好,离离原上谱的离?” 小离:【……】 【总之,】光球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忍气,【即将传送至第一个任务世界:古代篇《冷面摄政王的黑月光回来了》。任务目标:1.让男主萧烬对您的仇恨值从95%降至0%;2.让他重新爱上您。任务时限:30天。】 【现在开始传送——】 “等等!我还没看剧情大纲——” 【来不及了。祝您好运。】 眼前一黑。 --- 再睁眼时,颜惑先闻到一股霉味。 身下是干硬的草垛,头顶是漏风的破屋顶。月光从瓦片缝隙漏进来,照亮了蛛网和灰尘。 颜惑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荒废的破庙。神像残缺,供桌倒塌,墙角还有不少动物粪便。 “咦~开局就在这种地方?”颜惑嫌弃的嘀咕,“好歹给个新手村安全屋啊。” 【安全提示:宿主目前为全城通缉状态,安全屋等于自投罗网。】小离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颜惑:“……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一阵冷风卷着张纸,“啪”地贴在她的脸上。 颜惑扯下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 是一张通缉令。 纸张粗糙,墨迹新鲜。正中央画着一张女子肖像——柳眉凤眼,唇似点朱,美得极具攻击性。下面一行大字: 【通缉叛国妖女颜惑】 【此女三年前窃取摄政王兵符,致北境防线溃败,将士死伤无数。现潜逃在外,穷凶极恶。】 【擒获者,赏金万两,封千户。】 【击杀者,赏金五千,封百户。】 落款处盖着猩红的摄政王大印。 颜惑盯着画像看了三秒,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么美的人世界上还能找到第二个?她不信。 “画得……还挺像。”颜惑点点头,“就是眼神不够媚,我明明更妖一点。” 小离:【宿主,您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您现在是全国头号通缉犯,赏金比江洋大盗还高。】 “这说明我值钱。”颜惑把通缉令折好塞进袖袋,“对了,剧情记忆呢?” 【正在载入——】 瞬间,无数画面碎片冲进脑海。 那年杏花微雨,玄衣少年遇刺,红衣少女策马相救。 一见倾心,经典的美女救英雄。 京城王府夜宴,她为他挡酒,他替她簪花。 好一个郎情妾意。 密室之中,她颤抖着手取出兵符,门外是他带兵出征的号角声。 怎么说背叛就背叛了。 最后是血与火的战场上,他身中数箭,回头看向她策马离去的背影,眼神从错愕到绝望,再到深渊般的恨意。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颜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所以,原主颜惑,丞相之女,三年前接近摄政王萧烬是家族任务,骗取信任偷走兵符后跑路,害他差点战死。现在他权倾朝野,第一件事就是全国通缉我?” 【总结准确。】小离说,【当前男主仇恨值:95%。他对您的执念已深入骨髓,每日必看一遍通缉令,据说书房里还挂着您的画像——方便扎小人。】 颜惑:“……这什么变态爱好。” 【另外,】小离补充,【根据世界线,三天后萧烬将在皇家围猎场公开处决一批敌国细作。有消息称,他打算把您抓去‘凑个数’,当众凌迟,以儆效尤,所以正在全国通缉你。】 颜惑倒吸一口凉气。 凌迟?三千六百刀那个? 【是的。所以宿主,您只有三天时间扭转局面。】小离的语气难得严肃,【建议采取稳妥策略:先隐姓埋名躲藏,搜集证据,慢慢接触——】 “不。”颜惑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 颜惑勾起唇角,挑眉:“躲什么躲?” 她走到残缺的神像前,就着供碗里积的雨水,抹去脸上故意涂抹的污渍。 水中倒影逐渐清晰,凤眼微挑,唇红似焰,美得张扬又放肆。 和通缉令上一模一样。 “小离啊。”我对着水影眨了眨眼,“你知道洗白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小离:【……是什么?】 “不是躲起来偷偷洗,而是站在所有人面前,告诉他们——”颜惑扯下发带,任由长发如瀑散落,“老娘当初那么做,是有天大的苦衷!” “而且这个苦衷,必须离谱到让他们怀疑人生。” 她从袖中掏出那张通缉令,就着月光,一字一句重新看了一遍。 赏金万两、摄政王大印、全城追捕。 “有意思。”颜惑轻笑起来,指尖抚过画像上那双与她相似的眼,“开局就是地狱模式?萧烬啊萧烬……” “那你可要准备好了。” “听我编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的——” “绝世好理由。” “哈哈哈哈哈——” 说完,她将通缉令撕成两半,随手一扬。 纸屑在破庙的夜风中纷飞。 