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非命定》 第1章 引子 男怕子夜郞,女怕午时光。 (来自度娘)我国古人的智慧,如果用今天的哲学来归类,他们应该属于朴素唯物主义。而且这种朴素唯物主义中,还藏有非常全面的辩证法,“阴阳协调”、“刚柔并济”、“阴阳互济”等等观点,都属于辩证法的范畴,既符合矛盾的观点,又有联系和发展的观点在里头。而本文开头所讲的这一句话,其实也具有一定的哲学道理。因为古人认为,“午时”是一天中阳气最强的时辰,烈日当空,代表至刚至阳。如果女孩子在这个时辰出生是不合时宜的,因为女孩子属于“阴”。此刻出生,因太过于刚硬的命理而给亲人带来的劫数,会出现“相克”的恶果。同理,“子时”是一日中,至阴至柔的时辰,而男孩子属“阳”,子时出生会因太过于阴柔会有过早夭折或者是一辈子的恶运缠身。 黎明前确实比夜晚其他时间更黑暗。这是有科学根据的。 黎明前地球上为什么特别黑暗呢?原来,地球上空气分子和尘埃的分布是不一样的。靠近地面的空气分子和尘埃比较多,在高空则稀少。天亮以前,太阳光射在3万千米的天空,那里空气稀薄,散射作用微弱,所以这时天还没“亮”,人们只能看见银河亮光闪闪。随地球转动,太阳光往外照射。当太阳光渗入到2000~3000千米高空时,那儿会散射出很微弱的亮光,这些亮光不能射到地面,却把星光冲淡、淹没。这时,天际最初的一点星光也没有了,地面又没有亮光,于是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所以,黎明前的一刹那,比起夜里其他时间更昏暗更黑。 他与她的不幸是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的,他,本应该是刚毅果敢的男孩,却在子夜最黑的天来到人间;她,本应该是阴柔娇媚的女孩,却在午时阳光最炫目的时刻向世人宣告她的降临。于是他们俩的人生,就如同是一场走反方向的旅程,艰难、迷茫、痛苦,永远也到达不了目的地。 他们从云南回来之后,凌晨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要说上班,也许凌晨已经感知到自己时日不多,对欧阳一心有了更多的依恋。欧阳一心也放心不下凌晨,希望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在他的左右,因此继续请假。 这样的日子是平淡却是幸福的。每一天,欧阳一心帮忙凌晨收拾房间,喂他吃药,念书给他听。日子就如同流水一样,在他们的指尖流过。 凌晨一贯喜欢看书,以往都是自己拿书来看的,可现在他却特别希望欧阳一心每天都给他念书。他则半卧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欧阳一心美丽的侧影,看着欧阳一心一张一合的樱桃般的红唇,就好象是每一个字都是鲜活地从欧阳一心的嘴里跳出来一般动听。只是他的气色并没有因欧阳一心的努力而一天天地好起来,脸色依然苍白,每天躺在床上的时间更多,他的伤口依然渗着淡黄色的脓液。一心每天勤快的换药、仔细的清理伤口,只是伤口却没有痊愈的打算。每天看着欧阳一心忙碌的身影,凌晨就特别的恨自己怎么不可以好起来。 偶尔李格还是会来打扰他们平静的幸福,也许她也感觉到凌晨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也许是为她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赎罪,更是想方设法地要和凌晨在一起,想要好好的陪伴凌晨。而凌晨对她的拒绝依然是斩钉截铁的,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常常让李格碰一鼻子的灰。 凌晨比较喜欢欧阳一心念关于爱情的故事,特别是完美的爱情故事。他却拒绝悲剧,每一次,如果说结局是悲凄、哀伤的,他都会如缠人的小孩儿一般,缠着让一心把结局改成完美喜剧后,再给他念一遍不可。而欧阳一心就如心疼孩子的母亲一般,宠溺着凌晨。偶尔也会故意不理他,让他多缠一会儿,才假装免为其难的样子想啊想大半天,才改成皆大欢喜的结尾来念给他听。 回来一周后的晚上,凌晨的脸色突然好转,欧阳一心想,应该是经过休息调整和输血的关系吧。这天晚上晚饭后,欧阳一心忙完了活,正准备找书给凌晨念,凌晨却笑着拍拍床边,对一心招招手说:过来。 一心抬头起来看着凌晨,也许是病情在恢复,此时凌晨的脸在明亮的灯光下明显红润许多。眼睛亦恢复了往常的灵动、清澈明亮,就如大学初相识时一般的迷人,在一心心神迷离惝恍时,突然间听到凌晨问:你愿不意做我的新娘? 听到凌晨这样说,原本心神迷离的她霎了霎,然后双眼很快就溢满了泪,把在心里默默地重复过无数遍的话,含着泪的说出来:我愿意!她在心里说,我今生之所以要来人间,之所以能忍耐那么多的苦难,必定是因为要做你的新娘。千百年前的你,必是在沙滩边埋葬我的那个人。今生虽然经历许多的波折与痛苦,我依然相信,你是可以给我穿上美丽嫁衣的王子。也许没有娇艳的鲜花,没有宽敞的房子,更没有令人耀目的镁光灯。只是,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可否成为你的新娘,你愿意捧在手心的公主,和你一生相依相伴的公主。现在,我终于等到,做你一生一世公主这一刻!我怎么会不愿意! 凌晨轻轻揉了揉一心的头发,含着满眼的爱意对一心继续说:那就明天吧,明天做我的新娘。稍有犹豫后用商量的口吻:可是,日子会不会太过仓促? 欧阳一心脸上挂着幸福的泪紧紧的拥抱着凌晨,用泪光闪闪的那一双眼仰望着凌晨说:不会,只要你愿意让我做你的新娘,我不要求形式,我只要彼此的真心,只是我的父母没有来得及通知,他们可能都无法参加我们的婚礼。如果说一心是担心得不是到双方父母的祝福,其实她是更害怕凌晨会在下一秒改变他的主意。她在乎是否能得到彼此父母亲的祝福,但是她更在乎的是他的心,更在乎如何让他更快乐一些。她更希望,他比任何人都健康与幸福。一心知道,不管是她的父母还是他的父母,对于他们俩人的关系,都是早已默认的。也许,过后父母会责备没有提前通知他们,但是长辈们最后更多的应该还是会祝福他们俩。以前,听到别人关于冲喜的做法,她是特别的不屑一顾,认为是活脱脱的封建迷信,今天的她却是如此强烈地希望,她与他的结合,他们喜庆的婚宴,可以冲走那可恶的病魔,让病魔从此以后远离她的爱人!让属于他们俩的幸福也可以永久驻足! 凌晨淡淡笑着说:没有关系,过后告诉他们就行了,好吗? 欧阳一心依然拥着凌晨,凌晨用手轻轻地擦拭着阳一心眼角的泪,疼爱无限。一心深情地凝视着凌晨,痴痴的说:我等你,让我做你的新娘已经等了好久,有什么不可以呢,只要有你,只要你愿意取我,就已经足够。 凌晨的鼻头酸酸的,用指头轻轻的刮了刮一心的鼻梁,心疼的说:就算心里再深的爱,也不要轻易表达,偶尔藏着、腋着一点,知道吗?傻瓜。 一心不同意:我不,我就是要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凌晨把头埋在一心的颈窝,掩饰了他即将掉落的泪。他的心好痛,为什么命运不肯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好好的陪着他的爱人,还有他们的孩子。如果说他不在了,她是那样的良善,要是有人欺负她们娘俩,该怎么办啊! 一心看不到凌晨脸上的泪,更不知道凌晨此时心里的担忧,以为他如自己那样幸福感满满。愉悦的说:今晚你还要不要听故事。 凌晨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飘移,不过很多就又恢复正常,柔声说:今晚念蔡智恒的书吧,今晚特别想听他的小说,你就念《第一次亲密接触》吧。想着明天就可以做他的新娘,在念《第一次亲密接触》时,一心感觉自己的心也在飞扬,如风一般轻盈,如细雨一般轻柔。在一心念书的时候,凌晨一直情意绵绵地凝望着一心,好象要在这一刻把一心的音容笑貌永远地雕刻在心里、脑海里一般。偶尔一心的目光与他硬碰撞在一起,他总是柔柔的对着她笑。他的笑对她来说,是这世间最甜的蜜,轻易地就融化了她心底尚隐藏的那一点点顾虑。 念完之后,凌晨一反常态没有要求改结局,而是幽幽地说:我会不会就是轻舞飞扬,和她一样时日不多。希望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依然可以幸福与快乐。听凌晨有些灰心又无奈的低语,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变得有些沉淀淀。都是学医的,对于凌晨的病情一样是心知肚明,但是又对将来抱有极大的希望,医学日新月异,一心特别的希望有那么一天,他可以得到根治,又或者是疾病得到扼制。她不希望凌晨看到她伤感又忧虑的泪,忍着泪轻松的笑着对他说:只要你愿意继续治疗,你的病会好起来的,也许今天无法根治,可是医学在不继发展,我相信总有一天可以把你的病治好。 凌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他的写满了爱的目光看着欧阳一心无声地笑,轻轻的把一心拥在怀里喃喃低语:我要拿什么来爱你才更好呢! 第二天,一心想要一个人去选婚纱和戒指,她不希望过度的活动加重凌晨的病情。凌晨却很执着,他说希望为自己的新娘挑选最好的嫁衣和戒指,一心只好依了他。一起来到地久天长,他毫不犹豫选择粉红色。 他说:这一辈子,从懂事起我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白色中,不管是生病时的病房,还是工作的环境,更不要说一直穿在身上的工作服,都是与白色有关。虽然说白色很纯洁、纯美,可对我来说却如梦魇。希望在我结婚的时候白色梦魇可以远离我,就如我希望疾病可以远离我一般,并且粉红色会让你看起来更加美丽。对于这些表面的东西一心并不是很看重,只要是凌晨喜欢的她都会喜欢。当她开开心心的换上粉色的婚纱,踏着轻灵的脚步、脸上溢着幸福快乐的笑走出来的时候,她如愿在凌晨的脸上看到惊喜与愉悦,双眼更是溢满幸福的泪花!然后是选戒指,每一件事,凌晨总是力求可以尽善尽美。 这一天,从早上开始,他们一直忙于选婚纱,选戒指、写请柬、选礼服,布置教堂。经过一天的忙碌,到傍晚时分,俩人依然是一脸的兴奋。凌晨偶而会因为累坐在旁边小憇,他的脸却并不因劳累而疲倦,依然是挂着满满的幸福笑意,少了往日脸上的哀愁与郁结。一心知道,那是对幸福未来充满着向往的缘故。 在傍晚时分,夕阳最美的时刻,一心终于穿上凌晨为她精心挑选的婚纱。手里捧着五彩的鲜花,满脸甜蜜的笑容,带着她一生的幸福,走向站在教堂别一边的凌晨,走向她今生最爱的新郎。一心觉得此刻是她今生迈着的最轻盈的步伐,走在通向爱人的路上,通向幸福入口处。她的心尤如灌了蜜那样甜,脚步如风一般的轻盈,凌晨穿着黑色的西服,脸色看起来依然苍白,但是很帅,真的很帅,俊秀、挻拔。 一心在心里默默地说“我的新郎,从今以后要和我一起生活的爱人,我正在走向你,走向我一生的追求,就好象是做美梦!”长长的裙摆伴随着她轻灵的步伐在她身后摇曳着,在黄昏的夕阳下是那么的美,晚霞的余辉照在她洋溢着幸福的脸,那金烂烂的光就是她今后的生**现,那七彩的霞就是她今后的生活气息。 他们站在主婚人面前准备彼此宣誓,然后是交换戒指。 先是主婚人对这一对新人热情洋溢的赞美一番,然后就是准备提问誓言的环节。只是主婚人还来不及开口,凌晨先对主婚人说:把彼此宣誓省了吧,语言的承诺其实是因无法一生都尊重爱情、守护爱人的人最苍白的表达,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在乎语言形式的! 对于凌晨的决定,一心与凌晨的父母与众亲朋好友一样有意外,但是却不惊愕。因为那是凌晨,在一心看来,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其必然的意义,依然是平静的接受他的决定。 还好主婚人足够强大,也足够镇定,没有因被中途的打断而出状况。既然没有誓言,即时淡定的直接跳到交换戒指的环节。只是,凌晨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并非是她和他早上一起精心挑选的戒指,一心有一瞬间的迷惑、惊慌。可转头一想,又有什么要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可以和我爱的人结婚就好了,什么样的戒指都是可以的。幸福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等我,现在的我只想紧紧抓住属于我的幸福就好了。想清楚之后,一心目光坚定的看着凌晨,他的脸上除了一如既往的坚定、果敢、执着外,尚有一丝不易擦觉的感伤与遗憾。凌晨微微笑看着一心,目光温柔得就如有水会在刹那间溢出,他说:这是你在毕业不久的时候给我戴上的钥匙圈,我让别人帮做成了两个,我希望今生今世都是你最好的哥哥!也许是太幸福了,一心在那这刻并没有弄明白凌晨为什么说他是她的哥哥,只是一脸懵懂的看着眼前的爱人。一心眼里、心里只有眼前最爱的人,她等着爱人轻轻的抬起她纤纤玉指,戴上等待已经的戒指,然后是主婚人开心提高声音说:新郎可以吻新娘了。她会即时幸福地闭上了眼,等待属于她的最神圣的一吻。可惜梦尚未开始,凌晨已倒在她的身上,那对戒指亦已掉落地上,从他们的脚边滚向不知道的角落,发出清脆又碎心的声响。 原本一脸幸福、开心、快乐的她,此时已是惊骇万状与万分悲伤,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围的人与事,静静的饮泣着拥着怀中的人儿。 天空在这一刻转暗,有深沉的雷声从不知道的远方传来,雷声阵阵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晚霞也识相般躲进黑云的背后!雨也在瞬间倾泻而下,也许是天也为英年早逝的英灵哭泣吧!她感觉着他身体慢慢散去的余温,她的心也从此冰封,凌晨你为什么这样自私,你连爱我的话还没有说!她的泪在瞬间就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 她拥着怀里渐渐冷去的身体,好象是听到谁在耳边不断地轻唱着郑智化的《别哭,我再爱的人》 别哭我最爱的人 今夜我如昙花绽放 在最美的一霎那凋落 你的泪也挽不回地枯萎 别哭我最爱的人 可知我将不会再醒 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 我的眸是最闪亮的星光 是否记得我骄傲地说 这世界我曾经来过 不要告诉我永恒是什么 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 别哭我最爱的人 今夜我如昙花绽放 在最美的一霎那凋落 你的泪也挽不回地枯萎 …… 第2章 “恶女”的传说 在A省内地一个少数民族自治区的地处边远地区里一个美丽的小山村,欧阳一心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小村庄是一个山青水秀,三面环山,还山外有山的重重叠叠的被许多大山包绕在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山上的树木葱葱郁郁。在有星星或者是月光的晚上,远远地看上去,光影斑驳,树影婆娑,随风摇摆,就如有无数的黑影在山上游荡。晚上小孩儿都是不敢轻易一个人离开大人的视线,一二个人到远处玩。总是习惯于离大人不远的地方三几个小朋友聚在一起玩游戏,山里孩子的游戏总是很简单,也许是几个人一起玩跳大海,也许是抛石子,也许是踢毽子,又或者是白天捉到的蝈蝈儿和伙伴们比比看谁的家伙更厉害,就是这样简单的游戏,大家亦是可以玩得不亦乐乎、特别的尽兴。白天那就不一样,上山下水又成了小伙伴们的好去处。特别是周末,一群小伙伴在不需要帮家里搭把手地里干活儿的时候,他们会相约一起上山,山上有他们喜欢的野果,也有他们喜欢的蝉、蛹、小鸟、蝈蝈儿。用自制的松节油做成的粘胶,粘在长长的竹杆头,或者是自制的网绑在长长的竹杆头,到山上粘蝉儿、网小鸟来玩。也会有大那么一二个胆子大的小孩头,让每个人带着一块黑布,旁边的伙伴各自找好位置藏身,各自露出稍稍抬起来的头顶着那块黑布,黑布在头上一盖只留下二个滴溜溜转的黑眼睛看向外面。最大胆的那一个孩子用长长的竹杆对着高高树上的马蜂窝一捅,然后就竹杆一丢就近往事先已经找好的地方一趴,和伙伴们一起藏起来,静静地等马蜂的“嗡嗡声”消失。然后爬上树把马蜂窝拿下来,一起开心而满足的分享着里边的蜜及尚未来得及长成的幼蜂。玩累了即找随处可见的野果填空肚子,渴了用手捧一把甘甜的山泉水解渴。在太阳下山之前,各自还不忘记砍一把柴,一跑欢笑着、跑着、跳着、唱着歌儿回家。这样的日子虽然没有城里人家的孩子那样见识广、学识多,他们常常也可以不一样的花样经常翻新的玩儿,是农村小孩子另一番不一样的童年时代的乐趣。 村子的前面有一条河,源头来自高远的大山深处,河面四五米宽,平时一米多见深,河水清澈见底。五六月及八月汛期的时候,河面宽度及深度都会显著增加,特别是河水的深度,增加二三倍是常事。山上的泥浆随着雨水而往下注入河流中,河水浑浊如黄河之水能见度基本为零,在有堤坝的地方形成明显的落差,涛涛水声在离河岸老远都可以清晰听见。远远地看着起伏不定的河水,听着那急促、喘喘的水声让人生出一种隐隐约约的恐惧,就算是一直生长在这里几十年熟悉这里一草一木的老人,也不敢轻易在此时涉水过河。河面上有一条木桥连接在河的两边,桥面不算宽,也是一米多见宽,因年久失修,还因长年累月受到雨水的侵蚀,桥身已经有一些破损,走在桥上有一种明显的摇晃。桥身离河面约有一米多高,下雨天来不及回家站在桥下躲雨完全足够(当然是指小一些的雨,大雨天气可没有谁敢站在桥底的,一不小心一个大浪冲来,那你的一生就这样交待给河流了)。平时非雨天天气大家过河既可以沿着河面上的石头走,也可以从桥面上经过。夏天、秋天的时候,大家都喜欢从河面上光脚踏着石头走过河,毕竟从河面上过去会更加的平稳,挑在肩膀上的东西也不容易被晃掉。春天、冬天则不同,冷冷的天气里,当然是选择不用脱鞋子从桥上走来得温暖舒适一些。而这一条河也是伙伴们的好去处,夏天的日子,一群小伙子,一起到河里去游泳,玩腻了大家把上游堤坝固好加高。然后各自回家带上工具,用人工截断的一段水都掏到下游,然后一群孩子一起下河去摸鱼,运气好的时候也许会有摸到三五斤。把鱼弄干净利索后,拿到最好说话的老婆婆家里,让她帮放一些姜把鱼煮熟了一起分享。日子就是在大家上山掏鸟窝,下河捉鱼里不断地悄悄地流走,童年时代就那样简单地、幸福地、快乐地从彼此的指尖流过。 这是一个风景秀丽,民风淳朴的地方,是一个女尊男卑的似类母系的氏族小村庄,也就是说女子不嫁男子不娶,流传的是倒插门。当然和云南的摩梭人又是完全不同,云南的摩梭人是实行的是走婚现象,他们生活在云南的西北部的泸沽湖畔。他们至今仍完整地保存着由女性当家和女性成员传宗接代的的母系大家庭以及男不娶女不嫁,婚姻双方终生各自居住在自己的母家的婚姻形态,俗称走婚。家里的孩子们也许会各自有不一样的父亲也说不定(听说摩梭人里的男人他们是琴棋书画烟酒茶不离手的好手)。 可是欧阳一心的家乡与云南的摩梭人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在这个地方干粗活的是男子。并且男子在其家里当岳父母亲尚在人世时,在家中是没有决定权的,家中所有一切决定是丈人、丈母娘说了算。也就是说男子到了女孩家后,早期只有干活的份,只有等他也成为别人的丈人(或者说他的丈人丈母娘离世)之后,他才可以拥有属于自己做为真正的男人和主人的权利。女子却要心灵手巧,会各式各样的针线活,他们自己穿的、男人穿的、孩子们穿的衣物鞋袜基本上都是靠女人一双巧手来完成。并且还要能说会唱,他们也有民歌节等各种各样的节日,在节目里他们喜欢用男女对唱来表达自己的喜庆或者是热诚的情怀。当然也是为了让无权无利并且只能一味干活的夫君能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熟识一些手艺活及能说会道是必不可少的。 在这个地方你家可以没有男孩子,但是却不可以没有女孩,因中国传承几千年的历史都是如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这里一样适用,没有女孩就意味着你家难以为续,因为你家的男孩儿都只是给别人家养的“赔钱货”。在这里,男孩成年后都是到别人家做倒插门的女婿,女孩留在家等着长大后招上门女婿,唯有招了上门女婿,你家的香火才可以世世代代相传,才可以让家有千秋万代的延续。 虽说如此,如果说是五月份出生的女孩却被当成灾难的象征。就算是女尊男卑社会习俗也不起作用!就算是如此风景秀丽的、民风淳朴的地方也容不下五月女孩儿的存在!那是因为当地人认为:五月(指的是阴历,因为在当地他们一直沿袭着古老的习俗,以阴历来计算时间、日期及出生日等)出生的女孩会给族人和家人包括父母和兄弟姐妹带来不幸,可能会让族人从此以后和谐不再,纷争不断,父母或者是兄弟姐妹疾病缠身,或者是让家庭从此败落,甚至于是全族出现灭顶之灾等等。所以才会有养女不养五月女的传统旧习。 农历五月,在他们那里一直被称为“恶月”,“恶月”是指凶恶的月份、不详的月份,而五月五日,则更是被视为恶月恶日,是这一年中不吉利之最。 五月女,也由此而来,意思是五月出生的女孩子,或者特指五月初五出生的女孩子。 自古他们就特别忌讳养育五月出生的女孩子。其实除了他们这里之外,中国北方某些地区,一样有这样的俗语:“五月生子勿举。”意思是五月份出生的孩子养不得。 《风俗通义》中关于五月的民间风俗记载更是露骨,认为五月五日那天生下来的孩子,男孩会克死父亲,女孩会克死母亲。 对于受传统习俗所教育和影响的古代人民,五月所出生的婴儿,其命运就更加可想而知。也许一开始贫穷与愚昧是原罪,但是慢慢地成为了某个地方的一种习俗,深入人心,不管当时目的是什么,都会有代代相传中不自觉地一直延续了下去。 就像“五月子”被遗弃或杀害,也许一开始是因为贫穷迫不得已,可是慢慢地却演化成了吉日出生的孩子就有权力活下去,凶日出生的孩子就要被遗弃或杀害。 五月,介于小满和夏至之间,正是蛇虫鼠蚁经常出没的时节,疫病最易流行。而在五月之后,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夜晚的时间越来越长,是谓阴盛阳衰,故而古人可能就觉得有什么邪魅作祟。对于夏天虫蚁丛生,或者夏日昼长夜短,我们现在觉得是自然现象,可是古代对于各种天象或是异端,却会作出各种揣测和解读。因而也就会生出五月是恶月,五月子不可养等。 就算是民风淳朴、憨厚沉实如此的山里人,依然是有对五月五出生的女孩赶尽杀绝的决心与果断!在五月份出生的女孩,在当地被当做妖怪、恶魔化身是不可以生存下来的,出生就意味着死亡。因此在七八十年代以前许多家庭都很担心自己会有五月份生女孩的不幸,可是当时在欧阳一心他们在家乡,在当时的那一个年代产检是不曾听说的怪事,并且就算是现在有产检对于性别的鉴别也是违法的。所以如果说怀孕为五月份预产期的妈妈总是提心吊胆地等待(当然现在因为科学发展及教育的普及,大家迷信思想也有所改观,所以就算是生了五月的女孩,要与不要,已经不再是族人说了算,父母有绝对的决定性权利)。很不幸,欧阳一心自己就是在五月五这一天提前来到了人间,因此也给族人、家人带了许多的困扰及不幸。而五月女孩的传说,就象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一直压在欧阳一心的身上,让她无所适从难以喘气。并且传说好象也长脚,总是无处不在的跟着她,象她的影子一般对她形影不离,不离不弃。 关于五月五(恶女)传说的起源,听说已经是年代久远的事了,虽然是传说,但是因为许多难以言说的阴影及添枝加叶、画蛇添足的不断补充、完善。让传说得已这样一直往下传,上一代传给下一代,下一代再传给自己的下一代,口口相传,传说才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或者失去它令人迷惑和震慑的说服力。 第3章 久远的传说 听说在很久远以前,到底有多久远,也许是他们的老祖宗的祖宗那么久远吧,说不定是几百年前,也许是二三百也未知。他们那里住着一家大户人家,是他们那个地方的族长,这个族长为人热诚厚道,很会打里族里族外的人事关系,并且还带族里的年青男子在附近一带经商,族人之间也是和睦相处,族里人丁兴旺,香火不断。族长还在他们的村里建了第一个私塾学堂,请了一个有名的教书先生来教村里的孩子读书、识字、断文、取义。这样,村里的孩子终于不用爬山涉水到山外的外姓人私塾上学。周边的外姓人都不敢轻视他们,连霸道的、蛮横不讲理、无恶不做、杀人不眨眼的土匪都不敢轻易对他们寄予偷窥的心。 族长将已经四十来岁,有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都长得特别的帅气,和族长一样温和、厚道,大的儿子已经将近二十岁,到了婚配的年纪,家里有妙龄少女的家庭已经开始窥视这年轻有为的小伙子。最小的也已经七八岁了,还在他们村子的私塾上学念书。三个懂事的儿子,一位顾全大局的正妻(大太太),还有妖艳如花的小妾(小太太),在族长看来,如果说再拥有一个如小棉袄一样贴心的女儿,那人生就已经是完满的啦。 近期他的年轻、娇美的妾准备临产了,估算预产期应该是在五月底或者是六月初。按当地的习俗,孩子出生前都喜欢请占卜师对孩子进行占卜。老族长也不例外,他是那么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可能拥有一个贴心女儿,早早地拜托占卜师对胎儿进行占卜。族长的占卜师,当然只能是当地最有名的占卜者啦,占卜者轻易地就占出是一个女孩。但占卜者在占卜时总是在这个孩子的背后感觉到有一团云,虽然说可以能感觉到,只是无论占卜者如何努力,都无法看清楚那一团云的颜色,更无法知道这意味什么。 占卜者很担心,不知道是否把此事告诉族长,他无法说出这一团云代表什么意思,是好还是坏,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和族长明说。又担心如果不说给族长听会有什么不妥,占卜者犹豫不决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应对。 思来想去,占卜者最后决定用试探的方式把他的占卜结果说给族长听。 那天,占卜者约族长到村口的大榕树下谈事。他们村门口这棵大树也许已经有百几十年个年头,树的主杆一个成年人也不轻易可以把它环抱一圈,大榕树枝繁叶茂,如一把天然的大伞张开在村口,村里没事可做的老人或者是小孩子们最喜欢逗留的地方。特别是严热的夏天,风徐徐地从山的那边吹过来,榕树在微风吹拂下,轻摇枝条,太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如线、如光点散落在大树下,逗留在大树下的人们完全没有感到夏日的严酷,却有秋未一般的凉快感。 族长与占卜者背着手一起出现在大树底下。 远远的看到村里二个有名的人一起碰头,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谈,老人们识相地带着各自的孩子离开,把时间、空间留给这俩个人。 族长家的丫环给他们备好茶水也知趣的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远之后,占卜者目光如箭一样四处看看,连茂密的树顶都没有放过。确保没有人可以偷听,才用低到只有他俩才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长老,我占卜到您美丽的爱人这次怀了一个女孩。 族长一听,整个人开心得就如突然间得到一颗糖的小孩儿一样,乐开了花。满脸欢喜的呵呵笑着倾身向前,双手撑着桌面:你说的是真的?我家贱内怀的是女孩,你知道我是多么想要一个女孩儿,太让人高兴了。 占卜者却没有族长的欢喜,而是邹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真像:可是…… 族长急着要回家和家人分享喜悦呢,以为占卜者是有其他的事有求于他,此时的他是那样的急切想要与家人分享女儿即将降临的大喜事,再没有耐心听占卜者再说其他,挥挥手站起来说:其他事以后再说吧,我要回去告诉我的家人,我们马上就要有一个女孩了,那是多么值得庆祝的好事啊。 占卜者知道族长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只好伸出手栏住长老,把内心的重重顾虑谨慎的说出来:我在占卜的时候看到孩子背后有一团云。 人在开心快乐的时候,习惯于把所有的事往好的方向想,族长更是乐开怀:在我女儿的背后看到一团云,就是说我女儿长着翅膀,象天使般美丽和善良对不对,是上天要送给我一个天使般美丽、善良女孩对不对? 占卜者并没有族长的乐观,把自己的猜测与不安告诉族长: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心里隐隐有种说不出的预感,我只是担心有不详的预兆。 族长不高兴了:你不是说是一团云吗?为什么会有这种预兆呢,有没有见到那一团云的颜色呢? 占卜者摇摇头:没有,我再怎么努力都见不着这一团云的颜色。 族长安慰般拍拍占卜者的肩:那肯定是无色的,就象早晨的露珠般透明、清亮,是好事呢,谢谢你老哥,我可是要回家报喜了。顾不上回味占卜者担心的事,更没有注意到占卜者心事重重皱紧眉头。喜丝丝地边走还边自言自语:多么令人开心的事啊,我要有女儿了,我的儿子们要有妹妹了,美丽的妹妹,天使一般美丽的妹妹,哦,感谢天,送给我们家一个美丽的天使。 当族长把家里即将拥有一位美丽可爱的女孩儿时,一家人比赢得一笔生意还要让人高兴。尤其是三个哥哥满怀喜悦的期盼,期盼着他们美丽又可爱的妹妹到来。只可惜族长一家人的开心快乐并不能维持多久。 五月五日早上,族长年轻美丽的妾,早上一起床就感觉肚子痛得不行。族长即时猜到应该是要生了吧。连忙遣最稳重的佣人阿桂去请产婆。 在产婆还没有请到,族长小娇妾的肚子就开始一阵紧过一阵疼痛,血不断地从她的腿.间流淌出来,疼痛让她不断地呻.吟,不断地呼喊。那呼痛声是前所未有的剧烈,几乎是要掀翻瓦顶的凄烈,连生产过三位公子的大太太也为之震惊与害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时过去了,产婆没有回,阿桂也不见影子。 族长和他的大太太着急地大声喊:阿桂去哪里了,为什么还不请产婆回来!快去,快去,再派个人去请产婆来,要快,一定要快啊。然后大太太拉着小太太的手:妹妹,你要忍住,要坚持住,快了,产婆就快来了,产婆你快来啊。 终于产婆来,见族长在屋里急得如热窝中的蚂蚁般转来转去,很不客气、不满的说:族长,你怎么能在这里,你不是知道女人生产的时候男人是不可以在场的吗?男人见到女人生产时是多不吉利的事,你还不快走开!然后也不管族长愿意不愿意就把族长轰着推向门口。 轰走了族长,产婆把袖子一卷钻进账下就开始检查。然后对大太太就说:小太太是难产,不行,快给小太太含根红参加加力。此时产婆的指令如同是圣旨,大太太即挥动着那她双白胖胖的手,对一边不知所措的佣人们吩咐:你快去烧开水,打热水来,你拿根棍子给小太太咬住,你把布条挂起来让小太太拉着好用力。小太太,你要坚持住,用力,不断地用力,不要只顾着高声喊叫,要好好地配合婶婆(产婆)来用力。 被产婆赶到门外的族长,在外边听到产婆及大太太不断地高声吩咐这个,喊叫那个。产婆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太太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可是小太太的声音却越大来越小,然后听不见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跑到门口焦虑地拍打着门喊:婶婆,夫人,小翠(小太太的名)怎么样了,孩子出来没有? 产婆气急败坏的声音又传来了:快了,族长,你快走开,生孩子的事你们男人是不可以接近的,走开,赶紧走开。 族长心急如焚一直不停地在门外走来走去,着急得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好,只是不停地重复产婆的话:你去烧开水,你去打热水来,你去拿根参等等。完全没有了自己平时理性的思维和主张。 佣人们忙乱地走进走出,说着不同的话,可是却不知道是说什么,此时族长的耳朵只想听到小翠的声音。不可以进去,只能在外边干等,多么让人焦急的漫长又折磨人的等待。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生那么漫长吧,终于在中午十二时整,听到产婆和大太太惊喜的声音:生了,生了,果然是个闺女,多漂亮的闺女。 旅长终于松一口气,心想我终于拥有女儿了。可是他还来不及高兴地去书房与等待儿子们分享喜悦,就听到产婆和大太太惊慌失措的喊声:小太太,妹妹,你怎么啦,快醒醒,小太太,妹妹你快醒醒啊,不行啦,小太太流血不止!快来帮忙,小太太不行啦。 但是不管别人再怎么高声喊叫,小太太还是走了。连她美丽的刚生下来的女儿都来不及看一眼就走了。族长着急想往里冲,一边叫:小翠,你不能走,翠儿你不能走啊,女儿我不要了,翠儿,你不要走,求你别走。但是不管族长是怎么样的伤心,再三的恳求,小太太还是走了。在生下她美丽女儿的下一瞬间就走了。 族长的女儿在那一年的五月五日正中午十二点出生,比预产期早了半个多月,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占卜者说得没有错,真的很漂亮,可惜她一生下来了就夺走自己母亲的生命,是多么残酷的事实。中午时刻本应该是阳光极盛的时刻,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天中午的天空是前所未有的诡异,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的光芒耀眼,在下一瞬间却没有了太阳的影子。漆黑的如长夜的天瞬时间笼罩在大夫人和大家的心里。 族长连刚下来的女儿都不看一眼,那可是他一直盼着的女儿,他只是一直抱着他的小翠哭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被大太太和佣人强行拉出了房间,因为生孩子的事,男人是不可以见的,更何况他是族长,肩负着整个族人希望与重任的族长。一个不小心是要走霉运的,会给整个族人带来不幸甚至于灭顶之灾。本来一直是阳光极盛的日子,却在女孩生下来之后连接三天,天穹都是漆黑一片,大家都在彷徨不安的等待中度日。 女孩已经生下来三天了,一直是善良的大太太在照顾,那样可心的一个女孩,可惜,一生下来就夺走母亲的性命!三天的娃,大多数时候是闭着眼睛睡觉的,但是这孩子就是特别,大大的眼睛只要一睁开,就喜欢滴溜溜的盯着人看。大太太看着这个肌肤剔透的小女儿也忍不住想,这孩子以后会怎样呢?在当地还有一种说法,孩子本人命硬不容易夭折、生病、撞邪,长大之后必定会是大富大贵前途无量之人! 不好的地方却是容易防碍父母,或者说是克父母。就如现在,一生下来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族长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女儿,这个他千盼万盼才得来的女儿,现在的他却是害怕看见。想到已经出生的儿女,还不曾看到,族长就会想起已经离去的小翠,让他觉得女儿就是恶魔的化身,是抢夺走他心爱女人的恶魔。到从此以后,世间再没有他心爱的小翠,伤心的泪就不断地流。 女孩其实从出生到失踪也不曾被亲生的父母亲看过,因为她一生下来亲生的母亲就死了。而她的父亲因为自己心爱的翠儿已经去世,精神一直处于恍惚中,除了小翠他的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人。在女孩生下的第三天晚上,因为太想念爱人了,还因为三天连续不断的流泪,眼睛严重受损,于是,在夜深人静的深夜,愰愰惚惚中掉进了村子前边的河里。第二天早上族人才在离村子一里多的地方发现族长冰冷的身体。 自古以来,女人生孩子如同走鬼门关,以往也有孩子一出生,母亲就离世的现象,一开始族人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这个女孩儿出生却明显的有异于以往,正中午时刻,本应该阳光充足的,却在之后暗黑如夜还连续三天,接着是父亲也出现了意外。前前后后联想起来,人们终于开始彷徨与不安,是不是女孩带来的不幸? 大太太最先想到的是丈夫曾经告诉她关于占卜的事,占卜者说的关于那一团云的事情,开始的时谁都没当一回事。现在不一样了,怪事接二连三出现,大太太没有时间去悲伤失去丈夫的痛,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撑起这个家。为免引起大家的惊慌,她打算悄悄地一个人去会一会占卜者问清楚情况。说走就走,带着她的贴身丫环,一路上脚步匆匆,到了占卜者的家时,却发现他们一家人已经不知所踪。不祥的预感越发严重,大太太顾不上疲累,即时马不停蹄往家里赶。回来的路上眼皮突突突跳得特别的厉害,心更是恐慌到不行,扑通扑通的几乎要多嗓子眼里跳出来,在心里暗叫着要坏事了,要坏事了!那扑面而来的不好预感,让她极力的迈着小脚往家里赶,她担心小女孩会不会也失踪了。果然不出所料,等她好不容易回到家时,才刚刚出生三天的小女孩也不见了!瞒是瞒不过去了,大太太果断的召集全家人一起分头找,但是他们找遍了整个村庄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这小女孩的踪影。一切都很玄乎,没有人知道原因。不管愿意不愿意,这样大的事情都必须让族人们知道。只是他们的主心骨族长不在了,族人们一起碰头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就算能预感到坏事情又怎么样,一大族人,还能躲到那里去?他们能做的唯有祈祷,祈祷他们的诚心可以让坏事情并不是那么坏,众人一样在忐忑不安中煎熬与等待。平时见面总是习惯于呵呵笑打招呼的乡亲们,见面时只能在彼此脸上看到焦虑不安与藏也藏不住的害怕。 第4章 人间再现“恶女” 大家在彷徨不安中继续生活,虽然依然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惊恐与藏也藏不住的害怕。接二连三出现的诡异事件,还有对于未知数的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事情在村庄里发生,到底会是好事还是?没有人敢往深里想,在那贫穷落后的岁月,连出逃的机会都没有。毕竟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离开土地无疑就是死,所以就算知道可能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大家除了无奈再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日子还在继续,只是村庄少了往日的喧闹与喜乐,大人们都是的愁眉锁眼,只有不懂事的小孩子依然象以往那样吵吵闹闹的,三五一群的玩着他们自己的游戏,也只有偶尔孩子发出来的笑声与叫声,让大家感知身边还有别人,这个村庄还有人活着的迹象。整个村庄有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连空气都好象流通不畅一般难受。 在大家彷徨不安的焦虑煎熬、等待中,七天,小女孩失踪的第七天,天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大雨---倾盆的大雨,连续不停地下了整整三天三夜。天完全暗了下来,白天也如夜晚那般黑,窗外那哇啦啦的雨密密层层的,那密密砸砸的雨声如鼓,敲击着大家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怎么办,面对着这暗黑的天,唯有祈祷,祈祷上天、祈祷先祖显灵,让大家可以免于灾难。在族里最年长的族老带领下,大人们一起聚在村庄的祠堂里,在暗黄色的烛光下,一起用最虔诚的情意向上天、向先祖们祷祈,祷祈灾难不要降临到大家的头上。暴雨裹挟着狂风,狂风挟持着暴雨在窗外、门外肆虐,烛光在狂风下左右摇摆,将灭未灭的,地上跪着的人们的身影也在左右摇摆着。那摇摆的人影,摇曳的烛光,就好象是在取笑大家是内心惶惶不可终日的胆小鬼,还是说他们的信念不够坚定。窗外、门外不曾停歇的、如恶魔一样呼啸的风雨声,一直紧紧地拉扯着人们因惊吓与突如其来的意外变得脆弱神经。风雨声是那样的凄厉,就如山野里孤魂野鬼无根的怒吼,让时间的流逝变得更缓慢。度日如年的人们,他们原本是心存善念、虔敬的信徒,但是已经跪了两天两夜,风雨亦未曾有一丝减弱的迹象,看着摇曳在风雨中将灭未灭的烛光,对上天、向先祖们的信念已在悄悄地动摇,原本坚挻的脊梁亦在悄然无声的塌陷。 大家的虔诚祷祈并没有换来阳光的普照,雨势的歇减,那雨仍然继续不停地下,就好象是谁不小心把天弄了一个窟窿,水就从那窟窿里毫无顾虑地往下倾斜而出,水就从河里一直漫延到村里,很快整个村庄都被水灌满了。 狂风暴雨并不因他们的虔诚,有丝毫的松懈。终于有一位年轻一些的男子忍不住了,对着牌位上的先人轻蔑地笑了笑,跪坐在地上揉了揉已经麻痹的双腿。有一就有两三,紧挨排在一起的好几个年轻人也有样学样,跪坐在地上,脸上、目光里是不满的嗤之以鼻之色。这边的异动当然逃不过年长者的眼睛,即时就有人轻声却严厉出言阻止。肃静的祠堂前不允许他们大声嚷叫、争执,年轻人心里有气、更是有不满的话要说,却也不敢冒然出声顶撞长辈。但是严峻的考验就在眼前,生死攸关之际,年轻的人们再不愿意信这些看不到摸不着的虚空,他们几个彼此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同时毅然决然的站了起来,不再理会身后长辈们极力压低声音责备的怒骂,果断的头也不回的走出他们曾经敬重与信仰的祠堂。心中信念未倒的年长者眼看着年轻人们决然离开的身影,只能无奈何又愤然的摇摇头,然后闭上眼睛更虔诚地磕头跪拜着先祖的牌位,口中念念有词的请求先祖们不要降罪于不懂事的年轻人。 狂风并不因他们的虔诚而停止怒吼,暴雨亦不因他们的诚心诚意而停止倾泄,水位依然在不断地攀升,完全漫过了村庄,最后连位置最高的祠堂也不能幸免。只有那些跑得早、跑得快的年轻人及一些脑子灵动的孩子及部分最后也动摇的大人,跑上了村子后边山上的人活了下来。而小部分固执又虔诚的老人们,与祠堂里他们一直敬重与信仰的先祖们的灵魂,一起消失在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狂风暴雨中。从山上顶往下看,到处是水茫茫一遍,水山相连,没有了河流,也没有了村庄,眼前见到的只有汪洋大海一般的无处不在的雨水。 因为后山让部分人有幸存活下来,也从此后山开始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避难山,意为让大家避免了灾难和让大家存活下来的山。从此以后大家都把爬避难山当作最悯诚的朝拜和对生命的最好的寄托之地。 白天黑夜没有了界限,天是灰蒙蒙的一片黑,存留的人们在山上度日如年般等待着雨停,等待着阳光再次东升普照大地。饥寒交迫的折磨、恐惧不安的等待,大家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在大家以为都活不了时,忽然这一天早上,有人看到一团如云一样的黑烟突然间从村子中心的位置上空升腾起来,就如一朵大大的黑磨姑一般散在上空,越升越高,然后就消失了。云消失不见的时候,雨也慢慢停了下来。许久不增露面的太阳,也慢腾腾地从东边艳艳的升空,刺眼的光终于再次在人们眼上出现。 等到雨停水消退之后,村庄恢复了村庄,河流依然是河流,和大雨前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只是人们从后山回到村庄,却没有人见到已经死去的人的尸体!只有房屋及各式的装饰留下被雨水浸泡过的迹象,就好象是大家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一样。每一个人都觉得纳闷,可没有一个人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就连小小的孩子,在经历了这样可怕又可怖的灾难之后活着,也开始对人世未知外力充满着畏惧。每一个人都把疑虑的话憋闷在心里,只是彼此之间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们的内心,因为他们的眼里都写着惊讶与疑问。可也仅仅是在心里惊讶与疑问而已,没有人敢真正去探查原因!大家都觉得有种空荡荡的、阴深深的空气在大家身边飘荡。就连头上光芒万丈的太阳光也没有办法驱除他们心里的阴冷与不安。只有时间,不断流逝的时间,才让大家心里的阴冷与不安感慢慢地消散。 从此以后关于五月女孩是灾难,五月五出生的女孩是“恶女”的传说就传乎得更加的神乎其神。“恶女”会让朗朗乾坤出状况,晴空没有太阳,一生下来就克死了父母亲,还让族人遭遇灭顶之灾。五月女孩是克星就这样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口口相传,千百年里在大家的众口铄金般添枝加叶、画蛇添足的流传下,再也没有家庭敢让自己家中在五月份出生的女孩生存下来。 从此以后,在他们那里五月份尤其是五月五出生的女孩就意味着死亡,都是因为这个可怕的却没有人亲历的传说。 八十年代初的五月五日(阴历),在内地少数民族自治区A镇的一个偏远山区的一个小村庄里,一个本来也应该和大家一样平凡和其貌不扬的女孩,因为无法选择生的时间更无法选取生的地点,在家人的其待中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妹妹。这是一个女尊男卑的似类母系的氏族小村庄,可是虽说如此,但是如果说是五月出生,尤其是五月五日出生的女孩却被当作灾难的象征。就算是女尊男卑社会习惯也不起作用!凭谁也难以改变她们出生意味着死亡的悲惨命运。 听说欧阳一心还在妈妈的肚子的时候,就不是一个特别乖巧的孩子,在怀孕六月大时,妈妈的双下肢就开始肿得要紧,有时好象还会让妈妈的双脚抽搐不止。 这一年的天气雨水特别多,妈妈的身子更加差,基本无法下地劳动。原本欧阳一心是应该在这一年的六月中出生的,六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六月还是荷花飘香的季节。妈妈听人说这个季节诞生的女孩会运气特别的好,并且还是旺夫益父的象征。荷花的象征为高洁、清廉、和平,其寓意为人性的真、善、美。荷花是我国的传统名花,花叶清秀,花香四溢,泌人肺腑,有迎骄阳而不惧,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荷花在人们心目中是真善美的化身,吉祥丰兴的预兆,是佛教中神圣净洁的名物。妈妈想象着即时迎来一个如荷花一样圣洁的孩子,虽然辛苦,却每天都因为有盼头、有希望,并不觉得苦,反而是特别的期待与开心。 欧阳一心在妈妈的肚子里并不知道六月和五月的差异,可能是感受到妈妈的不容易吧,为了让妈妈早日摆脱困境,比计划中早了大半个月来到这贫苦的边远瑶人集居地。据说她出生的那天中午太阳很特别,五月原来应该还带着凉意的五月,本来一直是阴雨连绵一个多星期的天气,却在这一天特别的严热,太阳堪比七月的正中午还酷热。大大的太阳如同一个烤炙的大圆盘挂在天空中,发射出的万丈光芒,刺目的太阳很耐人寻味,反正是不寻常。本来不是头胎,又不是足月的孩子,应该很好生才对。却很奇怪,母亲是经过二三小时的挣扎才在正中午十二时把欧阳一心生下来。听奶奶说孩子虽然是早产,可是一生下来就特别能哭,声音也很洪亮。全身红扑扑的,生下来眼睛就滴溜溜地到处张望,和正常的足月小婴儿一样健壮。新生命带来的喜悦,让一家人都沉浸于欢乐里!哥哥姐姐也跟在奶奶的身后奶声奶气地开心:妹妹,妹妹叫个不停。 只是,新生命给家人带来的喜悦并没有传染给母亲。在一家人都喜出望外地接受着这个小小生命,围着小小生命转的时候,母亲却自生产之后开始沉默寡言,郁郁不开心。更不会象以往生了哥哥姐姐那样,心肝宝贝孩子、紧张孩子,有时候还会乱扔东西。母亲的异样,一开始只有父亲感觉到,然后是爷爷、奶奶,最后连哥哥姐姐也发现了母亲的不一样。一个家庭里出现一个异样的人,村里村外的总会有交往接触,想瞒也瞒不住,很快村里村外的人都知道。所有人都认为母亲是疯了,也因此让大家更加地在心里确信,欧阳一心是个克星,关于那个久不相传的传说,再一次在村里的大人心里打起了响鼓、敲响了警钟!虽然暂时没有人站出来做恶人,但是每个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个不停,母亲刚生产完就疯了,这孩子不是“恶女”是什么呢! 于是,关于五月女孩这个传说,尤其是五月五出生的女孩会让族人父辈及兄弟姐妹们一辈不幸的传说,再次被人们提起,记起。五月五出生的女孩,她们的命运一律是一出生也就意味着死亡。欧阳一心这个本应该是荷花一样高洁出生有六月份的孩子,太不幸了,不早不晚,偏偏是凑热闹一般在五月五一天里降生在这个漩涡四藏的传说之地。 第5章 祸起萧墙 平时除了吃奶的时间外,一般都不是母亲带孩子。母亲一旦听到孩子的哭声就会害怕,并且会害怕到浑身莫名其妙的紧张、发抖,也不是很清楚地知道一心是她的女儿,有一次差一点把孩子给弄死了。 母亲自从生下一心以后,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照顾好,更谈不上帮家里干活,带孩子、照顾孩子。自生下来,一心就跟着奶奶,但家里人多,老的老、少的少,真正有劳动能力的只有父母与爷爷,父亲白天要上课,只有课余时间帮忙做农活。奶奶要照顾母亲还有小一心,于要农活的重担就压在爷爷一个人身上。奶奶既心疼孩子他爸爸两头忙,更心疼年岁不轻的爷爷,总是见缝插针的帮家里分担一部分劳动。当然这种情况只能是在小一心睡觉的时候,在孩子睡觉的间隙,奶奶就抓紧时间到附近的田里去帮干一小会活儿。 那一次奶奶见孩子睡着了,又象往常一样到田里帮忙干活。没有想到这一次,一心并不如往常那样老老实实的睡个把钟头,奶奶还没走多久就是醒了。也不知道怎么回来,一向安静、爱笑的孩子,醒来就扯开嗓子哭起来(听奶奶说一心除了出生的时候放声大哭外,平时是很少哭的),这一次突然间哭起来实在不象平时。母亲听到孩子的哭声就很惊慌地四处张望,然后发现了声源,即惊恐又紧张的朝着哭声的方向走过去。然后就看到手舞足蹈、扯开嗓门哭喊的一心。母亲把起孩子就跑,母女连心的天性,看到母亲的一瞬间一心即时“咯咯咯”开心的笑了起来,胖乎乎的小手挥舞着。只是此时的母亲,并没有感觉到母女相见的欢欣与喜悦,很惊恐地抱起孩子往门口跑。才到门口就用力地把孩子往外一丢,把大门一关,头也不回的跑回房间,躲在角落里边垂泪边紧紧的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被丢到门外的一心,也许是因为受到惊吓,也许是被摔疼了,再次放声大哭。于是,孩子在门外撕心裂肺般哭喊,母亲则在房间里边垂泪边瑟瑟发抖惊恐万状。 在外边干活的奶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间感觉到心跳得厉害。也许是第六感的感应,感应到要出什么事。即时放下手中的活,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及时发现了被丢在门外的一心。六月初的天,在她们那里近山、并且是三面环山前边是河的地方,早晚没有太阳光照射的情况下依然是有一些寒凉,对于还没有满月的婴儿来说更是如此。被母亲随手一丢就丢在了门外边凉凉的地面,奶奶看到的时手脚及口唇都冷得紫紫的。还好有包被裹住,没有伤及身体,更幸好是奶奶的心里感应发生了作用,要不然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个主角一心及要和大家说的故事。 (其实一心妈妈当时患的应该是现在大家所说的产后抑郁症,并且应该是比较严重的那种。当时她们家也不是有钱人家,并且是地处于边远落后地区的小山村,没有听说过这种病更没有及时治疗,拖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好的)。差不多半年,一心因为伯母的无理取闹,更是因族人们难得一致的高度统一,要强行把一心送走。也许是母女连心,也许时间确实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当然也包括妈妈的产后抑郁。半年的时间,妈妈的抑郁,虽然没有得到专业医疗,但是有家里的关心、爱护与体惜,病竟然会奇迹般地慢慢好转。当时清醒的妈妈抱着孩子,跪着不断磕头恳求族人不要把孩子送走。可是,妈妈的亲情与爱意没有族长们的权力大,凄烈的哭声也没有众人们统一口径反对声高,当然留不下孩子。大家都深信不疑一心是不吉祥的,五月女孩的到来是是灾难的象征。一心只是被送走应该说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在一心以前,在五月出生的女孩,都是人为夭折在威严又愚昧的族人们手中。 神仙也有打瞌睡的时候,更何况是看不到、摸不着虚无缥缈的传说。可能是因为传说太久远,也许是有部分年轻人已经开始走出大山,接受到一些现代的教育,并且也可能是传说不一定可信的关系吧。也可能是因为本性就善良的山里人,在没有遇到什么特别重大的不幸事件前,当然不希望让生命轻易地消失。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常人,偶尔族人们也有放松警惕的时候。 一心和很久以前的一个远房姑奶奶就是例子。因为族人们放松了警惕,才有机会让五月五出生的“恶女”们可以暂时偷生。那是因为一开始,族人并没有特别的强烈要把这些所谓的“恶女”们送走或者是弄死。 听说,在一心以前也是有一个在五月五出生的女孩,算起辈份来,应该是一心姑奶奶一辈。离一心出生的时日也有好几十年的年头,姑奶奶的父母亲已经四十多岁,一直没有孩子,好不容易才生下姑奶。当然,因此传说中的事情谁都没有见过,姑奶奶的父母也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族人的无理要求,族人们因此生出了少许的同情,姑奶奶才暂时存活下来。 在开始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他们一家三口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想想也是,老来得“女”的幸运及幸福,并不是每一对曾经以为不孕夫妇都可以享受到人间家庭美满的喜悦。 可惜,在姑奶奶满月的前一天,她的父亲在进山干活时,因为脚踏空而从高高的山崖掉下去。等晚上母亲还见不到父亲回家,才慌张的让乡亲们进山里找。众人好不容易找到掉在山崖底的他时,他已经摔死在山底下。本来他是想弄点山货拿到集市上来卖,然后换点洋货来庆祝唯一的女儿满月,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山货没有弄到却意外地死在山中!在当时,大家也曾想过要弄死姑奶奶,只是灾难并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心态。主要还是没有人愿意做那个得罪人的领头羊,当然就没有十分的强硬要求对姑奶奶做特别的处理,只是有少部分人不是很强烈的声音提议要把姑奶奶送走或者说是弄死。响应的人并不多,提出建议的人也不是十分的强硬,也就在大家的嘟嘟嚷嚷声中几天不了了之。 在大家都以为平安无事时,大约是又一个月后,村庄不明原因遭遇大火,把大多数族人的家当烧了个精光,村里的房子大部分也在在大火里化成了灰烬。少部分房子没有受到那么严重的破坏,到现在还可以在一些年代比久远的房子看到大火烧过后留下的痕迹。这时候,族人们要求姑奶奶的母亲要她把孩子弄死的声音才开始变得空前的统一和强烈。作为母亲,请问有谁可以如此残忍的把自己的孩子放弃呢,姑奶奶的母亲当然并没有放弃自己来之不易的孩子。但是,一大族人的压力却不是她一个孤身的妇道人家可以承受的,没有了丈夫的依仗,没有亲人的支持,有的只是周围人不断的辱骂及攻击。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艰难地生活,生活没有了来源与依靠,压力与艰辛是可想而知的。最终,在姑奶奶约半岁时,她的母亲再也无法忍受族人们的施加的压力和忍受丧夫之痛。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抱着姑奶奶跳进家门前那条河自杀了。等到第二天大家发现的时候,她们的尸体已经漂离到下游并且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表面上大家假惺惺地表示惋惜,其实更多的人在内心深处是庆幸从此以后可以远离灾难! 传说太过久远,村里现存活的年纪最大的族人亦未曾见证过所谓“恶女”传说带来的恶运。人都有惰性,更因山里人天生的善良,族人们也放松了警惕,一心才有幸暂时偷生并且和父母家人幸福快乐的住在一起。 更是因为爷爷奶奶的不忍心,还有父亲坚韧不拔的坚持,才留下了一心小小的生命。记忆中一心的童年有太多的不幸和如果,才有今天的故事。 一心父亲是一名小学教师并且做一些小生意,有一定的文化,还因为常常和外面的人接触,对传说初起是不以为言的。当然,更主要还有明理的爷爷奶奶支持。奶奶的父母以前在当地是特别有名的大户人家,奶奶结婚以前理所当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在当大小姐的时候奶奶是出名了的好小姐,常常给大家一些力所能及的恩惠与帮助。族里许多人因为没有忘记以前受到过的恩惠,对奶奶依然有三分的怕忌和七分的敬重,才是一心可以留下的主要原因。 在无形的压力和别人的诽语中,一心和家人比较幸福地生活了半年。 七八十年代边远地区的山村,人们受到的教育是有限的,大部人仍然迷信,特别是上了年纪及日子过得不如意的乡邻,都把一心当温疫。表面上,路上碰到时是客客气气打招呼,私下里,村子里的一大部分大人,自从一心出生后,就很少再和一心家的人接近。有更甚者,还偷偷地警告孩子不可以和一心哥哥和姐姐玩,更不可以到他们家来串门,怕一不小心沾染上了五月女孩的晦气。他们悄悄地恐吓自家孩子,说他们家里有害人的妖怪。 不仅仅是乡邻,上天也妒忌一心能留在父母的身边。在她六个月大时,上天竟然会随意的眨了眨眼,即和她开了第一个玩笑,让她的一个堂兄在一个大雨天随浪远走。 其实真正追究起根源说,堂兄的死,与一心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听老人说,一心的堂兄当时才五岁,伯母却在大雨天还带堂兄外出。带孩子外出要是自己能看管好也就算了,偏偏那都不去,带着孩子在河边洗衣服。然后更可怕的是神经大条的洗好衣服之后,把堂兄一个人留在河边自个玩,伯母自己到田里忙活去了。等伯母记起儿子跑回河边找时,已经是为时已晚,河边连堂兄的影子都见不着。在伯母呼天抢地的哭声中,在大家的努力下,花费了一少时间,一个乡邻才在下游三四里的下河口处,找到堂兄冰冷且全身浮肿的尸体。 此时的伯母,并没有就此作自我检讨,却把责任推到尚不明世事的一心身上。认为是一心这个灾星、扫帚星带给她儿子不幸,让她的儿子莫名其妙就夭折了!连续一周伯父、伯母大闹族长们,当然还不忘记不断威胁欧阳一心的父母,要么把不祥的妖女弄死,要么送出族外。两者只能选其一,如果不把妖女处理掉,就不让他们的儿子下葬。 大多数族人本来就有此意,怕此妖女的出现会殃及看似无辜的自己,只是一直迫于没有借口。现在终于找到理由,大家就一致强烈的要求,无论如何都要送走一心,又或者是把她给活活KO掉。此时一心已经是一个六个月大的孩子,彼此心与心相连的血肉至亲,共同生活了六个月的一家人,看着已经会笑了、会围着父母爬的孩子,有哪个父母可以恨心,让孩子死去呢!可是族人给的压力太大了,并且伯父、伯母一家人也在族人们的认可下,把他们的家里闹到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各种各样的压力如同一座座大山一样压在父母的身上,再怎么爱孩子,心力交瘁、势单力薄的父母也无能为力。 无论有多么的不舍,与放弃孩子的生命相比,父母亲只好认命。认命的认定自己与孩子没有父母缘,在伯父、伯母三番五次的逼迫下,父母与祖父母利用短短三天时间,发动一切能发动的力量,为孩子找能依靠的养家。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方打探,他们替孩子找到一对慈爱的养父母。一对年过四十的中年人,却一直无法生育自家孩子的汉家夫妇。对孩子的渴求本以为会是他们一生也无法到达的梦,现如今竟然从天而降给他们送来一个孩子,惊喜与难以自抑的欢悦充满了本他们以为是遗憾的人生。 从此以后,年纪小小的一心就离开父母,离开亲人,成了这一对老夫妇的女儿。 一心是不幸的,因为从小就被迫与父母亲人分离。但一心又是幸运的,因为这一对夫妇完全地把孩子当成了掌上明珠来疼着、爱着。虽然是收养的孩子,但是这一对夫妇对孩子爱没有比任何一对亲生父母少。 可惜幸福对于一心来说总是太短暂。 第6章 生离与死别 一心是不幸的,因为从小就被迫与父母亲人分开。但一心又是幸运的,因为她虽然小小年纪就不得不离开父母,被迫与父母分离,但却遇到了一对温厚、纯良的夫妻,这一对夫妇完全地把孩子当成了掌上明珠来疼爱着。虽然是收养的孩子,但是这一对夫妇对孩子爱没有比任何一对亲生父母少,对孩子倾注的心血并不对亲生的父母少。 不管是如何的不舍,为了孩子能有一个安全、健康的成长环境,更是为了家能得到片刻安宁,他们一家人只能含泪忍着痛把孩子送给了别人。 离开的那一天,奶奶因为不舍,还因为担心父亲会中途变卦,奶奶是和父亲一起抱着欧阳一心离开了村庄。 开始一心是满眼的好奇,毕竟只是六个月大的孩子,对于什么是分离并不明白,更了解不了此时父亲和奶奶的悲痛和叹息。在父亲抱着她走在路上的时候,一心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新奇的张望。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出远门吧,沿途的不知名小花小草都能让一心高兴和感到好奇,一路上“伊伊啊啊说个不停”,“咯咯咯”的笑声不断。 可是很奇怪,一到了养父母家,欧阳一心却突然不笑也不叫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潜意识里知道父亲要离开自己,在父亲把她交给养母的一瞬间,一心突然间就哭得特别的凶,还拼命的挣扎不肯离开父亲的怀抱。也是在这时,让一路上把神经紧绷成一根弦的父亲,几乎是是想都不想,再次把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转身就往回家的路跑。 父亲的毫无征兆变卦,让原本满脸笑容等着拥抱孩子的养母瞬间既尴尬又不知所措。 还好汉子更冷静与理性一些,养父快步赶上抱着孩子想要逃的父亲说:欧阳老弟,你现在把孩子带回家去,不就是把孩子往老虎口里送吗?你们家族的人可以放弃传说让这孩子继续在你们身边活下去吗?这样做你会伤到孩子的,到时候你可就追悔莫及了,千万不要做傻事。 为什么别人会把送孩子走,还是这么小就送人。明智的汉家夫妇虽然渴望拥有孩子,但是在决定领养之前,他们也是打听清楚原由。毕竟以前就是因为太过于渴望孩子了,上过心怀恶意的人的当,所为现在的他们可不能糊里糊涂就偏听偏信,随便谁的孩子都养。 父亲好象没有听到一般,抱着一心泪流满脸的继续急急地往回走。 他们夫妇俩这几天也花了时间好好的多方打听了孩子家里情况,已经把欧阳家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的。 汉子只好拉住一心的父亲,用力拍拍他的背说:老弟啊,你怎么这样糊涂呢,如果说不是因为孩子无法在你们家继续生活下去的话,你是不可能把孩子送给我们的吧?但你现在又带着她往回跑,你这样做不是要把孩子再处于危险境况吗?现在不是意志用事的时候,应该是考虑怎么样做才是对孩子最好的安排。 奶奶也迈着急促的脚步跟上来,对父亲说:儿啊,我们是没有选择了,也许这孩子真的是和我们缘分浅,是不可以和我们一起生活。如果你现在带着她往回跑只是给她带来不幸,并不是幸福。你难道忘了?在出门前你嫂子不是还想抢走孩子往河里丢吗?如果你一定要带孩子回家,那孩子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目前可以给孩子一个家、爱和保护的只有他们夫妇俩了,我相信他们会和我们一样疼爱孩子的。 毕竟好不容易遇到这样好的人家,还是这样健康可爱的孩子,汉族夫妇只是一眼就喜欢上孩子。汉族夫妇继续劝说:兄弟啊,我们只是这孩子的养父母,你是她亲生的父亲是一生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们要是想这孩子了,你们随时都可以来看她,我们不会拒绝你们来看孩子的。我们也有一定的年纪了,自己没有本事生孩子,现在你的孩子到来,我们会当做上天给予我们最好的礼物。一定会对孩子好,善待她,把她当做我们自己亲生闺女来疼爱、来呵护,你就相信我们吧。 犹豫不决的父亲终于停下脚步,抱着一心跟孩子一起哭得像个泪人。一心的哭只是一种潜意识的,可是父亲的哭却是充满对人生的无奈、老天不公的哀凉、还有无奈离别的悲伤,试想有谁可以为此事释怀?自己的孩子不可以与自己一起生活,小小年纪就离开父母亲人,却并非是父母的本意,是因为自身以外的原因所以要放弃自己的孩子,那是一种怎样的残忍,是一种怎样残酷的生离! 奶奶与父亲一样伤心、难过,但是奶奶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于是强忍着悲伤,轻轻的从父亲的手中抱过一心送到养母的手中。正束手无策看着父亲与哭成一团的孩子的妇人,赶紧伸出手来接过孩子,满眼柔情的搂在怀里柔声安抚。 突然间就空了的怀抱,看着在妇人怀里哭泣的孩子,让父亲明白无论再怎样的不舍,都只能放弃。痛,人生最残忍的生离之痛,如同是最锋利的剑,刺向胸口。一生坚强、硬气的父亲,突然跪下来,对汉家大哥、大婶边哭边不断地磕头说:大哥、大嫂,我的女儿以后就靠你们了,请你们给她爱和保护吧,我作为生她的父亲无法给予的,希望你们可以给予,我今生注定要欠大哥、大嫂的情了。 汉子赶紧把父亲扶起来说:兄弟啊,你不要这样想,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们想闺女的时候就到大哥、大嫂家走走吧,你就当这是闺女的第二个家好了。 父亲正是因为不希望孩子就此人为过早地夭折在家里,才不得不把孩子从村子里带出来,怎么可能再次往家里带呢!冷静下来的父亲不再意志用事,父亲知道这一次族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孩子在家里继续生活,特别是孩子的伯父和伯母,也许是还没有进到家门口,就会被大家给弄死!虽然有万分的不舍、千般的痛,为了孩子能有一个安全的成长环境,父亲也只好忍着。千般不舍与痛,让父亲几乎无法离开养父母的家,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满脸悲伤与难过一步三回头走了。 突然断了母乳,还离开原来熟悉的亲人。尚不知晓人间冷暖的欧阳一心在开始的几天,看着养父母陌生的脸孔,几乎是日夜不停地哭,除了哭还是哭。只有哭累之后的稍微休息而入睡,可是睡醒后还是继续哭。在家的时候一直是喝母亲的乳液,没有吃过奶粉和米糊,开始还不肯吃奶粉和米糊,可是肚子依然饿,肚子饿的时候哭得更凶,嗓子也哑了,最后只能哼哼叽叽地发出一些声音。但毕竟是孩子,哭过后更快的是适应,到了养父母家一周左右后开始的慢慢适应。适应陌生的环境,新的亲人,还有适应喝米糊和奶粉。 一心不分昼夜的哭喊,于是养父母习惯于抱着哄一心的习惯,最后竞然养成了孩子不肯睡床的坏毛病。也因此让早早断奶的孩子把他们的怀抱当成了最好的港湾。孩子只可以在他们的怀里入睡,一旦放到床上就会哭个不停。也因此折磨着年纪不轻的父母,一心的到来虽然带给他们快乐,但是也给他们带来了难以言尽的辛苦,只是这种辛苦,因为有孩子的陪伴,因为有盼头,也是甘甜的辛苦,为了孩子,他们俩是日渐消瘦。 听说一心直到一岁之后,才肯在床上让养父母哄着入睡。也许是年老才得到孩子的原因吧,养父母俩个都很疼爱一心,小时候他们俩个喜欢叫一心小公主。因为他们的细心的呵护,把一心养得胖乎乎的。家人在分别一个月后第一次来看一心,爷爷、奶奶、父亲和哥哥、姐姐都来了。(母亲因为孩子的离开再次受到打击,所以父亲暂时不敢带她来看一心,怕她见到孩子之后会更放不开,从而加重病情),家人看到不断地裂开嘴笑和胖乎乎挥舞着小手的一心,以及明显消瘦的养父母,终于带着愧疚和放心回了家。 在不知不觉中一心长到了九岁,虽说老夫妇清贫,但是为人厚道懂事理。他们虽然很疼爱孩子,但是并不溺爱孩子,在孩子做错的时候,同样会责罚欧阳一心,也曾经因为她过于淘气给予严厉的责罚。大多数时候他们更喜欢和孩子说道理,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一心还是会选择听话,并且女孩子天性较男孩子更乖巧,一心被打骂的机会并不多。养父母常常教育一心做人要厚道和诚实,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学会放弃和接受,敢于面对现实。也许他们是担心一心有一天明确的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后会伤心,所给孩子提前打了预防针。但是因为当时年纪小,所以对于他们说的东西并不是特别的了解。 因为养父母的关系,欧阳一心从小被养育成朴素善良的女孩。在汉区,也有关于她的不利传说,也偶有不识相的人对她指指点点,或者说偶尔有不懂事的小孩子喊她是“灾星”,但是没有传说中的灾难发生,谣言对于世人的影响也就没有那么大,并且也就那么三几个人,他们对一心的敌意也不会太过于明显。年幼懵懂不了解世事的她,曾因别人的指指点点是似懂非懂,对养父母提出心中的疑问。善良的养父母知道,一样米养百样人,他们只是普通又平凡的乡里人,既没有权力去限制别人的胡言乱语,更没有能力去制止这样的谣言,只好耐心的安慰自己的孩子。父母的爱是世间最伟大的,有父母的依仗与包容,那么几个人的谣言在当时对于一心来说,也仅仅只是谣言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浪。家里人有空的时候会来汉区看她,一心并没有别家被领养孩子那样冷漠与孤单,更没有养成孤僻的性格。母亲的病情慢慢好转后,父亲会带母亲来看一心,母亲开始见一心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更多的是不舍,总是忍不住流泪。养父母并不因为自己养大的孩子就占有欲超强,反而是诚心诚意的让一心依然叫他们做爸爸妈妈。年纪小,还不经常见面,当时不明白为什么的欧阳一心,无论养父母如何劝说者,在养父母未离世以前一心并没有叫过亲生的父母爸爸妈妈。而父、母亲也并不因为孩子不开口而责难孩子与养父母,反而是大大方方的接受孩子不再属于自己的事实。在十岁以前欧阳一心也因此曾经拥有过一段人人羡慕的幸福,有爱她喜欢她的小朋友和亲人。 可惜幸福对于一心来说总是太短暂。 上天总是对欧阳一心拥有的幸福、快乐嫉妒与不满,翻手之间就让幸福、快乐从她的指缝溜走。因此让厚道的夫妇,早早敌不过岁月。在欧阳一心还未满十岁,老天爷再次和一心开了玩笑,再次眨了眨眼,让养父母双双出车祸,祸不单行的是,黑心的肇事者不单没有把人送医院,还逃离了现场。等路人发现这一对夫妇时,他们已将近失血休克。后来虽是尽力治疗,但还是因失了先机,先后离开了一心。养母离开的时候,紧紧拉着一心的手不放,眼里盛满了不舍与不放心。也许在担心今后一心的去向吧,养父母是带着对欧阳一心的担忧无奈地离开人世的。 确实一心在养父母走后,去向再次面临别人的选择。 于是,我们可怜的小小年纪的一心再次面临着如何去留的人生大难题。 第7章 逃不掉的命 养父母走了以后,一心的去向再次成为家人的心头之痛,他们虽然都爱一心,但是却无法与心爱的女儿一起共同生活。爷爷建议再找找亲戚,看有没有合适的亲戚可以继续领养一心或者是需要一心,父母亲却明确反对。也许是这几年看多了人情世态,也许是人越老就越念及亲人,奶奶说:我是行将就木的人,不再希望自己的孙女再次流浪在外,更不希望被当作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长辈,这次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孩子接回。其实父母亲也一样,一开始就是不同意把一心交给别人,当时只是无奈,所以这一次得到奶奶的坚定支持,他们决定把一心接回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族人很快知道一心的养父母相续去世的消息,即时有好事之徒明里暗里提醒族长要行使职权。族长已经上了年纪,并且是个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主。一大早急轰轰跑来找一心的父亲,冷着脸对欧阳父亲警告说:仲原,你可不要想着把那个灾星接回来,我们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平静安生的日子,不能因你一时的冲动,害一族的人跟着你家遭殃,你还是趁早死了要把她接回的心吧。 父亲本来就因女儿无辜被安上“恶女”被迫离家几年而憋了一肚子气,也想要借题发挥或者说是警告族长不要多管闲事。但是父亲更知道女儿的回归少不得长老们的周旋,不得不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说:长老,如果说她是你的女儿,你还会不会说这样的话?我是一名教师,从来不相信这种无中生有的传说。而且这几年我女儿不在这里,大家该死的不是照样死,并没有因为我的女儿离开而活得更长久,应该生的一样生,该病的总也是离不开药,并没有因为我女儿离开让人们受到的病痛折磨减少半分,死亡可以远离大家。既然如此,女儿我一定要接回来的,明天就去接,你不要想着来拦我。现在是九十年代,那些没有根据的传说,就让它静静地、无声地死在过去好了。 族长没有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父亲,竟然忤逆自己,挑战他做为一族之长的权威,于是忿怒地指着父亲说:你竟然敢顶撞我!完全不把整个族人的安危放有眼里,我看你是反了!我可警告你,到时候如果再出什么事,你可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父亲知道,族长也有族长的不容易,既要平衡大家的心态,还要顾及自己的脸面,并不把他装腔作势的话放在心上。知道到时候就算是真的出事,他也不一定能帮上忙,就象第一次一样,他可是比谁都快,来赶自己把女儿送走。 父母亲更是怕夜长梦多,即时决定连夜出发,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匆忙的赶到养父母亲的家。