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修真界第一倒霉蛋》 第1章 第 1 章 黑夜如帷,血光冲天。 “草——!” 一声哀嚎打破了此地诡异的寂静。 程稚鱼摸着脑袋狼狈地从草丛里爬起来,张望了一下四周,打了个寒颤。 一片漆黑的丛林里却冒着星星点点的绿光,头顶的乌鸦盘旋着不肯散去,似乎在等着随时来取她狗命。 见此情景,程稚鱼哪还有什么不懂。 她穿越了。 她开着自己刚提的车哼着小曲回家途中,被一辆大卡车连人带车撞的粉身碎骨,再一睁眼已经穿到了此处。 她拍打着粘在身上的杂草,却在想脑子里多出来的一个名字和一个年龄——程稚鱼,年17。 “程稚鱼?这是原主的名字吗?” …… 这真是巧得很,穿越后居然穿到了跟自己同名的人身上。 算了,不就是穿越吗。 作为博览各类小说的大学生,程稚鱼选择了既来之则安之。 …… 但是她的系统呢。她的金手指呢?程稚鱼站在风中凌乱半天,也没等到它的出现。 就在她悲愤交加的之际,突然发现刚才那些星星点点的绿光在摇摇晃晃地靠近,伴随着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程稚鱼看清了:那哪是什么萤火虫的光亮,那分明是魔兽群眼睛的绿光! 现在她无暇思考自己究竟穿越到了何处,先保命要紧! 身体比大脑更快反应。 但一步还未踏出便差点摔在泥地中。 等会…这个痛彻心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喉头一阵腥甜,嘴角缓缓溢出一丝猩红。她眼前昏黑一片,脚下也开始变得飘忽不定。 “别人穿越都是系统、空间、金手指。我这是荒野求生吗?” 来不及多想,程稚鱼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朝前跑去。这片林子像没有尽头似的,无尽的黑暗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越来越多魔兽闻着血腥味朝她逼近。 碎石散落在林子里,脚一滑,本就不稳的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摔了出去,锋利的石块擦过她的掌心,血肉模糊。 那些魔兽鼻子翕动,仿佛看见了什么佳肴一般,突然更加疯狂地逼近,黏腻的唾液顺着尖锐的獠牙滴落在地上。强忍着恶心和钻心的疼痛,程稚鱼一点点小心地挪动自己的身体,寻找可乘之机逃出生天。 “轰——” 这些魔兽好像玩腻了猫捉老鼠的把戏,猛地一甩尾巴,直接将一棵树打成了碎末,一声低吼后朝她冲了过来。 魔兽长满倒刺的尖爪如同钢刃,一旦被抓到肯定难逃一死。程稚鱼双手止不住地发颤,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必死的境地,终于是忍不住尖叫起来。 程稚鱼脑海中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吾命休矣! “铮——” 一声巨响在她耳边炸开,她猛地睁开双眼,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她眼前掠过刺入扑向她的魔兽。 只见那魔兽还未来得及挣扎便碎成藻粉,那道剑气如虹,紧接着数百道剑光如同寒星倾洒而下,几息之间,魔兽遍被绞杀殆尽。 程稚鱼呆愣着看着眼前之景,难以想象瞬息之间魔兽便被消失无踪。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去,寻找那剑气的来处。 只见不远处一名少年负手而立,月白锦袍衬的身姿挺拔如松,乌黑的长发被一根暗红色丝绸高高束起。眉间一点红痣,平白减淡了一些他身上的肃杀之气,像一个未脱稚气的“小菩萨”。 如果忽略他身旁那柄闪着寒光的长剑,倒真以为是哪家俊俏小公子偷跑出来游玩。 程稚鱼被他吸引住了所有视线。 这张脸放现代绝对是那种笑一笑便能让众多颜狗追捧的顶级帅哥。程稚鱼看见这名少年终于有一丝迟来的欣慰。 感天动地。 她下意识擦了擦自己嘴角留下的“眼泪”。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那“小菩萨”剑眉微微皱起,双眸带着点淡淡的不满,鲜红薄唇微抿,整个人都散发出无尽傲气。 程稚鱼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眨了眨眼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通红发烫的耳垂。 “我看你脸上有只虫,想帮你拍走,但是它刚才飞走了。哈哈…哈” 程稚鱼知道自己这番话牛头不对马嘴。 “莫名其妙穿进来差点死在这鬼地方,还不知道穿到了何处,看个帅哥安慰一下自己怎么了。” 多亏在原来的世界练就一副钢铁脸皮,这样想着也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她缓缓抬起头,想看看那个“小菩萨”的反应,却刚好与他的视线对上了。 “小菩萨”一言不发地看着程稚鱼,下巴微微扬起,嘴角勾出一抹淡笑。 “哼。” 他眼角微弯,眼里透出一丝淡淡的自得,却又转瞬即逝。 这什么意思? 空气安静了一瞬,程稚鱼忍不住捻了捻手指,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不等程稚鱼主动开口,脖子上突然横上一把冰冷的长剑 “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此等诡谲之地。” “小菩萨”微微眯起眼,语气中隐隐带着些怀疑,手中的长剑像是感应到主人的心思,剑身上的霜花散发着凛冽的寒气。骨节分明的手宛如莹润白透的玉,一根红绳紧紧缠绕在手腕上,仿佛要与血肉融为一体。 程稚鱼!你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欣赏别人的手! 她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颜狗的行为,并且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话音未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程稚鱼就算修为尚浅这时也能感知到魔物逼近的气息。 胸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方才差点被魔兽杀死的窒息感如蟒蛇再次缠绕上她的心头。 “小菩萨”也敛了神色,手握紧了那柄长剑,凝神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吼—” 数十头身长近丈的白虎从林中窜出,朝着二人嘶吼,像是随时要扑上来将二人生吞活剥了。猩红的眸子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人。 程稚鱼慢慢地挪向那个“小菩萨”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小仙长,你可以解决这些恶心的东西吧…” 说罢又往他身后藏了藏,余光不停地瞟着周围,寻找逃走的机会。 “小菩萨”抬眸撇了一眼程稚鱼,嗤笑一声,嫌弃地抽出自己的袖子。 程稚鱼忽感眼前一暗,扯了好几下才把“小菩萨”扔在她脸上的衣袍扯下。 “披上,这衣袍上有防御咒,自己找个地方躲好了,你…等会我还有话问你。” “死傲娇。”程稚鱼撇了撇嘴,一瘸一拐地找了个隐蔽处躲藏起来。 她紧抓月白锦袍,却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想观战的激动。这可是在小说里才能见到的修真界,不看白不看。 程稚鱼越想越兴奋,偷偷探出脑袋,视线紧随着“小菩萨”的身影。 远处,剑锋过处,三丈霜寒凝作实质,所到之处魔兽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可耐不住这些魔兽仿佛复制粘贴一般源源不断出现。