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的求生歪路》 第1章 第一章:穿成炮灰,死亡倒计时 脑子里的钝痛,像是有人拿了个凿子,在太阳穴上不紧不慢地敲。 苏淼淼嘤咛一声,勉强掀开眼皮。入目是藕荷色的纱帐顶,绣着繁复却陌生的缠枝花纹。身下是硬邦邦的雕花木床,硌得她浑身骨头都在抗议。 不是她那堆满零食和漫画的懒人沙发。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脆生生声音炸在耳边。 苏淼淼艰难地转过头,对上一双哭得通红的杏眼。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梳着双丫髻,穿着淡青色的比甲,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翠珠?”苏淼淼下意识吐出这个名字,随即被自己惊到。一段完全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地灌进她的脑海。 苏府二小姐,苏淼淼,年十五,户部侍郎苏明远庶女,生母早逝,性子怯懦,在府中是个透明人。数日前因“不慎”冲撞了嫡母养的宝贝狸奴,被罚跪祠堂两个时辰,当夜便发起了高热,昏沉数日。 这身份,这处境…怎么透着一股子浓烈的、熟悉的、属于炮灰女配的酸爽气息? 等等,苏淼淼?户部侍郎?庶女?高热? 一个惊雷在她识海里炸开——这不是她昨晚熬夜吐槽的那本古早狗血虐恋小说《王爷的心尖宠》里的背景板角色吗?!那个在原著里,因为暗恋男主三皇子萧景承,屡屡被当枪使,最终在女主林清月入府后,被恶毒女配设计,顶了个莫须有的盗窃罪名,在数九寒天被活活打死的倒霉蛋苏淼淼?! “嗬——”苏淼淼倒抽一口凉气,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翠珠吓得药碗都端不稳了。 苏淼淼猛地抓住翠珠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现在…现在是承启几年?三…三皇子殿下他…他是不是快要选妃了?” 翠珠被小姐眼中从未有过的急迫和惊惶吓住,结结巴巴道:“是…是承启十七年秋。选妃…奴婢隐约听说,宫里似乎是有这个风声了…” 承启十七年秋! 苏淼淼眼前一黑。完犊子了!原著剧情里,女主林清月就是在承启十七年冬,因父亲升迁入京,在一次赏梅宴上与三皇子萧景承邂逅。而自己这个同名同姓的蠢货女配,就是在这次宴会前,因为想提前“偶遇”男主,结果撞破了书中最大反派、镇国公世子陆沉舟处理“脏事”的现场,被迫上了他的贼船,成了他前期的一颗棋子,最后被利用得渣都不剩,惨死收场。 算算时间,距离那要命的赏梅宴,满打满算也就两三个月!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苏淼淼哆嗦了一下,不是怕,是气的。别人穿书,不是公主就是贵妃,最次也是个受宠嫡女,手握剧本,大杀四方。她呢?穿成一个开局就绑定死亡倒计时的悲惨女配!还是那种智商长期不在线,专门负责给女主添堵、给男主送经验、给反派当垫脚石的究极工具人! 不行!绝对不行!她苏淼淼,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最大的优点就是惜命!躺平可以,等死不行! “翠珠,”苏淼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尽管她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发抖,“把我…把我那套鹅黄色的裙子拿出来,还有,上次舅家送的那支素银簪子也找出来。” “小姐,您病才刚好,这是要…”翠珠茫然。 “去给夫人请安。”苏淼淼掀开被子,脚落地时软了一下,被翠珠赶紧扶住。她咬着牙站稳,眼神里燃起两簇小火苗,“以前是我不懂事,病了这一场,许多事都想明白了。身为子女,晨昏定省,是应有的本分。” 才怪!她是去刷存在感,顺便——观察敌情,啊不,是观察她那位手握她生杀大权的嫡母,以及那位据说已经进京、暂居在苏府别院、天命所归的未来女主,林清月表姐! 根据原著那寥寥几笔的交代,女主林清月早年丧母,父亲外放为官,她独自在老家守孝,性子柔中带刚,知书达理,标准的古代淑女模板,也是后期被男主和女配们虐身虐心还能□□到最后的大佬。 苏淼淼的想法很简单:远离男主保平安,抱紧女主大腿是关键!在原著里,林清月前期对原主这个怯懦表妹还是有过几分照拂的,虽然后期因为原主自己作死而消耗殆尽。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来了!一个拥有上帝视角(虽然剧情记得七零八落)、决心痛改前非、只想苟住小命的苏淼淼! 只要她提前投诚,坚定地站在女主阵营,发光发热(哪怕只是端茶倒水),等女主光环全开,她岂不是也能蹭点主角气运,混个寿终正寝? 对,就这么干! 苏淼淼对着模糊的铜镜,努力把那个病歪歪、怯生生的影子挤出视线,挤出一个自认为元气满满、人畜无害的笑容。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下巴尖尖,一双眼睛倒是生得不错,圆溜溜的,只是往日总盛着惶恐,此刻却亮得有些奇异,甚至…有点过于炯炯有神,透着一股“我要活下去”的强烈执念。 “走吧,翠珠。”苏淼淼拢了拢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鹅黄衫子,素银簪子挽住一头青丝,清爽简单。这副打扮,不求出彩,只求低调,最好能低调到尘埃里,除了女主,谁也注意不到她。 主仆二人出了自己那偏僻的小院,沿着游廊往主院走去。秋日的阳光暖融融的,庭院里菊花开得正好,假山亭台,倒也雅致。可苏淼淼却觉得这苏府像个巨大的、华丽的囚笼,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危险上。 正胡思乱想着,绕过一处假山,前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低语。 苏淼淼下意识抬头,只见两个女子正并肩从另一条小径走来。走在前面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穿着一身月白色绣淡紫兰花的衣裙,身姿窈窕,面容清丽如出水芙蓉,眉宇间带着一丝书卷气的沉静。她身侧跟着一个穿戴体面些的嬷嬷。 林清月! 苏淼淼心脏砰砰直跳。虽然只是根据原著描写和记忆碎片拼凑出的猜想,但那种扑面而来的、属于女主角的独特气质(至少在她此刻的滤镜下),让她瞬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几乎就在同时,假山另一侧,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响起:“哟,这不是二妹妹吗?病了几日,总算舍得出来见见太阳了?也是,再不出来,府里怕是都没人记得还有你这么位小姐了。” 一个穿着桃红色撒花裙、头戴金钗的少女带着丫鬟,摇着团扇,款款走来。正是苏府嫡出的大小姐,苏婉如。原著里,这位可是给女主使绊子的主力队员之一,对原主这个庶妹更是从未有过好脸色。 苏淼淼心里咯噔一下。开局就遇小BOSS?这什么地狱难度! 电光石火间,苏淼淼的目光迅速在神情淡然、似乎并未打算介入的林清月,和一脸刻薄、准备找茬的苏婉如之间转了个来回。 下一秒,在翠珠惊恐的眼神和苏婉如轻蔑的注视下,苏淼淼忽然脚下像是绊到了什么(其实什么都没有),一个趔趄,口中“哎呀”一声,整个人以一种略显浮夸又确实笨拙的姿态,朝着林清月的方向“扑”了过去。 她没有真的扑到林清月身上,而是在距离她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堪堪稳住身形,然后抬起脸,睁圆了那双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用尽毕生演技,挤出一个混合着惊慌、歉意、崇拜以及十二万分真诚的笑容,对着微微蹙眉看来的林清月,脆生生、热切地喊道: “清月表姐!你可算来了!我、我病中一直想着表姐呢!早就听说表姐才情出众,温婉贤淑,今日一见,果然…果然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 空气,瞬间安静了。 苏婉如摇扇子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讥讽僵住。 林清月明显也愣了一下,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苏淼淼心里在疯狂打鼓,脸上笑容不减,甚至更灿烂了几分,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充满江湖气的口吻(虽然有点不伦不类),飞快地补充了一句: “姐妹!以后…以后我跟你混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林清月:“…?” 苏婉如:“??!” 翠珠绝望地闭上了眼。 系统?没有的事儿!“艰难”的求生之路开始啦!至于谁艰难?那不重要!毕竟我只是想活着,嘻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穿成炮灰,死亡倒计时 第2章 第二章:抱大腿初体验 林清月那双沉静如秋水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了苏淼淼那张写满“真挚”与“热切”的脸。她似乎被这过于直白、甚至有些古怪的“投诚”弄懵了,樱唇微张,半晌没说出话来。 旁边的苏婉如先反应了过来,团扇掩住嘴,发出一声夸张的嗤笑:“哎哟,二妹妹这病了一场,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跟谁学的这般市井俚语,没得辱没了我们苏家的门风。”她眼风扫过林清月,意有所指,“表妹才刚进京,可别被这些不着调的人带坏了。” 苏淼淼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傻笑,仿佛完全没听出苏婉如的讥讽,只眼巴巴地看着林清月,那眼神,活像只等待投喂的、湿漉漉的小狗。 林清月终于从那句石破天惊的“苟富贵,勿相忘”里回过神。她教养极好,即便心中诧异,面上也迅速恢复了平静,只是耳根处透出一点不易察觉的薄红。她轻轻避开苏淼淼过于灼热的视线,语气温和却带着疏离:“淼淼表妹言重了。病体初愈,还是该好生静养,莫要再着了风。” 这是婉拒了?苏淼淼心头一紧。不行,开局不利,必须补救! 她立刻顺杆爬,脸上的笑容又甜了三分,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虚弱:“表姐说的是!我就是…就是见到表姐太高兴了!”