随后转身,推开吱呀作响的庙门。 门外,京城的方向灯火通明。 而她的笑容,在月色下妖冶如淬毒的罂粟。 “第一步。” “先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我,颜惑,回来了。” “带着我的苦衷,回来找那位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 “摄政王殿下。” --- 【小剧场】 小离(崩溃中):宿主!说好的稳妥策略呢!您现在出去等于送死! 颜惑(哼歌):放心,姐有分寸。 小离:您的分寸就是大摇大摆走进京城?? 颜惑:错。看我发挥 小离:…… 小离默默记录:宿主行为预判:作死。生还概率:0.5%。建议:提前准备下一任宿主资料。 第2章 京城茶楼,胡说八道 半个时辰后。 京城西市,人来人往。 颜惑蹲在街角,面前摆着一张皱巴巴的麻布,上面用炭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极图。旁边立着块破木板,上书三个大字:胡半仙。 是的,她要给人算命(装神弄鬼)。 她用原主身上仅剩的一点首饰换了这些东西。 身上的红衣换成了洗得发白的灰布袍,长发用木簪随意挽起,脸上抹了层黄粉,点了些麻子。对着水缸照了照,活脱脱一个营养不良的江湖骗子。 嗯……颜惑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宿主,您认真的吗?”小离的声音充满怀疑,【就这易容术,三岁小孩都能看穿。】 “你懂什么。”颜惑压低声音,从袖袋里摸出一小瓶系统出品的【气味水】,往身上喷了两下,“关键不是脸,是气质。现在我就是胡半仙,铁口直断,算不准不要钱。” 说完,颜惑清了清嗓子,扯开喉咙: “算姻缘算前程,算吉凶算生死!南来的北往的,走过的路过的,都来看一看呐!胡半仙今日开张,前三卦免费!” 嗓音刻意压得沙哑,还带着点外地口音。 几个买菜的大娘瞥了她一眼,摇摇头走了。 “啧,不识货。”颜惑嘀咕。 小离:【宿主,根据数据分析,在街边摆摊传播谣言的效率极低。建议选择信息集散地,比如——】 “等等” 它话没说完,颜惑耳朵一动。 斜对面传来惊堂木拍桌的声响,夹杂着人群的喝彩。 抬头望去,一栋三层茶楼挂着“一品轩”的金字招牌,门庭若市。二楼窗户敞开,能看见说书先生挥舞折扇的身影。 “早说嘛。”颜惑麻利地卷起破布,拎起木板,“茶馆说书,这可是古代版的热搜榜。” 一炷香后,她终于挤进了“一品轩”二楼。 茶香混杂着汗味,大厅里坐满了人。有穿着绸衫的商人,有戴方巾的书生,也有凑热闹的贩夫走卒。最前方的高台上,说书先生是个白须老者,正唾沫横飞地讲着: “……却说那摄政王萧烬,三年前北境一战,本是稳操胜券!谁料红颜祸水,那妖女颜惑竟在关键时刻盗走调兵虎符,致使我军援兵迟了整整三日!三日啊!北境防线溃败,三千将士血染沙场……” 台下听众纷纷摇头叹息。 “这妖女当真该死!” “听说摄政王通缉了她三年,悬赏万两!” “万两?要我见到,一刀砍了领赏去!” 颜惑挑了张角落的空桌坐下,要了壶最便宜的粗茶。小二瞥了她这寒酸打扮,撇撇嘴,扔下茶壶就走了。 “切~势利眼。”颜惑倒了茶,慢悠悠地喝着,竖起耳朵听着说书先生的下文。 说书先生越讲越激动:“……那妖女为何背叛?有人说她本是敌国细作,有人说她贪图富贵被收买。但老朽今日,要讲一段秘辛——” 他压低声音,听众们不由得前倾身子。 “据说,那颜惑与摄政王,本是江南偶遇,美救英雄,一见倾心。摄政王甚至为她拒了平阳郡主的婚事!可这妖女,从头到尾都是演戏!她的心啊,比那北境的雪还冷!” “好!”有人鼓掌。 “负心女子,该杀!” 此时的当事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颜惑:啧,茶真涩。 小离:【宿主,他在诋毁您。】 “诋毁?”颜惑笑了,“他说的大部分是事实。原主颜惑确实是个任务至上的渣女,偷兵符,跑路,害萧烬差点死掉——这些都是真的。” 小离:【那您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颜惑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全场,“洗白洗白,前提是得黑。他们骂得越狠,等我反转的时候,效果才越炸。” 台上,说书先生讲到**处,拍案而起: “所以诸位!若你们见到那妖女,切莫被她的美色迷惑!此女心如蛇蝎,当诛之而后快!摄政王有令,擒杀妖女者,重赏!” “重赏!” “诛妖女!” 眼看着群众的氛围越来越激奋。 就在这时—— “砰!” 颜惑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全场一静。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说书先生皱眉:“这位……客官,有何指教?” 颜惑一手撑桌,一手负在身后,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状,朗声道:“老先生!