这些魔兽不怕痛也不怕死,“小菩萨”虽实力超群但面对如此庞大的数量还是渐渐体力不支落了下风。 “小心!”程稚鱼尖叫出声。一群魔兽趁其不备从他身后扑上去撕咬,血盆大口似要从他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 “小菩萨”猛地转身,腾空而起,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直刺向那群魔兽。 “怜生!” “小菩萨”轻喝一声,手中长剑剑光大盛,数道剑芒破开虚空,直斩魔兽而去。 “漂亮!好剑法!”程稚鱼忍不住鼓掌喝彩,乱糟糟的发髻随之上下摇摆着。 “小菩萨”闻声朝着程稚鱼的方向扫了眼,依旧端的一副傲视天下的模样,皱了皱眉,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小菩萨”:“……” 程稚鱼不说话了,把脑袋默默地收了回去…… “师兄,你坚持住!我们来助你!” 几道喊声从远处传来,惊飞了在丛林上空久久盘旋着的乌鸦。十几名少年踏着灵剑飞驰而来,稳稳地落在“小菩萨”身旁。少年们统一穿着一袭月白长袍,看上去倒是也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风范。 “傅师兄,魔兽呢……”为首的少年热切地向“小菩萨”询问,少年们手握灵剑,全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小菩萨”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剑,抬起一只手重重拍在为首少年的额头。 “你们再来的迟一些,这些魔兽的血都要干了。” “傅师兄!”少年揉了揉发麻的额头,撇了撇嘴。“我们哪能追得上你啊。” “小菩萨”没理他,朝着程稚鱼躲藏的地方走来,少年们心下奇怪,也朝着那边看去。 “还不出来?是想在这里安家了吗?” 程稚鱼在脸上堆满假笑,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看向“小菩萨”:“哪的话,我这不是怕外面魔兽还有余孽,怕出去给你们添麻烦嘛。” “哼。”“小菩萨”扭头走了出去。“快出来,这里脏死了”他拍了拍身上一尘不染的衣袍。 还是个格外洁癖的“小菩萨”。 程稚鱼跟着他走了出去,刚一出去,一排排穿得跟电灯泡似的少年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程稚鱼:“……” “你们好啊……哈哈” 程稚鱼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这种万众瞩目的场景,哪怕是上课无法避免被老师叫起来提问时也会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挠了挠头,原本就松散的头发变得更加凌乱。她却蓦地想起来一件事:她到现在为止压根不知道自己处于何处,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一无所知。 穿越穿成她这幅模样也是极少有的了。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多谢各位仙长救我一命。”随后慢吞吞地朝“小菩萨”开口:“可否知道这位小仙长的名讳,他日有机会必定报答。” “小菩萨”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少年却满脸惊讶地看着她。 “你竟然不认识我们傅逾白师兄?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跑出来的。” “傅逾白?”程稚鱼默默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总觉得无比熟悉,像是在哪听过。 但来不及细想,一阵刺骨的疼痛再次从心口蔓延开,一时间小脸煞白到不见一丝血色。 程稚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众人措手不及。江逾白的眸光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伸手接住了她。 可恶,又来。 程稚鱼晕过去的最后时刻脑袋里却闪过一道白光。 她知道自己处于何处了。 第2章 第 2 章 “不要!” 程稚鱼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眸底是还未散去的惊恐,细密的汗水浸湿了她身上的衣裳。她渐渐缓过神来,长舒一口气,一只手撑着床沿慢慢坐了起来。 还好是梦,程稚鱼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她试图仔细回忆那个奇怪的梦境,可那男子的面容在脑海中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云雾,看不清也摸不着,只徒留他剖心之时痛苦的神情,和眼前抹不去的血色。 她越是想回忆越头疼,眉头皱成一团,指节无意识地收紧,最后见实在想不起来便干脆不再去想那人。 “嗯?这是何处” 程稚鱼迷迷糊糊抓了抓头发,刚才光想着梦境,竟一时没注意到自己身处之地。 空旷的屋内,清风从窗棂的间隙吹入屋子,倒是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抬起手却看到了身上的伤口被妥帖包扎好,还带着隐隐的刺痛。 她掀开被褥想下床去讨口水喝,此时的喉咙干涩像是被烈日灼烧的沙漠一般。但脚还未落地便整个人狠狠摔了下去,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嘶——” 程稚鱼痛呼出声,被包扎好的伤口顿时渗出血来,很快便把手上的纱布染成了红色。 果然人倒霉起来真是没有下限的。 程稚鱼又在心里把这个世界骂了一百遍。 “姑娘!你怎么起来了!” 不知何时门被推开,一个小女孩端着药碗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把药碗往桌子上一放,马上小心翼翼地把程稚鱼从地上扶回了床上。 “姑娘,您受这么重的伤,怎么能随意下床呢!”小女孩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包扎着程稚鱼的伤处。 程稚鱼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过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请问……你是?这又是何处啊?” 小女孩吹了吹程稚鱼血肉模糊的伤处,手脚麻利地包扎着伤口,应道:“您叫我绿凝就可。这里是医馆,是一位仙长送您来的,他走的时候急匆匆的但还是嘱咐我们要好好照顾你。” 仙长?程稚鱼脑袋卡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抓住绿凝的手问道:“可是眉心处有一颗红痣的少年?” 绿凝似是被程稚鱼的反应吓了一跳,不多时点了点头,“正是那位仙长。” 程稚鱼心下了然。她眉头微蹙,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傅逾白,程稚鱼。”她默念了几遍这两个名字,刹那间,脑海中的迷雾如同被风吹散,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如果她所料不错,她应该是穿进了一本名叫《择天》的男频小说之中。傅逾白,程稚鱼这两人应该就出自这本小说之中。她之所以对这本她高中就看完的小说还有印象,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小说里这个跟她同名同姓的女配是个不折不扣的倒霉炮灰。 这本书作者不详,设定在一个人妖魔三足鼎立的世界里。 男主陆云峥,一个很经典的男频男主,秉持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念,从一无所有到走上人生巅峰,金手指不停拿到厌倦。 