她顿了顿,努力回想原著里对女主性格的描写,灵光一闪,换上一副略带羞怯又崇拜的表情,“早就听闻表姐在老家时,便以一手簪花小楷和蕙质兰心闻名,连教导嬷嬷都夸赞不已。我…我字写得像鬼画符,女红也拿不出手,心里一直羡慕得紧。表姐日后若得空,不知能否…指点我一二?” 她刻意放软了声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笨拙却渴望进步的小可怜。主打就是一个真诚(自认为)且无害。 果然,林清月眼神微动。她性子虽清冷,但心地纯善,尤其见不得弱小被欺凌。苏淼淼此刻苍白着小脸,眼神期待,又自曝其短,确实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至少比苏婉如那明晃晃的敌意让人舒服。 苏婉如见林清月似乎有些意动,脸色更不好看了,冷哼道:“二妹妹倒是会攀高枝儿。表妹是客,哪有让客人劳累的道理?你想学,府里难道没有教习嬷嬷?” “嬷嬷们自是好的,”苏淼淼低下头,绞着衣角,声音更小了,“只是…只是我笨,嬷嬷们教了几遍也学不会,总怕惹她们生气…” 这话半真半假,原主确实不算灵巧,但更重要的是,她得找个合理且持久的理由,能经常黏在女主身边啊! 林清月看着眼前头都快低到胸口去的表妹,又瞥了一眼旁边不依不饶的嫡姐,心中轻轻一叹。她初来乍到,无意卷入苏府姐妹间的龃龉,但若就此完全回绝,未免显得太过不近人情。略一沉吟,她缓声道:“指点不敢当。我平日也无甚要紧事,淼淼表妹若得闲,倒可一同习字读书,互相切磋。” 成了!苏淼淼心中雀跃,差点没忍住蹦起来。她强行按捺住,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忙不迭地点头:“多谢表姐!表姐你真好!” 那感激涕零的模样,让一旁的翠珠都没眼看。 苏婉如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剜了苏淼淼一眼,又见林清月已做出决定,自己再纠缠反倒落了下乘,只得咬牙道:“既然表妹愿意费心,那我也不多嘴了。母亲还在等我,先走一步。”说罢,带着丫鬟,脚步重重地走了。 碍眼的人离开,苏淼淼顿觉空气都清新了。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清月身侧,往主院走去,小嘴开始不停歇:“表姐,你住的可还习惯?京里天气干燥,你得多喝些润肺的汤水…我听翠珠说西街有家点心铺子的桂花糕特别好吃,改日我们…呃,我让翠珠去买来给表姐尝尝?” 林清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无措,只能微微颔首,偶尔应一声“嗯”、“好”,心里却对这个表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与传闻中怯懦寡言的苏二小姐,似乎…不太一样。 到了主院正厅,嫡母张氏正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着浮沫。见到她们一同进来,目光在苏淼淼身上停留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给母亲请安。”苏淼淼规规矩矩地行礼,姿态比原主记忆里标准多了——感谢穿越前刷过的古装剧。 “姨母。”林清月也敛衽施礼。 张氏放下茶盏,脸上露出程式化的笑容:“都起来吧。淼淼身子可大好了?既然好了,便该收收心,姑娘家的规矩不能废。清月初来,你是主,她是客,要多照应着些,但也莫要太过…顽皮,扰了清月清净。” 话里话外,敲打之意明显。 苏淼淼心里门清,面上却装作懵懂,乖巧应道:“女儿谨记母亲教诲。定会好好向表姐学习,绝不敢顽皮。” 学习怎么抱紧你的大腿,顺便改变悲惨命运! 请安过程乏善可陈,张氏问了几句林清月的起居,便让她们退下了。 出了主院,苏淼淼大大松了口气,感觉像打了一场硬仗。她转头看向林清月,正想再接再厉巩固一下“姐妹情谊”,却见林清月停下脚步,那双清凌凌的眸子认真看向她。 “淼淼表妹,”林清月声音平和,“我知你或许…有些自己的打算。我虽客居于此,却也只求安稳度日,不愿多生事端。表妹的好意我心领,只是有些事,过犹不及。” 苏淼淼心里一突。女主果然不是傻白甜,这就看出自己别有用心了?虽然她的“用心”只是保命… 她立刻换上最诚恳的表情,举手做发誓状:“表姐放心!我绝对没有坏心思!我就是…就是觉得跟表姐投缘!想对表姐好!真的!” 眼神清澈(自认),语气急切,努力传达“我是一只好抱的腿部挂件”这一核心信息。 林清月看着她急得脸都有些红了,那双圆眼里满是认真(甚至有点傻气),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嗯。我有些乏了,先回院子歇息。表妹也回去好生休养吧。” “诶!好!表姐慢走!”苏淼淼站在原处,笑眯眯地挥手,直到林清月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后,她才垮下肩膀,长长吐出一口气。 “小姐…”翠珠担忧地凑上来。 “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吧?”苏淼淼自言自语,揉了揉笑僵的脸颊,“虽然有点尴尬,但总比原地等死强。” 她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苏淼淼,加油!活下去,吃香的喝辣的!远离男主,远离反派,抱紧女主,前途是光明的!” 只是,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另一条僻静小径上,一道颀长的身影在树影下静立了片刻,将方才主院外那一幕尽收眼底。 那人身着玄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面容隐在斑驳的光影里看不真切,只一双眼睛,深黑沉静,目光掠过苏淼淼那张表情丰富、自言自语的脸时,几不可察地,微微眯了一下。 旋即,身影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淼淼忽然觉得后颈有点发凉,她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只看到秋风吹过,落叶打着旋儿。她搓了搓胳膊,嘟囔道:“这府里…阴气是不是有点重?” 我这表演堪称完美[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抱大腿初体验 第3章 女主好像有点难搞 接下来的几天,苏淼淼本着“水滴石穿,绳锯木断”的精神,开始了她抱大腿的持久战。每日清晨,只要身体允许,她必去林清月暂居的“听雪轩”报到,美其名曰“请教”。 第一次去,她捧着一叠自己“鬼画符”般的字帖,眼神期待。林清月看着那歪歪扭扭、墨团点点的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抽出一张相对能看的,轻声道:“握笔姿势可再稳些,笔锋…莫要太过随意。”语气温和,但带着明显的距离感。 苏淼淼连连点头,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然后试图模仿,结果一用力,笔尖“啪”地折断,溅起的墨点精准地飞上了林清月月白色的袖口。 空气凝固。 翠珠倒吸一口冷气。 苏淼淼的脸“唰”地白了,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帕子就要去擦:“对不起对不起!表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这手它不听使唤!” 林清月看着袖口那点碍眼的墨渍,再看看眼前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妹,那笨拙慌张的模样不似作伪。她轻轻叹了口气,避开苏淼淼的帕子,自己用干净的巾子按了按,淡声道:“无妨,一件衣裳而已。今日…暂且先到这里吧。” 第一次“请教”,以弄脏女主衣服告终。 苏淼淼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院子,对着铜镜戳了戳自己的脸:“苏淼淼啊苏淼淼,你能不能争点气!不是要展现笨拙可怜吗?没让你展现破坏力啊!” 第二次,她学乖了,不带笔墨,改送点心。让翠珠好不容易买来的那家著名桂花糕,她亲自端着,兴冲冲地去听雪轩。结果在进门时,被门槛轻轻绊了一下(这次是真的绊到了),整个人往前一扑。虽然她拼命稳住身形没摔着,但食盒盖子飞了,里面码得整整齐齐、香喷喷的桂花糕,在空中划出几道抛物线,“啪啪”几声,有几块掉在了地上,还有一块,不偏不倚,砸在了正在廊下安静看书的林清月…的鞋面上。 林清月:“……” 她放下书卷,低头看着鞋尖上那块金黄油润的点心,又抬头看看僵在门口、保持着诡异前倾姿势、满脸“完蛋了”表情的苏淼淼。 苏淼淼欲哭无泪:“表、表姐…这糕…它、它挺好吃的…就是…有点不听话…” 林清月身后的嬷嬷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林清月却只是微微蹙眉,示意丫鬟收拾,然后对苏淼淼道:“表妹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近来脾胃有些弱,不宜多用甜腻之物。以后…不必如此破费。” 第二次“慰问”,以点心袭击女主玉足告终。 苏淼淼回去后,抱着被子哀嚎:“这大腿怎么这么难抱!女主是不是有洁癖啊!还是我天生跟她气场不合?” 但想到寒冬被打死的结局,她又打了个冷颤,爬起来握拳,“不行!不能放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女主是讲道理的人,我只要坚持对她好,她总能感受到我的‘赤诚’!” 第三次,她决定展现自己“善解人意”的一面。听说林清月喜欢安静,她便不去打扰,只每天让翠珠去听雪轩外“路过”,悄悄打听林清月的喜好,比如爱看什么书,喜欢什么花,惯喝什么茶。 这日,翠珠神秘兮兮地回来汇报:“小姐,打听到了!表小姐好像对前朝李大家的诗集很感兴趣,昨日还让嬷嬷去书局寻呢,可惜没寻到最新的注本。” 苏淼淼眼睛一亮:“李大家?注本?” 她记得原著里提过一句,女主酷爱诗词,尤其推崇李大家。机会来了! 她立刻翻箱倒柜,把原主那可怜的私房钱倒出来数了数,又忍痛当了生母留下的一支不起眼的银镯子,凑了一笔钱,亲自跑遍了京城几家大书局,终于在一个偏僻角落的老书铺里,淘到了一本据说是一位隐士精心注解的李大家诗集,虽不是最新的,但注解精辟,纸张古旧,颇有些味道。 她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蓝布包好,再次前往听雪轩。 这次她格外小心,走路都盯着脚下,生怕再出意外。