您方才所言,大谬!” “哦?”说书先生眯起眼,“老朽所说,皆是根据官府通文、战场实录。何谬之有?” 颜惑上前几步,走到大厅中央。 所有茶客都盯着她这张陌生的、长着麻子的脸。 “您说颜惑是细作,贪图富贵,心如蛇蝎。”颜惑环视四周,声音陡然拔高,“可我问您——若她真是细作,盗走兵符后,为何不献给敌国?那兵符后来,又为何在护城河中被捞起?” 全场一愣。 有人嘀咕:“是啊……兵符好像是被找到了。” 说书先生脸色微变:“那、那许是她慌乱中遗落——” “遗落?”颜惑冷笑,“千辛万苦偷来的东西,随手扔河里?老先生,这话您自己信吗?” 说书先生语塞。 颜惑赶紧趁热打铁,转向茶客们,表情变得神秘而沉重: “诸位,实不相瞒。在下胡半仙,云游四方,略通玄术。三年前,我曾路过南疆,听闻一桩秘事——” “什么秘事?”一个胖商人忍不住问。 她压低声音,神秘莫测,却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南疆有一种蛊,名为‘噬心绝情蛊’。中蛊者,必须伤害自己挚爱之人,每伤一次,便可为对方续命一年。若不动情伤人,则蛊虫反噬,中蛊者必将五脏溃烂、痛苦而死。” 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你的意思是……”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睁大眼睛。 “没错。”颜惑重重点头,表情悲悯,“那颜惑姑娘,很可能就是中了此蛊!她伤害摄政王,非但不是背叛,反而是——” “是以自己的清白和性命为代价,在救他的命啊!” 哗—— 大厅瞬间炸了锅。 “胡说八道!”说书先生气得胡子发抖,“哪有这种蛊!老夫从未听过!” “您没听过,不代表没有。”颜惑直视他,“南疆秘术,诡谲莫测。何况——” 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幽幽: “诸位不妨想想。若颜惑真是细作,真是贪图富贵,那她为何不在摄政王权侵朝野时留下享福?偏要在他还在内忧外患时背叛?这说得通吗?” 茶客们面面相觑。 “好像……有点道理?”一个卖菜大妈小声说。 “我也觉得奇怪,摄政王如今权倾朝野,当年要是跟着他,现在不就是王妃了?” “难道是……真有苦衷?” 颜惑见状,再加一把火。 从袖中摸出那张撕成两半、又粘好的通缉令,展开。 指着画像上那双眼睛,声音哽咽(努力挤了挤,没挤出眼泪,只好用力揉红眼眶):“你们看!看这姑娘的眼神!这哪里是蛇蝎妖女的眼神?这分明是……是忍痛割爱、有苦难言的眼神啊!” 茶客们纷纷伸头看。 通缉令画像粗糙,但那双凤眼确实画得极美,眼尾微垂,似有哀愁。 “你这么一说……”胖商人挠头,“好像真有点哀怨。” “我之前就觉得,这么美的姑娘,怎么会是坏人……” “绝情蛊……听起来好惨……” 这时一人发言,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风。 舆论开始松动。 说书先生气得脸色发青,却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颜惑见好就收,收起通缉令,长叹一声:“唉,可怜颜姑娘,背负骂名三年,如今还被全城通缉。她若真中了蛊,现在怕是……时日无多了吧。” 说完,她摇摇头,转身要走。 “等等!”那书生突然站起,“胡半仙!若真如你所说,那颜姑娘现在回来,岂不是送死?” 颜惑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也许她回来,是因为找到了解蛊之法。” “也许她回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在死前……再见那人一面。” “毕竟,”颜惑声音轻得像叹息,“伤他,是为救他。而回来,或许是因为……爱他。” 满堂寂静。 几个感性的妇人已经掏出帕子擦眼角。 颜惑拱拱手,丢下几枚铜钱在桌上,转身下楼。 身后,茶楼里的议论声如沸水般炸开: “绝情蛊!我好像听我姥姥说过!” “这么说颜惑不是叛国,是殉情?” “摄政王知道吗?他要是知道真相……” “快,去打听打听南疆是不是真有这种蛊!” 颜惑走出茶楼,阳光刺眼,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深藏功与名。 小离:【宿主,您刚才那番表演……我竟无言以对。】 “怎么样?”颜惑挑眉,“情绪到位不?逻辑自洽不?细节丰满不?” 小离:【……满分十分,我给十一分。多一分让您骄傲。】 颜惑哈哈笑了:“这才哪到哪。等着吧,这谣言不用半天就能传遍京城。等传到萧烬耳朵里——” 话音未落。 她眼角余光瞥见,茶楼对面巷口,一个黑衣身影一闪而过。 腰间佩刀,脚步无声。 是个练家子。 而且,那刀鞘的制式……有点像官府的人。 “小离,”颜惑压低声音,“刚才茶楼里,有没有可疑的人?” 小离沉默两秒:【经扫描,二楼雅间‘墨兰轩’全程未开门,但窗缝有人影。