而书中的炮灰程稚鱼,就是助力男主走上事业巅峰的一块垫脚石。 原书中对她的描述也并不多,只简单提到她是在受重伤时被陆云峥所救,从此跟着魔了似的对他情根深种。 由于生来就缺少一魂一魄导致身体素质极差,吐血晕倒简直是家常便饭。曾有医者更是直接断言她绝活不过20岁。在这种情况下,她却依然对陆云峥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挡刀、送命更是固定节目。 果不其然,原书中的程稚鱼在超级恋爱脑的加持下,在男主生命垂危之时以命换命,还不到20岁就饮恨西北了。 男主倒是因为她的死而深受刺激,从此在修炼的路上一路狂奔,最终凭借自己的努力在这个修真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思及此,程稚鱼赶忙搜刮脑海中对这本剩有的记忆。既然让她重来一次,她坚决不要再重蹈原主的覆辙。不就是先天有缺陷吗,她就不信了,在这偌大的修真界还找不出能治愈她的法子。 她轻咬下唇,脑中构思着接下来该如何在20岁前逆天改命,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被褥,想着想着思绪却突然急转弯,浮现出傅逾白的模样。 根据书中所述,傅逾白乃当世年轻一代中的天骄,天生剑骨,天纵奇才,年少成名,曾被预言只有他才能带领修真界打败魔族消灭魔神。可不知是否因为作者格外偏爱陆云峥的缘故,书中对这位天之骄子竟也着墨极少,以至于到书中结局也再未提及傅逾白。 “啧”她越想越烦躁,忽的生出几分怒意。 什么破书!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嘛。 “姑娘?姑娘!”耳边传来的呼声把程稚鱼拉了回来。“怎么了姑娘,怎的突然生起气来?”程稚鱼这才反应过来绿凝已经端着药碗站在她身边好久了。 程稚鱼轻咳了一下,一时语塞。 总不能跟你说其实我在气自己为什么穿成炮灰了吧…… 无奈她只能尴尬地笑笑,搪塞道:“没什么,就是刚醒反应有些迟钝,陷在噩梦还未清醒呢。” 绿凝倒也没多问,只是把药碗递了上来,一张白净稚嫩的小脸却强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有模有样地说道:“姑娘,您刚醒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这药虽苦但却极有效果,您一定要把它全部喝完!” 程稚鱼磨磨蹭蹭地接过了药碗,草药的味道直冲着她的鼻腔而来,她的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起来。 这药是非喝不可吗? 她怯生生地看了看绿凝,企图从她的眼里寻找到一丝别的可能。 “姑娘!”绿凝双手叉腰,那副模样好像程稚鱼不喝完她绝不会离开似的。 好吧,不就是一死吗。“风萧萧兮易水寒”,本壮士先行一步了。程稚鱼紧皱着眉端起碗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 …… 她感觉有人抓着味蕾把它们大卸八块了,可恶的中药。 程稚鱼龇牙咧嘴地向绿凝讨水喝,心里不住地嘀咕:这么清秀的姑娘怎么这么心狠…… 绿凝看见她把药全部喝完了,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把水杯递了过来,还给了她一包蜜饯让她压压苦味。 一杯水下肚程稚鱼才感觉口中火辣辣的感觉降下去不少,忙又从绿凝手中夺过蜜饯含在嘴里,终于觉得自己的舌头活了过来。 她略带幽怨的眼神幽幽地落在绿凝身上,正巧被绿凝抓个正着。小姑娘当即笑得合不拢嘴,手里的药碗都差点拿不稳了,幸灾乐祸地开口:“我师傅说这药你要每日服用,连服一周伤才能好全。” 程稚鱼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绿凝,视死如归地长叹一口气,把自己重新闷回被子里,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绿凝把东西收拾好后就退出了房间,让程稚鱼好好休息。不知是药效起了作用还是躺在床上太过舒服的缘故,程稚鱼倒也慢慢睡了过去。房间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外面的蝉鸣与程稚鱼平稳的呼吸声。 一片静谧之际,窗外的树木影影绰绰,突然一片乌云般的黑气慢慢出现在树上,隐入阴翳之中,血鸦扯着嗓子叫了几声,没入黑气之中…… “哼,躲在这里倒是清闲。” 那浓重的黑气渐渐散开,只见一身着玄色长衫的男子懒倦地倚靠在树干之上,狭长的风眼微微挑起,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嘲弄。绸缎般的黑发垂落在身后随风微动,有几缕发丝拂过如雪的面颊。此时若有人看见他必要惊叹于此人雌雄莫辨的美貌。 他手执一柄玉骨折扇,一下下轻点在自己的鼻尖,挑起眉直直地盯着屋内呼呼大睡的少女,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好一会,突然轻笑一声,折扇随意一挥,窗子一下便被关上。 “算了,让你多休息几天也无妨。”那男子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邪笑,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氤氲着凉薄寒意。 只听啪嗒一声,那男子收拢了扇子,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只有几只血鸦还蹲在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户。 * 翌日清晨,程稚鱼翻了个身,缓了好一会才彻底清醒。坐起身,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她随意地拨开,不由得慰叹:自从穿进书中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精神好了不少,大概是那碗药的功劳,身上的伤口居然也没那么疼了。 她坐在床上虽然还是动不了,脑袋却闲不下来,四处看了看,突然被那紧闭的窗子吸引了注意力。 奇怪,她记得昨天晚上并没有关窗啊。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程稚鱼很久,她想许是夜里风大,把窗子吹合上了吧。 “扣扣——”屋外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姑娘,您起了吗?该喝药了。” 程稚鱼妄图通过装睡逃过这一劫,不想房间的门已经被推开,绿凝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姑娘。”绿凝叹了口气,把药碗放在一旁,双手叉腰对程稚鱼说道:“我知道您已经醒啦,快起来。” 眼见逃不过去,程稚鱼只好认命地爬起来,接过绿凝递过来的药,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撒气一般把药碗重重放在桌上。 绿凝看今天程稚鱼如此爽快倒也十分诧异,本来她还以为今天依然也有一场“大战”呢。她收了收碗准备出去,想让程稚鱼好好养伤,却突然被程稚鱼叫住。 “等等……”程稚鱼小声地开口叫住了绿凝,睫毛微颤,嗓音还带着刚刚喝完药的沙哑。 “怎么了姑娘,您还有什么事吩咐吗?”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嗯……就是你能不能给我详细说说关于这个世界的事啊?”程稚鱼双手不自觉地揉搓,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 “姑娘您这是?”绿凝略带不解地询问,似是不明白程稚鱼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 程稚鱼干笑两声,大脑高速运转起来。