到了听雪轩外,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扬起一个自认为最得体、最不谄媚的笑容,请丫鬟通报。 林清月正在窗下临帖,听说苏淼淼又来,笔下微微一顿。这几日这位表妹的“热情”与“笨拙”,着实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但念及她庶女不易,又似乎确实没什么坏心,终究还是让人请了进来。 苏淼淼捧着蓝布包,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献宝似的将布包轻轻放在书案一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清月:“表姐,我…我听说你在找李大家的注本。我今日碰巧…在一家书铺看到这本,注解据说很是不错,就…就买来了。不知道表姐喜不喜欢?” 她没敢说自己是特意寻的,怕又显得过于刻意。 林清月有些意外,目光落在那素雅的蓝布包上。她示意嬷嬷打开。书册露出,纸张虽旧,但保存完好,墨香犹存。她随手翻了几页,眼中掠过一丝讶色。这注解确实精到,有些见解甚至颇合她心意,是市面上难寻的版本。 她抬眼看向苏淼淼。少女站在那儿,双手紧张地交握着,眼神里满是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脸颊因为走动还泛着淡淡的红晕,额角甚至沁出一点细汗。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花了心思,而且…可能跑了不少地方。 那份小心翼翼的讨好,那份藏不住的笨拙,还有此刻因为可能送对礼物而亮起来的眼睛…林清月心头的疏离感,莫名地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这书…很好。”林清月的声音缓和了些,甚至带上了一点温度,“让表妹费心了。” 苏淼淼顿时如释重负,笑容一下子灿烂起来,连连摆手:“不费心不费心!表姐喜欢就好!” 高兴之下,她忘了形,下意识想往前凑近点看看书,结果袖子一带,碰倒了书案边上一个小小的、玉质的笔舔。 “当啷”一声脆响,笔舔掉在地上,磕掉了一个小角。 苏淼淼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石化了。 林清月看着地上裂开的笔舔,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之一,虽不十分贵重,却一直用着。 听雪轩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嬷嬷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苏淼淼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破坏女主物品”的诅咒附体了?! 她手足无措,脸涨得通红,语无伦次:“对、对不起!表姐!我…我又…我不是…这、这我能赔!我一定赔一个更好的!” 说着就要蹲下去捡碎片。 “不必了。”林清月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她阻止了苏淼淼的动作,让丫鬟收拾了碎片。“不过一个小物件,表妹无需挂怀。” 话虽如此,但苏淼淼明显感觉到,那刚刚缓和了一点的气氛,又瞬间降回了冰点,甚至更冷。 “我…我…”苏淼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解释和道歉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有些累了,表妹先回吧。”林清月下了逐客令,语气平淡,重新拿起了笔,不再看她。 苏淼淼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耷脑地离开了听雪轩。回去的路上,她踢着石子,心里充满了挫败感。 “完了,这下彻底搞砸了…”她哀叹,“女主肯定觉得我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麻烦精了…抱大腿计划,岌岌可危啊…” 她没精打采地走着,没注意到远处廊下,那双深黑沉静的眼睛,又一次落在了她身上。看着少女那副沮丧得几乎要垂到地上的背影,玄衣男子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脑子:我悟了[墨镜][墨镜][墨镜]!身体:不,你没有!![无奈][无奈][无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女主好像有点难搞 第4章 剧情的小浪花 郁郁寡欢了两天,苏淼淼深刻反省了自己的“抱大腿”策略。蛮干不行,太刻意容易弄巧成拙。她决定改变战术:从“积极骚扰”转为“默默关注,伺机而动”。至少,不能再给女主添堵了。 这日天气晴好,苏淼淼想着去花园走走,散散心,顺便…嗯,万一能“偶遇”一下正在散步的林清月,远远地、安静地、不打扰地表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呢? 带着翠珠,主仆二人慢悠悠地晃到了苏府占地最广的南花园。秋意渐浓,园中菊花开得正盛,金黄、雪白、淡紫,簇簇团团,倒是热闹。假山嶙峋,池塘里残荷已收,几尾锦鲤懒洋洋地游弋。 苏淼淼找了处临水的石凳坐下,托着腮,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翠珠在一旁小声说着府里的闲话。 忽然,一阵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顺着风,从假山另一侧隐隐传来。 “…殿下放心,那批东西已经安置妥当,绝不会引人注目…” “…嗯,陆世子那边…” 声音断断续续,但“殿下”、“陆世子”这几个关键词,像针一样刺进了苏淼淼的耳朵里。她一个激灵,猛地坐直了身体。 殿下?陆世子? 原著剧情在她脑海里飞速翻页!赏梅宴前…花园假山…三皇子萧景承与镇国公世子陆沉舟密谈…原主苏淼淼就是因为偷听到只言片语,心中好奇,后来又在赏梅宴前想方设法去偷看,结果撞破了陆沉舟处理“证据”的现场,从此被拽入深渊! 就是这里!就是现在! 苏淼淼的心脏骤然狂跳起来,手心瞬间冒出了冷汗。来了!剧情的小浪花拍过来了!虽然比原著里原主偷听的时间似乎早了一点点,但地点和人物都对得上! 怎么办?按照原著,她现在应该因为好奇而悄悄靠近,然后听到更多不该听的,埋下祸根。可她不是原主啊!她知道靠近就是死路一条! 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动作太急,带倒了石凳旁一个原本用来浇花的空陶罐。“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花园里显得格外突兀。 假山后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苏淼淼魂飞魄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他们发现!尤其是不能被陆沉舟那个杀神注意到! 情急之下,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拽住还在发懵的翠珠,用她能发出的最惊慌、最刻意(但又努力显得自然)的声音喊道:“哎呀!翠珠!快看!那边…那边是不是有只大老鼠!钻到菊花丛里去了!好可怕!我最怕老鼠了!” 一边喊,一边不由分说地拖着翠珠,朝着与假山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开,脚步凌乱,还故意踢到了几盆边缘的菊花,制造出更大的动静。嘴里还持续发出毫无章法的惊呼:“啊!跑了跑了!往那边去了!吓死我了!翠珠我们快走!” 翠珠被她拽得踉跄,完全搞不清状况,只能被动地跟着跑,嘴里下意识地附和:“小、小姐!哪儿有老鼠?您慢点!当心摔着!” 主仆二人以一种极其狼狈且喧哗的方式,迅速远离了假山区域,直到跑出老远,拐进一条无人的回廊,苏淼淼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扶着柱子,惊魂未定地回头张望。 假山那边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小姐…到底…到底哪有老鼠啊?”翠珠拍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 苏淼淼摆摆手,脸色还有些白,心里却稍稍安定。应该…蒙混过去了吧?她弄出那么大动静,表现得像个被莫须有的老鼠吓得惊慌失措的蠢丫头,那些大人物应该不屑于追究吧?毕竟“老鼠”这个借口,虽然拙劣,但在后花园出现,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她赌的就是对方做贼心虚,不会因为一点小动静就贸然现身探查,更不会把一个咋咋呼呼、怕老鼠的深闺小姐放在心上。 “可、可能是我眼花了吧…”苏淼淼顺着翠珠的话,拍着胸口,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吓死我了…我们回去吧,这花园…好像有点不干净。” 她故意把“不干净”说得含混,让翠珠自行理解为有老鼠。 翠珠不疑有他,连忙扶着自家“受惊”的小姐往回走。 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不久,假山后,缓缓转出两人。 为首一人身着宝蓝色常服,面容俊朗,眉目间自带一股皇家贵气,只是此刻眼神微沉,正是三皇子萧景承。他身侧落后半步站着的,则是一身玄色锦袍的陆沉舟。相较于萧景承的形于色的不悦,陆沉舟神色平静无波,只那双深邃的眼眸,望向苏淼淼主仆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老鼠?”萧景承嗤笑一声,语带不虞,“苏府的花园,何时这般不讲究了?还是…有人听到了什么,故意装神弄鬼?” 他疑心颇重。 陆沉舟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殿下多虑了。方才那女子的惊呼做不得假,脚步虚浮慌乱,不似作伪。苏府二小姐,性子怯懦,体弱多病,京中略有传闻。惊了老鼠,倒也…符合其性情。” 他顿了顿,补充道,“何况,若是真有心探听,岂会弄出如此大动静,自曝行迹?” 萧景承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一个胆小如鼠(字面意义)的庶女,确实不值得他们费心。只是好好的一场密谈被意外打断,终究有些不快。 “罢了,”萧景承摆摆手,“谨慎些总是好的。今日之事,暂且如此。后续,还需陆世子多费心。” “分内之事。”陆沉舟微微颔首。 两人又低语几句,便各自悄然离去。 