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把一心养母的后事办好后,然后把一心带回家。虽然是自家的女儿回家,并不见得是可以公开的事。他们走到村口的时候遇见了奶奶,奶奶远远的看到他们,就跑过来就抱着一心不放,还不断地擦着眼泪,然后奶奶说:孩子,我们回家吧。然后就带着孩子拐到村后的路上。 父亲有些不高兴的问:为什么? 奶奶没有回头,边走边说:我们不要得得理不饶人,既然他们对于孩子回来没有说过多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去刺激他们目光,刺激他们不平衡的心,能让我的孙女平安、静静地回家就行了。 听了奶奶的话,父亲无力去反对,沉默的跟在后边。女儿终于回归让父亲心中压抑多年的情绪轻松了不少,但是让女儿如同见不得光的异人,又让父亲心情沉重了许多。 其实父母亲压力是很大的。那时的家中,除了姐姐和哥哥,还有一个五岁多的多病的弟弟,常常要输血维持生命。虽然说父亲能干,母亲的病也基本康复,可是她们的家庭并不富有,再多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真是不小的负担。就算负担再重,自己的骨肉对于知书达理的父母来说,他们都愿意去承受。无奈中有更多的是不忍心,父母顶着众人仇恨如炬般射向自己的目光,还有生活的重重压力,把一心接回了久违的家,并且继续上学。 将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它抹掉许多记忆,更是留下不少痕迹。时间的斗转星移,人心百变,传说却一直没有变。 此时的一心,依然是灾难的象征,除了哥哥和姐姐没有别的朋友。弟弟整天生病和一心玩的时候并不多,也没有小朋友轻易敢接近一心。小朋友和一心一样年纪小,当然不知道所谓的关于五月女孩的传说,可是他们的父母知道,并且相信了。大人们闲暇时只要有时间聚一起,总是喜欢把各种各样的神神鬼鬼传说说得神乎其神,有板有眼的,就好像自己是那个亲历者一样。对于“恶女”的传说,因为一心的回归,再次被大家说得神乎其神,对天灾**的畏惧,对鬼怪的恐慌,大人们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灾遇难,都不约而同的警告自家孩子远离一心。因此,一心虽然回到了亲生父母的身边,但是并没有因此得到更多的幸福,反而比在汉人父母家里更加的孤单和寂寞,在更加孤独和冷眼中度过自己的童年。十岁不到的孩子,有了自己的思想,更有自己的担忧。虽然说是从被爱与偶尔的仇视到明显的被仇视,这之间来得很突然,也让一心一夜之间成长。就算是在不情愿,还是接受了事实。 在孤独中一心不断成长,因为孤独,一心从此就养成爱看书的习惯。她希望能在书中找到快乐和朋友,并且常常被书中的人和事感动着。就算一心刻意远离众人的视线,选择忍受孤独。在这偏远又落后的地方,也许是受他们父母的响影,常常有不懂事的孩子无缘无故欺负她。经常是出其不意的向她责难,“扫帚星、克星”叫个不停。在汉区的时候,偶尔也有孩子对她出言不逊,却因养父母意正词严的反对,及成年人碍于情面也会出言阻止,孩子们都不敢对她太过于明目张胆。但是回到瑶区却不一样,许多孩子不仅敢放肆的欺负她,还有部分成年人做了谣言的帮凶。年幼的一心不明白“扫帚星、克星”的含义,也曾经问过奶奶。心痛的奶奶只是抱着她流泪,连奶奶都不说就再也不会有人可以明确告诉她真像,爷爷似是憎恶似是嫌弃的神情,让她只能尽量去回避。对于父母,她既害怕母亲带泪的目光,还心疼父亲隐忍的眼神。看着那么多的小朋友远离自己,她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半懂不懂的,慢慢地却也开始相信自己是灾难的源头。过早的懂事,不愿意家人替自己担心、让家里人难过,对小朋友的欺负,她决定选择沉默和坚强。 只是隐忍,并不能换来不懂事孩子的谅解与友好,他们对一心的对敌与欺负依然如故。有一天,哥哥看到妹妹被几个大孩子围着笑骂、丢垃圾、扯头发,即时愤怒的冲上去把妹妹保护在身后和他们理论。但是这几个孩子正好是村子里的刺头,平时就喜欢欺负别的小朋友,现在更是仗着他们人多势众,根本不把哥哥放在眼里。继续用辱骂、诅咒的语言、动作调戏着他们兄妹俩,挑战哥哥忍耐的极限。忍无可忍的哥哥终于如一头愤怒的小兽冲向那一群嚣张的孩子,很快他们就扭打在一起,但寡不敌众的事实,哥哥也是在这一次落下脚疾。也因此,一心对哥哥生出一辈子的内疚和负罪感。就算被村里大多数人厌恶、诋毁,一心依然从小就选择了坚强和开朗,喜欢用灿烂、阳光面对生活、面对困难。她不希望自己的出现是大家的灾难,无法选择生的时间和地点,她希望能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一心回来之后,父母亲和爷爷并没有一心想象中的那样对她表现出格外的喜欢,但是也不讨厌。有的只是那一种淡淡的喜悦在家中散发,只有奶奶、哥哥和姐姐对一心的回来是表现出真正的高兴。于是,懂得查颜观色、并且饱受别人冷眼的小一心,在面对父母与爷爷时,总是保持着小心谨顺。 细心的奶奶很快地就发现一心对父母与爷爷的惧怕,于是告诉她说:心儿,你在这个家有哥哥、姐姐,还人弟弟。我们一家人以后要永远在一起生活,我们到哪里,你就到哪里。虽然我们不富有,但是我们再也不会放弃你,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有家的地方就会有温暖,有家的地方就会有关爱,父母和奶奶一样是很爱很爱你,只是他们有太多的无奈和压力,所以无法表达他们内心里深深的爱意。 对于奶奶的说法一心并不是很理解,但是没有关系,只要他们不讨厌自己就成了。有人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就行了,一心再也不喜欢一个人呆着了。想起妈咪(一心一直把养母叫妈咪)走了的那一个晚上,虽然有亲戚陪伴,但是一心依然觉得超级的恐惧和害怕。她喜欢相识相爱的人在一起,也更喜欢热闹的地方。哥哥和姐姐过早的懂事,弟弟又太小更因为多病,父母亲身上生活的重压太大,家里并不是常常有笑声,但是一家人守在一起就是幸福。 弟弟小,还有就是一直生病的原因吧,弟弟没有去一心以前的家。第一次见着弟弟的时,弟弟已经五岁多了。奶奶说:心儿啊,他是你的弟弟,身体不太好,你是姐姐,要多爱护弟弟。 一心即时懂事的走上去想和弟弟拉拉手,表示一下自己的喜欢,弟弟却躲在奶奶的身后偷偷看着一心,不肯和她拉手。看他瘦小的样子,也不肯和自己拉手,一心还少少的失落,但是想到好不容易可以有一个弟弟,她即时就原谅了弟弟的无礼。毕竟都是孩子,这个刚刚还躲躲藏藏的弟弟,没一会儿,就和一心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姐弟。 弟弟生下来没有多久就开始生病,他们家里的钱大部都是用在弟弟身上。一心回来以后弟弟一如既往是很少出门,几乎天天都是在家,他除了一心一个朋友,好象没有其他的小朋友愿意和弟弟玩。一心白天要上学,每一次从学校回来,都看见弟弟坐在他们家的门口台阶上,静静的,还满脸忧愁和寂寞。只有见到一心回来之后,脸上才会一下子变得笑容可掬,跑着来吃力的帮一心拿书包。 其实一心自己也没有朋友,她发现别的小朋友总是远远地看着她,没有要和她玩的意思。有时候看到几个小朋友在一起玩,就走过去想和他们一起,可是他们一见到她走过去就哄的声散开了。还有一二个大胆的“扫帚星,倒霉蛋”什么的叫个不停。 一心一点也不明白,她们才见面几天,为什么他们就会说自己的坏话,不喜欢自己。对于这个问题,一心问过奶奶,这时奶奶就会流着眼泪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什么也没有说。 没有玩伴,还想着弟弟,一心每天放学之后多数是立即回家。可以和弟弟一起玩,也是不错的,总比一个人自己玩好。她们会一起坐在她们家的门口台阶上,有时候是在她们家的小院子里,玩一些小朋友常常玩的游戏比如说抛石子、踢毽子,有时候也跳大海。更多的时候是一心一个人在跳,弟弟只要玩一会儿,就会表现出很累的样子,更多的时候弟弟只能在一边看着姐姐玩,但是就算这样,弟弟也会很高兴,这时候的弟弟才会开心地笑。 看到他们姐弟俩玩得开心,奶奶会躲在一边悄悄地摸眼泪,有时候还会对一心说:心儿啊,你弟弟身体不好,你就要让弟弟多多休息,可千万不能让弟弟和你一样跳个不停。 一心还小,对于奶奶说的关于有病的事就会认为,也许是弟弟不能跳,所以才会有病,能跳的人是不会有病的。于是一心常常替弟弟婉惜,他如果能跳多好,能跳就不会生病了。 因为有一心的回归,有了玩伴,弟弟的心情有好转,慢慢地变得快乐,而不再是落寞地坐在门前的台阶看别人玩。奶奶会说是因为一心回家,常常和弟弟玩,所以连一向爱生病的弟弟也可以健康很久,更加确定把孩子接回来是明智之举,也因为这样,族里的人才少了一些诽语与闲话。 虽然这样,但是弟弟还是要不定期去输血。常常和一心玩耍,少许锻炼了身体,弟弟明显的减少了感冒的次数,这样两次之间的输血间隔也长了一些。 听奶奶说,弟弟的病叫地中海贫血。一心其实不是很明白,只是觉得地中海应该是一个地名,是一个很远的地方才对,他们又不住在那里,也没有去过那里,为什么那里的病会跑到弟弟的身上,反正是很奇怪就是了。 弟弟要常常输血是事实,如果说隔时间太长不去医院输血的话,弟弟的脸就会越来越苍白,并且更容易累,和一心在一起玩的时候,只能更多的时间是坐在一边看着姐姐自个玩。 每一次都是看到弟弟的脸色白到快不行了,父母才会带弟弟去输血。其实父母亲是想早去的,只是因为她们家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弟弟每一次到医院少说也要花好几百,而父亲当时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几十元。所以她们家平时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是轻易不会花钱的,都希望可以把钱留给弟弟用。就算是这样,父母亲也常常是捉襟见肘,生活再苦、再难,日子还是要继续。早早懂事的哥哥和姐姐,每天一放学或者是放假时,总是会想方设法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又或者是会到山里去砍一些柴等着集市时去买,挣少许的钱,希望可以减少父母亲一些负担。这些微小的收入对于一年需要输好几次血的弟弟来说,都只是杯水车薪。 父亲继续在有限的工作以外时间做一些小买卖,比如说帮别人写一些对联,或者说到县城里去贩卖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回来卖,挣少许的钱,补充家里不断的支出。因为一家的的努力,弟弟仍然可以不定期到医院接受输血治疗。父亲听说骨髓移植可以根治弟弟的病,父亲决定除了教师的工作外,还冒险和朋友做起了货运工作。他和几个朋友一起,贷款买了一条货船,用来运货,父亲只占股份,但是不出人力。父亲不希望离开家,离开生病的弟弟,所以只有父亲的朋友在外边经营货运的生意。开始的时候他们的确是挣了一些钱,也会定期把赚来的钱分一部分送来给父亲,也因此他们的生活曾经有过改善。 虽然说多了一些收入,但是对于弟弟的骨髓移植来说仍然是遥遥无期,但是她们一家人都相信,只要努力,机会总是会有的,弟弟进行骨髓移植是早晚的事。 可命运依然在不断对一心说不,在一心上小学五年级的那一年(回到这个有哥哥姐姐有弟弟、爷爷奶奶的家才大半年),上帝再次玩弄了一心。 弟弟很小被明确诊断为地中海贫血,β-地中海贫血,重型。 学医之后一心后来才知道,在她们的家乡地中海贫血是高发区。有一些症状轻或者是携带者没有被发现,又或者是有的很重,一出生没多久就死了。乡下懂医学的人并不多,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正常的夭折,并且当地地处贫困落后的山区,医学落后,还有就是人们都不了解医学知识,才对地中海贫血根本就不了解。虽然不间断地到医院输血,弟弟的脸看起来依然比较苍白。后来因为父亲和别人合伙做生意之后家里的收入稍增多一些,基本上是两三个月就要到医院输血一次。如果不小心感冒的话,弟弟需要输血相隔的时间会更短,因此一家人为了弟弟都是小心翼翼的,希望他可以更健康。只是弟弟并不因为她们的努力就可以更健康,弟弟的病因此成了父母无法填满的无底洞,在不断地吞噬着父母的积聚和她们一家人的努力。 父母的积聚因为弟弟不断输血变空,弟弟也不会因为父母没有钱就可以不生病。每一次去医院,包括用药、检查、输血,少说也也要好几百,对于他们这样贫穷的家庭来说是无疑是一次彻底的家底清空。就算是这样,一家人都还是努力,父亲也更加努力地经营他的教学工作和生意,不希望因为钱让弟弟停止治疗。于是,本就消瘦的父亲,几乎是瘦削到在热天穿衬衫的时候,可以从背后看到他的条条分明的肋骨! 小小年纪就能领会家人苦楚的、懂事的弟弟,在六岁时,敌不过严重贫血引发重症肺炎和心力衰竭过早地夭折,离开了爱他疼他的家人。 一心记得弟弟走的时候正好是夏天,那几天的天气变化多端,一时因为大太阳变得异常严热,一时又因为下雨变得阴阴凉凉,这种天气的确是很容易让人生病,更何况是一直多病又患有严重贫血的弟弟。 开始的时候弟弟只是有些咳嗽,父母亲还是和平时一样带弟弟去附近的小诊所医生,然后带药回来吃。但是弟弟的咳嗽并不象以往减轻,反而出现了发热。弟弟精神还可以,虽然脸色更苍白,更容易累,但还是偶尔可以到院子里看一心玩跳大海的游戏。父母亲以为弟弟可以和以往的感冒一般,吃药就可以好。但三天过去了,弟弟的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是更差了,咳嗽的同时还不断气喘、呼吸困难。没有办法,父母亲只好再次带弟弟去县城医院住院。医生检查完弟弟之后,一个劲的摇头,说一心弟弟的肝脏、心脏和肺部已经沉积满了铁,能不能好转看天意。父母亲对于弟弟的病情还是抱有希望的,毕竟弟弟并不是第一次病重成这样,他们想当然的以为,过几天弟弟还是可以扛过来的。可惜这一次,弟弟辜负了父母们的期望,再也无法康复。 学医之后,一心现在已经了解,其实象弟弟这种情况,一般是五岁左右才出现铁沉积引发临床症状的。就是说连续规则输血二十次左右,或者是血清铁达到了1000μmol/L,就需要用去铁剂,如果说不用去铁剂治疗,仍继续输血,就会引起铁沉积于各器官引发症状,特别是心脏和肺部的沉积症状会更重和更明显。因为地中海贫血是一种慢性溶血性贫血,在溶血过度中会释放铁,如果加上经常输入库存时间较长的血,那更加重铁在血液和各器官沉淀的量。弟弟六岁,生后六个月开始输血,每年输血十次或者是十二三次左右,总输血也就早超过二十多次了。当时他们那里的小地方小医院根本没有检查血清铁含量的方法,也没有去铁剂可以用。也许就算有去铁剂父母也不一定可以承受得了那样的医药费,于是病情加重也是很无奈的事。住院一周后,因为钱的关系,弟弟病情出现稍有好转父母亲就带弟弟回家。 他们村庄的左右和后边都是山,那坐后山不算高,但是却长满各种野花和草,竹子、树木等。还有不少的野果,在上边最常常的野果是木念子,是一种野生的小乔木结的果子,春天开花挂果,到夏天就成熟了。他们都喜欢吃这种果子,听一心奶奶说它可以补血,也可以治疗腹泻病,有时候如果摘得比较多的话,还有的大人把它晒干然后泡酒。还有悬钩子、拐枣等。因此是他们平时玩耍的好去处,特别是在夏天的时候,山里的天气很凉快,还有很多的野果子都是在这个季节成熟的。 回家以后弟弟已经很少可以和小姐姐在院子里玩,偶尔也只是在坐在一旁看看,久了也会气促和喘息。有一天弟弟对一心说:二姐,一心想吃木念(念nian第二声)子,你能不能到山里帮我摘一些回来。家时人都很高兴也很喜欢弟弟的乖巧,并且平时弟弟对也她们哥哥姐姐的要求也不多。所以对于弟弟,她们一家人历来是有求必应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一心二话没说就往家后的山上跑去。希望可以尽快把木念子摘回来给弟弟吃。 可是当一心兜圈着一兜的木念子回来时,看见弟弟安静的躺在妈妈的怀里,脸色白得吓人,手无力地挂在妈妈的手臂边。一家人都在哭,哭声很悲凉,一心在一瞬间就明白,她最亲爱的弟弟走了,离开了爱他的家人!还有天天为他祈祷的小姐姐!兜里的木念子散落一地,可是并没有谁注意到此时此刻失落和伤心的一心。什么叫这生离死别,这是一心不想经历的,可是年幼的她却不得不三番两次历经,历经这让人万分心碎的苦涩的死别! 父母在一夜之间苍老。族人也在一瞬间轰动,一心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没有商量,也没有了人情,族长再次光临一心家。对父母亲发出最后通谍。 族长:仲原,我说过的,你要接她回来的时候我就说过,这孩子不可以留在我们族里。你不信,你看吧,一出生让母亲疯了,然后到养父母亲家也因此克死了养父母。现在好了,把自己的亲弟弟也克死了!无论如何,你都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悲痛的父亲不得不忍着泪,看着族长平静的说:生死病老,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我儿子是因为病才死的,和我女儿没有关系。 族长哼了一声:你说得倒也轻松,为什么有她才会发生呢?你儿子病了四五年,没有死,她一回来就死,不是她是谁?她是灾难,你要相信我,一定要有男子汉的决断才行,不可以意气用事。如果说你儿子是病死的,那她的养父母呢?又是为什么? 父亲强忍着心里的厌恶:孩子养父母是因为黑心的肇事者,更是上了年纪经受不住那样的意外沉重打击。 族长明显就是断章取义,可不管什么肇事者,只是抓住上年纪来做文章。即时勃然大怒:上了年纪?四五十岁也叫上了年纪,那我呢,我都将近七十了,那应该叫什么,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应该死早十次八次了?我不希望村里的人因为她发生什么意外。然后是一脸嫌弃的挥挥手:赶紧是让她走吧,不要让整族的人都跟你短命的儿子一样,因她遭殃! 第8章 背井离乡 父母在一夜之间苍老,族人也在瞬间再次轰动,欧阳一心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没有商量,也没有了所谓的人情。小.弟弟还没有出葬,族长就再次光临他们久无外人出现的家,对父母、对他们一家人发出最后通谍。 族长开始还假装通情达理的一副假仁假义嘴脸:仲原,我说过的,你要接她回来的时候我就说过,这孩子留不得,你偏不信。现在看,都是些什么糟心事!一出生让母亲疯了,然后到养父母家也因此克死了一对好心肠的夫妻,现在是自己的亲弟弟。你看看,接二连三的不幸,你是挡不住的,挡不住的,无论如何,这孩子留不得的。族长边说边摇头晃脑,声情并茂地声讨着父亲。 父亲依然沉浸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中,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与这些老顽固理论:我儿子尸骨未寒呢,你们就逼上门来了!你们这是不给人留活路啊!生死病老,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我儿子是因为病才死的,和我女儿没有关系。 族长本来是想要高姿态的把他们一家人劝走,以此来再次树立起在族人们心目中的高大而威严的形象。万万没有想到,才开始就被父亲这样抢白,心头有些悻悻的。看到依然还没有出殡摆在正厅的小棺木,还有三兄妹抱在一起缩在一边正伤心流泪的孩子,他们正用畏缩又敌对的目光看着这个突然降临他们家里的外人。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做法有些残忍,不过他在众人前面夸下海口说一定会把事情办妥当的。于是,他刻意地避开孩子的目光,把父亲拉到屋子外头,硬着心肠压低音量。好象也只有这样,才可以为自己找到继续劝说下去的借口及理由:你说得倒是轻松,这些事,为什么有她才会发生呢?你儿子病了五六年,没有死,她一回来就死,不是她是谁?她是灾星,信我,就算看在你称我一声叔公的份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为你的家人好。你一定要有男子汉的决断气概才行,不可以意气用事。你说你儿子是病死的,那她的养父母呢?又是为什么? 父亲不希望与族里的任何人的关系闹翻,特别是族长,毕竟他是一族人的长者,有着决定他们去留的决定权,强忍住心头的悲痛尽量放平语气说:心儿的养父母是因为黑心的肇事者,还因年纪大经受不住那样沉重打击。 在族长看来,父亲完全就是一块榆木疙瘩,怎么会如此的不识大体!终于撕破那一张假仁义君子的嘴脸,更好像是忘记了屋子里头还有几个担惊受怕的孩子,大怒:年纪大?五十多岁也叫年纪大,那我呢,我都将近七十了,那应该叫什么,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应该死十次八次?我不希望村里的人因为她发生什么意外,决定吧,是让她走,还是你想让我们一族的人都象你儿子一样,因她遭殃。 自从族长走进家门之后,母亲就一直默默无言的站在厅堂里注视着这个人,十年前赶走自己女儿的可憎之人。十年过去了,依然如此,没有一个人同情自己的孩子,理解做母亲的悲痛。一向少言少语温顺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做为母亲,有什么理由不保护自己的孩子!既然大家都要往自己的女儿身上泼脏水,那做为母亲,也觉得无需顾虑族长的脸面更无需谈什么尊重,也无需再隐忍。于是,这个温顺半辈子的女人,第一次不顾一切的为女儿暴发。她跑到门口,连脸上的泪水都来不及擦狠狠地盯着族长,如果说目光可以杀人,此时族长早已经是被母亲千刀万刮。母亲怒吼:我女儿才十来岁,你想让她去哪?我们是不会同意的,我们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没有想到一向温顺如同羔羊的小小女人也敢出来顶撞自己!公然挑战他做为族长的权威性!族长觉得特别没有脸,满脸是既尴尬又愠怒,老羞成怒的大声说:你们的意思就是要留下她了!既然是这样,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你们一家人跟他离开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或者是你们自己走,或者是我们赶你们走,你们自己看着办! 一向软弱、怕事的母亲再次发挥了做为母亲竭尽全力要保护孩子的天性,完全不顾族长那威严的目光与刻薄的嘴脸,噙着泪大喊:我们住在自己的家里,碍谁事啦!不走,我们绝不走! 被一个女人大喊大叫顶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权威性受到威胁,这是脸面扫地的羞辱,是绝对不允许的!族长彻底的失去了耐性,他再次拿出族长的权威:你们可不要忘记了,这村子里的房子虽然现在归你们住,可只要大家表决通过,我们一样可以把你们赶走!然后挥挥手非常生气地走了。 他们都知道族长说的并非是气话,虽然现在是法制社会,可惜象他们这样地处边远山区,并且亲历过的事让他们十分的清楚,远在天边的法制并不能帮到他们多少忙。族长一走,母亲一下子如同是泄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完成没有了刚才的气焰。父亲蹲下来与母亲相对无语,他们俩都知道,无论他们多么气愤,他们一家人都敌不过一族人的气势。 族长走后,父亲和母亲即时与爷爷和奶奶商量,其实也不是什么商量,离开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第二天她们一家人含着悲痛在少部分善良的乡邻的惊叹声草草把弟弟下葬。然后就开始动手整理东西,虽然说穷,可毕竟是麻雀虽小也是五脏六腑具全的。并且都是勤俭节约的人家,什么东西都是宝,收拾来收拾去,东西就堆了一大堆。请搬家公司是不可能,他们没有那个能力也出不起那个钱,并且一向节俭的父母也舍不得。毕竟,是一家子马上就要背井离乡,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弟弟离去也还没有满头七,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守满头七才能走(他们那里有习俗,人走之后的前七天,亲人们必需每天给他上香祭拜,告知他回家的路,唯有如此,才不至于让孩子从此以后如孤魂野鬼那样游荡在荒野)。父亲就与爷爷奶奶商量着,这几天让父亲用自行车一车一车地把东西先行运走。 村里那些蠢蠢欲动心怀鬼胎的人,看到他们已经开始动手收拾行李,并且也已经开始把东西往外搬,就知道他们的诡计得逞,暗自窃笑再没有人来对他们吵嚷。只有一二家心怀仁慈的邻里,不顾别人恶毒而怀疑的目光,来帮忙他们收拾行李。弟弟离去刚刚满头七,他们一家人就动身离开了曾经生活多年的村子。他们离开的早上,天是灰蒙蒙的,还下起了雨,可惜啊,天留人不留!依然是那几家心怀仁爱的邻里,与他们依依惜别,送他们离开。 还好父亲在这几天里不辞辛劳地先行搬运了大部分的东西,他们现在需要带的东西并不多,才让他们的行程没有那么的艰难。 离开的早上,有几个与爷爷奶奶交情过硬的老头、老太,不顾路滑,无惧下雨,陪着他们走在这一段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乡路。离别的愁绪在彼此之间弥漫开来,没有谁愿意开口打破沉默,只有彼此沙沙的脚步声如同沉重的暮钟,敲击在爷爷奶奶的心坎上,也许此生再无机会回到生养他们几十年的地方。也许此次的离别,再无机会与老朋友重聚及话家长。踏在这清晨迷雾的乡间小路上,离愁别绪盘旋在他们的头顶久久不愿离去。 这里是爷爷和奶奶一生的记忆,落叶归根是所有老人的愿望。不曾想到,却因为孙儿,让行将就木的老人跟着孙儿一起受累,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熟悉的故土。爷爷与奶奶强忍住心头的悲凉,不让自己回头,他们好害怕一旦回头了,会让从小就懂事,早早就要经历人世态炎凉的孙女儿会更加的愧疚。其实不管大人们是怎么样的隐忍,都无法抹去欧阳一心心头的哀伤与悲痛,她再一次认定自己就是那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的灾星。 也是,他们都不是伟人,可以在别人反复曲解与伤害之后依然可以宽宏大度的选择原谅。他们只是与普通人一样有着七情六欲,开心的时候欢笑,痛苦的时候落泪。也是一样有爱恨情仇,你对我好,我必定会以礼相待更是铭记在心,你如伤害了我,总有那么一天,我也会让你一样偿偿痛不欲生的苦! 到底有多深重的偏见与固执,才会让行将就木的老人跟着孙女儿一起受累,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熟悉的故土。就算是年纪小,一心的哥哥依然在心里暗暗决定,总有那么一天,他会让那些狠毒的人去承受他们加致于他们一家人身上的痛。爷爷与奶奶强忍住心头不断涌现的悲凉与哀叹,强迫自己不可以回头让,他们好害怕那怕是一眼,就那么一眼,也许就动摇他们好不容易才下了决绝离开的决心。 几经周折及父母、祖父母的多方论证,或许也是为了离开传说,又或者是父母怕旧地的触景伤情,更怕关于小.弟弟的伤感回忆,再次触痛他们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她们一家奔波了一个星期后,最终决定选取汉区居住地作为今后的落脚点。也就是欧阳一心的养父母的家,养父母的家依然保持着半年多前他们离开时的原样,只不过是更古旧与大半年没有人居住而落满了灰尘。都是憨厚、守信用的农民,他们对于别人家的东西从来没有过偷窥的想法。虽然说养父母已经不在了,可是在乡亲们的潜意识里,养父母家的一切都理所当然地应该归他们的女儿欧阳一心所有。不管是田地还是房屋,也是因乡亲们的厚道,才让他们一家人不至于因所谓的传说而流离颠沛。有现成的房屋还有可以耕种的土地,这样既可以省去再建房屋的麻烦,避免了没有土地的困境。毕竟是农村,在八十年代末的农村,打工潮远远没有现在那样热潮。农民们也没有丢荒的习惯,他们依然是习惯于靠山吃山,没有山当然就离不开农田,因为对于没有第二条谋生之路的农民们来说,没有土地就等于是没有了生路,如同是折翅的鸟,是绝对不行的。 说是欧阳一心养父母的家,也只有三间简陋的平房,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还好父母亲有先见之明,在这几天里把家里的吃食都搬迁了不少过来。所以除了随身带的衣物外,他们暂时无需为吃住担忧。 第一天,看到他们一家子浩浩荡荡的走进了村子,轻易地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与注意力。养父母在的时候,老夫妻俩为人厚道,乐于助人、更是乐于施善因此与乡亲们的关系密切。现如今老夫妇家的女儿归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表现出真正的乡里人的憨厚与热情。这些人中,大多数是都好奇而好客的过来串门,还东家给些杂粮、西家给些自己吃不完的瓜果什么的。一样好客的父母亲,当然也力所能及的把随身携带的、可以拿出手的东西回送给乡亲们。毕竟是厚道人家的乡亲们,当然知道他们是初来咋到的客人,能带的东西当然是有限的,所以都竭力拒绝父母亲的友情回馈。当然也有个别宵小之辈,怀里揣着打探消息的心思,在故作的热情里,对他们一家人问东问西的打探。 刚刚离开冷酷而绝情的生活几辈子的故里,正寒心族里人的冷酷无情时,就遇上这么多如此热诚而好客的新邻里,感激是不言而喻的。就算有一两个宵小之徒作乱,也不影响到他们本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在这一刻轻易地如同是沐浴在春日暖阳般和熙里。也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的离乡背井般离开没有一开始的时候那么的悲伤与绝望。 乡里人在一起,聊天儿是最直接的沟通,都是厚道人家的乡亲,没有谁会去刻意地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刻意地打听他们为什么要离乡背井,而逃奔到他们这里来。一心开始送到汉家父母养的时候,他们就隐约听到一些不详的传闻,只是他们居住在汉区的汉.族人,对于这样失实的传说并不以为意,也不曾经历过,当然地也就不相信。 他们所在的地方一样边远,但是汉区,得到法律、法制宣传与文化教育的普及率远远地高于地处边远山区,对于封建迷信的抵抗力也远远地比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瑶区要强许多。对于那些如同水中花、镜中月那般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传说,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而有那么一两个好事之徒的包打听,也仅仅只是为了内心世界里对于好奇心欲.望的满足,才会旁敲侧击想要打听点什么来满足空虚的内心。 大多数人的坦荡却让父母亲们有些坐卧不宁不安,毕竟他们并没有把他们举家外迁的原因告知乡亲们,父母亲担心有一天他们如果说知道了,会不会怪罪他们并且象他们的族里人那样驱赶他们。于是,父母亲与祖父母亲商量要不要对大家进行坦诚相待的告知,都说老人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还多!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可见老人的意见有时候是多么的重要。 祖父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走南闯北的汉子,知道有些时候善意的谎言会比真实的陈述事实更容易让别人心安理得些,更容易让别人接受些。所以祖父让父亲不要轻易地把关于传说的失实传闻传到大家耳朵里去,为了孙女儿的安危着想,祖父再不敢轻易去冒风险。人这一生,有一次离乡背井的经历已经足够了,他们再不愿意经历第二次这样的漂泊。对于生离死别的折腾,他们已经受够了,父母亲选择听从祖父的意见,对于别人问及关于移居这里的事,只是含糊其词的回答。漂泊异乡的过客,再怎么有一见如故的邻里,也无法排解内心深处对故土的眷恋、对乡情的怀念、对乡土气息的依恋。尤其是对于年近古稀的老人更是如此。 只可惜,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放在四海皆准。他们一家人,搬到汉区,仅仅一个月余,关于一心是“恶女”的传说,就气势汹汹的传遍整个他们居住的汉区。还好这里是集居汉人的汉区,就算传说来势汹汹,但是并没有他们在瑶区时那样可怖,大人们会精明的把嫌弃与憎恶隐藏在礼貌之后。但是小孩子却是不一样的,他们会把他们听到的传言直接了当的对准当事者。 第9章 “恶女”无罪 这世间,朋友也分很多种。 有的人,拿朋友用来嘲笑; 有的人,拿朋友交换真心; 也有人,拿朋友拿来利用; 更甚者,拿朋友用来出卖! 所以,当有人说,你是他朋友时,千万要分清楚,你可能会属于他那种关系的朋友! 下午最后一节课,钟声早已经敲响,然而那个如同古董一样的心血管教授,依然在涛涛不绝地向大家传授他的经验。听说秦教授是他们附属医院心血管专科镇科甚至于是医院的镇院之宝,既然能做为镇宝之人,技术肯定是无可置疑的。可惜啊,教授的经验对于他们这些尚未走出校门,更未真正意义上接触过临床的学子来说,太过于深奥与枯燥乏味了。后几排的同学早已经是趴在桌面上昏昏欲睡神游九天了。毕竟是在老头子的眼皮底下,一心虽然也一样听不明白从教授嘴里喋喋不休飘出来的字眼,连成一句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只能强撑着上下眼皮,不让他们彼此轻松的在自己的意识中汇合。 说实在话,对于临床课,相对于那些国宝级的老教授、老专家,他们更喜欢的是那些既在临床中有一定经验,又不失风趣幽默的年轻主治医师甚至于住院医师。毕竟他们连职场菜鸟都还算不上,仅仅是一周三五节课接触临床皮毛的学生,连普通的心电图都还不会看,更不要说什么室性融合波和心室夺获、室性、房性早博、什么二联律三联律的了。偏偏老师和附院的领导们想法就是和学生们不大一样,派过来上课的,不是教授,也起码是副教授。并且那些教授、副教授基本上年纪都是四十几、五十多的年龄偏大的,态度严谨、不苟言笑与他们二十来岁的年纪的想法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频道。代沟,明明白白的代沟摆在那里,思想、理念都不一样。不要说是偶尔来点轻松的话题,提高大家的积极参与性,更别想说什么开些什么无伤大雅的玩笑来调节一下课堂气氛了。从开始上课到下课,没有半句是与专业无关的话题,怎么能提高大家的学习兴趣!还记得他们有一位《人体生理学》的老师,年纪不大,却特别的风趣幽默。他来上的第一堂课就提前给大家打预防针。 他说:我从今天开始,要给大家上的课,都是医学专业课,而我所要教的《人体生理学》,更是医学里枯燥乏味中的顶级。我不抱希望你们人人都对我所说的东西感兴趣,但我所讲的东西,与你们以后接触的临床,却是息息相关。如果说你们当中有谁,觉得我讲的内容太过于没意思,我允许你们在下边看小说、睡觉,但不允许你们在下边开小课堂。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讲的东西不如金庸的武侠小说那样天马行空吸引人,更不会有琼瑶阿姨笔下那样催人泪下,但却对大家以后工作有莫大的帮助。我相信不喜欢听的同学一定有,但是专心想学的同学肯定更多,为了不影响想学的同学,那么就麻烦不喜欢的同学不要打扰到他们听课。 偏偏允许学生上课看小说、睡觉的老师,却能把最乏味的《人体生理学》讲得最是津津有味、精彩绝伦,他的课,出勤率超过99%,且考试时全员一次性通过,没有补考人员。是所有科目之最,在他们就读五年都没有被打破,只有二年级时教政治理论那个长得特别帅气,还喜欢把中内外、国际政治当成故事来讲的年轻老师勉强和他打了个平手。 如《人体生理学》这样风趣幽默还有少许滑稽的年轻老师,对于他们这些二十来岁的学生来说,最是合适及对脾胃不过。可惜的是,却仅仅在基础部的时候遇到过几个年轻的主治医师,虽然不及人体生理学老师那样有才情,口才了得,却也还勉强算是合他们的口味,可惜还是太少了。也不知道学校的领导是怎么想的,难道说让更高级的教授来授课,他们一毕业就能立马走马上任成为医学职场上的精英不成? 她们那时候电子通信还不发达,不要说他们学生,连老师不管是手机、电脑,连BB机都很少有人拥有。上课除了认真听课外,就只能睡觉、看小说或者是聊天了,聊天会影响旁边爱学习的同学,都是受到高等教育的年轻人,这点见识还是有的。那不听课剩下的就只能是看小说和睡觉了。 在一心几乎觉得自己也撑不住,想要放弃抵抗,让上下眼皮汇合的时候,老教授终于结束掉他绵长的讲解,做最后的总结。然后那双严肃的眼睛,透过挂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看向同学们,郑重的宣布下课。老师的话音才一落,同学们即时极快速的从后门做鸟兽散。前几排的同学,则在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书包,等教授离开之后,才从容的从前门离开。一心整理好书包,人还没有站起来,李格的书包就丢了过来,然后如旋风一般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转角处。 一心看着已经没了踪影的转角,有些留恋,亦有些伤感。李格自从与四班的谭钰走在一起,成了无话不好朋友之后,基本上就没自己什么事。除了需要帮忙打饭、占座位、背书包等这种事情李格会想起自己外,其他的时间里,自己已经完全的被排除在外。背着两个人的书包,慢慢腾腾地无精打采的离开了教室。好像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或者说是回复以前没有朋友的生活,提前起床,提前到教室占坐位,而李格是雷打不动的要坐在前一二排的靠窗口边上。当然这样的坐位历来抢手,所以每天一心都要比别人更早到教室,只有这样她才能抢到李格心仪的位置。 李格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大大的眼睛,现代人欣赏的鹅蛋脸。唯一的美中不足是皮肤有些粗糙。不过皮肤的粗糙并不影响到她的容貌,因为她粗糙的皮肤只体现在手足还有被衣服遮挡的身体里。脸上皮肤却完全不受影响,算不上白皙,配上她的美貌却也可以算得上貌美如花的称号。如果说不看她伸出来如同鸡皮一样的双手,她无疑是她们班甚至是她们系特别美的女生之一。女生持美而骄,不只李格一个,李格也不是唯一的一个。并且她人活泼还表现出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爱运动,性格还开朗,更知道如何吸引异性,引起老师的注意(入学第二学年,年级主任就如愿让她做了副班长),班里许多男生都对她仰慕不已。暗生情愫的有之,明目张胆追求有之,偷偷让一心帮忙传递情书也有不少。而只要不是她特别反感的人,她就会充分发挥美女妩媚的天性,让别人对她欲罢不能,不管同性还是异性。就如同一心,从小到大对她都是死心塌地的跟从,就比如黄斌权,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他,只是利用他,却一如既往深情的爱着她。 李格是一心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那一年,完全没有意外的她们一家人再次被迫离开了家,离开父辈、祖辈们生生世世生活的故乡。从此以后之于他们一家人,尤其是对于年迈的祖父母来说,故乡不再是怀念,不再是叶落归根的地方,而是不敢提、也不能提的伤痛。一家人住进了养父母家里,虽然说有失落,但却也有收获。起码,从此以后,一家人是真正意义上在一起了。一大家子搬过来,他们几个小孩子读书当然也是在这一边。第一年,虽然说是中途搬过来,但因为父亲是教师,那些年乡镇教师仍是特别缺乏,所以父亲的工作很快就有了着落,而他们兄妹们也因父亲的关系,快速地在相应的年级办理了入学的手续。 只是传说好像长脚,他们一家人是离开了老家,但关于一心是“恶女”的传说却并没有因此消失。那些如影随形的传说,就象是长了一双隐形翅膀,轻轻松松就飞过千山万水,跟着他们来到这个汉人集居地。 第一次,被汉家父母领着的时候,传说没有到达或者说被大范围传开,那是因为当时的一心是一个被中年无子的夫妇收养的孩子。在当时的农村,一个没有后代家庭,收养亲戚家的孩子,在那个年代是被允许且是被认可的(只要你不是买卖孩子)。就算有一两个好事之徒,未必能想到孩子的身份隐藏了这么可怕的传言。 但是第二次却是完全不一样了,他们一大家子携老带小的到,真正意义的迁移到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如此大动作的迁移,必定藏着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而一样米养百样人,就算厚道的山里人,一样有包打听的个例,这样的人不会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很快,关于他们家的一切,就被好事之徒打听得一清二楚,并且在短短时间内,就传到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程度。 传说在汉人聚居区,没有乘风破浪之力,也没有像老家那样对他们一家人明晃晃的排斥,更没有代表上门对他们一家下搬迁的通辑令,但是大家看一心的目光明显是有异于其他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有大人的参与,一心来回到老地方,却没有如愿以偿交上好朋友。每天除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几乎没有小朋友与她玩。但一大家子的生活,仅仅靠父亲的微薄收入肯定是不够的。就算没有弟弟那个无底洞的压力,但因年老却不得不背井离乡,祖父母明显的苍老了许多,劳作能力也明显的下降。于是,生活的重担几乎全部压力在父母亲的身上。父亲的工作是老师,能在家里帮忙母亲打理田里及山上的农活非常有限,家里所有的农活就只能靠单薄的母亲一个人在支撑。懂事的哥哥与姐姐,既心疼母亲的辛苦,又不愿意让年幼的妹妹跟着他们在山上、田里摸爬。放学之后两个小小人儿主动去帮母亲打理农活,陪妹妹的时间肯定就没有了。于是,年幼的一心又恢复了以前的孤单与寂寞。 那一天下午放学,一心如以往那样,落寞的一个人边踢着路边的石子边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女孩追上了她,并窜到她的面前对一心说:我不怕你。 习惯了孤独的孩子,突然间有人和自己说话,一心有些反应不过来,更是来不及消化她所说的不怕你是什么意思。只是停下了脚步,有些意外的怔怔地、还有习惯使然的警地看着对面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 女孩看一心不说话,又说了一遍:我知道你是谁,我不怕你。 一心终于明白过来她说的怕是什么意思,虽然心里反感,但毕竟有人与愿意和自己说话,愿意搭理自己,总好过一个人独来独往。被人孤立久了之后,内心里对朋友、对玩伴有更为强烈的渴望,更何况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渴望朋友与伙伴的孩子,依然有些胆怯与不太相信,以为象以往那样,是来寻自己开心的无理之徒。只是,对拥有朋友的渴望里还是战胜了胆怯,一心还是决定大着胆子迎着对方的目光反问道:为什么? 女孩一脸得意的说:我爸爸说那都是谣传,根本没有的事。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感觉背负十年的包袱,在这一刻终于得到放下。十年,她背负着“恶女”“克死父母(养父母)、兄弟”这个罪名整整十年!除了家里人,这个女孩是第一个外人,告诉她,她是没有罪的第一个外人。得到理解,亦是沉重精神枷锁的解脱,一心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 女孩大大方方伸出手,帮一心擦掉脸上的泪,说:别哭,我叫李格,我们做朋友吧。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一心就有了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后来才知道,李格的父亲和一心的父亲一样,是学校里的老师。也许是父亲说过自己的处境,也许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开明、明事理的教育者。不管怎么样,他鼓励自己的孩子向流言、向传统挑战,本身就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决定,是一个值得敬重的施教者。 也许对于她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朋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有些大人还喜欢戏称,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友谊如同不经事的塑料,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的脆弱。前一秒还一起玩得好好的,下一秒也许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起来、吵了起来。但是一心却不一样,她从来没有拥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所以对于李格,这个人生意义上第一个朋友,她特别的珍惜。 十年了,整整十年,一个人独来独往、在精神世界的黑暗里独处了十年的孩子,现在终于有一个年龄相仿的人,对自己说:你没有罪,我们做朋友吧。还有什么样的语言,能比这样的话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来说更有吸引力,更让人信服、更具有安慰性呢! 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一心终于不再孤单,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玩伴。她们一起放学,一起玩游戏,一起写作业,说属于她们那个年纪的悄悄话。当然也会因一点小事情发生争吵,更是会在转身之间又忘记了为什么事争吵,很快又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好朋友。那些时候的一心是开心、快乐的,是真正属于那个年龄孩子应该有的开心与快乐。 李格的父母都是镇上的人,就是对于农村人来说的城里人,父亲做教师,母亲在镇上的公俏社做服务员。李格是听从了父亲的建议,和一心做朋友,但是做为城里人的骄傲,也让她养成了大小姐的脾气。凡事都争强好胜,喜欢别人围着她转,喜欢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一旦生气了,无论对谁,总是习惯说再不和别人做朋友。 只是不管李格对她如何,一心对李格却是一如既往的真诚、包容与忍让。 十来岁的孩子,彼此之间生气、闹矛盾是常有的事。但是,每一次都是李格生一心的气,不搭理一心。 而一心对李格的珍惜与包容,远远超出常人的想像,更是超出这个年龄的孩子能有的大度与宽容。无论李格是怎么的生气,无论她做的事有多离谱,一心总是唯李格马首是瞻。并且不管李格做的事有多离谱、多荒谬,只要李格向她认错,她总是无条件地原谅、包容李格。有时候甚至于是不等李格来承认错误,她就会先行向李格投降。一心的无条件包容、谅解与大度,让李格对一心更加的得寸进尺,并且随着年龄增长而变本加厉。 第10章 朋友是拿来使唤的 情绪低落、心情灰暗的一心,磨磨蹭蹭的走到操场旁边的时候,又飞过来一个书包。不用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的书包,当然是谭钰的。并不是谭钰有胆向飞过来这个书包,有胆向自己甩过来书包的只能是李格。果不出其然,李格与谭钰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两个人都掐着腰,谭钰不动声色的站在李格旁边,李格则是不满的对着楞楞站在不远处、背着两个书包,手中抱着一个书包的一心抱怨:你在上边下蛋吗?磨磨唧唧的半天出不来。 一心从小就有些自卑,年纪小还没有上大学的时候因为传说,那如影随形跟着她的传说,让她感觉自己无形中比同人龄矮了一截。然后就是容貌,个子矮小(153的个子,身高是个硬伤),眼睛虽大,却是单眼皮,脸型偏圆,除了皮肤白皙,再也无法从外形上找到她更多容貌上的优点。她的白皙是真正意义上的白皙,如果长期不受阳光的暴晒,她的皮肤可以白到让人眼前一亮的程度。只是她的白皙却是经不起太阳晒的那种,一个学期的学校生活极少在阳光下暴露,她的皮肤即会变得细腻瓷白,凭谁看到都想伸手捏一把的净白。但是一旦放假,回到家里帮忙母亲做农活,只需要在太阳底下晒上一周,即会黑得堪比非洲人。 有的人长着爱与诚的面孔,还有一颗善良又纯洁的心,拿到的却是血与泪的剧本,他(她)为了自己的人生,活得比谁都更有意义,就算是一路荆棘,依然是不懈的努力。 一心就是这样不幸的一个女孩。对于容貌她并不那么上心,也是,从小就很少得到别人关注的女孩,怎么会在容貌上下功夫呢。并且对于在家里操劳的母亲,她与哥哥、姐姐一样,特别的心疼。(他们兄妹三人都是特别争气,接二连三的考上大学,他们省城三所名牌大学,分别就读着他们兄妹三人)。一个农村的家庭,在二十一世纪初代要培养三个大学生,艰辛是当然的。父母都吃了没有走出大山的亏,所以无论再怎么艰难,都咬紧牙关送他们读书。尤其是因那吃人的传说,年轻的夫妇不得不带着老人孩子背井离乡,让孩子一辈子都活在传说的阴影里的伤,老人老了却无法叶落归根的痛,让父母亲既痛恨没有文化乡邻,亦痛恨没有科学依据的传说。每一年他们的开学季,就是父亲的困苦日。他们兄弟仨都知道父母的不容易,但父母总是如此安慰他们兄妹仨说:只要能读上大学,就算是砸锅卖铁也是值得的。他们都以为一心年纪小不知道,父亲因他们三人读书,把十乡八里能借的亲戚朋友挨个借了个遍。其实一心和哥哥姐姐一样,心里清明得很,所以每一个假期,他们兄妹们总是尽可能地帮忙母亲做农活。 一心心里一样是不满的、更是委屈的,但却不敢表露在脸上。她有些妒忌又讨厌站在李格身边满眼含笑的谭钰,本来,那个位置是属于自己的。她有些委屈的说:又不赶时间。是啊,没有朋友的她,能赶什么时间呢,最后一节课都已经下课了。 李格却不满意:怎么不赶时间,我们俩还等着过去打排球呢。然后指了指身后不远的排球场,明显的只有十人组,刚好差两个人,她们两个人加入刚好够。 一心多羡慕啊,要是自己也能一起打该有多好。一群人你来我往的,笑着、叫着、喊着,尽情的奔跑在夕阳的余晖下、奔跑在广阔的操场上,挥洒他们充沛的精力,挥洒他们无敌的青春。还没等一心幻想结束,李格接着说:你赶紧帮我回去拿双运动鞋过来,今天这双鞋子有点夹脚。李格对一心的指使,就好像是主人对仆使的使唤,既没有羞愧,更没有内疚,有的只是理所当然的命令。好像所有这些事,一心都是理所当然的应该替她去做。 一心轻声反对:我也想打球。就算不能跟他们一群人一起打排球,远远地看看也可以吧,没准可以做替补也是说不一定的,一心在心理暗暗想。 李格不耐烦的哼了声:你打什么啊,就你那身高,没看到吗?他们十个人,加上我和阿钰,刚好够。也不管一心是怎么想的,拉着谭钰就走,边走还边扭着头对一心说:你快点啊,我等着呢。 是啊,就自己这样的身高,怎么打啊。都说身高不够鞋来凑,但是运动呢,是打球的呢,难不成穿个十厘米的高跟鞋来玩不成!看着不断走远的两个人,仍心有一甘也只能无奈站在原地的一心,听到断续的声音传过来。嘻嘻哈哈间一个的声音:你这样会不会过分了点。 另外一个不以为然声音说:过分什么啊! “我看你的影子好像也很想和我们一起玩球呢” 上大学之后不久,熟悉之后,大家明里暗里都会戏称一心是李格的影子。是啊,只要有李格在,只要李格需要,一心总是如影子一般出现在李格的身后。对于大家的戏称,李格很是得意,也是,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一个同龄人且有同样聪明才智的人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呢。别人没有,就她李格可以。一心对于别人的戏称开始并不以这然,或者说是欢喜这个称谓的,毕竟她对李格的感激与服从已经成了习惯,她把李格当成自己的知心好友与姐妹一样亲近的人。她理所当然的以为,大家是当他们俩是好姐妹才会这样称呼两个人的关系,不是有一个词叫形影不离嘛。一心想当然的以为,对姐妹的顺从其实没什么不好。但是自从谭钰出现之后,却有了不一样的体会。但她并不是一个轻易会反抗的人,所以就算对谭钰有看法,对李格有怨念,却从不表现出来。 “嘻嘻,想有什么用” “你笑什么啊,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朋友” “哈哈,朋友也分很多种的啊!” “怎么分” “有的朋友用来嘲笑的;有的朋友用来交换真心的;还有的朋友是用来使唤的!” “那我算那一种?” “哈哈,用来卖!”,“找死”。然后是一路的追打与笑骂声。 欧阳一心在心里也有谭钰一样的疑问。对于李格,自己到底算是那一种关系的朋友,只可惜,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她好害怕那个真实的答案,会彻底的击碎她心中曾经美好的念想。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象是在否定自己心里的疑虑,又好像是要赶跑什么不应该出现在脑海中的想法。 独自一个人往宿舍楼走,虽然说已经是微热的五月,但一心却并不感觉到温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的孤单的、冷冷的感觉,再次紧紧地包围着她。下午五点多,正是合适爱热闹、好运动年轻人的时间。打篮球的有、踢足球的有、跑步也不在少数。如果说没有出现在操场,那或者是三五成群一起逛街、散步的也有。平时热闹又拥挤的宿舍楼,此时时刻显得格外的冷清,几乎看不到人影。 她们的宿舍在四楼,一个人背着两个书包,手里还抱着一个,其实也不算特别沉。毕竟每个假期回家,她都会尽自己的努力帮忙妈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只是此时她的心情是沉重的,难过、感伤、孤寂,各种情绪一起包围着她,让她感觉背在身上的不再是书包,而石头,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沉甸甸的石头。她低头看了看手中谭钰的书包,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脱手而出的把它甩到看不见的角落,好像它已经不再是书包,而是抢走自己朋友的坏人、大混蛋。只是她的手才刚刚扬起,即时就快速地放了下来。上一次的记忆在她扬起手的刹那,及时的涌入她的脑海。 那一次,李格也如今天这般,让她把几个书包一起背回来,然后还让她帮忙把晚上需要用的开水打好放宿舍(那一次是冬天,那时候他们学校的宿舍,并不象现在那样,样样齐全,连热水都没有提供,都需要学生自己提桶到开水房提)。 那天,想着自从李格和谭钰混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好好的和自己在一起玩,越想就越生气。越生气就伤心,生气的是谭钰抢了自己的朋友,伤心的是李格有了新朋友就把自己这个老朋友凉一边。既生气又伤心的她,一开始只是拍打谭钰的书包出气。可拍了几下觉得不解恨,反而把手给拍疼了,正气在头上的一心想得不多想,用力一丢,就把谭钰的书包丢到一边的地上。然后还不忘记走过去,用脚狠狠地踏上几脚,接着照着书包又是一脚,这一脚轻易地就把书包踢飞到旁边的草丛里。这如意又快意的一脚,如同是踢掉了心里的不愉快与伤心,更好似是踢飞如同橡皮糖一样粘在李格身边的谭钰。然后她拍了拍手,连看都不再多看不眼被踢飞到一边的书包,心情愉悦的她还哼着小曲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在冬日夕阳余晖下洒满的校园里。偶尔抬头看了看透过树梢不怎么强烈的斜阳,心也是暖暖的。可惜她没有想到一时的轻松、愉快却换来一顿恶狠狠的奚落及一顿拳脚。 晚上李格和谭钰回来想要找回她的书包时,她才想起书包早已经不在她这里。 谭钰在宿舍没有找到她的书包,没有多想过来拍拍问正坐在床上看书的一心。因为李格的轻视,连带着谭钰对她也是一点都不尊重,连名字都不叫:喂,我的书包呢。 没什么朋友的一心,平时除了看书也没什么其他别的爱好。如果说不是特别寒冷的时节,一心更喜欢到图书馆去看书,在那里必定也会有与自己一样,找不到朋友的同学。虽然彼此不一定认识,但是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在一同时间,一起坐在寂静的图书馆里,呼吸着同样孤寂的空气,那就足够了。这天特别冷,一心懒得出门,洗漱完毕后就窝在床上看书。此时正沉迷在书里主人公悲惨命运,在替主人公悲伤难过的她,被谭钰一拍才从书中故事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看着谭钰,不知道她找自己什么事。 谭钰只好再问一次:我的书包呢。 暂时思维并没有恢复正常,还沉浸在书中世界的一心,正在为书里受尽欺辱的主人公伤心难过。她既讨厌谭钰抢走了自己的朋友,又好像是为书中的主人公出气,更好像是找到做英雄逞强的时机,想都没有想说回了一句:丢了。说得那样的理直气壮,那样的大义凛然。就好像她终于替人洗清了冤屈,匡扶了正义。 谭钰被一心一句丢了惊住了,她竟然把自己的书包给丢了! 只是一心来还没有等来谭钰责问,那边就斜飞过来一脚,把半躺着在床头的她踢歪了一边。 李格边踢边对一心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的:丢了,你竟然敢把阿钰的书包丢了,你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我、限你、立刻、马上滚出去把书包找回来,否则有你好看的。 一心歪在床头,偷偷看了眼爆怒的、叉着腰站在自己床边,正对着自己圆瞪着双眼的李格。大气都不敢喘,如泄气的皮球,与刚才那大义凛然及英雄气概的人完全是换了个似的。软塌塌的说:知道了。然后连滚带爬的摸下床,匆匆忙忙套上鞋子就往宿舍门口跑。 一口气跑下了宿舍楼下,她才敢放慢脚步,缓和一下未定的喘息。理了理头绪,不得不迎着寒风,边走边回忆当时大概把书包到底是丢在了什么地方。 当时是气在头上,一脚就往路边踢,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到底是踢在什么地方。此时只能睁大双眼,在昏暗的路灯下,边走边仔细的找。大冬天的夜晚,风一阵紧过一阵吹过来,透过她单薄的外衣,钻进身体里,如同是吹进了骨头缝一样,真冷啊。那昏暗的路灯,在寒风中还可以彼此遥遥相对做伴呢,自己呢,什么朋友都没有!刚才是窝在被子里,没有穿厚外套,而出来的时候迫于李格的威力,连外套都不敢拿,就往外跑。此时,她只好把单薄的衣服用双手抱住,缩着脖子,尽量把自己的面积缩小一些来减少与寒风的接触面。强忍着早已挤出眼角的泪,边走边努力的回忆当时的情形,到底是往左边还是往右边丢的书包。分清是往左还是往右,起码也能缩小一半的寻找范围。 一路上,稀稀落落的有几个同学经过。不过别人都是穿着棉大衣、棉裤走在路上,唯有她穿着睡衣,套了件薄薄的外套,踢踏着一双拖鞋,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她的形象实在与大冬天的晚上不搭,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偷偷扭头过来看看她的狼狈样。只是此时的她,除了伤心与难过,还有就是找不着书包的焦虑与害怕,那里顾得上旁边扫向自己的异常目光。她好害怕如果找不回来书包,李格会怎么收拾自己,自己这一夜怎么才能安生的在宿舍度过!伤心、害怕的泪蒙住了她的双眼,寻找起来越发的困难。 她开始后悔下午逞一时之勇做的错事,是啊,当时怎么就不细细的认真的想一想呢。谭钰的书包,是自己能随便丢的吗?李格的逆鳞,是自己可以碰的吗?为什么就会凭一时之勇,做出如此不经大脑的事情呢!只是此时后悔有什么用,书包找不到,她就别想回宿舍。一想到李格叉着腰怒目圆睁像是要把人撕碎、生吞的样子,她也不敢回! 第11章 持靓行凶 现在的她,特别后悔下午逞一时之勇做的错事,是啊,当时怎么就不细细的认真的想一想呢。谭钰的书包,是自己能随便丢的吗?李格的逆鳞,是谁都可以碰的吗?为什么就会凭一时之勇,做出如此不经大脑的事情呢!只是后悔有什么用,书包找不到,她就别想回宿舍。想到李格叉着腰怒目圆睁的样子,她想想就头皮发麻! 于是,在冬日的寒夜,她紧紧的裹着单薄的冬衣,逆着下午回宿舍路的两边,仔细的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想想真是可笑,傍晚时分踢飞书包时有多起劲、多爽快,现如今的自己就有多后悔与痛苦。在李格的威胁之下仓惶逃出宿舍,既没有穿上厚外套,也没来得及换上鞋子。现在的她汲拖着一双拖鞋,里边穿着睡衣,外披一件薄外套,这样的装备,在宿舍里虽然没有空调也不会感觉到冷。因为当时的她是躲在被窝里看书。现在呢,冬日的夜晚,寒风刺骨,呼呼的风,又是四周漆黑一片,心情更是沮丧到了极点,当然就越发的冷。此时的一心,在路人看来,活脱脱就是街头失魂落魄的流浪者。 沮丧的她,边伤心落泪边找,丢的时候一分钟不到就解决的事情,现在却找了将近一个小时,连书包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越走她的心里就越害怕,青山与学校操场只有一墙之隔,平时他们爬山的时候也习惯走后门。这边的后门出口出去就是青山山脚,也不知道此时的后门是否已经关上了。毕竟,关于漆黑的夜晚学生尤其是女生出事的事,时有发生。于是,那些可怕的传说,此时就如电影画面,一帧帧在她的眼前呈现。她好想后退,退回到温暖的宿舍,退回她温暖的被窝里。继续阅读她还没有读完的小说,温暖她已经变得冰冷的双脚,她能退吗?不能的,找不到谭钰的书包,回到宿舍,等待她的是什么。不需要想也是知道的,当然是李格的拳打脚踢还有斥责与谩骂了。寒冷、孤独、伤心、害怕、绝望在此刻一起涌进她单薄的身体,拥堵在她昏沉沉的大脑里,让她感觉这一个冬天的夜好难熬。差不多走到操场边上了,还是没有发现书包。越往操场边走天就越黑,连路灯也越发的稀少,远远的一盏,透过漆黑的夜色与稠密的树影散发着暗黄色的光,连影子都变得绵软、细长又淡薄。夜色越深,就越冷,她就走得更慢了,几乎是蠕动一般移动着她已经僵硬的双脚。四周漆黑一遍,什么都没有,除了婆娑的树影,还有呼呼的风声。原来是那样怕黑的女孩,已经忘记了对黑夜的恐惧,绝望的半瘫在地上,伤心、难过到极点哭了。 小说里总是在主人公最艰难时刻,救星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干脆利落的替落难的主人公排忧解难。可惜,这个寒夜并不适合小说的场景,当然一心的救星也没有出现。一路上,偶尔有那么三两个人从她身边经过,也只是冷冷的瞥了这个神情异常的、失魂落魄的女孩一眼,就脚步匆匆的从她身边走过。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有一个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哭什么啊! 一心被这突然间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赶紧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然后是一脸尴尬与羞涩的抬起头。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 阿姨不算温柔的声音又开始唠嗑了: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这跑哭什么啊? 被阿姨的出现打断了独自哀伤自怜的一心,这才惊觉已经一个人跑到了渺无人影的黑乎乎的操场边上,即时被惊出一身的冷汗。此时既奇怪阿姨的突然出现,更感激阿姨的及时出现,毕竟在这样又冷又黑的夜晚,一个女生独自在躲在远离人群的角落里,要是遇到心怀叵测的人,有多危险、多可怕,只是想想都让人后怕。既后怕又感激的一心看着阿姨低声说:我的书包不见了。 “什么书包” “浅蓝色的” “我下午的时候在路边有捡到一个,你过来看看是不是你的” 于是在漆黑的夜晚,两个晃动的影人,碎碎聊着走在无人的操场边上。当然一路上基本都是阿姨自个说个不停,一心偶尔“嗯、哦”的回应一下。 阿姨:大半夜的,我正打算关门睡觉呢,就看到你失魂落魄从边上走过,还纳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的呢。那么黑的夜晚,你也真够胆的,一个女孩子竟然敢自个跑到这地来。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学生呢,竟然能把书包随便就乱丢了呢。…… 也不管一心有没有回应,反正一路上,阿姨就那样自说自话的:那么好的一个书包,还有崭新的课本,我是担心夜里会下雨了,所以给捡了回来。” 也许是上了年纪,也许是平时少有人与她聊天,也许本身就是一个爱唠嗑的人,这一路上都是她一个人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阿姨是男生宿舍的门卫,学校的操场就在男生宿舍右前方。一心特别庆幸,是阿姨帮忙捡起来放好了,而不是某个手痒的同学添乱丢垃圾桶,否则估计是带猎犬也找不回来。在门卫室看到书包的那一刻,一心比见到亲娘还要亲,紧紧的抱着书包对阿姨连连点头、哈腰说:谢谢,谢谢。 阿姨随意的挥了挥手说:赶紧回吧,别冻感冒了。你说你这孩子,大晚上的,那么冷的天,出门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 十多二十来岁的孩子,远离父母、亲人,到陌生的城里求学,被好朋友忽略、冷落。却在这样寒冷又伤心的夜晚,一个原本陌生阿姨的关心,就如同是一团暖心的火,让一心已经冻了一晚上的身心,有了回暖的感觉。她鼻腔酸楚,有哭的冲动,她再次真诚的对阿姨鞠躬,感谢了阿姨,才抱着书包往女生宿舍走。 回到宿舍,差不多是十一点半,宿舍已经早已经关灯了。只有桌面的台灯还在亮着,谭钰还在,一心不敢把书包递给李格,而是放在了谭钰的面前,陪着小心说:你的书包。 李格并没有关心冷得哆嗦发抖的一心,而是挑剔书包已经弄脏了。 对于李格的挑剔,一心突然间就很反感。第一次,她有了反抗的心里,虽然不敢直接说,只是冷冷的放下书包,就钻进被子里。一心的冷漠与沉默,又激怒了李格。她过来一把就扯掉一心的被子,瞪着眼一脸怒气的说: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已经冷到牙齿打颤的一心,赶紧把身子缩成一团,刚刚生出来的对抗心里瞬间消失,目光惊恐的看着李格。 还好旁边的谭钰出来打圆场:没事,书包找回来就好啦。 李格哼了一声甩掉一心的被子,再不多看一眼,冷冷的警告:下次再敢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于是,这一夜,在这寒冷的冬夜,伤心、难过、睡意全无的一心,卷缩在床上流着泪、睁着眼挨到天亮。第二天毫无意外地生病了,还好是周末,可以懒在床上不动。 十点多起床之后,没有一如既往那样在桌面上看到早餐,李格即时生气的过来用力推依然卷缩在床上的一心:怎么回事啊,你?早餐不买! 一心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散架了一般难受,鼻塞、头痛、全身酸软无力,面对李格的质问,她软弱无力的、鼻声浓厚的说:我好像生病了。 李格不以为然的说:就你金贵啊!赶紧去把早餐给我买了,等会我还要出去呢。也不看一心是什么反应,就很笃定的跑到洗手间。 一心是多想对着李格大吼一声说:我生病了。但是理智却又告诉她不可以的。只好强忍着浑身酸痛与难受,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手间已经被李格占用,脸都没有洗,就拖着沉重的脚步下楼到食堂买早点。 等一心走了之后,槿兰才对从洗手间走出来,满脸洗面奶泡泡的李格说:一心真的是病了。 李格脸上涂着洗面奶,看不出表情,语气却是不以为然的:病了又怎么啦,乡下人,那有那么金贵。 “你过分了啊” 李格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槿兰:我过分,难道说你平时就少使唤她? 槿兰呢,一直对喜欢在宿舍里姬指气使的李格非常的不满,正好以此事想借题发挥,亦是有一点点替一心打抱不平的想法。此时,却被李格噎到说不出话来,确实,得益于李格的宣染及强势,大家好像都养成了习惯,什么事都打发一心去做。于是,一心就成了李格御用专使及整个宿舍的兼职新智能(不管是收快递、拿外卖还是搞卫生),都是非欧阳一心莫属。也是,自己平时确实也没少使唤一心,此时想充当正义使者,更不要说是借题发挥,实在有点心虚,槿兰即时明智的闭上了嘴。 对于李格的强势,还有过分的张扬与在宿舍里的嚣张,在众多男生堆里做娇女生姿态的左右逢源,除了一心外,班里的女生尤其是她们同一个宿舍的女生,都特别的看不习惯。只是看不习惯又能怎么样,持靓行凶,可以说李格是发挥到了极致。女生都能看明白的肤浅的道理,偏偏一众男生对于美丽、活泼、聪明的李格就是趁之若鹜。只要稍稍给一点甜头,一众男生即是甘之如饴。而李格,她深知自己的价值,天生丽质 、古灵精怪,更是能在一众追求者之间做到八面玲珑,却又不会轻易地对谁做出承诺。在众多的追求者中待价而沽,李格对自己的容貌与才华一向都是深信不疑的,所以她一直在等,等那个真正值得她付出的异性出现。 班级开舞会、有什么集体活动,一众男生总是排着队等着李格的临幸,他们都把能与李格跳一曲或者说是说上几句话,当成了荣幸。当然,她在和张三说话的同时,也不会冷落旁边眼巴巴看着她的李四。 每一次班级甚至于是年级的集体活动,李格必定如一只活泼美丽的蝴蝶,穿行在大家的视线里,她那咯咯的欢快笑声,甜美的嗓音,美丽又灵动的倩影,必定会出现在这个集体的每一个角落。她的眼睛里似乎总是噙着看似天真又甜美的笑意,很多容易让人错以为她很天真、单纯又活泼。男生们爱慕的目光都忍不住追着她转,女生们对于她的美丽与张扬,却是既恨又妒忌。恨与妒忌又有什么用,她拥有别人所没有的美貌,更是拥有美貌之外的聪慧,还有活泼、落落大方与开朗的性格,这些优点都集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她能成为全场的焦点亦是无可厚非。不要看她在宿舍里、在女生堆里习惯姬指气使,嚣张又爆裂脾性。在公共场合,在班级里、在老师的眼里,她却会表现得特别的乖巧、懂事又温柔、娴良。 在省城的大都市,更何况是大学的校园里,年轻美丽的女孩有许多,聪明的女孩也有不少,活泼、大方的女孩也不在少数,但是既美丽、聪明又活泼可爱更是八面玲珑的女孩却并不多见。于是在大学整整五年,她都是男生们梦中最理想的情人。每一个男生都在李格不明确又暧昧的目光里,自以为看到属于自己的希望。 一心好不容易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宿舍,李格已经坐在桌边画眉。一心有气无力的说:早餐。 同时把早餐递过去,李格并没腾出手过来接,只是用眼角瞟了眼一心,无所谓的说:有没有那么夸张。 一心没有说话,把早餐放在桌面上,强忍着难受躺回了床上。 此时谭钰已经在门口叫:好了没有,走啦。 李格一边应,一边即时以最快的速度做脸上最后的涂抹,然后手一扫就把一心放桌面的早餐全部带走,连包子也没有剩下一个。 走到门口对着谭钰举了举早点。 谭钰称赞:不错嘛,动作够麻利的,把早餐也买好了。 李格完全不提一心,一脸傲娇的样子: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谭钰:今天的节目是什么。 李格:凌晨说一起爬山呢。 谭钰即时不干了,扭头就往回走:我去,还让我去给你俩当灯泡呢。 李格笑嘻嘻的拉着谭钰:又不是只有我们仨,还有其他朋友一起的,一大帮。然后不忘记神神秘秘的一脸揶揄的笑看着谭钰:没准还能遇到你的菜呢。 凌晨来自另一个城市,是他们班长,人长得帅气,成绩好、性格温和,就是人太过于白皙了一些。凌晨,人如其名,如同晨曦的第一绺阳光,温和、明媚却又不耀眼,给人一种温和又和煦的舒服感。自从上大学第一个学期第一次遇见,凌晨亦倾心于李格的美貌还有活泼。而李格对于凌晨,和对别的男生还是稍稍有不一样的,不过也仅仅限于稍稍的不一样。她既不承认凌晨是自己的男朋友,但是每每面对凌晨的时候,却又会装出一幅深情的模样。对于别的男生,李格喜欢玩若即若离的把戏,唯有对凌晨的时候,李格会稍稍表现出一点真心,只是这一点真心,也是少得可怜。毕竟凌晨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帅气、成绩也好,这样的好学生,毕业后基本上都是留校附院或者是省城大医院。并且凌晨来自城市,真正的城市,家庭条件还可以,而不是李格那样的小城镇。就目前的追求者来看,凌晨算得特别优秀的其中之一。 象凌晨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懂李格的心思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来对异性不上心的他,却是对这个喜欢与所有围在她身边转的异性玩暧昧的女生着迷。她那明眸晧齿的笑,那灵动又狡诈的双目,还有聪明又活泼的性格,都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从小因患地中海贫血(重型),他既不可以象同龄孩子那样闹腾、蹦跳,更不能象普通男孩子那样,淘气、任性的上山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捉鱼虾。更小的时候,因不懂事,他也是与大多数男孩子一样,淘气、爱闹腾,因此不断的生病。但自从他懂事之后,他再也不会了,因为每一次的淘气、闹腾,轻则是一场感冒,重则是一场住院、然后是无休止的输血与治疗。