她觉得自己真是蠢,原主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 “我这次受伤醒过来之后,好像忘记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程稚鱼想了半天只能挤出这种理由来搪塞绿凝。 “原来如此”绿凝点了点头。“可能是这次受伤太重,导致的记忆缺失”,绿凝像个小大人似的摸着下巴说。 话音刚落,绿凝手腕一翻,掌心微扬,一叠书籍便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上。 “嘭——”她把这一叠书往桌上一放,拍了拍手。“这些书姑娘您慢慢看,正好您现在也出不去。”说罢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程稚鱼看着面前的一叠书,感觉脑袋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她随意拿过一本,想着通过这些大概了解一下这个修真界。 …… 《辟谷的正确姿势》?《修真界必须要知道的一百件小事》? 她盯着这些书,无奈地扶着额头,脸上布满黑线…… 算了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ps:“风萧萧兮易水寒”引用自《刺客列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经过几日地调养,并且在绿凝每日坚持地督促之下,程稚鱼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身上的伤也在肉眼可见的康复。 在伤未好全之前,程稚鱼被绿凝明令禁止随意走动,她不得不给自己找点事打发时间。于是乎便把绿凝前几日拿来的书认认真真地翻了一遍,竟真让她了解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个世界最初本还有神族存在,十万年前神魔大战之后,神域最后一位天神陨落,至此神族彻底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在此之后便以人妖当道,残存的魔族则被驱逐到幽冥深渊,无人敢靠近。 直至今日,凡界修真者以六大宗门为首,其下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宗门共同维护着凡界的安危。其中青云宗便是六大宗门之首,也正是傅逾白所在的宗门。 “傅逾白……”程稚鱼在口中默念了几遍他的名字,心中越发的气恼。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程稚鱼把书盖在脸上,止不住地叹气。 穿来这个世界别说体验修真界的仙法,就这弱不禁风的身体,根本活不到20岁吧…… 可恶的作者。 仙法? 对了!程稚鱼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这个世界既然有仙法,那就一定有办法能补全她生来缺失的一魂一魄。 既然如此,那只要她进入这个世界最厉害的宗门必能寻到改命之法。 思及此,她心头的石头算是放下了一半。程稚鱼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发现并不如前几日那样疼痛难忍,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涌上心头。 她把书扔到一旁,想尝试自己走两步,她小心地扶着床起身,生怕再次摔得不省人事。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程稚鱼觉得经过这段时间的中药攻击,她已经基本能平稳地走路,虽然伤口还有些微微泛着疼,但并不影响程稚鱼急切想要出去透气的心情。 她推开门,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下楼想去寻绿凝。 “哎呀!姑娘您怎么下来了!”绿凝抬头一看对上程稚鱼的眼神,大惊失色地呼喊了起来。 绿凝三步并作一步冲过来扶住程稚鱼,生怕她突然倒下去,俨然把她当成了瓷娃娃。 程稚鱼安抚似的拍了拍绿凝的肩,摇了摇头,唇角牵起笑容,止住了绿凝想要将她扶上楼的举动。 “绿凝,你看。我现在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已经可以自如地行走了。” 程稚鱼可怜兮兮地看着绿凝,双手拽着她的衣袖摇了摇。“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吧好不好,再不出去我就要闷死在这了……” “恢复好了?”绿凝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一缕青色流光从她指尖探出,轻点在程稚鱼的眉心,缓缓流入她的经脉。 “奇怪?”绿凝脸上流露出古怪的神情。“你的体内有另一个人留下的灵力,想必是因为这一丝的灵力,你的伤才能好的这么快。” 另一个人? 程稚鱼突然想到那日在丛林之中,她重伤晕过去之时,好像看见傅逾白掌心一丝银白色的灵力流入她的身体。 原来真是他…… 她心尖微微颤动,随即压下心头的一点异样,迫不及待地想马上到外面去走走。 穿过来这么久她还没好好地看过修真界,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好吧好吧……”绿凝实在受不住程稚鱼的这一套组合拳,还是心软答应了。 “但是,你现在身上的外伤虽然看起来恢复的是不错,但内伤还未痊愈,不可以去太远的地方”。绿凝板着一张脸叮嘱着程稚鱼,活像担心孩子出远门的父母。 倒反天罡——明明程稚鱼才是年纪更大的那个,此时却安静的像个鹌鹑似的。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之后,绿凝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单手掐诀,金光闪耀之际,一道符纸落在程稚鱼的手中。 “这是传送符,你要是感觉不舒服,就心中默念想要传送的地址,这道符纸就会带着你回来。” 程稚鱼好奇地捏了捏符纸,便把它挂在腰间,冲绿凝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说走就走,一溜烟的功夫,程稚鱼已经离开的医馆在街上玩得乐不思蜀了。 真不愧是书中的世界啊。 人潮如织,她有时还会被别人不小心挤到一边,但也并不妨碍她此刻高涨的兴致。 拥挤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琳琅满目的商品与程稚鱼原本的世界大为不同:精致小巧的法器饰品、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每一样都死死吸引了她的目光。 “瞧一瞧看一看了,上品避水珠,骨折价20颗灵石,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远处商铺传来店主的吆喝声,身旁穿着绫罗绸缎修士模样的人一股脑地挤了过去,都为了争抢这一颗难得的法器。 程稚鱼摸了摸下巴,故作高深地往反方向走,引得别人频频侧目。 是她不想去凑热闹吗? 不。 是她没钱…… 没有系统就算了,灵石也不给……程稚鱼觉得不会有比她更倒霉的穿越者了。 想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遇到一件顺心的事,她几乎是忍不住哽咽,鼻尖一酸,登时红了眼眶。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把喉间的酸涩咽了下去。 这样闹过一通,也少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程稚鱼手朝腰间探去,想从腰间扯下绿凝给她的传送符回医馆。 …… 她的传送符呢! 