陆沉舟走在出府的路上,步伐沉稳。方才那场闹剧般的“老鼠惊魂”,在他脑中回放。苏二小姐…他记得那双在嫡母院外亮得惊人的圆眼,记得她在听雪轩外沮丧垂头的背影,也记得她刚刚那夸张的惊呼和凌乱的脚步。 怯懦?体弱?似乎…不尽然。 那惊慌,乍看逼真,细品却有些过于流于表面。尤其是最后拽着丫鬟逃跑时,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不是纯粹的恐惧,更像是…一种急切的、想要逃离什么的决断。 有点意思。 陆沉舟的嘴角,再次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这位苏二小姐,似乎和传闻中,很不一样。 而另一边,逃回自己小院的苏淼淼,关上门,才彻底放松下来,瘫倒在椅子上,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太险了…太险了…”她喃喃自语,“差一点就被卷进去了…” 虽然过程有点丢脸,但结果是好的!她成功避开了原著里第一个致命坑! 只是…她想起原著剧情,赏梅宴前,原主因为这次偷听心生好奇,后来又去偷看,才撞破陆沉舟…那这次她没偷听成功,后续剧情会不会改变?陆沉舟还会在赏梅宴前,在苏府处理那批“东西”吗? 苏淼淼皱起眉头。蝴蝶效应已经开始了。她不能完全依赖原著剧情了,必须更加小心。 “不过…”她摸了摸下巴,眼睛又慢慢亮起来,“虽然女主大腿暂时没抱稳,但成功避开反派和男主,也是阶段性胜利嘛!至少死亡倒计时,暂时没有加速?” 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咕咚咕咚灌下去,压了压惊。不管怎样,活下去,才有机会吃桂花糕! 至于女主那边…苏淼淼挠了挠头。看来,得想想别的法子了,不能总用“笨拙”和“破坏”来刷存在感啊。 嘿嘿嘿,又是苟住小命的一天,机智如我[吃瓜][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剧情的小浪花 第5章 初露“先知”马脚 成功规避“假山偷听”危机后,苏淼淼稍稍安心,但也更加警醒。她开始有意识地减少主动往林清月跟前凑的次数,转而更加留心府内外的风吹草动,试图从记忆的边角料里,挖掘更多可能影响自身安全的“剧情点”。 这日,张氏娘家一位表亲夫人来访,带了一位与苏淼淼年岁相仿的姑娘,名叫赵婉儿,据说是来京中探望亲戚,顺道小住几日。张氏便让苏淼淼陪着这位赵小姐在府里逛逛,尽尽地主之谊。 苏淼淼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赵小姐毫无印象,原著里似乎没这号人物,估计是连背景板都算不上的路人甲。她心中稍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打算客客气气把人招待好,送走了事。 赵婉儿生得杏眼桃腮,穿着一身水红衣裳,说话娇滴滴的,眼神却总带着点打量和不易察觉的倨傲。逛花园时,她对着苏府的景致评头论足,言语间不时透露出“我家那边如何如何更好”的意思。 苏淼淼只当没听见,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心里盘算着中午吃什么。 逛到一处临水的敞轩,丫鬟们端上茶点。赵婉儿拈起一块杏仁酥,咬了一小口,忽然皱了皱眉,用手帕掩着嘴,轻咳了两声。 “这杏仁酥,味道倒是尚可,只是这杏仁…仿佛不是京郊西山产的那一等吧?”她语气略带遗憾,“我在家时,惯吃西山杏仁做的点心,那香气才叫醇正呢。听说西山那片杏仁林,是因着地下有股特别的暖泉,长出的杏仁才格外不同。” 她本意是炫耀自家见识,抬高自己。苏淼淼原本左耳进右耳出,但“西山杏仁林”、“地下暖泉”这几个字,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她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 原著里好像提过一嘴!不是关于点心,而是在很后期,三皇子萧景承和陆沉舟争夺某个关键资源或地盘时,提到过京城西郊有片山地,看似普通,实则地下有稀有矿脉(好像是某种利于冶炼的特殊石材?),而发现线索之一,就是那片山地上的植物特性与别处不同…其中仿佛就提到了杏仁林?因为暖泉? 具体细节她记不清了,但“西山”、“杏仁林”、“地下特别”这几个关键词连在一起,让她心头一跳。 这赵婉儿,是瞎显摆撞上真知识了?还是…她家真知道点什么? 苏淼淼瞬间来了精神。如果这信息是真的,而且目前还没被男主或反派掌握,那是不是…算是个小小的先机?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能用这先机干嘛,但总比一无所知强。 她压下心中波澜,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好奇,眨巴着眼睛看向赵婉儿:“赵姐姐懂得真多!西山杏仁竟这般好?暖泉?听着就稀罕。我只知道西山景致不错,倒不知还有这等妙处。姐姐家里…常能得着西山杏仁吗?” 她语气天真,仿佛只是单纯羡慕对方见识广博。 赵婉儿见她这般反应,虚荣心得到满足,矜持地笑了笑:“也算不得什么。家父与经营西山那片山林的庄头有些交情,故而得些便利罢了。” 她点到即止,没再多说,但神态间更添了几分优越。 苏淼淼心里大概有数了。这赵婉儿家可能确实知道西山那片地有些不同,但未必清楚真正价值,只当是种出好杏仁的福地。而原著里,这信息后来不知怎么被男主或反派挖掘出来,成了博弈的筹码。 她不再追问,转而夸赞赵婉儿衣裳好看,首饰别致,把话题岔开。赵婉儿果然更受用,谈兴渐浓。 陪着赵婉儿逛了大半天,将她送回客院,苏淼淼才揉着笑僵的脸回到自己屋子。她立刻扑到书桌边,翻出一张粗糙的京城周边草图(原主偶尔学画用的),凭着记忆,在西郊位置画了个圈,写上“西山,杏仁林,暖泉?”。 “这算是个…资源点?”苏淼淼用笔杆戳着那个圈,自言自语,“现在应该还没人注意到。要不要做点什么?” 告诉女主?可怎么解释信息来源?自己用?更没路子。好像暂时只能先记着。 她正琢磨着,翠珠端了晚膳进来,顺口道:“小姐,方才前头传来消息,说是过几日老夫人要去城外的灵觉寺上香,为府中祈福,夫人让几位小姐都陪着去呢。” 灵觉寺?苏淼淼筷子一顿。这名字…也有点耳熟。 她皱着眉头拼命回忆。好像…好像原著里,原主在赏梅宴前,除了偷听和偷看,还发生过一件事?是在寺庙里?对!原主在灵觉寺后山,好像“偶然”捡到过一只男式玉佩,后来被证实是某位贵人的,引发了一点小风波,虽然没直接导致她惨死,但也让她的处境更尴尬,更易被利用。 具体细节忘了,但“灵觉寺”、“捡玉佩”这两个词连在一起,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翠珠,具体是哪天去?都有谁?”苏淼淼连忙问。 “说是三日后。老夫人,夫人,大小姐,表小姐,还有您,应该都会去。” 苏淼淼心里警铃大作。女主也去!剧情的力量果然在把她往既定的“事件点”推吗?赏梅宴还没到,寺庙剧情先来了? 不行,这次绝对不能“捡”到任何东西!尤其是男人的东西! 她打定主意,那天一定紧紧跟着大部队,绝不落单,更不去什么后山偏僻处。眼睛也得擦亮,地上有金元宝都不带弯腰的! 三日后,灵觉寺。 寺庙香火鼎盛,古柏参天。苏府女眷们依次上香祈福。苏淼淼果然践行自己的计划,像个小尾巴一样,几乎贴着林清月走。林清月对她这种近乎刻意的跟随有些疑惑,但见她安安静静,只是跟着,倒也没说什么。 上完香,老夫人与主持叙话,张氏带着她们在寺中游览。走到一处相对清静的放生池附近,大小姐苏婉如提议去后山看看枫叶,说这个时节正是红透的时候。 张氏有些乏了,便让嬷嬷陪着几位小姐去,自己陪老夫人休息。 苏淼淼一听“后山”,头皮发麻,但见林清月似乎也有些意动,她咬了咬牙,去!必须去!而且要更加寸步不离地跟着女主! 后山枫林果然绚烂如霞,几位姑娘走走停停,赏景说话。苏淼淼却无心风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紧张得像只随时准备炸毛的猫。 果然,走了一段,在一处人迹略少、枫叶铺地的转弯处,苏婉如的丫鬟忽然“哎呀”一声,指着前面不远处落叶中一个隐隐反光的东西:“小姐,您看那儿,是不是掉了什么?” 众人望去,只见厚厚的红叶下,隐约露出玉佩的一角,丝绦颜色沉稳,玉质温润,一看便不是凡品,更非女子所用。 苏淼淼心脏狂跳!来了!就是它! 按照原著,此时原主会好奇地捡起来,然后被苏婉如撞见,引发后续… 她立刻上前一步,不是去捡,而是“恰好”一脚踩在了那玉佩旁边的落叶上,还用力碾了碾,同时用不大不小、足够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极其自然地、带着点嫌弃地道:“这落叶堆里脏兮兮的,不知道什么虫蚁爬过,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免得沾上晦气。” 说着,她状似无意地拉着林清月的袖子就往另一边走:“表姐,那边景致好像更好。” 林清月被她拉得一愣,看了一眼那落叶中的玉佩,又看看苏淼淼紧绷的侧脸和快走的步子,虽觉她反应有些过度,但也没多想,顺势跟着走了。 苏婉如本来已经朝玉佩走了两步,闻言脚步一顿,看了看那厚厚的落叶,又瞥了一眼苏淼淼避之不及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嫌恶,也失了兴趣,哼道:“也是,不知哪个粗心人掉的,沾了土气。走吧。” 那枚可能引发风波的玉佩,就这样被遗弃在落叶中,无人问津。 苏淼淼走出老远,才偷偷松了口气,后背又是一层冷汗。好险!又避开一个坑! 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方才她所有细微的反应——那瞬间的紧张,刻意加重的脚步,急于离开的神情,乃至那句“晦气”的点评——都落入了枫林另一侧,一个偶然路过、驻足赏景的玄衣男子眼中。 陆沉舟今日来灵觉寺,是为了一些不便明言的私事。刚处理完,信步至此,却看到了这有趣的一幕。 那位苏二小姐,似乎对那枚价值不菲的玉佩避如蛇蝎。不是故作清高,而是真的…在害怕?害怕什么?一块无主的玉佩? 联想到她之前对“老鼠”的过度反应,对西山杏仁林信息的敏感捕捉(他安插在苏府的眼线,恰好禀报了那日花园敞轩的对话),还有此刻… 这位庶女,仿佛总能“未卜先知”般地,避开一些微妙的东西。 陆沉舟缓步走到那落叶堆旁,用脚尖轻轻拨开红叶。那枚羊脂玉佩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他俯身拾起,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玉身,目光幽深地望向苏淼淼等人消失的方向。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三次呢? 