他既心疼父母亲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更是心疼父母亲看着他心疼的目光。 是的,因他的病他把家原来不算富裕的家彻底的掏空。父母亲都有不错的工作,父亲在城里中学做老师,母亲是城里医院妇产科医生,真正的知识分子之家。如果说没有他,没有他的病,象他们这样的家庭应该算是中产阶级的。但是因他的病,父母亲一个月辛苦挣来的钱,也会在他一次的住院后花得所剩无几。于是,懂事以后,他几乎不允许自己感冒,因为小感冒对于普通孩子来说,也许只是吃二三天药就可以了事。但是,他却不可以,每一次的感冒不是导致肺炎,就是贫血加重,最后几乎都是以住院告终。 不管心里是多么想要闹腾,他也放弃了,因为他的父母,他的家庭、他的疾病均不允许他闹腾。于是,不闹腾的他就比别的孩子有更多的时间读书,学文化,也就比别人更有本领(这些所谓的更有本领,都是老师口中的称赞,成绩好,人沉稳还能戒骄戒燥)。呵呵,他这个样子,能不沉稳吗?能不戒骄戒燥吗?如果说能选择在阳光下尽情的奔跑,挥洒童年、少年的汗水。正是好动、爱闹腾的年纪,谁又会愿意一个人的躲在角落里,边眼馋健康男孩子满世界的胡天胡地,边无奈何地读书呢。只是没有更好的第二个选择罢了,不过如果说自己的沉静能让老师放心,能让父母省心,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在阳光下欢快地、开心的笑着、尽情奔跑着的李格时,就不可抑制的爱上了这个聪明、活泼、美丽又大大方方的女孩。阳光、开朗、活泼、天真烂漫,是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女孩应该有的特征,她就是他想要活成的样子。 第12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宿舍六个女生,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大学生活的新鲜感,更是因对彼此的好奇。在入学的第一个夜晚,在李格的提议下彼此面对面的第一次讨论开了。 八点多,大家都已经弄得差不多了,送行的家长也各自在回家的路上或者是有条件的家庭到学院外住酒店了。 李格坐在床上,精神抖擞的拍拍手,象个小领导那样:来来来,我们大家首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好彼此之间增进感情。 因为李格,一心在十岁那年终于丢掉背负多年的自己是“祸害、克.星、扫.帚星”精神负担,也慢慢地改掉了自卑的心里。虽然不能象李格那样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都可以侃侃而谈,起码在小场合里,敢大方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因此对李格的感激与友好是发自内心的,也是从那时候起,她暗暗的发誓: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会与李格产生分歧的问题或者是事件,我一定都会以李格为重。 一心在李格提前的授意下,更何况她向来是李格的拥泵,即时赞成说:是的,以后的五年我们都要生活在一起。彼此之间确实需要了解了解。我先来吧,我来自港县下的一个小村庄。少数民族,姓欧阳,名一心。母亲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与中国绝大多数的乡村妇女一样,没什么文化。父亲是一名小学教师,还有一个哥哥与姐姐。81年6月生的(她被称为是五月恶女,那是农历的五月五,阳历其实算六月;自从上大学以后,父亲也许也是为了让女儿可以摆脱被人嫌弃的“五月女”,特意把她的出生日期写回了阳历)。 接着是敏儿:我姓李,名敏儿,很高兴认识大家。我来自山水如画的桂林,父亲在县城里上班,母亲和一心的母亲一样,是踏实又忠厚的村妇。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没什么特别的特长,我80年12月生的。 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中国实行计划生育,提倡独生子女。但是这样的政策大多数对有正式工作的企事业单位员工有约束力,对于大多数农村及城市里的普通的打工者来说,基本上没多少约束力。因此大多数来自农村的孩子,独生子女少之又少。所以听敏儿说家里只有一个孩子时,即时引出李格的好奇心:不对啊,象我们这样的年龄,家里的孩子不是都应该是二三个吗? 敏儿即时焉焉的:我父亲看不起我母亲,所以生了我之后再也没有其他的兄妹。 李格即时吐了吐舌头,对敏儿说: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 有一些伤与痛,除了自己,别人未必能体会。并且才认真没多久,还达不到敞开心扉诉心事的时候。敏儿故做轻松的耸了耸肩:没事,我的心已经是铜墙铁壁了,伤不了。 阿莲说:我来自柳城,父母都在工厂里上班,普通的工人,有一个哥哥,年纪比我大二岁,不过没有好好读书,已经开始混社会了。我81年10月生的。 阿潘说:我来自革命老区,从民族学院预科升过来的,父母也都农民,有一个哥哥,师范毕业,在我们那里做中学老师。我80年10月生的。 然后就剩下槿兰与李格了,她们两个彼此看了眼,没有说话。李格没有向一心暗示什么,也不会暗示什么,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一心是谁啊,那可是什么都以李格为中心、为重心的一心,她轻易地就能明白李格的心思。一心即时脸转向槿兰,笑眯眯的说:该你啦,我们都已经介绍过啦。 槿兰又看了眼李格,此时的李格却假意低着头做深思状。一心都已经这样说了,也不好推辞,槿兰有些勉强的说:我来自贺市,父母与阿莲一样,是工人,有两个姐姐,都已经成婚了,我80年8月生的,复姓上官,名槿兰。 上官槿兰,咦,居然一个宿舍有两个人是复姓的,李敏儿的好奇心即时被引发了:哎哟,上官,那可是金庸的宠儿呢!jin兰,那个jin? 金庸,是的呢,他们这一代人就是看金庸小说、电视剧长大的一代人,对于外面的世界都有一个武林正义梦,而金庸的小说里,几乎每一本都是一个武林正义梦,更是少不了复姓人,上官这个复姓出现的尤其之多。 一心:是不是一种美丽且独特的兰花品种之一的瑾兰的那个瑾兰? 上官槿兰懒散的回应:是好望角苦苣苔、海角樱草的那个槿兰。 李格既不关心金庸里的人物,更不在乎她到底是那种花,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谁比较厉害,特别的满意。这才脸上带着骄傲的笑说:我来自港市,父母亲都是教师,家里有一个哥哥和姐姐,哥哥在哈工大读研究生,姐姐在我们那里最有名的玉柴机器做管理人员,姐夫也在玉柴机器上班,是工程师。我是81年8月生的。其实李格的底细只有一心了解,她的家只不过是港市下的一个小城镇。但是她故意说来自港市,也许是为了自抬身份吧,对于李格偶尔耍的心眼,一心总是权当看不到。 然后也不等别人插话,继续说:我们按年龄排序吧,槿兰最大,叫大姐。阿潘二姐,敏儿三姐,一心老四,我刚好八月生的,就叫五妹吧。阿莲最小,就叫小妹吧。 敏儿也许是为了排解刚刚不小心向大家透露秘密又或者说外露了家丑后心里的伤,即时附和着鼓起了掌:好啊,我是你们的三姐,从此我也算是有姐姐与妹妹的人了。 李格对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唯独对捉摸不透的槿兰上心思。在她看来,也许槿兰并不是她介绍的那样简单,也许还留有后手。不过别人不肯透露,她也不可能直言不讳去追问,反正来日方长。 宿舍里六个女生或者可以说她们班里女生中,最美当属槿兰与李格。而她们两个谁更美,又难分仲伯。为什么这样说呢,她们俩身高相差不多,体型李格稍稍偏瘦了一点,槿兰则更偏丰盈一些,虽然丰盈却并不是肥胖的那一种。槿兰沉静、温婉,女子如兰,又或者说是深谷里的幽兰,用来形容槿兰再切切不过。她不管是平时听课,还是说集体活动时,总是安安静静的或坐或站,给人的感觉,真正的如一枝静静散发魅力的深谷幽兰。温柔、静谧而温婉,因此她的存在,犹如一幅清新的画卷,让人心生向往。如果说她静静的坐在教室近窗的坐位,沉思的样子遥望窗外,不言不语,那就是一幅最美的静态美女风景图。李格呢,活泼、开朗、还古灵精怪的,不管是在课间的教室外,还是说班级集体娱乐活动,她都会如一只色彩斑斓又美丽的蝴蝶,欢快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还有她那完全不隐藏的、清脆的“咯咯”笑声,如悦耳的音符,你让有种听了之后耳朵都要怀孕的欢愉。虽然没有明说,李格却希望,在同学的心目中,班花是属于她的,她才是班里最美的有才情的那个女生。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六个十几岁青春期女孩,刚刚从高考的黑色日子中过来的,要聊天的话题多如过江之鲫。聊天之后才发现,她们都喜欢打牌还喜欢看书,最喜欢打拖拉机(又叫升级)。从此以后,下雨的傍晚与周末不外出,吃饭的时间边吃饭边打牌就成了她们的习惯与最好的排解无聊时间的娱乐。 然后就是看书,女孩子嘛,更何况都是有才情、正处于青春年少的女孩,对爱情的憧憬、对人性既蒙胧又想要探索的特性,让琼瑶、蔡智恒、三毛、梁凤仪等的书成了课外爱不释手的精神粮食。刚刚到大学,并且是从严苛又煎熬的高中生活转换过来,只要有时间,有机会,她们都狠命的看闲书(这些书在中学的时候,因升学的压力,只能背着父母,偷偷摸摸的看)。并且看过之后还会在晚间宿舍息灯后,彼此交换心得与对书中人物的想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武侠小说里,最常出现的就是这一句话。然后总喜欢制造一个富有正义感,还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武林高手。其实我们都知道,那个武林高手未必就是好人,也许更可能是**无穷尽贪婪又阴险的小人。因为有**有心计,所以比别人加倍努力,并且会为了成功不择手段,不计较后果,更容易成为最厉害的那一个。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样的,人在江湖就身不由已。有江湖就有竞争,有竞争就有输赢,有对比就有伤害。看似风平浪静又单纯的女生宿舍也是一样的,在看不到的暗处,亦是暗流涌动。从小就沐浴在哥哥、姐姐、父母宠爱,亲戚、朋友赞美中的李格,习惯于成为人群的中心,大众的焦点,她不允许比她更厉害的女生占她的魁头。槿兰是与班长凌晨来自同一个城市(对于李格来说是真正的大城市)、同一个高中、还是同一个班级的老同学。毕竟是高中同学,并且两个人的家相距也不远,算是从小到大就认识的朋友,当然地就比别人走得更近一些。彼此之间也会有所照顾。并且还是学校内定的正副班长,这些对李格来说,都是明晃晃的挑战亦是沉重的打击。 入学的时候槿兰的分数比较高(中国的教育体制就是这样,优秀的师资水平大多都聚焦在大城市。而城里的孩子不管是生活条件,还是受教育的起点、资源相比乡镇甚至山村的孩子来说,优势是不言而喻的),在彼此不了解之前,学校按照成绩及年龄,指定第一年的班干部。那时候的高中考大学,比现在难多了,更何况是省城数一数二的大学(他们学校属于985),当然地能考上的,基本上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眼里的好孩子。他们那一代人考大学,尤其是乡镇高中的大学录取率,常常是百分之十几到二十左右,因此考大学也被形容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于是他们中的有些人,就算来到人才济济的大学学堂,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不知道天外有天的可怖。习惯了别人仰慕的目光,习惯了别人的称赞,当然地不会主动向谁示好。更何况槿兰喜静,性格比较内向、沉静,对任何人都是冷淡的、爱搭不理,不轻易与别人走近。并且在家里有姐姐与父母用心呵护,对于宿舍的集体活儿基本上都不动手。原本她们商量好周末每人一个轮流搞宿舍的卫生。一心、阿潘与敏儿都特别的自觉,李格嘛,一心是她的御用专使,她的工作理所当然归一心。好在有一心与阿潘,她俩个一点都不计较多干活。而敏儿虽然性格怪僻了些,却是最富有正义感与集体感。于是周末假期,基本上成了一心、敏儿与阿潘最忙碌又充实的周末。 她们三个埋头苦干,另外几个人像个局外人一般,聊天儿或者是看书(她们读大学的时候,手机甚至于是BB机还没有流行,更不要说其他的电子产品),只是偶尔地搭把手。因有李格的先例,轮到槿兰的时候,她也是有样学样,只是象模象样的动动手指头,等着她们几个把卫生都搞好。她们几个不在乎,李格却不乐意了。她看不习惯槿兰原因有三,其一是槿兰竟然与班长关系不一般,其二是槿兰竟然会是学校内定的副班长,其三是槿兰的美丽与才华容不得她忽略。更何况,在李格看来,一心与她的私人物品无疑。 更主要的导火线还是槿兰那神秘的男朋友浮出水面。 以往,槿兰在周末总是消失不见。李格只能怀疑与猜测她是不是与凌晨约会了。同班同学,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都是怀春的少女,俊男美女,想到的当然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可是每一次,槿兰对大家的盘问都是守口如瓶。更何况槿兰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对于她们的盘问,只是模凌两可含糊回应。对于不喜欢的人与事,明显就会表现出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表情来,让你想追问也开不了口。而槿兰越是不明朗的回应,越引起李格起疑心。 然后就是有一天的晚上,李格最先在阳台的凉衣杆上发现男生的衣服。 女生宿舍,发现了男生衣服,对于她们来说无疑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并且她们六个人都信誓旦旦的说没有男朋友。于是,这一天的宿舍会谈的主题就成了衣服是谁的,来自哪里。 李格与一心、敏儿、小妹这一天都没有外出,只有阿潘与槿兰消失不见了。在槿兰和阿潘没有回来前,还好不是四缺一,四个人,刚刚好可以打拖拉机。 李格心不在焉的在发牌的间隙指着阳台上的男生衣服问:你们知道是谁的吗? 她们三个都没有注意到阳台头顶上出现异性的衣服,不明所以的反问:什么是谁的? 李格说:衣服啊,上边的衣服啊。 小妹连看都没有抬头看一眼,继续盯着桌面的牌。以为又是谁买了新的衣服,引起李格的注意,很不以为言的说:衣服不是我们的,难道还能是男生的不成。 敏儿也许是因父亲对母亲的背叛,对于男女问题特别敏感,即时就朝阳台凉的衣服扫一眼,也发现了问题:小妹,还真让你猜对了,男生的衣服。 听敏儿这样一说,一心与小妹连牌都顾不上,同时跑阳台往上看。即时如同发现新大陆那样尖声说:是呃,是男生的衣服。回来一起把目光投向李格,一脸的诡异笑着看她。李格即时混身起鸡皮疙瘩,躲一边说:别这样看我,不是我的。 敏儿也阴阳怪气的说:不是你的?那是谁的。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看着李格。毕竟李格的张扬与爱显摆是有目共睹的,她们理所当然的以为李格是又准备向她们显摆有男朋友了。 一向争强好胜的李格其实心里很不是滋味的,在她看来,六个人当中,有男朋友也应该她是第一个。但是不显然,不是的,此时的她心酸酸的即时举起两根手指头发誓:衣服确实是我先发现的,但我发誓,与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另外三个异口同声的说:槿兰的? 在她们的认知里,美女更有异性缘,既然不是(除了一心外,其余的女生一致都认为,李格是特别善于拈花惹蝶的主)李格的,那槿兰的可能性最大。听大家这样说,李格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虽然暂时没有印证,她好像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衣服就是槿兰拿回来的。如果说是普通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帮忙洗衣服,还放在女生宿舍凉晒呢。 这一局,李格感觉自己又输了,再提不起兴趣与她们玩牌。虽然有那么多的男生对她青睐有加,可惜都不是她理想中的菜。在她待价而沽时,没有想到槿兰竟然会对凌晨(她们班长)下手了。怎么可以这样呢,一边对自己示好感,一边又与槿兰拉扯不清。李格并没有检讨自己在众多男生里玩暧昧,却是对态度还不明朗的凌晨责怪起来。 第13章 与其等风来,不如追风去! 这一局,李格感觉自己又输了。她连男朋友的形还没有定,上官槿兰就已经与那样优秀的男生确定了关系。得不到的就是最好,此时凌晨在李格心目中的价值就是这样的。从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凌晨确定算是他们班、甚至于他们年级最优秀的男生之一,如此优秀的潜力股,就这样失之交臂。想到此时槿兰正与凌晨在某处聊聊我我的亲热,李格再提不起玩牌的兴趣。虽然有那么多的男生对她青睐有加,可惜都不是她理想中的菜。在她待价而沽时,没有想到槿兰竟然会真对凌晨(她们班长,她一直以为槿兰其实与自己一样,是在待价而沽)下手了。怎么可以这样呢,一边对自己示好,一边又与槿兰拉扯不清。李格并没有检讨自己在众多男生堆里玩暧昧,却是对态度还不明朗的凌晨责怪起来。 刚刚兴致勃勃要打牌的人,现在是一点劲头都没有,三番五次发错牌。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表达不满的。与李格做对家的是敏儿,看到李格再一次给对方送分,终于忍不住发作:搞什么鬼啊,你是怕她们升级升得不够快,是不是! 李格连对不起都懒得说,即时把手中的牌往桌子中间一丢,兴致缺缺的说:算我们输好了,不玩啦,不玩啦! 眼看马上就要赢了,并且是连级三升的可能。就好像是鼓旗相当的武林高手对决,即将分出胜负的关键时刻,另一方却直接举白旗说不打了。旁人看来,胜出的那一方也许并不是靠实力,只不过是对方不想(屑)继续比试罢了。阿莲此时的感觉就是这样的,特不爽。她把李格的牌抓起来塞到她的手中,直接拒绝了李格的白旗,不满的说:开什么国际玩笑,你是打算逗我们乐吗?不玩啦!输了就玩不起,刚刚赢的时候是谁那么嚣张。 宿舍六个女生,李格对槿兰总是警惕性与妒心特别强,明里暗里与槿兰作对比。对长相普通的阿潘与敏儿是放一百个心,而对一心是可着劲的如中学那样压榨,但是唯独对长相清纯又耿直阿莲很怵头。阿莲是直爽且天真又特别阳光的女孩,看不惯的事直接就怼,完全不留情面。而对于李格的张扬、霸道、嚣张还有那些阴人的小动作,也只有阿莲敢直接怼她,一点情面也不留就敢当面揭穿。 就算心情不爽,李格也不敢对阿莲甩脸色。只好忍住堵心堵肺的难受情绪,悻悻的拿着牌继续和大家一起玩。李格心不在焉,但另外三个却并不因异性衣服引起太多的情绪,不管是大姐槿兰的还是阿潘的,在他们看来没什么两样。大学生谈恋爱,是再正常不过,自己不谈,却没有理由不允许别人变,所以另外三个人是越玩越起劲。有阿莲在,李格再不敢中途要求停战,强忍住心里的不爽快陪大家玩。周末假期,是她们最喜欢的可以自由支配时间的美好时光。但是今晚,这一个周末的夜晚,是李格从来没有过的漫长。就算是高考前夕,也没有今晚上难熬。好不容易,在李格几乎是度秒如年的焦虑等待中,晚上九点多,阿潘回来了。李格以盘问阿潘为借口,暂停这一晚上食不知味的陪玩游戏。 在阿潘没有开口之前,李格依然希望是大家都弄错了,这衣服其实是阿潘带回来的。因为阿潘与槿兰一样,常常在周末和大家玩失踪。 当门被推开那一刻,李格即把头转了过去(她今天坐的位置刚巧背对着门口)。看到进来的是阿潘时,她心里的不安宁更沉了几分。可她还要假装很开心的样子,即时站起来用一张假笑脸把阿潘拉过来说:赶紧老实交待。 都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对于异性的好奇也很正常。八卦别人比打牌更有吸引力,另外三个也即时放下手中的牌,把阿潘围成一圈围了起来。四个人一脸坏笑的看着阿潘说:二姐,赶紧老实交待。 阿潘一头雾水的,看着这几个心怀鬼胎的家伙一脸蒙圈:让我交待什么啊,又不偷不抢的。 敏儿指着阳台上凉的衣服:还装是不是,你自己好好看看。 阿潘不知道她们指的是什么衣服,与阿莲一样,以为是谁买的新衣服引起大家注意。即时说:我入学后都没有买过新衣服,肯定不是我的。 急性子的敏儿以为阿潘是以新衣服做借口糊弄她们,即时把阿潘拉到阳台指着那套男装衣服说:我们说的是这个衣服。 阿潘顺着敏儿手指的方向,终于看清楚凉衣杆上男生的衣服,赶紧摆摆手否定: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我只不过是到学院舞会跳跳舞。阿潘特别喜欢跳舞,每个周末基本上都不错过学院免费的舞会。他们学院的舞会,只要学院(比如校庆或者是运动会之类的活动)没有特殊情况每个周末都有,女生免费,男生例行收费。领导的说法是这样做,既可以提高女生参与的积极性,又可以尽快扫舞盲。阿潘是预科过来的,所以六个女生,就她一个人会跳舞也喜欢跳舞。其他人只是偶尔出现一二次在学院的舞场,算是应付学院的扫舞盲活动。 也不是阿潘的!李格最后一线希望也落空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沉入了谷底。 她没有再与她们几个纠缠在一起,拿起换洗衣服,黯然神伤的走进洗手间。 她把水放到最大,然后仰着脸,让水冲洗掉已经掉落眼角的泪。她是那样的愤怒与不甘,就在眼前的优质股,怎么说失去就失去了呢!她害怕门外的她们会听见,只能压抑而愤愤不平的“啊啊”喊叫着,不甘心的挥舞着双手击打着水花。她是那样的不甘心,为什么,老天总是与她过不去!班长是她,先有男朋友的是她。常常有好事之徒拿她与上官槿兰比对,还有不少人说槿兰比自己更优秀、更美!她开始后悔,后悔在凌晨爱慕追逐的目光里假装的矜贵和不在意。她在想,如果说自己早一点表现出同样的欢喜,那么今晚上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伤心难过的那个会不会换成槿兰?恋爱嘛,又不是结婚,到时候有更好的飞掉就是了。只可惜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如果。 也是在这一个晚上,李格突然间就想明白了,不能只是与他们玩暧昧不明的把戏。对于目前来说确实优秀的,就应该先抓住一个再说。《一棵稻穗的故事》也许不适合找稻穗,但她觉得特别合适找男朋友。把男朋友比喻为稻穗再适合不过,当看到一棵好的稻穗时,就应该及时的拔下来拿在手中。然后继续往前走,看到了比手中更好的稻穗,直接舍弃掉手中握着的这一棵,然后果断的换上那根更好的稻穗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坚持等最好的出现才出手呢! 与其等风来,不如追风去!想清楚之后,因为错失了凌晨而惋惜与难过,但是她也并不颓废。她确信还会有更好的等着她。李格拿着衣服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只有一心感觉到了李格的不甘、伤心与难过。 李格的伤心与难过,让一心也不好受。虽然天天在一起,但是对于男女感情她的感觉向来迟钝。她能感知到李格处处与槿兰做比较,感觉到凌晨看李格的目光与看别的女孩的目光有什么不同,但感觉不到李格在意班长凌晨。此时知道槿兰已经有男朋友了,一心当然能明白李格难过、伤心。她想当然的认为,李格是再次与槿兰的比较又输了才难过的。但是李格不明说,她也不敢去猜测,更不敢在大家面前暴露李格的心思。为避免等会李格出来看到大家还在议论槿兰而伤心,她及时的退出了这一场关于兰姐的男朋友会是谁以及他们的关系进展到那一步的猜测与议论。拿着书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床上。 李格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槿兰刚刚好也打开了宿舍的门,于是一心想让李格回避难堪与再次受伤也回避不了。 对于李格处处与自己比较,槿兰也是心中有数的,只是她并不是好事之徒,又或者说是她不屑把与她的争斗摆台面上成别的人笑柄,常常装做不知道罢了。此时在大家的追问,她知道有些事想藏也藏不住了。 敏儿一个箭步就拦住了槿兰:好好交待交待。 槿兰是心知肚明的,知道她们想知道什么,也看到站在洗手间门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的李格。她就偏偏不愿意如了她的愿,即时假做糊涂的反问:交待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敏儿这个急性子可不允许兰姐在她面前装糊涂,即时把着槿兰拉住就往阳台走。然后指着头顶的男生衣服问:还装什么装,这是谁的衣服。 其实槿兰凉衣服的时候是特意凉最靠边,还尽量用自己的衣服挡住,没有想到还是被眼尖的家伙发现了。她瞟了一眼杵在洗手间门口的李格,知道隐瞒不了大家,只好承认:我哥的衣服。 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不会轻易被她糊弄过去。 阿莲说:你就编吧,使劲编,开学的时候你不是说家里只有两个姐姐吗?又来哥哥的衣服,你别以为我们记不清。阿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记清楚得很呢,没有这水平的记忆与智商,能上一流的大学么? 也是,这种谎话骗小学生都不容易,更何况这一群从千军万马里选出来的人精。槿兰也不愿意在那么近的距离被李格盯着看,用力挣脱了敏儿的手,回到自己的床铺坐了下来。继续含糊不清的应付大家:我说是我哥的就是我哥的,那来那么多的问题。难道还不允许我有表哥吗?她其实是有一个哥哥,亲哥哥没错。但是因为她的嫂子对她母亲不好,而她性格绵软的哥哥偏偏还是“妻管严”,所以她很少在别人面前提她哥哥的事。 阿潘即时以过来人的身份呵呵笑着取笑槿兰:是情哥哥吧,藏着掖着干嘛,带来给大家认识认识呗。 敏儿也跟着阴阳怪气的起哄:对嘛,是马是驴拉出来溜溜不就知道啦! 槿兰被大家气笑了:你家的才是驴呢。 阿潘毕竟比她们都大了一些,也看出来班长与槿兰的关系不一般,她探出头故做神秘的问:是不是班长? 槿兰知道事实就罢在面前,还有这些人精周末正无聊得紧,要有所交待才行。有时候否定比肯定更能让大家相信眼见为实的信条,深谐文字游戏意义的槿兰看似否定,更象是肯定的唇角带笑回答:不是。 敏儿:不是,我看你的脸上写着呢,班长是我的。 槿兰觉得敏儿的推理超级搞笑:难道你会算命不成。 敏儿历来是不认输且嘴碎的性子:我是不会算命,但我会看人。我就是这样看出我爸爸身边小三的。于是嘴巴比脑子反应快的敏儿,又一次在众人面前把她父母的秘密泄露了。 槿兰也是人精,即时转移话题:你既然发现了你爸爸的小三,你和你妈妈有没有撕了那个女人。 敏儿也许真的被她父亲与他的情人伤的不轻,也顾不得是不是扬家丑了,即时逞能说:能不撕吗!我差点把她的耳朵给咬了下来。 阿莲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孩子心性,终于也被小三事件给吸引了:那到底咬没咬下来。 敏儿得意洋洋的说:没有咬下来,不过我把她的脸给狠狠的挠破了。 阿莲:那你父亲有没有罚你。 敏儿叉着腰气鼓鼓的说:他敢! 好像对于小三事件,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女生,都特别感兴趣。阿莲继续追问:那你父亲有没有因为她破了脸而离开她。 敏儿深深的叹了口气,红着眼睛伤心的说:没有,感情更好了。 阿潘还是比她们大了一些,知道这种伤心事不适合去戳,也听出敏儿此时的伤心、难过。赶紧转移了阿莲的好奇心:大姐,别回避问题,赶紧说,到底是不是班长? 阿莲也发现自己够残忍的,竟然会如此明晃晃的戳别人心中的伤,残忍的揭别人痛苦、难堪的疤。及时刹车,再不敢追问敏儿父母亲的事。但不打算放过兰姐,叉腰站兰姐前面:对,赶紧坦白交待,到底是不是班长? 槿兰也知道不合适这样戳别人的伤心事,所以也不再介意大家拿自己作伐来围堵,继续暧昧不明的拒绝:不是,都说不是了,你们真多事。 每个周末都是兰姐一个人独乐乐去了,谁都不肯轻易放过兰姐的风流逸事。尤其是因父母的事伤心的敏儿与爱凑热闹的阿莲,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槿兰被她们盘问得实在是难以招架,只好再次摆谱,用一贯的赶人办法,指着阿莲她们的鼻子提高声音说:滚边去,我要洗澡了。然后不管大家的反对,拿起衣服就往洗手间闪。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与李格的目光不期而遇的碰在了一起,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错身绕过李格哼着曲子就进了洗手间。 不管是她们缠住兰姐盘问的时候,还是说不小心引出敏儿家里小三事件,李格她都坚起耳朵认真的在听。一直到现在,她还盼兰姐谈恋爱的事是假的,与班长谈恋爱是不存在的。可惜从兰姐嘴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在她听来,都是一颗钉在她心上的钉子。戳得她的心血淋淋的痛,槿兰真的与班长谈恋爱了! 此时槿兰的笑意是那样明显的炫耀与刺目! 李格强忍住此时的挫败感,假装不在意的在阳台上悄无声息的洗着衣服。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时揉搓衣服是有多用劲,好像她搓的不是衣服,而是槿兰那颗可恶的脑袋。 第14章 植刺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是常胜将军。李格在心里暗暗下决心,她要赢槿兰,一定要赢! 老天爷好像也听到了李格的心声,于是,机会很快就来了。 周五的傍晚,这一天,她们宿舍几个人,很难得的统一,在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一起回宿舍。她们一行人,从第五教学楼出来后,就边打闹边聊天儿一起回宿舍。虽然李格一直对槿兰既提防又妒忌,但年龄相仿又都是正处于爱闹、爱说笑的年纪,并且还有其他人在,因此两个人都不会觉得尴尬。一路上五六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的,主题想到什么就聊什么,完全没有闲置人。聊得火热的几个女生,刚刚上到四楼转过楼梯口时,就被走廊上半倚在栏杆前,脸朝着她们宿舍门口的男生给惊到了(女生宿舍平时不对外,但周末例外,因此让周末的女生宿舍增添了许多慕名而来的男生)。她们既惊讶于这个男生竟然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女生宿舍;更惊异于这个男生的帅气与阳光。说实在话,与凌晨也是有得一比的帅气。 她们一直以来都认为凌晨是她们班甚至于她们年级最帅气的男生。但是此时见到站在她们宿舍门口,眼角、眉梢都散发着青春活力与阳光的男生时,又见识了别外一种男生的帅气。怎么说呢,凌晨高挑偏瘦、皮肤还象女孩一样白皙,性格沉稳、温和、内敛。这个男生身高一样不差,但是体型却是明显的经常锻炼偏健康麦色又壮实的帅气,一看就是阳光、大气且飘逸的帅气。 在大家为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帅气的出现在门口而惊讶、又惊喜不已,在心里做各种猜测时。一向自负且对自己外貌超级自信的李格,更是想要赢、超越槿兰的强烈**,让她双脚的速度远远地快于大脑的思考,满脸笑意自大又自信的朝男生走过去。她想当然的以为,是别班或者是年级的某个男生,倾心于她的美貌,追到女生宿舍来了。毕竟在临床教学楼、女生宿舍大门口,常常被别班男生拦截要联系方式,要求交往的情况确实时有发生。那时的李格表面上看既腼腆又羞涩,其实她内心却是既傲慢又得意扬扬的。她打心里看不上那些如同苍蝇一样围在她身边转的男生,但是她又特别享受这种被包围、被追求、被仰慕的乐趣。 槿兰呢,则是与李格完全相反,已经悄悄地往回退。只可惜她后退的脚步没有男生往前跨那么快。男生听到声音即时扭过头来,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可惜他张大的嘴巴还来不及喊出声,就发现了槿兰想要出逃的想法。 走在最前面的李格正打算与男生打招呼,可惜他却忽视了她的存在。他忽视了眼前自信还笑意盈盈的女生,当她如透明,错身绕过了她。眼睛紧紧的盯着槿兰,边走边伸长手,在槿兰快要退到转角处时给捉住了。李格跟着男生的脚步转过头,即时看到男生扯住槿兰,她脸上那自信的笑容瞬间尴尬的冻结。杵在原地,往前走不是,往后退也不行。还好大家都被男生的异常举动吸引了注意力,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李格的尴尬。 人都已经追上来了,槿兰却还在异想天开的与男生撇清楚关系,赶紧向男生递眼色,想让他也装着不认识自己。槿兰甩着男生的手,假装彼此不认识生气的说:你是谁,干嘛呢,拉拉扯扯的。 槿兰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与男生撇清楚关系。但是男生的目标更明确,他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他与槿兰的关系。目标不一致的两个人,在大家的注视下,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就成了一个想放手,一个无论如何都不松手的拉锯战。除了她们宿舍几个人外,正是下课期间,走来走去的人都忍不住偷偷多瞄上两眼。 一样是年轻人,但是女生,尤其是象槿兰这种娇生惯养的女生,怎么会是这种运动型同龄男生的对手。并且槿兰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太驳男生的脸面。男生终于如愿以偿把她拖到大家面前,反问阿兰:上周不是约好了吗?这周末我过来找你玩。 经男生提起,槿兰才记得,上周男生确实与她提过要在周末过来找她玩。当时只是想当然的以为,男生是在女生宿舍门口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男生竟然会自个跑到女生宿舍里(周末假期晚上九点前女生宿舍是允许男生自由出入)。知道没有办法撇清关系,更无法再否认,槿兰又不想让大家猜,只好含糊地与大家解释说:我哥。再不肯多做解释,就使劲地扯着男生想往外跑。 看着男生与槿兰拉拉扯扯,李格已经忘记了尴尬,心里滋滋的往外冒着火。为什么既与凌晨拉扯不清,还与别的男生搞暧昧。而槿兰极力想躲避的心态,在李格看来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既然如此,那就来吧,来一场比拼吧,看看最后到底是鹿死谁手。李格决定要来一场让槿兰无处隐身的挑战,既因以往她拦在她与凌晨的中间,更因目前这个看似不错的目标。于是李格忘记了自己的尴尬,假装热情跟上前发出邀请说:兰姐,人都到门口了,就进去坐坐嘛。既然是兰姐的哥哥,也是我们的哥哥嘛。 男生正有此意,完全不拒绝,脚步跟着大家,却又假意客气拒绝:会不会影响到你们姐妹们的集体活动啊。 李格:不会,我们天天见,既然哥哥来了,到门口也不邀请进去坐坐,就显得我们不懂事了。 其他人呢,八卦的小心思早已经跃然纸上了,都想要知道这个哥哥到底是何方神圣。当然是顺着格李格的意思诚意邀请:没事,我们周末也正无聊呢,一起进来聊天儿吧。 槿兰用力掐男生的手臂想要拒绝,男生却忍着痛,继续笑着与大家说话,边说边扯着槿兰往里走。槿兰虽然不乐意,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只好不甘不愿的跟在男生背后一起进了宿舍。两个人的小动作,怎么能瞒过一直密切关注他们动静的李格。在李格看来,槿兰就是害怕大家揭穿她的面目才不肯让男生出现,她有心里冷冷的笑着:等着瞧,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哼,妄想脚踏两只船,我马上、即时就会让你彻底翻船的。 在宿舍里,男生依着槿兰坐在她床边的板凳上,大家则是坐床边或者是板凳,天南地北的聊天儿。李格的欢喜是洋溢于表的,如辛勤的小蜜蜂那样,殷勤的忙前忙后。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洗水果请大家一起吃(平时她可不会轻易请大家吃她的水果)。 聊着聊着就熟悉了,几个人的小尾巴也开始露出来,女生八卦的小心思全都写脸上,你一言我一言的打听男生的情况。没多久,男生的大概情况基本让大家摸清楚。父亲在他们市政府工作还是不小的领导,母亲还是他们卫生局的领导,也就是说,男生是货真价实的官二代!就算冒充内行者的李格,也忍不住对男生高贵的出身咂舌。除了阿莲来自别一个城市(也只是普通打工者家庭),其余的人,基本上都来自乡村或者是城镇。象男生这样的家庭,对她们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官场。 阿莲年纪最小,也最天真:你真的是兰姐的哥哥吗? 男生看了看正低着头,满脸羞涩、扭捏的槿兰,噙着笑伸手轻轻的柔了柔槿兰的头。特别大方的承认:我是槿兰的男朋友。 敏儿了然于胸的样子点点头说:看着就像。 男生:像什么? 敏儿呵呵笑着:像兰姐的男朋友啊。 李格不屑一顾的向敏儿翻白眼:什么像不像的,少来又编什么你会看人的瞎话吧。 敏儿又开始较真了:人们都说,生活在一起越久的人,会长得越像。 李格即时反驳:那你爸爸妈妈是不是长得特像。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李格却直接就揭了敏儿的短,一点情面都不留。 听李格这样说,敏儿的脸即时就黑了下来,估计要是没有外人在,一向不说粗口的人也许都想问候李格的祖宗了。 看着敏儿黑下来的脸色,李格也发现自己是过了些。阿莲瞪着李格没有说话,虽然阿莲平时也喜欢凑热闹,但并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李格看出来阿莲打抱不平的情绪与敏儿的怒气,却是吃定她们俩不敢在外人面前暴出家丑,更不能拿她怎么样。她淡定的既不看敏儿,也自动忽略掉阿莲的态度,继续没话找话与男生聊天儿:既然你是兰姐的哥哥,我能不能也叫你哥哥。李格说是我而不是我们。敏儿与阿莲即时把头扭一边做呕吐状。 男生爽快的回应:没有问题啊,你们也可以像阿兰一样,叫我豪哥。 李格即时自来熟,顺着棍子往上爬:豪哥是那个学校的呢。 阿豪指了指兰兰说:离你们有点远,城南的理工大学。 李格:学什么专业呢。 阿豪:IT,正读研一·。 李格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兴:哦豁,和我哥哥专业一样,我哥哥也是正读研一。 阿豪:哦,你哥哥也是IT的,在哪里就读呢。 李格:哈工大。 在他们那个年代,IT是最热门的专业,并且就业率高、挣钱多还快,出来更是大有前途。 人长得帅气聪明,还健谈,家庭背景不一般,所有这些条件都符合李格择偶的标准。原来只是朋友一样的聊天,但是越聊李格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占有的欲.望亦越强烈。 ……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好像都忘记了周围还有其他同学在。 阿莲好像是故意想要提醒李格,更象是故意打断正聊得火热的两个人。突然间称呼:姐夫,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兰姐的? 阿豪并不觉得叫豪哥与姐夫有什么不一样。在他看来,既然她们认可自己是槿兰男朋友,那叫豪哥与叫姐夫是一样的意思。人一旦开心兴奋,就容易忽略细节,就好像现在的阿豪,他并没有发现阿莲的刻意,更没有感觉到李格对自己超过宿友男朋友的热情。 一个特意到女生宿舍来宣布自己主权的男生,他当然乐意与大家分享与女朋友相识相知的细节:我们从中学的时候就开始认识了,不过不是我上中学的时候,是阿兰上中学的时候。 对于李格当面揭人短,一心也觉得过分了些,不过她更愿意相信李格是无心之错。也看出来敏儿与阿莲对李格的不满,她担心李格再说出或者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惹是生非,平时不八卦的她,故意表现出对两个相识相知的好奇:说说你和兰姐是怎么认识的,又不是同学。 阿豪幸福的回忆:我和槿兰的认识有点戏剧性呢,那天我到同学家里玩。我同学家里是农村,他们的农村与城里人不一样,他们一个小屯的人住在一起。四面是高高的围墙,然后是大门、二厅、横厅。所有屯里的人分居在围墙内,怎么说呢,他们一个屯就是一个扩大版的四合院。 那天我从同学家里走出来,刚刚走到他们屯的大门口,大雨就不期而至。没有办法,只好转回去等雨停。这雨也奇怪,真正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二十分钟这雨就停了。再次从同学家里走出来,却在转角处遇到了阿兰。然后他用宠爱的目光看着阿兰继续说:那时候阿兰浑身湿溜溜的,头发还滴滴答答滴着水呢,匆匆忙忙的往里冲,差点就撞上了我。还好我及时发现并错开身。她却不满的瞪了我一眼,话不说一句就跑掉了。只一眼,我只看了阿兰一眼,我就深深地被吸引住了,并爱上了她。 阿莲取笑说:姐夫当时是不是象花痴一样盯着兰姐的背影想,好美的女孩子哦,我以后一定不要让她被风吹雨淋,她就是我这一生最想要拥有的伴侣,这一生最想要保护的人。 看来都是琼瑶迷,并且都是中毒不浅的迷妹。阿豪也不怕别人取笑,伸手拉着阿兰说:是呢,我当时就是那样想的。多亏那场雨,要不我们还不一定能认识呢。 槿兰很不显眼的笑了笑,然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男生殷切的热情。 都是琼瑶迷,更是对美好爱情满怀憧憬的年纪,刚刚因李格的无礼而郁闷的敏儿,忍不住又插话:咦,你们俩的认识好琼瑶哦。难道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就是这样子的! 阿豪:是嘛,我们是不是俩特有缘分。阿兰她那天本来是准备从她外婆家回家的,偏偏她表姐拉她陪着到同学家玩了。然后她们冒雨回来时正好遇到躲雨而留下的我,好巧对不对,那一场雨就是为了让我们彼此相识相知而下的。 敏儿好像是为了报复刚才李格的无礼那样:何止是特有缘分,你和我们兰姐,男的帅气有才华,女生貌美肤白,简直是天作之合。然后还不忘记再加一句:姐夫,你捡到宝啦,我们兰姐人漂亮也聪明,还特别温柔、娴雅。 敏儿这一句姐夫,简直是让阿豪甜到心坎上,笑咪咪的看着阿兰:我觉得也是。 李格却突然间冒出一句:豪哥,你和兰姐既然早早认识,应该也认识我们班长吧。 豪哥一脸茫然:你们班长?你们班长是谁? 李格即时不怀好意的笑着拉长声音说:我们班的班长,当然是我们的班草啊! 就算李格已经是官家点火了,槿兰却依然如故的不说话。敏儿都在替兰姐着急了,但看着槿兰无所谓的样子,根本就是恨铁不成钢。真正的皇帝不急,急太监。 敏儿皮笑肉不笑的用如刀的目光看着李格说:在姐夫面前,别的男生根本就不值一提。 李格却慢悠悠的补刀:话不能这样说,罗卜青菜各有所爱嘛。又或者说是罗卜青菜都爱也是不好说的,就好像我们一直都知道的小白兔。 豪哥本来就是要来宣布主权的,对这样的话题肯定不能忽略,再不看其他人,只是盯着槿兰看:你们班长难道说我认识? 从豪哥盯着兰姐的目光里,李格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在豪哥心上植入了一根刺。李格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一根看似不起眼的刺,会在他们彼此的信任里长成参天大树。这颗大树会枝繁叶茂挡住他们聪慧的双眼,让他们彼此再无信任可言。于是,诡计得逞的得意就这样轻快地浮上她年轻又好看的脸上。可惜她没有照镜子,否则她肯定会被自己脸上这种扭曲的满足感吓坏掉的。 第15章 补刀 李格却继续慢悠悠的补刀,意有所指的说:话不能这样说,罗卜青菜各有所爱嘛。又或者说是罗卜青菜都爱也是不好说的,就好像我们一直都知道的小白兔。那是暗戳戳的意有所指呢,小白兔,那只是表现上的纯良,其实也是滥情之人! 豪哥本来就是要来宣布主权的,对李格这样直白的意有所指,聪明又敏感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话里有话呢。就算是耿直的理工男,也能从李格的话里读到某种特殊的含义。这一个晚上都表现得特别冷静、沉稳成熟又直爽的帅哥,一下子就忘记了保持形象的重要性。阿豪再不看其他人,只是盯着槿兰掩饰不住的紧张又充满着怀疑问:你们班长难道说我认识? 从豪哥盯着兰姐的目光里,李格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在豪哥心上植入了一根刺。于是诡计得逞的得意、轻快感快速地浮上她年轻又好看的脸。可惜她没有照镜子,否则她肯定会被自己此时脸上这种扭曲的满足感吓坏掉的。 槿兰在李格提到班长时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连眼睑毛都不眨一下。在她看来,她与阿豪俩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他理解她、信任她就如同她理解、信任他一样,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当阿豪盯着她看时,她却被他眼中的怀疑给震惊到了。接着就是愤怒,既愤怒又震惊的槿兰,几乎说不出话来。谁都可以对她怀疑,有猜测,唯独眼前这个男人不可以!她是那样的爱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怎么可以因别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对自己产生怀疑!从高中认识到现在,三年多,说长不长,但是也不短了。难道说自己的为人他不懂吗?难道说自己对他的感情他感觉不到吗?可惜阿兰并不是一个善于辩解的人,在她看来,行动就是最好的明证。可惜啊,有些时候,爱情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需要用碟碟不休来证明。就好像阿豪,他对自己的异性缘很有把握,却偏偏对自己在阿兰心中的分量缺乏自信。在一起三年多了,阿兰连一次我爱你都没有对他说过。阿兰聪慧、美丽又娴雅,是多少男生的梦中情人,并且从认识到现在,想要追她的人,不说一个旅,一个连也有的吧。说没有危机感,那肯定是假的,但是阿兰向来不和异性有过多的交往,更不会与谁有暧昧。阿豪也曾沾沾自喜,那么多的追求者,阿兰唯独看上了自己,更是因阿兰对自己与别的男生不一样而自豪。 但是自从上大学以来,阿豪好几次提出来要约她们宿舍的女生一起吃饭或者是一起玩,阿兰却常常找借口,不肯介绍自己给朋友相识。并且每一次的约会,阿兰总要求他或者是在校门口,或者是女生宿舍门口等。一次都没有邀请他到她们宿舍过,自信的阿豪也开始怀疑,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是不是一样重要,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独特。事出反常必有妖,现在李格的话中话里阿豪能感觉到,看来是对的。 阿豪其实不知道,槿兰之所以不肯介绍阿豪给宿友认识,完全是因为李格。她能看出来李格对凌晨的在意,与对别的男生不一样。李格几乎与她身边每一个男生都玩暧昧,但是唯独对凌晨没有,也能感觉到凌晨的目光追随李格。她就是想要她对自己与凌晨的关系产生怀疑,然后不敢对凌晨有想法,不得不对凌晨敬而远之。因为她不希望凌晨与李格走在一起,她虽然不爱凌晨,但他是她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几个关系不错的异性朋友。她在乎凌晨,就象是在乎自己的哥哥一样,更在乎他结交怎么样的女朋友。在槿兰看来,李格就是一个贪婪又不知足,还虚伪的女生,她配不上凌晨。凌晨应该配更优秀的、更重感情的女生,而不是李格这种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女生。并且槿兰笃定,李格并不会真的爱上凌晨,他只不过是她人生中暂时的过客。如果说有更优秀的男生,李格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掉凌晨,而凌晨是那样的善良又重感情,到时候肯定会受伤。她不愿意看到凌晨被伤害,特别是李格这种人的伤害。可惜她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她既无法左右凌晨,亦无法如长舌婆那样有凌晨面前中伤李格。 所以当阿豪问她:班长是不是他认识的人时,她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是脸上的震惊与愤怒出卖了她继续想着维持的冷静与无动于衷。 槿兰的目光一样让阿豪害怕,他没有想到她会是如此的愤怒。才刚刚生出来的勇气瞬间即逝,他如同是泄气的皮球,是多么的后悔问出这样蠢的话。想要了解一个人的隐藏的秘密,直接问对方是最愚蠢的一种,他偏偏就犯了! 除了李格,大家都愿意相信兰姐与班长是纯粹的男女生情谊。虽然在阿豪没有出现之前,她们都有猜测槿兰与班长之间的关系。但是槿兰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承认过她们的猜测。现在豪哥就在她们的面前,豪哥的优势是不言而喻的,槿兰虽然说话不多,但在她们看来并不是滥情的人。大家细细想,平时槿兰与班长之间的关系也只是比他们更亲近一些,并没有找到什么暧昧的行为或者是语言蛛丝马迹,她们都愿意相信兰姐与班长之间的关系是清清白白的男女同学之间纯真的友谊。既然中学时候就是同学,然后大学还同一个班,彼此之间更熟悉,关系比旁人更亲近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她们想归她们想,豪哥是不是这样想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或者说才是重点。 毕竟这种私.密问题,不适合无关人等插手。但突然间的冷场,及两个人如同人偶那样瞪眼看着彼此不说话,让她们都意识到问题好像有些严重了。阿潘又开始发挥大姐姐的作用:唉哟,都差不多十点半啦,豪哥赶紧走吧。要不等会关门你就要躺女生宿舍的楼道做楼长啦。 阿豪是那样急切的想要知道班长是谁,又不好在大家面前过于明显的表现。现在听说时间到了,即时拉起槿兰的手说:好吧,下次再和大家聊。我先走了。 阿兰却坐着没有动,面无表情的说:时间到你就赶紧走啊。 阿潘特善解人意的说:兰姐,豪哥要走了,你不应该送送吗?不是有一句诗嘛,情人怨遥夜。豪哥估计正是这样想的呢,对吧,豪哥。 豪哥既是为了哄槿兰,更是为了缓和此时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关系,脸上陪着笑轻轻的摇着槿兰的手说:走啦。 其实阿潘是希望兰姐可以单独与豪哥解释清楚情况。都是人精,其他人怎么可能不明白阿潘的意思。阿莲与敏儿也跟着起哄说:兰姐,你就送送姐夫嘛。姐夫是舍不得与你分开呢。 可惜槿兰并不领大家的情说:几点啦,送来送去的,累不累啊。 阿潘却不由分说的把槿兰往门口推:不要扭捏啦,平时不是总在我们面前夸口说豪哥多好多好,天天想见面的嘛,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大家都知道,槿兰从来都不提有男朋友的事。今晚上要不是豪哥突然袭击,谁能知道有这一号大人物存在。年轻不经世事的孩子就是心善,大家都怕因为李格的关系,会让相爱的两个人心生隔阂,更是担心豪哥会信以为真。所以才故意编瞎话,她们都希望兰姐和豪哥都是好好的。 大家的心思,冰雪聪明的槿兰当然懂,但是她却不屑于与豪哥解释。在阿兰看来,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可以因为别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对对方产生怀疑呢。那不是对自己忠贞感情的羞辱吗?她可以对李格的故意挑衅不放在心上,却不能做阿豪的怀疑不当一回事。 可惜槿兰还是高估了人心的大度。豪哥看着人大方、大度,还阳光、特有容人肚量,但是在这一场恋爱事件里。付出的总是豪哥,更在意的也是豪哥,越在意的人就越害怕失去。所以当豪哥听到李格提起班长时,忍不住想要责问槿兰。可惜的是阿豪现在所想是无风不起浪,如果说两个人清清白白的,别人又怎么会拿她来说事呢。疑心生暗鬼,此时满脑子都是班长会是谁的豪哥,已经忘记了还有一种险恶叫无中生有。并且以后交男朋友还要另加一条防火防盗防舍友。 可惜两个想法完全是南辕北辙,一个迫切的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却是清高如晨曦的露珠,宁可忍受午夜孤独,亦无法与傲慢的烈阳为伍。槿兰完成不能忍受被猜忌、被怀疑的羞辱,当然也不屑于解释。 从四楼走到女生宿舍门口,路途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两个人聊东聊西,就是无法把班长是谁提到桌面上来说。在她们宿舍时,豪哥是那样迫切的想要知道班长是谁。此时独处却又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的问,毕竟刚刚他问班长是谁时,槿兰的脸上是毫不掩饰她的怒意让他心生畏惧。想知道又不敢问的心里,当然是挠心挠肺般难受,除了受又能怎么样!这一路上,槿兰基本上都是听的多,说得少。她仍然无法从刚才被怀疑的羞辱中缓过神来,她不知道要不要原谅阿豪的无礼。 阿豪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男朋友,以前她一直认为也是唯一的男朋友。但是今晚上,她却不是这样想的。她没有办法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别人随便的一句话,竟然就可以在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里植入怀疑的种子。其实对于李格的挑拨离间,槿兰一点都不在乎,甚至于有点看不起她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她知道自己与凌晨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是行得正,坐得端的同学关系,她不屑于与任何人解释什么。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如此深爱又如此信任的人,竟然会对这种无中生有的事相信了!怎么可以这样呢,那不是对自己纯真又忠贞的感情羞辱是什么?突然间,她对他们俩的将来没有了把握。本来阿豪还满怀希望能从槿兰这里听到合理的解释,但是这一路上,槿兰明显的敷衍却让他心凉了大半截。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怀疑让她生气了,还是说她真的与她们的班长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关系才对自己冷淡。 于是这一路上,阿豪是陪着小心又焦虑不安,而槿兰则是心不在焉的随意应付。阿豪是那样的害怕会失去槿兰,他觉得如果说没有槿兰,他是活不下去的。而槿兰却是第一次对两个人的关系产生了怀疑,对是不是应该继续走下去产生的动摇。信任是两个人相处最起码的基础,如果说连信任都没有的两个人,如何再继续!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在女生宿舍门口完全没有恋人之间的难分难解就各自走了。走出去没多远,阿豪还是忍不住回头了,他多么希望回头看到的槿兰依然如从前那样,还站在原处唇角噙笑等着自己再回头拥抱。 可惜,这一次,他失望了,此时女生宿舍门口早没有了阿兰的踪影。 疑心生暗鬼,怀疑的种子一旦根植到心里,很快就可以发展壮大,轻易地枝繁叶茂地在人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此后的一周里,每天不管是上课时,晚上躺在床上休息时,就连在食堂吃饭时,只要身边没有人,阿豪脑子里就会跳出槿兰与一个他不相识的男生聊聊我我的画面。于是原来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没几天就憔悴得不成样子。阿豪知道,再不弄清楚事情真像的话,估计他很快就会被迫疯的。 从谁入手?根本无需多思考,阿豪就选了李格。 第16章 埋伏 白天时失魂落魄、无精打采,原本已经差不多要上轨道的项目却迟迟没有进展,导师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他的目光已经有怀疑与不满。阿豪也想强打起精神来,毕竟后能不能顺利毕业,导师是最最关键的一环,但是面对着那一串串字符,已经不是字符,全都是兰兰不屑一顾表情。晚上在床上如同是烙煎饼,翻来滚去都睡不着然后就在寝室里走来走去的,让他的同寝室兄弟十分不满,有好几个晚上差点和他开动全武行。其实他们同一级的研究生有好多人在外边租房子住,他家里并不是条件不行,只不过是他不喜欢过于铺张,毕竟平时在寝室的时间不多,不是留在机房就是在教室。除了想着凌晨会是谁,和兰兰是什么关系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心思。傍晚没其他事时同学约打球也提不起劲,就连一直喜欢的四国游戏(枪战游戏男孩子都喜欢的,他们那时候的学生在周末跑网吧一起玩),也玩不起来。 那时候,电话、电脑还没有普及,有寻呼机可以留言,可惜那天他没有问李格有没有更没有留。宿舍是有共用电话,但是也不能直楞楞的打电话吧。万一听电话的不是李格,其他人也许听不出自己的声音,如果说是槿兰呢,能听不出来自己的声音吗? 阿豪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写信更加稳妥。决定了就即时行动,阿豪先写了一封信给李格,并附上自己的寻呼机号,让李格联系自己。 在李格几乎以为是没有戏的时候,阿豪的信来了,说不开心那是假的。毕竟大半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槿兰也好像没事人一样,该上课时认真上课,该休息时好好休息。周末的晚上,也是一如既往,在大家都围坐一起打拖拉机消磨时间时,时不时与大家玩失踪。 李格的如意算盘是,先拆散了阿豪和槿兰,然后是自己上位。 那天晚上的暗示,就是一个前奏,能说明二个问题。一是槿兰与凌晨根本就没什么事,凌晨只是槿兰给自己的一个障眼法,但阿豪与槿兰的关系并非牢不可破,因自己种怀疑的种子,已经对产生怀疑槿兰。二是槿兰与阿豪的关系牢不可破,并不相信自己。 象凌晨这样的优质股,不是说遇到就可以遇到的。没有上大学以前,听大人说大学里的男生都是王子,既优秀又帅气。现在嘛,人处于大学校园里,遇到的男生确实是优秀,至于帅气嘛,是有那么几个吧。但是李格是谁,那是美貌与智慧集一身的女孩,并不是随便一个男孩子就入得了她的法眼。而凌晨是入学后为数不多接近她要求的男生,甚至于可以说是相对完美的男生。李格本来只是想要一个确认,到底槿兰与凌晨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试,竟然会有更不一样的收获。凌晨的优质,在阿豪相比之下,高下立马就分出来了。 从那天晚上的试探来看,阿豪其实并不认识凌晨。并且很明显的,阿豪并没有那么的信任槿兰。这些对李格来说,是好事。信任一旦有危机,自己就可以借这种危机,让他们之间信任的桥梁坍塌。她一如既往的相信,如果说槿兰出局,那么阿豪必定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世间朋友有许多种,有的人,为朋友,宁愿两肋插刀;而亦有的人,为一己的私利,毫不犹豫的在背后插朋友两刀。李格之于槿兰就是属于后者。 机会来了,当然要好好的把握机遇。不管是阿豪的学识、外貌还是家世,都是李格目前认识的异性里的佼佼者。在李格的人生信条里,好的东西就应该努力去争取,至于是不是耍手段得来,都不在她考量的范围内。 既然槿兰喜欢与凌晨玩暧昧,她就要让这种暧昧在阿豪前面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想想李格就恨得牙痒痒的,竟然为了阻拦自己和凌晨进一步发展,故意在大家面前弄出一副与凌晨关系不一般的玄虚来。既然她爱弄玄虚,那就让玄虚如真的好了。 以前一直以为槿兰与凌晨的感情是玩真的,当然只要是槿兰故意在大家面前制造的假像过于逼真。如果说槿兰在食堂吃饭的话,总是喜欢约凌晨一起。然后班级里的集体活动,她总是有意无意的与凌晨凑在一起,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毕竟正副班长,还是高中同班相知相熟悉的同学嘛,需要商量的事也不少。不管是在食堂吃饭,还是平时沟通交流,两个人或者是面对面坐一起,又或者说是肩并肩走一起,有说有笑的。那时不知道有阿豪存在,李格都不知道有多羡慕这两个人,是多么希望凌晨身边的那个人是自己。在食堂吃饭时两个人时尔抬起头看着对方而浅浅笑,时尔又低头不语,静静的吃饭。或者是走在一起时,有说有笑的,俊男美女(不管李格她承认不承认,槿兰都是美丽的),是那样的默契又自然。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时,就算被一众异性包围着,李格的心都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周五的傍晚,阿豪如约到了学校门口。李格的意思是想约在女生宿舍门口的,但是阿豪死活不同意。毕竟探听女友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然是越隐密越好。 阿豪站在校门口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眼睛一直盯着校门口看。他既希望看到槿兰与所谓班长的身影,却又害怕看到这样的一幕。如果说看到了,自己要不要直接上去质问清楚两个人的关系,还是悄悄地跟踪,搞清楚状况。不管是直接质问,还是随尾跟踪,都不是他乐意干出来的事。 还好十几分钟过去了,李格终于来了,让他犹豫不决又担心的事并没有出现。看到李格出现这一刻,阿豪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 李格东张西望的也没有看到阿豪的身影,以为阿豪是不是放她鸽子时,阿豪远远地招手用她勉强能听到的声音叫了声:李格,在这边。叫完之后如同做了贼一样,再缩进角落里,还不忘记四周围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 李格恰恰相反,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边挥手边大声的叫:豪哥,来啦。 阿豪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恨不得能整个人缩进角落阴暗里。他用手势示意李格过去,用极力压低的声音不满的说:你鬼叫什么。 已经把这个人当成了目标,李格也不敢太过于整治他,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她边朝阿豪躲的角落走过去边埋怨:你站这么偏的地方,我差点看不到你了。 阿豪懒得解释:走吧。然后就大步流星往前走,明显的想要拉开与李格的距离。 李格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即时加快跟上阿豪的脚步问:去哪里?她特别希望阿豪能请她吃饭,或者说是看场电影也可以。 可惜阿豪并没有此意,他的目的只是想了解槿兰与凌晨是怎么回事。 阿豪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迈着大步说:随便走走吧。 开什么玩笑,到嘴的肥肉怎么可能让溜掉了呢。李格即时停下了脚步说:豪哥,不想偿偿我们的食堂吗?大家都说医大的食堂色香味是省城大学里最有特色的。 下午六点多,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不管阿豪乐意不乐意,既然对方已经提出来吃饭,他就再不能装做不知道时间了,只好勉强说:不用了,我请你吧,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味道不错。 阿豪终于开口说要请到餐厅吃饭,说不动心是假的。李格眼前即时出现:一间布置温馨又安静的雅间里,在跳动、摇曳的烛光下,自己与阿豪面对面坐在一起,他正用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可惜她的美梦还没有做完,阿豪不耐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不走啦。 于是那暧昧又浪漫烛光不见了,还好帅哥还在。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今晚不行,今晚上她还要重要的事需要做。李格装着感觉不到豪哥不耐烦:都到校门口了,不如到我们食堂偿一下,那样好的美味,不偿偿你会后悔的。 大学的食堂都只能刷饭卡,当然就只能是李格请他了。看了眼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看的女生,阿豪在心里说如果说是阿兰该有多好,可惜不是。阿豪并不是随意的人,并且他那么在意槿兰,当然不愿意和槿兰以外的女生走太近。更主要的是他害怕会遇到熟人,到时候就算槿兰与别人没什么事,自己却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知道厉害关系的阿豪当然不肯:不了,还是我请你吧,那有女生请男生的道理。 阿豪的心思,李格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只好继续抛出她的筹码:我知道今晚上兰姐约了班长。 阿豪脸上明显带着气恼:她约他做什么? 李格却卖关子:想知道就和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啊。 阿豪生硬的说:谈事情不应该在公共场所。 李格却笃定的说:也许不需要谈,你看到就明白了。 阿豪将信将疑:他们会约在食堂? 李格:不是约,是他们周末习惯于一起在食堂用餐。 阿豪:这个点? 李格点点头:就是这个点,每个周末都是这个点。 其实阿豪仔细一想就能分辨出李格说话的真伪,有多少周末槿兰是与他一起用餐的?可惜此时猜忌心正浓的他,已经忘记了那些槿兰与他在一起度过的浪漫又温馨的周末。虽然排斥与李格一起吃饭,但是又那么的想知道槿兰的秘密,只好远远地跟在李格后边朝他们食堂走。 李格知道阿豪是在避嫌,也不拆穿他。只是她刻意的放慢脚步,努力接近阿豪的距离,继续与阿豪聊天。阿豪却是心事重重的离得远远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李格。 他们一起走到食堂门口时,阿豪看着门口却犹豫着不愿意走进去。李格即时含笑指了指另外一边说:那里有个侧门。 被识破心思的阿豪脸一红,小声的辨解说:我不是你们校的学生。 这么low的借口,大学的时候,他们经常在各个学校的食堂里跑来串去吃饭,借用别人的饭卡,这事谁还没干过嘛。李格却也不点破,点点头:知道,知道。 李格的目的就是让阿豪看到槿兰和班长亲密的在一起。她当然也希望阿豪走侧门。 侧门比较暗且偏僻一些,不过要寻找目标也更容易一些,毕竟你在暗处,别人在明处,更容易隐藏了自己发现别人。也因此为什么说敌明我暗,在明时算是处于劣势。 不止是阿豪的目光,李格的目光也已经如同扫描仪一样,对着整个食堂坐着的人扫描了一遍,很意外,竟然只看到槿兰一个人坐在远离侧门的一个角落里静静的吃饭。 槿兰没有和凌晨坐一起,对李格来说并不是好事,她就是冲着槿兰不消失的周末都喜欢与凌晨坐一起吃饭才带阿豪来食堂的。现在槿兰没有和陌生的男子坐一起,对于阿豪来说却是意外的收获。阿豪刚才还无精打采的脸上,现在却展现着迷人的笑,快步就想冲向槿兰。还好李格的手反应比他的脚本更快,她伸出手来紧紧的拉住阿豪的衣袖。 阿豪看着李格拉着自己的衣袖不放,刚刚露在脸上的笑不见了,扭头看着李格压低了声音生气的说:你想干什么? 李格却不管阿豪是不是生气,紧紧的拉住阿豪说:等会。 阿豪在看到槿兰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时,就已经完成相信了槿兰。大半个月的相思苦,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他什么都不想,就想过去告诉阿兰自己有多想她。 此时他根本不想听李格的解释,他用力的想要甩开李格的手,又担心动作太大会惊动到坐在角落里的槿兰。只好压低声音警告:你放手。 又不是傻子,李格才不会在这个时候放手,她用另外一只手一起拖着阿豪的手臂说:你等会,班长刚刚在教室被其他同学拖住了。她刚才在教室里并没有看到凌晨和槿兰,她才那么笃定他们俩在食堂吃饭的。不过现在她可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阿豪稳住了再说。 其实李格的心里是没有底的,她不知道等会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如果说今晚上凌晨一直都没有出现,那么阿豪从今往后应该都不会再相信她了。但是,如果说她现在不赌,自己就是百分百输,如果说赌,赢的机会则有百分之五十。她希望无论如何,阿豪今天晚上都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她看出来,阿豪有多在意槿兰,她也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的与阿豪拉扯在一起。一旦他对自己产生的反感,后边想要恶补都难,所以目前的她只能忍着。 李格把不情愿的阿豪拉到边上一个空着的位置,强行把他按在座位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轻声说:你就坐这里等着。 忍受相思与猜忌大半月之苦的阿豪,此时还是猜忌占了上风,他还是有些相信李格的话。对于李格提出来的要求,选择了遵从。 他不敢也不愿意和李格一起去排队打饭点菜,既是担心被熟悉的人看到,同时也是出于对李格的反感。静静的坐在坐位上,眼睛却一刻不曾离开槿兰。 槿兰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静静的坐在那里优雅的吃饭。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但是阻止不了苍蝇对着完好的蛋“翁翁”转个不停。美女从来不缺乏追求者,只是槿兰对于过来询问旁边有没有人坐的男生,无一例外的都冷着一张脸拒绝了。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脸皮足够厚的想要直接坐下来,槿兰那冷如寒霜的、如刀的目光即时就瞪过来。于是那些不知好歹的男生在冷如刀剑的目光下,尴尬的笑着捧着自己的餐逃也似的离开。阿豪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笑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异性又冷又傲不近人情啊! 李格磨磨蹭蹭的终于把两个人的饭菜打好,见鬼了,凌晨依然没有出现。再找不到借口在那里溜达,只好硬着头皮把饭菜送过来。李格把其中的一份放在阿豪的面前,满脸讨好殷勤的说:来偿偿看我们学院的口味如何。 阿豪并没有动筷子,只是盯着李格,那目光分明就是:你说的人呢?在哪里? 李格已经把自己架到火上烤,却不得不装出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不急,不急,估计已经在路上了。难道你没看到?然后指了指槿兰继续说:她不是慢吞吞的在等人嘛。 也是,那么多像苍蝇一样的男生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按照以往的习惯,槿兰早八百年就走开了。那会象现在这样,强忍着不舒服继续坐着如山不动。 什么心情都没有,阿豪百无聊赖的扒着眼前的饭菜,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 李格满眼期待的看着问: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阿豪的心思全系在槿兰的身上,那里能吃出什么味道来。连应付李格都不乐意,皱了皱眉懒洋洋说:还行吧。 “还行,不会吧”李格惊讶的目光看着阿豪,指着他盘里的菜如数家珍:狮子头,大家都说比淮扬菜系还淮扬呢,还有鱼香肉丝,你好好偿偿,是不是咸鲜香中带着甜酸辣,还有这酥而不腻的东坡肉,全都是我们食堂出了名的菜谱。你能不能别那么挑剔。边说筷子还伸到阿豪的饭菜里指指点点的。 阿豪几乎掩饰不住他的厌恶,忍住想要把前面的筷子挑到地上的举动,毕竟是自己有求于她。他也不敢太过于明显的把厌恶表现在脸上,只好附和着说:不错。 既然对方没有反感,李格就继续顺着棍子往上爬,继续没话找话说。阿豪还没有来之前,她已经不惜钱财打长途电话向她哥哥请教了不少IT方面的问题。 “每天都面对一堆代码,会不会感觉到厌烦” “不会啊,以后我们的工作就是要面对代码嘛” “我可不行,每次看到我哥哥写的那堆代码,我就头疼,什么原码、反码、补码的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很正常啊,又不是你们的专业。就好象槿兰每次说什么基因链,DNA,RNA的,抗原漂移是量变,抗原转换质变的,我也是一句都听不明白” 真让人头疼,为什么三句不离槿兰呢!槿兰就有那么好吗?自己活生生一个美女在眼前,他是眼瞎的吗? 就算是不断腹诽对方,李格依然不得不虚以委蛇与对方就IT方面的内容做讨论。