程稚鱼忙低下头看去,手在腰间不停地摸索依然一无所获。 完了。 她根本不认识回去的路啊! 不仅如此,从刚才开始,程稚鱼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猛地抬头往四周看去——刚才还被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此时空无一人,商贩此起彼伏的叫声被几声嘶哑的鸟叫声取代。 下一秒,血鸦的喊叫声戛然而止,一双双冒着红光的瞳孔死死盯着程稚鱼。 这种危险情况来临前标配的环境她要是还察觉不到就是傻子了。 又来! 程稚鱼紧紧攥着拳头,心跳却一声比一声剧烈,她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僵硬地继续走,身后的冷汗却早已把衣服浸湿了。 “呵——” 一声轻笑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在诡异的街道不停地回荡,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脏,那声音在凛冽的寒风里逐渐变得扭曲而凄厉。 程稚鱼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沉重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她,一步、两步…… 不是吧……这是要我的命来了? 程稚鱼心里有苦说不出,面如死灰,一双手藏在衣袖中止不住地颤抖。 这原主是有什么必须完成的倒霉kpi吗。 她的腿有些发软,却始终强迫自己站着不要倒下去 原因无他——姐们要脸! 一道清脆的响指声在突然在她耳边炸开。 程稚鱼双眼一闭,说晕就晕了。 “我没施法啊?” 一句嘟囔在程稚鱼彻底晕过去后慢悠悠消散在街道尽头。 * 程稚鱼是被冻醒的。 冷风呼呼地从大大敞开的窗子往里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想过去把窗子关上。 …… 奇怪,怎么动不了? 她低头一看。 哦,原来是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了…… 算了,绑就绑吧。 她被绑在了一个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胸前的绳子还很善良的打了一个蝴蝶结。 梳妆台前的镜子映照着程稚鱼白皙脸庞,圆圆的鹅蛋脸上一双小鹿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镜子,还带着几分天真的神色,眼下的泪痣更是添了几分娇俏。如果忽略此时头顶的鸡窝,放在现世也是一个十足的萌妹了。 但出乎意料的不是原主长得不错,而是这张脸跟程稚鱼原本的脸可以说是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穿书还能用自己本来的相貌吗? 她眨了眨眼,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穿书以来一直没有认真看过这张脸,此时一瞧,倒是在她心里炸出了不小的涟漪。 “欣赏够了没? ” 一道低哑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带着一点吊儿郎当的散漫,像是在跟人聊天一般。 “还没……” 话音刚落,程稚鱼才猛地反应过来她在跟谁说话。 这是绑匪啊!! 她循着声音转头,才突然发现旁边的床上还侧躺着一个俊美男子。他一只手臂微屈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把玉骨折扇轻轻摇晃着。 他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瞥了程稚鱼一眼。 “那你继续。”那男子随口说道,眼皮又闭上了,像是几百年没睡过觉似的,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属于他年龄的疲惫之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程稚鱼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往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从眼中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水,声泪俱下道:“大哥,我一没有钱财二没有修为的,您绑架我干什么。” 说着说着把程稚鱼自己入戏颇深似的掉了几滴泪,看起来的确楚楚可怜。 “你长得不错,刚才你自己不也对着镜子欣赏半天吗?我劫色。” 那床榻上的男子眼睛都没睁,一副要睡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那你倒是睁眼说话啊…… 程稚鱼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的手腕,试图利用椅子割断绳索,割了半天她手都磨破了,那绳子依旧崭新如初。 “别白费力气了,那是捆仙绳,你割不断的。” 不知何时那男子竟然睁开了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程稚鱼刚才的表演。 士可杀不可辱! 程稚鱼彻底选择摆烂了,她无所畏惧地冲着那男子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男子打了个呵欠,擦了擦自己因为疲惫而布满眼眶的生理泪水,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我哪敢杀我们魔族的圣女大人呢。”那男子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扇子,随口答道。 哦,原来她是魔族圣女啊…… 蓦地,程稚鱼突然睁大了双眼。 嗯? 她是魔族圣女?! 第4章 第 4 章 “怎么?难道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 玄衣男子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程稚鱼呆楞的模样。 什么魔族圣女?书里没写啊! 程稚鱼眼睛骤然睁大,指尖不自觉地抓住了捆仙绳,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疯狂在脑中回忆书中的描写,在狠狠搜刮好几遍之后,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抽动起来。 “这作者就是没写!”程稚鱼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一下这本书的作者家人。 她闭上了眼睛,似是不愿面对这该死的场面。手心传来一片粘湿之感,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头脑中不停地思索着应对之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下唇已经被她咬破,隐隐流出了几丝暗红。 殊不知,程稚鱼这一系列的反常被那玄衣男子尽收眼底。他微微眯了眯双眼,眼里的疲惫早已荡然无存,眸色变得幽暗危险。 “不会吧……” 那男子嘟囔道,像是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程稚鱼的方向。 下一秒,他从床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外袍,瞬移到了程稚鱼眼前。 “我靠!” 程稚鱼见男子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未反应过来便猛地一抬头,身子大幅度地往后仰。 “救命!”她顾不得眼前之人是不是绑匪了,下意识用脚勾住了他,堪堪稳住了自己身形。 玄衣男子扯了扯嘴角,手执玉骨折扇随意挥了一下,程稚鱼便稳稳当当地坐了回去。 她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下巴便被折扇轻轻挑起,与折扇主人四目相对。那扇子在程稚鱼下巴微微摩挲了一下,随即便收了回去。 她身子下意识抖了抖,一双小鹿眼直勾勾地看着那男子。 不管了,失忆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程稚鱼轻咬下唇,低下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言说,片刻后还是抬起头来,眼角染上了些许绯红,低声说道:“我前些日子受了重伤,伤到脑子了,许多事已经记不得了。” 说着说着,她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逼出了几滴泪要落不落地挂在眼眶上。 那男子静静地站在程稚鱼面前,眉头轻挑,目光森冷异常,像一柄利剑直直刺入她的心头。 就这样盯着程稚鱼看了不知多久,男子突然直起身子,又变成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依靠着梳妆台,打了个哈欠。 “难怪看上去一副呆傻的模样,如果是失忆了倒也正常。” 那男子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又突然凑上前来,笑眯眯地问道:“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不记得不记得!”程稚鱼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生怕晚说一秒就被他看出这幅皮囊下面早已换了一个壳子。 “好吧好吧。”那男子直起身子,慢悠悠地走到床边直直地躺了下去,扯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随后探出一只手,袖摆轻挥,程稚鱼身上的捆仙绳也随之落地。 “你自己看,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我先睡了……”那男子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程稚鱼:“……” 你认真的吗? 程稚鱼彻底没招了,认命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出现的光幕。 光幕之中原主的身影出现在一个阴森诡谲之地,小小的孩子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身旁没有朋友,只有数不清的魔族中人每日在她的周围念叨着:你生来就肩负着解开魔神封印的重任,你作为圣女的宿命就是要为魔族奉献一切…… 突然那光幕剧烈抖动起来,发出刺眼的白光,程稚鱼下意识抬起手挡了挡。白光渐渐散去,光幕中却出现了一个男孩的身影。 一身破旧的衣裳,上面还粘着暗红的血迹,泥沙混着血盖在脸上,却依稀能窥见那小男孩姣好的面容。 好眼熟。 程稚鱼在心底嘀咕着,眼神却落在了旁边的床上。 人呢?! 她一回头,却发现刚才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不知看了多久。 那男子眼底快速地闪过了一丝程稚鱼看不懂的情绪,眼神沉沉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继续。” 那男子冲程稚鱼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此时光幕中的男孩不知发生了何事,被原主紧紧护在怀里,身旁的魔族小孩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朝他们身上丢石子,还拍手喊着:“两个小废物,都是没爹没娘的野种!” 骂程稚鱼废物她倒是能理解,原主生来身体虚弱,导致修为低下。 没爹娘…… 程稚鱼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的人。 她的眼神被身后的人捕捉到了,他眉眼间的戾气一闪而过,随即嘴角漾起弧度,挥散了光幕,走到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程稚鱼也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来,沉默地等着面前的人开口。 “我叫顾梧渊,就是刚才你看见的那个男孩。” 他叹了口气,拿起折扇拍了拍程稚鱼的额头,笑道:“怎么这么一副表情?你现在的模样倒是更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什么意思?” 程稚鱼听到这话有些愣住了,顾梧渊却躲开了程稚鱼探究的眼神,没再说任何一句。 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来,手却朝程稚鱼胸口处探去。 “?干什么干什么!”程稚鱼猛地往后退,一时不察重重地摔在地上。 顾梧渊见状顿时翻了个白眼,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眼神扫视了一下程稚鱼的上半身…… “太侮辱人了……”程稚鱼气得直蹦高,但看着顾梧渊手上的折扇,又缩了回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身上还有长老下的血咒,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如果不抓紧时间取得神器,你身上的血咒就会要了你的命。” “什么血咒?”程稚鱼不解地看着他。 顾梧渊顿了一下,解释道:“就是在你心口处的一道莲花血印,这血咒能帮你遮掩身上的魔气,也能要了你的命!” 难怪当时傅逾白没有看出她的魔族身份,原来是因为这个。 程稚鱼听到后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傅逾白的身影,吓得她赶忙摇了摇头,把他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 不对 她本来就活不过20岁,现在还来个血咒?这是把她往死里整吗? “你确定我真的是你们魔族圣女吗?”程稚鱼弱弱地问了一句。 这待遇还不如牛马。 “千真万确。”顾梧渊非常肯定地回答了程稚鱼的提问。 这下轮到程稚鱼彻底无话可说了,她有些自闭地找了个墙角蹲着…… “好了,你回去吧,我要接着睡了。” “嗯?我怎么回去?” 她正准备抬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稳稳地落在了医馆门口。 “顾梧渊我***。” 她有点想吐了。。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 程稚鱼顺了顺气,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接住了飞扑过来的绿凝。 她揉了揉绿凝毛绒绒的脑袋,安抚道:“好啦好啦,我就是一时贪玩忘时间,让你担心了。” 她隐瞒了遇到顾梧渊的事,虽然那人看起来不靠谱,但似乎也没有恶意,而且他跟原主之间似乎还有什么过往…… 程稚鱼被绿凝拉着上了楼,一把按在了床上。绿凝板起脸来,绿色的灵力在指尖流转,顺着程稚鱼的额头进入经脉。 她感觉浑身上下的疲乏在灵力的滋养下被一扫而空,随后缓缓吐出一股浊气。 “舒服多啦!”程稚鱼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自己的手脚,一把紧紧抱住绿凝。 “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好、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出去了。” 