根据热感应,内有两人,一名坐姿端正,一名侍立。】 雅间? 有意思。 颜惑低下头,加快脚步混入人群。 而那巷口的黑衣身影,已然消失。 --- 同一时间,茶楼雅间“墨兰轩”。 檀香袅袅。 紫衣男子临窗而坐,指骨分明的手掌中,缓缓摩挲着一枚白玉扳指。 他面前跪着一名黑衣侍卫,低头禀报: “王爷,楼下那算命先生的话……属下已全部记录。是否要抓人?” 萧烬没说话。 他望向窗外街景,目光落在那个灰袍“胡半仙”消失的方向,眸色深沉如夜。 良久。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呵,绝情蛊……” 低沉的声音在雅间内响起,听不出情绪。 侍卫不敢接话。 萧烬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查。” “一,查南疆是否真有‘噬心绝情蛊’。” “二,查三年前,是否有南疆商队入京,与颜惑接触。” “三,”他顿了顿,声音骤冷,“查刚才那个胡半仙,是谁。” “是!”侍卫领命,又道,“王爷,三日后围猎,防卫已布置妥当。只是……若那妖女真如传言所说中了蛊,可能会来……” 萧烬抬手,打断他。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阳光正好,可他周身却仿佛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意。 “她若真敢来——” 萧烬缓缓开口,每个字都淬着冰。 “本王倒要亲耳听听。” “她还能编出什么,比绝情蛊更可笑的……” “谎话。” —— 【小剧场】 卖菜大妈(回家路上):哎你听说了吗?那妖女颜惑是中了蛊才背叛的! 邻居大婶:啥?她不是细作? 大妈:不是不是!是那种“伤你是因为爱你”的蛊! 大婶:天啊!这么感人? (次日) 京城菜市场:最新消息!颜惑为救摄政王中蛊,忍痛离开三年,如今快死了回来见最后一面! 茶楼说书先生(崩溃):我昨天不是这么说的啊! 第3章 围猎场上的对峙 三日后,京郊皇家猎场。 秋日高悬,林风飒飒。 黑压压的禁军沿围场外沿肃立,甲胄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看着就让人害怕。 猎场中央的空地上,五名被缚的“敌国细作”垂首跪地,脖颈后插着亡命牌。 观礼台上,皇室宗亲、文武百官依次而坐。 没想到的是最上首的鎏金大椅空悬,皇帝称病没到,今日是属于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的主场。 “王爷到——” 唱喏声起。 全场骤然肃静。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玄甲骑兵如黑云压境,驰入猎场。 为首之人,玄色蟒纹猎装,墨发以玉冠高束,身姿挺拔如松。他未佩兵器,只执一柄乌金长弓,策马缓行间,目光扫过观礼台,无波无澜。 却让所有触及那视线的人,脊背生寒。 萧烬。 二十八岁,摄政三年,手段雷霆,杀人不见血。坊间传闻,他书房里挂满了北境阵亡将士的名录,而最中央,是一张女子的画像,日日相对,夜夜添恨。 此刻,他勒马停在观礼台前,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肩背线条在猎装下绷出凌厉的弧度。 “参见王爷!” 百官齐声,躬身行礼。 萧烬未应,径直走向主位。落座时,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猎场入口,又淡淡收回。 “开始吧。”他开口。 负责行刑的监斩官上前,展开卷轴,朗声宣读细作罪状。 台下,颜惑蹲在一处隐蔽的草坡后,嘴里叼着根草茎,眯眼望向观礼台。 “啧,排场真大。”她吐掉草茎。“小离,扫描一下,周围多少伏兵?” 小离的光球在意识中闪烁:【猎场外围:禁军三千,弓箭手五百。观礼台附近:暗卫七十二,其中顶尖高手十六人。萧烬身侧:贴身侍卫十二,皆为一流高手。】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包围啊。”颜惑笑了,“他不会真的觉得我会傻到闯进来送死吧?” 小离:【根据数据分析,正常人的确不会。但您是颜惑。】 “谢谢夸奖。”颜惑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她把胡半仙的行头换了,穿着一套偷来的、不太合身的禁军皮甲,脸上抹了灰土,头发塞进铁盔里。 伪装水平,马马虎虎。但混在三千禁军里,足够了。 “仇恨值现在多少?”颜惑问。 小离:【96%。比三天前涨了1%。推测是因为您散布的谣言,让他更加愤怒。】 “愤怒就好。” 颜惑舔了舔嘴唇,勾起一个狡黠的笑容:“越愤怒,等会儿反转的时候,才打脸,效果才越炸。” 此时,台上罪状宣读完毕。 监斩官高喝:“午时三刻到——行刑!” 刽子手举刀,五颗人头即将落地。 也就在这一刻—— 猎场东侧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吁——!!” 