苏淼淼…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想杀我?没门!!啥玉佩?晦气得很[白眼][白眼][白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初露“先知”马脚 第6章 赏梅宴前奏 自灵觉寺归来,苏淼淼愈发觉得这看似平静的苏府,处处藏着剧情的小钩子。她如同走钢丝般小心翼翼,既要避开已知的坑,又得提防未知的变数。而最大的变数——赏梅宴,正随着冬日第一场细雪的落下,日益临近。 这日,张氏房里的管事嬷嬷亲自将三张描金请柬送到了听雪轩、苏婉如的栖霞阁以及苏淼淼的竹心院。烫金的“靖安侯府”字样,在略显晦暗的冬日里,显得格外刺眼。 靖安侯府赏梅宴。 原著中,一切悲剧的序幕,男女主命运交织的起点,也是原主苏淼淼踏上不归路的关键一步。 苏淼淼捏着那张轻薄却重若千钧的请柬,指尖冰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小姐,这可是靖安侯府的帖子!”翠珠又惊又喜,在她有限的认知里,能收到侯府宴请,是天大的体面,“夫人传话,让各位小姐好生准备,莫要失了苏府的颜面。” 准备?苏淼淼苦笑。她需要准备的,不是如何在宴会上大放异彩,而是如何在无数双眼睛、尤其是男主萧景承和反派陆沉舟的注视下,平安苟到宴会结束,并成功阻止自己按照原著剧情,在宴后因为“好奇”和“不甘”去探究陆沉舟的秘密。 她记得很清楚,原著里,赏梅宴上,原主因为目睹了三皇子萧景承对林清月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接近,心中又酸又妒,更因自己庶女身份而自惭形秽。宴后,她心神不宁,想起之前花园偷听到的“陆世子”,鬼使神差地溜到侯府一处僻静的院落附近,结果正好撞见陆沉舟的人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书信或物品(原著没细写),被抓个正着,从此被陆沉舟捏住了把柄。 所以,她的核心任务有两个:一、在宴会上尽量降低存在感,尤其避免引起萧景承和陆沉舟的注意;二、无论如何,绝不在宴后单独行动,更不去任何偏僻角落! “翠珠,”苏淼淼放下请柬,正色道,“你去打听打听,这次赏梅宴,除了各府小姐,还有哪些府上的公子会去?靖安侯府那边,院落格局可有什么特别僻静的地方?”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翠珠虽不解小姐为何关心这些,但还是应声去了。 苏淼淼则开始翻箱倒柜,搭配那天要穿的衣裳首饰。不能太素,免得嫡母嫌丢人;更不能出挑,免得惹眼。最后,她选定了一套湖水蓝的织锦袄裙,颜色清冷柔和,不算扎眼,配以简单的珍珠头面,力求一个“低调的得体”。 另一边,听雪轩内,林清月看着请柬,神色平静。她对这类宴会并无太大兴趣,但既寄居姨母家,有些应酬推脱不得。她身边的嬷嬷倒是很上心,忙着挑选衣裳首饰,念叨着“姑娘第一次在京中正式露面,定要端庄大方,留个好印象”。 栖霞阁里,苏婉如则是另一番景象。她拿着请柬,对着满床铺开的华服美饰挑挑拣拣,眉眼间皆是志在必得。“靖安侯府的赏梅宴,三殿下必定会去。还有镇国公世子…听说那位世子爷甚少出席此类宴会,此次可是难得的机会。” 她对着镜子比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嘴角含笑。 苏淼淼从翠珠打听来的零碎消息里拼凑信息:三皇子萧景承确定会去;靖安侯世子与几位勋贵子弟也会到场;至于陆沉舟…据说靖安侯与镇国公有些交情,帖子是下了,但那位世子爷是否会赏脸,无人知晓。 听到陆沉舟可能不去,苏淼淼稍微松了口气,但又不敢完全放心。剧情的力量诡谲,万一呢? 她还打听到,靖安侯府有一处梅园最为出名,届时宴席多半设在那里或附近。而侯府西北角,有一片独立的院落,据说景致清幽,但平日少有人去,多是用来安置临时存放的物品或招待一些不欲人知的客人。 苏淼淼默默将“西北角独立院落”记在心里,划为绝对禁区。 接下来的日子,苏府内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期待感。张氏请了绣娘加紧修改几位小姐的衣裳,又请了从宫中出来的老嬷嬷,临时给她们恶补宴会礼仪规矩。苏淼淼学得认真,她可不想因为礼仪出错这种低级问题成为焦点。 期间,她见过林清月几次。林清月依旧清清冷冷的,但对她似乎不再像最初那样全然排斥。许是那本李大家的诗集起了点作用,又或许是苏淼淼最近“安静”了许多。两人偶尔在请安路上遇见,能客气地聊上两句天气、书本。 苏淼淼也试图再次巩固关系,但不敢太过。只在一次林清月咳嗽时,让翠珠悄悄送了一罐自己熬的冰糖炖梨膏过去,附了张字条,只写“听闻表姐咳嗽,此物或许能润喉,望勿嫌弃。” 字迹依旧不算好看,但工整了许多。 东西送过去,没有回音。苏淼淼也不失望,只要没被退回来,就是进步。 转眼到了赏梅宴前一日。夜里,苏淼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原著关于宴会的片段:梅林惊艳初见,嫡姐挑衅,庶妹嫉妒,男主解围,反派暗影…以及宴后那致命的“好奇”。 她猛地坐起来,深吸几口气,给自己打气:“苏淼淼,稳住!你能行!记住,你是去当背景板的!多看,少说,多吃,远离是非,紧跟女主,绝不落单!” 她甚至开始模拟各种突发状况的应对: 场景一:有人找茬?——装傻,赔笑,找机会溜到女主身后。 场景二:男主看过来?——立刻低头,研究地上有没有蚂蚁。 场景三:被迫表演才艺?——提前声明自己啥也不会,或者假装肚子疼。 场景四: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引她去僻静处?——坚定拒绝,实在不行就大喊“有老鼠”或者直接晕倒(希望演技过关)! 演练了几遍,心里总算踏实了点。她重新躺下,望着帐顶,默默祈祷:老天爷,看在我这么努力想活下去的份上,让明天一切顺利吧。至少…别让我碰见陆沉舟那个活阎王。 而此时,镇国公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陆沉舟合上手中关于西山矿脉的零星情报卷宗,指节在书案上轻轻敲击。靖安侯府的赏梅宴请柬,就放在一旁。他本不打算去,这类宴会于他而言,多是浪费时间。 但今日暗卫报来的另一条消息,让他改变了主意。 消息称,户部侍郎苏明远府上,近日似有异动。并非什么大事,只是苏府那位存在感极低的二小姐,似乎在暗中打听赏梅宴的宾客名单,以及…靖安侯府的布局,尤其关注西北角的客院。 又是她。 陆沉舟眼底掠过一丝幽光。灵觉寺中,她对那枚玉佩的回避,绝非偶然。如今对赏梅宴,尤其是对侯府特定地点的关注… 这位苏二小姐,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一种模糊的“预知”。 这很有趣。 他拿起那张请柬,在指尖转了一圈。或许,明日该去一趟。亲眼看看,这位总是试图避开某些“节点”的苏二小姐,在赏梅宴上,又会如何表现。 他想知道,她极力避免的,究竟是什么。而她的“预知”,又到底从何而来。 “告诉靖安侯府,明日,我会准时赴宴。” 陆沉舟对垂手侍立的心腹淡声吩咐。 “是,世子。” 烛火跳动,映着男子深邃难辨的眉眼。一场看似寻常的赏梅宴,因着某些人的“先知”与某些人的“好奇”,悄然染上了不同寻常的色彩。 苏淼淼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浑然不知,她最想避开的人,已经决定,主动走入她的“剧本”。 苏淼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合十][合十][合十][合十]我准备的这么周全了总不会出意外。。。。。吧??[小丑][小丑][小丑] 陆沉舟:啊对对对[坏笑][坏笑][坏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赏梅宴前奏 第7章 宴上风云起(上) 靖安侯府的赏梅宴,设在府邸东南角偌大的梅园之中。时值腊月,红梅、白梅、绿萼梅竞相吐艳,冷香浮动,衬着尚未融尽的残雪,景致清绝。 苏淼淼随着苏府女眷抵达时,园中已聚了不少人。衣香鬓影,环佩叮咚,各家小姐夫人皆是盛装而来,言笑晏晏。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将半张脸往白狐毛的围脖里埋了埋,努力降低存在感,目光快速扫视。 林清月走在她斜前方,一身月白绣银丝梅花斗篷,清丽脱俗,已引得不少目光暗自打量。苏婉如则是一身石榴红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袄,明艳照人,正与相熟的几位小姐热络寒暄。 很好,焦点都在她们身上。苏淼淼稍微松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着引路的丫鬟,走到苏府被安排的位置——一个不算起眼,但也能看清梅林景致和主家席位的地方。 她刚落座,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抬眼望去,只见靖安侯世子陪着几位年轻公子步入园中。为首一人,身着云纹绛紫常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自有贵气,正是三皇子萧景承。他身侧跟着几位勋贵子弟,谈笑风生,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苏淼淼心头一紧,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袖口,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萧景承目光随意扫过满园佳丽,在掠过苏府席位时,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苏淼淼用眼角余光能感觉到那目光在林清月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欣赏与探究。很好,剧情开始了,男主注意到女主了。她把自己缩得更小,恨不得变成背景板上的一个墨点。 宴会按部就班地进行。赏梅,吟诗,品茗,听曲。各家小姐们或矜持,或活泼,暗暗较劲。苏婉如果然寻机上前,向萧景承敬酒,声音娇柔婉转,说了些应景的吉祥话。萧景承客气地举杯回应,态度温和却疏离。 苏淼淼全程埋头苦吃面前那碟精致的梅花糕,偶尔偷瞄一眼林清月。林清月始终安静地坐着,姿态优雅,偶尔与邻座一位气质温婉的小姐低声交谈几句,对场中的暗流涌动恍若未觉。 就在苏淼淼以为能平安混到宴会中场时,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一位穿着鹅黄锦袄、头戴赤金八宝簪的小姐,在几位同伴的簇拥下,笑吟吟地走到苏府席位前。