什么原码、反码的,那样枯燥的字眼,此时却不得不装得津津乐道,不耻下问,求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有多想把这些见鬼的什么码抛到九霄云外去。她不停的与阿豪讨论着这码那码,装得是那样像她是有多想知道那个码代表什么意义,怎么写出来的代码才不容易被别人识破,眼睛却不忘记久不久扫一眼阿兰坐的方向。 聊着聊着,不只是阿豪,李格好像也投入到角色里去了。当她暮然惊觉时,目光一扫却发现没有了槿兰的身影。差点就想拔腿往门口去追时,却又在打饭菜队列前看到槿兰的身影,李格才把惊慌压回心底。原来槿兰是在提前替凌晨打好饭菜,那今晚上就一定有戏。于是,原本已经如强弩之末的李格,好像是重新打了鸡血一样精神,继续天南地北地与豪哥东拉西扯的聊天。独角戏还是不好演,差不多觉得自己词穷尽时,凌晨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学生食堂的门口。当李格眼角的余光扫到凌晨的身影时,李格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个身影是如此的渴望,这身影是如此有吸引力,超过以往的任何时候。于是,李格的唇角在不经意间翘了起来,她压低了声音说:来了。 阿豪一时间没有反应不过来,问了句:什么? 李格赶紧用目光阻止的同时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继续低声说:班长来了。 阿豪急急忙忙的边转身边想要站起来,李格赶紧伸出手来拖住阿豪低声警告:稍安勿燥。 然后阿豪半扭着身子,伸长脖子朝槿兰他们那边看。凌晨与槿兰都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凌晨边正朝槿兰走过去边说:阿槿,还在啊,刚才在路上遇到辅导员,聊了会儿天。 槿兰则温柔的笑着看着凌晨说: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正准备撤离呢。 凌晨拉开椅子坐下来:吃完啦! 槿兰指了指自己差不多要清空的盘子给凌晨看:要不是为了等你,早走了。饿了吧。 凌晨:也不是很饿,不过为了避免晚上肚子唱空城计,还是要吃点东西的,今晚上的菜怎么样。槿兰指了指凌晨面前,微笑着说:试试看不就知道啦。 凌晨却伸手拿了一块槿兰盘子里的酸甜排骨,边拿边说:看起来味道不错。 阿豪终于才发现,槿兰替凌晨把饭菜都打好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边说边吃,并且好到可以吃同一盘饭菜,是那样的亲密无间的伙伴,这样的亲密关系他自问连他这个正牌的男朋友都不如。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站起来就朝他们那边冲了过去。 第17章 爱情鸡肋 阿豪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情绪,把桌子一推,于是哗啦一声,碗筷倒了一地。三番五次相约,槿兰总是说有事,没有想到她的有事是与别的男生在一起。他眼里冒着火,不管不顾的站起来就往槿兰他们那边冲了过去。 看到阿豪怒目横眉站起来往槿兰他们的方向冲过去时,一向大胆的李格却也慌神了。在她的脚本里,并没有两个男生因槿兰而大打出手的场景。要有也应该是两个男生因她李格而发生争执,而不是别的女生。 她只是希望阿豪看到槿兰与凌晨在一起后,因失望、愤怒与伤心,主动退出。自己乘机利用这个机会,劝解阿豪的同时让他发现自己的好,借此机会上位。现在这场面,却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在校食堂这种公共地方,一旦阿豪与凌晨起冲突,不管受伤的是谁,必定会惊动学院。到时候学院领导追究起来,很容易就扯到自己的身上。她可以暗地里不择手段把阿豪争到手,但是却不允许自己的大学生活留下任何污点在档案里。 于是开始后怕的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硬着头皮缩头缩脑脚步迟疑跟在阿豪后边过去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到时候见机行事。 然而阿豪冲到槿兰的面前之后,却又让李格后悔一次。因为没有发生她所担心的彼此挥拳相向的激烈场面,李格对阿豪的好印象更进了一步,在心里想:看来高学历、有好家世的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再怎么愤怒,仍能维持理性对待棘手问题。 阿豪强忍着要挥起拳头的冲动,极力压制着怒火指着凌晨问槿兰:他就是你们的班长! 阿豪的突然空降,让槿兰与凌晨都有些措手不及。还好槿兰一贯冷静,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并没有回答阿豪,也没有看他,目光却是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李格,眼里已经换上了完全不掩饰的鄙夷与不屑一顾冷冷的笑。 阿豪没有对凌晨动武,没有发生武斗,李格又开始后悔自己出现得太早了,看来今天是诸事不宜啊!但是人都已经冲到这里来了,有什么办法,躲是躲不掉的啦。心怀鬼胎的她不敢迎接槿兰的目光,假装碰巧遇到的样子,继续缩在阿豪的身后躲开槿兰的目光,讪笑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低声解释说:刚好遇到。 此时的阿豪已经忘记了有李格这一号人存在。阿兰的目光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但她眼里的鄙视与冷笑却让阿豪感受到冲脸而来的寒意与不被重视的伤。比愤怒更强烈的是厌恶,他厌恶她对自己的鄙夷与漠视,更厌恶自己在她前面暴露出来的过分在意。怒火吞噬着他的理智,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失态,他提高了音量:我问你,他是谁? 凌晨莫名其妙的扭头看着怒气冲天的阿豪,还有冷冷笑着一脸鄙夷的槿兰,暂时没有发现一脸尴尬讪笑躲在阿豪身后的李格。见槿兰没有解释,都是醒目又聪明的人中龙凤,想了想估计也能猜到个大概,只有自己解释说:我是阿槿的朋友。 阿豪冷冷的扫了凌晨一眼,继续怒目横眉的看着槿兰:呵呵,阿槿,叫得倒是够亲热的,阿槿也是你能叫的!他是谁。 周末的食堂,虽然说不象平时那样人潮涌动,毕竟正是饭点,人数也不算少。那些正在吃饭的同学,都是有文化的文明人,没有象平时街边那些没事也想找事干的街坊一样闻声而动围过来。但是却也掩藏不住蠢蠢欲动的八卦心思,从阿豪“哗啦啦”推倒桌面上的餐俱开始,原来人声鼎沸的食堂,瞬时间就静安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寻向声源所在地,此时已有不少人已经停下手中动作,忘记了吃饭,不经意的都抻长脖子、目光忍不住往他们几个人身上扫来扫去。周围人群里他们脸上的好奇,还有他们目光里的猜忌与看好戏好奇,都让一向清高如深谷幽兰的槿兰如芒刺在背般难堪与不安。 槿兰不愿意如同猴子一样在众人猜忌的目光里与阿豪起争执,只是冷冷的说了句:他是我们班长。 阿豪冷冷的哼了一声:班长,怎么连周末、吃饭的时间还有事需要谈! 槿兰不乐意更是不屑于解释,她连餐具都忘记收拾。她一点都不犹豫站起来,连看都不看阿豪一眼就撞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仍躲在他身后的李格就走了。 看到槿兰连解释都不解释就走掉,阿豪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想抓住槿兰。李格虽然缩在阿豪的身后,目光却一直关注着阿豪的一举一动,此刻眼捷手快的把阿豪拖住,劝说:兰姐正在气头上。 阿豪却不甘心,用力想要甩开李格,边甩边生气的喊:滚一边去,没你的事。 李格那里肯放手,继续拖着阿豪低声提醒:大家都看着呢。 此时的阿豪,已经被槿兰的漠视与冷淡气疯了,那里能听得进李格的劝说。人走不掉,只好对着槿兰消失的方向在后边叫:你心虚了吧,为什么不解释!是不敢解释吧! 心虚吗?有的吧。毕竟这些时间对于阿豪反复相约,槿兰为了阻止凌晨与李格在一起,总是以有事或者是忙为借口,拒绝了阿豪的邀约。她一直相信,自己与阿豪的感情是稳定且坚不可摧的。没有想到,看似稳固的感情,也会在这一场被精心设计的是非里倒下!听到阿豪在后背的大喊,心情复杂的槿兰身影一顿,却也只是一瞬间,就继续大踏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无法对槿兰宣泄,阿豪只好把怒火发在继续懵懵坐在座位上的凌晨。而凌晨则是被眼里的盛况整蒙圈了,根本没有想到城池失火,会殃及他这池鱼,当然没有想到要赶紧离开是非之地。看槿兰已经走远了,李格才放心的放开阿豪。没有了李格的桎梏,火气正在头上的阿豪终于可以大展拳脚,倾身上前对着凌晨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没有落在凌晨的脸上,却落在了格挡过来的李格的脸上。阿豪估计是真的是被气疯了,所以这一巴掌用足了十分的力量。于是“啪”一声脆响,在因有戏看而忘记喧哗的食堂里是格外的响亮。李格娇嫩脸上即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掌印,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李格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顿时感觉到眼前火花四溅,疼痛迅捷传遍全身。她眼里含着泪,用手捂住红肿的脸颊就那样眼泪汪汪的看着阿豪。本来以为危机已经解除,毕竟主角之一已经离场,顶多也只是收尾的一些小拉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主角之一离场后才出现武斗,更想不到这一巴掌竟然会落在她自己的脸上。 一心也是一众看客中的一员,从李格鬼鬼祟祟的扯着豪哥走进食堂那时她就发现了他们。原本她还以为是李格在校园里偶遇了豪哥,然后带到食堂与兰姐汇合的。打算站起来和他们打招呼时,却发现不是。李格竟然会别有用心的把豪哥安放在角落里坐着,而兰姐明明就坐在不远处呢!两个人也明明是看到兰姐的呢!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主意,或者说是李格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一向都是以李格马首是瞻的她,当然轻易不会去触李格的霉头,更不会去破坏她的事。所以她暂时改变了主意,只是远远的坐着,更是好奇心使然,想要看看他们到底是演的什么戏。当豪哥冲向兰姐他们时,一心才明白,李格是要带豪哥过来指证兰姐的吧!说实话,她也弄不明白兰姐与班长的关系,看似暧昧,又不似。说不是恋人吧,两个人常常处在一起,说是吧,他们俩的关系也只是比同学的关系更亲密了一些,却没有更出格的行为。她也是从豪哥出现在宿舍那晚品出来李格对凌晨有意思,却因兰姐横在中间无法舒展她既往在男生堆里无往不利的媚功。一度在兰姐暧昧不明的态度下,她与大家一样,以为兰姐真的与班长是恋人关系,只不过他们比旁的恋人似乎更克制与文明一些。但是豪哥出现之后,加上平时的一些蛛丝马迹,就算兰姐有一些扭捏与含蓄,她还是能感觉兰姐真正喜欢的人应该是豪哥。而李格对豪哥那不同寻常的表现,一众姐妹都能感觉到她的异常,聪明如兰姐当然更不例外。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才明白兰姐为什么总是与班长表现出不一样的关系。其实不仅仅是李格处处与兰姐对比,兰姐何尝不是呢。虽然兰姐不象李格那样明目张胆,但是却也是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的呢。她为了阻止李格与班长走到一起,不惜让旁人误会,更是冒着被阿豪哥误会的风险,也要与班长保持在旁人看来暧.昧的关系。平时应该也是故意与班长在外人又或者说是她们同一个宿舍女生面前玩这种似是而非的关系!虽然明白,也许是她心里的天平习惯性的偏向李格,她却不认可兰姐的做法。在一心看来,这不是明摆的,吃着碗里,看着锅的行为嘛。 而今天的李格不好说仅仅是为了报复兰姐,也许还有别的心思!虽然对于李格与兰姐的行为,她都不认可,可她人生判断的天平,一如既往的偏向李格。于是她决定悄悄的坐一边,做一个旁观者。所以当那清脆的“啪”一声响起时,她也被吓了一大跳。隔了老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疼。估计李格这一天晚上所有的表演,并非是想要受这一巴掌的吧! 远远坐在一边当看客的一心,此时的心情却很复杂,同情嘛,有的,反感嘛也参杂了一些。只是从小就养成对李格做法的服从,让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冷静的看客,看着兰姐与哥豪之间产生误会,看着李格一手导演这一场大戏。虽然不认可,却也不会当场揭穿李格的阴谋。但现在,她想到的却是: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 旁观者清,不管是李格还是兰姐,在一心看来,她们都是在玩爱情游戏。她们利用自己的美貌,利用男生对她们的爱慕,在男生堆里游戏,与不一样的异性玩暧昧。当然,兰姐也许比李格含蓄了一些,也内敛一些。但是玩弄了就是玩弄了,不管是针对三个还是三十个,性质都是一样的。 此时眼泪汪汪的李格,有种我见尤怜的楚楚可人。凌晨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他终于从震惊中醒过来,站起来扶着李格:疼不疼。 靠,疼不疼,你自己来受一巴掌试试看看。李格此时的心思并不在凌晨的身上,她就那样眼泪汪汪的看着阿豪。 阿豪终于在甩出一巴掌后清醒过来,虽然说不出来的讨厌李格,但是她却平白无故的受了自己一巴掌,再怎么讨厌他也不能装着无事一样。并且他看着凌晨扶着李格,更加的不爽。他用力把凌晨扶着李格的手拍开说:滚开,装什么好人。现在的凌晨在阿豪面前,活脱脱就是一个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混账的伪君子。 虽然疼,也值得了,李格正在心里对自己说。阿豪虽然有些愧对李格,却也有埋怨,不知道是埋怨她多管闲事还是埋怨她让自己看清了槿兰。阿豪把凌晨的手拍开后,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声:对不起。转身就朝槿兰消失的方向走了。来不及继续装可怜,也来不及想是不是会露出自己的大尾巴,她在后面急急的叫着:豪哥、豪哥。可惜她的呼叫并不能把阿豪疾速离去的脚步留住。 凌晨并不了解李格的心思,更不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她的一手策划。此时的他既感激于她替自己莫名其妙受了一巴掌,更心疼她此时的伤。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扶着李格心疼的说:走吧,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李格的目光一直追着阿豪,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不甘心的收回目光。然后就听到凌晨说: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如果说这一句关切的话,是阿豪对她说,估计她的心会即时就会飞起来,再怎么痛都是值得。可惜啊,不是,而此时的凌晨对她来说也不香了。但是她亦不想这么快放弃凌晨,毕竟退而求其次的话凌晨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备胎。看凌晨的样子,他应该不知道详情,估计正感激及心痛于自己平白无故替他受的那一巴掌。于是她再次捂住脸颊,让泪流得更畅快一些(这泪当然是因阿豪的绝情占主要),相计就计娇媚的满眼噙泪用可怜巴巴的声音说:好疼。 因为这一巴掌,凌晨与槿兰的不明了终于变得明了,而隔在他们之间的那一层纸也成功被擢破。凌晨彻底的沦为李格忠诚的追随者,而李格,因有阿豪的存在,已经不象开始那样迫切想要与凌晨在一起。但是在阿豪未到手之前,他又成了李格追求爱情路上鸡肋般的猎物。 第18章 第三者插.足 李格一手策划的“指证”闹剧,当时在场不在场同学添枝加叶的肆意疯传下,很快传遍整个医学院的本部。也许是被影视涂毒得不轻,大家都愿意相信的版本总是与出.轨或者或者第三者插.足的桃.色事件有关。 尽管开始有好几种版本,每一个版本好像都很真实,最后基本上就剩下一个版本:某某班的女学生干部,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玩起了爱情游戏。既与外院校的研究生(也真是佩服这些好事之徒,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校外阿豪的情况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交往的同时,还与同班同学搞.关系。两个人正躲在食堂角落亲密依偎互喂食物时,被过来找女朋友的研究生男意外撞见。于是被绿的研究生男怒火冲天,立马就上演了一场激烈的武斗戏码,偏偏主角没有事,却让一个出来阻止打架斗殴的路人甲意外受伤。那天食堂正在就餐的人数不一定超过百人,但是每一个参与渲染这个故事的人都如同是亲临其景那样,对故事的发生进行绘声绘色渲染一番。 对于这样的传言,李格当然是巴不得的呢,对她百利无一害嘛。而槿兰呢,她是不屑于解释更不愿意去解释。凌晨呢,则是心有余力却不足,因为从那个周末开始,他已经成了彻底拜倒在李格的石榴裙下中的一个。一个转身之间就投入另外一个怀抱的人的解释,又怎么会有信服力呢!所以凌晨与槿兰一样,都被标上不忠于爱情的滥.情之人。一心呢,真正了解详情与内幕的人,却因她从小到大都是李格忠诚的追随者,她虽然在心里替兰姐打抱不平,却也因不赞成槿兰这种过分的做法,没有出面帮忙解释的打算。 而宿舍里的其她原本站在槿兰这一边的女生,在这场纷纷扬扬的传言影响下,或者是保持沉默,或者说是开始对槿兰微有其词。 八卦是女生的天性。宿舍里的闲聊又开始了,正好槿兰和李格这两大美女都不在。 阿潘悄悄的问阿莲:听说兰姐和班长在食堂私会的时候被豪哥撞见了。 阿莲平时性子也是有些神经大条,这样的事少有关心。大学生的生活是既新鲜又忙碌的。有的人忙着谈恋爱,有的人忙着把专业课做得更好,也有人忙着把高中时代没有享受的快乐全额补全。阿莲本身年龄小,并且对谈恋爱好像也不感兴趣(或者说还有没有遇到对胃口的人)。所以除了专业的课外,她特别喜欢逛街。一旦有空余时间,拉个人陪着无目的地闲逛,看看形形色色的人,还有各种各样、琳琅满目东西,不一定要买,仅仅是看看是她大学期间一直不曾更改的爱好。毕竟中学时代,受升学压力的影响,但凡对子女抱有远大目标的父母,基本上把课业以外的所有活动都被视作旁门左道。进了大学,突然没人管了,大家就如同放飞林中的小鸟,一下子自由了。当然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自由,享受自由地与他人高谈阔论,享受自由选择感兴趣的闲书看,享受无目的地从这一条街逛到那一条街。她喜欢在一间又一间的店铺中穿行,也许推开成衣店的门,又从鞋子铺上离开。此时对于这样的事,难以相信的反问:不能吧,什么时候的事? 旁边的敏儿看来也听到了传闻:怎么不能,前几天的傍晚,听在场的同学都说,还打起来了。 阿莲一脸的惊讶:阿,也太大事件了吧!谁受伤啦? 阿潘:听说把拉架的格格打伤了。 阿莲:格格?格格怎么也凑上去了?伤到那啦。 敏儿:没想到城池失火,殃及池鱼,听说格格纯属拉架,把脸给打了。 阿莲:谁出的手? 敏儿:豪哥啦,出手还满重的,当时脸就肿老高。敏儿比划着自己的脸颊。 阿莲:我都没有注意到呢,格格的脸伤啦。 敏儿:当时班长就带格格到医务室处理了,否则估计到现在还不一定能消肿。 阿潘有些叹息的说:看到豪哥之后,一直以为兰姐和班长不是真的,只是比我们相识更早关系更亲一些的同学关系。 敏儿摇了摇头:兰姐也太不知足了,豪哥这样优秀的男生,还不知足。也可怜了格格,平白无故受鱼池之灾。 阿潘却不这样认为的:那倒未必,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祸,福之所依也。 阿莲对大姐阿潘翻白眼:别搞那么高深,什么意思嘛? 阿潘只好更加直白:你们没发现,班长现在经常和格格出双入对吗? 阿莲晃然一悟的表情“哦”了一声。 她们三个在一旁议论的时候,一心就在旁边,也了解事情的经过,不过既没有替槿兰说平反,也没有替李格添枝加叶作传。 她们都对槿兰的做法表示不满意,豪哥多好的男生,怎么可以还如此不知足!于是忍不住叹息,人心不足蛇吞象!宿友们的心思,拥有灵珑心的槿兰怎么可能不懂,但做了就是做了,总不能解释说为了阻止李格才与凌晨玩暧昧吗?那不是她的风格,并且她也不存乎别人是不是误会,除了阿豪例外。就算阿豪是例外的人,她亦不屑于解释,更何况是不相关的宿友! 食堂事件之后,李格对凌晨追求,实行了不拒绝的态度,也加紧了对槿兰折台的步伐。 仅凭一人之力毕竟有限,于是她把敏儿与一心拉了进来。敏儿羡慕李格的美貌、活泼开朗,当然她也羡慕槿兰的美丽、清高如幽谷之兰。她是那样的想成为李格或者是槿兰的好朋友,可惜不管是槿兰,还是李格,都不喜欢敏儿。其实彼此之间了解之后,她们宿舍的人都不喜欢敏儿,敏儿属于那种直肠子还性格怪僻的人。她字写得特别的漂亮、大气,可惜人不如其字。也许是原生家庭的原因吧,敏儿父母一辈子都在争吵中,也因此造就了敏儿孤僻的性格。她遇事偏激、爱抱怨,更是对什么事都抱着悲观的、极端负面的态度。李格曾经私下对一心说:我们还是远离敏儿一点吧,没准会是女版XX爵呢!而对于敏儿有这样想法的,其实不仅仅是李格,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大家虽然说没有孤立敏儿,却谁都没有想和敏儿做搭档、走近成为好朋友的想法。 槿兰入学一直以来都是走清高路线。她的清高,说实话也就是自私的人,与自己无关的人与事,她习惯于冷眼旁观。不管是同宿舍的几个女生,还是同班同学,除了凌晨之外,她没有和谁走得比较近。自从出了食堂事件之后,槿兰更是如此。他憎恶李格的卑鄙手段,愤怒男朋友的不信任,更哀伤凌晨竟然会钟情于李格。因情而伤(包括与阿豪的爱情,凌晨之间胜过兄妹的友情)的槿兰,好像人生交友进入了冬眠期。日常不再与宿舍里的舍友同出入,在班级的活动里也不再热情,常常象个独行客一样独来独往。凌晨原本是一个内心敏感且细心的男生,但自从被李格占据了心扉之后,心思都花在了李格的身上。对于槿兰的清冷行为,他轻易地就归结于她的清高不合群,不喜热闹。 宿舍里其她的女生,对于槿兰的清高与拒人千里的态度更为反感。因此在李格的游说策反下,年轻又不知世事如棋局局新的小女孩儿,大家很快就形成了统一的阵线,又或者说是成了李格手中的枪。而这柄枪,直接瞄准了本应该与她们情同姐妹的槿兰。这个本应该与她们一样,年轻、爱美、爱做作、对未来充满信心与激情的女孩。 当你是那样的想成为别人的朋友,别人却对你爱搭不理时,有一个人说,来吧,我们一起毁掉她吧时。聪明又理智的人会摇摇头走了,而愚钝又不甘心的人,即时成了别人手中最得力的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敏儿就是这样的人,她特别希望能替代一心,成为李格的朋友。在她看来,李格已经向她伸出友谊的橄榄枝。但是李格却私底下对一心说:开玩笑,谁敢与她做朋友啊,家庭不幸福的人,性格多是怪僻且偏激的,我可不希望有一天被她咔嚓掉。然后嘻嘻笑着“抹了抹自己的脖子”。一心自问不是愚钝不甘心的人,但她偏偏对李格有种习惯使然的服从。于是,李格轻松的就得到了一心与敏儿这两杆瞄准槿兰的枪。 槿兰了解自己的美貌,也知道自己在异性堆里很容易成为焦点,但是却不至滥用别人的爱慕。却也不懂得美貌在同性堆如此脆弱,需用谦逊和内敛长久维护,又或者说懂却不屑于去维护。也是这种无知与自大给她自己埋下的隐患。同寝的女生,她与李格一样美丽,但是李格懂得利用别人的弱点,或者说懂得偶尔给点小恩小惠去维护的关系。在姑娘们扎堆的地方,闲话当然也就多了起来。以前轮到她值日,她袖手旁观,没有人说道,但是在李格的点拨下,就有人嫌她懒了。有时因为班级里的活动她不吱声、动手慢了,就有人抱怨她没有集体观念。可槿兰却并不在意。她觉得自己来上学就是来学习的,无暇顾及鸡毛蒜皮的小事。渐渐地,她就和班级还有宿舍的群体脱离了开来。 很快槿兰在宿舍甚至于在班里,成了朋友缘最差的那一个。当然更是因为槿兰对于副班长这种职务是可有可无的不在乎。毕竟她的条件,也不需要副班长这么个职位来替她的毕业加分,一样分到好的单位。 其实槿兰与李格的像貌相应是不相上下的,但是一个会打扮并且喜欢打扮,一个则是随性随心。一个是内敛且清心寡欲,并且除了对班长比较友好外,槿兰对于异性基本上冷漠又抗拒的,这样明显的拉远了和其他人的距离。一个张扬且富于心计,一个清心寡欲且不喜权谋。于是,高下马上就分出来了。 阿豪并不是傻子,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后,冷静下来之后慢慢地悟出其中的原因来。然后经过不少侧面的了解,也清楚的知道凌晨到底是谁。槿兰,他认识了那么多年,她是怎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不了解呢!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多疑与轻信,可后悔药是世间唯一没有的药!他知道唯有认错,才能挽救他们之间的爱情,可他又清楚的知道,槿兰并不是轻易就被打动的人。于是,想清楚一切的阿豪,开始成了她们女生宿舍的常客。 李格对豪哥的执着,既是想赢槿兰,更是有一种想要征服的**在她的心底蠢蠢欲动。她首先想到的是取了代之槿兰占有他的男朋友,毕竟相对一个背景了得、才华超众的男朋友,副班长算个毛线啊,搞掉她的副班长只不过是顺带罢了。 平时她们女生宿舍不允许男生进入,不过周末与假期却是可以的。槿兰因阿豪的不信任,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搭理会阿豪,但几年的感情,却不是说放手就可以放手的。那时候既没有手机,电话也是公共的。写信吧,发邮件吧,槿兰一个字都不回。阿豪没什么办法,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每个周末如期出现在她们的宿舍。其实不与阿豪在一起,而凌晨也已经明确的选择了李格,槿兰的周末就与她们一样,成了宿舍的宅女。 豪哥还没有到手,对于凌晨周末的邀约,李格偶尔也会回应一两次。那天晚上九点多她唱着小曲从外面回来,正想像着槿兰无聊透顶宅在宿舍时的画面,却意外的见到正对槿兰献殷勤的豪哥。毕竟自己有错在先,槿兰并非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对于阿豪的服软,槿兰也是顺水推舟罢了。只不过槿兰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多言的女生,对于曾经受到的质疑,心里依然存有一根刺。这一根刺并不因时间逝去而消失,反而是在反复刺痛槿兰的神经,消磨着两个人之间的信任。阿豪是那样的努力在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因槿兰心中这一根刺的存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短时间内恢复不到从前。所以对于豪哥周末的外出邀约,槿兰不再爽快答应。豪哥是那么的在乎槿兰,在槿兰不答应外出之前,每个周末都会出现在女生宿舍里来陪槿兰。 阿豪一旦出现,李格的心又开始里不平衡。她想当然的以为,食堂事件之后,两个已经彻底闹翻了。还想着准备趁热打铁联络豪哥时,豪哥却又出现了,当然仍不是为她而来的。 阿豪的再次出现,让李格已经无暇顾及凌晨。每个周末都会与大家一起守在宿舍里。之后的豪哥每一次出现,李格并不因食堂事件有那怕半分的尴尬,不管是面对槿兰,还是豪哥。一如既往的殷勤周到的忙前忙后,此时此刻的李格,已经把凌晨抛到脑后。毕竟从高中开始,就已经有不少男生开始围着她转,轻易地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李格对于自己在异性面前的吸引力是极其自信的。在她看来,没有男生可以拒绝她的妩媚与美貌。每每豪哥出现在她们女生宿舍,李格必定会不唯遗力表现自己的活泼、聪慧与温柔。 性子活泼的人,总是轻易地找到聊天的话题。每个周末,阿潘依然会消失在大家的视线。原本三个人的周末宿舍,因槿兰与李格都不外出,即时就是五人一起。打牌是她们都喜欢的游戏,也是最好的消磨时光。她们三个,有时候她们会拉上槿兰,有时候是李格。其实不管李格与不与她们一起玩牌,一旦豪哥出现,她必定能让豪哥忘记槿兰给予他的难堪,或者与李格聊天,或者是替李格出主意一起玩牌。 其实对于李格,豪哥亦是矛盾的,如果没有她,他的周末女生宿舍之行是无比尴尬的。槿兰本身就不是一个多言的女生,发生了食堂事件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槿兰对自己的淡漠,对自己虽然不拒绝,却已经不再象以前那样无话不谈。幸好有李格活泼的身影,还有她涛涛不绝的与自己交谈,才不至于在女生宿舍里尬聊。 就如这一天晚上,打牌的是槿兰她们四个,李格开始只是看客。七点还不到,豪哥又出现了。 豪哥站门口,微笑着轻轻的敲门和大家打招呼:都在啊。 槿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豪哥,没有说话。其他三个人都只是礼貌的叫了声豪哥或者姐夫,就继续玩她们的。 李格即时就站起来,热情的说:豪哥来啦,里边请,里边请。然后就拉开身边的椅子请豪哥坐。阿豪虽然因槿兰的冷淡,有些许不适,不过还是拖了椅子过来在槿兰的身边坐下。 豪哥对槿兰:战况如何? 槿兰淡淡说:还行。 阿莲:姐夫你可不能插手,否则输了算你的。 豪哥即时摆手表态:君子观棋不语,我就看看。 在她们聊天的间隙,李格已经把洗好的水果拿了出来。直接放在豪哥旁边,继续热情的招呼:来来,大家吃点水果。 次数多了之后,就连神经最大条的敏儿,都看出来李格的司马昭之心,聪明如槿兰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敏儿虽然神经大条,想要依附李格,但是她特别的恨那些心猿意马的女生。她的父亲就是因这样的女生,此生与她的母亲吵闹不断的。她会因槿兰的清高与拒人千里而心生厌恶,却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女孩。在李格正为自己很快就把豪哥勾引到手而沾沾自喜时,敏儿(因为父亲的关系,敏儿对第三者的痛恨胜过一切)终于忍不住提点槿兰。兰姐,你可要把姐夫看牢了,小心有人撬墙角。 槿兰却只是无所谓的样子笑笑,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敏儿却着急了:你都没有发现吗?格格在姐夫面前都差不多要成主角了。 “差不多,就是还不是了。” “等真的是了,就没你什么事啦。” “是我的,终会是我的,不是自己的也抢不来。” “抢不来,那你也应该守住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啊。” “男人不是东西,要是他的心都不在你身上了,抢来也没有用,更何况是守。” “那本来就属于你的啊。” “那可说不准,也许以前还没有遇到心仪,现在遇到了。” “你怎么就觉得姐夫心仪格格呢。” “不是我觉得不觉得,而是他们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要是有,那就说明他不属于我的。” 敏儿终于生气了:你都快要把人给气死了。别人抢你东西都抢到你家里来了。你怎么就不能维护一下呢。 “别的东西可以,唯独人不可以,有手有脚有自己的心思,不是你想维护他就属于你。”与敏儿的气呼呼不一样,槿兰完全就是那种,不怕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懒散样。 敏儿苦口婆心的劝说:虽然说彼此信任很重要,但是你也要有所表现才行啊。你如此的无所谓,又怎么能让别人就对你死心塌地呢。 “我不是要谁对我死心塌地,我是要我的另一半能经得住考验。我总不能象防贼一样防着别人,今天防张三明天防李四吧。那不累吗?如果说他经不起考验,这样的男生,不要也罢。” 槿兰其实也是有矛盾的,她确实一直爱着阿豪,却也对阿豪不放心。更是因李格的设计,让她对阿豪心生不满。也要想考验考验这个男朋友对自己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坚,当然也就对李格的做法睁只一眼闭只一眼。李格玩弄那些小动作,槿兰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只不过槿兰不屑于与她计较。或者说槿兰是想拿李格做试金石,想看看自己在男朋友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她把李格对豪哥的勾引当成了检验男朋友的免费手段。也是,不管再怎么自信的女孩,都想知道自己在男朋友心里是不是唯一的,最独特的那一个。都说什么都可以试,唯独人心与人性万千别试。但是又有那个女孩,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与别人不一样的,是自己爱的人心目中的唯一呢。既然李格乐意要做第三者、做自己的试金石,槿兰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呢。毕竟在没有走进婚姻殿堂之前,能发现另一半的异心,总比结婚后、有孩子以后才发现更好的吧。所以说有人自告奋勇的帮忙,槿兰又怎么可能阻拦。 其实槿兰才真正是人间清醒:男朋友不是靠守一辈子得到的,彼此之间有信任,还要有自觉性。随时随地都能经受得起考验,这样的男人才值得托付终身。今天张三给个眉眼就找不着北,了防得住,如果说明天李四、王五来个投怀送抱呢,还怎么防。整天防贼一样看着,那得多累啊。 第19章 传说再现 一个班级的干部,当然需要替班集体出谋划策,时刻替集体着想。槿兰对集体可有可无的态度,在三年级上学期,副班长的职位毫无悬念的落到了李格的身上。其实对于副班长的职位,槿兰是无所谓的,只是对于豪哥却未必如此。 副班长到手之后,李格不再热衷于宿舍与班里的事务,但是却与学生会的干部们打成了一遍,更是三天两头在年级办领导面前刷存在感。当周末集体搞卫生,李格不再如以往那样积极主动,甚至于每次找借口开溜。然后是班级周五下午集体对本班级负责的清洁区清洁时,李格总是拿着个扫帚鬼画符一样应付着,不是与张三说笑,就是与李四聊天。都是天之娇子,很快舍友们都明白自己被李格当枪使了,被当成上攀爬的桥梁与跳板。明白真相的大家对于曾经傻傻的在李格的指使下孤立槿兰的做法,生出既自己蠢又傻的愧疚,还好一向性子不合群的槿兰对此并不放在心上。 一个热情似火往前贴,一个冷若冰霜若即若离,再怎么坚定的心,也有哀怨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豪哥再没有每个周末都如约出现在她们的女生宿舍里。而豪哥不出现的周末,槿兰常常是在的,李格却消失不见踪影。 对于李格与豪哥也有关于他们俩在一起的传言,大家难免会有猜测,但谁都没有亲眼所见。或者说看到了,未必会说与槿兰听,槿兰自己又不去求证,谁会花心思去求证? 李格不仅仅是周末失去踪影,平时也不再与一心结伴而行。副班长到手之后,她开始与别班的班干部及学生会的人交集与交往更多。很快与学生会的谭钰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而一心不仅仅是靠边站,还成了她们两人的专使。上课占座位,下课提书包,周末假期准备早餐等,凡需要打杂的地方,都少不了一心。 从小因“五月女”传说的影响,一心并不是一个特别自信与主动的人。于是,很快又成了形单影只的孤独客。 英语四六级证书,是她们大学期间每一个人都想得到的。她们中学时候学的英语,全部都是为了应付高考,基础之差,自不用说。怎么办,马上就要升大四了,再不考等到四五年级专业课多且重,再想要再花时间精力通过就更难了。于是,聪明的她们很快就想到两两相助的办法。每一次考四六级英语,学校常常是按照班级学号来安排座位。想要作弊也不难,因为那时候的四六级英语对他们来说,最难的就是阅读理解,四篇,占分40分,作文占分30分,听写10分,填空20分。听力对于基本没有训练过的他们,能听懂其实也不多。作文,就他们的词汇水平,也写不出高分的作文。填空都是考词汇,还行,基本上没有问题,最重要的得分,基本都把希望寄托在阅读理解上。毕竟阅读理解如果说时间足够的话,大多都会做,问题是对于她们这些菜鸟来说时间是不够的。所以两两合作各自做两篇阅读理解,彼此共享答案,那四十分拿八.九成是不成问题的。李格毫不犹豫的选择一心,她了解一心,并且知道一心对她的忠诚度。 阿潘则与槿兰,阿莲与敏儿。 她们都笃定,这一次,她们六个都能通过。然而成绩出来后,却让大家很惊讶,阿潘与槿兰,阿莲与敏儿成绩都相差无几,六十多分都通过了。然而李格与一心却相差非常的大,一心51分,李格却是她们几个当中最高分,75分。都不是傻子,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李格把一心给黑掉了,也就是给一心两篇阅读理解的答案全部都是错误的。而诚实的一心呢,帮李格成功过级,自己却成了冤大头。说不愤怒、不伤心、不难过是假的,成绩出来的那天,她如木头人一样坐在偏僻的一零四馆整整一天。不上课不吃饭,眼睛都哭肿了。 她对李格的隐忍与服从,从小学就开始。但是今天,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忍了,毕竟英语过四六级与不过四六级,毕业分配是有很大影响的。她一个偏远山村普通家庭的孩子,背负着“克死父母、伤害家人、族人”的恶名好不容易上大学,找到好工作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出路。如今出路却被她一直信任朋友给出卖了! 从未爆发的她,在这一天的傍晚,回到她们宿舍,当着所有宿友的面,指着李格的鼻子大骂:你为什么要骗我。 李格一点羞愧与内疚的表现都没有,毕竟她拿捏一心不是一日两日,而是十年八年,她是那么的笃定一心不能拿她怎么样。她理直气壮与无所谓的反问:我骗你什么啦? 李格的理直气壮与无所谓,让一心更加无法接受:说好的呢,我们彼此交换答案,一人做两篇阅读理解,为什么你两篇阅读理解给我的答案都是错的? 李格直接就否认:我什么时候与你说好的?我什么时候答应与你交换答案啦! 当时商量的时候,大家都在,并且两两分组,现在李格想要抵赖,却不容易。一心转身问大家:我们当时是不是商量好的,是不是两两分组。 槿兰向来看不惯李格,更不愿意一心对李格逆来顺受,也许她希望一心反抗,也许纯粹就是想让李格难堪。她冷冷笑着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李格:哎哟哟,怎么就有人如此健忘,当时不是说好分好组的嘛。看看我和阿潘、阿莲与敏儿。怎么到你俩就不一样啦。 其他人虽然不说话,但都默认槿兰的说辞。得到了认同,一心冷了一天的心,稍稍恢复了一点暖意。 世上总有这样的人,他们的背后默默地站着一个人,他们不是看不到,而是习惯性选择视而不见。一心之于李格,就是如此。李格知道无法抵赖,又开始口无遮拦:交换又怎么样,就你这种"克星、扫帚星",正确答案到你手里一样可以变成错误有什么好奇怪的。然后转身看着大家,为了让大家信服她没有说谎,指着一心:你们不知道吧?她从小就是一个"克星、扫帚星",一出生母亲就疯了,很快就克死她一个兄弟,然后是她养父母,接着是她的弟弟。就因为她是克星,所以一家人被族里赶跑,她父母因她带着一家子东奔西逃,连安个象样点的家都没办法! 有些人的可怕,明明是长着一张倾人城的脸,更是有一把甜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却扯着最可怕的谎说着最伤人的话。这样的人常常会让面相学者直接‘扑街''。 李格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如一柄锋利刃,一刀又一刀往一心身上狠狠的扎着,凌迟着她。一心完全被李格的无耻震住了。曾经那么深的痛,那么重的伤,一直被她埋在心底,想要忘记,此时却被一直信任的人毫无顾忌的抖出来。这么多年,她总是把自己藏在厚厚的壳里,活得循规蹈矩,不与人争执,也不对任何人抱有过期待。就连唯一朋友的李格,她都只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角落,心甘情愿做一个陪衬的影子。现如今被背叛的痛,被无情打压的伤,让原本以为已经痊愈的伤口,瞬间被撕扯得鲜血淋漓。其实关于李格,她向来当姐妹一样敬重与在乎着,想当然的认为,自己之于李格亦应该是情同姐妹。万万没有想到,她不仅仅不能成为自己的姐妹,可能的避风港,反而成为了自己的暴风雨的中心!一心忘记了哭诉,抖着手与嘴看着李格:你、你你……。痛苦与绝望让她彻底瘫倒在地上,再说不出一句话完整的话来。 一向自大且自私的李格并不觉得自己过分:我有说错吗?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对于李格的说辞,被震住的不仅仅是一心,还有宿舍里的其他人。李格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继续为自己找借口说:象你这种“克星”,我冒着生命危险与你做朋友,你不知道感激也就算了,还处处与我计较。你配吗? 一个人有限的自私,是可以的,也是被允许的,但是一个人无底线的自私却是可耻的!就象现在的李格,她彻底的刷新了大家的记录。二十世纪了,怎么还会有人以这种烂借口来中伤别人。 直性的敏儿终于忍不住出声:格格,你很过份呢。 十几年的隐忍,却是换来一朝的出卖与背叛,此时的一心就如最后被压夸的骆驼,她哭喊着爬起来扑过去撕扯着李格:原来,你一直说当我是朋友,是假的;原来你说那些传说是假的,你说相信我,也是骗我的。 李格一边还击,一边回嘴:知道就好,你这疯子放手,赶紧放手。一心紧紧地扯着李格的头发,胡乱的一通抓,象发了疯一样,不肯松手。 大家虽然对于李格的无耻看不惯,但也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过来费了好大劲才把两个人分开。 分开的两个人,李格继续在骂骂咧咧的数落着一心,如同倒豆子一样,噼噼啪啪把她所知道的关于传说的一切公布于众。一心则继续抱头瘫坐地上痛哭,任凭谁劝都不听。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心站了起来,手指头李格说:我要去举报你,你让我不好过,我也让你不好过。说完就冲出宿舍,转眼不见踪影。 李格也正在气头也,并且认为一向胆子小的一心只是说说而已:去啊,看谁信你! 但大家却不是这样认为的,毕竟一旦一心真的去举报了,作弊的事肯定藏不住,那么她们都脱不了关系。所以纷纷指责李格说:过分了啊,你。就跟着一心冲出了宿舍。 有人追过去拦一心,阿潘还不忘记提醒槿兰去找班长凌晨出面。 一心从女生宿舍里冲出来之后,并没有如她在宿舍里说的那样,直接去举报。跑着跑着,她自己也没了信心,是啊,谁会相信她?无凭无据的,也许学院的领导会认为她是妒忌而故意中伤班干部呢!让兰姐她们过来作证吗?她们会因她一个人放弃自己的成绩吗?于是前进的脚步也慢慢的停了下来,找一个无人的角落自哀自怜。 敏儿与阿潘她们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跟着冲出宿舍的,却在宿舍门口转个弯把人给跟丢了,特别懊恼又自责。找不到人的几个人,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槿兰的身上,希望她能带着班长一起劝动一心。 思来想去依然不甘心的欧阳一心,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反正再差也差不到那里去,她光脚一个,为什么要怕穿鞋的!没有想到却在办公大楼前,被等候多时的班长给拦了下来。 班长凌晨一向对人都温和,虽然和一心算不上十分的熟悉,但是毕竟是一个班里的同学,因与李格有关,对一心仍然很上心。他在路上也听槿兰说了个大概。 他把一张纸巾递给一心:擦擦吧。 刚刚一个人躲角落里,虽然也伤心难过,却已经不再流泪。此时班长的出现,让她的泪腺再次决堤。一心捂住脸,心里出奇的悲哀,有一种对宿命无从抵抗的无可奈何。尘封已久的往事再次掐住了她的咽喉,叫她无所适从更是无法喘气。 看一心没有反应,凌晨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心茫然的抬头接过纸巾,并没有看凌晨,只是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只是这泪那能这么快就止住呢,越擦就越多。 凌晨打量着这个平时总是如影子一般站在李格身后的同学,一直不曾引起大家过多关注的女孩。比女生的瓜子脸稍偏圆润,脸颊上还带着点婴儿肥,镶嵌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只可惜此时伤心欲绝,因此梨花带雨的脸上此时没有一点光彩,双眼红肿、迷离而痛苦,潋滟着一汪让人痛心的春水,但仍能看出来是一个清秀而淡雅的女孩。本该是天真、无忧无虑的少女,却遇上如此糟心的算计。 凌晨轻声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一心抽泣着斩钉截铁说:我一定要去举报她,既然她不仁,我也不义。 凌晨继续温语提醒: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举报后果会是什么? 一心:我和她的成绩都归零,反正我51分和零分没什么两样。 凌晨:你就那么笃定,学院会处理你们俩? 一心没有再说话,也就是说凌晨的话她听进去了。于是班长继续开导说:学院的每一次四六级考试,只要是没有通过的人,都参加了,你想想大概率会有多少?一个年级十二个班,一个班五十个人。已经通过的有多少?每个班也就那么十个二十个,也许低年级的更少,三五个也说不定,那么参加考试的少说也有大几千人。你觉得学院会因你一个人,而毁了这几千人的成绩?还搭上学院的名誉吗?退一万步说,学院领导是富有正义感的领导,愿意搭上学院的名声,难道说你就愿意背着一个处分毕业? 如果说学院接受她的举报,必定会把这一次的四六级考试成绩全部作废,然后处理她们两个人,成绩为零是肯定的,处分当然是少不了。对于她来说,成绩作废与五十一分没两样,但是背一个处分毕业却是大事件。 刚才是伤心与冲动,所以才会有举报的冲动。现在经凌晨隐晦的分析,也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并不大。但是一心不甘心,眼泪汪汪的看着凌晨:难道我就这样吃哑巴亏吗? 凌晨肯定的说:这一次你只能吃哑巴亏。看一心又要冲动,他只好继续眛着良心开导(面对着纯良如小白兔的一心,在凌晨看来,李格所犯的罪,自己亦是同罪):不过你要把这一次吃亏当成教训,以后凡事自己多留个心眼。怎么能说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呢,俗话不是说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心依然是眼泪婆娑:我那知道她这人如此黑心眼。 凌晨对李格的着迷不是一天两天。每一次,看着她如一只色彩斑澜的蝴蝶翻飞在人群里,奔跑在阳光下;那灵动的身影笑着、跳着,是那样的健康、明媚与美丽,还有她那清脆、甜美的欢笑声,对他来说都有致命的吸引力。他多么希望自己也可以象她那样尽情的挥洒青春、热情与汗水,可惜他的身体不允许他有那怕是一次的放肆,所以他把自己所有的热情,都放在追随她跳动身影的目光里。他总是想,像她这样的女孩,就应该什么都如愿以偿。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就算是有一天,她告诉他说,她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了,他也愿意相信她是可以的。于是,他把她与其他男生的暧昧,当成了她天性的活泼与不拘小节。他把她在学生会及老师里的左右逢源,当成了高情商与处世圆滑。 他与槿兰是中学同学,但他不喜欢她过于沉闷内敛的性子,也注定了他与她只能是朋友。在刚刚,槿兰已经就李格与一心的矛盾,做了详尽的分析与说明。槿兰的心思是不明而喻,她原本就不希望凌晨与李格在一起,她是那么的希望借此事件,让凌晨看清楚李格的真面目,所以她的情况说明当然是极尽努力把李格往暗里黑。当听槿兰说完事情经过之后,如果说凌晨一点都不受影响肯定是假的,毕竟象凌晨这种善良且凡事力求完美的男生,其实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的。但他爱李格之深,又怎么会是槿兰一次中伤就能毁得了、动摇得了的呢。只不过槿兰的详尽说明,然后加上事实罢在眼前,这一件事亦会如一根刺,种在了凌晨的心上。在往后的日子里,稍有风吹草动,这刺就会刺到他鲜血淋淋。 此时听着一心的埋怨,凌晨的心情也是复杂的。他也许不如槿兰与一心那样认为李格足够可怕的黑心,但他肯定也不会单纯到认为是一心有错在先而失去李格的信任,李格才会出现给出的答案有所保留。只是他的心思,并不会轻易在他人面前表露,只能是偏开话题。 “这次不知道,以后就要知道啦” “其实我和你一样,从小就被别人说命不好”,一心看着凌晨,不明白他说什么。 凌晨似是自言,又似是回忆。 我出生在夜里最黑时辰,二十四时辰里至暗至黑的时刻,一生下来没多久就被诊断出有重型地中海贫血。按命理来说我其实是应该早早夭折,或者说是一辈子恶运缠身。如果说我是在普通的家庭,我是不可能活到成年,但是还好有父母还有弟弟他们都没有放弃我,他们都在尽自己的努力想让我生活得更好。因他们的努力,我确实活得更久了,但家里的钱基本上都花在我身上了。隔一段时间我就得输血,如果说不输血,我迟早会死掉。我原本是叫凌曙的,但是我弟弟懂事之后和父母说,和我换个名字吧,他想在黎明来临前守住自己的哥哥,还希望能给我带来破晓之光。要不是家里人与我配型不合,我弟弟和父母还想给我做骨髓移植。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触及彼此内心最深处的伤与痛的一次交流。无关风月,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基于让对方有同理感的一种最深层次的理解与悲悯的连接。 一心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如此完美的少年,竟然也有如此不堪的命运。 凌晨的坦诚,在同理心的安抚下,一心不再隐藏心事:我的父母哥哥姐姐一样,他们也希望我能过得更好。不过我确实把我弟弟和养父母克死了。 凌晨:传说的东西,不可信的。你看看,我不是没有早早夭折嘛。当然他还有后边一句话没有说:我其实是家里的无底洞,恶运确实纠缠着我家人一辈子。他怕全部说实话会让面前的姑娘再次受伤害、被惊吓到。 一心沮丧的说:不是传说,是真的,我一生下来,母亲就疯了,没有多久,我一个堂哥就死了,然后就是我的养父母,接着就是我弟弟。我真的是灾星,总是给最亲近的人带来灾难。然后也不管凌晨是不是在听,就把压抑、隐藏在心底关于自己的身世还有那些传言,一股脑的往外倒。 凌晨并没有打断一心,只是静静的坐旁边,做一个忠诚的听众。好不容易,一心终于把自己的故事说完。倾诉并不能让她的心情变轻松,反而是旧伤重提,让她越说就越难过。本来以为,上大学,来到知识的海洋里,传说就不会再现,没有想到,传说仍是如影相随。泪也如同是断线的珠子,不断的在她年轻又迷茫的脸上滚落。凌晨看着这张平时不曾留意的脸,常常如影子一般出现在李格的身后,此时虽然是眼泪婆娑,却不失清雅秀丽。这些源源不断滚落的珠,如同是灼人的火星,灼烧着凌晨平静的心。自己何其幸运,虽然有一样的命运,得到的却是不一样的待遇,父母亲人们的关心与厚爱。而前面这个女孩子呢,却从小就背负着克死家人,伤害族人的罪名生活在无光的岁月里。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逃离传说,却又碰到如此糟心的朋友(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李格之于一心,都是一个精心的存在)。凌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命运不济的同学,除了同情,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毕竟另一个是他一直深爱着的人。 他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伤心不已的一心的背:那都是传说,你母亲不是疯了,是产后忧郁(他母亲是妇产科医生,对于医学上的知识,他比同年龄的同学知道得更多)。你堂兄是他自己母亲的粗心,而你养父母是无良司机的错,你弟弟完全是因得不到合适的医治,都和你没有关系。 知道是事实,但是担着恶名且被压制了十多年的,并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的。 凌晨也知道自己的安慰力有限,也许转移一心注意力会好一些:今晚上还没有吃晚饭吧,要不我请你吃饭吧,估计这个点食堂已经关门了。 第20章 李格的算盘 凌晨也知道自己的安慰力有限,也许转移注意力会好一些:今晚上还没有吃晚饭吧,要不我请你吃饭,估计这个点食堂已经关门了。 一心摇了摇头,她是恨李格,并且此时的她,连带着看到凌晨,都讨厌。她也知道,班长能做到这样,已经不容易了。她不能怪他偏坦李格,谁让她长得美还会讨人喜欢呢! 一心拒绝了,但凌晨却不愿意此时她一个人继续面对这样痛苦又绝望的夜晚。毕竟事是因李格而起,不管是他们的班长,还是李格的男朋友,都有理由让事情有一个往好方向发展。 凌晨:走吧,我也没有吃饭,你当是陪我吃个饭也行。 “不饿,我不想吃。” “怎么会不饿呢,我听槿兰说你今天都没有吃东西。” 这一天,被一直视如姐妹的人出卖,没留一点余地的出卖。一心有种心如死灰的冷,却不曾想,在班长这里又得到了关怀。这样的关怀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但此时一心正处于悲伤、绝望的边缘,这一点关怀却能让她在黑夜里看到一丝光亮。这一丝丝的光亮,亦让她感动不已。这感动让还没她开口泪就忍不住往下流。想到自己傻成那样,被卖还替人数钱,她再也不希望面对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自己如神一样存在的班长,让他见到自己的眼泪还有自己的哀伤。茫然不知前途在何方的她又想做驼鸟,悄悄的缩回自己的壳里,慢慢疗伤。既然举报无望,继续坐在这里也没什么用。颓废又绝望的她缓缓站起来,佝偻着背,慢慢地往前挪动着沉重的脚步。 没有办法,只好跟在她身后继续劝说。 感觉到凌晨继续跟在后边,一心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转头对凌晨说:算我求你了,不要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凌晨根本放心不下此时的一心,只好继续以吃晚饭做借口:我没有吃饭,你也没有吃,我们一起吃饭后你再回去好吗。要是你觉得和我一个人吃不方便,等会我叫上槿兰一起也可以。他不敢提李格,他知道此时的一心有多恨李格。 暗恋已久的对象对自己说,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无疑是说我们一起去约会吧。如果说是平时,一心也许会抵不住诱惑答应了。但是此时的邀约却是那么的讽刺,一心忍着想要对他大声吼叫的冲动:我不饿,你走吧,你想找谁一起吃饭就找吧,求求你别跟着我就可以了。 在昏暗的路灯下,影子在她的脚下一晃一晃的,也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吧。她好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不管不顾的吼叫来宣泄内心的愤怒与伤痛,于是再不管凌晨,加快往前走的脚步。 凌晨定在原地,看着眼前与自己同龄本应该活得天真烂漫的女孩,背对着他,一步一步地挪动着沉重的脚步,走在这昏暗又孤寂的校园小路上,突然间就觉得特别的心痛。他好想伸出手,把她拉住,告诉她说,没有关系的,这一次的吃亏当成教训就好啦。但是他亦知道,此时对于一心,自己所有的语言,必定是替李格辨解与脱罪。 凌晨不放心一心一个人走,又不敢跟太近。只好远远的跟着她后边走,一直看到一心走进女生宿舍,他仍不放心。他仍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大概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估计一心应该已经回到宿舍,在门卫处用传呼机呼叫了他们的宿舍。没有想到听电话的却是李格。 凌晨知道此时的李格与一心肯定尚未和好,李格也不是轻易服软的性子,当然指望不上在她那里进一步获得什么信息。并且因槿兰的佐证说明,还有摆在眼前的事实,凌晨此时对李格的心思很是苦涩。他是那样深的爱着她,爱她的活泼、果敢,爱她的天真与烂漫,爱她的直爽与开朗。她留给他的印象,是那么样的善良、乐于助人、美丽活泼,他也一直相信她是这样的女孩。但是今天,就在刚才,他却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他爱的人虚伪还自私又残忍。可以不顾朋友的死活,不顾朋友的感受,既欺骗了朋友的信任,更是残忍的利用他人的弱点来攻击别人还没有一点忏悔的心思。他并不是一个会伪装的人,此时既不想与她继续说话,亦不愿意去责备她,只好尽量压制住心头的不舒服感,用平静的口吻说:格格吗?槿兰在吗?我找她有事。 从舍友们跟着一心冲出宿舍开始,她就知道槿兰一定会找凌晨告自己的黑状。此时的她其实还是心虚的,毕竟凌晨既不是软柿子一心也不是她可构陷的槿兰。对凌晨,李格还是有所顾忌的,本还以为凌晨会责骂自己的,没有想到对方什么也没有说。从他说话的语气也猜测不出电话另一头的人的心思,正想着要如何打探消息时,没想到凌晨开口就要找槿兰。于是,李格的忐忑不安与内疚都不见了,没好气的看了眼坐旁边的槿兰,哼了声说:找你的电话。然后把电话丢给了槿兰。 槿兰以为是阿豪的电话,拿起电话只是清冷的喂了一声。 在电话的另一头的凌晨听到电话“噹”一声丢出去,心头也有松一口气的放松。他好担心李格此时会约自己见面,说实话,如果此时见面,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样面对她,要对她说什么。如果说表现一如既往的深情肯定是不可能的,此时的感觉是生气?遗憾?还是懊恼?他自己也说不一、清楚。难过吗?伤心、失落吗?都有一点,如此五味杂陈的心思,实在不适合见面。 凌晨:槿兰,是我,欧阳一心回去了吗? 槿兰怎么也没想到电话那一头是凌晨,当听到凌晨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时,她狠狠的瞪了李格一眼,李格则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转身走进洗手间。 槿兰昨天才与阿豪闹了别扭,以为电话别一头是阿豪,所以才会用冷冰冰的口吻说话。拿着电话的槿兰,为接到的电话是凌晨自己却如此的冷漠有些过意不去。刚刚想说没有,就看到憔悴又明显的带着闲人莫近陌生感的一心推门走了进来,即时捂着话筒用尽量温和且热诚的声音回答:刚刚回到宿舍,怎么样。 凌晨没有做太多的解释,用明显带着疲惫的声音说:她没有吃晚饭,你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替她订一份吧。 槿兰很想知道一心到底有没有举报成功,更想知道凌晨有没有因此动摇对李格的爱意,但也知道此时仔细问并不合适。只能忍着想打听的好奇宝宝心思说:哦,我知道。 身心疲惫的一心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宿舍,谁都不看,把鞋子蹬掉就倒在自己的床上,然后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了起来卷缩在床角继续默默流泪。 槿兰挂了凌晨的电话,走过来轻轻的隔着被子拍了拍一心,第一次用温柔到让人怀疑口吻问:心,想吃点什么。只是此时槿兰的温柔并不能安抚一心的哀伤与绝望。她没有打开蒙在脸上的被子,鼻声重重的回绝:不用了,谢谢。 也许是因为凌晨的嘱托,也许是真的同情一心的遭遇,一向性子冷的槿兰第一次表现出对舍友真正的关怀。知道处于伤心绝望的人没什么食欲,但也不能总不吃东西。于是,她没有再打扰一心,想了想即替一心叫了一份香芋西米露外加一份甜点汤圆。书上总是说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吃甜点可以忘记伤痛,槿兰也希望甜点能让一心的悲伤可以少一点。 傍晚事件后,本来喜欢打牌的几个人,因李格一直留在宿舍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看着让人隔应与心烦,敏儿、阿潘被阿莲拉去逛街了。不喜热闹的槿兰没有跟她们几个一起出去疯,她一是放心不下一心二是想要知道自己下午的游说有没有效果,选择留在宿舍。李格虽然看槿兰不爽,但因既担心一心会一时想不开出事,又拉不下脸追出去看,也害怕一心真的举报自己而忐忑不安选择暂时留在宿舍。正大眼瞪小眼彼此看着不舒服的两个人,终于被凌晨的电话到来及时打断。李格虽然说嘴硬,但心虚的她此时既不敢面对一心,也不想与槿兰虚以委蛇,看到一心安全回到宿舍也放心不少,在洗手间精心打扮一番就离开了宿舍。 李格离开之后,宿舍即时陷入寂静。一心仍用被子蒙着头,虽然仍流泪不止。 槿兰假意忽略了一心的伤感:讲个笑话你听听吧。 一心没有回应,不过已经不再用被子蒙着头卷缩在床上。半依着坐在床头,继续半躺在床上目光放空。 槿兰知道她是在听,于是说,朋友甲说,我今天和猪接吻了。 朋友乙嫌弃的躲开说,滚远点。 朋友甲说,不是…… 朋友乙不等甲把话说完,继续用嫌弃的口吻说,远远的我就闻到猪骚味了。 朋友甲只好坦白说,我中午吃猪舌头了。 结果刚才还死气沉沉的一心,直接就忍不住笑着说,舌吻。可一笑过后眼泪又掉下来了。 槿兰假装没有感觉到一心的泪,鼓励说,你看看,我当时听都没有想到的笑点,你直接就说出来啦。多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做别人的影子。你这样的人本就应该是活得坦荡,应该肆无忌惮的活在阳光下,站在光明里。像李格那种人,才该活在阴沟里,如过街老鼠。 然后也不管一心是不是用心在听,絮絮低语说开了。 槿兰的话,让她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自己,还有与李格的关系。为什么自己一直只能成为别人的影子?命不好的何止自己一个,凌晨不是也与自己一样吗?按理说他的命比自己更惨才对,毕竟自己顶多是“克”别人,他呢,不是早就应该命绝的吗?为什么他既没有早早夭折,可以成为他们的班长,还可以收获大家的信任与敬仰,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是自己的命不如他吗?否也!既然自己的真诚与服从换不来花开,那什么不能让真诚长满刺呢!命是自己的,二十世纪的大学生,新时代的女性,凭什么要让传说压倒自己!如果不想再成为别人的影子,那就应该站在光的前面!以前总是站在光的背后,有谁能发现自己!好吧,顺从换不来同情,亦换不来友谊,那不如撕破了吧。都说仇恨是最好的坐骑,从此以后一心恨上了李格,成绩更是突飞猛进,一路高歌过了四六级,这些都是后话。她在被子里握紧了拳头,暗暗对自己说:从今天开始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做自己的主人,主宰自己的人生,不再是谁的影子。我要站在光下,走在光的前头,做自己!想清楚之后一心虽然仍然伤心、后悔,但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绝望。 外卖送到的时候,虽然仍会胡思乱想,但一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毕竟心情不好,确实没什么食欲,不过仍是在兰姐的劝说下努力吞下一碗香芋西米露。也许是为了博一心好感与信任,也许是为能有一个与她站在统一战线去对抗李格的战友,轻易不向人表露心迹、性子冷淡的兰姐,第一次袒开心扉与一心聊开了。于是,在这一天夜晚,只剩下两个人的宿舍里,她们聊着聊着,竟然成了真正的知心好朋友。被李格利用、出卖在先,一心对兰姐的袒成是有所保留的,兰姐也能感觉到,并没有点破。毕竟友谊与信任的建立并不急于一朝一夕,时间会是最好的明证。 李格既怕舍友们对自己考试作弊的事传出去,更害怕大家偏信于一心。做贼心虚的她,开始背着舍友在朋友、同学间关于家乡可怕的传说进行刻意渲染。流言,可怕的流言碎语,以比传染病还猛烈、恐怖的速度快速流传,于是“恶女”传说很快在他们年级里流传开了。那些闲言碎语,如同是冰锥子,深深地刺痛着一心。不断地受到打击,此时本就心理承受力最脆弱,无论走到那里,都象是有许多眼睛在盯着自己指指点点。更有不少好事者,到处打听“恶女”源在哪里。有好几次,竟然打听到一心本人这里。 大多数大课,他们是二三个班坐一起上。这一天的外科大课,老师也许是被手术耽搁,上课铃声已经响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老师出现。坐一心旁边的一个女生伸头过来八卦:听说你们班有一个‘恶女’,是不是真的。 一心难堪的笑笑,含含糊糊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女生没注意一心脸色的变化,继续好奇的打听:你知道是谁吗?到底是不是真的? 槿兰就坐在一心的左手边,斜视着那女生:你是从旧石器时代过来的吗? 女生一脸怔楞:什么? 槿兰鄙夷的目光又斜睨了一眼那个女生:这样low的谣言也信,你是没有脑子吗? 女生被人在众人面前被骂没大脑,很是恼火,即时提高音量说:关你屁事啊,我又不问你。 槿兰平时是斯斯文文的不爱说话,但并不是说她就是怕事的人。她一旦认定的朋友,却不允许别人来欺负,继续不紧不慢的说:就关我的事啦,包打听,你想怎么样。 女生也不是省油的灯,即时嘴巴不干净的骂骂咧咧的侧身过来想越过一心伸出手来就想要撕扯槿兰。一心终于忍不住发作,她用力地推开那个女生,狠狠的一脚踢在龟缩在前排的李格坐的椅子上。 李格今天正好坐在她们的前面,后边的对话她一直有在听,她本来想装着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没有想到却被一向绵软的人当众责难一把,她没有对自己恶意传出谣言感觉羞愧,反而生气的扭头回来瞪着李格:你想干什么? 看着一点不知悔改还气势汹汹的李格,一心几乎忍不住想跳过桌面扑向她,在众人面前如疯子一般去撕扯她,用最恶毒的话去诅咒她。槿兰也顾不得其他,感觉到一心此时出离的愤怒,即时把一心拉着按坐在座位上,轻声安慰:大家都看着呢,别与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 是啊,不值得,一心在心里反复念了好几遍,才让心中的怒火与心中的仇恨慢慢平息下来。此时老师也正好走进了教室,打断了这一场一触即发的纷争。本来还有些担心一心会跳起来与自己干架的,没想到别人一劝又软下来。一心的退让与隐忍,在李格看来就是软弱与自卑,让她对她的拿捏更加肆无忌惮。 几年过去了,槿兰与豪哥的感情时有波动,但每一次大的波动,都是以豪哥的投降做收场。她们几个舍友做为旁观者也都看习惯了,小情侣嘛,谁不是三天甜蜜,五天小吵闹的呢。对于李格介入槿兰与豪哥的感情,时间长了之后,她们旁观者亦看出一些端倪,但她们要说什么呢,指责李格吗?没凭没据的,就算有凭据,她们还不够格,她们凭什么去指责?同学吗?舍友吗?笑话,李格能听她们的才怪。看出了李格司马昭之心之后,她们也只能旁敲侧击提醒槿兰。可槿兰一向性子冷,且清高,对豪哥是真正投入感情,轻易不会因此有所改变,因此与豪哥的关系一直都是在分分合合中吵吵闹闹的。就算李格与豪哥拉扯不清,但豪哥对于槿兰的爱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一直不舍得放手。槿兰轻易不对异性动情,与豪哥的感情也有好几年,这些年因为李格的介入,与豪哥生了嫌隙,对李格亦是恨得牙痒痒。但豪哥对槿兰的感情却是真实且真切的,他爱槿兰的安静而内敛,不张扬、不炫耀,她这种遗世的安静和优雅是如此独特,正是这种安静与优雅让他对她的爱是深入骨髓。那样深的爱,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呢,所以经过几年的分分合合,两个人仍是情侣关系。槿兰的沉静与内敛,让他们俩的关系好像已经十年八年的老夫妻那样,没什么激情。 李格对豪哥的喜欢,也许是因为得不到,也许真的是因为豪哥的优秀还有他了不起的家庭背景,让她费尽心思、用尽手段方设法想把豪哥追到手。但是豪哥对她却是当做与槿兰平稳、平淡感情的调节剂,更是希望借此能激起槿兰对自己的重视。偶尔也会答应她一两次,正是因这一两次的回应,让李格一直对豪哥欲罢不能。眼看着豪哥研究生生涯就要毕业了,李格加紧了追求豪哥的脚步。只要有时间,总是往理工学院跑。以前李格害怕被认识的人看到,总是藏着掖着,现在她却管不了那么多,毕竟再不努力,豪哥毕业之后如果说回他们本市,而她们也很快就到了为期一年临床实习期,她想要追求只会更难。 周五下午,她不再理会谭钰的邀请,一下课就把书包丢给一心,连凌晨周末约会的邀约也推辞,就火烧眉毛般急匆匆往理工学院赶。 李格在理工学院的研究生楼门口,正好遇到了正打算回宿舍的豪哥。 李格一脸娇笑着快步走上前拉住阿豪:豪哥,今晚上我想看电影。 豪哥突然被人拉扯住胳臂,吓了一跳。扭头看发现是李格,并没有象以往那样嫌弃的甩开。昨晚上本来是想约槿兰周末在一起的,槿兰却说与校友有活动,不过来了。豪哥正恼槿兰总是不把他排在第一位,此时李格来了。他既有些赌气,亦是为了周末假期不无聊,所以没有拒绝李格的要求。他问李格:什么电影? 没有拒绝就是同意啦,李格的心即时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灿烂如盛夏之花:《花样年华》,听说很不错的呢。 阿豪很干脆的回应:好。 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回到阿豪的宿舍。研究生的宿舍与他们本科生的宿舍是不一样的,基本上是两个人或者说是单人住一间。阿豪与另外一个男生一起住一间,此时舍友不在。一走进宿舍,李格就扑上来抱住豪哥。阿豪却是欲拒还迎的推了一下李格说:我要整理东西。 以往对于李格这种情况,豪哥总是躲闪,但是这一次,豪哥却没有。也许因为毕竟在即,想放纵一次,也许因为槿兰总是淡淡的拒绝,让他无法释放自己的激情。看到豪哥不拒绝,李格知道有戏,直接就赖在豪哥的身上,双手攀在他的脖子。那殷红的唇差不多要贴到豪哥的脸上了,目光里尽是挑逗与妩媚。 豪哥看着如同附身符一样粘在身上的李格,那殷红的唇如诱人的蜜。想想槿兰的冷淡,再不想装做无动于衷,终于低下头忍不住吻了上去。李格等的就是这样的吻,即时热烈的回应着豪哥。李格双手仍攀着豪哥的脖子,轻轻一跃跳到豪哥的身上,豪哥双手赶紧搂抱着李格的双臀。李格的双手则大胆且不安分的顺着豪哥的领口一路向深处抚摸。 都是精神充沛且富有激情力盛的年轻人,什么道德、理智在这一刻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去。豪哥边吻着边喘着粗气,费力的把两个人往床上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没有开灯的宿舍,此时是激情洋溢又充斥着暧昧。刚抵达床边豪哥即把李格放倒在床上,李格眼里含着鼓励又妩媚的笑,四肢舒展开平躺在床上。受到鼓励与撩拨的豪哥正打算撕开李格的衣衫时,门却不合时宜的“吱”一声打开了。 没有想到门外站着的会是说今晚上有事不回来的舍友。舍友的突然出现,让本来是激情又暧昧满室的宿舍,瞬间充满了尴尬与难堪压迫的空气,豪哥慌乱的从李格的身体上爬起来。衣衫不整的李格则赶紧把旁边的被子随手一扯就把自己给蒙裹了起来,连脸都不敢露在外边。 有事需要临时回来的舍友,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如此香艳而激烈的场面。眼角瞟了一眼床上的人,特别善解人意的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知趣的转身离开,当然还不忘记替他们把门给带上。 豪哥的舍友认识槿兰,也见过李格。不过舍友并不是一个爱扯是非的人,既不会对槿兰说起李格,也不会对李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进行遣责。是豪哥自己不好意思,每一次李格离开之后,总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和舍友解释一番。槿兰的温婉、内敛与沉静,一样是舍友欣赏的个性。而李格如追求猎物那样对阿豪的紧追不舍,让舍友在心里很是轻视。对于阿豪这种举棋不定又或者说是左右逢源的做法,舍友有时也会对阿豪打趣一番,有时候则会善意的提醒他不要玩火**。 被打断的豪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情与冲动,他狼狈的溜进洗手间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与情绪。他很庆幸舍友的及时出现,否则,想想后果豪哥都在些后怕。对李格,他谈不上爱,他之所以对李格若即若离,只不过是想借此激起槿兰对自己的关注与重视。没有想到一时的大意,差点酿成大错。 冷静下来的阿豪,平静的走出洗手间,对仍躺在床上的李格不咸不淡的说:走吧。然后目不斜视就往门口走。 李格听到舍友门关离开的声音之后,不甘心事情就此中断。此时正用她自以为最撩人又娇媚的姿态半躺在床上,在刚才的拉扯下已经酥.胸半露,此时更是眉目含笑等着阿豪从洗手间出来继续他们尚未完成的“正业”。 