一匹枣红烈马嘶鸣着冲出树林,马背上,一道红衣身影伏低疾驰,如一团燃烧的火焰,直冲刑场! 全场哗然! “什么人?!” “拦下!” 禁军迅速反应,弓箭手张弓搭箭。 但那马速太快,转眼已冲过外围防线,直奔刑场中央! 马上之人,红衣猎猎,黑发飞扬。虽戴面纱,可那身段、那策马的姿态—— “是颜惑!”有人惊呼。 “妖女!她真敢来!” 观礼台上一片骚动。 百官惊得站了起来,侍卫连连拔刀。 而主位上,萧烬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他抬眸,望向那越来越近的红衣身影,眸底深处,一丝极寒的戾气,一闪而逝。 “放箭。”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嗖嗖嗖——!” 箭雨离弦,铺天盖地射向红衣女子! 却见她在马背上陡然一个仰身,险险避过第一波箭矢,同时反手从马鞍侧抽出一柄长剑,“铛铛”数声格开流箭。动作行云流水,俨然身手不凡。 “她居然会武功?!”台下有人震惊。 “难怪能潜逃三年!” 而此时颜惑本尊蹲在草坡后,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替身演员演技不错啊。”她点评道,“这马术,这剑法,起码练了十年。系统出品,果然精品。” 小离:【宿主,您用‘一次性高级替身傀儡’冒充自己吸引火力,是不是太过于奢侈?该道具价值500积分,您现在还没有积分,属于负债状态。】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颜惑眯眼。 “不让萧烬亲眼看见‘我’闯阵,他怎么相信我是拼死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场上,替身傀儡已冲破第二层防线,距离刑场仅剩百步! 可此时她四面受敌,剑光虽疾,身上已添数道伤口,红衣染血,触目惊心。 “保护王爷!”侍卫统领陈锋厉喝,带人护在萧烬身前。 萧烬却抬手,示意他们退开。 他站起身,走下观礼台。 一步一步,走向刑场中央。 所过之处,禁军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箭雨停了。 所有人都看着那位摄政王,走向那个浑身是血、却仍在挥剑的红衣女子。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替身傀儡猛地抬头,面纱在打斗中早已脱落,露出一张与颜惑七分相似、却苍白脆弱的脸。她看着萧烬,眼中瞬间盈满泪水,嘴唇颤抖,似有千言万语。 萧烬在她五步外站定。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 然后—— “铮!” 萧烬抬手,抽出侍卫手中的长剑。 抬手,剑尖直指红衣女子咽喉。 “颜、惑。”他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每个字都裹着淬毒的恨意,“你竟然,真的敢来。” 替身傀儡踉跄一步,手中剑“哐当”落地。 她看着他,眼泪滚落,混着脸上的血污。 “萧烬……”她开口,声音嘶哑破碎,“我……回来……” “回来送死?”萧烬打断她,剑尖又进一寸,几乎触及她皮肤,“还是回来,继续编你那可笑的‘绝情蛊’故事?” 全场死寂。 只有风声,和女子压抑的抽泣。 替身傀儡张了张嘴,似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道具血包),身子软软跪倒。 她仰头看他,泪眼婆娑: “不是……故事……” “萧烬……我真的……中了蛊……” “伤你……是为救你……” “我……时日无多……只想……死前……见你……” 话音未落,她猛地扯开胸前衣襟! 雪白的肌肤上,一道狰狞的、暗红色的疤痕盘踞心口,如活物般微微搏动! 【高级蛊痕特效】,视觉效果满分。 观礼台上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连陈锋都瞳孔一缩。 萧烬的剑,几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但也仅仅一瞬。 他俯身,剑尖抵住那道“蛊痕”,声音冷得掉冰碴: “你以为,这种把戏,能骗过我?” 替身傀儡摇头,眼泪如断线珠子:“你不信……可以验……传御医……他能诊出……” 萧烬盯着她,眸色深不见底。 良久。 他突然收剑。 “绑了。”他转身,声音漠然,“押入地牢,请张御医。” “是!”侍卫上前。 替身傀儡被拖起,她挣扎着回头,凄声喊:“萧烬……你信我一次……就一次……” 声音渐远。 萧烬背对着她,走向观礼台,脚步未停。 可无人看见的袖中,他的指节,已捏得青白。 颜惑蹲在草坡,看了这一出较为完美的戏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第一步,完成。” “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哈哈哈哈,还让他亲眼见到了‘蛊痕’。” 