苏淼淼认得,这是永昌伯府的嫡女,周嫣然,在原著里是爱慕萧景承的女配之一,性子骄纵,没少给林清月使绊子。 “这位便是苏府的表小姐,林姑娘吧?”周嫣然目光直接落在林清月身上,笑容灿烂,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早听说林姑娘才名,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凡。方才见姑娘独自静坐,可是觉得我们这些人喧闹,或是…这侯府的梅花,入不得姑娘的眼?” 这话带着刺,既点出林清月客居身份,又暗讽她清高不合群。 席间微微一静。不少目光投了过来。 林清月抬眸,神色平静,正要开口。一旁的苏婉如却抢先笑道:“周姐姐说笑了,清月表妹初来乍到,只是性子喜静罢了。”她看似打圆场,实则将“初来乍到”、“性子喜静”又强调了一遍,更显得林清月与周遭格格不入。 周嫣然眼波流转,笑意更深:“原来是喜静。不过既来了这赏梅宴,枯坐岂非无趣?听闻林姑娘擅诗书,不若以梅为题,赋诗一首,也让我们这些俗人开开眼界?” 这是典型的捧杀。作得好,是应该;作得不好或不愿,便是矫情拿乔。 林清月微微蹙眉。她并不怯场,但厌恶这等无谓的争斗。正欲婉拒,却听旁边传来“哎呀”一声轻呼。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苏淼淼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半块梅花糕,脸上表情有些窘迫,袖口处赫然沾着几点糕点的碎屑和…疑似糖霜的痕迹。她似乎想悄悄擦掉,却不小心碰倒了面前的茶杯,半杯温茶泼在了自己湖蓝色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二妹妹!你怎么如此不小心!”苏婉如立刻皱眉呵斥,眼底却闪过一丝快意。这个庶妹,总是上不得台面。 苏淼淼手忙脚乱地用帕子去擦裙摆,脸涨得通红,对着周嫣然和林清月方向连连道歉:“对、对不起!周小姐,表姐…我、我不是故意的…这糕点有点滑,我…我这就去整理一下!” 她语无伦次,一副笨拙闯祸后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这一打岔,周嫣然酝酿好的发难气氛顿时被破坏了。众人目光都落到了这个弄脏衣裙、满脸通红的苏二小姐身上,原本聚焦在林清月身上的压力骤减。 林清月看了苏淼淼一眼,见她窘迫不似作伪,袖口和裙摆的狼藉也真实无比,便顺势对周嫣然温声道:“周小姐雅兴,本不应推辞。只是表妹衣裙污了,需得打理,清月需陪同前往,以免失仪。赋诗之事,不如稍后再议?” 理由充分,态度得体。周嫣然一时也不好再紧逼,只得扯了扯嘴角:“既如此,便不打扰了。” 带着人转身走了,只是临走前,又瞟了一眼还在低头擦裙子的苏淼淼,眼底掠过一丝不屑。 苏婉如也觉得扫兴,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苏淼淼暗暗松了口气。虽然牺牲了一条裙子和半碟糕点,但成功帮女主解了围,转移了火力,值了!她刚才可是看准时机,“不小心”手滑的!至于裙摆上的茶,那是真意外…不过效果更好! 她跟着林清月,在侯府丫鬟的引领下,前往专供女客整理仪容的厢房。 路上,林清月放缓脚步,与苏淼淼并肩,轻声问:“可有烫到?” 苏淼淼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是温茶,不碍事的。” 她偷眼看林清月,对方神色依旧平静,但眼神似乎比往日柔和了一点点。 “方才…多谢。”林清月的声音很低,几乎消散在风中。 苏淼淼心头一跳,立刻摆手,小声道:“表姐别这么说,是我自己笨手笨脚…” 她可不敢居功,万一被怀疑就不好了。 林清月没再说什么,只是走到厢房门口时,对领路的丫鬟道:“去取一套干净的衣裙来,与我表妹身形相仿即可。” 丫鬟应声去了。 苏淼淼站在厢房里,看着林清月安静的侧影,心里有点暖,又有点酸。女主其实…人挺好的。原著里她后期对原主失望,也是因为原主自己作死。 她正胡思乱想,外面隐约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似乎正往这个方向来。其中一个声音,温润中带着不容错辨的皇家气度… 是萧景承!他怎么会往女客更衣的厢房这边来?原著里有这段吗?苏淼淼瞬间警铃大作。 林清月显然也听到了,眉头微蹙。 脚步声渐近,已到廊下。躲是来不及了。 电光石火间,苏淼淼不知哪来的急智(或者说,是求生本能爆发),她猛地捂住肚子,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额角瞬间逼出冷汗(努力憋气的结果),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哎呦…” 林清月一惊:“淼淼?” 苏淼淼“虚弱”地抓住林清月的手臂,气若游丝:“表姐…我、我肚子突然好疼…可能是…可能是刚才吃了凉的点心…哎呦…” 她一边“呻吟”,一边用眼神疯狂示意门口方向。 林清月瞬间了然。不管苏淼淼是真疼还是假疼,此时若有男子闯入,见女客抱腹呼痛,于礼不合,对方必会止步甚至回避。 果然,门外脚步声停住了。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里面似是女眷?可需帮忙?” 林清月定了定神,扬声道:“多谢关怀。舍妹突发不适,并无大碍,整理后便回席,不敢劳烦。” 门外沉默片刻,那男声道:“既如此,便不打扰了。” 脚步声随之远去。 苏淼淼竖着耳朵听脚步声消失,才长长松了口气,松开捂着肚子的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有余悸:“吓死我了…” 林清月看着她瞬间“恢复”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她眼神复杂地看了苏淼淼一眼,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倒是机灵。” 苏淼淼嘿嘿干笑两声,有点不好意思。机灵啥啊,全是吓出来的。 这时,丫鬟取了干净衣裙回来。苏淼淼换好衣服,两人整理妥当,正准备回梅园,忽听厢房窗外的小径上,传来两个丫鬟压低嗓音的对话: “…世子爷吩咐,将西暖阁里那些旧年的书信账册都搬到西北角的客院库房去,仔细些,莫让人瞧见…” “西北角?那边不是…” “嘘…主子的事少打听,赶紧搬完,宴席还没散呢…” 声音渐渐远去。 苏淼淼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西北角客院!搬东西!宴席没散就搬! 这不就是原著里,陆沉舟趁着宴会人多眼杂,处理“证据”的时间点吗?!原主就是在宴后,好奇跟过去,才撞见的! 剧情…竟然提前了?还是以这种方式,被她“听”到了? 林清月见她脸色煞白,关切道:“又不舒服了?” 苏淼淼猛地摇头,抓住林清月的手,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表姐!我们…我们赶紧回席吧!立刻!马上!别走小路,走人多的大路!” 绝对不能去西北角!也绝不能让女主去!虽然原著里女主没参与这段,但谁知道会不会有变数? 林清月被她突如其来的紧张感染,虽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快步离开厢房区域,沿着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主路,返回梅园。 苏淼淼一路心慌意乱。剧情似乎因为她之前的躲避而发生了偏移,但关键的“西北角”事件,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了。她躲过了“好奇探寻”,却“无意”听到了线索。 这算成功,还是失败?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叫陆沉舟的反派,他的阴影,已经随着那两句低语,无声地笼罩过来。 而梅园宴席上,一场更大的风波,或许正在酝酿。 苏淼淼:想害女主?先过我这关!!不是,这剧情不太对呀!!!救命啊!!!感觉要死了!!![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宴上风云起(上) 第8章 第八章:宴上风云起(下) 回到梅园席上,苏淼淼心神不宁。方才窗外那两句低语,像冰冷的毒蛇缠上她的脖颈。西北角客院…陆沉舟果然在行动,而且时间点比原著更早,就在宴会进行时。 她强迫自己镇定,坐回原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搜寻。陆沉舟来了吗?他在哪里? 梅林深处,主家席位旁,几位身份更高的宾客单独设了雅座。萧景承正在其中,与靖安侯世子谈笑。苏淼淼的视线掠过他们,扫向更边缘、光线稍暗的一隅。 那里,一张紫檀木小几旁,坐着一个玄衣男子。 他并未参与旁人的高谈阔论,只是独自执杯,偶尔浅啜一口,目光淡然地落在满园寒梅之上,仿佛周遭的繁华热闹与他无关。玄色锦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袖口衣襟处暗银线绣的流云纹,在灯火下偶尔流转过一丝冷光。 镇国公世子,陆沉舟。 他真的来了。 苏淼淼心头一悸,立刻移开视线,低下头,掌心微微出汗。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即使他看起来安静无害,那种源于原著描述的、深入骨髓的忌惮和恐惧,还是瞬间攫住了她。 不能看,不能引起他的注意。苏淼淼默默背诵保命守则。 宴席进行到后半程,气氛愈加热络。有了之前周嫣然的小插曲,不少人暗中关注着林清月。很快,又有人按捺不住。 这次是礼部侍郎家的嫡女,孙秀妍,以一手丹青闻名。她提议以梅为题,众人或诗或画,切磋助兴。这提议风雅,得到了不少附和。 几位小姐陆续展示了才艺,或吟诗,或作画,各有千秋。苏婉如也画了一幅红梅图,笔法工丽,赢得几声称赞。 孙秀妍的目光再次落到林清月身上,笑吟吟道:“林姑娘久负才名,不知今日可否让我们一睹风采?听闻姑娘书法尤为精妙,不如就以此梅为题,留墨宝一幅?” 又是针对。书法展示不如丹青直观,且更需功底和意境,在此时此地,略显吃亏。 林清月放下茶盏,眸色清冷。她已一再避让,对方却步步紧逼。泥人尚有三分土性。 苏淼淼在一旁急得不行。她知道女主书法肯定好,但不想她在这种情境下被逼着表演,像个取乐的物件。而且,男主萧景承就在不远处看着呢!这岂不是更符合原著“男主欣赏女主才情”的桥段?不行,得打断! 可她刚刚才“肚子疼”过,再用同样招数就太假了。怎么办? 就在林清月准备起身应下时,苏淼淼脑子里灯泡“叮”一亮!有了! 她猛地站起来,动作幅度有点大,带得椅子“吱呀”一声响,顿时又吸引了不少目光。