没有想到冷静下来的阿豪直接忽略了她的撩拨,气得李格瞪着竟直走向门口的阿豪,非常不甘心的狠狠蹬掉被子。气鼓鼓的走在已经在门口等候的阿豪身后。 扭头看了她一眼,她乱得如鸡窝的头及歪一边的衣衫,想起刚才的失态,让阿豪的脸不合时宜地红了。阿豪用拳头捂住嘴略有些尴尬咳嗽两声说:你到洗手间整理一下吧。 听到阿豪这样说,仍不放弃的李格继续用撩人的目光盯着阿豪,阿豪却直接把头扭一边不回应。刚才有多豪放、多主动的李格,此时就有多难堪与难为情。她扭着身子跺了跺脚,快步转身躲进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的李格,已经又是那个仪表端庄,姿态万千的无敌美少女,好像刚才的尴尬不曾发生过。她伸出双手来挽着阿豪的手臂,娇媚的依在他的身上,用脆甜的嗓音说:走吧。 阿豪想要甩掉依偎过来的身子,可惜李格却如菟丝草那样缠在他的手臂上,想着反正又不会遇到槿兰,也就依了她。 看来今天真的是诸事不宜!人算不如天算,在宿舍的大门口,他们遇到了最不想遇见的人。 第21章 蜕变 阿豪想要甩掉依偎过来的身子,可惜李格却如菟丝草那样缠在他的手臂上,想着反正又不会遇到槿兰,也就依了她。 人算不如天算,在大门口,他们遇到了最不想遇见的人。 自从考试事件后,李格还搞出已经失去踪影许久的传说这种手段。开始的时候她没有想到在高校文明且学子云集的地方,这种明显带着封建色彩的传说的威力也能有那么大,传说很快就传遍了校园。更有不明真像的别班、别的年级的同学,对她们班甚至于是她们宿舍的舍友打探关于传说与“恶女”有关消息。疑心生暗鬼,对于这些日子一心来说是再确切不过,无论是走在路上、下课的间隙,脆弱的她总是感觉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那些日子是难捱且漫长的,她睡不好,吃不香。上课躲在教室的最后边、最角落的地方,周末喜欢泡的图书馆,也轻易不敢去。除了上课与吃饭,基本上不离开宿舍。于是,她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里消瘦下去。每晚辗转有床上,眼前晃着同学们的嘲笑与嫌弃,还有别人的指指点点。有许多次,当听到别人津津乐道的说着传说那神乎其神的传闻时,欲哭无泪的一心,好想要对李格大打出手,想要把她撕成碎片,然后狠狠的甩到风里,用力的踩在脚下;只是她一向软弱与懦怯的性格,让她就算是心里冒着烟,眼里喷出火,亦无法让她迈出坚定又沉稳的脚步,对李格挥出狠辣又决绝的挙头。 一心困在自己的困境里出不来,既想要对李格大打出手,又不敢真正动用武力。既想在众人面前用最狠毒的话去诅咒李格,看着站在前面的李格却又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心灰意冷的一心再不愿意见人,想要躲在角落里当隐形人,一如这十多年来一样,她背负着“恶女”的名号,苟活于人世间。活着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是如此的艰辛。看着被困住的一心,槿兰心疼了,她真正把一心当姐妹一样心疼,心疼她此时的伤心、绝望与无力感。她不得不如亲姐姐一样,反复开导着一心,时时陪伴在她的左右。她不愿意一心从此沉沦,一向不乐意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的她,为了一心能早日从困境走出来,不得不拖着她坐在教室最前面。无课的时候,一心不愿意离开宿舍,她只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强行把一心拖离宿舍。因槿兰理性、耐心又温柔的劝说,一心终于放弃对李格动用武力的想法也逐渐走出困境。毕竟两个女大学生大打出手,必定会成为学校新闻的头条。槿兰说,只要你不承认,我们宿舍几个人都不说,传说事的,谁会真的当真,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淡下来,被大家忘记。比起逞一时之勇,“啪啪”打别人几巴掌,还不如让自己变强变厉害。如果说你足够强大,强大对把对方远远甩几条街的时候,那才是再打脸的报复。道理都懂,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却未必能泰然处之,但一心并不是一个习惯于用拳头与武力说话的人,再愤怒,也只能是情绪上的宣泄。 愤怒到无处宣泄的一心,终于让怒气转变成刺人心骨的文字。她写了几首《替身》《恨》等的诗在校刊上发表。 《替身》 我们都有,一个 隐藏在暗处的,替身 她一直未曾 以真面目示人 但在我们的心里,活的其实是她 另一个自我。 这个自我,把我们想说又无法说的话 想做又无法的事 都畅快淋漓的表述一遍 因此,让伪装的那个你 不断地获得了宁静与慰藉 年少在伙伴那里所受的伤害 成年在他人那里所受的屈辱 她都,替我们一一讨还, 她毫不犹豫的,判了那些个人死刑 虽然她不曾对谁展现,超现实的能力 但是,在我们的心里,这个她是超能的。 《恨 》 我多想把愤怒 融化在你我的对话里 让它如一柄利剑 刺破你丑陋的嘴脸 槿兰看过之后对一心坚起大拇指说:就应该这样,有时候,我们的鲁迅先生以笔为剑,刺向敌人心脏!这样才够狠!可惜啊,我可没你那样的文化底子。 以前习惯于做影子的一心,虽然有才情,但却不曾想过要对谁口诛笔伐,又或者说不曾处于绝地,因此暗藏的才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更没有充分发挥。现在因李格,让她处于愤怒又绝望之境,她犀利的文字功底就被激发出来了。因一心那犀利的文字,同样地在校园里爱好文字的同学中涌起了学习与向往的热潮。她用的是‘天堂在左’的化名,很快打听谁是‘天堂在左’的狂热就超过了传说的威力。 当谣言四起时,李格想后怕、后悔也收不回来了。心虚的她,有那么一段时间,对一心有所顾忌与刻意的回避。但见一心既没有真的举报自己,也没有再和自己大吵大闹,就算一心写出心中的愤怒发表在校刊上,却没有憾动李格对她的轻视。并且看到一心脸上的笑容逐渐恢复,她心安理得的认为软弱又好欺负的一心是一如既往的认命,便开始故态复萌。上课的时候挤在一心的身边(一心习惯了早到),总能占到心仪的座位。下课书包丢给一心人就如风一样消失不见。其实一心已经不再替李格占座位,但因大家习惯了坐的时候总会隔一个空位,李格总是在上课钟声响起的那一刻走进教室,当然不可能有好位置留给她。她除了挤在一心身边,也找不到更好的位置。开始的时候一心也会摆脸色给她看,她也会有些尴尬与难为情。时间一长,一心心里仍有介怀,但知道无论如何这个人都不会对自己服软,更不会为她自己犯的错有悔改,对自己忏悔。对李格已经心死的一心,再介怀也不再表现在脸上,李格又开始得寸进尺与无所顾忌。她自以为是的认为,软柿子一心还是如从前那样,无条件的原谅了她,一如既往的是自己的跟班与影子。 当一心的名气在校园里越发的有名,‘天堂在左’的文字不断在校刊上甚至于是市报上反复出现时;当一心在槿兰的点拨下婷婷玉立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时,李格终于看清楚了一心的潜力。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承认,一心一样是美丽且聪慧的。但她已经习惯了在一心前面表现霸气,习惯了在一心前面表现强势。她想当然的以为,一心不管变得多厉害,依然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对一心拿捏是一如既往的,她把一心的沉默与悄然无声的反抗当成是对自己强势与霸气的默认。 一心碰到李格与豪哥纠缠在一起也不能说是意外。在考试事件发生以前,李格还没有坐上副班长位置时,对一心还算是比较客气与友善的。自从坐上副班长的位置及及谭钰还有其他学生干部走近之后,对一心才是越发的冷落及不当回事,甚至于把一心当佣人、软柿子无所顾忌使唤。开始与豪哥不太熟悉,她想对豪哥下手时,是完全不回避一心的,偶尔还拉上一心做挡箭牌。去理工学院找豪哥玩,拉上一心,约豪哥外出也会拖上一心做陪衬。在李格的心里,长相普通、自卑的一心是她完全不需要设防的影子,又或者说她完全可以全方位碾压的对象。并且她知道一心从来不与她争抢任何东西,何况她对自己的美貌与才华那么的笃定。从小到大,许多男生如苍蝇一样围着她转,而那些男生,对她身边的影子大多数却是视而不见。每每看到那些围着自己转的男生把一心当空气,她就越发的得意与自傲。 乐器有许多各类,埙的声音很寂寞,不似笛的空灵,不似箫的幽雅,像极了闷哼,在多变的音乐里悄然抑扬起伏;而人也可以这样分,有的人灵动、狡猾如脱兔,如李格,长得美丽、古灵精怪、且机灵,还聪明狡黠;有的人优雅、贤淑如深谷幽兰,温婉、淡雅的槿兰就是;还有的人孤寂如千山雪莲,悄然绽放,独自美丽,虽然同样聪明、美丽,却自卑、内向又被恶运缠身的曾经的李格就是! 九十年代一个家庭三个大学生,在当时对父母的压力是不言而喻的。一心为了不增加家里人的负担,她基本上穿的都是同村外出打工的与她年龄相仿女孩子送的半旧衣服。那些女孩,也许有的比她胖,也有的比她高,因此这些半旧被淘汰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宽大许多,更不可能展现她年轻美好的身材。从小自卑还节俭,对于穿别人的衣服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这样每年也能替父母省下不小的开支。现在在槿兰的鼓励下,一心也慢慢开始学着打扮自己。但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她太过铺张浪费,所以她的打扮也是有限的。就算是有限的打扮,美丽又清雅的她,也能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一心的美,一直都不被发现。她自己从来不打扮,还总是如影子一样躲在李格的身后,站在光的背后,如何能让别人发现身上的闪光点! 与一心走近成为朋友之后,槿兰仔细观察之后发现一心其实长得不错,她的身上带着清纯与淡雅的美。槿兰给她建议,让她好好打扮打扮、收拾收拾。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经济基础且从来不自信的一心,对于槿兰的建议,总是一笑而过。槿兰却不允许一心如以往那样对自己马虎了事,会在周末强拉着她到街上买衣服。五月的街道,清爽,还不严热,正是衣服换季时节。许多穿红着绿的女孩子,嘻嘻哈哈笑着,闹腾着,走在省城这繁华的步行街上。在这热闹、生机勃勃的街市,一心是第一次真正带着购物意义逛街。与槿兰走在一间间让人眼花缭乱的成衣店里,那些红得妖艳,紫得高贵,绿得青春的衣裙,每一件都不错,每一件对她们这样年纪的女孩子都有极强的诱惑力。也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是八岁的小女孩,还是八十岁的老太。年轻人更爱美,动心很正常。但想想父母的辛劳,还有不算鼓胀的口袋,一心还是掂量再三。一心在槿兰的游说下,仍是推三挡四不愿意出手,要不就嫌弃太贵了,要不就嫌弃太暴.露,要不就说颜色不好看。既然人已经被她拉上街,槿兰不允许一心两手空空回。于是,一心说贵,她就往价格更平民的方向选,一心说太花俏的,她就往素雅的方向挑。在一心挑剔的眼光下,挑三拣四的好不容易槿兰才帮忙选中了一套不算太贵,又合适她们这个年龄女孩的衣裙。当合身的衣裙穿在一心身上,完全就变了个样。从试衣室走出来的一心,婷婷玉立的女孩,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就如流落人间的精灵。 槿兰满意的笑着把一心推到镜子前:看看,认出来你自己吗?多美的女孩。 站在镜子前面的一心,用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水灵的肌肤。是啊,自己又差到那里去啦,白皙的皮肤,大大明亮的双眼,唇红齿白,此时含羞、恬静又优雅的站在镜子前。 槿兰继续在旁边打气:貌美肤白,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孩。确实,经过近一个学校避光的皮肤,一心此时的皮肤白皙是完全不打折扣的。那个曾经惜字如金的槿兰,此时却是毫不怜惜对一心的赞美与鼓励。槿兰也与李格一样,虽然平时大多数时候是自私的,但一旦认准了目标,她就会全心全意的对对方好。不管是对阿豪的感情,知道李格偶尔会与阿豪拉扯不清,但她依然选择原谅与相信。还有凌晨,她一直如敬重哥哥一样,看重凌晨,就算对李格心生不满,但对凌晨的感情一直没有变。现在,她是多么希望一心可以更开心、快乐一些,早日走出传说的阴影,展现属于她自己的聪慧与美丽。当然她更是有私心,她希望凌晨能发现一心的美、一心的好,把对李格的心思,转到一心的身上。她希望凌晨能获得更好女孩的青睐,也相信一心值得凌晨的付出。 槿兰虽然沉静,不喜热闹,但她既然认准了一心做自己的朋友,就愿意全心付出。为了让一心早日走出往日的阴影,不惜改变自己。早上会早早起床,与一心一起去吃早餐、占座位。下午下课后,要么与一心一起到操场与人打球,要么就一起边跑步边谈心。有时候槿兰还会刻意把凌晨一起叫上,毕竟慢跑对于他的身体还是能承受的。周末如果说阿豪是约其他人一起外出的时候,也尽量带一心一起。在槿兰的影响下,她自己也决心要改变自己,一心慢慢地变得开朗、活泼了许多。于是,大家终于发现,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原来那个如影子一样总站在李格身后的女孩,现在自信的站在阳光下,原来也是如此可爱、美丽、聪慧的。人一旦有了自信,做什么事都充满信心。她狠狠的啃下厚厚的英语资料,有时间就练习听力。第二年,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努力,顺利通过四年英语的考试,然后她还快马加鞭,成了她们宿舍第一个通过六级英语的人。不管是期中考试还是期末考试,用心的一心总是榜上有名,并且基本上能稳站前十。李格,(以往的考试,因有一心在旁边做她坚实的后盾(就是给她抄答案),李格总能轻松拿到好名次。)没有一心的相助,既要辗转在凌晨与阿豪之间,还要应付班级里的事务,又要在学生会里刷存在感,每一次的考试成绩当然不理想。 自从与槿兰交心之后,在槿兰的开导下,一心渐渐也放开了情怀,不再让传说如影随形压制着自己。是啊,如果你不惧怕流言,流言自会不攻自破。槿兰说得不错,传说在没有找到确凿的依据,很快就在新闻迭现的校园里销声匿息。就连微不足道的尘埃,也喜欢向着光,迎着光,在光束的照射下,展现它们多彩的舞姿与欢腾,何况自己是一个人,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当一心想清楚之后,决心改变自己。天山雪莲虽然美丽,有人形容说天山峰巅绽雪莲, 洁白如玉护仙山;飘逸芬芳冰雪中, 万物之中独瑰珍。但是如果说没有人采摘,它只会在天山之巅自生自灭,既无人见识它的美丽风姿,亦无人能体会它的独特珍瑰。酒香都还怕巷子深呢,想要让别人认识自己,看到自己的价值,自己首先要展现自己的价值。 也许是受到鼓励,也许真的是情绪无处宣泄更是想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她以‘天堂在左’为笔名的文字出现在校刊上的速度如同是雨后的春笋般迅捷。《展望别样人生》《渺小》《鞋子》《郁抑》《伤》等,既有诗歌尚有散文,她清新又明快的笔触,很快就在校园文学爱好者中刮起一股追学及膜拜‘天堂在左’之风。当她再次走在校园路上时,许多认识不认识的同学都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更有许多同校的、其他学校的、甚至于其他单位的男生、女生给她寄来信件,有的求她的签字诗,也有的想要与她交笔友。于是,每一天下午回到宿舍,堆在门口的信件必定有百分之七八十是"天堂在左"收的信件。 对于收到的信件,每一封她都会认真去读,然后选择性给予一些回信。而她更是笔耕不缀,只要有时间,她的文字继续会出现在校刊上,甚至于是市里心灵节目的电台里。有付出就有回报,是的,她的付出让许多人看到了她,认识了她还有她清新灵动的文字。走在校园里,在班级上,都可能遇到对她的仰慕者。于是班上、有时候是年级上有什么需要文字表述的工作,都非她莫属。原本默默无闻,如影子一样跟在李格身后的一心不见了。大家看到的是自信、落落大方的另一个女孩,她会轻声软言与大家交谈,温声甜笑回应大家的热情。这个女孩的眼里有光,脸上带着温柔又不失优雅的微笑。 当李格在凌晨与豪哥还有其他男生之间左右逢源,当李格处心积虑削尖脑袋想往学生会挤里,一心已经在同班同学的眼中、心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好印象。人长得秀气还有才气,还性子温和如邻家妹妹,不摆架子、真诚不虚伪。班级里几乎所有关于写作有关的宣传、文案都出自一心之手。与女生关系友好不摆性子,对男生友好但不玩暧.昧,班级集体劳动时不耍心眼、不偷懒,总是埋头苦干。在短短时间内她的转变与快速的成长,就如同是换了一个人,于是,大家对她的喜欢都发自内心。 在大四的时候,李格既要加速追求阿豪的步伐,又想要在学生会占一席之地,经常缺席班级活动,大家对她占着茅坑不干事,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就连以往曾对她趋之若鹜的男生,在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之后,也集体反水。大家在槿兰的提议下,公推一心做为班级的副班长。 班长依然是凌晨,他没有往年级或者是校学生会干部钻营的想法。一如既往的为班集体尽心尽力,一心虽然说是初次登上班干部舞台,但她做每一项工作都得心应手,与凌晨配合得珠联璧合。凌晨看着这个从影子走出来的女孩,满满都是欣赏与赞许。从最初在众人面前的唯唯喏喏到如今眼神坚定, 心怀希望, 每一步都铿锵有力, 无惧风雨的样子,像是从骨子里把卑微强硬的剔除。他相信,再无法、亦无人能掩盖她那锐利又灿烂的光华。 对于一心的倒戈与锋芒毕露,李格亦有怨言,说一心说话不算话,违背了小时候的诺言。对于李格的埋怨,总拿小时候说事,一心既不反驳,亦不解释,毕竟谁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又何必浪费心思呢。 李格一如既往地,需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对一心的利用。她总是忽略一心的情绪,下课铃声一响,快速地把书包抛飞给一心,人即时转身就跑了。看着她朝学校门口飞奔而去。一心目光扫了一下四周,谭钰在,凌晨也在,她基本上已经断定,李格肯定是找豪哥去了。 一心正想着要不要和兰姐说李格的去向时,却发现槿兰已经很了然的微微笑着站在她的身边。就算对李格憎恨,但一心仍然做不来出卖她,毕竟如果说自己这样做了,那就和她没什么两样。此时看到了然于胸站在旁边的兰姐,终于松了口气。时间久之后,一心终于相信兰姐的真心,亦愿意用真心换。她既不愿意有事瞒着真心待自己的兰姐,也不愿意出卖李格,正处于两难的她,对站在身边的槿兰歉意的笑了笑。 都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却也抵挡不住苍蝇“嗡嗡”在耳边叫个不停。槿兰表面上对阿豪冷淡,但心却一直在阿豪的身上,在乎与阿豪之间的感情,偶尔也会因阿豪利用李格来刺激自己而心生不满。但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是在乎自己,她是懂得的,但却不喜欢把爱挂在嘴边。而李格,她们住一起几年,她是怎么样的品性,槿兰当然清楚。 槿兰拉着一心说:走吧,叫凌晨一起。 一心却退缩了,她不愿意看着李格难堪,也不愿意见证凌晨因李格的背叛的伤心。 槿兰却紧紧拉着一心的手不放,走到凌晨面前说今晚上同乡约我们理工学院会面,一起去吧。 不了解真像的凌晨,想着晚上也没什么事,答应说那就一起吧。 于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还有一个知道原因却无法明说的人,结伴坐公交车往理工学院去了。 到了理工学院之后,槿兰拉着他们直接往研究生宿舍走。醒目的凌晨即时感觉到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脚步开始变得沉重又迟疑。他一直不愿意相信他深爱着的人,会背着自己,与别人的男朋友玩暧.昧。他一直自欺欺人的对自己说:槿兰是因为不喜欢格格,才故意中伤她的。就算槿兰反复告诉他李格对自己男朋友有歪心思,还与别班、其他年级的男生玩暧.昧,他仍然自欺欺人的告诫自己说,槿兰是因妒忌才这样做的。只是听多之后会不舒服,心中慢慢地就算有根刺,可他依然不愿意自己去求证。好像他不去求证,继续躲在自己编织的美好爱情里,槿兰说的就不会是事实。但现在当真像即将被掀开时,他更加矛盾了,他既希望槿兰的猜测是错的。又害怕猜测变成真,到时候自己该如果是好。 到这个时候,槿兰也不打算再隐瞒了,她直视着凌晨说:眼见为实,以往我说的你总不愿意相信,那就用你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真像吧。槿兰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残忍,但是总比让他一直蒙在鼓里好。毕竟,凌晨这样优秀的男生,值得拥有更好的女生去陪伴。而槿兰所认为的更好女生,可以是一心,也可以是其他人,唯独不能是李格。其实爱情的事情,是最难说清楚,就好像阿豪,既对自己信誓旦旦的说有多爱自己,离不开自己,却还不是时不时与李格玩暧.昧,但自己就是放不下他。当局者迷,说的就是他们这些被爱情蒙蔽双眼的爱恋脑吧。 三个人到研究生宿舍门口时,阿豪他们还没有下来。槿兰即时就想带他们一起冲到楼上去,却被凌晨坚定的拦截了。此时凌晨的目光有些吓人,他看着槿兰说:你如果敢冲上去,我就与你绝交。很明显,凌晨依然想要维护李格的脸面。看着目光吓人的凌晨,本来想要直接冲到楼上宿舍来个现场上捉.奸的槿兰,乖乖停下脚步。 槿兰在他的耳边不断的碎碎念,可惜凌晨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要不是槿兰死死拖着他,估计他会转身就逃了吧。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李格的身影,有李格咯咯笑着在人群中左右逢源,有李格如彩蝴蝶一样奔腾在操场上,更有李格与别的男生亲热聊天的画面。槿兰有心想分散凌晨的注意力,但看着凌晨严肃的脸上,不带半分感情,她也聪明的闭上嘴巴。一心更是直接禁声。于是各怀心事的三个人,在这种低气压又无话可说中尴尬杵着如同三根僵硬的木头。好不容易,李格与阿豪的身影出现在宿舍门口。 一向沉稳冷静的槿兰,远远的看到两个人就冷冷笑着喊了声:豪哥。 这一声豪哥如同是一枚最尖锐的箭,直穿阿豪的心房。他只是楞怔半秒,即时快速地甩开李格,朝着槿兰跑了过来。 李格本就希望与豪哥的关系明朗化,此时虽然很没脸子的被甩掉,却还刻意装着得意洋洋的、耀武扬威的顺着声源看向槿兰,没有半分悔意。 只可惜她的得意还来不及持续,当她发现槿兰身边的凌晨时,原本得意洋洋的脸上瞬间如同遭雷劈,十分的精彩。 第22章 撞见 或者是为了尽早结束三个人静默的尴尬,一向沉稳冷静的槿兰,远远的看到走出来的两个人就冷冷笑着喊了声:豪哥。 这一声豪哥如同是一枚最锐利的箭,直直地穿透刚刚走到大门口阿豪的心房。他在楞住了,脚步似乎是被什么拽住,怔怔的钉在地上。还好他很快反应过来,即时快速地甩开李格,如同是甩掉烫手的烙铁。再不管李格,朝着槿兰跑了过来。 看着跑过来的阿豪,槿兰站着没有动,目光依然盯着站在远处的李格。 李格本希望与豪哥的关系明朗化,没想到却被豪哥毫不留情面的甩掉,还是在槿兰前面被甩掉,心情是超级不爽。她仍故作镇定的站在远处没有动,并且勇敢的与槿兰对视,脸上的表情是得意洋洋的、耀武扬威的笑,没有半分抢人男朋友的悔意,更没有被现场捉.奸的羞耻。她脸上表情分明就是说,豪哥不是你专属,你能拿我怎么样。可惜她的得意尚来不及维持太久,就看到站在槿兰身边脸沉得几乎可以拧得出水的凌晨。即时,原本得意洋洋的脸上瞬间如同遭雷劈,十分的精彩。 阿豪尚不知道要如何与槿兰解释,但是在人来人往的门口显然不合适,所以不由分说就拖着槿兰就往宿舍跑。然而才走了几步,幡然醒悟过来刚刚李格躺过的床铺尚来不及整理呢,此时若让槿兰撞见,就更加解释不清楚了。想清楚之后,被吓出一身冷汗的他即时拖着槿兰转了方向。走几步就要改变方向,再联想到两个人刚刚挽着手臂从宿舍走出来,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原因。槿兰偏就不愿意如了他的意,与他拉锯一样要往他的宿舍走。 豪哥知道扭不过槿兰,并且事实都罢在眼前前,再这么掩饰就是欲盖弥彰。阿豪知道等会看到宿舍的情形,槿兰肯定免不了对自己发一通脾气,但总好过让这件事在对方心中埋下雷,不知道什么爆发。以其整天担心吊胆,还不如现在顺了她的意,想办法解释清楚。 一路上,槿兰任凭豪哥拖着她,不说一句话,而豪哥也在绞尽脑汁想对策,所以一路上两个人都是无话。想象是一回事,事实摆在眼前又是别外一回来。果不出其然,一走进宿舍,看着乱如狗窝的床,槿兰的脸瞬间黑如锅底,转身就要走。 豪哥那里肯把槿兰放开,他死死的抱住槿兰的手死皮赖脸的:有话好好说。 槿兰黑着脸反问:说什么,说你们玩双人游戏很high吗? 他呼吸一滞,背脊处升腾起一股战栗,拿眼偷偷瞄了槿兰黑如锅底的脸,继续尬笑着说:说啥呢,那来什么双人游戏。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槿兰冷笑着看着豪哥,眼里是不掩饰的愤怒与鄙夷,指着乱成一团的床:什么都没做,你告诉我什么都没做! 从洗手间出来后,豪哥根本不敢看一直躺床上的李格,也想不到床会乱成这样。槿兰如刀的目光在狠狠的把他凌迟,不敢坦白的豪哥试图做垂死的挣扎,继续找借口:早上起床来不及收拾了。 槿兰用力从哥豪怀抱里挣脱出来,自个找了个椅子坐下,呵呵冷笑着:咱们的豪哥可真是大忙人,既忙着读书,还忙着到处撑船,也不怕把自己给摔死。 现场被抓包,想要抵赖显然行不通。此时豪哥有些恨李格的下.贱,被槿兰步步迫着,知道想要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可能,只好结结巴巴的满头冒汗说:就亲、亲了一下,真的、真的只是单纯亲、亲了一下。 槿兰不说话,任由豪哥在那里自圆其说,目光里是无动于衷的冷漠与寒凉。槿兰眼中的寒意,豪哥再不敢隐瞒,哀求的看着槿兰,继续心虚的坦白:她勾着我往床上倒,不过还好,最后我把持住停下来了,真的是我想到你自己停下来的。他可不敢说是因舍友出现才中止的,毕竟自动中止与被别人打断中止,那是千差万别的区别。就好比罪犯在犯罪前自动中止与被其他人阻止才不得不中止,性质就有本质上的区别。 槿兰仍然很气愤:是她勾引你,你难道说一点都没有动心?苍蝇都不盯无缝的蛋呢! 愿意回话就说明还有转圜余地,阿豪知道一味责怪别人推卸责任肯定行不通,毕竟自己当时确实也动心了。只好硬着头皮小声承认说:是,我猪狗不如,没能抵挡住诱惑,没能坚持住原则。边骂自己还边扇自己耳光,下手一点都不手软。 其实槿兰也能算到,毕竟她与李格是前后脚离开学校,那么点时间根本做不了什么事。对于豪哥能坦白,她心里上基本上已经相信了豪哥,只不过脸依然是紧绷着。与豪哥相知相处也不是一日二日,对自己的男朋友是什么性子,她还算是了解的。这么多年,对豪哥心怀念想的女生也不在少数,但豪哥一直都没有异心更没有动心。然而对李格,一个利用自己的外貌在男生堆里左右逢源,既与A玩暧.昧,又与B抛睸眼的女人,槿兰有着深入骨髓的鄙视与偏见。被这样的女生盯上,稍稍有松弛的男生,都可能难逃她的魔掌,豪哥却能在关键时刻把持了自己。并且今天槿兰也是要借豪哥,让凌晨看清楚李格的真面目,此时也算是达到了目的,选择了原谅豪哥。 看着豪哥那么用力扇自己耳光,槿兰还是心疼了,提高声音喊了声:够啦。 看着脸色缓和的槿兰,豪哥暗暗松了口气,但仍没有停下手来,继续自骂自残般扇着自己。槿兰只好拉住豪哥的手说:我让你停下。豪哥这才停下来,然后说:那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今后我再不会了,相信我,真的。槿兰别过脸对他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他知道今晚上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当李格的目光转向自己时,凌晨只是看了一眼她,眼里充满了失望与痛楚。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就朝校门口走,背影是如此的决绝与悲苍。 看着槿兰与李格的目光在空中对接,欧阳一心即时就能感觉到在翻飞在空中''嗖嗖''的刀光剑影。还好,这场面维持不了多久,李格即时发现的凌晨。 一心从入学开始就如影子一样,活在李格的阴影下。那个文静又优雅的男生,对谁都是和和气气、温文儒雅的男生,是许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也是一心心之向往,但她却从来不敢侈奢得到他的青睐。在她看来,如他那样美好的男生,就应该属于象李格那样美丽、又命好的女生。所以她从来不敢对他有什么奢望,只是暗暗的在心里仰慕。就算和槿兰在一起之后,槿兰反复暗示,她仍然不敢对他有幻想,她不希望把自己的恶运带给这样美好的男生。现在,她心中最美好的男神,正受着被背叛的痛苦。她不愿意见证他的悲伤与痛楚,却又不得不残忍的目睹他的伤痛。那个一向沉稳又聪颖的少年,像是被人从骨子里强行拆除了脊梁,此时佝偻着脊背,沉默地一步一步走出了曾经光芒四射的世界。悲伤与痛楚,如附骨的蛆般贴着他,让他无所遁形。如果可以,一心好想借个肩膀给他靠一靠,让他的脊背有一个暂时的依靠与支撑。但她又清楚的知道,他不属于她,他的悲伤与痛楚亦与她无关,今晚上所有的纠缠都与自己无关。她忍着难过,强行转过头,不再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步履沉重的离开现场。 放眼看去,除了豪哥,凌晨是目前李格认识的男生堆里最优秀的那一个,退而求其次,凌晨是不二的人选。李格也还没想清楚要如何与凌晨解释,但是她知道她暂时还不能失去他。她看了看与槿兰拉扯着不肯撒手的豪哥,又看了看身影孤寂的凌晨。李格知道豪哥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或者说是放弃了自己,与其继续追求不可把控的未知,还不如暂时抓住看得见的现实。精明又现实的人,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算计别人的同时,还在算计自己的得失。犹豫了一下,李格还是决定去追凌晨。她快步跑上来对着凌晨的背影喊:阿晨等等我,听我解释。 看来这一次凌晨真的是绝望,彻底的失望,听到李格在后边喊,脚步都没有缓慢下来。李格跑了一小会,才喘着粗气追上决绝的凌晨。她拖着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半撒娇半哀求:阿晨,你干嘛呢,怎么都不等我?她想当然的以为,凌晨会如以往那样选择相信自己、原谅自己。毕竟对于自己的风言风语,凌晨听到不少,但每一次,只要自己解释,凌晨总是选择相信自己。她想这一次,凌晨应该也会相信她的解释。 没想到凌晨停下脚步,决绝的拂开她伸过来的手,表情严肃又冷漠的说:小姐,我们认识吗?请你放尊重点好吗? 为了把豪哥弄到手,李格早就想好用哥哥做借口。关于她哥哥,李格早早就在凌晨这里做了报备。认识豪哥没多久,她就反复往理工学院跑。上得山多遇到虎,那天又过来找豪哥时,恰好在理工学校门口碰巧撞见凌晨过来找朋友。那时候她与豪哥之间,因豪哥对她不感冒,并且怕被熟人撞见,特意地拉开与她的距离。李格如同是一只不知疲倦的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豪哥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两个人如同是避嫌的异性朋友那样,一前一后走在校园里。远远的凌晨看到了李格,即时招手热情的喊:格格,你怎么也在? 李格正一厢情愿的与豪哥聊得火热,听到凌晨的喊叫,吓了一跳。然后抬头看了眼离自己不远处的豪哥,再看看远处的凌晨。凌晨顺着李格的目光也看到了豪哥。 豪哥与凌晨,是真正的不打不相识,可惜因槿兰的关系,豪哥对凌晨一直耿耿于怀,虽然是同乡,与凌晨并没有什么交集。凌晨虽然说与槿兰的关系问心无愧,但因阿豪每一次见面都好像是欠他几百万一样冷着一张脸,知道清者自清,也不打算用热脸去贴冷屁.股。此时两个人相见,并没有开口打招呼的打算。 豪哥本就不想应付李格,此时看到凌晨,正好有借口开溜。所以也不等李格开口解释,转身就走了。 看着一声不吭转身走远的豪哥,李格虽然不甘心也不得不收回目光。 豪哥是槿兰的朋友,是从那一次食堂事件之后凌晨就已经确定的,并且那一次''啪啪''被打脸如同昨天。此时看到李格与哥豪在一起,凌晨看着李格,眼中全是疑问。 李格对于豪哥招呼不打就离开,很是不满,心不在焉的解释说:我哥哥和豪哥同一个专业的研究生,有一些专业性的问题,让我问问豪哥。而阿豪明显的对李格表现出来的满不在乎,让凌晨轻易地就相信了李格。 那时候的凌晨,正热烈的迷恋着李格,对于李格是无条件的相信。毕竟李格在男生堆里受追捧的程度他是见识过的,那时候的他,把李格与男生们玩暧.昧当成了女生的天性直爽,李格在男生堆里左右逢源,则当做是她善于交际、性子随和。几乎李格所在出格行为,他都能替她找到合理的解释,要么是为人和善、亲厚,要么是不以美貌摆架子。李格的任何行为,在他眼中都是了不起的闪光点。而凌晨的无条件信任,也让李格在他面前越发的放肆与无所顾忌。 就算凌晨绝对信任自己,那都是因为李格对那些如同苍蝇的男生不放在眼里,所以李格也懒得装。但对于豪哥,却是不同的,她是那么想要得到他,想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与豪哥的关系尚未明朗前,她担心有一天与豪哥在一起的时候会被凌晨撞见,所以提前在凌晨这边做了报备。 此时的她很是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及之前所做的功课。 那么笃定的她,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听到凌晨对自己说放尊重点时,李格的脸瞬间红白交加。然后看着被凌晨拂开的双手,她才意识到这一次的情况确实比较严重。但她依然不死心,她相信,凭自己的口才与表演,凌晨最后还是会相信自己。被说到如此不堪,她仍然当成是凌晨一时吃醋,继续编鬼话:我哥有专业上的事让我找豪哥了解情况,他马上就要毕业了,想和豪哥商量关于毕业后的合作。 凌晨冷冷笑着看了眼鬼话连篇的李格,心中全是悲凉。在自己的面前,与别人的男朋友如此亲密,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全天下估计找不到第二个!她为什么总是轻而易举的说出这种话,连腹稿都不用打?他有些为自己悲哀,没有想到自己在她的眼里竟然会是如此好骗。这些年,自己真的是瞎了狗眼,看上这样的人。 凌晨哼了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请继续吧。说完之后,再不看李格一眼就走了。 李格那里肯就此作罢,继续追着凌晨的脚步,边走边分辨:已经谈完啦,我哥哥打算毕业后和豪哥合作。 凌晨不带感情的说:恭喜你。 李格装糊涂:恭喜我什么啊,是我哥与他合作,又不是我。 凌晨讽刺:肯定得恭喜你啊,以后你就可以近水楼台啦。 想到刚才豪哥毫不犹豫甩掉自己,李格的心是酸楚的。退而求其次,既然已经失去了阿豪,李格不希望再失去凌晨。心有不甘的她,强装着大方与无所谓:什么近水楼台嘛,兰姐与豪哥的关系好得很呢,凭谁能拆开他们。 李格一直追着自己不放,而凌晨也不是一个习惯在众人面前下别人脸面的人。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应付着:那你许不是很可惜。 李格看凌晨仍然愿意回应自己,并且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又看到了希望,即时开始使出撒娇卖萌的看家本领:可惜什么啊,我喜欢的人是你又不是他。 她的声音很轻很甜又软,此时却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酥酥麻麻的钻入他的耳朵,她仰着头侧着脸迎着他的目光,双眼如迷雾一样盯着他。 侧头仰脸看着自己的那个人,那眉眼是他每一个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欢喜,如今看来,却是无尽的讽刺与苦涩。对于李格的穷追不舍及张口就来的谎言,还有自己总是抵挡不住她妖.娆与妩.媚,凌晨烦透了。他突然间停止了脚步,盯着李格说:对啊,你不是喜欢他,你是爱上他! 看着软下来的凌晨,李格正在窃窃自喜,没有想到他却话锋一转,如此直接的戳人心思。正得意的李格,一时转不过弯来,瞪眼看着凌晨楞怔在原地。 天空渐渐暗下来,路灯次第亮起来,昏黄路灯的光静静的从树叶与枝丫间漏下来。疏离的光与暗沉下来的天,让他们暂时的静默显得气氛更加诡异,尴尬感他们之间肆意流窜。李格如同是被人点了哑穴,一向八面玲珑、巧舌如簧口吐莲花的人,此时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于是原本就令人窒闷的氛围,更让人增加了几分难受。 就算现场抓了个正着,凌晨还是不愿意相信李格是爱阿豪的,他更愿意相信为了气槿兰才来找阿豪。但此时李格的反应,却如同是一柄重锤,把他最后一抹希望锤打得支离破碎。神色黯然的他,再不看楞怔在原地的李格一眼走了。 第23章 艳.遇 一心孤寂的走在人来人往的校园,眼前一直晃动着那个一向沉稳又聪颖的少年,像是被人从骨子里强行拆除了脊梁,佝偻着脊背,沉默地一步一步走出了曾经光芒四射的世界。那悲伤与痛楚如附骨的蛆般贴着他,让他无所遁形。 想到此时凌晨的痛苦,她开始后悔没有提前告诉他真像,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是的,凌晨此时此刻的痛苦是因为自己没有提前告诉他真像。只是此时满脑子都是凌晨、担心着他会不会受伤的她还没有想透彻,她说出真像,他未必会相信她!他也许会以为,她仅仅是因为妒忌或者是槿兰的授权才会中伤李格,故意玷污她的人品!心事重重的人,忘记了时间,也注意不到已经暗沉了许多的夜色,走起路来也如同是蜗牛一样缓缓的挪动着脚步。走着走着,竟然就到了华灯初上的街边。看着如同长龙的街灯迷离的在街道大边渐次亮起来,一心的心并没有跟着亮堂。她木木的站在公交站台上,五路车开来了,又走了。她不断地扭头往身后看,但是那个熟悉、儒雅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在不安的等待中,一心既期盼真像,又想害怕真像。她也说不清楚此时的自己到底是在期盼着什么,期盼凌晨因李格的过分行为,终于看清楚真像,而伤心绝望?如果说凌晨一个人伤心绝望出现了,自己敢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对他表达自己的爱慕?还是继续藏着心思,陪他一起伤心难过? 还是凌晨一如既往的一叶障目,选择相信李格,两个人冰释前嫌说说笑笑双双出现!那自己等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此时她的脑子如同是小鬼打架,一会儿是原本伤心欲绝的凌晨,在能言善辨的李格花言巧语中,再一次落进李格所编的谎言里,从悲伤中走出来,一如既往的选择相信、原谅李格。一会儿是因亲眼目睹,正伤心又愤怒的与李格争吵不休。只是那样善良又温文儒雅的凌晨,如何能吵得过嘴巴如同是机关枪一样还谎话连篇的李格。那场面分明就是李格跳着脚强夺其理把黑的说成白的,而善良又儒雅的凌被抢白到说不出不句话来,只能继续自己生闷气、自己伤心、难过。 自从与兰姐在一起之后,兰姐经常有意无意的把她与凌晨凑在一起。凌晨的沉稳、帅气、为人踏实,并且不因自己''恶女''身份而疏远自己。他对自己如同对其他同学一样,亲切又友好,既不会刻意的疏远,又不会故意亲近,真正的谦谦君子。一个谦谦君子还大气、帅气的男生,她也很乐意与他在一起,只是她的乐意也只是同学之间的关系,她从来不曾有过偷窥他的想法。就算兰姐反复暗示,她也权当槿兰是与她闹着玩。毕竟她不是李格,她的思想、她所受到的家庭教育不允许她偷窥别人的男朋友,并且因曾在他前面剖析过自己不堪的过往而自卑。就算已经树立自信心,但‘恶女''的身份根植在她心底十多年,并不是说拔除就能拔除的,她依然害怕自己的身份会给别人带来不幸,尤其是在意的人带来不幸。所以对于兰姐的每一次暗示,她都假装糊涂或者是无动于衷。她的无动于衷与拒绝,气得兰姐好几次骂她是木头,榆木疙瘩不可理喻。 一个人胡思乱想的站在车流如织的街边,昏暗的路灯把她清瘦的身影拉得纤细又孤单。 凌晨赶到公交车站时,远远地就看到如同呆鹅一样杵在那里的一心。当他远远地看到那个纤细又孤寂的身影时,灰暗一路的心瞬间明亮了许多。他竟然是庆幸她还在,他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说:怎么还没有走。 突然间出现在耳边的声音,把沉思中的一心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看到只有凌晨一个人,刚刚沉甸甸的心瞬时轻松了不少,更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松弛。那个少女不怀春,青春年少的她亦是一样的。与兰姐走一起及做了副班长之后,与凌晨之间的接触自然也多起来。只是以前她一直如影子一般藏在李格的身后,从来没有机会直面自己的内心,只能远远地欣赏与暗暗爱慕如清风朗月的少年。就算远离家乡、远离传说,但‘恶女’传说的影响根植在她的心里,让她轻易不敢言爱与喜欢,她依然害怕自己的恶运会给亲近的人带来不幸,更是害怕自己的来到运会影响了这个清风朗月的少年。所以就算与他的关系拉近了,互动亦多了,她仍然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与他的关系。此时他如此近距离对自己说话,在她看来却是最亲密的接触。没有想到刚刚还想着的人,突然间就出现在眼前。好像是心思被发现一样羞红了脸,尚来不及隐藏心事的她错开凌晨目光低声说:车还没有到。 凌晨一时间对上了这双清澈又孤寂的眼睛,那目光此时里含着羞涩来不及退去悲伤与痛楚。凌晨不知道她眼里的悲伤与痛楚是因为谁,不过这一刻正受伤的他没有心情去解读她的心思。此时的他只是希望身边有一个相识的人,就算不说话,就静静的呆在一起就可以了。 五路车正好到,看着依然有些呆萌的一心,凌晨用下颌朝着公交车点了点,轻声说:上车吧。 周末这个时间点校际之间的路车,乘车的人并不多,两个人朝着车尾走了过去。一心低着头走在前面,凌晨走有后边。最后排的位置太高了,一心不喜欢,所以选择坐在了倒数第二排。她以为凌晨会选择坐另外一边,所以并没有往里挪。凌晨却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目光里明显是恳求。一心即时心绵软得如同是喝了蜜会意的往里移。 凌晨坐下来之后,转头一脸疲惫的对一心说:能不能借你的肩膀靠靠。 一心虽然说从来没有与异性如此亲密接触,但此时凌晨眼里的悲伤,让她不忍心拒绝。 凌晨紧紧的闭着双眼无力的靠在一心的肩头。于是,李格欢乐时那灿烂的笑容就不断的在脑海中复现,那笑仿佛是从心底流淌出来似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张扬与喜悦;她不开心时圆瞪的双眼,佯嗔似怒的目光,每一帧都是那么的真实。此时他的心好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似的,火辣辣的痛。 此时凌晨的神情很明显是与李格谈崩了,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疲惫又痛苦的凌晨,一心并没有如愿以偿的欢喜。以前如影子一样站在李格的身后,对于李格在各种各式男生前面的八面玲珑,与无数个男生玩暧.昧,她既不会反感亦不赞同。不再做影子的她,看着李格继续玩.弄异性的感情,她也仅仅是反感,但是当这个被玩弄的异性是凌晨时,她却是既心痛又愤怒。与槿兰一样,不愿意凌晨这样清风朗月的少年郎被李格玩得团团转,她希望他永远都如初见时那样淡定、从容、清贵、优雅。此时她僵硬着身体努力让自己的肩膀维持平直,不让凌晨的头从自己的肩膀上滑落下来。虽然一直维持着身体的平稳让她特别的辛苦,但此时的她却感觉特殊甜蜜。男神,她一直向往的男神,此时正眯着眼依靠在自己的肩上。她好希望这是一列永远没有终点的列车,可惜不是的,她的幸福还来不及让她多品味,就到了她们的学校门口。她有些不舍的对依着自己肩膀的人说:班长,到了。 她和大家一样,一直称凌晨为班长。 听到一心叫,凌晨即时就抬头看了看四周,显然并没有睡着。他嗯了一声,即时站了起来。 等五路车开走之后,凌晨才对一心说:一起吃晚饭吧。明显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下午一起下课,然后一起到理工学院,接着是一起回来,当然都没有时间吃晚饭。 一向行为、相思端正的人,自己不会对别人的行为指手划脚,但对自己的言行总是特别的注重,既是怕稍有不慎落下把柄让别人说闲话,亦是怕自己的言行有饽自己的准则。就算凌晨与李格暂时谈崩了,此时他仍然是李格的男朋友,在周末的夜晚,与别人的男朋友独处,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但看着原本清风朗月的少年,此时情绪低落,落落寡欢的眼前人,一心还是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 一个小心谨慎,一个心事重重,两人的晚餐吃得并不是欢声笑语。一心并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自己没有恋爱过,当然也不知道如何去宽慰此时因情受伤、被情困扰的人,并且她也还不习惯与自己的男神独处。 凌晨依然困在李格的背叛中出不来,他恨她不自爱,与别人的男朋友拉扯不清。看着她被别的男生一点不留情面甩掉,被别人直截了当的轻贱也还是会心痛。就算刚才用狠话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与愤怒,但是当李格没有追上来时,失去的痛却更甚于被背叛的伤。他也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既然看清了对方的心思与为人,却依然放不开对方,难道说所谓的犯贱,说的就是他这样的男生!所以这一顿晚餐,他们是彼此心事重重、沉默中解决的。还好凌晨一直把自己围困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不怎么注意一心。与男神独处然后是共餐,这一晚上的幸福来得太快,快到一心有些不敢相信。看沉默不言、思维飘飞的男神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一心也忍不住大胆的抬头光明正大的打量自己的男神。 吃过晚饭后,虽然凌晨依然伤心,但仍然很绅士的把一心送到女生宿舍的楼下。 一心走进女生宿舍后就对凌晨挥了挥手让他回去。看着凌晨转身离开,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一心才心满意足的走回宿舍。 回到宿舍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一心很开心在这个时候里,有一个独处的时间与空间,让她好好回味这一晚上的艳.遇。是的,她把这一个晚上与凌晨在一起的时间算是人生的第一场艳.遇。 平时五六个人的宿舍,突然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果说是以往,一心是不习惯的。毕竟年轻人大多数爱热闹,就算是她这样内敛的人,也一样是喜欢与大家在一起聊天,说事。但是今晚,一心却不希望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扰,她想用这一个晚上,问问自己的内心。这样幽静的夜晚在宿舍一个人独处,刚才与凌晨在一起沸腾的思维,慢慢的沉静下来。冷静下来的她,想着凌晨沉静、优雅的样子,一心第一次对心仪的异性生出的明确的爱意,是的,她很确定,自己爱这个男生。当爱字从心眼里蹦跳出来的时候,把一心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爱上别人的男朋友!槿兰看李格时那鄙夷的目光即时浮现在她的眼前。如果说自己爱上凌晨,那与李格偷窥豪哥又有什么不一样! 第24章 犯.贱 槿兰说与不说,都已经是眼见为实的事实,但当李格没有追上来向自己解释时,凌晨失去所爱的痛却还是更甚于被背叛的伤。于是,在失去李格的那些日子里,没有看到李格时,他会对自己说:假如她向自己认错,那就原谅她继续与她在一起。然而在面对李格、与她的悔恨的眼泪时,她与阿豪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又历历在目,就如同在心上长了一根刺,让他无法再接受她。矛盾的他在放弃与原谅中苦苦挣扎,见不着的时候思念、痛苦,见着时却总是因心里的隔应一言不合吵起来而伤心、难过与愤怒。 每一次看到李格与凌晨不欢而散时,槿兰总会拉着一心出现在凌晨面前,火上浇油的说:阿晨,你看她满嘴谎言,嘴巴跑飞机,那有一句是真话,长痛不如短痛。好女孩多的是,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又或者会说:为这样的女孩伤心、难过不值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嘴里说爱着你的同时还却爱着张三李四,她完全是在待价而沽。然后也不管凌晨与一心乐意不乐意,就扯着两个人一起陪着她玩。槿兰的好意一心怎么会不懂,可她更心疼凌晨此时的伤与痛,为了让凌晨能好受一些,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言不由衷的说着李格的好。 槿兰说的道理凌晨何尝不懂,可他就是爱着她!爱情里容易犯.贱,不仅仅是女生,男生也是一样的。于是在爱情游戏里,谁爱的越深,受到的伤害就更深。在放弃与原谅中苦苦挣扎日渐憔悴的凌晨,睡不好、吃不香日日煎熬,而他那样身体的人最是忌讳就是情绪不稳定与休息不好,没几天就因淋了一场雨后病倒了。 本以为凌晨与李格的关系,在撞见李格与阿豪在一起,然后在自己从中挑拨会直接中止。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在槿兰意料之外。他们俩的关系僵持了半个月之后,凌晨病倒住院了。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当槿兰拖着一心出现在病房门口时,李格与凌晨已经和好如初。看到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槿兰,李格背着凌晨,目光满是挑衅的看着槿兰,那目光分明就是胜利者姿态:你能拿我怎么样。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李格肯定是趁凌晨最脆弱的时刻,进行死缠烂打、保证、发誓等一番操作,让凌晨再次服软,他们俩的感情又回复到最初的甜蜜。等凌晨出院之后,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再次升温,看着两个人再次出双入对你侬我侬的秀恩爱,槿兰恨得牙痒痒的。一心呢,只能把自己的爱深深地埋进了无人知晓的角落。在他们打打闹闹,分分合合中,豪哥毕业了,回了他们自己的城市自己创业,柳市,离省城不算远。 时间如流水,很快就到了他们走向医院,正式成为实习生的时间。凌晨、槿兰、一心做为优秀生,如愿留在附属医院实习。李格失去了一心的帮忙(考试偷偷给抄卷子),并且既要维持与凌晨的关系,还要想方设法、偷偷摸摸追求豪哥,还要在学生会里刷存在感,成绩差强人意。还好她是一个八面玲珑并且特别会人前人后一套,看菜吃饭的人,给系里老师的印象不错,又在学生会占了一席之地,拖着留附属人员名单尾,也留在了附属医院。 实习尤其是医学生的实习生活是忙碌的。 医生尤其年轻的一线医生,基本上是家与医院二点一线的生活,并且一旦工作基本上等同于判了无期。法定节假日不见了,什么春节、中秋、国庆、五一长假,没有一个能与他们沾边的。也是,年轻医生毕业之后,第一站基本上都是在病房一线的医生,而病房一线医生基本上都是四到五个,偶尔有个别科室确实工作量超多,而人手也勉强会有六个一线。每天在岗的医生不能少于三个,一个病区才能正常运行。所以真正能让你有的休息,一周也就一天,偶尔可能会有连在一起的两天,一两天的时间休息,还要除掉半天的早间查房,能干什么!除了在附近走走。所以大家都戏谑医生一旦走上了岗位,即等同于被判了无期。 而他们实习生,比一线医生更惨,带教老师休息了,你却依然要在线。因为你老师所管的病人自动归到你的头上,患者有事护士首先找到的就是你,如果你自己处理不了的,再请教当时在班的其他医生。 实习生,不管在那一个行业,都是里最廉价的劳动力,在医院里尤甚。早上实习生必须比你的老师早到十多二十分钟,把你这一天管床的患者病历整理好放到老师办公室桌面,下午老师下班之后,实习生还要把没有完成的手尾工作比如说病历相关记录等完成。如果说是在手术科室,那就更加充实与忙碌,早上查房后跟着老师上手术,下午也许仍有手术,然后是患者伤口检查及换药,晚上才是实习生能安静坐下来写记录的时间。非手术科室虽然说不用上手术,但是非手术科室常常考查的就是他们的临床思辨能力,还有疑难病例、特殊病例、罕见病例却是他们实习期可能会遇到,这些都不是以前书本上能学到的,临床遇到后老师讲解,加上自己查阅资料然后再回过头来对照患者增强记忆,这些就是考查他们能力的最直接体现。所以晚上大多数都只能用来查资料及吸收、消化白天老师教的内容,二十一世纪初他们那时候,电脑、手机都还不普及,就算是省城的大医院,不管是写病历、还是开处方,都还是全手工的作业。查资料就是翻书、到图书馆查资阅。还好不管是医院还是学校的图书馆对他们都是开放的。只需要办一张图书证就可以了。 在那个时候那个时代的大学校园,都是青涩学子,也不存在什么富二代、官二代那么多的攀比。且大学升学率,普通高中基本上是百分之几到十几,而重点高中高好一些,有的能达到百分之三四十甚至于五十,当然他们省城的重点高中更是例外,听说他们的升学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几。因此基本上都是任真才实学考上来,医生院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只能是学生中的佼佼者,靠能力可以踏进的学府。天才是有的,毕竟是少数,所以勤奋才是主要的。医学生的勤奋,唯有接触过你才能真正感知他们的刻苦。 李格的能言善辩还长得漂亮、外向又会拍马屁,所以有她的地方总是活力十足,笑声不断。一心呢,一如既往的沉静、踏实,不喜张扬。住院部的一线医生,多是未婚年轻男女医生。年轻男医生,如同在校时一样,对于美丽、灵动、活泼又聪明的李格都是十分的偏爱。女医生呢,毕竟不在同一水平线上的,对于李格,谈不上喜欢,却也不会讨厌。所以李格的实习生生涯是如鱼得水和在校园里一样十分精彩。 当他们在附属医院时间久一些才知道,能留在省城附属医院这种省一级大医院的医生,要么是硬件(学业十分过硬),要么是软件(背景)十分了得。 尤其是李格,到达临床并且了解之后,才知道在学校时是那样的天真与无知。是啊,在这里海归派一抓一大把,背景厉害的家伙更是不在少数。想想也能明白,出国留学,除了少数几个公派人员外,如果说家里没有个千、几百万的身家,谁家的孩子能在国外身份光鲜的镀几年金!在富贵堆里耳濡目染了一段时间,她很快就发现随便一个都能把豪哥甩几条大街。确实在附属医院这些大咖堆里,豪哥的软、硬条件简直不值一提。于是李格的目光,已经从豪哥的身上,转盯到这些软、硬件更了得的男医生们的身上。想要了解这些年轻男士们的背景如何,软、硬件咱样,当然少不了头脑简单、思想单纯、又喜欢显摆的护士小姐姐们。 她们到临床的第一站是儿内科,小儿科,小儿科,顾名思义,就是小儿科根本入不了有背景有能力的医生们的法眼。于是,新毕业的医生们,基本上都不愿意留在儿内科,尤其是男生。所以儿内科的医生红一色是女生,女生多的地方肯定是非、八卦也多。儿内科因为是大家都不乐意选择的科室,因此人员架构特别的尴尬,年轻医生一个都没有。临床科室的医生人员架构基本上都是呈正金字塔形,初级、中级、高级,等级越往上,人员越少,也就是大概上是七(初级)五(中级)三(副高级)一(高级)这种状态分布。但小儿内科除了主任是将近五十岁的男医生外,其余的则都是三十几四十多岁的女医生,甚至于还有一个已经年满五十岁的老阿姨。大家都了解这个年纪的中年人,上有老,六十多七十多岁的父母,下有小,十来岁的孩子,最是人生艰难的年龄段。工作压力,家庭压力,孩子学业的问题,父母健康问题,几乎压到他们喘不过气来,因此工作之余怨言也就不少。因为他们医生组成太过于尴尬了,所以小儿内科的门诊医生与病房医生是半年轮换一次,一旦轮到病房,不管是三十岁还是五十岁都需要倒夜班。小儿科都是三五岁或者是几个月的孩子,爱哭喜闹腾,一个夜班下来,常常让医生们忙到人仰马翻、累到直不起腰。 他们那时候,大多数大学,尤其是医学院尚未开始扩招,因此医学生生源仍是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因此每一年的实习生涯都是在市一级的医院进行。而学校本着利于大家毕业后就业,除了留在附属医院实习生外,其他的实习生分配实习地都是本着从那里来回到那里去的原则。基本都是根据生源的属地,分配回到当地的市一级医院实习。而他们学校的附属医院,是他们省城最大的医院。留在附属医院实习的学生占了他们那一界毕业生的近五分之一,将近八十人。分成四个大组分别是内科、外科、妇产、其他科,其他科主要是指小儿科、肿瘤、放射影像、口腔、耳鼻喉、中医科等,每个大组又根据轮转科室不同细分成三四个人一个小组,每一个小组二到三个人不定。每个小组分配在同一个科室实习。而他们这个小组刚好二个人,李格、一心。因李格是学生干部,因此兼任他们大实习组的组长。从小儿内科医生们还有护士小姐姐的聊天里得知,医院的许多不为外人道的内幕,尤其是医生们的内幕。于是李格的实习生活,不再单纯是跟着带教老师转,亲近护士小姐姐们套内幕,成了她走捷径的最佳桥梁。 病房,是最需要实习劳动力的地方,她们俩个人到达小儿内科的时候,主任忍不住问:就你们两个? 李格微笑着回答:是的,这个小组就我们两个。 两个实习生,五个倒班的医生,太难分配了!办公室里的五个医生都抬起头看着主任,虽然没有说话,目光里分明就是在说:主任,分一个给我吧。主任想了想说:实习生只有两个,我没有办法给你们每个人分配一个,那只能按照年龄与工作量来分配了。小李,你跟着纪医生吧,欧阳同学跟着简医生。纪医生一听到主任说分一个学生给她,脸上即时露出欣喜的笑意。简医生是他们科室相对年轻的医生,三十多岁,因还负责儿科的秘书工作,因此把欧阳一心分给了她。其他医生因没有分到学生,忍不住抱怨说:怎么回事啊,以往都是三四个学生轮转的嘛,你们怎么才来两个。 主任听到大家的抱怨,也忍不住跟着说:就是了,不是说你们来了近一百个同学吗?怎么就只来两个儿科呢。不过主要负责带教你们的是简医生与纪医生,你们俩个有时间也要帮忙其他医生一些力所能力的工作,如果说晚上没什么事,尽量到科室帮忙夜班医生。我们夜班只有一个医生,工作最忙,既要收新患儿,还要处理原来的患儿。常常忙不过来。 听主任这样说,其中一个医生即时笑着回应说:对对,你们没什么事的话,晚上欢迎你们与我们一起通宵,不过我一定会请你们吃夜宵哈。 李格马上甜甜笑着回答说:好的,我白天晚上都来跟医生老师们学习,你们可不能嫌弃我笨哦。 看着李格那甜如春日阳光的笑脸,主任即时开心的说:不会,怎么会笨呢,看你就是怪机灵的孩子,欢迎你们加入我们儿科列队。然后大家很给力的送她们俩一阵热烈的掌声与欢笑声。 早交班后,即时进入查房、收新入院、办出院等战斗状态。小儿科的疾病与成人科的疾病有很大的不一样,孩子疾病来得急、来得快,但往往好得也快,因此儿科病房的周转率也高。因小儿科不挣钱,尤其是儿科住院部,属于赔钱的科室,因此虽然儿科患儿多,但医院一直不肯多开一个病区,更轻易不肯给儿科增加医务人员。还说什么小儿科的疾病多是感冒发烧三五天能好的疾病,就应该是大门诊(儿科门诊的收支基本上能保持平衡或者是稍有盈余)、小病房。儿科病房五个一线医生管六十张病床(其中非感染的八张床位归纪医生管),患儿基本上住院四五天就出院,每天出入院患儿基本上维持在十到十五人次。白天有主一主二班两个人,管新入院患儿,新入院患儿需要出临时、长期医嘱,然后写入院病历、首次病程记录,这些全都是手工完成,一天下来手差不多要废掉。出院的患儿要写出院记录、出院小结,出院医嘱等,则是各管各的,忙碌大家想想就能知道。如果说有一个实习生(那时候的实习生写的病历与开医嘱都是有效的),工作无形中就减少了一大半,所以他们实习生的抢手程度是可以想像的。 纪医生年纪大,速度当然没有别人快,主任也特别照顾她(其实其他科室象她这个年龄都在门诊,根本不需要倒夜班,也不需要管病床),其他医生每人管十三张床,她则只需要管八张床非感染床。 小儿科实习一个月,工作如常进行,没什么特别也没什么意外。无论是一心还是李格,都如李格信誓旦旦说每晚都到科室加班,真的做到每晚都到位,也因此很快与医生、护士们都混成了熟脸。原本对长像美丽,还嘴巴甜蜜的李格,大家的印象都很好。然后又看到勤奋如同两只小蜜蜂的女孩,科室里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当然李格的勤奋与一心是不一样的,一心就如同是一头低头苦干的牛,什么苦活、累活,不管是医生吩咐的,还是护士指派的,都会努力去完成。李格则不一样,如果说不是她老师吩咐的,主任又不在,她总是巧妙的找借口推辞,或者说是甩给一心。一心虽然说心有不满,但却不好当面推辞,更不好直接拆穿李格的谎言,只好给李格翻个白眼加快自己的工作。 多了两个全天候的实习生,医生们的工作明显的减轻了,在工作之余也有空闲聊聊天。这天是纪医生与白医生的白班,简医生的夜班。简医生把手头主要的工作自己完成,然后把余下一些琐碎的手尾工作留给一心就下班回家了。三四十岁的女人都爱聊天,更喜欢聊八卦。纪医生与白医生聊天的时候,她们两个实习生正低着头手不停的写着病历。 纪医生低声对白医生说:听说了吗?今年分配来的医生都是来头不小的呢。 白医生也正在写着她的资料,头都没有抬回应说:什么时候分配来的不是有来头的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纪医生继续低声对白医生说:不是,这一次的海归其中有一个听说是卫生司长的公子呢。 白医生:哦,看来真的来头不小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格与白医生一样被这样的消息给震惊到了,卫生司长的公子,那是大多的官啊! 第25章 遇到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格与白医生一样被这样的消息给震惊到了,卫生司长的公子,那是大多的官啊!卫生司长,就是他们医疗系统的首脑呢! 原本坐在纪医生旁边低头干活的李格即时竖直了耳朵。 白医生:总共来了几个,我们科是不是又没有指望。 纪医生:听说今年就分过来有十多个,海归就有五六个。那是肯定的,谁看得上我们又穷又累的儿科。 白医生还抱着一点小希望:不是应该还有十来个是优秀毕业生吧。 纪医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优秀不优秀,反正能进我们医院的都是来头不小。 都是在医院工作十多二十年的老医生,对于医院的内幕,还算是了解的。白医生忍不住摇了摇头,她们那时候毕业,完成是靠实力进单位。她们不仅仅靠实力进了医院,还特别听话服从医院的分配,让到那个科就在那个科踏踏实实的工作。但这些年来,进单位的新人靠自己的能力少了,有背景人的多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们儿内科一直要不到人,但凡有点背景的人,谁愿意到她们小儿内科来受苦受累又口袋空空的呢。 于是两个人都长唏短叹的说:哎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纪医生更是无言,象她这个年纪的,不说当不当主任,起码已经在门诊每天朝八晚五的准点上下班了,那象她,还与小年轻一起倒夜班。不对,她们科那有什么小年轻,都是三四十,五十的老阿姨了。 这些年来,每每看到主任到医务科要人却一脸苦涩空手而归,她们心疼主任的同时,也感叹自己运气不济。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听话,院领导说分配来儿科就老老实实的来儿科。只是后悔又有什么用,都已经在儿科专业岗位上工作了十几二十年了,还能换专业、换岗位不成?退一步说就算换岗位能成功,但如何起步?别人已经在这个专业工作了十多年,专业水平随随便便就能甩自己十条八条大街,难道说换个专业去与新毕业的年轻人比高低!搞行政,也就是做做白日梦罢了,要是有那能力可以搞行政,还用得着窝在小儿科几十年!毕竟象医院行政岗位这种有钱又闲的抢手岗位,没点特殊背景的人想都不肖想。 儿科虽然说红一色是女生,她们在一起喜欢聊八卦、说家里长短,但还好她们不会象某些妇科与产科科室一样,窝里斗,忙归忙,哭喊穷是一回事,团结又是另一回事。也是这样,主任才会常常和大家调侃说,他们小儿科是穷开心的一个小团体。 李格自从听了纪医生与白医生的对话之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卫生司长公子,那是多大的官!想想以前追着、上赶着倒贴豪哥就羞,咱就那么没远见呢。虽然说听了个梗,具体细节肯定不能向医生老师打听。医生老师是谁啊,都是三四十岁的经历丰富的行家,估计自己的屁股还没翘起来,就能看出来你是想拉.屎还是要放.屁。不打听肯定不行,有目标、有策略才能有的放矢。想来想去,只有年轻些的护士小姐妹们合适,毕竟对高富帅动心的肯定不仅仅自己,没有结婚的小姐妹们必定也是蠢蠢欲动。护士小姐妹们不一样,同一个科室做同事,她们可以向医生老师们旁敲侧击,然后自己坐享其成就是了。找到方向的李格内心欢快不已,欢喜悄悄的爬上她的唇角与眉梢,手中的笔挥舞起来更加的轻灵。 在分配实习时她已经知道,成绩对于她这样没什么背景的学生来说是最直接的通行证,因此她对工作一点都不敢马虎。如果说毕业的时候想要得到好单位的邀请函,硬件(后台)固然重要,软件(成绩)肯定也不能太次。硬件目前她没有,软件只能靠自己来创造,所谓的软件当然是在校的成绩加上实习时期各科带教老师的评价。 看清楚形势的李格,不管自己的带教老师在与不在,每天与一心一样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到科室实习。白天眼睛多、事情也多,所以她一直没有也不敢找护士小姐妹们打探消息。连续几个晚上也是事情多,新入院患儿多,原有患儿事情繁琐,每晚她和一心都是忙到差不多十一点才离开科室,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当班的护士小姐妹们,都是忙到脚不沾地。 眼看着就要满一个月,即将转下一个科室,但打听卫生司长公子的事还没有一点眉目。李格开始心急起来,毕竟与一个科室的护士姐妹们交好,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而她也不愿意每到一个科室既替医生做事,还替护士跑腿。所以她打定主意在出科前无论如何都要把卫生司长公子的事打听到。 周五的晚上,值班的是简医生,一心的带教老师。李格与一心一样,从早上八点上班,中午回宿舍休息了半天。下午五点李格匆忙吃了点东西就回到科室。白班与夜班医生的交.接是五点半,她到科室的时候,一心还没有到,简医生也还没有来。她与值班的老师打了声招呼就到护士站搬病历,她希望今晚上会是一个好日子。希望能早点完成手头上的工作,然后才有时间坐到护士站,悄悄的与正好今晚上值上夜的护士姐妹宣晓仪说说悄悄话。为了与护士姐妹们交好,这一个月里,她不惜放弃休息,更是常常早上早早赶到科室,替小姐妹们买好早餐去讨好她们。更是以想学一些护理知识为由,跟着下班值的护士姐妹们身后学抽血、吸痰、静脉注射、打肌肉注射针等。也是因此,让好几个姐妹对她存了好感,喜欢与她分享秘密。而宣晓仪就是其中之一。 晚上九点前,一切都正常,毕竟是简医生的值班,有事简医生首先吩咐的是一心,她才能完全不分心的写记录。当把最后一个字写完,她满意的抬起头,伸了下懒腰,摆了摆有些累的头。然后从门口往护士站看过去,护士站与医生办公室面对面,宣护士也正低着头在写记录。她开心的站了起来,把病历全部收集好正打算送到护士站时,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离电话最近的简医生接了电话,不知道电话的另一头说的是什么,很明显事情不简单,简医生的脸色越变越严肃。于是李格准备迈向护士站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看着简医生没有说话,心则跟着简医生的脸色变得紧绷。 大概十分钟,也许更长一些,简医生放下了电话,然后以最快的语速对她与一心说:你们俩马上把手上的工作放一放,有五个中毒的孩子马上就送到我们病房,目前在急诊科洗胃。然后快速的给她与一心分工,指着正好站着的李格说:小李马上过去和护士打声招呼,让她通知备班护士与护士长到位,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空出一个离办公室最近的三人间备用。欧阳你到抢救室和护士一起把抢救物品准备一下。 李格想到打听卫生司长公子的事又泡汤了,心情特别沮丧。虽然不高兴,却也不敢表现在脸上,在心里叹着气点了点头,然后朝护士站走过去。 看老师的脸色如此的严肃,一心也跟着紧张起来,说了声好就跑出了医生办公室。 护士备班人员及主任、护士长还没有到达,她们就听到走廊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紧张的人声与车床推拉声。 在班的所有人员包括实习生、医生、护士都放下手头工作,走了出来迎接病患儿。 简医生快步走上前接过推床,问离最近急诊科孟医生:情况怎么样。 孟医生:情况很不乐观,目前已经把省卫生局、市领导惊动了,院领导也在来的路上,考虑是中毒,目前还不是特别明确是什么毒物。然后指了指前后两个床的孩子继续说:这两个孩子刚刚频繁抽搐现在已经昏迷。另外三个孩子反复惊跳,目前没有昏迷,但估计也不乐观。你们怎么安排他们。 这样严重的情况估计简医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还好她也是有十来年工作经验的医生,在声人员中算是老资格了。虽然也紧张、也害怕,但脸上依然保持冷静沉着的说:把昏迷这两个孩子放抢救室吧,另外三个孩子放离办公室最近这个房间病房。都已经洗过胃了吗?有没有留好标本? 孟医生:都已经洗胃了,也留好标本并送检了。都已经建立了静脉通道,目前输注的都是生理盐水。不过还来不及完成抽血查生化等。 简医生:辛苦你们了,我们主任还没有到,目前只有我和两个实习医生在,昏迷这两个孩子归我,剩下的三个,麻烦您先帮忙看着,等我们主任来接手之后您再走。 孟医生笑了笑:客气什么,估计我们也走不掉,我们一起努力吧,希望这些孩子都能度过难关。 一般夜班医生一个,护士三个(十二点前),十二点后二个。简医生对跟过来的护士说:小宣、小彤,欧阳,你们跟我一起处理昏迷这两个孩子。丽丽和小李你们和孟医生负责另外三个孩子,等会备班和护士长过来再看情况分工。护士姐妹们同时说好,然后就按照简医生的分配马上进行工作。 当听到简医生说让她跟到病情属于轻症那一组时,李格格外高兴,实习生在需要紧急抢救时,基本都是跑腿专员。避开危重症也就相当明显减少跑腿次数,更重要的是孟医生是一个特别年轻的男医生,估计也就二十大几的大男孩,应该还是名草无主的吧。但各级领导到位后,她又开始后悔,不管是那一级的领导到来,首先且重点关注的都是危重症那一组,停留在危重症组的时间亦明显增加。而她所在的轻症,基本上都是顺带着过来看看,更不要说注意到她这个专属于跑腿的实习生了。 在简医生与急诊科孟医生的组织与主持下,抢救工作有序、快速进行着。查生化、找中毒物,动态监测生命体征与血生化变化情况,孩子病情变化情况等。 备班、主任护士长赶到后,卫生局、市领导、医院领导也陆续出现。每一个到位的领导目的、指示都很明确,一定要尽一切力量抢救孩子,不要放过一线希望,不仅要让孩子活过来,最好是抢救过来后有质量的活着。领导不懂治疗亦不了解临床病情变化,但领导可以调配人员,指挥与协调各方工作。大部分且重症患者就在儿科病房,所以儿科医生办公室就成了领导们的临时指挥部。需要人员调配,需要仪器调配,需要药物调配,临床其他部门支援,所有的工作协调都直接到儿科医生办公室即时请示,即时审批与调配。近距离、直接面对面的沟通与请示,让他们临床工作能更加顺畅、便捷、有序进行。晚上十点左右CDC及学校调查结果的电话很快也到了,人为的投毒明确是敌.鼠.强。 毒.鼠.强又称“没鼠命”属于神经毒素,作为一种神经毒素能引起致命性的抽搐,是最危险的杀鼠剂之一。它的毒性比氰.化.钾强100倍,它是比士.的.宁更强烈的痉挛剂。它是一种γ-氨基丁酸(GABA)的拮抗物,与神经元GABA受体形成不可逆转的结合,使氯通道和神经元丧失功能,且尚未有确认的解毒剂。人类的致命剂量被认为是7至10毫克。 大家听到是毒.鼠.强中毒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心与李格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有多毒,但看大家的脸色也能猜到有多恐怖。 于是这一个夜晚,儿科与急诊科(另外三个情况更轻一些的,因没有病床,留在急诊留观室)是一个彻夜不眠之夜。 催吐、洗胃和导泻,特效解毒剂是维生素K1,需及时足量使用。补充维生素C也有助于止血。活性炭吸附:给三个症状相对轻的口服活性炭混悬液或加入水中饮用,以吸附体内尚未被消化的敌.鼠。活性炭具有强大的吸附能力,能有效减少敌.鼠在肠道内的吸收,适用于轻度至中度敌.鼠.强中毒。 两个昏迷的患儿血液灌流:采用特定装置连接患者血液循环系统,利用吸附材料清除血液中的敌.鼠和其他有害物质。对症治疗:如有出血症状,采取止血措施;两个昏迷的孩子已经出现休克,即时进行抗休克等治疗。