小离:【但仇恨值并未下降,仍是96%。】 “不急。”颜惑拍拍身上的土,悄然后退,“这才开场。好戏,还在后头呢。” 颜惑刚转身,准备按照计划溜出猎场,然后“恰好”被巡逻的禁军发现,顺理成章被捕,送进地牢和替身傀儡汇合。 但就在她猫腰钻进灌木丛的瞬间——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 擦着颜惑的耳畔钉入树干,箭尾剧颤! 她浑身一僵。 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要完。 她不情愿地缓缓回头。 不远处的高坡上,一道玄色身影执弓而立,目光如鹰隼,牢牢锁定了她。 风吹起他额前碎发,露出那双深潭般的眼。 萧烬。 他根本没去看那个被押走的“颜惑”。 他从一开始,看的就不是她。 而是—— 自己。 “原来,”他开口,声音随风飘来,不重,却字字清晰, “这才是正主。” “颜、姑、娘。” “你的替身演得不错。” “但你的易容术——” 他拉弓,第二支箭对准我的眉心。 “实在太差。” --- 【小剧场】 替身傀儡(在地牢里卸妆):宿主,我刚才那段哭戏怎么样?情绪饱满不? 颜惑(还没被抓到):满分!尤其是咳血那段,很有层次! 替身傀儡:那萧烬信了吗? 颜惑:信没信不知道,但他肯定懵了。 小离:宿主,现在是讨论演技的时候吗?!您马上要被抓了!! 颜惑:淡定,一切尽在掌握……等等他怎么发现我的?! 萧烬(搭弓冷笑):因为全场只有你蹲在草坡后看戏还点评。 第4章 喜提铁窗泪 萧烬那一箭终究没有射出来。 不是因为心软,而是颜惑在他松弦的前一秒,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她摘下了铁盔。 铁盔落地,哐当一声。 黑发散落,那张抹了灰土却依旧掩不住艳色的脸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她不躲不闪,甚至扬起下巴,冲着高坡上的萧烬绽开一个笑。 一个带着血污、狼狈不堪,却依旧张扬夺目的笑。 “王爷好眼力。”她开口,声音清脆,带着点戏谑,“那替身可是我花大价钱请的,居然三分钟就被您识破了?” 萧烬眯起眼,弓弦仍绷着。 “你不逃?”他问。 “逃?”颜惑摊手,“三千禁军围着,十六个暗卫盯着,您亲自拿弓指着,我往哪儿逃?” 她说着,拍了拍身上的土,慢悠悠从灌木丛里走出来。 姿态从容得像是来郊游的。 只有小离知道她心里有多慌。 周围禁军面面相觑,一时竟没人上前。 “不过王爷,”颜惑走到空地中央,仰头看他,“您既然看穿了替身,怎么不早说?害我在草坡后蹲了半个时辰,腿都麻了。” 萧烬:“……” 他身后的侍卫统领陈锋嘴角抽了抽。 “妖女休得放肆!”陈锋喝道,“还不跪下受缚!” 颜惑瞥他一眼,没理,继续对萧烬说:“对了,刚才那场戏您觉得怎样?我觉得替身的哭戏可以,就是咳血那段节奏有点赶,应该再多咳两秒……” “颜、惑。”萧烬终于开口。 他收了弓,从高坡上缓步走下来。 玄色猎靴踏过草地,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禁军自动分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颜惑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近。 十步。五步。三步。 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三年了。 这张脸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有时是她巧笑倩兮的模样,有时是她转身离去时决绝的背影,更多时候,是血海中她回头那一瞥,冰冷无情。 而现在,她真真切切站在这里。脸上有土,发间沾草,红衣,额……虽然是偷来的禁军服下的红衣内衬,破了好几处,袖口还有刚才爬草坡时刮破的口子。 狼狈得很。 可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眼尾微挑,眸光流转间,还是那副天塌下来也要先调侃两句的混不吝模样。 萧烬的指尖无意识蜷了蜷。 “为什么回来?”他问。 声音很冷,但颜惑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波动。 她在心里给小离发信号:“仇恨值?” 小离:【95%……等等,94.5%了。降了0.5%。】 有戏。 颜惑垂下眼,再抬眸时,眼里那点戏谑已经褪去,换上了一层薄薄的、恰到好处的凄然。 “我说了,”她声音放轻,“时日无多,回来见你最后一面。” “绝情蛊?” “是。” “证据呢?” 颜惑苦笑:“刚才那个‘我’心口的疤,您不是看到了?” “那可以是伪装的。” “那脉象呢?”颜惑上前半步,仰脸看他,“让御医诊脉,一切自有分晓。” 