她脸上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对着孙秀妍和林清月方向,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憨笑:“孙小姐,我…我能先说句话吗?” 孙秀妍被打断,有些不悦,但还是维持着风度:“苏二小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苏淼淼搓着手,看起来十分紧张笨拙,“我就是…就是觉得,光是写诗画画,好像有点…嗯…单调?不如…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游戏?”孙秀妍挑眉。 “对对对!”苏淼淼点头如捣蒜,眼睛亮晶晶,开始胡诌,“比如…比如‘飞花令’!就以‘梅’字为令,轮流说诗词,接不上的罚酒…或者表演个小节目也行!这样大家都能参与,更热闹些!” 她故意把“飞花令”说得像临时起意,实则想着这玩意儿考验急智和积累,能拖时间,也能搅乱孙秀妍精心营造的、让女主单独展示的氛围。 果然,她这话一出,席间几位活泼的小姐来了兴趣:“飞花令?这主意有趣!” “是啊,光看几个人表演多没意思。” “苏二小姐这提议不错。” 孙秀妍脸色微僵,她本意是让林清月单独出彩(或出丑),现在被苏淼淼这么一搅和,成了集体游戏,她的计划落空了。她看了一眼萧景承的方向,见三皇子似乎也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只得勉强笑道:“既如此…便依苏二小姐所言。” 林清月有些意外地看了苏淼淼一眼。苏淼淼回她一个傻笑,心里却在打鼓:飞花令?她哪会多少带“梅”字的诗词啊!完了,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游戏开始。从孙秀妍起头:“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顺利。 下一个是苏婉如:“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也没问题。 轮到林清月,她沉吟一息,淡然道:“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意境悠远,赢得低声赞叹。 然后…就轮到了苏淼淼。 苏淼淼:“……” 大脑一片空白。她知道的那几句都被说完了啊! 满桌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苏淼淼脸憋得通红,在众人等待的目光中,半晌,才挤出一句幼儿园水平的:“…梅、梅花香自苦寒来?” 说完自己都想捂脸。 席间静了一瞬,随即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这句子…虽也算带“梅”,但未免太过通俗直白,与前面几句雅致的诗词格格不入。 苏淼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果然,逗比和才女之间,隔着一整个文化断层。 孙秀妍眼底掠过一丝轻蔑,语气却温和:“苏二小姐这句…倒也贴切。只是游戏规则,需是完整诗句。这似乎是…俗语?” 苏淼淼硬着头皮:“算、算我接不上吧!我认罚!认罚!” 她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公开处刑。 “既如此,”孙秀妍微微一笑,正要顺势提议罚酒或让苏淼淼表演个什么(她料定这庶女没什么才艺),一道温和却不失威仪的男声忽然插了进来: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三皇子萧景承。他不知何时已走近了些,正含笑看着这边。 “三殿下。”众人连忙行礼。 萧景承虚扶一下,目光落在满脸通红的苏淼淼身上,又掠过神情平静的林清月,温声道:“苏二小姐方才提议飞花令,初衷是让诸位尽兴,自己却卡住了,倒是可爱。” 他顿了顿,“这罚么…便由本王代劳,饮一杯,如何?” 说着,竟真的从身旁内侍手中接过一杯酒,一饮而尽。 满场皆惊。三殿下竟为一个无才庶女解围代罚? 苏淼淼也惊呆了,随即心里警铃大作!男主你干嘛!你的官配是女主啊!你看她!别看我!我只是个炮灰! 她吓得连忙摆手,语无伦次:“不、不敢劳烦殿下!是臣女才疏学浅,该罚该罚!我自己来!” 她手忙脚乱地去拿桌上的酒杯,结果因为太紧张,手指一滑,酒杯没拿稳,“啪”地掉在地上,碎了。酒液溅湿了她的新换的裙摆(梅开二度),也溅到了站在她斜前方的萧景承的衣摆下缘。 “……” 全场死寂。 苏淼淼僵在原地,看着萧景承锦袍上那几点碍眼的深色水渍,只觉得天旋地转。完了,她不仅没避开男主,还把酒泼到男主身上了!按照古早文的套路,这妥妥的是引起注意(虽然是负面)了啊!说不定还会被记恨! “殿下恕罪!” 苏淼淼噗通一声跪下了(这次是真腿软),声音发颤,“臣女无状!臣女不是故意的!” 她心里已经把各路神佛拜了个遍。 萧景承显然也没料到这出,看着自己衣摆上的酒渍,又看看跪在地上抖得像鹌鹑的苏淼淼,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这苏二小姐,怎地如此…毛手毛脚?与他见过的所有闺秀都不同。 “无妨。”萧景承很快恢复了温和神态,示意内侍上前,“一件衣裳而已。苏二小姐请起。” 他语气平和,倒真没见怪,反而觉得这姑娘真实得有些…有趣?比起那些矫揉造作、小心算计的,反而让人生不出恶感。 苏淼淼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头都不敢抬,心里已经把“远离男主”这条准则加粗描红了无数遍。 这场飞花令闹剧,最终以靖安侯世子出面打圆场,提议大家共饮一杯,揭过此事而告终。孙秀妍的计划彻底破产,脸色不大好看。苏婉如看着萧景承对苏淼淼(虽然是闯祸)的温和态度,眼神暗了暗。 林清月默默将苏淼淼拉到自己身侧,递给她一杯热茶,低声道:“压压惊。” 苏淼淼接过,感激地看了林清月一眼,小口喝着,心里却沉甸甸的。男主这边算是暂时混过去了(但愿),但西北角那边… 她忍不住,又偷偷抬眼,望向陆沉舟之前坐的方向。 那个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玄衣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席。 苏淼淼的心,猛地一沉。他走了?去了哪里?西北角吗? 宴席渐近尾声,宾客们开始陆续告辞或三两聚在一起闲聊。苏淼淼如坐针毡,只想立刻拉着林清月离开这是非之地。 偏偏这时,一个面生的侯府丫鬟走到她身边,福身低语:“苏二小姐,我家世子爷有请,说是有件小事,想向小姐请教,就在前面水阁,几步路便到。” 世子爷?靖安侯世子?找她?苏淼淼警惕起来。请教?她能有什么值得世子请教的? “不知世子所问何事?我愚笨,恐答不上来。”苏淼淼婉拒。 丫鬟笑道:“小姐过谦了。是关于…西山杏仁林的一点趣闻,世子偶然听闻小姐似乎知晓些特别之处,故想请教。” 西山杏仁林! 苏淼淼瞳孔骤缩。她只跟赵婉儿提过一句!怎么会传到靖安侯世子耳朵里?是赵婉儿说的?还是…另有其人? 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以这个理由…水阁?听着就像容易出事的地方! 她立刻看向林清月。林清月也听到了,眉头微蹙,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苏淼淼定了定神,对丫鬟道:“实在抱歉,我今日身子一直不适,方才又失仪于三殿下,此刻头昏脑涨,恐冲撞了世子。关于杏仁林,我也只是听人随口一提,并无见解。改日若有机会,再向世子赔罪。” 丫鬟还想再劝,苏淼淼已经捂着额头,做虚弱状靠向林清月:“表姐,我头好晕,我们…我们能先回去吗?” 林清月会意,立刻扶住她,对丫鬟道:“表妹确实不适,需早些回府休养。劳烦转告世子,改日再叙。” 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丫鬟见状,只得退下。 苏淼淼靠在林清月身上,心脏还在狂跳。西山杏仁林…靖安侯世子…这背后,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试探? 她不敢深想。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快走!立刻离开侯府! 然而,就在她们随着苏府女眷,向主家辞行,准备出园时,一个低沉平静、却带着无形压力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 “苏二小姐。” 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晚风与细语,直抵苏淼淼耳膜。 她背脊一僵,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这个声音…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 梅影灯火阑珊处,玄衣墨发的男子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就站在几步开外。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剔透的玉扳指,目光深静,正落在她脸上。 陆沉舟。 他看着她,嘴角似乎噙着一丝极淡、却令人心底发寒的弧度,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如冰棱坠地: “方才宴上,苏二小姐似乎对‘西北角’的动静,格外关注?” 苏淼淼(嘴硬版):你就说解没解围吧!![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八章:宴上风云起(下) 第9章 第九章:被反派盯上了? 夜风似乎骤然凛冽,卷着梅香,却只带来彻骨的寒意。 苏淼淼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觉陆沉舟那句话,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她心口,冻得她四肢百骸都动弹不得。西北角…他知道了?他听见了?还是…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她? 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大脑一片空白,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清月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和冰冷,下意识上前半步,不着痕迹地挡在苏淼淼身前半步,对陆沉舟敛衽一礼,声音清冷镇定:“陆世子。不知世子此言何意?