还是定期检查凝血酶原时间(两小时左右抽一次血)等指标,以调整治疗方案。 所有的治疗方案,都因惊动了市里省厅(总共中毒孩子有二十几个,最重的几个全部送到他们医院,其他医院也接收了一些),不管是活性碳还是血液灌流,都在第一时间到达,并且马上使用上。毕竟这样大的事故,不仅是市里、省里,如果说出现死亡事件,也许会惊动到国家卫生、安全局也是说不定的。所以不仅仅是他们当班医生、护士、直属领导担心、紧张,省厅、市里的领导、学校的领导也与他们一样紧张不安的。他们每个人都期盼可以出现奇迹,这一个晚上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健康的活下来。这一个晚上,无论是他们医生护士、还是各级领导,没有一个人离开医院。市、省里的领导在下半夜,在院领导的强烈要求及病情往好方向发展之后,才到院办公室稍事休息。而院领导、校里的领导与他们一直战斗在一起。实习生嘛,所有需要跑腿的工作都是她们两个人的活,急查血送标本,血库拿血,其他科室调配药物、仪器等等,都是她们两个实习生在跑。而一心跟着简医生管危重症组,血气分析半小时测一次,生化、常规二小时测一次,血浆置换、输血等,然后再加上李格从中悄悄捣乱,这一个晚上一心基本上就没有停过。从前不能理解什么叫跑断腿,但是这一个晚上一心却深深的体会到这种情况。 原本来的时候症状相对轻的三个孩子,有一个因频繁抽搐后出现了浅昏迷。另外两个也是出现不间断性抽搐,或者是肢体惊跳。昏迷的两个孩子血压一直不稳定,时高时低,休克反复出现。五个危重症,还加上病房里几十个患儿,只有一个值班医生与科主任当然不行。儿科医生缺人手,并且后来不短的日子必定每天都有硬战打,院领导一直都知道,其他科的医生有心无力,毕竟对于儿科的疾病与药物的用法用量他们也不熟悉,只好把急诊科孟医生留下来。这样严重的情况,连主任也是第一次遇到,主任、简医生与孟医生对于每一次患儿病情变化、对患儿处理情况也是反复讨论,以寻求最佳的治疗方案。 他们三个人既分工又合作,原来想着血液灌流只需要针对重症这两个孩子就可以了。但当原本症状相对轻的孩子也出现频繁抽搐昏迷后,他们马上就改变了策略,全部患儿都进行血液灌流,毕竟毒素能越早清理肯定效果更好。只是血液灌流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工作却繁重。 血液灌流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一种将患者血液引入体外装置,通过吸附剂(如活性炭或树脂)清除毒素、药物或代谢废物的医疗技术,常用于急性中毒、尿毒症、肝衰竭等紧急情况。其核心作用是快速净化血液,替代或辅助受损器官功能,为后续治疗争取时间。 血液灌流是利用吸附原理:血液流经含有吸附材料的灌流器时,毒素或有害物质会被吸附剂表面的微孔或化学基团捕获,从而与血液分离。操作步骤则是血液先引出:通过穿刺动静脉或中心静脉导管,将血液泵入体外循环管路。然后净化处理:血液经过灌流器时,吸附剂选择性清除特定物质(如脂溶性毒物、炎症因子)。再回输体内:净化后的血液通过管路返回患者体内,全程需配合抗凝剂防止凝血。因为基本上是同时进行,因此每一个孩子的血液灌流一套一马在。所以当他们决定所有孩子都进行血液灌流并得到院领导同意后,即时调动全院能调动的力量快速到儿科病房支援。毕竟时间就是生命,每一分每一秒他们是在与死神抢孩子,他们都希望这些鲜活的生命,经过他们的努力,可以活过来,继续绽放他们的活力。 除了病情讨论与彼此协商之外,不管是简医生还是急诊科孟医生,都坚守在各自的岗位。而危重症组的跑腿工作当然是专属一心,而轻症组则是李格。一心是实习以来遇到最危险的一次任务,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一点气息的两个小小身子,她又想到了小小年纪就夭折的弟弟,既心痛又害怕。她好害怕这些孩子会如她弟弟一样离开她,于是久未冒头的恶女传说又浮现在脑海中。所以每一次接到任务后,她总是以最快的跑的速度去完成,她希望自己能替孩子们抢回时间与生命。也正是因她如此的拼命,危重症组虽然需要跑腿的活特别多,但并没有出现担搁的现象。 李格注意到不管是省里的、市里还是院领导,都是喜欢在抢救室停留,与简医生探讨问题,还会对跑进跑出的一心表示关心。于是急诊科孟医生让她再次送检验或者是取标本时,她都会假意顺便过来抢救室问一下,想要在领导们面前刷存在感。比如送血气时会跑过来问简医生:简老师,我要去送血气分析了,您这边有需要一起送的吗?或者说:简老师,我现在要到检验科取血浆,您这边有需要我顺便帮忙的吗?或者说如果在送的半路上遇到一心刚好在回来的路上,她把标本一推就推到一心手里,然后理直气壮的说:这标本你去送一下,简老师让做其他事情。一心对于李格的说法其实是将信将疑的,但又担心会影响抢救,就算有怀疑,还是会接过活转身就跑。看着跑远了的一心,她才会在后边冷冷笑着自语自言:傻子。然后不紧不慢的走回科室。当她回到病房时,孟医生忍不住表扬她说:小李,速度很快嘛。她则假意害羞说:我是用跑的。 第一、第二次简医生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是三次、四次这样之后,就算是忙昏了头,简医生也发现了猫腻,因为李格每次进来,要不是有省里的领导,就是市里、院里的领导在。对于李格这样的小动作,虽然有些生气,但毕竟这些时间她在儿科实习表现还算不错,算是给她留个面子,等她再次假意顺便的时候,简医生特别认真的对她说:小李,你主要跟着急诊科孟医生管理另外一组,我这边有欧阳同学在就好。 听到简医生如此直白的提醒,李格却还想要狡辩:老师,我只是想着顺便帮忙,免得多跑一趟。 简医生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只是语气冷淡的说:知道,谢谢你。 毕竟李格每一次溜进去的领导都不一样,此时站在抢救室的正好是卫生司长。感觉到简医生语气上的冷淡,误以为是整夜不眠不休的抢救工作让简医生失去了耐心。即时安慰般对李格和悦的说:辛苦啦,同学,先去送标本吧。 简医生不打算再答理自己,但卫生司长对自己的关怀与关注,让李格有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欢喜。不过向来善于伪装的她,拿着血标本假装委屈的说:那我先送过去了。 在简医生那里碰了软钉子的李格,并不觉到是自己的原因,却是把怨气撒到一心的身上。她认为是简医生的偏心,只想着让自己带的实习在领导面前出彩,想要抹杀了她的机会。 真正是赛翁失马,焉知祸福!没想到在简医生给她碰软钉子时,却得到站在旁边的卫生司长替自己解围。 孩子每一次病情变化都如同有一根细细的线牵扯着每一个人的神经,病情好转一点,大家的心情也轻松一些,但孩子一旦出现恶化,大家又马上变得紧张。经过经验老道的主任解释,大家对毒.鼠.强都在了深刻的认识,它属于神经毒素,作为一种神经毒素能引起致命性的抽搐,且目前看起来是平稳,谁也不知道看似平静接下来会不会有反弹。所以这一个晚上,每一个人都如同是坐在过山车上,上上下下的,神经高度紧张、绷得紧紧的如同一根到了极限的弦。 上得山多遇到虎。 因得到卫生司长关注的李格,对自己的手段深信不疑。于是这一个晚上的跑腿工作,她基本上都是对一心耍心机,只跑前一小半段。每一次看着气喘吁吁的一心接过自己手中的标本,转身继续做百米冲刺送检时,都会忍不住对着一心的背影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当她又一次把活丢给一心后拍拍手笑时,目睹全程的站在暗处边抽烟边思考的卫生司长却黑了脸。可惜她却不知道,还为自己既能表功,又可偷懒的高明手段而窃窃自喜呢。 第26章 病情反弹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经过各方力量支援及通力合作下整整一夜的抢救,几个孩子的病情终于趁于稳定,昏迷的孩子也慢慢的休克纠正、血压稳定,虽然仍是萎靡不振,但已经转清醒。看着一个个孩子脸色在好转,精神转好的孩子,血化生检测各项指标渐渐转正常,阴郁了一夜的各级领导的脸也终于转晴朗。市里、省里还有学校里的各个领导们,到病房看到原本病焉焉孩子脸色转红润,对他们的问答能正常对答后,脸上真正绽放满意的笑。在院领导的指点下,昨晚上参与抢救的人员,整齐划一的在走廊列队,欢送各级领导。与昨晚上出现时心情沉重又不苟言笑不同,现在的领导们表情是轻松的,他们一个个走过来,紧紧的握住他们这些奋斗了整整一夜的一线医务人员,表达了他们真诚而真切的感谢。一心跑了一整夜的腿,此时麻木的迷瞪瞪的与一个个走向她们的领导握手,接受他们的致谢,不断地重复着:应该的、应该的。根本就分不清楚哪个是省领导、那个是学校的领导。 卫生司长走到一心面前时,看着迷瞪瞪的强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着的样子,想到昨晚上看到她送标本时百米冲刺的样子,感觉这孩子特别可爱又实在,脸上的笑容也更加亲切与慈爱:同学,叫什么名字? 一心完全想不到有人要问她名字,本来以为只是简单握个手的问候,却变成了身份调查,脑子有些卡壳不知所措的举着手一脸的茫然。自己的学生得到最高领导的关注,站她旁边老道的简老师特别欣慰的用手摸了摸一心的头开心的说:司长在问你名字呢。 一心则继续傻呼呼的说:啊,我叫欧阳一心。 卫生司长用双手紧紧的握住有些傻气的一心的手,特别真诚的向她鞠了个躬的说:辛苦啦,欧阳同学。 哎啊啊,怎么还鞠躬的呀,一心手忙脚忙的赶紧也领导鞠躬,惊慌又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大家看到一心这么可爱又搞笑,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本因各级领导在,有些肃穆又略显呆板的场面,瞬间就被调动了起来。看着大家笑成一团的样子,一心就更加的慌张与不自在的往简医生身后缩着身子躲了躲。 然而走到李格面前时,卫生司长的脸上却有一瞬时的反感,不过毕竟是见过形形色色的大领导,在别人还没有察觉到就隐藏起情绪,微笑着伸出手来握着李格的手说:感谢同学,辛苦了。 虽然说她这个晚上基本上都是与孟医生一起呆在非危重症组,但各级领导也有过来打招呼与偶有停留。她亦好几次假借喝水走进医生办公室,已经知道此时握着自己手的是卫生司长,本来还满脸期待会象刚才与一心握手那样问自己叫什么名字的。她已经展现好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及最清脆的声音等着领导走到自己的面前,没有想到却是画风一变,让她脑子差点转不过弯来,李格两个字差点就自动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此时只好生硬的回答说:应该的。 卫生司长好像是不着痕迹一样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从容的走向下一个护士。 失落是在所难免的,她留心看着领导的动向,不仅仅是对自己,对后边的医生、护士,领导亦是差不多的态度。她即时就为自己找回场子,心里已经认定是因为刚才欧阳一心那傻样把领导给惹毛了,所以才会对后边的同志如此客套与平静。 他们这些战斗了一整夜的人,也在接班人员全部接手做好交.接,各级领导都离开之后。最后一起接受了科主任的致谢,主任向大家深深的鞠躬说:感谢你们这一个晚上的辛苦付出,感谢你们这一个晚上的通力合作,从现在开始这个周末都放你们的假。 盘桓在头上一整夜的紧张与压力,当看到孩子们一个个好转,终于放松下来的简医生即时调侃主任说:你是不是打算让我们都向鞠个躬回礼啊。然后在大家的嘻哈笑中各自散去。 大家都有终于可以回家好好睡上一觉的放松,各自开开心心的把最后手尾工作做好交接准备下班。 回到宿舍,李格却因卫生司长公子梦而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卫生司长的笑脸,想象着有那么一天,卫生司长亲切的对自己说:小李,我很早就认识你了呢。越想就越兴奋,越兴奋就越没有睡意,根本就睡不着。 一心回到宿舍后,简单的洗漱后就赶紧上床,看来真的是太累了,没一会儿就进入梦乡。梦里有久未相见的弟弟,还有那些小小的躺在病床上没有一点声息的身影。 没一会儿就传来简老师的惊呼声:快,抢救一床呼吸心跳掉下来了,马上准备气管插管。然后是一场兵荒马乱的,准备球囊面罩的准备球囊面罩,准备气管插管的准备气管插管,调节呼吸机参数的调节呼吸机参数。 一会是小彤护士的报数声:血氧饱和度90%,血氧饱和度90%,血氧饱和70%,心跳、血压均测不出来。 一会是主任威严的声音:七号导管准备好,马上开始气管插管。 一会又是简老师的声音:不行,是困难气道,插不进去。 接着是护士长高尖的声音:通知麻醉科与耳鼻喉科,儿内科病房遇到困难气道需要马上人员与技术支援。 简医生的声音又传过来了:继续CRP,小彤你来管理呼吸,我来做胸外按压,注意一下配合,15:2。 然后旁边又有一个谁的声音在喊:抢救室二床血氧饱和度入下掉啦! 然后是进进出出的人员,有领导,有老师有护士,还有的些不认识的陌生医生、护士的面孔,每一个人的脚步都是匆忙,脸色阴沉、灰暗的。 一会又是简老师的声音:欧阳呢,欧阳同学呢,去哪啦,快点,马上送生化检验。 但一心自己却找不到位置,她不断的喊:我在这里,简老师,我在这里。然后把手伸出去,她想要接住护士姐姐递过来的标本,护士却好像没有看到她的手与人一样,继续伸着手、喊叫着。她好着急,不断的喊着:简老师,护士姐姐我在,我在这里呢。但却怎么都喊不出声来。急得满头是汗的她不断地往里挤,她说:我是实习同学,请让一让,我要去送检验。但是有好多人,像是领导又好像是家长,他们挡在她的面前,他们的嘴巴张张合合的,不断的说着什么,她什么听不到。她用双手拼命的想要拨开人群,拼命的往里挤,但她看不到简老师,也找不到护士,面前只有黑压压的人群。 在她感觉到绝望的时候,被谁很用力推了一把,睡眼迷蒙的她终于清醒过来坐了起来。她张着嘴巴用力的呼吸着,好像是被抛在岸上快着死的鱼一样。然后耳朵边传来李格冷冷的声音:你是有病啊,睡觉不好好睡,鬼哭狼叫的喊叫什么,吵死人了。 原来是兴奋到睡不着觉的李格,正在床上煎烙饼,却被一心拳打脚踢、又喊又叫的动静弄得不耐烦,过来用力的推了她一把。 完全清醒过来的一心稍稍松了口气,原来是做恶梦了。她没有理会李格,轻轻的用手抚了抚胸口,然后翻身下床,在阳台上随意的洗了一把脸,换了衣服就出去了。 看到一声不哼走掉的一心,李格也不敢似从前那样对一心拉扯不放,只是背后鄙夷的哼了一声,躺下继续在床上烙饼。 走出宿舍的一心直接往儿科病房跑,一直跑到抢救室门口,看到两个孩子坐在床上在家长细心照顾下吃东西,她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看着两个孩子,半依着门口蹲了下来,喘着粗气。 被提前调到儿内科病房的槿兰刚好经过,看到半瘫坐在门口的一心,很是惊讶的说:一心,主任不是放你们假了吗?怎么回事,又回来了。 跑了半天的一心仍喘着粗气,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看着槿兰说不出话来。 槿兰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蹲下来抱着一心拍着她的背说:没事,几个孩子都好着呢!然后把她半扶半拖到医生办公室。 槿兰为了替一心守住凌晨,在李格拒绝凌晨分在同一个小组后,直接提出来要和凌晨结成小组。顾名思义是彼此照应,其实就是为了避免有小姑娘打凌晨的主意。他们小组有三个人,第一站是心电图,本来是下周一才转来儿内科的,但昨天上的突然情况,医院决定让他们小组提前轮转到儿内科。 几个孩子虽然说已经成功脱离危险,但毕竟毒素尚未全部清除,更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毒素反弹的现象,所以大家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周末的儿科,因中国的国情使然,家长们总是习惯于把攒了一星期的病,周末才带孩子看病,因此不管是儿科门诊还是病房都是最忙碌的时候。 早上他们离开的时候,值班的牟医生与黎医生还长唏短叹的说:哎呀呀,今天可怎么过啊,小姑娘都休息了。 简医生直接怼她们俩:姐,我们昨晚上通宵,整晚通宵,知道不。 牟医生即时配合的笑着说:知道,知道,辛苦啦,大佬们。 简医生哭笑不得说:知道还那么多话。 黎医生:会叫的孩子有奶吃嘛。然后就眼巴巴的看着主任。 主任无奈的笑着说:好好,我马上打电话找院领导。毕竟是非常时期,一直不在院领导名册的小儿科,却在主任一通电话之后,下一小组的实习生就过来报到了。 牟医生与黎医生即时狗腿的对主任抱拳说:谢谢啦,我的主! 听到可以提前轮转,凌晨还高兴了一阵子。又听说昨晚上的事,知道儿科病房昨天晚上通宵达旦干了一整夜。担心李格受不受得住,听老师说需要提前转儿科就赶过来,没有想到来到儿科病房却没有发现李格的身影。 本来想反正也是周末,不用晨间交.接班,就悄悄的到大门口用公用电话呼叫李格还给她留言,却一直都没有收到李格的回信。 此时凌晨与另外一个值班的黎医生在,黎医生看到一心,很是奇怪:欧阳同学,主任不是说这个周末放你们假吗?怎么又回来了。 槿兰知道一心担心的是孩子们会病情会出现反弹,所以才会匆匆忙忙又跑过来。但毕竟她们都还是同学,连老师都没有的想法,这样事只能放在心里,含糊的回复黎医生说:一心是担心病人的病情,睡不踏实又过来了。 黎医生即时对一心坚起了大姆指:有前途、有担当的好同学,时刻都挂念着病人。不过人不是铁也不是钢,既要好好工作,也要好好休息的嘛,好好休息是为了更好工作。昨晚上你们忙了一个通宵,够辛苦的,赶紧回去休息,放心吧这里有我们呢。 凌晨也发现脸色发青的一心,精神有些不济,跟着老师一起劝说;我们小组三个同学都过来了,你回去休息吧。李格怎么样,还好吧。 槿兰对凌晨不满的翻白眼:她怎么会不好呢,估计与周公聊天正起劲呢。 一心知道槿兰与李格不对付,也知道凌晨担心李格,回答凌晨说:挺好的,正在宿舍休息。 凌晨:难怪我的信息她没有回,你也回去休息吧。 一心却说:没事,我把病历写好了再回去。其实她是不敢离开,她既害怕那没完没了的恶梦,亦是害怕自己会给孩子们带来恶运出什么事情。 黎医生:不用啦,欧阳同学,已经有三个同学过来帮忙,你放心回去休息吧。 槿兰最了解一心,知道她不看着孩子完全康复是放不下心的。就说:没事,她就是劳碌命,习惯了自己工作自己完成。不过目前还是应该休息一下的。老师,你们的值班室在哪让一心过去休息一会吧。 黎医生把值班室的地点告诉她们,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槿兰则把一心拖也办公室,强行把她推进值班室说:你就休息一会吧,有事我肯定会叫你的。孩子都已经好好的了,你不要担心啦。 躺在值班房的一心,其实已经累得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脑子却特别的清醒,外边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从床上弹起来。于是这一个下午,她就是在值班房的床上弹起、躺下、弹起、躺下中煎熬着。在无数次弹起、躺下后,也许真的是撑不下去了,也许是离孩子们更近安心了一些,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下午六点多,忙完手中活的槿兰悄悄的打开值班室的门,看到睡得正香的一心,没有打扰她,又悄悄的关上门走了。 也不知道是几点钟,走廊上突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车床的推拉声。睡在值班室床上的一心又一次被惊醒了,她从床上跳起来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就赶紧推开门往外看。即时看到斜对着的抢救室里灯火通明还站满了医生与护士,还有值班医生各种指令用药的声音,首先挤进脑海的就是中毒孩子的病情出现反弹,一心的心即时又掉到了足底,拔凉拔凉的。 第27章 去向 好不容易入睡,也不知道是几点钟,突然听到走廊上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车床的推拉声。睡在值班室床上的一心又一次被惊醒了,她从床上弹了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赶紧跳下床推开门往外看。即时看到斜对着的抢救室里灯火通明还站满了医生与护士,还有值班医生各种用药指令的声音,首先跳跃进脑海的就是中毒孩子出现病情的反弹,她的心即时又掉到了足底,拔凉拔凉的。 睡意全被吓跑的一心,也顾不上找工作服,就跑到抢救室。黎医生沉稳的声音:万份之一的肾上腺素1.5毫升,马上肌注。 护士清晰的回应:万份之一的肾上腺素1.5毫升,已经肌注。 等一心窜到了床头,正好站旁边协助黎医生的槿兰才发现她。赶紧伸手把她拉住,悄声说:你要干嘛? 一心好像没有听明白槿兰的话一样,还想要往前挤,槿兰只好拖住她说:不是昨晚上的孩子,是过敏休克的,中毒的孩子全部转普通病床了。 黎医生也发现躲旁边的两个人,不满的说:抢救病人呢,你们躲旁边叽歪个什么劲。 槿兰只好睁眼说瞎话:欧阳同学问我要不要留下来帮忙。 看来下午的好印象还在,并且一个月来欧阳同学的踏实、好学、勤奋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黎医生语气温和许多:暂时不用,你先回去休息吧。 然后槿兰对一心挤了挤眼,指了指门口用口型让她出去。 知道中毒的孩子已经转普通病床,一心也为自己这种草木皆兵的行为感到羞郝,赶紧跑出抢救室。毕竟危重症谁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就遇到,这样好的学习机会一心当然不愿意错过。回到医生办公室后,快速穿上工作服,又跑回抢救室。 看到一心又跑回来,黎医生欣慰的笑了。也是,不管是父母还是老师,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学生是一个勤学、上进的孩子。 还好这过敏性休克的孩子,来得快、来得重,用药后恢复得也快。经过肌注肾上腺素、静脉使用激素和液体复苏后,过敏症状很快就缓解,血压、心率、血压、循环转稳定,但毕竟是过敏性休克,担心病情会出现反复,继续留在抢救室观察。 既然抢救室患者没什么事,也睡了一个下午,年轻人,精神恢复得也快,一心不打算回宿舍,就留下来帮忙夜班医生。 那个有远见的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并且她们儿科医生断层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老师们更加迫切的希望有新生力量注入她们的团队。回到办公室后,现成的病例就在眼前,黎医生趁热打铁,即时给他们几个学生做过敏性休克如何识别及应急处置做了详细的讲解。从常见过敏药,到过敏性休克的临床表现,然后是如何应急处置都仔仔细细的和大家说了一遍。 黎医生:我们儿内科尤其是病房,过敏是比较常见的一种情况,而过敏药中常见的就是β内酰胺类药物,β内酰胺类药物包括青霉素类与头孢类,青霉素类属于皮试类药物,头霉素则是非皮试类药物。青霉素在静脉用药前,不管以前是否用过青霉素,停药超过三天的都需要皮试。但头霉素类则属于非皮试类药物,但是头孢与青霉素都属于β-内酰胺类抗生素,所以两者之间可呈现不完全的交叉过敏反应,一般对头孢过敏的人群,绝大多数对青霉素过敏,而对青霉素过敏的人群,其中有大约10%-30%的人也对头孢过敏。因此这类药物在使用前我们一定要了解患者既往的药物史与过敏史。并且既往不过敏,不等于这一次就不会过敏,但既往有过过敏史者,则肯定要避免再次使用此类药物。药物亦可能因批次、纯度、患者内环境等各种各样的原因,都可能成为过敏的诱因。过敏比如说单纯是引起荨麻疹轻症的,只需要对症用口服或者说外涂药物大多数恢复良好。我们最担心的则是过敏性休克,一旦处理不及时、不正确就可能导致生命的危险。所以在面对过敏性休克,无论是院内发生的案例,还是院外送过来的过敏案例,(如有休克征象)肾上腺素大腿外侧肌注是首选,然后是氧供与液体复苏,这种情况氧供与液体复苏都同理重要。象刚才,上管和凌晨同学都在现场对吧,你们也应该看到刚才的情况有多危急,口唇、脸色都已经青紫,肢端也发凉,危重症孩子就是需要我们分秒必争。处理及时、正确,孩子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你们实习的目的,就是把四年里学到的书本知识,真正应用到临床,临床实习这一年时间,就是要你们做到学以至用,那样你们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临床上有些特殊病例,你见了一次,估计一辈子你都不会忘记。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实习的时候遇到一例恙虫病,开始都当感染性发热治疗,但一直不见好转,偶然的我老师翻看他的腹股沟,才发现病灶,然后对症治疗。我现在和你们说什么是恙虫病,又或者让你回去翻书,但没有见着真正的患者,想必你们下次遇到了,未必就能诊断出来。又比如说猩红热与荨麻疹,第一次遇到未必就能区分开来。临床(Clinical)源于希腊语“床旁”(bedside),指医生在患者床边进行的医疗行为,就是这个意思。 说实话,儿科尤其是儿内科,看似工作都是没什么含金量,但都是一些不可马虎的小大事。比如看似不显眼的腹痛,也许会因医生的粗心而是漏诊肠梗阻或者是阑尾炎,又或者说是一个看似常见的孩子哭哭闹闹,如果说医生不多加留心,也许又会是一个漏诊的疝气或者说是肠套叠。也正是因此如此,儿内科医生会比更其科的医生更多一份耐心与细心。不管是孩子哭了还是闹了,都会仔细检查、细心询问。而细心、耐心不仅仅需要情绪控制好,更需要时间来配合,多一个帮手,值班医生工作起来当然也更得心应手。 黎医生:欧阳同学,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客气啦,简老师的病人都归你如何? 一心也正有此意,毕竟就算到了心电图科,她们也只需要白班到场跟老师学习,晚上心电图值的是电话班,不需要她们。所以接下来在心电图这一段实习时间,她也想晚上到儿科来学习。大家都知道,医学既讲究基础知识扎实,更需要临床经验,而现在她们这些刚进入医院的实习生,临床经验从那里来,当然是从学习过程中跟老师多学、多看、多练习来的啦。 一心从边远山区来到大学校园求学,更何况从小就被传说缠身,当然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远离传说,远离传说中所谓的恶.运。因此她任何时候都比别人努力,不管是在学校的时候,还是现在在实习的岗位上。只要不需要查阅资料,每一个晚上她都不缺席医院。 没有比对就没有伤害,在没有听到卫生司长公子传闻前,李格也与一心一样,每晚不缺席病房。但自从听到卫生司长公子的传言之后,她的心就一刻都停不下来,她是那么迫切的想要知道谁是卫生司长的公子,他分配在那个科室。才来一个月,除了儿内科,其他科室她还没有轮转,当然也只熟悉儿科的护士姐妹们。回儿科病房向护士姐妹们打听情况?那里有凌晨,更有对她虎视耽耽的槿兰,肯定不可能。那不回儿科病房,又如何去打听?向其他同学打听?女生吗?与自己交心有几个?一个手掌还不够数,其他科的护士姐妹吗?一个都不认识。 每个晚上在宿舍里辗转不安,既看不进书,亦不想到图书馆。有好几次她都偷偷跑回儿科病房,不仅没有看到宣晓仪,还差点碰到凌晨和槿兰。自从听说了卫生司长公子之后,从老师们口中见识过附属医院那么多的海归与有权势的医生之后,不管是阿豪还是凌晨,再也激不起李格半点爱慕之意。对于凌晨她总是能躲则躲,也因此对于他晨的邀约,十次有八次总是以忙为借口,推辞掉。还好都是在实习期,都是实习生,忙确实是最佳与合适的借口,凌晨不疑有他。于是在李格的东奔西跑与躲躲藏藏中,很快一个月又要过去了。 好不容易在宣晓仪不上夜班的时候,在下午下班时以约一起吃晚饭为由,截胡了宣晓仪。可惜宣晓仪知道的也并不比她了解的多,知道有一个卫生司长的公子,却不知道分配在那个科,更不知道那公子长成什么样。既没有打听到卫生司长的公子在那个科室,也没有遇到那个让她动心的真命天子,这一个月对李格来说是特别郁闷的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白班一心到心电图室实习,晚上则回到儿科病房帮忙。她不仅仅帮忙医生、护士干活,亦不同于其他的学生对孩子,有一种工作上的距离感。她真心的把每一个孩子都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那样喜欢,疼爱着。没事的时候喜欢到病房到四处看看,替这个家长抱抱孩子,帮那个家长喂个药。摸摸这个孩子的脸,握握那个孩子的手。在孩子中间,她完全没有与成年人一起交往时不适应的感觉,她第一次发现,在孩子们与家长中间,自己是如此的自如与得心应手。跟着孩子讲属于孩子的语言,说着孩子一样的喜爱。每一次她与简医生一起夜查房时,会说话的孩子都开心的喊着姐姐,有不少孩子伸出手来要抱抱。而家长们更是欧阳小医生,欧阳小医生亲切的喊着。也许孩子看不出来真正的喜欢与假装的喜爱,父母们却是能真切的感知,那个医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自己家的孩子。看到自己的学生受到如此程度的欢迎与喜爱,简医生每每总会露出姨母般慈爱的笑。也因为这样,简老师差不多把一心当成了妹妹一样喜爱着,更是恨不能把全部的本事一点不落的传授给一心,还悄悄的对主任暗示能不能一年后把欧阳同学留在儿科。当简医生和主任提起时,没想到主任亦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意见高度的统一。等一心准备转外科时,简医生特意到精品店买了一本精致的笔记本还有一套儿科临床思维与解析送给她。而其他医生更是直白的表态说,欧阳同学没什么事就多来儿科窜窜门,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多回来帮她们干活。 一心并不知道简医生与主任的意思,更不知道自己一年毕业后的前途,已经在她自己的努力下,有了明确的去向。 第28章 第三站 儿内科、心电图、超声科、放射科、中医科都跑了一遍之后。第三大站是外科,外科与内科都属于大科,还细分为各个亚专业的专科。他们所在的附属医院外科细分为消化、肝胆外科、普外科、烧伤整形外科、骨外科、肿瘤外科、泌尿外科、小儿外科、颅脑外科等;内科则细分为神经内科、消化内科、内分泌内科、呼吸内科、血液内科等。外内科他们轮转的时间都是三个月,三个月并非只在一个亚专科实习,而是要求基本上把每一个亚专科都轮转一遍,因此轮在一个亚专科的时间基本上是三到四周不等,象普外与、烧伤外与骨外都算是比较常见且最早分出现的亚专科,更成熟且患者也多,都要实习四个星期。对于医院新入职的菜鸟来说,无论是大医院还是基层的小医院,男生基本上都希望自己可以在外科大展权脚,女生则希望自己可以到妇科或者是产科大展身手,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次一点的选择也希望是能留在内科,中医科是没得选择的,只有中医专业的学生留下来。儿科呢,尤其是儿内科,永远都不是医院新手们的选择。 烧伤整形外科,顾名思义,当然只要接收的就是烧伤、烫伤的患者,当然你想做个双眼皮或者说年龄大了脸拉个皮让自己年轻十岁二十岁也是可以的。那个年代整形还不普及,所以这个新兴的学科也不是特别的热门,就与烧伤外科合并一起。原来整形的初衷,只是为伤残者修复,整形外科就是利用外科手术方式、方法或组织移植的手段,对人体组织、器官的缺损或者畸形进行修复延长和再造,达到形态的改善和美化及功能的重建。经过治疗后,使因疾病、创伤或先天性畸形造成组织、器官缺损或畸形的患者,达到伤而不残,残者不废;使健康人更英俊、更美丽。 美容外科是整形外科的一个重要分支,二十一世纪是发展迅速并普及的一个学科,因此又是现代医学美容的重要组成部分,则是对具有正常解剖及生理功能的人体进行形态的美学修整和再造。其治疗内容常与整形外科交叉,利用外科手段对人体某些部分进行塑造,改善功能与外形以增进美感,均是整形的范畴。 有的人因伤、残而需要整形修复,也有的人因对自己某个部位不满意,为追求自认为的美而整形修复,虽然一个是伤残的层面,一个是美观的层面,均与医学挂上了勾,也都归属于外科的一个亚分支。 许多烧伤、烫伤严重的患者,后期也确实需要整形修复,所以放在一起也是对的。也许大家都会认为,烧伤、烫伤能有多厉害呢,除了不知道危险的孩子,大人们都是知道规避的肯定不会很严重,如果说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意外事故天天都有发生,在你的身上也许是万分之一的机率,但是在许许多多的人中,就不好说了,事故如加油站意外、机动车意外、电动车意外、煤气瓶的意外等等,这些事情每天都在上演,今天也许是张三家,明天也可能是李四家出现。在普通人不常见的情况,但他们烧伤科却每天都能接收到这样的患者。她们俩到烧伤科第二周,就接到了一个大型加油站爆炸事故,总共严重烧伤八人全部送到他们科,这是后话。 烧伤整形外科组成是最金字塔型的科室,六个一线,住院医生四个、主治医生四个、副高医生三个、正高一个。他们烧伤外科病房与门诊是一体的,主治医师及以主的医生都可以轮转坐门诊。他们有二个专属的门诊,由他们四个主治及三个副高轮转,正高就是他们的科主任,每周只出一次专家门诊。而四个住院医生有一个医生是今年的新毕业生,暂时不能单独值班,属于跟班人员,另外三个住院医生当然只能做病房的一线医生,是暂时无坐诊门诊的权限。而四个主治医生轮流做病房一线及出门诊,基本上一个月做一次调整。这样他们烧伤外科就形成了病房六个一线,两个二线,主任三线这样的理想金字塔的结构。两个二线当然是由三个副主任医生轮流当值,如果没什么意外故事发生的话,他们每一天的工作也还不算是太忙,但是一旦有意外事故发生,那就不好说了。虽然说烧伤外科人员充足,但如果说能带一个实习同学,工作肯定会减轻一半,效率亦是直线上升,所以实习生一样是抢手货。僧多粥少,六个一线,二个实习生,一样是不够分的。怎么办,当然是年资更高的人有优先选择权,三个主治医生轮一线,其中年资最高的带新毕业生,另外两个则分别带李格与一心。 到科室的第三天,李格就了解清楚陆楷波是新毕业的海归派医生。卫生司长也姓陆,此陆会不会就是彼陆?多了个心眼的李格,就开始时刻关注陆楷波医生的动向,更是时时留意他与大家的对话。她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确认陆医生的身份,可惜一周过去了,除了陆医生是海归外,她什么也打听不到。 手术科室与非手术科室不一样的地方当然就是有手术啦。所有手术科室的习惯,手术基本上排在上午,如果上午排完再排下午。手术以管床医生为主,如果说手术不太复杂,主刀当然归主管医生,二线做一助,如果说手术复杂,管床医生把握不太大,主刀就归二线,一助就改为管床医生,她们做为实习生,最不可缺二助,也就是拉勾者,当然是她们莫属。 基本上每天都是两台接两台的手术同时进行,所以整个上午,除了主班医生在办公室处理杂事及新入院患者外,其他人(包括她们两个实习同学)都泡在手术室或者是门诊。 下午如果说不上手术还需要替术后患者换药或者说是做术后相关处理,所以在白天,他们实习生是没有时间坐下来的写东西的,更不要说回儿科帮忙了。 并且她们是两个人一个组,需要做的事当然比别人三个一个组的更多。每天晚上,草草吃了晚饭之后,就要赶到科室写记录,手术记录(只能主刀或者是第一助手写)、术后记录、病程记录、出院记录等就全部堆到晚上来完成。不要说找护士小姐妹说闲话,每晚上十一点能做手头工作做完已经不错了。李格虽然一直想要打听清楚此陆是不是彼陆,却也毫无头绪。外科医生青一色是男生,男生没有女生那么多八卦,更不喜欢祖宗十八代去打听别人。偶尔有时间几个医生坐办公室闲聊几句,几个大老爷也多是那个那个患者的手术怎么样,又或者说是什么时候有时间约一起打个麻将、打场球放松放松。既没有人打听陆楷波的留学生涯,亦没有人八卦他是否名草已有名花配。 李格是想要接近陆楷波医生,但是自己的工作都已经是一头乱麻了,那里还分得出身来。而李医生自己都还是职场上的菜鸟,教学生肯定还差一大截。学生的带教的任务也轮不到他。做为新人的他,与李格和一心一样,整天跟着自己的老师在病房、手术室、门诊之间东奔西跑的忙碌。班次不一样,管理的患者不一样,手术排期也不一样,他们连碰头在一起交流、沟通的机会都不多。 那天她们刚刚下手术,就听到留守病房的主班刘医生对主任说:急诊科刚刚来电话,说西山路口的泄油现场发生爆炸了,总共有十几个人受伤,其中伤得最重的八个,等会全部收我们科。 孟主任应该见过这样的场面不止一次的吧,很淡定的问:病房都腾空了没有。 刘医生:已经让护士腾空了四个病房,都是单间或者是双人间的,抢救室两个床也算一起,刚好有八个床位。 孟主任:抢救室只能暂时过渡,处理好了还是要转其他床位的。 刘医生:已经没有更多的床位了。 孟主任:有没有这两天可以出院的患者,和患者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马上出院,让患者到门诊换药与后续的治疗。 刘医生吱唔了一下还是回应说:我现在就去看看。 刘医生其实还是有私心的,他床上有两个病人这两天能出院,他原本算好明晚上夜班,放患者出院,然后就新收入院就归当天的主班。然后他上夜班的时候,把上级查房及当天记录等完善。基本上每个病区的习惯都差不多,谁当班,新收患者就放谁的床上,如果自己管的床填满,再放其他医生的床。现在主任都已经发话了,刘医生肯定不敢再腋着藏着。赶紧去与患者沟通让患者提前出院。其实这种情况经常有发生,毕竟手术做好了,后期的恢复,是多住一天,还是少住一天,患者大多数都听自己主管医生的话,所以沟通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这边的沟通才刚刚结束,那边患者就已经送到了两个。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大跳,这两个患者烧伤度几乎百分之六七十。全身皮肤基本上都如同是刚烤熟的红薯,你会担心自己稍稍不小心碰一下,就会掉落一大块的皮肤。人已经处于浅昏迷的状态。转送的急诊医生问:放哪呢,这两个是目前伤得最重的两个,下边还有六个处理中的患者。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孟主任,也被眼前的情况惊吓到了,确实他见的烧伤患者不少,但是象眼前这两个伤这样重的还是第一次。他毕竟是科主任,是大家的主心骨,再怎么惊悚,他还是要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沉稳、冷静、睿智。他即时指着抢救室说:这两个患者分别放抢救室一和抢救室二吧。 他们科室有两个抢救室,每个抢救室都在两张抢救室,原本打算是利用其中一个抢救室放两个伤患者的,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合适。首先感染是一个大关,第二就是治疗,第三就是安静的环境,对目前两个伤者来说,感染及治疗这两大关,是否能闯得过,还很难说,能单独一个空间肯定是最好的。 烧伤根据烧伤的深度,为了更好的识别,在临床上分为三度四分法,分为一度,浅二度,深二度,三度。一般把一度,浅二度称为浅度烧伤,深二度和三度称为深度烧伤;一度烧伤伤及表皮浅层,浅二度烧伤伤及生发层、真皮□□层;深二度烧伤伤及真皮层;三度烧伤是全皮层烧伤,甚至可以达到骨骼。有时又将三度烧伤中伤及皮肤以下结构的烧伤称为四度烧伤。 烧伤面积(成人)九分法,就是将身体分为11个区域,每个区域占总体表面积的9%或9%的倍数。从目前的目测来看,这两个患者全身几乎所有皮肤均已达深二度或者说是三度烧伤,面积估计超过百分之六十。 百分之六七十烧伤是指人体表面积的60-70%受到烧伤。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烧伤,因为人体的大部分皮肤都受到了损伤。在医学上,烧伤的严重程度通常由受伤的皮肤表面积来衡量。当一个人的百分之六十的皮肤表面积受到烧伤时,这就是所谓的百分之六十烧伤。这种烧伤可导致大量的□□丧失,需要立即进行紧急治疗。这样大面积的烧伤除了□□大量丧失外,还会导致一系列严重的并发症。首先大量的皮肤损伤会导致身体无法正常调节体温,可能会导致低体温症。其次皮肤的损伤还可能导致感染,因为皮肤是人体的第一道防线,防止细菌和病毒的入侵。此外大面积的烧伤可能会导致严重的疼痛和精神压力。目前治疗的首要任务是补充□□,防止休克的发生。然后,还需要对烧伤部位进行清创和包扎,防止感染。在治疗过程中,可能还需要进行疼痛管理和心理疗法,帮助患者应对疼痛和压力。所有烧伤特别是大面积的烧伤治疗的目标是防止休克、防止感染、管理疼痛和应对患者的精神压力。 患者就在眼前,还是危重症,不管心里是如何在天人打战。快速、及时、有效处理好患者才是硬道理。在孟主任的安排指挥及护士长的协助下,医生护士以最快的速度分成三个组,一组管目前在院患者,另外两个组分别接手一个烧伤患者。治疗方案当然都是深静脉置管,深静脉置管的好处是可以存留将近一周的时间,这样就可以减少反复穿刺带来的疼痛与不适不宜还有感染可能。然后是液体复苏,晶体、胶体都需要,接着是抗感染,这些都要同时进行,所以都要双管留置。还好他们的团队是经得起考验的专业团队,技术不错,很快就都完成了深静脉置管。 这样严重的事故,毫不例外又惊动了省级、市级各级领导。因此不管是血浆还是全血,都能在第一时间给患者使用上,对于这些伤者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是在与死神抢生命。 他们才刚刚处理好这两个危重患者,另外六个伤者也陆续送达病房。这么多还如此严重的烧伤患者,他们烧伤科目前这些力量肯定是不够的。医生办公室即时成了医院领导的临床指挥所,在孟主任及护士长的建议下,院领导即时在每一个外科的亚专业病区抽调一个医生和一名护士过来帮忙。 院领导的意思很明确,人手他们替解决,至于人手到场后如何安排,医生听孟主任的,护士则归曾护士长统一安排。孟主任与两个二线医生商量后,决定医生所有的班次都改成双班制,抢救室一及抢救室二这两个患者直接分别归两个二线医生总指挥,所有的治疗方案在二线医生制定好之后,经科主任核实执行。 那么多的严重伤患者,他们科一定是有一场持久长要打(十天半个月必定会都处理紧绷状态)。晚上又是一个大关,毕竟每个人的精力都有限,但患者又不能放手不管。夜场医生只有两个肯定不足,考虑来考虑去,反复商量之后,最后还是决定在这些烧伤患者没有出院前,陆医生全部排夜班。意思是白天他可以回家睡觉,每天下午五点准时到病房,协助夜班医生。安排是这样安排,毕竟这个夜班是暂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陆医生到底会不会答应,他们心里也没有底。毕竟这算不得合理的安排,陆医生完全有理由拒绝,如果说陆医生拒绝了,他们又怎么办?利用两个实习生吗?两个实习生的资历又太浅了一些。在烟雾缭绕的主任办公室里,主任和几位副手每人手中都叼着一根烟深锁着眉头。 第29章 陆公子 下午四点,平时一个人办公时,不感觉小的主任办公室,此时孟主任和几位二线每人手中都叼着一根烟深锁着眉头,在烟雾缭绕中空间就显得特别的逼仄。从早上到现在,科室里每个人如陀螺一样转动着、忙碌着。 一个科室来一两个严重烧伤患者已经让大家忙得够呛的,现在呢,不止是两个,是八个,并且个个都是II-III度烧伤且面积超过百分之四十的患者!成活率会怎么样?压力大的不仅仅是省里、市里、院里的领导,他们做为科室主要领导者及治疗者,责任更重,压力更大。记得有一个玩笑是这样说的:当你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你爱人未必希望你活下来;你子女未必希望你活下来;你父母未必希望你活下来;你兄弟姐妹未必希望你活下来;你的亲戚朋友未必希望你活下来......但是,给你主刀的医生,绝对的、确定无疑的、百分百的,强烈的希望你能活下来! 其实这一句话也可以引申到每一个医生,就是在你生重病时,你爱人未必希望你活下来;你子女未必希望你活下来;你父母未必希望你活下来;你兄弟姐妹未必希望你活下来;你的亲戚朋友未必希望你活下来......但是,主管你的医生,绝对的、确定无疑的、百分百的,强烈的希望你能活下来!医者仁心,当你真正成为医者,当你真正面对危重症患者时,你会不由自主的把这个患者当成了你密不可分的一部分,这种愿望尤其强烈。同情心许多人都有,但是同理心却未必。两者之间有质的区别,同情心是对他人遭遇的怜悯或遗憾,但保持情感距离;但同理心强调的则是设身处地理解他人感受并产生情感共鸣(感同身受)。????面对患有各种各样病症的患者,也许有的人会同情他受到病痛的折磨,但是你未必能与患者感同身受,但是医生却是可以。现在的孟主任与他的几位副手就是这样的心情。领导们是害怕他们的乌纱帽掉了,所以希望你活着,但是医者希望你活着,他们仅仅是因为你是他们的患者,是与他们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他们的责任心使然。 当孟主任与他的副手们在他们办公室商量、讨论是否让小陆医生改成夜班制时,正与带教的洪医生处理着患者的小陆医生,莫名其妙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洪医生看了眼喷嚏不断的徒弟,开玩笑说:女朋友想你啦? 对于新人陆楷波,别人不了解的情况,但做为师傅的洪医生却是知道的。师徒嘛,关系当然不是别人可以比拟的。 大家都知道卫生司长原来也是做医生的,并且是从他们医院走上从政之路。自从陆楷波来医院之后,为了与陆司长区分开来,也因陆楷波确实比他们年龄小,大家就习惯性的称他小陆医生。 小陆医生是谁,就是我们的陆楷波公子,确实与卫生司长有关系,但仅仅是亲戚关系,并非是父子的关系。陆司长是他的叔叔,还是远房的叔叔,小陆医生的父亲是经商的。陆司长是他们那个村里走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并且是学医的大学生,做为优秀毕业生毕业后留在省城做医生。每年过年,当时的陆医生,现在的陆司长都会回到村里,他们家必定被远近的亲戚们包围个水泄不通。这个叔伯找他看感冒,那个婶娘找他看腰痛。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那个热闹的场面,堪比早上的市场。陆医生对于每一位来向他讨医问药的乡邻、亲戚,不管是不是他的专业,他是否能现场解决,总是耐心又热心的接待。能解决的即时给出方案,不能解决的也会给出建设性的建议,或者说是让到附近乡镇医院拿药,大问题则会让乡亲们节后到省城找他。而小楷波,每每这样的场合,总是喜欢与许多孩子一样挤在人群里,看着这个帅气又大大方方的叔叔热心的替乡邻们解决问题。但他挤在人群中又是与别的孩子怀着不一样心思,别的孩子纯粹就是为了看热闹。他则是从小对这个做医生的叔叔充满了仰慕,更是立志要做一个象际叔叔这样的大人物。因为每一次他挤在人群里围观陆叔叔之后,回到家里对父母说起陆叔叔时,语气总是充满着向往与敬仰。他父亲就会因势引导,鼓励他说:你要是想成为叔叔这样的大人物,你就要从现在开始认真努力学习,考上医学院,这样长大以后你才能成为叔叔这样的大人物。 确实在七八十年代的乡村,大学生是尤其希罕,更何况还是在省城医院工作的大学生医生。 小楷波从小就调皮,但人很聪明,但爱玩是孩子的天性,男孩子尤其如此。但自从围观了陆叔叔之后,加上他父亲一番因势利导的话,小小年纪就开始确立了明确的人生目标。孩子一旦有了目标,学习的劲头就十足。以前学习总是要家里的大人催三催四都不肯动笔的家伙,自此每天的学习都不需要大家监督催促。聪明又肯学的孩子,让他的学习成绩不管是小学,还是中学,总是名列前茅。十八岁那年,终不负家人们的期望亦如他自己所愿,考上了省城的医学院,成为一名真正的医学生。楷波的爸爸经商,特别有生意头脑,家里在经济上有一定的积累。既然儿子如此聪明还好学,大学毕业前夕,他们父子俩征求了这个远房亲戚就是陆司长的意见,是直接就业还是进一步求学。最终在陆司长的建议及父亲的支持下,陆楷波又拼了一把,再次如愿考上了美国杜克大学医学院。 他考上美国杜克大学医学院的那一年,在他们村里、小镇里起引起不小的轰动。确实,在那个年代大学生都少有的时候,他竟然考上外国还是那么厉害的美国的研究生。他父亲也是在他考上美国杜克大学医学院的那一年,整整摆了上百桌的酒席宴请远近的亲朋好友过来喝升学宴。他考上杜克大学医学院的研究生,在父亲看来,比自己做生意赚了一百万还要开心。 他呢,是一个特别拎得清的年轻人,爱玩是一回事,学习又是另一回事。无论是中学、大学还是在国外求学这些年,他从来都不会因为玩乐而耽搁学业。年轻嘛,爱玩是再正常不过,他的爱玩都是有条件的,他不会象那些有点成绩就飘的年轻人。一旦离开家长,就如同是脱缰的野马,他不允许自己玩乐的时间影响学业。所以无论是中学、大学还是留学这些年,学霸的称号从来都是货真价实的。 其实他们这一年总共一起分过来的有二十一人,女生八个,男生十三个,象他一样是海归的有七个,三女四男,另外十四个则是他们本土的研究生与本科毕业生。本土研究生与海归研究生那个更厉害,这种情况还真不好比较,毕竟不管是海归还是本土,都有滥竽充数的人。但研究生与本科生,单纯的看学历 ,当然不能在同一个档次,但是却一起做为新人进入了省城这个最有名的医院。自古至今好的单位避免不了黑幕(存在暗箱操作),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海归同样也是参差不齐。 有的人拿着父母的血汗钱,到国外找一个别人从没有听说过的大学转一圈潇洒潇洒,回来就说自己是海归。 野鸡大学,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有不少。所谓的野鸡大学,就是民办且这类学校未经教育部备案,颁发的证书无编号、无公章,企业招聘、考公考研均不认可,毕业证在学信网上无法查询到。国内的野鸡大学暴雷更早,因为不少在野鸡大学毕业的学生,发现自己的毕业证是无效的,找工作也受到影响,找记者、找报社等各种各样的要说法,然后这些野鸡大学开始暴雷。中国改革放开之后,经济上有实力的家长,手中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之后,都希望自己家里的孩子能享受最好的教育。出国的热潮一直高涨,也因此带动了专门帮忙有钱人家孩子办理出国留学这一块产业。家里有钱的孩子不一定都聪明,有的连国内的大学都考不上,怎么办,出国镀金吧,于是在中介们吹得天花乱坠中欢天喜地把孩子送出国门。家长们并不知道送孩子去上学的学校也许只是一个名称,有的连校园都没有,更不要说上课及有老师教育,孩子外边则是过着白天睡觉,晚上泡吧中虚度年华。国外的野鸡大学,是在网络兴起之后,有不少好事者在网络上把一些国外的野鸡大学,还有在野鸡大学上学的情形都到网络上,才让国人慢慢了解知道然后暴雷。当然也有象陆楷波一样的,真正靠自己的实力,学了本领,然后回归祖国,报效祖国的也不在少数。 其实大家之所以相信传言,是有原因的。 首先卫生司长陪着他来报到了,然后陆楷波研究生方向是整形外科,所以分配到的科室当然就是烧伤整形外科(医院里男生新人们最想分配到的科室),再正常不过的事。在戴着有色眼镜的人看来却并非如此,因为他所读的大学叫杜克大学医学院,不是哈佛大学,也不是斯福旦大学这些人人都能叫出名来耳熟能详的名校。其实大家不知道美国杜克大学医学院也是名校,可惜这学校的名字听起来更象是一个人的名字,大家想当然的以为这是一所野鸡大学,对这所大学嗤之以鼻,也因此对陆楷波这个海归嗤之以鼻。更是想当然的以为他是凭借了关系,进了外科还是炙手可热且收入最可观的整形外科。其实有多少人对背靠大树好乘凉之人嗤之以鼻的同时,心里是酸溜溜的。 因此陆医生成为他们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而小楷波就成了他们村里第一个留洋的医学研究生。侄子(虽然说是远房的侄子)如此争气,陆司长也觉得倍儿有面子。陆楷波到医院报到的那一天,他刚好有事到医院考察,就一起同行了,也因此有了陆司长家公子分配到医院的传言。 传言,传言,大多数未必是真的,但是当事人基本上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知道真像的,不屑于替人传这样的谣言,不知道真像的,则怀着同情与幸灾乐祸心态看热门。关于自己是卫生司长贵公子的传言,到目前为止,小陆医生依然是蒙在鼓里。 第30章 第一夜 几个头头商量决定后,让孟主任出面找小陆医生具体谈。 大家还是有些担心小陆医生会拒绝,其实除了洪医生,对于小陆医生,科室里的其他人除了看得见的业务及专业技术外,其他的关于小陆医生家庭啦、背景什么的根本都不解了。大男人嘛,谁会那么八卦去调查别人祖宗十八代的根源。既然有人说得有板有眼的小陆医生是陆司长的公子,两个人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陆的陆,还来自同一个地方,那就肯是啦。小陆医生还是货真价实的海归,普通人不知道美国杜克大学医学院,他们几个头可不会与别人那样见识短眼光浅,连美国十大排名的医学名校都不知道。能从美国排名前十的医学院名校走出来,专业上没有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小陆医生来他们科室也有段时间,人踏实肯干,不象有些年青人,喜欢耍滑头、偷懒。更不象有些年轻人,有背景就到处摆谱,眼睛长到头顶上,眼高手低啥都看不上,却干啥啥不行。只不过人老实也不等于没有想法,天天晚上倒夜班,还是不知道时长多久的夜班,孟主任也不敢确定小陆医生会不会同意。 孟主任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小陆医生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开口。还好洪医生抬头看到了孟主任,大概也知道头儿应该是有事找他俩,也许还是很为难的事情,所以不好意思开口。即时善解人意的叫了声:孟主任。 听到师傅叫主任,小陆医生也转过头来看。 站门口肯定不好说事,还是在病房的门口,孟主任点了点头说:你们忙完之后到我办公室吧。 洪医生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小陆医生却即时在心里头打鼓,会不会是犯什么错了吧,连累师傅一起。想着想着皱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都曾经年轻过,都曾经做过新人,师傅怎么会不懂小陆医生此时的心情呢。洪医生:喂,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在师傅面前没必要藏着腋着,小陆医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不是我出什么差错啦。 洪医生很大气的安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熟,没事,有师傅陪你一起。 说是这样说,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未必能如此淡定。此时的小陆医生就是这样的,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与师傅继续把手尾工作做完。两人忙完后一起去洗手,小陆医生清点及放好器物,那么简单的几件东西,连续清点了好几次才清点好,然后一起到了主任办公室。 另外几个副主任也是人精,早都避开了。孟主任特热情的招呼两个人说:忙完啦,今天大家都忙得够呛的,坐坐坐。 洪医生没客气,在旁边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拉了拉身边徒弟的袖子小声说:坐吧。 虽然说是一个科室的同事,但是怕领导,无论是那个新人都一样的。小陆医生搓着双手局促的看了眼孟主任,孟主任特别善解人意的微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小陆医生才敢在洪医生身边坐下来。 孟主任看出来小陆医生的局促,即时笑着说:小陆医生,来我们科也有段时间了,还习惯吧。 “软刀子磨人,不出血伤人心”,还不如直截了当的来一刀呢。不过别人是领导,既然领导要绕圈子,自己再怎么着急也只能陪着:习惯,习惯都挺好好的。 洪医生知道自己徒弟的担心,直接说:主任,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别绕圈子让人难受。 孟主任笑着用指头指了指洪医生:就你心急。 洪医生也算是替徒弟出头更算是替徒弟打气:有事说事,我们还忙着呢。 孟主任知道困难总是要把解决的,于是说:现在科室危重症患者这么多,虽然说各个科支援的人员也来了不少,但晚上仍然是捉足见肘,你们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听孟主任说的是人员问题,那就是没什么差错相关啦,两个人都松了口气。原本因担心出差错而如坐针毡弓着背坐边上的小陆医生,此时已经挺直了腰杆。小陆医生是新人,那有什么发言决断权,当然继续保持沉默。既然工作上没什么问题,洪医生即时大大咧咧的说:人手不足,找院领导啊,我们俩能有什么办法。 孟主任:院领导已经大力支持了,再找院领导估计也挤不出人手来。 洪医生以为孟主任要找小陆医生,是想通过小陆医生让陆司长出面解决问题。估计自己的徒弟年轻、脸皮薄,并且又是直属领导开口,不一定好拒绝。小陆医生又不是真正的陆司长家公子,到时候不就要两头为难吗?于是他决定替徒弟出面拒绝,洪医生双手一摊:我们俩也变不出人手来啊。 孟主任知道洪医生误会了,但也不打算解释:不正找你们俩商量嘛,还没有商量怎么就知道没有办法。 洪医生:啊哈,你们领导解决不了的难题,我们百姓还比你们能不成? 孟主任被洪医生气笑了:有些事也不是这么绝对的嘛,我就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借你小陆医生用用。 洪医生:小陆不是天天跟着我忙嘛,又没有偷懒。 孟主任点头如捣葱,知道再怎么绕来绕都是要解决问题:知道,知道,小陆的勤快我们都看眼里呢。就是想着能不能让小陆医生这段时间更辛苦一下,多上几个夜班。 洪医生即时就警惕起来:多几个?到底是几个? 孟主任开始倒苦水:目前我们有八个烧伤危重症患者,大家肯定要辛苦一段时间。虽然说院领导也给我们抽调了一些人力,白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和陈主任(其中一个二线医生)他们几个基本上都在。但夜班的力量还是薄弱了一些,想着需要加强才行,我们几个商量、合计了一下,想让小陆医生这段时间辛苦些,都倒夜班。 洪医生还没有等孟主任说完话就打断,直接怼孟主任:主任,这么多的烧伤患者,需要多长时间能出院,一个月二个月?谁都不敢肯定吧。 孟主任:知道,我们就是有这样的考量,并且目前不单单是治疗的问题,已经渗透进了政治因素在里边,我们必须要确保每个班都安全。 洪主任还想替徒弟打抱不平,小陆医生已经自己表态:我愿意。 一向斯文、说话文明的洪医生忍不住暴.粗.口:愿意个锤子啊!你以为现在是入党宣誓?你愿意,一个月、也许是二个月,天天倒夜班,不是一天两天!你个傻子。 小陆医生拍了拍师傅的肩膀说:知道呢,师傅,我能行的。 孟主任即时拍手称赞:好,小陆医生不仅有能力,还特别有担当,那就这样定了。从明天开始,你白班休息,晚上过来帮忙夜班的同事处理事情。从明晚上开始,你的夜班费用按正常夜班费用算,不再按照跟班人员计算。 医院的医生、护士上夜班都有夜班费用,虽然说不是很多,但起码也是一份收入。夜班费分大小夜班、正常夜班还有跟班夜班,补贴是不一样的,一般跟班的补贴只有正常夜班的一半。 知道不是自己工作方面出差错,浑身轻松的小陆医生说起话来也轻快了许多:从今晚上开始吧,这些患者都是今天入院,估计今晚上病情还会有变化。多一个人估计大家做事也能更顺手一些。 不单是洪医生,孟主任也觉得这样有些太过了,两个人同时开口说:你今天已经在科室忙一天啦。 小陆继续用轻松口吻说:我年轻嘛,扛得住。 孟主任尤其感动,也是,那个领导不希望自己的下属能干还听话,并且富有牺牲的精神。孟主任说:那你现在就放下手头工作,去休息一会,晚上七点过来接班就可以啦。毕竟他们这些白班的医生多顶一两个小时还是可以的,并且那么多各级领导都在,他们也不可能那么快能下班。 事情谈妥了,那就要继续干活。 洪医生拖着小陆医生走出主任办公室,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才把人放开,发火:你是傻子吗?天天夜班,不是一天两天,也许是一个月、两个月。 小陆医生则笑嘻嘻的用肩膀撞了撞师傅:知道啦,师傅,我能行的。 洪医生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小陆,用手拍开徒弟:知道,知道还答应。天天夜班,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近期的晚上,你别想有一刻可以闭眼。 小陆医生伸手揽过师傅的肩膀:不是有白天嘛,白天我睡个饱,晚上放开手脚干活,绝不给师傅您丢脸。 洪医生肩膀一矮,错开小陆医生的手:滚去吃饭休息一会吧,真烦人,到时候可不许对我哭。 小陆医生即时立正举手:师傅放心好啦,绝不会拖师傅后腿。然后不等洪医生伸出手来打他就一溜烟跑远了。 自己的徒弟自己心疼,洪医生摇了摇头,继续干活去。 晚上七点不到,小陆医生已经精神抖擞回到了科室。 白班的同事,在事情忙得差不多,各级领导都陆续离开科室之后,也各自回家休息了。 这一晚上,最危重的当属抢救一室和抢救二室这两个患者。两个患者都已经上了呼吸机,全身都已经如同包裹粽子那样裹满了纱布,只有眼睛、嘴巴与鼻子是留在外边的。重度烧伤患者的危险期通常为伤后2-4周,休克期(48-72小时)和感染期(伤后2周内)是两大关键阶段,今晚上他们的夜班需要守住的就是休克这一难关。 看着他们的不仅仅是家属们的眼睛,还有各级领导们的眼睛。这两个如此严重的患者,本来应该转ICU进一步治疗,但目前的情况非常不乐观,转运过程中可能随时会出现生命体征停止,并且那么多的器械也不好转运。经院领导、烧伤科、ICU主任一起商量后,决定还是暂时留在烧伤科,他们ICU专门派一个医生过来协助他们应对患者闯休克大关。 烧伤补液:伤后第1个24小时补液量计算方法为,每1%Ⅱ、Ⅲ度烧伤面积每kg体重补充胶.体.液0.5ml和电解.质.液1ml,加上基础水分2000ml。在伤后前8小时内输入一半,后16小时补入另一半。这些都是理论及结合别人的工作经验写在书本上的东西,但是实际操作并非能完全照搬书本及别人的经验。 所有的休克补液,都是基于察患者尿量、精神状态、皮肤黏膜色泽、血压和心率、血液浓缩等指标,及可监测的肺动脉压、肺动脉楔压、中心静脉压和心排血量,随时调整输液的量与质;如果患者的尿量不足1ml/(kg·h),精神状态不佳,皮肤黏膜色泽异常,血压和心率不稳定,血液浓缩等指标异常,就需要及时调整输液的量和质。所以实际上的执行是通过监测肺动脉压、肺动脉楔压、中心静脉压和心排血量、尿量等指标来指导的,以便更准确地评估患者的状况,并及时调整输液方案。 毕竟是第一个夜上,还是如此重大事件,他们几个医生们在白班医生走后,全部都如同是上紧了发条的陀螺,快速地转动起来。夜班几个医生中,何医生的年资算是最高,所以今晚上的指挥棒就交到了他的手上。 何医生:小陆医生你主管抢救一二室的患者(小陆医生是自己人,谢医生是ICU借来的,当仁不让要把最重的担子给自己人来挑),ICU的谢医生就辛苦你管普通病房一室和二室四个患者,你们俩把这几个最危重的患者守住就好了,随时都要关注患者的出入量、血压、生命体征与中心静脉压,尤其要密切关注尿量(与肾功能直接相关)。所有的入都要量出而执行。小陆医生如果说有什么问题决断不了的可以征求谢医生或者说是我。今晚上,大家都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希望我们今晚上接手的几个危重症,明早上交出去的还是几个危重症。小陆医生、谢医生有没有问题。 小陆医生与谢医生异口同声说:努力完成任务。 何医生之所以有这样的考量,抢救一二室和普通病房一二室属于危重的危重,患者病情危重是肯定的,更主要的是减少人员出入也就相当于减少感染的风险。并且为了避免医源性的感染,他们不仅出入抢救一二室及普通病房一二室还有其他的烧伤患者均需要穿隔离衣与戴手套及帽子。而抢救一二室及普通病房一二室都是危重中的危重,病情随时都可能恶化、需要执行及处理的事肯定是最多,相对固定的人员,可以减少不必在要的资源浪费及医源性的感染。 他们病区总共有25个病房50个病床外加抢救室一二各两个床,总共54个病床。他们属于省城最大最有名气的医院,所以病床的使用率基本上都是百分之百。平时一样会遇到危重症患者,但是如果说与现在他们病房这些危重症,尤其是抢救一二室这两个患者来说,平时的烧伤危重症真的算不得什么。今晚上他们总共有四个医生,这54个患者都归他们管。许多危重症易容在晚上人少短缺的时间出现异常状况,所以何医生才让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到烧伤科已经三个多月了,加上研究生时期所见,见过大大小小烧伤患者没有一千也有七八十百。但是这样严重的烧伤小陆医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重的担子给自己挑,既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更是对自己的信任。小陆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这两个患者。抢救一二室固定了专门班次的护士单人护理,这一个晚上,小陆医生一直在这两个抢救室中穿梭。一会儿是抢救一室的护士喊:小陆医生,一室患者格林氏液已经用完了,目前我班入液量是一千,还需要再接什么液体。一会儿是二室的护士喊:小陆医生,二室患者的血浆已经输注完成了,目前我班尚未有尿,需要接着用什么液体。一会儿护士的声音又传来:一室患者的心率、血压不稳定,小陆医生赶紧来。一会儿又是护士的喊叫:小陆医生,一室患者的纱布已经湿透了,过来帮忙换一下。所以这一个晚上的小陆医生,几乎是一刻都没有停下来,在两个抢救室中奔来穿去的。毕业是第一次单独的面对这样的危重症,有一些专业上的、病情突然出现变化的问题无法决断时,他还要请教何医生或者说是IC的谢医生。还好今晚上这两个护士都特别善解人意,并不因小陆医生说需要和何医生或者说是谢医生商量对策时对他甩脸色、表现出轻视或者是不耐烦。每个科室都会有一些年资相对高的、自以为是的护士,对于新入职的菜鸟医生除了指手画脚外,还会甩脸色、不听指挥,甚至于在背后对菜鸟的技术进行窃窃私语。 也许你会以为换个纱布很简单,当你面对严重烧伤的患者时,你肯定不会这样想的,你有的只是狗咬乌龟--无从下手的无力感。抢救一二室的患者就是这样子,全身上下都包裹着纱布,除了留个鼻孔通气外,其他地方基本上都被包裹住了。所以对于烧伤患者来说,换药就是一个特大工程。纱布不可以用手撕,因为你不知道包裹的纱布下边是不是还有完好的皮肤,如果因你的大意把完好的皮肤也撕破,那就是人为的损伤。因此他们在换药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用剪刀一点一点剪掉,并且是剪一部分换一部分,否则等你把全身的纱布都剪掉了,已经没有表皮保护的真皮层甚至于是皮下组织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既增加感染的机会,更可能因与床单等贴合在一起,增加了换药的麻烦与感染的风险。因此每每换完一次纱布,他们自己也累个半死。 这一个晚上的小陆医生,就是这样的在护士们喊叫中跑了一室跑二室,算了入量,算出量。维持心率又维持血压,好不容易把一室刚刚掉下来的血压维持好,终于有一点空隙,站在抢救一室病床旁喘口气。他看看着几乎被包裹成粽子的男子感概万千,或者应该说是男孩,这个男孩才二十三岁,比自己还年轻,现在却是毫无知觉的躺在病床上。 第31章 取舍 这一个晚上的小陆医生,就是这样的在护士们喊叫中跑了一室跑二室,算了入量,算出量。维护了心率又维持血压,好不容易把一室刚刚掉下来的血压经过充分补液后维持好,终于有一点空隙,站在抢救一室病床旁喘口气。他看着几乎被包裹成粽子的男子感概万千,或者应该说是大男孩,这个大男孩才二十三岁,比自己还年轻,现在却是毫无知觉的躺在病床上。如此年轻而鲜活的生命,也许昨天还在父母的身边撒娇的大男孩,今天却人事不省的躺在这里,父母该有多伤心难过啊。想想自己出去留学那几年,虽然国际长途贵得离谱,母亲都三天两头忍住肉痛打国际电话给自己诉思念。想着想着他就蹲了下来,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住年轻男孩的手,轻到似乎他握的不是男孩的手,而是一枝娇嫩的刚刚绽放枝头的花蕾。他在心里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守护住这男孩的生命,并且有质量的守护。也是在握住这大男孩的手瞬间,他感觉浑身又有了更多的力量,是啊,现在这大男孩就靠自己来帮忙他度过难关了,自己怎么能觉得累呢。 当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深刻的体会到踏入医学学府时医生宣誓言的内涵与意义,是的,此时此刻的他是多么想让躺在病床上这个大男孩如同自己的兄弟那样,在不久的将来能快快的、鲜活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与自己说说话就好。 一个人一旦有了目标,有了信念支撑那所有的苦与累都会烟消云散。于是已经累得半死的小陆医生,如同打满鸡血般满血复活了,再次不知疲惫的奔走在两个抢救室之间。 七点四十的时候,各自手下的工作也差不多告一个段落,一起到医生办公室做汇总给何医生做为等会晨间交班。做为总指挥的何医生,听着大家仔细的把这一晚上各自的工作做总结与分析给自己,他边听边快速的做记录。虽然累了整整一个晚上,大家依然精神头很足。等大家都把工作总结好之后,何医生对集中在医生办公室的几个医生说:感谢这一个晚上大家通力合作,尤其是小陆医生与谢医生,你们俩辛苦啦。其实辛苦的何止他们俩个,大家都辛苦了。这一个晚上累的不止是小陆医生,其他三个医生与他一样,也是一夜未眠。不过看到经过这一整夜的努力,几个危重症患者的病情趋于稳定,并且接班人员也陆续到位,他们都有种胜利在望的轻松感。 洪医生因为担心徒弟,昨晚上在家勉强睡了囫囵觉七点不到就来到了病房。工作服一穿就跑病房找徒弟,结果竟然是在医生办公室的隔壁抢救室看到徒弟。此时小陆医生正低着头做交.班前最后的忙碌,何医生:小陆还好吧。 听到师傅的声音,小陆医生即时停下手中工作,向师傅显摆:这和隔壁昨晚上都归我一个人管。小陆忘记了疲惫指着抢救室一和二对师傅邀功。听小陆医生这样说,洪医生并不急着做评价,而是开始查看两个患者的各项指标及对患者情况进行综合评价,发现都比较稳定,这才露出了既惊讶又自豪的表情,并对徒弟坚起了大姆指。 小陆医生开始邀赞:我厉害吧,师傅。 洪医生发自内心的称赞:厉害,比师傅年轻时还厉害。 小陆医生指着静静的没有一点声息的躺在抢救床上的大男孩,继续给师傅下套诱.导:我希望他出院的时候是身心俱健康,且可以自己走着出去的。 洪医生不知是计,即时附和:行行,我们一起努力,让他做一个健康有质量的年轻人。 小陆医生趁热打铁话锋一转:师傅,这两个患者我打算从头管到尾。 洪医生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圆瞪双眼看着徒弟:你说什么? 小陆医生语气坚定的说:师傅,抢救一室、二室这两个患者,我等会打算向孟主任请求把主管的责任分给我。 住抢救室都是极危重的患者,成活率不高,病情危重,工作难度大、繁琐不说,并且极其容易引发医闹、医疗纠纷等各种各样的状况,因此每一次抢救室患者该归谁做主管医生都要经科里几个领导的一翻大动员。现在倒好,自己的徒弟说要主动请缨,不单请缨,还口气不小两个一起包揽。 洪医生伸出手来摸着徒弟的额头生气的问:你是不是上一个晚上夜班人糊涂了。 小陆医生把头偏一侧躲开师傅的手:我清醒得很,我就是想让这两个患者能看到希望。这个才二十三岁,比我还小,旁边那个也才三十出头。估计家里的亲人们都焦虑的盼着他们回家呢。我的想法是经过昨晚上整整一夜深思熟虑才决定的,并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偶然的在一个叫''天堂在左''的人散文里看到的一句话:执念如灯,善念似火,我愿执着通明的灯火,为需要的人照亮前行的路;善行如舟,善举似水,我愿意行舟涉水乘载需要的人渡过难关。师傅,对于我们医生来说,谁是最需要帮助的人,就是躺在我们面前的这些危重患者啊! 洪医生一时有些头大,一个危重症患者都会让人累得够呛的,还两个一起!但是拒绝吗?自己用什么理由去说服徒弟?说危重症死亡率高没什么成绩?说危重症容易发生医闹、医患纠纷吗?那不就成了怕麻烦、回避危险推荐责任了吗?这些应该是一个师傅教给徒弟的学识吗?看着徒弟热切又期盼的目光,洪医生动摇了。自己也曾年轻过,也曾是热血沸腾的有为青年,只是经过岁月的消磨,已经少了许多棱角。但是少了棱角不等于没有棱角,怎么能沦落到让徒弟对自己说教!是的,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不,我不希望,不希望让我的徒弟成为一个没有担当、没有责任的医生! 洪医生最后在徒弟期待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小陆医生即时揽过师傅的肩头:我就知道师傅是与我一条心的,相信我吧,我一定能行的。 洪医生不希望徒弟太过自信,毕竟过分自信就是盲目自大,忍不住给徒弟浇点凉水:相信你是一回事,患者能不能行还两说呢。 小陆医生知道师傅的担心,没有反驳,一下子包揽两个危重症,少不了师傅的支持与指导。成功肯定是自己的功劳,要是有什么闪失,师傅就要负主要责任,自己只能算是连带的责任,因此特别感激师傅的支持。 姜还是老的辣,洪医生接着说:等会你不要着急向孟主任领任务,等主任分不下去的时候我再帮你申请。 小陆医生想了想,即时明白了师傅的意思,毕竟危重症,如师傅所说成活率低是一个原因,医闹、纠纷最容易发生,这样一个烫手山芋,自己随随便便就领了过来,在别人眼里也许就可能成了香馍馍而不再是烫手山芋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小陆医生即时看到桌面的早餐,开心的对洪医生说:谢谢师傅的早餐。 洪医生一头雾水:什么谢谢我的早餐,我还没有吃呢。 小陆医生指着自己桌面的早餐:哦,这是谁的早点? 听到小陆医生提问,李格即时用郝然的目光热切的看着小陆医生:我顺便帮你带的。 小陆医生有些意外,毕竟李格给她带早点已经不是第一次,以往和师傅一起值班时还替师傅一起带。