绿凝结结巴巴地说完这句话逃也似的跑走了,程稚鱼看着她红透的耳尖,低声笑了笑。 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程稚鱼转过身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杯中缓缓升起的白气氤氲了她的视线,带着浓烈的茶香扑面而来。 程稚鱼却无暇品鉴这杯茶,此时她正思考着顾梧渊提到的血咒。 她知道这具身体的心口处正如顾梧渊所说确实有一块莲花状的印记,本以为是原主的胎记,没想到…… 这可怎么办,取不到神器是死,天生残缺活不到20岁也是死…… 她捏紧了茶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脑中始终一片混乱。 “快快!青云宗贴出告示了,五年一次的招生好像开始了,我们快去看看……” 一阵嘈杂的喊叫声从窗外传来,程稚鱼走到窗边往下看去,只见乌泱泱的人群挤在一块告示牌前在看些什么,其中不乏一些高门子弟。 “青云宗?” 程稚鱼回忆了一下,这不正是傅逾白的宗门吗? “我今年定能考进青云宗!”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拍着自己的胸口朝旁边的同伴信誓旦旦地说道。 程稚鱼的目光却被那大汉身后的少年所吸引。 少年的脸庞轮廓分明,带着些少年人的稚气,一条不太明显的疤痕横亘在眉尾,又增添了一丝戾气。他身后背着一把大刀,用黑布遮盖着,却还是隐隐露出一点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眼睛亮亮地盯着告示牌上的布告,一身不吭却给人一种不凡之气。 那少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朝着程稚鱼的方向看过来。锐利的目光像鹰一样捕捉到猎物一般,却在看见程稚鱼之时又变回少年人的淳朴。 他朝程稚鱼轻轻颔首,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对虎牙,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程稚鱼也把脑袋缩了回来,关上了窗子,隔绝了外面嘈杂的喧闹声。 她在听到青云宗招生的消息时,脑海中便浮现了一个想法。 既然青云宗是修真界第一门派,那正如她之前所想,必有能治愈她的法子。除此之外,青云宗作为守护天下苍生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必然有关于神器的线索。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绕回了青云宗。 “看来这青云宗我是非去不可了……”程稚鱼揉了揉紧皱的眉心,自言自语道。 魔族为了取得神器不惜给圣女下血咒,真是煞费苦心。但派一个病秧子去寻找神器,魔族难道真的已经到了如此穷途末路的地步了吗? 程稚鱼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也越发的焦虑。 她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看来,一切还要等进入青云宗之后才能有答案了…… 程稚鱼,一个永远不知道自己倒霉下限的女配…… ps:我悄悄咪咪埋了个伏笔。 啥时候我才能有读者啊啊啊,一个糊的不能再糊的小作者伤心落泪[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晨光熹微,晨雾缭绕着还未散去,日头却已经透过窗外的枝头洒进房间,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程稚鱼起了个大早,徐徐的微风伴着晨间的湿意拂过她的面庞。她随手挽了一个发髻,几缕发丝不听话地垂落在白皙的颈间。 今天去看看青云宗的招生榜吧。 程稚鱼一边用着早膳,一边想着今日的计划。 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浓郁的米粥香气混着淡淡的果香随着勺子的搅拌在屋内弥漫开来,也凝滞住了她的思绪。 好美味! 程稚鱼顾不得烫,大口大口地喝起粥来。 片刻后那满满一大碗的粥便见了底,一滴都未剩下。 她揉着自己撑的圆鼓鼓的肚子,心里十分满足。 果然吃美食就是让心情变好啊。 她随意收拾了一下,拿上了自己平时随身携带的荷包就准备出门。 没拿动? 程稚鱼疑惑地看去,原本空无一物的荷包此时却鼓鼓囊囊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撑不住般炸开。 她迟疑了片刻,打开了荷包,沉甸甸的荷包内塞满了上中下各种品质的灵石,灵石的光芒顿时晃得程稚鱼睁不开眼睛。 发财了! 程稚鱼欣喜若狂,把所有灵石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揣在手里看了又看。 哪来的田螺姑娘?她此时已经被天降横财诱惑的晕头转向了。 突然,荷包上浮现一道暗红色的魔气,越来越浓,渐渐形成一道模糊人影。 程稚鱼把灵石往身后藏了藏,警惕地看着眼前影影绰绰的人影,慢慢地向房门挪动,随时准备跑出去。 “别跑了,这是给你用的……记得抓紧时间取得神器。” 那道魔气之中蓦地传出一道声音,程稚鱼紧绷的神经立刻放松下来。 这熟悉的没睡醒的声音除了顾梧渊还能是谁。 程稚鱼撇了撇嘴,不满地呢喃道:“装什么大尾巴狼,吓我一跳。” “什么?”顾梧渊似是没听清,提了声音询问。 ”没什么没什么,我一定不负使命!” ——才怪。 程稚鱼忙不迭地点头表达自己对魔族的效忠态度。 “行吧,那我走了……困死我了。” 说罢,魔气“噗——”的一声消散无踪,屋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呼—— 程稚鱼重重的叹了口气,但眉间尽是掩不住的欢喜,笑意从嘴角攀升,逐渐弯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这不亚于中了几个亿的彩票啊! 她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清咳了几声,把灵石重新放回了荷包之中,将荷包里三层外三层包好后贴身存放。 嗯,财不外露财不外露…… 有了这么多灵石在这修真界她也算是个小富婆了,终于摆脱穷困潦倒的生活了! 程稚鱼巴不得现在马上放两个炮庆祝一下,她终于也是有顺风顺水的一天了。 她哼着歌下了楼,直奔昨天瞧见的那个告示榜而去。 还未看见青云宗的招生告示,程稚鱼就已经被汹涌的人潮挤得七荤八素了,大家都拼命的往前走想仔细看看那张告示榜。 “让一让让一让,别挡着我!” 一名肌肉健硕的大汉一把推开旁边的人,挤到到最前面,程稚鱼瞅准时机跟在大汉身后,像一条灵活的鱼也窜到了告示前面。 “真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宗门,这人气,啧啧啧……” 程稚鱼不经感叹到大家对青云宗趋之若鹜的热情。 她抬头认真读起眼前的告示…… 谁能告诉她 为什么那么大个榜上面就几个字:10日内到达 她本以为是自己修为低,看不出这上面隐藏的内容。 还不等她向别人询问,刚才那个肌肉大叔仰天大笑起来,嘴里全是赞美之词,比如:青云宗真不愧是第一宗门,招生都如此言简意赅……诸如此类的夸奖听得她耳朵要起茧子了。 ……真的就这么随意啊。 旁边隐隐约约传来窃窃私语的交谈声,听不真切,但还是被程稚鱼捕捉到了关键词:傅逾白。 好吧,天之骄子这一挂真是走哪都吃香…… 程稚鱼见告示上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内容,便转身用力挤出了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终于能喘口气了,她抹了一把自己额角沁出的汗珠。 