两人距离极近,近到萧烬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着的草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泥土和血腥的气息。 还有一丝极熟悉的,她特有的、似有若无的梅香。 他记得。三年前她总爱用梅花熏衣,说这味道清冷,配他。 萧烬的眸色深了深。 “若诊出来,没有蛊呢?”他声音压低,只他们两人能听见,“若一切都是你编的谎呢?” 颜惑与他对视,毫不躲闪。 “那就杀了我。”她说,语气平静,“凌迟也好,斩首也罢,我绝无怨言。” 她顿了顿,忽然勾起唇角,那笑意里带着点自嘲:“反正这三年,我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萧烬沉默。 风卷过猎场,扬起两人的衣角。 远处观礼台上,百官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却不敢靠近。 众人:说啥呢,好想听,急…… 良久。 萧烬退后一步。 “陈锋。”他转身,不再看她,“押入地牢。严加看管。” “是!” 陈锋一挥手,四名侍卫立刻上前,拿起铁链镣铐哗,颜惑很配合地伸出双手。 铁链扣上手腕,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低着头,任由侍卫将她双手反绑,又戴上脚镣。 沉重。每走一步都哗啦作响。 她被押着往猎场外走,经过萧烬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王爷。”她轻声说。 萧烬没回头。 “地牢阴冷,”颜惑继续说,声音里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颤抖,“我中的蛊……畏寒。若是可以……能否给床薄被?” 萧烬的背影僵了一瞬。 但他什么都没说。 颜惑也不指望他回答,说完就被侍卫推着往前走。 走出十几步后,她听见身后传来萧烬冰冷的声音: “给她。” 陈锋愣了愣:“王爷?” “照做。” “……是。” 颜惑低下头,在被押出猎场的最后一刻,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 摄政王府的地牢,比颜惑想象中要“干净”些。 没有满墙刑具,没有腐烂的气味,甚至牢房地面还铺了层干燥的稻草。她所在的这间位于最深处,三面石墙,一面铁栏,墙角有张破木板床,床上居然真的放了床灰色薄被。 “待遇不错啊。”颜惑在心里对小离说,“我以为至少得先抽几鞭子呢。” 小离:【根据数据分析,萧烬对您的处置方式不符合他‘恨之入骨’的人设。建议提高警惕,可能有意用怀柔策略让您放松戒备。】 “怀柔?,你想多了。他那是还没想好怎么弄死我。” 颜惑在木板床上坐下,环顾四周。牢房不大,但头顶有扇极小的高窗,漏进一线天光。牢门外有火把照明,能看见对面牢房空着,再往外是甬道,两个狱卒在值班。 不错不错,环境尚可,适合飙戏。 颜惑躺下,盯着头顶石壁,开始在心里过剧本。 第一步:示弱。萧烬这种人,硬的没用,得来软的。但软不能真软,得软中带韧,惨中带美。 第二步:回忆杀。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往事碎片,一点点瓦解他的防线。 第三步:卖惨。绝情蛊总得发作几次,才显得真实。 正想着,甬道传来脚步声。 颜惑立刻闭眼,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昏睡过去。 铁门打开,有人进来。 不是狱卒。脚步声沉稳,带着军靴特有的硬底触地声。 陈锋。 颜惑不动,继续“昏迷”。 陈锋在牢门外站了会儿,似乎在看她的情况。然后他走进来,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这老兄不会以为她嘎了吧。 颜惑适时地“唔”了一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 四目相对。 陈锋迅速收手,站起身,表情恢复冷硬:“醒了就起来,王爷要问话。” 颜惑没动。 她看着陈锋,眼神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然后她轻轻吸了口气,哑声开口:“陈统领……能给我杯热水吗?” 陈锋皱眉。 “我中的蛊……”颜惑蜷了蜷身子,声音越来越轻,“畏寒……浑身发冷……若是没有热水暖着……怕是撑不过今晚……” 她说得断断续续,唇色苍白,额角甚至渗出细密冷汗。 演技全开。 陈锋盯着她看了几秒,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端了碗热水回来,从铁栏缝隙递进去。 颜惑艰难地撑起身,双手被铁链拴着,动作笨拙。她哆哆嗦嗦接过碗,指尖碰到陈锋的手时,冰凉刺骨。 陈锋的手顿了顿。 “谢谢。”颜惑小声说,捧起碗小口喝水。热水下肚,她脸上恢复一丝血色,但依旧虚弱。 “王爷……要问什么?”她问,靠在墙边,眼神怯怯的。 陈锋沉默片刻,开口:“三年前,北境之战前夜,你在哪里?” 来了。审讯开始了。 颜惑垂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她声音很低:“在王府……他的书房。” “做什么?” “给他……收拾行装。”颜惑说着,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他总是不记得带护膝,北境天寒,我怕他腿伤复发……就偷偷塞了两副进去。” 陈锋眼神微动。 这件事,他知道。当年王爷出征前,确实在行囊里发现了两副崭新的、绣着梅花的护膝。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女子手艺。 王爷当时盯着那护膝看了很久,然后轻轻放回去,什么也没说。 “那你为何……”陈锋的声音不自觉放缓,“为何要在那之后盗兵符?” 颜惑抬起头,眼眶倏地红了。 “因为那天晚上……”她哽咽,“有人来找我。” “谁?” “一个蒙面人。”颜惑闭了闭眼,像是回忆极其痛苦的事,“他说……他在我身上下了蛊。噬心绝情蛊。若我不按他说的做,蛊虫就会发作,让我痛苦七日七夜而死。而若我照做……伤王爷越深,王爷的命就越长。” 陈锋呼吸一滞。 “他让我偷兵符,让我在王爷最需要的时候离开,让我……让他恨我入骨。”颜惑的眼泪滚落,砸在破旧的囚衣上,“他说,唯有王爷的恨意,能压制蛊虫对我的反噬。唯有我伤他至深,他才能……活得长久。” 牢房里一片死寂。 只有火把噼啪作响。 陈锋的手握成了拳,手背青筋凸起。 “那你为何不告诉王爷?!”他声音拔高,“王爷那般信你,你若说了,他定会想办法——” “不能说的。”颜惑摇头,泪如雨下,“那蒙面人说……若我当时将此事透露半分,蛊虫会立刻发作,我会生不如死,王爷也会遭到反噬。而且……而且他说,王爷若知道真相,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我,那样反而会害了他……” 她哭得浑身颤抖,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哗啦作响。 “陈统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她抬起泪眼,看向陈锋,“明明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却要亲手伤他,让他恨你……这三年,我每一天都在地狱里……” 陈锋后退一步。 他看着她。这个被全天下唾骂的“妖女”,此刻蜷在脏污的稻草堆里,哭得像个孩子。那双曾经明媚飞扬的眼里,盛满了破碎的痛楚。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信了。 但理智立刻拉回了他。 “空口无凭。”陈锋硬起心肠,“你说的蒙面人,是谁?可有证据?” 颜惑止住哭泣,深吸一口气。 “他蒙着面,我看不清脸。”她说,“但他右手……缺了一根小指。说话带着南疆口音。还有……” 她从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一枚小小的、已经发黑的玉佩残片,从铁栏缝隙递出去。 “这是那天晚上,我挣扎时从他身上扯下来的。只有这一小片……我一直藏着。” 陈锋接过残片。 玉佩质地特殊,触手温润,边缘有断裂的痕迹,上面雕着奇异的花纹,不像中原样式。 “南疆的纹样。”他喃喃。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证据……”颜惑抱紧膝盖,把脸埋进去,声音闷闷的,“但这是我唯一能留下的东西了。” 陈锋握紧残片,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牢门重新锁上。 脚步声远去。 颜惑维持着蜷缩的姿势,直到确认陈锋走远,才缓缓抬起头。 脸上泪痕未干,但眼里已经没了刚才的凄楚,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狡黠的笑意。 “演得怎么样?”她在心里问小离。 小离:【……宿主,您真的不考虑转行当演员吗?刚才那段哭戏,情绪递进层次分明,从隐忍到崩溃再到绝望,堪称教科书级别。连本系统都被带入了。】 “还行吧。”颜惑抹了把脸,“就是哭得有点累,嗓子都哑了。”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铁链哗啦响。 “仇恨值呢?” 小离:【实时监测:萧烬仇恨值,93%。陈锋对您的敌意值,从85%降至70%。】 “不错。”颜惑满意地点头,“侍卫统领是萧烬身边最亲近的人。他越动摇,萧烬就越容易受影响。” 她躺回木板床上,盯着头顶那线天光。 接下来,该“发病”了。 绝情蛊总不能只靠嘴说,得来点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