她一个学生,还要向家里人伸手呢,即时说:让你破费了。 天助自助者,这个道理李格当然懂。她即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要是不想让我破费的话,就把你的饭卡给我吧。 李格和一心到科室实习也有大半个月了,但接触并不多,毕竟各自忙各自的。每天李格都如同是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在科室里快快乐乐的进进出出,说小陆医生没有注意到,那就是有点虚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很正常。但有自知之前的他却不追求,所以一直藏着、腋着。现在对方既然主动挑明,小陆医生也不打算含糊,眼里闪着欢喜的星光掏出饭卡,愉快的递给李格:那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啦。 小陆医生的外形并不是李格喜欢的那种类型,身高勉强(刚刚一米七,对于身高一米六八的李格来说,矮了一点),外貌也很一般,属于丢到人群里轻易不被发现的那种男生。尤其是与凌晨和豪哥(凌晨温文、儒雅型帅哥,阿豪阳光、运动型的帅哥),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但背景呢,小陆医生的背景,却是他们两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李格还担心追求小陆医生会有困难,毕竟她曾在阿豪那里碰过壁,让她的自信心受到不小的冲击。没有想到追求这位高高在上的公子,竟然来得完全不费功夫。女追男隔层纱看来是真的,她在小陆医生的身上又找到了自信,更是恢复了对自己美貌的自负。她喜滋滋的接过小陆医生递过来的饭卡,虽然有一些小小的遗憾,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嘛!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取舍之间总是会有得失的。心里乐开花的李格,还不忘记悄悄的用得意的目光扫了眼一心。一心则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格接过小陆医生的饭卡,她在心里替凌晨不值。 如果说不了解李格的为人,对于她这样外貌与性格的女孩,喜欢她的人还真不少。但洪医生不是普通人,看着小陆把饭卡给了李格,虽然不好说什么,但却不看好面前这个女生。并不是说洪医生觉得自己的徒弟太厉害,需要更优秀的女生来陪衬。他只是觉得如此美丽又外向、积极主动的女生,大学几年没有男朋友的话,实在让人难以相信。那么短的时间就对一个异性出手的女生,说她单纯他可一点都不相信,然后他又想到关于徒弟的那些传闻,轻轻的摇了摇头。徒弟正处于被爱情砸中的幸福漩涡里,自己此时的阻止也许是适得其反,还是静观其变吧。 果不出其然,交接结束后,院长(毕竟这样严重的事件,院长必须要在场的)高度赞扬了大家的吃苦精神与专业能力。接着各级领导们在孟主任的带领在到各个危重症旁边例行查询一遍后,对大家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就离开了。然后就是孟主任就危重症患者进行任务分配。抢救室的患者历来属于流动性,转到谁的病床就归谁。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两个患者都不适合转出,但主管医生必须有。不能说今天这个人管,明天那个人去看,这样既不利于患者病情恢复,亦不利于责任的归属。 最佳人选是洪医生,毕竟他带的是新人。只是已经让小陆医生连续倒夜班了,孟主任再不好意思开口把困难抛给洪医生。孟主任首先对钟医生和刘医生说:钟医生和刘医生,你们各自带了学生,抢救室这两个患者就归你们一人一个吧。 钟医生即时就回绝:主任,我媳妇说不定这个月就要生了,还指不定那天就要请假呢。 刘医生也说:病房一室和二室已经有四个烧伤患者归我啦,再来一个那扛得住,你又不是不知道烧伤换药有多麻烦。 然后其他医生也都有自己的借口与难处,原本早上来接班听到危重症患者病情趁于稳定,其他患者也平稳无事,一个个的好消息,又得到各级领导的肯定,孟主任的脸上已经挂上满意的笑。此时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深沉难看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洪医生看看火候差不多,孟主任的脸色已经挂不住了,才慢悠悠开口说:实在不行,就给小陆医生吧,让他好好历练历练。 烫手的山芋终于有人接手,孟主任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但接手也只能一个啊,还有一个怎么办。 大家都低着头,笔沙沙的写着,好像忙到已经无法分身一样。 洪医生又接着说:两个都给小陆医生吧,年轻人嘛,试试身手应该还可以的。 本来孟主任不忍心把两个危重症都给小陆医生,毕竟已经让他连续熬夜班了,那好意思再开口呢。但是不开口又能怎么办,病人总得有人管,他决定把选择权抛给小陆医生。他看着小陆问:小陆医生,两个都归你管,你能不能扛住? 小陆医生假装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洪医生,想了想才回答孟主任:我尽力吧,反正有我师傅在。 于是,孟主任再看小陆医生时,就慈祥如同是老奶奶看自家孙子,越看越喜欢:那抢救室的两个患者就拜托小陆和洪医生啦了。 第32章 分手 烧伤患者换药历来都是大工程,尤其是重症烧伤患者更是如此。主管医生外加主管护士搭把手来完成都特别不容易,但小陆医生既然在孟主任前面做了承诺,再困难,他也咬着牙完成。既不能喊累,亦不敢诉苦。因此常常等他把抢救一室和二室患者的药换好,自己也累得一身臭汗。还好值班室有冲洗的地方,否则一身臭汗,不说熏晕别人,自己也难受。 自从小陆医生接受自己的示爱之后,李格就想要加快进程,毕竟在烧伤外科实习也就一个月半(本来是一个月的,但考虑烧伤患者康复时间长,并且她们两个工作已经上手了,所以就让她们多留两个星期),半个多月已经过去了。自己能打听到小陆医生是司长家公子,保不济后边的同学不会知道。如果说爱情只是萌芽,没有根基的萌芽期爱情,在下一个女生出现时会不会早夭还是未知数。小陆医生已经主动请缨负责两个危重症,还要天天倒夜班,她想约小陆医生也是没有时机与时间呢。看到小陆医生天天在抢救室里忙活,她其实是很抓狂的,医生又不是神,病房更不是家,怎么能白天黑夜都泡在病房,没有自己的日常生活呢。晚上还好说,以加班为由,天天晚上过来陪着就是了。但是白天呢,白天在刘医生的眼皮底下,能不管自己的活跑去泡小陆医生?开什么玩笑,肯定是行不通的。时间一天天过来,李格越想就越生气,越想越着急。但生气着急有什么用,她只能与小陆医生站在同一战线上,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占据他的心。那怎么样才可能最快的速度做到呢? 和刘医生说自己想过去帮小陆医生吗?怎么说?说小陆医生太累了,让刘医生管他们这一组患者的日常工作,然后自己去帮忙小陆医生分担?刘医生肯定不会同意,让洪医生或者说小陆医生出面和刘医生商量?更不可能了。边干活思边苦思冥想时难免会分心走神,突然间患者惨叫一声:哎哟。才把分心走神的她拉回眼前,原来她是在换药剪线时差点剪到患者新长的肉芽。 竟然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看着已经拉长了脸的患者,即时害怕的对着患者不断弯腰陪不是的说对不起。还好是个年长宽容的中年男子,看李格确实不是成心,只是严肃的提醒她下次不要再犯,就没有与她计较。 虽然说患者没有与自己计较,但李格再不敢马虎了事。收起心神把患者的药换好刚走出病房,她抬头就看到从病房门口走过的一心,原本紧皱的眉头就舒展开了。她匆忙的把换药的东西按类别分类好,就跑到主任办公室找孟主任。 孟主任看到站自己面前的李格,很是意外,一个实习生,不好好学习越级跑来找科主任! 孟主任心里哼了声有想法,但并不表现在脸上,他只是盯着李格看,没有说话。 被孟主任这样直愣愣地盯着,就算是八面玲珑的李格也心头发麻,但人都已经来了,总要把事情说清楚。她让自己强行镇静下来,但毕竟面对的是科室一把手的领导,说起话来还是明显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与害怕。她低着头,嗑嗑巴巴的把来意说完:孟主任,我是实习同学李格。这些天看着小陆医生天天替抢救一室二室换药时非常辛苦,且烧伤患者一个人换药时常常顾此失彼,我想帮帮他。 听李格提到小陆医生,孟主任的心即时是:卿所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 还好那天早上李格向小陆医生示爱的时候孟主任不在场。否则做为科室元老级人物,也见识过女实习同学对未婚男医生用手段的孟主任,怎么可能会单纯的想这个学生很不错呢。孟主任也是从一线过来的,当然知道小陆医生的辛苦,从刚才李格走进来脸色阴沉不定转为温和:你帮忙小陆医生,那你和刘医生那组患者日常工作怎么办? 李格不敢直视孟主任,但听孟主任已经转温和的语气,李格的心神也定了不少:和我一起来实习的还有欧阳同学,毕竟我们实习生基本上都是宿舍、科室两点一线生活。我觉得可以把我和刘医生这组的日常工作分一小部分给欧阳同学,然后我尽量在完成大部分工作后去帮小陆医生的忙。 明白了李格的意思,孟主任已经在心里对李格坚起了大拇指。本来做为科主任,对于实习同学关注并不多,但此时他却对这个叫李格同学格外欣赏。孟主任并不反感积极主动向上的年轻人,酒香也怕巷子深,既然有想法,就应该说出来。 李格悄悄的注意着孟主任脸上的表情,看到孟主任脸上明显展现出现的阴转晴,然后是阳光普照,就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孟主任不需要李格再说后边的话已经知道怎么做了:等会我就和刘医生和钟医生知会一声。那意思当然就是会把自己的日常工作分给一心,还不用自己出面。李格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依然强装平静的样子说:那主任我去干活了。孟主任欣慰的对她点了点头后,李格转身就离开主任办公室。如果说可以,她好想高歌一曲来表达此时的欢喜与计谋得逞的喜悦。 从此以后,在抢救一室和二室,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常常能看到两个忙碌又开心的年轻身影。李格如快乐又勤劳的彩色蝴蝶一样,在小陆医生面前充分的展现自己的美丽又活泼的一面。白天跟着自己的老师查完房,如是没有手术或者说手术不需要做二助的时候,她必定会直接把余下的工作丢给一心,然后跑到抢救室,鞍前马后的帮忙或者说是向小陆医生请教。只是她的请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小陆医生讲得认真、仔细,她却听得心猿意马。整天用冒着小星星的大眼睛看着小陆医生做小迷妹。小陆医生也并非没有谈过恋爱,只不过以往的恋爱均因自身条件或者说是外部原因,无论是外貌还是才华,都没有任何一任女朋友能与李格相媲美。 一心则是有苦说不出来,李格在孟主任面前承诺说把自己的活完成大部分,小部分分给一心,实则是相反。于是,一心从此以后一人做了两份实习生的活。外科青一色男医生,都是典型直男型的理工生。她的忙碌并没有多少人会关注到,钟医生爱人马上就要生了,每天除了上手术,其他的活都真正做了甩手掌柜。刘医生呢,反正只要自己这一组的日常工作能如期完成就好,他可不会花时间去管到底是那个实习同学完成的。 人一旦取得一点成就,就容易开始“飘”,此时的小陆医生就是这样的。因接手的两个危重症患者的病情一日好过一日,孟主任与洪医生的肯定与称赞,然后还拥有这样美貌的女朋友对自己死心塌地,慢慢地也就飘了起来。想当然的以为,因自己敢于挑战困难,富有爱心、勇于担责任等,这些闪亮亮的优点,让李格为自己动心及钟情。 人逢喜事精神爽,工作得心应手,女朋友貌美如花,领导赏识,同事肯定,虽然日夜忙碌,小陆医生每天仍是如沐春风。 两个危重症患者也在他的精心治疗后,先是慢慢转清醒脱然后离呼吸机,溃烂的伤口长出新的肉芽。毕竟烧伤的康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脸上的伤最是让人难以直面。小陆医生亦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在完全可以脱离纱布前,对患者先行心里建设。尤其是抢救一室的大男孩,二十来岁,还没有女朋友呢,谁不希望自己有一张迷倒众生的脸。现在呢,不说迷倒众生,连张完整的脸都不是。疤痕累累的,不知道需要经过多少次皮肤的修复,才能让脸上的疤痕消失。还好他们的伤不需要自己付费,不需要为钱发愁,否则医疗费用的大难题就可能会让他们的治疗无以为继。 从两个人清醒开始,小陆医生就开始对患者进行心里建议。毕竟心里承受能力再强大的人,从一个正常的面孔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会心里崩溃。便何况是一下年轻小伙子!病情好转之后,事情也就没有那么多,稍有空闲的时间,小陆医生就喜欢拉张椅子在抢救一室旁边坐下来和这个大男孩谈心。 这一天也是,小陆医生:兄弟,今天感觉如何。 从清醒的第一天,如重生般第一次睁开眼,大男孩看到的就是这个性子随和的年轻医生。聊天次数多了之后,大男孩有什么事也喜欢和这个同龄人说。大男孩:就是皮肤有感痒得难受。 小陆医生:是的,肉芽一天天在长,确实有感不好受,不过也不能用手挠。 大男孩忍不住笑着伸出被纱布包裹的手:就这样,我还能挠? 小陆医生看到大男孩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是哦,我都差点忘记了。没事,明天我就把你的手解.放了。 大男孩挥了挥被裹成如同拳击选手拳套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拳击运动员呢。 小陆医生:那很好啊,反正我们都不靠脸吃饭。 大男孩看了眼小陆医生,自己嘿嘿就笑了起来,没有一张迷倒众生的脸,肯定不能靠脸吃饭啊。 小陆医生明知故问:你笑什么。 大男孩:笑你没脸,但本事大啊。 小陆医生打蛇随棍上:那是。 大男孩:你就不能稍微谦虚点。 小陆医生:谦虚能当饭吃啊,你平时喜欢什么?拳击? 大男孩:算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小时候不懂事不爱读书,尽想着要靠拳头吃饭。就老和别人打架。 男孩小时候大多数都喜欢朋友干架,也是常常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当然也有别人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小陆医生:哎呀,我小时候也老爱打架,不管是否打赢了别人,回来还要被我老爸揍一顿。 大男孩:我老爸也是,所以无论输赢,都是二重揍。 哈哈一阵大笑声就从抢救一室传出。 正好李格走进来,看到两个人笑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尤其是眼睛本就不大还长得一般的小陆医生,更甚。颜值控的李格忍住心里的恶寒感,露出超级纯良的笑容着问:聊什么,这么开心。 小陆医生随口说:聊小时候被父亲们二重揍。 李格脸上的表情配合着自己的惊讶:陆司长也会打小孩吗? 小陆医生还来不及问出口:什么?门口就传来师傅的声音:小陆,跟我到十三床帮忙一下。 看到小陆医生走出门口,李格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小陆医生从来没有告诉自己说父亲是卫生司长,自己怎么就随随便便把陆司长说出口呢! 天天看着她跟着小陆医生在自己病房边转,每天都笑得跟朵花一样的女生,大男孩也喜欢这个漂亮又热情的女孩。看小陆医生没有时间回应李格,大男孩即时说:美女医生又来啦。 小陆医生已经走了,发现说错话没什么心情的李格,懒洋洋的连应付的表情都没有,用鼻子“嗯”了一声就失落的与小陆医生前后脚离开病房。李格七上八下的担心了好几天,发现小陆医生一如既往的对自己一往情深,也没有提起那天自己失言提到的陆司长。李格就想当然的认为,小陆医生因洪医生突然打断应该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看着李格与小陆医生如同蜜里调油的甜蜜,天天同进同出,不是滋味的一心,怎么看怎么隔应。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样提醒凌晨,告诉他李格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他已经不再是她的菜。直接告知吗?不是她的个性,把凌晨拉到烧伤外科目睹真像吗?也不行,如果说凌晨忍不住与小陆医生打起来,到时候李格死活不承认自己与凌晨男女朋友关系,小陆医生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凌晨却不好说,会不会被学院处分都不一定呢。如果说一个学生背着处分,那毕业找工作的事必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在一心还为凌晨被绿而伤心犹豫不决、左右为难,为突然间增加一倍的工作忙到焦头烂额时,李格已经明确自己在小陆医生心目中不可动摇的地位,她开始着手与凌晨的分手。 虽然她一直只是把凌晨当成了最理想的备胎,但在旁人包括凌晨看来,他们俩就是真正的情侣。只是可惜了凌晨爱错付却一直不自知。她不希望有一天凌晨在小陆医生面前跳出来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自己坦白与被揭穿是完全不同性质的两件事,同理被前男朋友纠缠及与两个男生纠缠不清性质一样千差万别。快刀斩乱麻,李格知道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没有利。 凌晨接到李格主动邀约时特别高兴,到医院实习已经大半年了,虽然说是同一家医院,但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一个手完全数得过来。每一次凌晨找她的时候,李格不是以忙为借口,就是工作太累不想动为借口回避着凌晨。单纯且对爱情执着的凌晨不做多想,毕竟他自己也在实习中,确实忙也累。 为了营造浪漫气氛,凌晨特意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提前订了一个单间,还让服务帮忙准备蜡烛。他想给李格来一个温馨、浪漫又另俱一格的烛光晚餐。 本来凌晨是想直到到外科楼下等李格的,但李格却以不方便为借口,让凌晨直接在咖啡馆等她。对于李格的要求,凌晨历来不存异议都是听从。 当李格在下午下班后,傍晚时分推开包间的门时,看到里边温暗、洒满淡黄色的烛光时,感觉到的不是浪漫,而是无尽的尴尬。她是来分手的,不是来与他共进晚餐的。 她尴尬又怔楞的站在门口,不愿意踏脚进去,在凌晨看来却是她被自己的浪漫给惊讶到了。即时笑着站起身说:进来啊,然后就伸出手来想拉着李格往里走。 不曾想李格却了个错身避开凌晨的手,凌晨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空着的手,难堪的维持着这笑容。李格却假装没有看见,自己走进去拉开椅子坐下。 凌晨当成是她在外科太累了的关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也跟着走进去坐了下来。 凌晨拿着菜单努力维持着平静与自然问:想吃什么? 李格对自己不爱也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从来不手软,直截了当的说:阿晨,我们分手吧。 凌晨用力的按住菜单,眼里是掩饰不住的不可置信与惊讶:格格,你说什么? 李格目光冷清的看着凌晨说: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不适合” “这么多年了,现在你说不适合?” “是的,和你处得越久我越觉得我们之间不适合,并且现在实习工作那么紧张、那么忙,我也不想分心”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工作肯定累啊,难道你就不累吗?” “我也累,但是我不想与你分手” “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们两个不适合,我想你会找到更好的” “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男女朋友,我们只是普通同学”说完,李格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就站起来往门口走,从头到尾。李格脸上表情都没有一点波澜,冷静到如同是与患者家属谈手术的方式、方法。 凌晨站起来拖着准备走的李格的手:格格,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李格冷漠的拂开凌晨的手:你现在给我的就是最大困难。然后再不管身后苦苦哀求的凌晨,毅然决然的走了。 看着决绝离开的背影,这温黄色的烛光再不是浪漫,而是无尽的嘲讽。凌晨瘫坐在椅子上是深深的痛苦与无力感。 李格与凌晨相约的咖啡馆,正好豪哥过来看槿兰也约在了这个咖啡馆。李格推开门表情冷漠的走掉时,没有看到旁边包间正准备走进去的槿兰与豪哥。看到李格走出来,好奇心便然,槿兰还是打算偷偷看看李格又与谁勾.搭在一起了。却没有想到看到的却是痛苦万分的凌晨。 槿兰想也不多想就推门走了进去:阿晨,怎么啦。 第33章 豪哥出手 李格果断的转头,推开门表情冷漠的走掉时,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干脆。走出包厢的她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没有注意到旁边包间正准备走进去的槿兰与豪哥。看到从包厢走出来的李格,好奇心便然,槿兰打算偷偷看看李格又与谁勾.搭在一起。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包厢看到的却是痛苦万分的凌晨。 槿兰想也不多想就推门走了进去:阿晨,怎么啦。 看到门被推开、槿兰的脸出现那一瞬,凌晨在心里已经坚起了坚硬的围墙。他脸无表情的说:没什么。然后谁都不看,站起来挺直腰身就要走。 有的人悲伤,会用哭泣来宣泄;有的人悲伤,会用沉默来化解;然而,也有人,会用若无其事的伪装来对抗,他(她)想用大量的琐碎去努力排挤脑子的悲伤,不允许任何任何一个脑细胞有悲伤存留的痕迹。 性格高傲的人,在他自己看来,伤口是别人给他的耻辱,他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的耻辱,更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所以他会选择一个无人的地方独自去疗伤。此时的凌晨就是,他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的悲伤,不愿意承受别人同情的眼光。 只是凌晨伪装的若无其事,在熟悉如姐妹的槿兰看来,那挺直的腰身却尤如被千斤顶压得下一刻就要倒下。槿兰更是知道,要是凌晨不想谈,谁也别想让他开口,虽然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此事与李格脱不了关系。然而阿晨对格格有多乎,做为好朋友的槿兰不愿意承认也是知道的。不愿意此时的凌晨一个人独自去承受悲伤与痛楚,说是说一个人独自去承受,但往往越是隐藏,越容易钻牛角尖而出现极端行为。槿兰拉住凌晨的手臂不放,说:一起吧,我和阿豪都还没有吃饭呢。 桌面除了两杯水,什么都没有,总不能说自己已经吃饱了吧。只是此时的凌晨却谁都不想见,谁都不想理会,直接拒绝:我不饿。 槿兰没有放手:可是我很饿,今天一整天除了手术,还是手术。 现在槿兰和凌晨轮转在妇科,妇科只有二个病区,病房使用率百分之百。每天跟着带教老师上午手术、下午手术或者说是换药,晚上才有时间写记录。今天因为阿豪过来,槿兰才舍得把晚上的时间挤出来到外边吃饭,没想到竟然会遇到阿晨。 槿兰一直拖着凌晨的手臂不放,凌晨并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男生,知道槿兰是想替自己分散注意力。 阿豪也适时提出:一起吧,上次误会了你都没有给你陪不是呢,算给我个面子陪不是一起吃个饭。 再拒绝就显得自己不够大度了,并且伤自己的是另有其人,与他们俩没有关系。凌晨没有再拒绝,不再说话,转身坐回到椅子上。 阿豪即时以找服务点菜为由离开了,离开时还贴心的替他们关上了门。 槿兰拖了一把椅子坐到凌晨的身边,看着凌晨的眼睛:说吧,什么事。 凌晨躲开槿兰灼灼的目光:没什么事。 槿兰直接就揭穿凌晨的谎言:你的表情告诉我有事。接着试探着问:我刚刚在门口看到格格了,你们闹掰了? 凌晨听到槿兰提起李格,被抛弃的痛再次袭击的他,而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当然逃不过正盯着他看的槿兰。 槿兰不打算猜,冷冷的笑了笑:她有没有说为什么分手? 凌晨哽咽着:她说太忙了,没时间谈恋爱。 槿兰根本就不相信:你既不绑她手,也没有束她脚,怎么就防碍她啦。不会是有新的目标了吧。以槿兰对李格的了解,除非有更强的对手出现并且已经得手,否则她不会向阿晨提出分手。 凌晨一直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却被槿兰轻易说出口了。凌晨一脸苦涩的低下了头,他捂住脸,心里十分的悲哀,为什么真心付出却得不到回应。 槿兰还想要发泄自己对李格的不满,豪哥已经回来了,她只好作罢的闭上嘴。客人不算多,没多久饭菜就送到了包间,三个人寂寥的说着无关瘙痒的话题,槿兰明显的感觉到凌晨的沉默与痛楚并不因自己的陪伴而减轻。才失恋的人,却要面对热恋中离别好几个月,刚刚重逢的一对恋人真的很残忍。就算槿兰与阿豪在他面前努力克制着情绪,对凌晨来说依然很是尴尬与不适,没一会儿就以还要回科室写记录走了。 槿兰知道此时此刻让凌晨一直与他们俩在一起,无疑同等受刑。不管自己与阿豪怎么收敛,看到他们两人的幸福会让他更加意识到自己的孤独和不幸!也许这种对比会让他更加痛苦,因为看到他们俩的幸福会让他更加怀念过去与李格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这样既不利于他忘记李格,更加不利于他走出痛苦。所以这一次槿兰没有再阻拦阿晨。 等凌晨走了之后,阿豪才向槿兰打听事情的缘由。槿兰已经被气到一肚子火,即把自己听到的和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阿豪。最后还不忘记怼阿豪:看看你们喜欢的是什么垃圾! 就算过去很久,但再次被槿兰提起,阿豪脸上仍有些挂不住:我没有喜欢她,那时候只是想气气你。 槿兰恼火的说:拜托,你们就不能找一个正经些的人! 了解了李格的为人之后,阿豪也为自己那时候竟然会动情感到羞愧。知道说不过槿兰,只好差开话题:我们现在更应该替阿晨想想办法吧。我们可以找与李格一个科室实习的同学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言点醒梦中人,是啊,李格不是和一心同在外科实习吗?问一心不就知道缘由啦。一向沉稳的槿兰,难得一次见风就是雨。拍一声把钱拍在桌面上,拉着阿豪就往医院跑。 阿豪边跟着跑边问:去哪啊。 槿兰刚才在悲伤的阿晨面前不敢表露开心与兴奋,是啊,她是多么希望阿晨与李格分开,没想到如今终成了事实。虽然说是李格提出的分手,在槿兰看来只要这两个人分手,都是好事。此时她不想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兴奋的拖着阿豪的手,边跑边说:找答案去。 他们俩到达烧伤外科办公室时,办公室里只有一心与当班的刘医生在。槿兰在门口小声叫:一心。 正在办公室奋笔疾书的两个人都抬起了头,刘医生看向一心:你同学? 一心点了点头。 刘医生:那你去吧。 槿兰赶紧狗腿的对刘医生说:谢谢老师,我找一心同学有事。 平时实习同学之后都会有沟通与往来,刘医生对两个人挥挥手,就继续手上的工作。 出了办公室,才看到豪哥也来了。一心:豪哥,什么回来的。 阿豪:下午才到。 一心问槿兰:兰姐,找我什么事。 今晚上是自己老师的夜班,一心并不打算这么早就走。本来以为槿兰会在门口告诉自己什么事找过来,槿兰却表现得神叨叨的一直拖着她往走廊尽头走。既然兰姐不肯在门口说,肯定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跟着槿兰走到走廊的尽头,看看四处没什么人才问:到底什么事?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此时的凌晨是痛不欲生的吧。刚刚在晨前面,槿兰亦是假意难过,此时却是眼角、眉心都绽放着笑意,也不打算拐弯抹角说:格格和阿晨分手了。 一心很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槿兰的声音是明快且欢乐的:刚刚,她是不是有新目标啦! 没有想到这一次李格的动作会这么快,自己还来不及提醒班长,她就果断的斩断与班长的联系。想到班长这么多年的真情被辜负及此时的悲伤,一心很是心痛:那班长现在在哪? 槿兰:他说要回科室写记录。 一心担心的问:他应该很伤心吧。 槿兰对一心抛了个暧.昧的眼神:肯定啊,你要不要好好考虑考虑。 一心口是心非: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你怎么不多陪陪他。 槿兰也是无奈:我也想啊,某人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伤口呢! “格格那货是不是有新目标啦,他是谁” 一心沉默了一会儿,但想到李格甩给自己的一大堆活,还有她对自己那神气活现的挑衅,也不打算替李格藏着腋着:科室里的年轻医生。 “来头很大?” “在儿科时大概听了一耳,好像是卫生司长家的公子” 一向斯文、有涵养的槿兰也开始暴粗口“靠,我就说嘛,要不是有更强更厉害的目标,她怎么可能舍得如此干脆的放开阿晨”。一会槿兰又开始埋怨一心:你怎么都不提前提醒一下阿晨。 “我有想的,但不知道要怎么和班长说,怕他误会我是妒忌格格” 槿兰有些埋怨一心,一直提醒她也无数次替她制造机会,可这人怎么就这样迂腐呢:你看看你,什么事都比别人慢三拍,前怕狼后怕虎的,等你出手时黄花菜都凉啦! 确实,自己做什么事都是瞻前顾后的,要是早点告诉阿晨给他有个心里的准备,他受到的伤害也许就没那么重。 看一心沉默不言,槿兰估计一心的心里也不好受。不再责怪一心,想拉一心一起去动员凌晨,或者说再替两位制造机会出去走走也许会好一些。不是有人说嘛,治愈一段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感情。毕竟阿晨在自己和豪哥面前只会触景生情,徒增伤感。“你现在能走吗?” 一心有些为难“今晚上我老师值班呢”。 确实,现在才八点多,老师还在忙碌,学生却走了说不过去。槿兰只好作罢:那明晚上,明晚上,正好豪哥也在,我们约上阿晨一起狠狠的砍他一顿,吃饭后一起去看场电影。 一心与槿兰吱吱喳喳说个不停时,站在旁边的阿豪却是若有所思。此时阿豪才开口问:李格和你一起在这个科室实习?阿豪已经改口叫李格,而不再象以前那样,如她们那样喊格格。 一心没有多想:是的,我们俩一个小组。 槿兰听到阿豪打听李格的情况,也许是一朝被蛇咬怕了,即时警惕的看着阿豪:你又想干嘛? 阿豪也知道自己那时的放荡在槿兰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好苦笑着说:你想到那啦,不过就是随便问问。 槿兰一点都不相信:随便问问,你怎么不问别人? 阿豪:怎么不问,我不是也问了你和一心的情况吗? 槿兰虽然相信相疑,但又没有什么确凿证据,只好不满的作罢。 阿豪拉着槿兰的手保证:相信我啦,我再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啦。 槿兰“切”了一声:男人的话能靠住,猪都会爬树啦。 阿豪不想让自己的计划泡汤,只好暂时隐瞒槿兰,知道明天她了解真像后肯定会原谅自己,估计还会替自己拍手称赞呢。和一心分开后,与槿兰走在路上时,阿豪看似随意的问:你们上班都有什么规律。 槿兰只当做是豪哥想要了解自己实习情况,就如实把一天工作情况向豪哥介绍了一遍。 第二天,早间交班刚刚结束,护士陆续离开医生办公室时。豪哥满脸堆笑,右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左手提着早点出现在医生办公室门口。这么阳光帅气穿戴整齐的男生,还带着鲜花早点一起出现的办公室门口,是女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不知道是那个护士说了一句:帅哥你找谁呢? 护士的声音引起了大家注意,于是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他却谁都不看,大大方方的微笑着走向李格。看到逐渐走近的阿豪,李格却好像是白天见到鬼一样想要缩到角落。一心回想起昨晚上跟着槿兰一起过来打听情况时豪哥的反常,虽然不明白豪哥的打算,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留下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总不能等到战火烧到自己时再撤离吧,来不及替兰姐惋惜,不等豪哥开口,她就赶紧假装到护士站找病历跑出医生办公室。 阿豪笑容殷勤的把玫瑰与早点都递给李格:格格,吃早点了吗? 此时的鲜花与早点,在李格看来却如同是吐着信子的毒蛇,让她既害怕又恐惧。她努力的躲闪着:你要干嘛啊。 阿豪一脸自信爽朗的笑容:给你送早点啊,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喜欢我这样的吗? 李格喊叫一样申诉: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你是兰姐的男朋友,你什么时候给我送花啦!然后慌慌张张转头找一心:一心你说是不是,豪哥是不是兰姐的男朋友。转头过来的李格一楞,看到的却是一心位置上空空的,人早就跑了个没影。看到一心竟然这个时候跑掉,李格恨得牙痒痒的,她依然习惯无论发生任何事,一心都要无条件的站在她这一边。 护士们都已经离开,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下医生与实习同学李格。医生们表情各异,洪医生与孟主任是若有所思。其他医生纯粹就是看好戏,男生追美女的戏码嘛,就如同是世事如棋局局新,各有各的花样,怎么看都不厌。小陆医生却是身子前倾愤怒的一把夺过豪哥手中的鲜花与早点往地上一甩:滚远点,你是什么玩意。在小陆医生看来,阿豪既然是什么兰姐的男朋友,却又跑过来向自己的女朋友献殷勤,穿着打扮还行,肯定是那些喜欢对美女下手的不知道廉耻的、又有几个臭钱的花花公子。 其他人相信不相信不要紧,只要小陆医生相信自己就好了。看到小陆医生生气,李格知道他选择相信自己、站在自己这一边。既然男朋友相信自己,还那么卖力的替自己出头,自己肯定也不能差。她继续假装被冤枉而气愤,还不忘记替兰姐不值:豪哥,你这样,兰姐该多伤心啊! 昨晚上听了一心与槿兰的对话,豪哥基本上已经了解了大概,又出一个冤大头。想到那时因她自己差点与槿兰分手,决定要帮这位不知名的冤大头一把,就算不能及时折散,在那人心上植根刺警惕一下也是好的。既然打算出手,阿豪当然不是吃素的,再次声情并茂的控诉李格:我本来是槿兰的男朋友没错,但不是因为你说爱我,一直追求我,说没有我你会活不下去,我才和槿兰分手的吗?现在我和槿兰分手了,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这话有多伤人,你不知道吗?我才离开多久啊,难道说你又爱上了别人! 阿豪说得声情并茂、有板有眼的,说实在话,不了解真像的人估计真的会信了。 李格偷偷拿眼瞄了小陆医生一眼,小陆医生听到是自己追求阿豪,脸色变了变。赶紧继续装白莲花,用梨花带雨的哭腔说:我什么时候追求你啦,你不要冤枉我好吗?是你自己总是背着兰姐偷偷约我好吗? 阿豪假装伤心又生气:偷偷约你?你的意思就是我逼迫着你到理工学院研究生楼门口站岗追求我的啦。阿豪也真够拼的,不惜把学校搬出来,也要让李格不好过。 小陆医生看着伤心、难堪到要哭的李格,特别的心痛,原本还有些许怀疑的,此时却一个字都不再相信。再看看满嘴跑飞机的阿豪,知道他说得越多,对李格的伤害就越大。果然恋爱中人智商都是零,他再不想顾及形象。此时的他如同是被从嘴里夺食的豹子,眼里冒着火想要生吞活剥了阿豪。因他的位置靠里,他粗暴的拨开身边挡路的同事,想办法出来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狠狠的收拾。 第34章 师傅 小陆医生看着羞愧、难堪到要哭的李格,特别的心痛。如果说不是在办公室,不是在一众医生的面前,他好想把李格拥进怀里,给她男人厚实的拥抱,给她男人最柔情的抚慰。再看看满嘴跑飞机的家伙,就算没有的事也许都能让这家伙说成真的,知道他说得越多,对李格的伤害就越大。果然恋爱中人智商都归零,看来是真的,小陆医生已经失去了判断力。他再不想顾及形象,此时的他如同是被从嘴里夺食的豹子,眼里冒着火想要生吞活剥了阿豪。因他的位置靠里,他粗暴的拨开身边挡路我同事,拼命想挤出来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狠狠的收拾。其他医生虽然说想看戏,但也并不希望小陆医生与面前这个说话不知道真假的家伙干上一场。打架斗狠,任何场合都不合适,更何况是医生办公室。所以在小陆医生拼命往外挤的时候,他们看似是相让,实则都刻意的阻拦着。 阿豪看着眼里冒着火往外挤的小陆医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并不是真的想干架一场。他即时假装既熊又悻悻的,边往门口走边骂骂咧咧的:傻小子,别逞强,她并不爱你!婊/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听到豪哥骂李格婊.子的时候,挤了半天也挤不出来的小陆医生,终于忍不住大喊着指着阿豪:人渣,我要宰了你!你等着,有种你别走。然后再不去挤其他医生,直接就跳上了桌面,想要扑向阿豪。阿豪则赶在小陆医生扑上他之前,在心里对自己说: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来打架的。然后快速的离开医生办公室,这家伙也真够欠的,离开之前,还不忘记回头对着小陆医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看着扬长而去的阿豪,好不容易跳上桌面又被其他同事拖住脚的小陆医生狠狠的用拳头砸着办公室的桌子。洪医生则看看一脸泫然欲泪的李格,又看看气得涨红了脸的徒弟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徒弟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怎么就会这样笨。他好想骂几句,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好戏已经结束,本来躲在护士站的一心,也抱着一份不知道从那里找出来的病历回到医生办公室。李格看着当什么事也不知道一样走进办公室的一心,恨不得走上前给她两个耳光。在她看来,肯定是一心与槿兰还有阿豪串通好过来找自己的茬。自己昨晚上才与凌晨分的手,为什么今天阿豪就出现在办公室!在她看来,这几个人就是看不得自己的好,专门与自己过不去。当然这一次,她认定凌晨肯定也参与了,否则自己才提的分手 ,除了他们两个,别人怎么可能知道。她本来还对凌晨存了一点愧疚感,此时就如台风过境,全部都消散无踪。但在那么多医生面前,她虽然心里有怨还有恨,却不敢对一心怎么样。其他医生呢,也各自忙着查房去了,毕竟每个医生都有排期手术。 洪医生看着有气没地方撒的小陆医生,知道他正在气头上,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但患者还等着他们呢,洪医生过去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有些怒其不争的无力感:走啦,人都走远了,你还生什么气,赶紧查房去。然后看似无意的扫了眼李格:爱情是精神食粮,但千万不能让爱情冲晕了头,更不要让爱情蒙蔽了心智。 虽然心有不甘,但小陆医生也不好当着孟领导和师傅的面撒气。只好对李格点了点头,然后气鼓鼓的推着病历车跟在师傅后头去查房。 自从阿豪出现之后,李格能感觉到所有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但她却不肯就此放弃,一直悄悄关注着小陆医生,没有看到洪医生意味深长的目光。 早上是外科医生最忙的时间,查房结束后,各位大医生们即开始这一天的排期手术,基本上每个医生都有二三台。所以中间连上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只要没什么特殊情况,他们已经习惯了连台手术。也因此手术科室医生的膀胱容量都会比别的非手术科室的医生强。 这一整天,小陆医生时时刻刻关注着李格,担心她因早上的事想不开。好几次差点出了差错,要不是有师傅在,后果不堪设想。看着好像失了魂的徒弟,洪医生越想就越气。他好想拍拍这家伙的脑门,拍醒他这爱恋脑的家伙,怎么就会有这样笨的人。明明看着就是一个聪明的家伙,怎么遇到爱情就是这种被别人卖了不知道,还要帮着数钱。 今天下午难得没有排期手术,想着早上的糟心事洪医生就觉得窝火。他背着双手,一个一个病房去找。终于在钟医生管的病房看到一心,他站在门口等着,没有去打扰一心的工作。也是这两个实习生到他们科实习以来第一次,洪医生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平时一声不响认真干活的学生。此时的一心正轻声细语的对面前的孩子说话,这个孩子是手臂受伤:睿睿好棒的对不对,来,把手伸出来,姐姐看看。 小孩子却眼泪汪汪的把手藏在身后,然后一味的往母亲怀里躲:不要,我不要给姐姐看。 一心象是变花样一样从手中变出一只彩色的纸蝴蝶:睿睿看看姐姐手上是什么。 孩子偷偷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看到漂亮的蝴蝶忍不住眼前一亮,奶声奶气的说:是蝴蝶。 一心继续温柔的对孩子说:把手伸出来,姐姐把蝴蝶给你好吗。 毕竟漂亮蝴蝶的吸引力还是大了些,孩子虽然害怕,还是畏畏缩缩的把手伸了出来。 一心轻轻的把蝴蝶放在孩子伸出来的手掌上,孩子拿到蝴蝶后就想要把手缩回来。一心并不急于拉住孩子的手,而是说:看看蝴蝶是不是特别漂亮,你要是把手藏起来,蝴蝶就会被压疼的。 孩子怕真的会把蝴蝶压痛了,所以不敢把手收回去。一心这才把手轻轻的握住孩子畏畏缩缩的手:不怕,姐姐只是看看,是不是不痛。就这样,一心顺序渐进的引导着孩子,终于在孩子的配合下完成了换药。 走到门口看到洪医生时,一心有些意外,毕竟洪医生不是自己的带教老师,接触并不多。 洪医生没有怜惜赞扬:没想到你对付孩子还挺有一套的。 一心郝然的看着洪医生,知道他肯定不是为了表扬自己而站这里的:洪老师找我有事吗? 洪医生指了指病房:这不是钟医生管的病床吗? 一心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一心,也不打算好做事不留名,既然有人问起来,当然如实回答:是的,不过已经归我管了。在走廊上不好谈事情,洪医生需要了解的事情很多,他对一心说:你把东西放好后,到孟主任办公室找我吧。然后也不等一心答应,转身抬脚就走了。 洪医生走了之后,一心却捧着治疗盘站在走廊上想了好一会儿。她不知道洪医生要和自己谈什么,但既然都找上门了,躲着也不是办法,并且洪医生不是自己的带教老师更不是科主室,应该不是工作出差错的问题。不是工作上的问题,那就无需去猜测。一心心定了一些之后她才到治疗室归类好器物,洗好手才再理了理自己的情绪,才去敲孟主任办公室的门。 孟主任不在,只有洪医生,一心有些意外的问:洪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从刚才在病房开始,洪医生已经对面前这个原本不留心的小姑娘存了不少的好感。 洪医生指了指对面椅子温和的说:坐吧。 一心并不敢真的坐下来,老师谁不怕,还不是自己的带教老师。看一心依然站着没有动,洪医生笑了笑说:不要担心,我就是有些事情弄不明白,想要问问你,你老站着,我也会有压力的。 老师在学生面前有压力,鬼才相信。但既然老师都这样说了,自己再这样站着就显得特别不懂事,没有礼貌,一心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来。 学生怕老师,再正常不过。洪医生不希望一心同学有太多压力,决定从刚刚看到的病床分配问起,他用轻松的口吻问:为什么钟医生的病房归你管啦。 “孟主任说李格同学要帮忙小陆老师,所以把她名下的病房都归我管了” “你一个人忙两个人的活,怎么忙得过来” “可以的,只要用心去做就好” 有人借了自己徒弟的名誉偷懒,他俩却不自知,洪医生在心里暗暗把徒弟骂了一通,不过也不好在学生面前说什么。 “早上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虽然说早上看到豪哥之后,一心就躲避到护士站,但出了这么大一件事,还是桃.色事件。平时就喜欢八卦的护士姐妹们当然不放过,更何况有不少花痴的小.护士,因小陆医生钟情于李格而心生不满,当然更会添枝加叶的宣传。于是,关于早上医生办公室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一心的耳朵。也因此让一心知道,豪哥来打格格就是来捣乱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为格格曾经迷惑他的行为而报复,还是为了替班长出气。不管是为什么而来,在一心看来都算是让格格心上植了根刺,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难堪,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一心不敢抬头看洪医生,装糊涂:早上什么事。 洪医生也不打算与一心绕圈子:那个小伙子说他是李格同学男朋友,但李格同学却说他是你们那个什么姐的男朋友,到底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一心选择性回答:豪哥是兰姐的男朋友。 “既然是你们兰姐的男朋友,他为什么又说自己是李格同学的男朋友?” 一心不愿意贬低豪哥,更不愿意让兰姐躺枪,决定回避:他们的关系,我不是特别清楚。并且我一个不了解真像的人,不好对别人的事说三道四。 洪医生有些不高兴,没有想到现在这些孩子都不好唬弄。看早上那个小伙子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能到他们外科弄出这样大的动静,在他们学校时会是安静的主!鬼才相信呢,于是打算用身份来压压看看能不能诈出点事:但我是小陆医生的师傅,我要知道他处的是什么样的女生。洪医生说自己是师傅时,其实语气也没有那么坚定。毕竟现在是什么时代,师傅这个东西,要是徒弟不乐意承认,那么师傅还真的算个.球。 一心却抬头镇定的看着洪医生:我知道,但是别人的私事,我没有插手的权利。 一心知道,有事些可以对有些人说,对有些人却不可以。就象李格的事,她可以告诉兰姐,毕竟兰姐一直把班长当哥哥一样关心着。李格是什么样的人,兰姐一清二楚。并且一心也有私心,虽然自己不好意思直接去安慰去把真像告诉班长,但是她不希望班长一直被蒙在鼓里,被李格这样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么把真像告诉班长的最好人选,当然是兰姐。关于李格的为人,为什么不能对洪医生说实话,因为他是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外人,并且还是科室里的医生。自己对于李格的事来说,一样是一个外人,当然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如果说自己凭一时口舌之勇,对洪医生说出了李格的事,或者说对李格做评价,那么洪医生不见得会感激自己,也许他会把自己归属为与李格一样的女生。但是自己什么也不说,也许现在洪医生会生气,但细想之后,他肯定也得承认自己就不是一个爱搬弄是非的学生。并且他既然已经找自己来了解情况,说明他并不象小陆医生那样好糊弄,会轻易的被李格的表象蒙骗。就算自己不说,他有眼睛有耳朵,有自己的思想,只要他心存在了疑问,总能看出问题,发现真像,自己又何必去做这个没必要的说人长短的坏人。 对于小姑娘的坚持,洪医生越发的欣赏眼前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学生。是的,如果说自己一开口,她就涛涛不绝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话,估计自己也会如同看低李格同学一样,看低这个学生,但是她没有。虽然说李格同学明显的欺负了她,她只是默默的承受,还尽心尽力的把事情做好,不曾向谁打小报告也不曾见她向谁抱怨。现在自己问了她,在工作上的事她如实反映了问题,既不夸大也不打算隐瞒。但在别人的私生活上,却既不抹黑别人(就算这个人有负于她),亦维护了自己做人的尊严。他也不打算再为难这个小姑娘,轻轻的挥了挥手说:你走吧。 第35章 撞破 对于小姑娘的坚持,洪医生越发的欣赏眼前这个一直沉默寡言又从不偷懒的学生。是的,如果说自己一开口,她就涛涛不绝的知无不言,言而不尽的话,估计自己也会如同看低李格同学一样,看低这个学生,但是她没有。虽然说李格同学明显的欺负了她,她只是默默的承受,还尽心尽力的把事情做好,不曾向谁打小报告也不曾见她向谁抱怨过。现在自己问了她,在工作上的事她如实反映了问题,既不夸大事实也不打算假意隐瞒显清高。但在别人的私生活上,却既不抹黑别人(就算这个人有负于她),维护了别人尊严的同时亦维护自己的做人的本质。知道再问也不会问出什么,洪医生也不打算为难这个小姑娘,轻轻的挥了挥手说:你走吧。 没想到,才走出孟主任的办公室,一心就在走廊遇到李格。 看到从孟主任的办公室里出来的一心,李格除了惊讶,然后就是心虚、生气与害怕。她既惊讶于一心的胆大妄为,她没有想到那个总是躲在自己身后的影子,竟然敢背着自己去找孟主任!然后就是生气,生气一心背叛了自己(她一如既往的认为,一心就应该是自己身后影子一样存在,自己就是她的光,唯有自己需要时她才能站出来),更心虚与害怕一心会在孟主任面前说自己是非。既气又怕的她二话不说,拖着一心就走。没走几步就遇到科室忙碌的护士小姐妹,李格赶紧把拖着一心的手藏背后,还不忘记满脸堆笑的与迎面走过的护士姐妹们打招呼。上班时间的护士姐妹们,都是忙到脚不沾地,当然没有心思去想这两个实习的小姑娘不好好干活拉扯一起做什么。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李格才把一心的手甩开。 刚刚离开孟主任的办公室就能遇上,一心的鄙夷不屑更多于意外。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碰巧,才出走门口就能碰上,如果这样还不如等会下班去买张彩票呢。既然她那么在意自己,不如就陪着她玩,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样。一心原本想甩开李格的手,但转念一想,知道她心虚、害怕什么,就随她扯着自己。说不准,洪老师正在不远处盯着她们看呢,自己这样不情不愿的被她拖着走,在后边看着的洪老师会有怎么样的想法呢!真像,有些时候想要泄露真像,不见得就一定要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对质。这种半遮半掩的不是更好!她虽然没有在洪医生面前揭穿李格,但并不表示她会一如既往的要替她维护形象,替她掩盖真像。她也想看看,被豪哥这样闹了一场之后,她到底还想干什么? 李格左右看看,确信没有人,才生气的质问一心:你去孟主任办公室干什么? 虽然说是质问一心,但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明显是底气不足与急于想要知道真像的那种迫切的眼神。 一心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张牙舞爪实则心虚的昔日好友,故作玄虚般不以为言的反问:你认为呢! 一心的语气,明显不是李格曾经熟悉的那种服从与唯唯诺诺的讨好,而是微微带着讥嘲的,又似不经意的流露出轻蔑。李格特别恨一心在自己摆出一副自信及不以为言的模样,在她看来一心在自己面前就应该是缩头缩脑的胆小鬼模样。现在她这样,就是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要不是想从她嘴里套话,早就大耳光甩出去了!得不到准信的李格挠心挠肺的不舒坦,警告一心:少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你是不是在孟主任前面说我是非啦! 一心就是要李格难受,就是要她有所顾虑,就是要她失态。想到也许此时的班长正躲在某个无人的角落无语,暗然舔舐内心的伤。那么热爱光明、热爱生活的男生,此时却只能委身黑暗独自疗伤,一心就越恨李格。先是豪哥,现在又是小陆医生,只要是优秀的男生,能让她觉得有利可图的男生,她就会毫不犹豫的伸出她的魔爪,一个都不放过。想到班长所受到的伤害,一心就更加不能原谅李格。既然有机会替班长教训这个见异思迁的家伙,为什么不呢。也许还能借此通过洪老师的眼睛来警醒小陆医生,何乐而不为!无论是班长,还是小陆医生,为李格这样的女生付出真心,在一心看来都不值。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会那么傻,为了小时候一句话,竟然会死心塌地的跟随了她这么多年,看着她随心所欲的与不一样的男生玩暧.昧,把各式男生玩.弄于股.掌之间,听任她摆布自己。她想知道什么,偏就不让如意,不屑的表情写在一心的脸上:说你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去说的? 李格根本就不相信一心,她''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想当然的认为一心肯定是在孟主任前面说自己的是非。闹不准还会以帮忙自己管床位的事,打算在孟主任面前邀功呢。此时一心的目光,在李格看来就如同一根尖利的细细的针,刺在她的心口。李格强忍住要伸出手来扯一心头发的怒火:早上豪哥过来捣乱,你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有这种人,做错了事还如此的理所当然,一心特别的生气。也许洪老师正在远处看着呢,故意激怒她:是啊,就是我告诉豪哥,说你已经搭上了科室里的年轻医生,叫他不要再上的你当。 李格本来只是猜测,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她出卖自己。习惯了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李格,怎么忍受得了自己手中的肥肉被打掉。气得一巴掌就朝着一心扇过来,可惜一心早有防备,头快速一扭就避开了。打不到一心,李格更是生气:我凭自己的本事,关你什么啦! 看到李格失控,一心很高兴,继续冷冷笑着替班长他们打抱不平:呵呵,凭自己的本事,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先是引.诱班长,然后还要背着兰姐对豪哥穷追不舍。 能让无数男生对自己欲罢不能,这样的事李格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得意洋洋的说:别装了,你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是酸的嘛。就你那穷寒酸样,谁会看上你!有本事你也引.诱一个给我看看。 一心:是啊,没人看上我,起码我不做亏心,半夜都不怕鬼敲门。你呢,要是没有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对于男生,李格向来自信。只要能让她靠近或者说她愿意靠近,她就能抓住对方的弱点,然后加以攻心,轻易地就能让他们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在自己前面俯首称臣。此时她得意的呵呵大笑:鬼敲门吗?搞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喜欢阿晨吗?我和他分手了,不正合你的意吗? 一心听李格这样说,吓了一大跳。她一直以为自己把感情藏得很好,没有想到竟然会被她看出来,只好继续心虚的装嘴硬:你说的什么鬼话?自己背叛了班长,还拿别人说事。 李格冷冷笑着说:拿别人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一次跟在我身后,你看向阿晨的目光不是含情脉脉的。我现在退出来了,你既然喜欢拿去就是啦,装什么装。 一心好恨她不把班长当回事:你以为班长是东西吗?说不要就不要,难道说你是没有心的吗,枉费班长爱你那么久。 李格就喜欢击打一心的痛点:爱情是相互的你不知道吗?也是,象你这种从来没被人爱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懂!他爱我,也要我也爱他才行啊! 一心既恨她拿自己小时候说事,更恨她不把班长当回事,恨不得替班长扒开这个人的心,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怎么会有你这样无耻的人,你既然不爱他,为什么纠缠他那么多年。 自从小陆医生也对自己言听计从之后,李格对于自己的美貌与手段的自信与自大,只增不减,一脸的不屑:搞笑,我纠缠他,是他自己抓住我不放好吗?你去问问他,我有说过我爱他吗?所以说今早上豪哥过来闹事,他也有份对吧。得不到就想毁掉,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一心心好痛,心痛班长的爱错付,心痛班长被轻看:你别往班长身上泼脏水,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 李格根本就不相信,毕竟她昨晚上才和凌晨提出分手,今早上就出事,除了当事人,谁还能那么快做出反应?她越想就越生气:我往他身上泼脏水,要不是他说出来,豪哥能知道我们俩分手的事,你能知道我和他分手?豪哥能知道我在外科实习?还故意在小陆医生面前出我的丑? 一心不愿意班长替自己背锅,更是恨她如此的看轻班长,决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我是告诉豪哥你有新男朋友,并且还告诉他那男生就是我们科的年轻医生。是我叫豪哥今早上过来的,我就是要让豪哥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就是要你在小陆医生面前出丑。和班长一点关系都没有,班长更不知道豪哥回来,你别随便冤枉人好吗! 李格不能容忍一直在自己面前唯唯喏喏的人背叛自己,更不能忍受这个人还指使别人来捣乱,更何况这个人本来还可以做最优备胎的豪哥。她可以直截了当的与凌晨提分手,不把凌晨当回事,却不能容忍豪哥知道自己有新男朋友的事。再想到早上豪哥那样子,她越发的发狂、发狠,伸手就想扯一心的头发:你个忘本的小人,小时候要不是我,你一辈子都没有朋友,一辈子都被别人看不起。要不是我做你朋友,你只配被所有人看不起,被所有人嫌气,一辈子窝在穷山沟里,你还能读上大学!小样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心已经不是以前的一心,既恨李格的无耻,更恨她玩弄班.长。她用力的拍开李格伸过来的手,双手叉腰圆瞪着双眼提高音量:我警告你,动手试试! 李格已经习惯了一心在自己面前胆小如鼠,现在竟然敢指着自己的鼻子对自己大声嚷嚷。彻底把她给惹毛了,按耐不住的她,已经忘记了这里是烧伤外科,需要住持淑女的形象,需要把自己的狐狸尾巴藏起来。她又恢复了既往的嚣张跋扈、为所欲为,抬起脚狠狠的一脚踢向一心,骂骂咧咧的:你还长本事了不是,我就动手啦,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突然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你们俩在干吗? 竟然是从最近病房走出来的孟主任,看到两个人在走廊大声说话还动手动脚的,很不高兴。正吵吵闹闹两个人,被突然间出现的孟主任吓了一大跳,都识趣的即时收敛了性子。一心不打算替李格隐瞒,更不愿意在领导面前说是非,所以倔强的把头扭一边没有说话。李格只好硬着头皮对孟主任说:孟主任,我俩闹着玩呢。 孟主任刚刚从病房出来,并没有听到她们俩前边的对话,只看到李格同学(早上的事,还有上一次提出替小陆医生分担工作的事,让孟主任记住了这个漂亮的女生)踢了一脚旁边的女生,相信了李格的话。毕竟年轻人爱玩爱闹,自己也年轻过,当然理解同伴之间的打打闹闹。不过还是警告她们俩说:这里是医院,是科室,需要的是肃静。在这里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孟主任相信自己,一心也没有当面拆穿自己,李格胆子又大了起来。还不忘记调皮的对孟主任吐吐舌头扮可爱,然后用清脆的声音回答孟主任说:知道啦,主任,我们会注意的。 年轻、长得漂亮还有学识的女大学生,扮清纯、装可爱,是最让男生受用的招数,不管对面是多大年龄的男生。此时的孟主任就是如此,因李格提出替小陆医生分担工作之后,对这个形象极佳的学生就留下好印象。早上的闹剧,在他看来,是年轻漂亮的女生招惹异性朋友追求的常见戏码。谁年轻时还不曾疯狂过,荒唐过。等孟主任走远了,李格本打算继续盘问一心。既然办公室里不是孟主任,那一心会是去找谁?还是说一心去孟主任办公室只是扑了个空?满脑子疑问的李格,需要一心来替她解答。 看到李格一如既往的到处卖萌、装可爱,以前的一心觉得她是可爱,会来事招人喜爱,此时却觉得恶心。孟主任走了之后,一心也不打算与李格再拉扯一起,更不打算等李格继续来盘问自己。李格那里肯放过一心,但不敢再出手拉扯一心,只敢有后面压低声音警告:你等着。 在走廊上与这样的人拉扯不清,也算是掉身份。一心在心里哼了一声,不再搭理李格。转身的瞬间,她看似无意的抬头往走廊扫了一眼,果不出其然,洪老师正站在离她们五六米远的地方,脸色铁青的面向这边盯着呢!一心不隐藏自己意外的表情继续往前走。经过洪医生身边时,一如既往那样既不刻意亲近,亦没有做作回避的叫了声:洪老师好。就走了,一直等错开了洪医生,她的脸上才偷偷露出得意笑,愉快的继续干活去了。 等孟主任和一心都走了,李格在抬头瞬间,也看到站在不远处正脸色铁青的看向这边的洪医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他有没有看到自己与一心拉扯在一起,有没有听到自己与一心的对话?这些疑问与刚才一心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如同一个巨大的圆球,满满当当的挤在她的脑子里。她有种以前在学校作弊被老师当场抓住的难堪与懊恼,她赶紧回收自己的目光,来不及整理的思绪,就匆忙的跑到病房躲开洪医生如炬目光的追踪。 洪医生在一心离开没多久,就从孟主任的办公室出来。没想到刚刚走出来,就看到李格同学扯着一心同学往走廊后头走。他有心想看看她们到底想干吗,或者说想看看李格同学到底想干吗。但他一个大老爷,还是她们的老师,怎么好跟踪学生呢!所以只能若有所思的远远的看着这两个人,没有想到没一会儿,李格同学竟然会对一心同学大打出手。正气在头上的他即时就朝两个人走过去。然后还不等自己出手阻止,孟主任就出现了。他确实听到一些两个人说话的内容,很显然李格同学在追问一心同学什么事情,隐约能到男生的名字还不止一个,而李格同学张牙舞爪的样子他也看到了。原来她一直在徒弟面前,自己面前伪装的善良、可爱与单纯。李格同学的失态,还有断续听到的内容,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这个女孩并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她也许真的是冲着徒弟的背景来的。 就算躲进了病房,躲开洪医生的目光,李格仍然有种如芒刺背、如鲠在喉的惶恐与不安。她有些后悔自己的不冷静,为什么就不能等下班后,等离开科室晚上回到宿舍再找一心算账呢!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弥补刚才的过失,洪医生是小陆医生的师傅,要是他知道些什么(李格几乎已经相信洪医生通过一心,知道了自己所有的秘密),在小陆医生前面说些什么,那自己要怎么办才好。越想她就越害怕,越害怕她就越恨一心。 第36章 一心求死 在剩下的大半天时间里,李格的心情是忐忑、焦虑不安的。既不敢回医生办公室,也不敢去找小陆医生,如孤魂野鬼一样,从这个病房游荡到那个病房,或者说躲在楼梯角里害怕、发呆。 抢救一室和二室两个患者伤情逐渐趋于平稳,已经从抢救室转到普通病房。两个人同住一间病房,仍然归小陆医生主管。对于这两个患者,无论是查房、换药还是日常疑问,小陆医生都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自从主管这两个危重症之后,小陆医生既是临床医生,又是心里疏导师,一有空余时间就往这两个人的病房跑,与他们聊天。二三十岁的男生,多喜欢足球,他们仨也一样,一聊起国足都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与无奈,但一旦有比赛都又忍不住就算是熬夜也要看。他们和大多数男生一样,边看边骂,边看边捶首顿足般惋惜。 抢救一室那个小年轻,二十来岁的陆枫情绪波动很大。第一次从电视显示屏里看了个自己大概的面容,差点把电视机都给砸了。要不是小陆医生正好在旁边,估计后果不堪设想。 陆枫属于重度烧伤,且脸部烧伤严重,差不多算是毁容的程度。小陆医生自从他清醒就开始对他进行心里建设性的引导,但听说是一回事,真正看清事实又是一回事。为了避免出意外,小陆医生反复强调陆枫的父母还有专门护理的护理人员说了,不经他同意,谁都不可以让陆枫接触到镜子。偏偏镜子成功避免了,却忘记了正正放在床前的大电视机。 自从转出抢救室之后,两个患者的病情已经逐渐平稳,换药时他们俩也可以自己转身、抬手、抬脚配合,小陆医生就不再需要李格帮忙。毕竟李格是钟医生的学生,他就算想李格天天陪着自己,也不能不识相。毕竟钟医生的爱人已经生了个大胖子,每天既要忙工作,回家还要照顾爱人与孩子,自己怎么好意思再占他的学生呢。 自从把归自己管的病床划到一心的名下之后,可以天天与小陆医生在一起,既在领导面前得了一个好名声,工作也轻松许多。更主要的是,处得越久,小陆医生对自己的感情陷得越深。李格对自己的决定越发的满意。没想到这两个危重患者生命力如此强,一周不到就脱离了危险,然后很快就转到普通病房。虽然想继续与小陆医生粘在一起,但小陆医生都已经发话了,自己再天天往他管的病房跑肯定会被他发现自己的心思。小陆医生只是与李格讲,并没有和钟医生说。而钟医生呢,反正自己的工作有人完成就好了,家里老婆孩子都等着呢。李格呢,继续装糊涂,一心没有收到病房回归李格管的通知,继续在两个医生手下忙活。还好她一心向学,对于工作上的辛劳不放在心上,因此虽然辛苦但却因能学到不少东西而快乐着。看着一心去她那组病房换药、处理日常工作什么的,李格都假装不知道。偶尔有空闲,她还会帮护士长打打手下,博个好评。 那天小陆医生给际枫换好药之后,低着头边收拾物品边说:小枫你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大多部位已经不用外敷纱布,你自己要注意保持伤口清洁。 小枫心情愉悦的回答说:好。 老百姓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们俩个也算是从鬼门关闯过来的,病情虽然好转,但仍不适合久坐,因此这些日子都是躺在病床上多。 小陆医生帮忙换好药之后说:要是感觉可以的话,就多坐起来活动活动。 年轻人嘛,本就是爱动的性子,这段时间觉得躺得够多的了,小枫听了陆医生话后扶着床栏慢慢的坐了起来。病床就那么点宽,那么点长,当他坐起之后,身体离挂在墙上的电视机就不远了。以往怕他们无聊与胡思乱想,小陆医生总是习惯性让电视机开着,让小枫与谭大哥没事也喜欢看看电视。那时候手机还没有成必必需用品,两个大男人天天躺床上,闲得慌的两个人,最喜欢的当然是足球之类的体育节目。但今天偏偏护士早间查房的时候护士长嫌电视太吵了,在晨间查房时顺手就把电视给关掉。查房结束了并没有帮他们重新打开,两个人是看了那么多天的电机也腻了。 此时小枫坐起来,近距离看向电视屏幕,已经将近一个月不曾看过的脸就完全暴露出来。黑黑的屏幕上那一张脸,那里是自己,分别就是一个鬼。小枫脸色一白,用双手紧紧的捂住脸,疯一般大喊了一声。 正在收拾东西的小陆医生转身一看,就看到捂住脸大叫着的小枫,有些不明所以。然后视线稍一斜,看到电视屏幕里自己的脸,即时就明白了。 他赶紧放下手中的物品,扶着小枫的肩头:小枫,你冷静点,看着我。 此时的小枫那里能冷静,他顺手就拿过还在治疗车上的托盘,往电视屏幕就想砸过去。还好小陆医生反应足够快,抢过他手中的托盘大声说:小枫,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听我说! 小枫抱着头孩子似的痛哭流泪:医生,我不活了,医生,我不要活了。 小陆医生知道小枫的痛苦,也知道此时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是伸出双手,把小枫揽在自己的肩头,轻轻的拍着小枫的背不说话。 而小枫的父母,这对刚刚经历过差点就失去孩子的父母,如大多数农村父母一样,口拙更不习惯与孩子交流,此时束手无策的站在一边。谁的孩子谁心疼,开始的时候看着孩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天天陪在床边,心是一揪一揪的疼。然后孩子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以为终于熬到头了,却又发现打开纱布的半边脸,竟然会和鬼没有差别。自己的孩子不管是长成什么样,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他们当然不会在乎。只是不善言词的父母,他们担心的是孩子发现自己的脸已经不是脸,要如何承受得住,却也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去开导与安慰。孩子还那么年轻,刚刚大学毕业走上工作的岗位,连女朋友都没有谈一个。所以虽然说孩子清醒了,手脚也能活动开,能正常与他们说说笑笑,父母的心仍然没有放开,依然是揪得紧紧的。他们不知道,如果说孩子知道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脸会在什么时候暴发。 虽然说每天强颜欢乐的与孩子说说笑笑,但他们俩仍然是担心吊胆的害怕着,害怕孩子发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会想不开。就算小陆医生天天安慰着,他们仍然是一刻都不敢放轻松,常常盯着孩子发楞。 此时看着靠在医生肩头痛哭的孩子,他们比小枫更痛,但是他们却不能哭。他们知道如果说做父母的都不能承受,那孩子如何能承受得住。只是口拙又不习惯与孩子交流的这一对纯朴的乡下父母,只能痛心的看着孩子难受、伤心,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谭大哥在第一次小陆医生打开小枫脸上全部纱布时,已经见识过小枫的脸。当他第一眼看到小枫的脸时,除了震惊,就是害怕,小枫还没有女朋友呢。毕竟两人同一个病房也有段时间,还遇到小陆这样的好医生,仨人差不多处成哥们一样的情谊。然后从小枫的脸又联想到自己的脸,当时就四处张望想找个镜子看看。可惜在小陆医生的受权下,他们的病房根本就没有镜子。等小陆医生走出病房后,他追到走廊问小陆医生:陆医生,我的脸。 小陆医生不明所以:挺好的啊。 谭大哥根本不相信:我看到小枫的脸了。 小陆医生才明白谭大哥为什么会追上来:谭大哥,你的脸伤得并不严重,你不用担心。你受伤的部位和小枫不一样。我基本上可以保证,你的脸不会留下明显的疤。 听小陆医生打包票,谭大哥基本上确定了自己的脸是没有问题的,才想起来关心小枫的脸:那小枫的脸怎么办? 小陆医生也不打算隐瞒谭大哥,毕竟谭大哥与小枫朝夕相处的时间比自己多,还要靠谭大哥一起劝导小枫呢:估计要经过十次八次脸部的修复,才能逐渐恢复正常。 谭大哥挠了挠头:那得多长时间。 小陆医生:半年一年,不好说,毕竟个体有差异,还好不用担心钱的事。小陆想了想继续说:既然你也知道小枫的脸这个样子,反正你们俩也还要呆一起一段时间,有时间也替我提点、提点,开导、开导小枫吧,免得突然间发现了,一下子接受不了想不开。 谭大哥基本上把小陆医生和小枫当自家兄弟一般,既然自己没事,当然也希望自家的兄弟好,当时就应承了小陆医生。 只不过心里建设是一回事,真正发生又是另外一回事。就算小陆医生和谭大哥已经给小枫做过心里建设,但小枫在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毁了之后,仍然难以接受。 小枫想象着自己走在路上大家的目光,大家如同是见到鬼一样回避着自己,越想就想伤心,越想就越难过。那一声声嘶哑的吼叫,似是在宣告着小枫此时生不如死的痛苦。 小陆医生说:小枫,我知道你现在特别难过,但你想想,你有伯父、伯母伤心吗?你躺在抢救室那几天,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伯父伯母都愁成什么样子。 小枫却哭着说:我要知道自己成了这个鬼样子,还不如不要醒过来呢。 