我与表妹一直在席间,何来对西北角格外关注之说?世子怕是听岔了。” 她姿态不卑不亢,维护之意明显。 陆沉舟的目光这才从苏淼淼煞白的脸上,缓缓移到林清月身上。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似乎没想到这位传闻中温婉客居的表小姐,会如此直接地回护苏淼淼。 “哦?”他语调微扬,依旧把玩着那枚玉扳指,神色莫测,“许是陆某听错了。只是方才路过水廊,隐约听闻有人提及西北角客院搬运旧物之事,又恰见苏二小姐神情有异,故有此一问。看来,是误会。”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将“水廊”、“听闻”、“神情有异”几个词咬得清晰。这分明是在告诉苏淼淼:你听到的,我也听到了;你的反应,我也看到了。 苏淼淼指尖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找回一丝神智。不能慌,不能承认!她强迫自己抬起眼,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茫然和怯懦的笑容,声音细弱蚊蚋:“世、世子爷说笑了…臣女…臣女只是胆子小,宴上人多,又…又出了些丑,一直心神不宁的,并未注意什么动静…许是,许是风吹树叶的声响,听岔了吧…” 她把自己往“胆小”、“出丑”、“心神不宁”上靠,极力撇清。 陆沉舟静静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苏淼淼被他看得心头发毛,几乎要撑不住。 半晌,他才似笑非笑地移开目光,对林清月略一点头:“既如此,是陆某唐突了。夜色已深,二位小姐慢行。” 说完,竟不再停留,转身径自离去,玄色衣袍很快融入梅林深处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直到那压迫感十足的身影彻底消失,苏淼淼才腿一软,若非林清月及时扶住,几乎要瘫倒在地。 “淼淼?”林清月担忧地看着她。 “没、没事…”苏淼淼大口喘着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就是…就是有点吓到了…陆世子他…气场太强了…” 她找了个最合理的借口。 林清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陆沉舟离去的方向,又看看惊魂未定的苏淼淼,没再多问,只低声道:“我们快些回府吧。” 回苏府的马车上,苏淼淼裹着毯子,依旧止不住地发抖。陆沉舟最后那个眼神,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那句“听岔了”,都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他肯定怀疑了!他一定觉得她知道什么!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很小心地避开所有可能的剧情点了!为什么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因为西山杏仁林?还是因为灵觉寺的玉佩?或者,仅仅是因为她今天在宴会上过于“活跃”(虽然都是笨拙的活跃)? 苏淼淼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她就不该提议什么飞花令!不该试图打断女主被挑衅!结果惹来男主注意(虽然是负面的),现在又被反派盯上!果然,在剧情大神面前,她这点小聪明根本不够看! “表姐,”她闷闷地开口,“今天…连累你了。” 不仅让林清月帮她解围,还让她直面了陆沉舟。 林清月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闻言淡淡道:“谈不上连累。你我同在苏府,理应互相照应。” 她顿了顿,睁开眼,看向苏淼淼,“只是…淼淼,有些事,有些人,离得远些,未必是坏事。” 她话说得含蓄,但苏淼淼听懂了。林清月在提醒她,无论是三皇子,还是陆沉舟,都不是她们这样身份的女子该轻易招惹的。 苏淼淼心里一暖,用力点头:“表姐说得对!我记住了!” 她巴不得离那两位十万八千里!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赏梅宴后几日,苏府表面平静,暗流却悄然涌动。 先是苏婉如对苏淼淼的态度愈发微妙,冷嘲热讽中多了几分审视。宴会上三皇子为苏淼淼代罚(虽然是因为她闯祸),似乎刺激到了这位嫡姐。 接着,嫡母张氏也将苏淼淼叫去,不咸不淡地训诫了几句,无非是“谨言慎行”、“莫要丢了苏府脸面”,但话里话外,似乎对她宴会上接连“出状况”颇为不满。 这些苏淼淼都能忍受。真正让她不安的,是一些细微的变化。 她发现自己院子附近,偶尔会出现一两个面生的婆子或小厮,看似在做工,眼神却会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房门。 她让翠珠悄悄去大厨房取点心,往常畅通无阻,如今却总有丫鬟婆子多问几句,或打量翠珠几眼。 甚至有一次,她在自己窗台上,发现了一小撮极细的、不属于她院中任何一种花的紫色花瓣,像是被人无意中遗落,又像是…某种标记。 苏淼淼寒毛直竖。这感觉,像是被无形的眼睛监视着。 是张氏?还是苏婉如?亦或是…陆沉舟? 她不敢确定,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日,苏淼淼正在屋里临摹字帖(为了在请教女主时不要太丢人),翠珠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压低声音道:“小姐!不好了!奴婢刚才听前院扫地的刘婆子嘀咕,说咱们老爷好像…好像在查西山那片山地的事情!” 苏淼淼笔尖一顿,一滴墨汁洇在纸上。她缓缓抬起头:“西山山地?老爷怎么会突然查这个?” “奴婢也不清楚,就听刘婆子说,好像是老爷同僚提起,说西山那边地气暖,出的杏仁好,有人想买那片山地做庄子还是什么的…老爷似乎就上了心,派人去打听具体情形了…” 苏淼淼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西山杏仁林…暖泉…地下矿脉…靖安侯世子的“请教”…父亲突然的“上心”… 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还是说,她这只小蝴蝶,无意中扇动的翅膀,已经引起了连锁反应?陆沉舟是不是已经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她对西山杏仁林的“特别关注”,进而开始调查,甚至…有意无意地将信息泄露给了她父亲,借苏府的手去探路? 如果真是这样,那陆沉舟的心思,就太深沉可怕了。他不仅怀疑她知道什么,还在试探,甚至可能想利用苏府,或者利用她,去达成某种目的。 苏淼淼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她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而织网的人,正隐在暗处,冷静地观察着她的挣扎。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她必须做点什么,来打破这种被监视、被试探的处境。至少,要让自己看起来更“无害”,更“普通”,更不值得被如此“关注”。 可是,怎么做呢? 苏淼淼盯着纸上那团墨渍,眉头紧锁。装傻充愣似乎已经不够了,陆沉舟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也许…她应该反其道而行之?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既然躲不过,避不开,那不如…主动凑上去?用一种最笨拙、最可笑、最不可能引起“阴谋”怀疑的方式? 比如…“爱慕”? 不是对男主,那太危险。而是对一个…完全不相干、甚至可能觉得她莫名其妙的人?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但细细一想,似乎又有点道理。一个陷入愚蠢“单恋”、行为笨拙可笑的深闺少女,总比一个似乎能“未卜先知”、行为诡异的庶女,看起来更合理,也更安全吧? 至于对象…苏淼淼脑子里飞快地过滤着认识的人。必须满足几个条件:一、身份不能太低,否则不符合她侍郎之女(虽然是庶女)的身份;二、最好与主线剧情无关,不会卷入男主女主的纠葛;三、性格最好…嗯,迟钝一点或者古板一点,这样她的“追求”才会显得更像一场滑稽的独角戏,而不会真的惹来麻烦。 这样的人选…有吗? 苏淼淼苦思冥想。突然,一个名字蹦入她的脑海——靖安侯世子,陈煜。 身份足够,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没正面接触),据说性格温和守礼,有些书卷气,重要的是,原著里他就是一个背景板,与主线几乎无涉,后来好像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平平顺顺。 而且,赏梅宴上,他还曾派人以“西山杏仁林”为由“请”过她,虽然她没去。如果她以此为借口,表现出对那次“邀请”的“误解”和“过度反应”,进而衍生出一些少女幼稚的“遐想”和笨拙的“关注”… 是不是就能解释她之前对一些信息的“敏感”?就能将她那些“异常”行为,归结于少女怀春的愚蠢和紧张? 虽然这个主意听起来很蠢,但…说不定笨到极致,反而是一种保护色? 苏淼淼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但细细思量,竟觉得有几分可行。总比被陆沉舟当成可疑人物盯死强! 只是…这样做,会不会给那位无辜的陈世子带来困扰? 苏淼淼有点愧疚,但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小命,那点愧疚立刻被求生欲压了下去。对不起了陈世子!你就当是被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姑娘短暂地“暗恋”了一下吧!我保证,风头一过,立刻“移情别恋”或者“幡然醒悟”! 她握了握拳,眼神渐渐坚定。 就这么干!从明天开始,她,苏淼淼,要努力扮演一个对靖安侯世子陈煜“芳心暗许”、“行为笨拙”的怀春少女! 但愿…这拙劣的演技,能骗过那双藏在暗处的、深沉的眼睛。 苏淼淼:谁还不是个戏精了[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陈煜:啊???[裂开][裂开][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被反派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