要求十日内到达青云宗,那她现在就要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出发了,程稚鱼边走边规划着接下来的行程。 可该怎么去青云宗呢?她又不像他人可以御剑飞行直达目的地,总不能徒步10日吧。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街道旁的店铺吸引了她的注意。 店外竖立着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云舟直达航线。 巧了吗这不是,她正缺交通工具呢,还真是渴了就有人送水来了。 程稚鱼刚走进店铺内,一旁的小厮很有眼力见的就迎了上来。 “您看您想去哪?”身旁的小厮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图册,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了修真界的各个地名。 “有直达青云宗的航线吗?”程稚鱼接过他手里的图册随意翻了翻,指了指图册上最显眼的部分。 “有的有的,明天就有!您看……您需要什么价位的客舱?” 程稚鱼想都没想,大手一挥就定下了最上等的客舱。 挥金如土的感觉就是爽! 她从怀中掏出荷包递给小厮几块灵石,接过象征客人身份的木牌,转身出了店铺。 小厮的阿谀奉承的声音在身后渐渐远去,程稚鱼把玩着手中的木牌,放在手中掂了掂。 不愧是最上等的客舱,连木牌都是用上好的寒松做的,细细嗅去还有淡香沁人心脾。 “我恨有钱人……”程稚鱼想起自己先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眉心就控制不住地抽动起来。 她快步回到医馆,正巧碰上绿凝端着药来到房间。 程稚鱼接过绿凝手中冒着热气的中药,黑乎乎的汤药上还漂浮着几片没过滤干净的药草。 她皱了皱脸,捏着鼻子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忙拉着绿凝的手坐下。 “绿凝……我可能明天就要走了。”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一段时间的在绿凝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她已经彻底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了。 绿凝噎了一下,低下眼,没多时又抬起头朝程稚鱼笑道:“那你记得要常来看我……” 说罢又停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了一片绿叶,塞入程稚鱼手中。 “这是翡翠灵叶,有止血生肌的作用,你要遇上……算了,你还是别遇上了……” 绿凝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你……你别伤心,我经常跟师傅外出行医,说不定哪一日我们就在何处相遇了呢。” 程稚鱼失笑,把绿凝揽进怀里,拍拍她的后背。 “嗯,我们会再遇到的。” 绿凝偷偷擦了擦眼泪,从程稚鱼怀中起来。 “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拿起药碗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蔫蔫地走出了房间。 程稚鱼目送着绿凝离开,摊开手掌看了看手心被捂热的灵叶,把它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妥帖安放了自己装满灵石的荷包,安心地回到床榻之上,枕着窗外的蝉鸣进入了梦乡。 * “快,快上云舟,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前往青云宗了!” 程稚鱼早晨天还未亮就拿起了行李离开了医馆,此时却站在云舟下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睁着眼睛左顾右盼。 云舟忽的发出一阵清脆的铃声,那是马上要开动的声音。程稚鱼没办法只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转身踏上了云舟…… “再见!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身后远远传来了声响。程稚鱼朝身后看去,绿凝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一边跑一边挥手喊道。 程稚鱼用力地眨了眨眼,眼角的湿润被微风给带走,她也朝绿凝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上了云舟。 “轰隆隆——” 云舟在一系列剧烈的响动后缓慢升起,舟身外被一圈金光笼罩,在云雾中穿梭。 程稚鱼凭着木牌在云舟内一路穿过最低级的客舱,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与刚才脏乱还散发着恶臭的低级客舱不同,她的客舱内散发着淡淡的书香之气,小窗外还可直接欣赏窗外云雾弥漫的美景。 可程稚鱼无暇躺下来好好享受一下这个高昂价格的客舱,她脑海之中浮现的是刚才穿过低级客舱时随意一瞥看见的一位姑娘。 那姑娘被几个长得肥头大耳的男人围在中间瑟瑟发抖,那几人脸上还带着色眯眯的笑容,旁边竟无一人来替那个姑娘解围。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稚鱼这样想着,身体却控制不住地走了出去。 ……死腿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方才那脏乱不堪的地方,这里没有单独的房间,大家卷着被褥席地而睡。 程稚鱼忍着异味找寻刚才的那位女姑娘,终于在一个角落中发现了被那几名男子围住的身影。 那几个男子的手已经要摸上那姑娘的脸了,程稚鱼顿时火冒三丈,冲过去一把拍开了男子的手,把那姑娘牢牢护在身后。 “你们干什么!几头猪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吗?没有镜子也没有尿吗?” 程稚鱼狠狠吐出一口恶气,拉起那姑娘就离开了那里,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客舱内。 走在路上程稚鱼终于是放松了下来,手止不住有些发抖。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还好跑得快! 她把那姑娘带进了房间,才松开了她的手。 那姑娘净白的手腕上覆盖着一片红痕,是刚才程稚鱼一时紧张用力过猛所致。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程稚鱼忙轻轻抬起她的手左看右看。“你刚才有被那群人怎么样吗?” 那姑娘像是被吓着还未反应过来,过来一会才缓缓开口:“没事……谢谢你。” 那姑娘始终低着头不敢看程稚鱼,莹白的手指紧紧抓住自已洗的有些发白的衣裙,说话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跟我睡一间屋子吧,反正这屋子大我一个人也占不了这么大的地。” 程稚鱼组织了半天语言才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然后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绣着鱼的手帕,轻轻地擦了擦面前姑娘脸上不知何时粘上的泥。 这姑娘长得真好看啊,程稚鱼在心底不住地感叹。一张鹅蛋脸莹白胜雪,眉又似远山含黛,鼻梁秀挺,只是总爱低着头。 程稚鱼拉着她来到床边坐下,替她梳理了一下刚才被弄乱的长发,自来熟地说道:“你好,我叫程稚鱼,要去青云宗,你呢?” 那姑娘张了张嘴,低声说道:“我叫姜拂雪,也要去青云宗……” “嗯?原来你也去青云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