父母听到小枫如此悲观的回答,亦跟着开始流眼泪。 小陆医生听到小枫如此丧气的话,也忍不住生气:你说的是什么话,我都已经说过了,你的脸部的伤是可以通过植皮术进行修复的。 小枫一直处于自己的悲伤里出不来:你说得好听,能修复,谁知道能修成个什么鬼样啊。 小陆医生:我怎么就会把你的脸修成鬼样呢,我是医生。 小枫抬起头泪水婆娑对着小陆医生大声嚷嚷:不是鬼是什么啊,你是医生,你是医生,你看看你都给我治多久啦。就修成这个鬼样! 谭大哥知道小枫一时会半是不听劝的,并且被自己的患者怼成这样子,无论是谁都会心里不舒服。而陆医生也不仅仅是他们俩人的医生,还有一堆活等着呢。于是让陆医生忙自己的事:陆医生,你去忙吧,这里有我。 小陆医生看了看如同呆鹅一样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既担心又无主意的两位老人家。知道想要解开小枫的心结并不容易,拍了拍旁边床谭大哥:谭大哥,那就麻烦你先照顾一下小枫。我去和我师傅交待一声再过来。 等小陆医生走之后,谭大哥才生气的说:你怎么就不能听听,陆医生怎么说呢,既然陆医生说能修,肯定就是没有问题。那么长的时间了,陆医生象是说大话的人吗?是,人人都想要一张帅破天的脸,但你又不是电影明星,要那么帅干嘛,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啦!你转头看看你父母,他们都担心成什么样啦。他们老啦,还等着你来替他们养老送终呢。想死是吧,那你去死就是啦,干脆点,撞墙死好啦! 谭大哥毕竟也已经是做父亲的人了,当然能站在父亲的角度来替旁边这位木呐的父亲说话,更了解父母看到孩子一心求死时的痛苦与悲伤。谭大哥越说就越生气,越生气声音就越大,恨不得来几个耳光把这兄弟给扇醒了。小陆医生不能说的话,谭大哥却可以。 父母没有想到谭大哥竟然劝自家的孩子去死,即时恐惧的瞪大眼睛对谭大哥摇着手:别说啦,这位兄弟。 谭大哥却走下床,一把扯过小枫,把他捂住脸的双手一把扯下来,拖着他过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父母:你看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伤心难过,你好好看看你的父母! 小枫看着泪流满脸的父母,尤其是一向木呐不多言却如同大山一样坚强的父亲,此时亦是哭成个泪人杵在旁边手足无措的样子,终于瘫坐地上说:我该怎么办啊! 谭大哥: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好好听听陆医生怎么说,哭,哭有个卵用啊! 被谭大哥连骂带吼的吼了之后,小枫终于不再哭喊,慢慢的冷静下来。 既然劝不动,那就狠狠的骂或者说是抽一顿吧。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劝慰,与女人之间还是不同的。女人之间多是依靠涛涛不绝的劝说,让悲伤者从语言的劝慰里获得慰藉。但是男人之间往往是沉默的陪伴或者说是抽打一顿会有更好的效果,嘶吼过后的小枫终于沉寂。 小陆医生匆忙的到处置室把物品归类好,回到办公室时没看到师傅,即时和值班的医生简单交待了一下,就又赶回病房。他现在一心挂念的都是小枫的病情与情绪,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李格是否在办公室。此时小陆医生已经赶回来,确定小枫已经安静下来之后,小陆医生才扶着小枫的肩膀说:小枫,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的脸恢复正常,不能说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但肯定会是完好的脸。 小枫仍然悲伤,被谭大哥吼了一通之后,冷静下来的小伙子。想想年迈的父母,还有自己才刚刚开始的人生,有了求生的**。病人求生,当然是选择相信医生,他泪眼迷离的看着小陆医生:真的可以吗? 小陆医生拍着胸口:可以,请你相信我。 小枫:多久能恢复? 小陆医生:也许半年,多则一年。你脸上的疤痕就能全部去掉。 小枫:怎么去掉? 小陆医生:也许需要五六次的移植,我会从你身体其他健康部位的皮肤移植到脸上。不过不是一次就能完成,要分几次完成,再加上一些辅助的治疗。 谭大哥也在旁边继续劝说:小枫,你要相信小陆医生的能力。 于是小陆医生就详细的把手术情况给大家介绍: 该手术是一种常见且有效的治疗方法,用于恢复皮肤的功能和外观。1.植皮术是将健康的皮肤移植到烧伤区域,以覆盖暴露的组织,促进愈合过程。通常,捐赠皮肤来自患者身体的其他部位,如大腿、背部或臀部。这些部位的皮肤更容易与面部皮肤兼容,并能较好地恢复自然外观。2.具体手术方式有全厚层植皮和分层植皮两种选择。全厚层植皮适用于较小但需要高质量皮肤覆盖的区域,提供较好的色泽和质感。分层植皮则用于覆盖较大面积的创面,但可能需要后续修整以改善外观。3.在植皮之前,必须确保烧伤区已无感染,并且准备好接受新皮肤。这通常需要数周甚至数月的时间,以确保最佳的愈合条件。4.手术成效因个体差异而异,包括伤情严重程度、皮肤供体部位状况及术后护理质量等因素。虽然植皮能显著改善面部外观,但完全恢复原貌的概率较低,可能需要多次手术调整。5.术后护理至关重要,这包括严格的抗感染措施、避免日晒、保持良好的营养状态以及定期随访检查,以确保皮肤移植的长期成功。面部严重烧伤后的植皮手术是一种可行的修复手段,需要结合个人具体情况由专业医疗团队评估决定。术后效果依赖于合理的术前准备、精细的手术操作和良好的术后护理。目前修复手术,中国的技术也是可以的,我们科进行修复手术的病例也不在少数。 他们这次事故,目前为止都不需要他们个人出钱,并且上边领导也已经发话了,后续的植皮等治疗也会有政府或者说是加油站来承担。所以小陆医生才会对谭大哥还有小枫的情况那么乐观。有时候病情不是十分的严重,却因经济上的困扰,让患者无法得到更好的治疗。做医生,也有医生的为难,病他们可以治疗,但是钱他们却无法替他们承担。毕竟医院不是医生一个人的,医院的经营、运转等都需要经济来支撑。有时候对于一些可治之病,却因患者的经济不请允许耽搁了治疗,他们做为医生也特别痛心。但除了心痛,他们也是有心无力,毕竟就算他们愿意不收手工费用,但器械、药品什么的,却不是他们能掌控的支出。 经过小陆医生还有旁边这位大哥的开导之后,慢慢的接受了自己严重受伤的事实。表面上接受了,但心里这一关仍然不容易过,虽然能自由行动,但小枫轻易不会踏出病房一步。每每护士过来查房或者是换药,小枫不再如以往那样热情的打招呼,总是用被子蒙住头或者是背对着护士。知道小枫的顾虑,所以只要有时间,小陆医生继续对他进行心里建设。因此大家取笑小陆医生说他不仅是外科医生,基本上已经达到了高级心里治疗师的水平。 第37章 再起冲突 第一次与李格正面开战,说淡定那是强装出来的。十几年养成顺从的习惯,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冷静下来的一心,心里上对于李格仍然是特别的惧怕。上班的时候工作忙,没有时间分心想那么多,但时间并不因她害怕而走慢那怕一秒。挂在医生办公室的时钟如约转到了六点半时,终于把这一天的活忙完。坐在办公室里的一心在想回宿舍吗?当然不敢,上午怼李格时有多舒爽,现在就有多恐惧与害怕独自去面对,她仿佛已经听到李格磨刀霍霍的声音。还没有离开科室的一心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但不是自己的老师当值,留宿科室肯定也不可能。 不能回宿舍,又不能留宿科室。想来想去一心只好去找槿兰想对策。下班后的医院,仍有不少家属与患者来来往往的,因此并不冷清。但一心心事重重的独自漫步,在这样热闹的环境里,却越是觉得自己孤单无助,心底蓦然有种人海中漂浮的荒凉。走着走着,不知觉间就走到内科楼门口,刚刚好遇到也下班往宿舍走的槿兰。 看到一心槿兰有点小意外,她既不知道早上豪哥去找李格闹事,更不知道一心与李格上午差点在科室干架。以为是一心找她有事,远远就扬着手叫:一心,我在这呢。 兰姐那一声一心,在一心听来是如此及时与美好。原本悬着的心在看到兰姐时终于放下来,原本荒凉的心境亦瞬时转暖。一心问槿兰:兰姐,晚上有空吗? 豪哥还没有走,今晚上槿兰本是约了豪哥吃饭后看电影的。不过想到此时的阿晨正一个人独自躲藏着伤心,不如约一起热闹热闹呢。于是说:我们找阿晨,一起去吃饭看电影吧。 一心却是答非所问:我上午在科室和格格差点干架了。 兰姐审视的目光看了看一心,然后哈哈笑着对一心坚起大姆指:哎呀呀,有胆识,我们的小心儿终于开窍啦。 一心正心烦呢:兰姐你别逗啦。 兰姐即时化身知心的八卦姐姐:说说看看,发生什么事啦! 一心即时如同竹筒倒豆子那样把这一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兰姐,除了隐瞒故意让李格在洪医生前面出洋相外。刚开始听到豪哥送花给格格时,一向沉稳的兰姐即时火冒三丈,差一点就要冲去找豪哥拼命:什么,给那小贱人送花、送早餐,我就说呢,昨晚上怎么就和我打听她来着。气死老娘啦,看我怎么收拾他。 一心就知道兰姐会生气,她死死的拖住兰姐:旁边人正看着咱们呢,能不能不要那么冲动啊。 兰姐跳着脚嚷嚷:不能,我现在就想去把这两个小贱人掐死。 一心自己也正心烦呢,见兰姐不听劝,即时说:那你去吧,我不说啦。 看一心是真生气了,兰姐只好暂时按下心里正噌噌往外冒的火,再次化身知心姐姐:好好,我不去,你继续。 然后一心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完全全的告诉兰姐,听着听着,兰姐终于露出开怀的笑,拍着双手称赞:豪哥好样的,一心你也不赖。 一心却不是这样想的:不赖什么不赖,今晚上我指定会被她给弄死的。 兰姐拍着胸膛说:没事,有姐在呢。你这几天和我挤一起睡吧,等会我替你回宿舍收拾衣物。反正在科室她肯定再不敢拿你怎么样,你不回宿舍她就拿你没折,看不憋死她。 一心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她也想看看李格接下来还会出什么招。得到兰姐的支持后,一心的信心又回来了,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兰姐:我现在就去你宿舍帮你收拾衣物,你去叫阿晨,他还在科室忙没有走呢。等会在大门口集合,一起去好好敲豪哥一顿。反正兰姐是不放过任何可能让一心与了阿晨相处的机会。 一心原本是打算与兰姐一起回宿舍收拾衣物的,但想到能马上见到心仪男生且不用面对李格,即时与兰姐分头行动。 这一整天,李格是活在煎熬里的。她不知道洪医生到底听没听到自己与一心的对话,更不知道一心对洪医生说了自己什么坏话。她不知道洪医生又会对小陆医生说什么,这些事情如同是带尾针的刺,在她的脑子里东奔西窜了一整天。下班之后她也不敢似以往那样寻小陆医生,脱了工作衣一个人落落寡欢的躲回到宿舍。确实一心猜得不错,她是打算回宿舍好好审一审一心,看看她到底在自己的背后便了什么坏。没有想到一心没有等到,却等来槿兰。 槿兰看到一个人呆坐在宿舍的李格时,她幸灾乐祸的如同看笑话那样看了她一眼说:怎么啦,甩了阿晨是不是特别爽。 李格敢怼一心,也敢对一心出言不逊,但却拿槿兰没有办法。不过她并不是肯服输的性格,以为槿兰并不知道早上科室里发生的事,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表情:是啊,某人的男朋友给我送花、送早餐更爽呢。 槿兰:早餐很好吃吧。 李格用夸张的表情与语气说:能不好吃吗?心爱早餐啊! 槿兰很不以为言的继续说:鲜花很漂亮吧。 李格双手打开假装抱着鲜花的样子,用甜死人不偿命的笑脸对槿兰说:鲜红的一大束玫瑰花啊,能不漂亮吗!红玫瑰花语是什么?是温柔真心、甜蜜呢! 槿兰却捂住嘴呵呵笑,一脸的窃喜样子话风一转:是啊,好甜蜜啊,被人当众骂小戝人是不是更爽,更甜蜜! 刚才还强装得意的脸即时变得那个难堪啊,就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光了衣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李格呆若木鸡的张口结舌再说不出话来。 看着如同木头一样目光呆滞说不出话来脸上挂不住的李格,槿兰满心欢喜的提着一心的衣物,哼着轻快的曲子走了。 槿兰前脚才刚刚离开,小陆医生后脚就找到宿舍来。毕竟刚刚被槿兰羞辱了一番,李格看到小陆医生时,并不似平时那样喜欢雀跃。小陆医生还以为她不舒服,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关切的问:怎么啦?不舒服吗? 李格很庆幸槿兰已走掉,否则不知道还会在小陆医生前面说什么更难听的话,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累。 小陆医生笑咪咪的看着李格:晚上请你吃饭,然后去看场电影犒劳犒劳好不好。 李格还不能确定小陆医生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正在考验自己,继续坐着没有动。 小陆医生只好拖着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走吧,要不要我背你? 李格推了一把小陆医生,半推半就的站了起来:讨厌,走啦。 如往常一样,两个人边走边聊,但心事重重的李格这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怀着忐忑、喘喘不安的。她不知道小陆医生找自己打算做什么,提分手?还是来拷问自己? 一心走到内三科医生办公室门口时,凌晨显然已经完成了当天的工作,却没有走,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一心轻轻柔柔的叫了一声:班长。 凌晨顺着声音看到了一心,从失魂中回过神来。他的目光看似是波澜不兴的,脸上明明似是噙着笑,明明是秋日带严热的时节,但他的目光却冰冰凉凉,仿佛怎么滚烫的情怀都不能温暖的寒冰。 他的目光让一心好心痛,曾经那样阳光、儒雅的一个男生,怎么就苍凉如经历人世无数沧桑的老朽。 凌晨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找我有事? 一心先对旁边坐着的老师笑着打招呼:老师好。然后才对凌晨说:兰姐说豪哥请我们吃饭,让我过来叫你一起。 凌晨不想大家看到自己的落魄,拒绝说:我就不去啦,你们吃吧,我还有记录没完成呢。 兰姐早就预计到凌晨会拒绝,所以提前交待一心说:你告诉他,他要是不来,我等会拿个喇叭在楼下叫他。 一心并不想用兰姐的办法威胁凌晨,毕竟她不是兰姐,只能好言相劝:写记录也要吃饭呢,吃过饭后一起回来写吧。 凌晨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我不饿。 那一声轻叹却是重重的落在一心的心头,震得她心底一片嘶嘶的痛。一心知道越是独处,心里的伤就越难以忘怀。一心只好搬出槿兰:你要不走,我可交不了差,兰姐等着我们呢。 旁边坐着的估计是今晚上的夜班医生,估计对凌晨印象还不错:怎么会不饿呢,都忙了一整天。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去吧去吧,年轻人,应该劳逸结合。 老师都已经发话,再不走就显得特别矫情。凌晨脱了工衣和老师告别之后跟着一心走了。 虽然不是十分明白凌晨此时的心情,除了能感觉到他此时不快乐外,是仅仅因失去而伤心、不甘还是说对李格仍是除情未了。她好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亦不敢开口,两个人沉默着一路往外走。 他们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槿兰和豪哥已经到了。 都知道凌晨被李格甩了,在失恋者面前秀恩爱,无疑是最伤人心。原本挽着豪哥手臂的槿兰,看似无意的放开了豪哥,反而过来拖着一心陪在凌晨的身边。 南方的秋日的傍晚,秋风仍带着微微的热浪。夕阳刚刚西下,彩霞布满了天边,路边的树、脚边的草,都似是镀上了薄薄的一层金色的阳光。这样的时候,正合适年轻人谈情说爱,谈天说地。可惜因凌晨的落寞与寡欢,原本应该活力四射的这几个年轻人,四个人边走边聊。凌晨不怎么开口,就算有槿兰与豪哥刻意的陪衬,虽不曾冷场,却是明显的沉闷。 走着走着,凌晨突然似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脚本不动目光哀伤的盯着前方。正奇怪的三个人顺着凌晨的目光,即时看到一对年轻漂亮的男女挽着手臂亲密的依偎一起,言笑宴宴走在前边。是李格与小陆医生! 凌晨原本还存了幻想,李格是一时冲动说了分手的话,冷静过后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身边。然而此时亲眼见所爱的人与别的男生形态亲密的情形,他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刻完全破灭。他突然觉得胸口闷郁,脸色苍白的缓缓收回目光,紧紧的握紧双拳,抿住唇才不让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喊。 看到凌晨痛苦不已的样子,槿兰即时化身正义的勇士。想都没有多想就冲到两个人面前围着这两人转,边转一脸轻蔑的神情怒视着李格:哎哟哟,我们的格格又换新男人啦! 刚刚还笑颜如花的李格,看到槿兰那一瞬即变了脸。早上的余震尚存,刚刚在宿舍里兰姐的话尤在耳边,心有余悸的她颤抖着声音神色慌张的强作镇定:你乱说什么啊。 一天里,接二连三被不知道的人中伤自己心爱之人,再怎么稳重有修养的人也忍不住要发作。小陆医生把李格藏在身后,眼里喷射着愤怒的几乎想吃人的火光盯着面前的女人。槿兰要不是女生的话,估计他的巴掌已经毫不犹豫的扇出去,他大声对槿兰斥责:你是谁啊,在这里乱嚼什么舌根。 槿兰也是一时气不过,连面前这个男生不久可能会是的老师都忘记顾忌:我乱说,麻烦你清醒一点吧,她换男朋友,比你换衣服还要勤快。 小陆医生感觉到李格的害怕,后悔早上没能护住她,让她在那么多的人面前难堪。现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早上的事重现,继续把一心护在身后继续呵斥:别在这里抽疯,滚远点,虽然说我不打女人,但是面对发疯的女人可不好说。 槿兰看到又一个上当的人,有些怒其不争:真是狗咬李洞宾,不识好心人!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吧,她的男朋友在那。然后就转身指向身后,然而除了阿豪,一心与凌晨都好像凭空消失一样不见了。 李格藏在小陆医生身后时,已经悄悄侧头看,正好看到快速躲藏消失了的一心与凌晨的身影。看到已经消失的两个身影,原本惶恐的脸色已经转为窃喜。 看到阿豪的那一刻,小陆医生有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怒。毕竟是有教养的医生,还是在医院的附近,虽然想打架,但小陆医生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羞辱,冷冷笑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阿豪没有说话。 李格却是很知道利用时机煽情,假装掩脸伤心、痛哭说:你们俩就一定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才开心吗?兰姐,豪哥明明就是你的男朋友,你们为什么就见不得我的好呢! 小陆医生听李格叫兰姐,联想到早上发生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明白一般,目光如刀在这两个人身上切过。冷冷哼了一声,满脸鄙夷不屑拉着李格想要离开:别与这种人一般见识。物以类取,真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李格怎么会轻易放过如此好借题发挥的机会,继续控诉着前面这两个人,她用手一会儿指着兰姐,一会儿指着豪哥:兰姐,我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你就非要几次三番中伤抵毁我。在学校的时候抢了我副班长职位,现在呢,你又想要干什么?你自己一个人中伤我也就算了,还要拉上不了解真真像的豪哥一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看着自己的女朋友伤心不已梨花带雨的哭泣,那声声带泪的控诉,小陆医生心痛如被刀绞。紧紧的把李格揽进怀里安慰:没事,有我在呢,以后谁都不可以欺负你。 李格似是伤心到要瘫倒在小陆医生怀里:我心好累,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针对我。我知道我不够好,但是我有一直在努力。我努力做大家的喜欢好朋友,努力做好工作,努力去帮助能帮助的人,为什么就没有人看到我的好呢。 小陆医生:我看到了,你的好我都看到了,我都知道了。 说李格做作确实有,其实更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现在,她终于可以确定,小陆医生依然相信自己。依然选择自己,所以这哭有刻意而为的,更有失而复得的意外与惊喜。原来真的是有现世报的呢!看吧,刚才在宿舍的时候在自己面前有多得意,此时就有多难堪! 槿兰与阿豪两个人对李格恨得牙痒痒的,在心里已经是磨刀霍霍的,但却拿李格一点办法都没有。从目前的情况看,活脱脱就是槿兰因妒忌李格,自己使坏伤害舍友还不够,还要拉上男朋友一起作妖作乱。 第38章 反转 从宿舍出来后,失铁疑邻的李格,看小陆医生的笑都好像是藏着什么秘密。虽然仍与小陆医生挽着手臂走在一起,但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了。她不知道小陆医生找自己打算做什么,提分手?还拷问自己?她不敢明目张胆的问,只能旁敲侧击的试探,却试探不出来小陆医生到底知不知情。现在,她终于可以确定,小陆医生依然相信自己。依然选择自己,所以这哭有刻意而为的,更有失而复得的意外与惊喜。原来真的是有现世报的呢!看吧,刚才在宿舍的时候在自己面前有多得意,此时就有多难堪! 槿兰与阿豪两个人对李格恨得牙痒痒的,在心里已经是磨刀霍霍的,但却拿李格一点办法都没有。从目前的情况看,活脱脱就是槿兰因妒忌李格,自己使坏伤害舍友还不够,还要拉上男朋友一起作妖作乱。 当一心与凌晨同时快速闪退时,阿豪一直在关注着槿兰,所以来不及阻止两个人的退缩。没有一心与凌晨在,尤其是当事人凌晨出面作证,自己与槿兰目前就是一对狼狈为奸的,看不得别人好的小人。不管愿意不愿意承认,因槿兰不经大脑冲动的横插一杆,早上自己精心出演的那一场戏,完全就成了得不到就要毁掉的闹剧。如果没有槿兰的加入,也许自己已经在面前这男生心上植了一根刺。现如今呢,因槿兰不经思考的加播,这一根刺已经成功的从这个人的心上被连根拔出来,还因槿兰的加播,让李格在这人的心里加了满分。男生都有保护的**,从此以后在男生的眼里,李格估计就成了需要他全方位保护被人欺负的弱小。 阿豪尴尬的笑着过来把槿兰拉走,陪着小心陪着笑说:对不起,我家妹子就是喜欢闹。还好阿豪此时的脑子还算清醒,说槿兰是妹子,而不是女朋友。不管面前这个男生信不信,起码没输那么惨。 仍然气在头上的槿兰挣扎着想要甩开阿豪的手,继续大声的争辩:我没有中伤你,你明明是阿晨的女朋友,却因搭上眼前这个人,一脚把阿晨踢开。你对得起这几年阿晨对你的付出吗?一心和阿晨呢,他们俩死那啦。那么文雅、沉稳有教养的一个女生,估计确实是被气疯,也开始口不择言的伤人。 李格没有想到到这个时候了,槿兰还会搬出阿晨来。不过她可不怕,她不承认,谁都拿她没有办法,反正阿晨也不知躲那旮旯去了。 有底气就是不一样,李格大声继续控诉:好啊,有本事就多扣几顶帽子过来吧,什么阿晨,我根本就不认识! 阿豪听到槿兰提到一心与凌晨,头更疼了。原本只是两个人的捣乱,现在呢,不就变成了四个人的捣乱了吗?很可能在面前这个医生心里,已经给他们四个人下了霸凌的定义。霸凌不管是中学、小学,时有发生,大学虽然说少了,却也是有的。报纸上、新闻上常有报导,自己原本也是深恶而痛绝之的。没有想到,今天拜自己这傻女友所赐却成了主角。阿豪无奈何的摇了摇头苦笑。继续拖着槿兰走,边走边压低了声音说:别闹啦,我们中计啦。你再闹就是给李格加分啦。 槿兰虽然不愿意,但也明白目前他们确实处于劣势,边跟着豪哥走,边埋怨:他们俩怎么能抛下我们不管呢。阿晨怎么就不明白,我是在替他出头。 看着两个人灰溜溜的从自己前面走过,李格简直是爽到了极点。要不是小陆医生还在身边,她恨不得跳起来大声欢呼,大声呼叫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赢了。当然心里高兴是必然的,脸上却不敢有一点的表现,继续抽抽泣泣的装伤心、装难过。 小陆医生也并非是爱惹事生非之人,也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理。虽然心疼女朋友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是这社会上就是会有这样的垃圾人(他已经把阿豪与槿兰明确的归类到垃圾人群,没想到长得人模狗样的一对男女,内心竟然如此龌龊)只要自己相信她就好。俗话说得好,如果有一条疯狗咬你一口,难道你也要趴下去反咬他一口吗? 看着这些作奸犯科的小人,小陆医生终于能明白这一路上为什么李格会心不在焉,他拍了拍李格的背安慰说:好啦,好啦,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算啦!咱们不和这样的小人计较。 整整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已经得到最完美的宣泄,李格的心情已经舒畅起来。不对,心情简单是爽爆表,这个仇真的是报复得不要不要的舒心。也就顺驴下坡,羞羞答答的停止了哭泣。 这时候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下来,陪着凌晨躲在暗处的一心,看着渐次亮起的暗黄色路灯在他们周围亮了起来。一心躲起来纯粹是因为小陆医生认识她,她没有胆量在小陆医生面前指认李格或者说她不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凌晨竟然也会与自己一起躲在暗处,两个人躲一起,听着他们在外边的争吵。 虽然躲起来,可他的眼睛却还是出卖了他。因为他近乎贪婪的望向正与槿兰起争执的李格。然后当李格说,什么阿晨,我根本不认识他时,一心看到凌晨的脸是前所未有的苍白。悲伤、痛楚写满了他年轻的脸,曾经又黑又亮、熠熠发光的双眼,此时却似是一把已然燃尽的火把,没有一点光亮。他低下眼睛,像是怕被谁的视线灼伤一般。天已经暗下来了,路灯的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他整脸都是模糊不清的。她想起大一自己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情景,那时的她如影子般躲在李格的背后。他则站在李格的面前和李格及其他几个班干部说着话,那时也正是秋日的傍晚,阳光如璀灿的金子撒在几个人的身上。当他转过头来对李格笑时,连眉梢上都洋溢着秋日阳光的温暖。曾经那样阳光明亮的少年,此时却如霜打的茄子般缩在这样的角落。 原来爱的那个人只是自己,她应该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的吧。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爱过豪哥,是的。她不仅挽过自己的手臂,和自己扮作亲密的伴侣;也挽过豪哥的手臂也扮作伴侣。曾经槿兰提醒过自己的,说她不爱他,她爱的只要他的身份与家庭背景,自己竟然会不相信,还以为槿兰是妒忌;更是明明看到她与豪哥双双从他居住的地方挽着手臂,一路说说笑笑走向自己时,怎么就因她三言两语的解释就原谅与相信了她,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呢。她现在挽着这个年轻人的臂膀如此的亲密,会不会是因为爱呢,她到底有没有心呢。头真疼,凌晨拍了拍自己的头,似乎是想把什么东西拍散一般。 仍然嘟嘟嚷嚷不甘心的槿兰被豪哥拖到他俩躲的角落,本来满肚子怨言的槿兰,看到蔫在这里的阿晨,虽然有些恼他不争气,却也不忍心责备他半句。 凌晨看到豪哥与槿兰走过来,有些狼狈的站起来朝他们笑了笑,却说不出话来。是啊,说什么呢,她怎么会爱自己的呢,前有豪哥,后有眼前那个男生,自己算老几呢!估计是排不上号的吧。确实够狼狈的,被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骗了那么多年,还三番五次的把槿兰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看到龟缩在角落的凌晨,槿兰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张牙舞爪。原本是想替他出头、出气的,没成想却弄巧成拙,她难过的对凌晨说:对不起啊,阿晨。 凌晨却说:应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才对。对不起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对不起她替自己出头,自己却成了缩头乌龟躲角落吧。也许是对不起她曾经善意的提点,自己却非要装睡吧。 看到两个人彼此道歉,一心觉得最应该道歉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毕竟是自己告诉兰姐这一天发生的事,才让兰姐忍不住跳出来指责李格的。自己倒好,反而躲了起来,让兰姐一个人独自去面对狡滑的李格,确定不厚道。 所以一心红着脸对他们俩说:我…。 还没等一心把话说话,豪哥即时打断了她的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啦,好啦,不要在这里道歉来道歉去啦。去吃饭吧,都几点了。 看着李格以胜利者的姿态扬长而去,他们几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看到龟缩在角落的凌晨,阿豪都不知道有多生气。他倒好,他们俩去当出头鸟替他出气了。他自己呢,那有个男人样,半句话不敢反抗不说,还躲在这里。虽然嘴上没有说,但在心里、他脸上的表情、他看凌晨的目光根本不加掩饰的鄙夷、蔑视,却是觉得这样的男人就是该被女生戴绿帽。他好像突然间就理解李格为什么要选择别人,而不选择前面这个男生了。确实现在在阿豪的面前的凌晨,就是一个没有胆量,没有担当的缩头乌龟一样伪男人。谁喜欢上他谁倒大霉。原本明明是约好今晚上和槿兰吃饭,然后看电影的。分开小半年了,好不容易见个面,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糟心事。阿豪突然间就有些后悔今早上自己的做法,更是替槿兰为这样的朋友打抱不平感到不值。也不管他们俩是不是跟上来,阿豪拖着槿兰就走。看着豪哥拖着兰姐走,一心但却没有追上去。 也许是李格那胜利者的姿态彻底的激怒了他,也许是阿豪鄙夷的目光深深的刺痛、刺醒了他。凌晨没有让李格的得意维持太久,突然间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一言不发追上李格他们,走到他俩的前面。他转身伸出手来拦在他们面前,这些动作是一气呵成的流畅,表情冷漠的看着李格:你不认识我吗? 李格看到站在前面的凌晨,刚刚还嘴硬的人,此时却象是见着鬼一样缩在小陆医生的身后,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到底要干嘛? 凌晨面无表情的盯着李格:不是我想干嘛,只是想确实一下,你是不是不认识我。 李格知道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好说:我怎么不认识你啦,你是我们的班长。 凌晨讥讽道: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什么阿晨吗?怎么现在又认识啦。 李格继续嘴硬:我们大家都叫你班长,那里想起兰姐说的阿晨就是你啦! 凌晨冷冷的笑了笑,然后再看向小陆医生:您好!打扰到您啦!我是他们的班长,叫凌晨,平时大家都叫我阿晨。然后再不看李格一眼,转身就走了。 第39章 霸凌 也许是李格那胜利者的姿态彻底的激怒了他,也许是阿豪鄙夷的目光深深的刺痛、刺醒了他。凌晨没有让李格的得意维持太久,突然间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一言不发追上李格他们,走到他俩的前面。他转身伸出手来拦在他们面前,这些动作是一气呵成的流畅与决绝,表情冷漠、目光冷冽的看着李格:你不认识我吗? 李格看到站在前面的凌晨,刚刚还嘴硬的人,此时却象是见着鬼一样缩在小陆医生的身后,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到底要干嘛? 做为一个既有担当又富有正义感的男生,小陆医生看到突然间出现在眼前的男生,条件反射般把李格藏在身后:你想要干什么? 凌晨面无表情的盯着藏在小陆医生身后的李格,那目光锋利如一柄刚出鞘的剑,冰冷且寒气闪闪:不是我想干嘛,只是想确实一下,她是不是不认识我。 凌晨的目光让李格既意外、惊讶,又紧张、害怕,她没有想到一向温润如玉的人,原来也会有如此锋利而冷冽的目光,那彻骨的寒冷让她有种冻得心底生寒的荒凉。那双眼如同是带着尖锐的穿透力,穿透了她极力伪装的镇定自若。知道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好说:我怎么不认识你啦,你是我们的班长。 凌晨讥讽道:刚才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什么阿晨吗?怎么现在又认识啦。 李格继续嘴硬:我们大家都叫你班长,那里想起兰姐说的阿晨就是你啦! 凌晨冷冷的笑了笑,可惜那笑却不达眼底,然后再看向小陆医生:您好!打扰到您啦!我是他们的班长,叫凌晨,平时大家都叫我阿晨。然后再不看李格一眼,转身就走了。 看着这些人如走马灯一样出现在自己的前面,信息量还如此的大,小陆医生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反馈不过来。 当第一个女生指责李格的时候,他联系到早上发生的事,想到的当然是美丽的女生遭遇了妒忌,还有就是癞哈蟆吃不上天鹅肉的卑劣。且这一场妒忌并不单纯,还穿插了男生的加入。象极了电视、报纸新闻说的霸凌,他就特别的心痛女友曾经的遭遇,恨不得把面前这些人撕成碎片,然后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上两脚来替女友报仇雪恨。但是偏偏故事即将到达尾声时,又跳出来一个人说什么是他们的班长。为什么李格会怕他怕成那样?他明显的感觉到这个说是他们班长的人出现时,李格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抖如筛糠的样子根本就不正常。他们这几个人都有问题吗?他们的班长带领着大家进行了校园的霸凌?还是说自己的判断出了意外?都说美丽的女人如蛇蝎,现如今在小陆医生看来,长得人模人样的男人才是还狠毒如蛇蝎。从刚刚那个说是班长看李格的目光中,他就深刻的感觉到,那目光是那样的冷冽与狠辣如毒蛇。如果说一个班的班长参与的霸凌,那么事态的严重性也许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相像。 当李格偷偷转头地过来窥探时,小陆医生也正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她。当他们的目光相接触时,李格却快速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她为什么会害怕,是害怕被报复吗?还是说她心里藏着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害怕被自己发现?她为什么不向自己求助?是信不过自己吗?是觉得自己不足够强大,保护不了她?就如同早上,发生了那样的事,但是一整天,她都没有向寻求自己的帮助,既不分辩,亦不申冤。从这几个人的穿着及言行看,这几个人的家庭背后估计都不简单。她是害怕拖累自己,还是说她是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没有能力与他们那样家庭背景的人对抗,所以连说都不曾对自己透露半句。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小陆医生觉得需要花些时间来好好梳里梳里。 看到凌晨霸气的站在两个人的前面,冷声问,你不认识我吗的时候,无论是阿豪还是槿兰、一心,都觉得此时此刻的阿晨帅呆了。他们一致认为,凌晨的出现无疑是直接判了李格的死.罪。原本还一肚子怨气、一脸鄙夷的阿豪,此时却忍不住对凌晨坚起了大姆指。是的,无论是自己,还是槿兰,都只能算是铺垫。阿晨这一招才是致命的。他们不相信,小陆医生还会一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当李格是天真又单纯的小白兔。真好,让他好好去猜猜吧,当然真像不一定是很快地出现。但是他们都相信,有了阿晨的出击,李格恋爱的小日子不会再如以往那样无往不利了。当然如果说他们知道面前这个男生把他们全部划归为霸凌的话,估计是会被气到吐血的吧,尤其是欧阳一心。明明是从小到大就是被实施霸凌的那一个,却莫名其妙的被归到霸凌者团队里,她不知道是应该哭自己倒霉,还是取笑小陆医生的恋爱脑零智商。 李格怎么都不会想到,胜利在望的时刻,却半路跳出一个程咬金。那样懦弱的一个人(李格把凌晨对她的深爱与包容当成了男生的懦弱,如果说凌晨知道的话,不知会做何感想),怎么就敢突然间跑到自己的面前质问自己认识不认识他。她原本是算准了凌晨会如以往那样自己生闷气,或者说是默默无言承受自己的背叛。象上次都看到自己与阿豪手挽着手从研究生宿舍出来,他也能在自己三言两语的解释之后选择原谅了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啦?是谁给了他底气、谁给他撑腰?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如此的硬气。再一次,李格把这黑锅甩到槿兰身上,她想当然的认为,肯定是槿兰在背后搞鬼,也只有她的教唆,才会让凌晨如此放肆的对自己无所顾忌。 但是她不说,不等于自己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被深爱着的人轻看,小陆医生虽然心疼李格一直以来受到的霸凌,但更气她的沉默、无底线的退让与无言隐忍。他表情严肃的看着李格问:难道说你没有什么话需要对我说吗? 李格却误会了小陆医生,即时赤白着脸急急的分辩:我真的是一下子没有想到兰姐口中所说的阿晨就是班长,真的,我没有骗你。 小陆医生看李格赤白的脸,既心疼又怒其不争:别人那样欺负你,你就这样忍气吞声吗? 李格啊了一声,终于明白过来小陆医生的意思,又开始演了,眼眶红红的用哀怨的口吻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陆医生:怎么会没有办法,这里是大学,是省城的高等学府!并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怎么就没有办法。 李格最是知道如何让男生对自己死心塌地,怎么拿捏住男生,低着头装弱小小声说:可是不想让你为难。 看着心爱的人被欺负成这样,还替自己着想而隐忍,小陆医生当然是心痛又生气:我有什么好为难的,男朋友做什么用的,你不知道吗?连保护自己的女人都做不到,我还配是你的男朋友吗?明天我就去找你们年级办的领导,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管自己学生的。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欺负人事件他们都不管,还配做年级办的领导吗? 什么,找年级办领导?那还不得穿帮啊!李格急急的分辩:不关年级办领导的事。 小陆医生大声说:不关他们的事,那关谁的事。你做错什么啦,非要受他们欺负。 旁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着他们俩,李格赶紧把小陆医生拉到路边的暗处:大家都看着我们呢,求你了,小声点好吗?我又没有告诉他们。 在李格的提醒下,小陆医生也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虽然仍然特别生气,但还是放低发声音:好啊,你不告诉他们,他们就假装不知道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领导,纵容学生出现这样的事却可以视而不见,还是班干部带的头。 李格是真的害怕小陆医生去找领导,毕竟根本就没有的事,她摇着他的手臂哀求着:求你啦,不要把事情闹大好吗? 小陆医生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怕他们:把事情闹大又怎么啦,难道说你还想替他们隐瞒不成。 李格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般头疼:我不需要你去找他们,现在又不是在学校,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害怕,真的。我不理会他们,他们就不会来找我麻烦的。 小陆医生:他们要是那么自律,还能有事?今天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你有碍他什么了吗?他们还不是接二连三的来找你的麻烦,我都还在你身边呢,他们都嚣张成这样。想想在学校的时候,你一个人的时候,他们会把你欺负成什么样了! 李格:他们不知道我有男朋友才会这样的。现在他们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了,肯定再也不会闹事了。我真的没事,求你啦,千万不要去找他们,也不要去找年级办领导。以后我一定小心,避着点他们就是了。 李格的软弱,胆小还怕事,更让小陆医生生气:你又没有做错,为什么是避着他们。 李格:好好好,不避他们,但我不许你去找他们。 小陆医生实在不服气:我一个大男生,他们能拿我怎么办。 李格眼泪巴巴的看着小陆医生:可是…。 那眼泪如同是针一样,刺痛了小陆医生的神经,为什么,如此美好又善良的女孩,却要受到如此不公霸道的对待。小陆医生把李格拉进怀里,心疼的安慰:好好,我不去找他们。 李格却还不放心:那你发誓,你不去找他们,也不去找年级办的领导。 小陆医生回答:好好,我起誓,一定不去找他们。 小陆医生一边敷衍着李格,一边却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如何做才好。他希望既能帮到李格,让学校狠狠的处罚他们几个,这个处罚一定是有效并且能达到真正警告作用的处罚,这样他们才不敢再欺负她。 第40章 到底是谁霸凌谁? 第二天早上才查完房,走在走廊上小陆医生把师傅拖一边,躲开早晨忙忙碌碌的其他同事。有些讨好的对师傅说:师傅,我有个想事找您商量、商量。 洪医生拍开徒弟的爪子:什么事,别弄得神神叨叨的,赶紧说吧,手术室等会该催我们了。 确实,基本所有的手术科室,已经成了惯例,所有的排期手术基本上都安排上午,下午大多数是做急诊手术或者是上午安排不上的一两台。所以每一天的上午,外科医生们都如同是打战一样,开晨会、听交班、查房,开医嘱,然后就是上手术台。而为了节约时间,手术也采用连台(第一台、第二台…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定好的,左右不会超过预算内半小时),中间换手术衣及手套就可以了。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挤出时间来中午吃饭及稍事休息。 所以当小陆医生扯着洪医生说有事时,洪医生才会如此火急火燎。 他一个外科小医生,在学院领导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师傅却不一样,有名的烧伤科一把刀,连院长都要给师傅面子,学院领导当然也得给师傅面子。小陆医生决定快刀斩乱麻:我想去学院找这一界的年级办领导有点私事。 一大早,想的除了晨间查房患者问题,就是手术如何安排更合理、更高效,洪医生已经把昨天找欧阳同学的事给暂时忘了。再怎么紧急,徒弟的事还是应该上心,洪医生关心的问:找他们有事吗?你有亲戚想到学院上学? 小陆医生有些扭捏的看了看师傅说:不是,是李格同学的事。 听徒弟提到李同学,洪医生就联想到昨天发生的事,一脸的不高兴,说话的语气也明显带着不满:李同学能有什么事,需要你去出面? 虽然师傅一直没有明说,小陆医生也能感觉到师傅不是特别喜欢李格同学。但此事与她有关且需要师傅帮忙出面,小陆医生希望自己能打动师傅,于是一脸正气凛然对师傅说:我发现她在学校被同学霸凌了! 洪医生好像听到个天大的笑话样,一脸不可思议:霸凌?你说李同学被霸凌? 小陆医生以为是自己的话把师傅吓倒了,即时把昨天早上及晚上发生的事从自己看到的视角分析、解释给师傅听。 洪医生听完小陆医生的陈述后,不满的哼了一声:你怎么就能确定不是她朝三暮四,又或者说是她霸凌别人。 小陆医生不高兴了,师傅怎么可以这样诋毁自己爱的人呢,还用那么难听的字眼。但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师傅,小陆医生只好强忍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继续替李格同学辩解:师傅,您说什么呢,小李同学那样温柔善良的女生,怎么可能去霸凌别人。我明明看到是他们几个人欺负她。 洪医生觉得自己的徒弟明明是特别聪明的人,怎么遇到这个女孩就变傻了呢,他用拖长的声音对徒弟说:她善良?你不要被她的表面给欺骗了。 没想到师傅会是如此顽固不化,小陆医生忍不住怼师傅:她长得好看又不是她的错,师傅您怎么能这样说她呢。 洪医生决定点醒自己的傻徒弟:殷素素说过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你不要被那个女孩子漂亮的外表给骗了。 他们那个年代的年轻人,无论男女尤其是男生,只要是有正义感的,从小到大都有一个江湖侠客梦,都是金庸忠诚的读者。没想到自己的师傅也会是这样肤浅的人,小陆医生既失望又难过:师傅,您怎么也这样肤浅呢,我都亲眼看到了,您就算是怀疑她也应该相信我吧。 洪医生知道要在短时间内让这个深陷恋爱泥塘的傻徒弟清醒是不可能的,并且手术室还有好几台手术等着他们师徒俩呢。只能点到为止:有些事情,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事实。然后用手指点了点徒弟的头:多用用脑子吧,傻瓜!别为了点破事影响工作,赶紧准备准备上手术吧。然后再不管这个傻徒弟,转身快步流星般走了。 师傅这个态度明摆着就是不相信自己说的事,当然也就不会帮自己出面。既然师傅这条道是走不通的,只能另想办法。 虽然有些埋怨师傅不肯出面,但小陆医生毕竟还是公私能拎得清的人,这一整个上午都不敢在师傅面前带情绪。 开始的时候为了确保整个上午的手术能如期进行且顺利完成,无论是洪医生还是小陆医生,都是把高度注意力集中在手术台上。人一旦处于精力高度集中时,旁边人情绪的细微改变是不会去留意的。因此整个上午,洪医生都无暇顾及小陆医生的情绪,师徒俩人一如既往的配合默契的完成一台又一台手术任务。上午十二点的钟声即将响起前,最后一台手术终于也接近尾声,洪医生才发现爱徒的情绪不高。仔细回想了一下,几乎整个上午除了必需的手术沟通,徒弟是再没一句多余的话。 自己的徒弟自己爱惜,洪医生看不得徒弟焉巴巴的样子:怎么啦?还为早上的事不高兴。 小陆医生没有看向师傅,继续着手中的工作不停,拉长着脸用明显带着情绪的口吻否认:没有的事。 毕竟这个上午的手术都如期顺利完成,洪医生此时心情还不错,开始打趣起自己的徒弟,他忍不住笑着说:还说没有,你脸的长度都可以比拟第五大道了。 小陆医生觉得好委屈,不帮自己的忙就算了,还要打趣自己:脸长怎么啦,我长脸了不可以吗,又不碍你事。 洪医生:怎么不碍我事啦,你长脸我做师傅的也有面子呢,只是此时你的脸长得有些快,都影响我舒畅的心情啦。 小陆医生跟洪医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的师傅谁还能不了解,连敬语都不用,开始怼师傅:你觉得碍事那你走就是了,反正手尾工作又不需要你老人家。 没有人提醒,谁都不去留意无关手术的小事,此时在洪医生的说词下,器械护士也发现小陆医生情绪不对劲。对于良草尚无名花配的年轻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正对护士妹妹们的胃口。器械护士即时说:哎呀呀,洪主任,您怎么把徒弟给气成这样啦。 小陆医生即时把闷了一个上午的气转而撒到器械护士身上:就你废话那么多,该干嘛干嘛去吧。 器械护士是一个还算年轻的未婚妹妹,脸皮子本就薄,看到小陆医生是真生气了,再不敢多嘴。 看自己徒弟把气撒在不相关的人身上,知道徒弟是真的生气了,洪医生忍不住再次含糊的提醒:有些事、有些人,并不是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小陆医生却把师傅的好心做了驴肝肺,手上动作不停面表无表情的回答:谢谢您大人的提醒,我都记心里了。其他就不劳您老担心啦。 有其他人在场,洪医生也不能说得太过直白:知道就好,有时候不能只看表象。 可惜小陆医生根本不把师傅的话放在心上,心里想着,既然师傅不肯帮忙,那只好找孟主任帮忙了。他能感觉到孟主任对李格的印象应该不错,估计自己解释清楚会愿意帮这个忙。 从手术室下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小陆医生就直奔主任办公室。 小陆医生敲门走进来时,孟主任正准备洗手到食堂吃饭。孟主任即时热情接待:小陆,找我有什么事? 孟主任不是自己的师傅,虽然平时也有打交道,但毕竟是一科之大领导。小陆医生不敢象对师傅那样随意,有些拘谨的对孟主任说:不打扰主任您吧。 小陆医生也算是医院里年轻医生中的佼佼者,孟主任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摆摆手:不打扰、不打扰,有什么事? 领导与你客气,你可别真当自己面子大。小陆医生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敢扯远直接奔主题:孟主任,我想找一下这一界的年级办领导。 孟主任与洪医生一样,以为小陆医生有亲戚要入学,继续亲切的问:有亲戚需要到学院上学? 毕竟久不久也会有一些医院的医生、护士因自己的亲戚朋友来学院读书却想换专业而找过他,所以孟主任才会这样想。 小陆医生:不是。 孟主任和洪医生一样觉得奇怪:那你找年级办领导做什么? 小陆医生直接就长话短说:我发现小李同学在学校时被霸凌了。 科主任需要统领整个科室,需要统筹安排科室所在事情方向及发展方针,对于走马灯一样的实习同学没什么印象。孟主任一时间想不起来李同学是谁:谁?那个同学被霸凌了? 小陆医生:就是您分配让她帮我一起管理抢救一室及二室的那个小李同学。 经小陆医生提醒,孟主任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同学。 “哦,谁霸凌她啦” 小陆医生即把早上对师傅说过的事再次说与孟主任听,当然仍然添加了许多他认为对李格同学有利的因素。 听小陆医生说完后,孟主任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小陆医生看孟主任陷落沉思也不敢出声打断。 过了好一会儿孟主任才抬起头说:不象啊,昨天我看她们俩在走廊上打打闹闹的还挺好的嘛。 小陆医生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起来:什么,昨天她们在走廊上打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欧阳同学打李同学啦。 孟主任不偏不倚的说:谁打谁我还真没有注意到,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她们自己说她俩是闹着玩的,我还警告她们不可以在走廊上打打闹闹影响患者呢。 小陆医生着急起来了,在他看来,肯定是欧阳同学打李格同学了。他还记得小时候老人说过的一句话,不会打鸣的母鸡咬死蛇,他觉得这句话用在那个看似沉默寡言的欧阳同学身上再合适不过。小陆医生肯定的说:那可能是打闹呢,肯定是那个欧阳同学打李同学了。不行,我要去学院去找他们领导说道说道。 对于李同学,孟主任还是有些印象的,感觉这女孩子性子有些泼辣(毕竟一个到科室实习没几天的同学敢直接找到科主任,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会是简单的人物):我看李同学的性子并不象是会被人霸凌的女孩。并且没凭没据的,你找到他们要怎么说。 小陆医生继续气愤的说:她的性子好,那是因为她自己看得开,不因现实打击而自暴自弃,并且怎么就没凭没据啦。他们还能一手遮天不成,只要学院愿意调查,我相信肯定会有人站出来替李同学打抱不平的。 孟主任还是有些举棋不定,毕竟他区区一个科主任插手学院的事,感觉还是有些过了。并且他也感觉李同学不象小陆医生说的那样简单的一个女孩,只能委婉的说:我觉得你还是先调查调查看看吧,贸贸然就去找他们学院的领导,你得有理有据才行。 小陆医生想到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女朋友,就恨不能即时化身正义的勇士替她铲除所在的障碍。但他又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既然孟主任也不肯出面,许真的只能先自己先找证据了。 毕竟是自己科室里还不错的新生代医生,孟主任亦是为自己爱莫能助感到遗憾。他安慰小陆医生说:只要你找到证据,我肯定会替你出面的。 孟主任都已经这样说了,小陆医生也不好再强求。就算着急,他也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还她一个公道,让所有欺负过她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谢过孟主任后小陆医生黯然神伤离开。 第41章 疑邻窃斧 疑邻窃斧这个词用在洪医生对李格同学近期的态度是最恰当不过,以往有需要同学帮忙的事,他都是随机找李同学或者是欧阳同学。自从那天早上有男生在医生办公室里搞事情,然后在走廊看到李同学对欧阳同学张牙舞爪之后,洪医生再也无法对李同学有好感。有需要同学出场,上手术需要二助三助,如果需要一名同学,他基本上点名欧阳同学。外出会诊时,只要欧阳同学有空,他也会带上。对于实习生来说,不管是上手术台,还是跟老师外出会诊,都是很好的实战学习机会。 对于洪医生明显偏向欧阳一心,李格既妒忌又不甘心。她认为自己才是他徒弟的女朋友,他就应该对自己与别人不一样。洪医生几次三番的忽略自己,让她忍不住对小陆医生抱怨。小陆医生的重心并不在这些事情上,并且他不相信自己的师傅是这样的人,只能安慰女朋友让她别多心。 年轻人就是有冲劲,小陆医生说干就干。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只要有时间,他就会一个科一个科的去找实习同学了解真相。但收获甚微,基本上没有一个同学说到李格被霸凌的事,他发现男同学基本上对李格同学的评价特别高,说她性格好的有,说她热情的有,说她待人友好的也有。但女同学呢,却是反应平平,要么说与她不熟悉,要么说她喜欢做表面功的也有。甚至还有那么一两女生说的话让小陆医生特别的生气,竟然会含糊其词的暗指李格与不少异性朋友关系暧昧。 记得有一本书说女生常常不愿意称赞另一个女生是因为:一嫉妒心理:女生之间存在攀比心理,当看到其他女生有优点或成就时,可能会感到嫉妒,从而不愿意称赞对方。二保护自尊心:有些女生可能因为自尊心强,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所以即使看到其他女生的优点,也不愿意公开称赞。三社交策略:在某些社交场合,女生可能会选择不称赞其他女生,以避免不必要的竞争或保持自己的独特性。 当女生对李格微有其词时,小陆医生只能自我安慰是嫉妒心理在作祟。虽然说不放心上,但却离他调查的方向偏离太远。 在内三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如实反馈李格情况的女生,却正好师傅到这个科室会诊一个意外烫伤患者,这话他也听到了! 其实附属医院每一年有一半在附属医院实习的学生,最后都留在附属医院工作。有一些科室的领导决定留下某个学生前,他会看似无意的自己或者说是派手下暗中调查这个学生,看看是不是否值得。所以说这样的调查学生们也有听师哥、师姐们说过,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意外的却是洪医生,当他到达内三科时,竟然看到自己的爱徒在打听李格同学的事。当时他虽然与主管医师探讨怎么处理才能让患者的病情更好康复,但对于徒弟与学生的对话也听到了一些。 小陆医生语气亲切的对女生说:你好,同学,我是烧伤外科的陆医生。 女生特别热情的回应:您好,陆老师,您是过来会诊的吗? 早上交班的时候,护理特意交了这个意外被开水烫伤的患者,所以大家都知道今天请了烧伤科会诊的事。 小陆医生反而不知道有这一回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是,科室等会另外派医生过来会诊。并且在心里默默祈祷:可千万不是师傅过来会诊啊! 女生继续客气的对小陆医生说:那陆老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小陆医生也不打算扯太远,他可不希望情况还没有了解完,师傅就出现。他对女生说:我们科想要了解一下李格同学。 小陆医生不敢说自己想了解,只能以科室做借口。 女生虽惊讶,但却不意外,她相貌平常亦不善于交济。她与李格是隔壁班同学(一个三班,一个四班,许多大课、公共课都在一起上)对于李格,她谈不上关系好,但关于李格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她与大多数女生一样,不喜欢李格这种仗着漂亮每天象花蝴蝶一样在男生堆里打打闹闹。于是她情绪不高的回应:哦。 小陆医生没有发现女生情绪的反差,以为是女生内向:你认识她吗? 无论愿意不愿意,既然是医院里的医生,女生不得不配合:认识,我们是隔壁班同学。 小陆医生心里想,终于遇到一个与李格同学不同班,但熟悉的同学。女孩看起来诚实,有些木讷但面带正气,估计会讲真话的吧。 好几天过去了,小陆医生一点收获都没有,男生都称赞李格同学不错,说到霸凌却都说不可能。女生呢,总是敷衍他,根本就没有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他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女生身上:你觉得李格同学怎么样。 说人坏话,并不是她的特长,她虽然看不习惯李格同学,但毕竟没有碍自己什么事。既然医院的人来调查,估计是打算把人留下来的吧,虽然心里有些隔应,但她仍然不想背后说人是非:还可以。 小陆医生不忘记拍马屁:既然能如此无私人的称赞另一个女生可以,可见你是一个大度又诚实的女生。 女生却不以为意,小陆医生继续问:李格同学与班上同学关系怎么样呢。 女生:都还好。 那么长时间了,终于从一个女生口中听到还好,可以,都是肯定的话呢,小陆医生心里暗暗高兴:你们学校、特别是你们年级,有没有发生过那种新闻上、报纸上说的那种霸凌同学的事。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原本只有他和女生的医生办公室,就走进来师傅和他们内三科的一位医生。看到师傅出现的时候,小陆医生''嘿嘿''尬笑:师傅您过来会诊啊。 看到自己的徒弟与科室学习同学如此亲近,洪医生有些意外。但也不奇怪,毕竟每年来实习的同学当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会与某个医生或者说是护士有亲戚或者父母亲是好友的关系。 师傅点了点头,继续与内科医生探讨患者的治疗方案,并不把徒弟放在心上。 女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不是调查李格同学的学习情况吗?怎么会扯到霸凌上了,不过奇怪归奇怪,还是如实回答:没听说过。 小陆医生不相信,以为女生是害怕被报复而是隐瞒事实,但师傅和另外一个医生在,小陆医生只能压低声音:没事,有什么你就如实说,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李格同学被霸凌的事。 当李格同学被霸凌这话传到洪医生与女生的耳朵时,洪医生的感觉是这徒弟怎么这么不省心,女生却在心里说:什么,她被霸凌!她不霸凌别人已经不错了。整天一起上大课,而她算是一个沉默少言却好学的学生,所以与一心一样,喜欢坐靠前的坐位。几乎每一次李格把她的书包甩给一心时,她都有看到。女生扯了扯嘴角:没听说。 小陆医生开始着急了:怎么会没听说呢,你们不是一起上大课吗?我都看到过她们班好几个同学一起欺负她了。 女生只能回避着回答:我真的没有见到过,我看她与班里的同学关系都挺好的。她和我们班的谭钰更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小陆医生抓到了重点:李格同学的好友?叫什么?也在我们医院实习吗? 科室的老师回来了,女生可不想让老师对自己有什么误会,她只想快快把面前这个老师打发走:她的好友叫谭钰,现在在放射科实习。 洪医生的会诊也已经结束,内三科医生握着洪医生的手说感谢。洪医生回应说不客气之后,表面上看没有表现出什么,直接对徒弟说:回去吧,等会有一台急诊手术需要马上进行。 小陆医生还想鼓励鼓励女生替李格同学做证呢,但师傅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对女生说:谢谢啊,下次再找你了解了解情况。 女生却是头大,不知道这只花蝴蝶又便了什么手段(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眼前老师说李格同学被霸凌时,她脑子里突然间就出现花蝴蝶这个词),能让一个科室里的医生对她如此上心不说,还打算给她讨说法的吧!还了解什么啊,根本就没有的事!但科室的老师在,她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站起来客气的回应:举手之劳,陆老师不必客气。 本来以为自己不帮他,他就会放弃,没想到还来个挨个科室大调查。真是被气得不轻,回来的路上洪医生生气的质问徒弟:你到底想干嘛啊? 小陆医生一样生气:既然您不愿意帮我,那我自己调查总可以吧。 洪医生:调查,调查,你查到什么了吗?别人也说了,没听说过霸凌这一回事。 小陆医生冷冷笑着说:那是因为她胆小怕事。 洪医生:你用不着拐弯抹脚,你就想说师傅我胆小怕事得了。 小陆医生把脸扭一边:师傅不是胆小,是有偏见。 洪医生悻悻的说:我偏见,我怎么偏见啦! 小陆医生:难道不是吗?那个同学实习期间不希望能有更多的学习机会,但是我们需要二助或者说是三助时,或者说外出会诊带同学时,你总是点名欧阳同学。你有顾及过李同学的感受吗?同一个科室实习,你的心都偏到胳肢窝啦! 洪医生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是啊,我就偏心了,怎么啦,我就是看不惯她。实习生不就是应该好好学习吗?才来几天啊,竟然和老师谈起了恋爱。 小陆医生也是被气急了,赤白着脸与师傅吵:和老师谈恋爱怎么啦,是我追求的她。她向我抱怨的时候,原来我还以为是她多心,原来师傅确实故意为难她。 洪医生觉得自己徒弟的脑袋肯定是被驴踢了:和老师谈恋爱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招惹其他男生。 自己心爱的人被中伤、被误解,还是自己的师傅!小陆医生既伤心又生气:她没有招惹其他人,是其他人霸凌她,霸凌,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 洪医生一样生气:我的同情心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给的,她被霸凌,真是天大的笑话。洪医生连李格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说实话,他对这个同学的印象真的是糟糕透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徒弟到底着了什么道,怎么就那么相信她! 小陆医生:明明是那么多的同学一起欺负她,我又不瞎,你竟然说是笑话! 洪医生哼了一声:你是眼不瞎,不过心已经瞎掉了!再不想再搭理这个傻子,自个快步走开。 小陆医生在后边也哼了一声,不想和我一起走,我还不想呢。师傅已经说了有急诊手术,就算不想搭理师傅,他也不敢不回科室,朝着另外一条道回科室去了。 原本李格只是希望通过向小陆医生抱怨增进与小陆医生的感情,同时能从洪医生那里换取更多的利益,可惜的是她没有想到,她的抱怨换不来利益不说,却是导致自己暴尸旷野的直接原因。 走出去一段路,洪医生才发现徒弟没有跟上来,自言自语的:傻子,根本就是傻子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吧,我一定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撞一次墙的。 第42章 替身也可以 看到凌晨霸气的站在两个人的前面,冷声问,你不认识我吗的时候,无论是阿豪还是槿兰、一心,都觉得此时此刻的阿晨帅呆了。他们一致认为,凌晨冷静、沉稳又锋利得如同是一柄刀,直接就刺中了李格的心脏,他的出现无疑是直接判了李格的死.罪。原本还一肚子怨气、一脸鄙夷的阿豪,此时却忍不住对凌晨坚起了大姆指,一幅赞不绝口的表情。是的,无论是自己,还是槿兰,都只能算是铺垫。阿晨这一招才是最致命的。 说完话之后,凌晨再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转身就走了。 当凌晨转身时,在阿豪与槿兰看来是果断、帅气又洒脱的。但一心却明显感觉到凌晨脚步的凌乱与沉重。豪哥与兰姐已经结伴走了,一心有些放心不下凌晨,决定远远地跟着他。 再次见识了李格的绝情,一心想想都觉得自己傻得够可以的。因童年期的一句话,那样无条件的信任她那么多年,让她用一艘廉价的草船,厚颜无耻的借了自己整整十几年忠贞不渝友情的箭! 天完全黑了下来,淡黄的路灯在校园的小路上留下暗淡的光影。凌晨拖着沉重的脚步,行走在暗沉的校园里。 一直走到104馆最暗的路段,凌晨才停下自己凌乱的脚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仰望着天空出神。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心情仰望天空,有一种自己已经被四周吞噬了错觉。一股孤独与痛楚的情绪从他的心底流淌出来,逐渐延伸到四肢百骸,让他感觉疲惫与哀伤象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身上,不仅仅是被抛弃的伤痛,更因心理上的自挫感与郁闷的心力交瘁。在漆黑的深秋夜里,失落与绝望包裹了他。一阵夜风吹过,冷清的空气呼吸到肺里,让他感觉到的不是清凉,而是一阵紧似一阵痉挛般的疼痛。 远远地跟着的一心,不知道是走上前去,还是应该继续躲在暗处。他确实是一柄刀,就可惜是一柄冰刀,当他怀着满腔怒火举刀刺向李格时,自己也被灼伤成了一滩水,却又不得不在别人面前维持伪装的坚强。看着痛苦不能语的凌晨,她听到脑子里两个声音在吵闹个不停,一个声音说:走上前吧,告诉他说你爱他。另一个声音却说:不可以,你不可以趁人之危,你如果乘虚而入,与小人无异。一个声音又说:李格已经不爱他了,她已经说了,她不认识她,她爱的人是小陆医生,凌晨与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爱,那么就勇敢地去爱吧。另一个声音又开始打断:他现在正处理感情的低迷期,你现在说爱他,又怎么能确定他也真的喜欢你呢,也许他仅仅把你当成了感情空窗期的替代品呢。 举棋不定的一心被两种声音拉扯着,还没有确定到底要不要让凌晨知道自己的感情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与聊聊我我的调笑声。知道不能再藏了,一心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凌晨的面前。 对于一心的突然间出现,凌晨有些意外,不过也并不惊讶,本来他们就是约好一起的。他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一心没想到凌晨竟然会对她说对不起。其实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自己才对,自己明明早已经知道李格移情别恋,但自己却知情不报。 他的一声对不起,让她一直以来在李格那所承受的委屈与被欺骗一瞬间从内心深处翻飞,然后化作一阵轻风,消失于无形。是的,这些年她从李格那里受到的忽视与冷嘲热讽,她的无情背叛,让她对人间友情失去坚持下去的信念。但是今天他的这一声对不起,让她重新感受到朋友之间的温情。 暖意融融的一心,尝试着直视心目中的男神:其实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关于李格的事的。 凌晨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关系,反正现在已经知道了,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一心赶紧否认:怎么会呢,又不是你的错。 凌晨无奈何的苦笑:不用同情我,其实阿槿提醒过我无数次,只不过是我自己不肯相信、不愿意放弃罢了。 一心试着继续安慰:她放弃你,是她的损失,我相信,你会遇到更好的。 这一句话,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清晰明确的打在凌晨的脸上。他自嘲的笑笑说:我会不会遇到更好的不知道,但她已经得到更好的了。他暗自庆幸还好夜色足够暗,她没有看到他眼眶里即将盈出来的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为这样的人流泪,是不甘吗?还是哀悼自己的愚蠢? 这自嘲的表情在一心看来是如此的苍凉,她感觉到有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有人说眼泪是血液的变身,看来他对她仍然是不舍的吧,仍然是有爱的吧。他的脸上似乎是带着笑,但她却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里隐藏的无望与哀伤。她不愿意他继续消沉,她想对他说你比他更好,但他刚刚的自嘲却让她放弃了。在已经失去自信的人前面,过于急促地证明他非常好未必能收到如期的效果。于是一心说:去吃饭吧,我请你。 这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在凌晨的心里引起巨大的冲击,他甚至于再次有种想哭的冲动。场景怎么会如此的相似,那一天,她伤心绝望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她安慰的。没有想到,同样的事情竟然会如此之快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俩的运气都不好。 成年人都喜欢伪装自己的情绪,将伤心、难过装成无所谓的样子。凌晨不愿意拒绝眼前这个善良女孩的心意,是的,已所不为,勿施于人。虽然没有什么食欲,他还是答应了。 凌晨站了起来:好,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凌晨的反应让一心有点缓不过来,好像刚刚坐着哀怨绝望的人并不是他。但她又反问自己,为什么不呢?没有谁的伤心、难过要为谁一辈子,所有的伤口都应该有愈合的那一时刻,又何必固执于时间的长短。一心开心的走上前,与凌晨并肩走在了一个起。 与这样一位气度不凡、才华和人格魅力都让众女生倾心的男生并肩走一起,一心有种眩目的幸福。从前如影子一样站在李格身后的日子,她从来不敢奢想,有朝一日自己亦能如璀璨之花那样绽放在夏日里。第一次,她开始认真的审视自己的感情,其实自己也可以这样自信的走在阳光下。其实自己也可以自信的与优秀的人并肩而行! 这一顿饭,不能说是客主尽欢,在一心努力的演绎与凌晨极力隐藏情绪下,但也算是温馨平和的。她与他都不是那种会假装掏心掏肺去赢取他人好感的人,也不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聊天拉拢彼此之间关系。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在磕磕碰碰的边吃边聊。聊实习期的见闻,聊学校里时的趣事,虽然凌晨应付得有些勉强,但因一心一直主动找话题,这一晚还算平和与宁静。将近晚上九点,他们才结束了这一餐边吃边聊的晚餐。一心都不曾想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在男神面前保持理性与健谈的呢。 实习期的宿舍与学校是不同的,他们的宿舍在同一层楼的两边,女生占一边,男生占一边。回到宿舍门口时,时间不算太晚,刚刚十点。打开宿舍门,准备走进去前,一心回头望了一眼凌晨,她以不给自己后悔的速度快速地说:如果可以,女朋友的角色你可以考虑考虑我,替身也没有关系。然后不等被楞住的凌晨回应,就以最快的速度走进宿舍,转身就关上了门。 她害怕听到凌晨的拒绝,所以选择第一时间逃避。毕竟赢了低于自己的对手是理所当然的,赢得同等水平的对手是骄傲的,要是赢了高自己几个级别的对手那就是值得佩服的。但如果说输了呢,会让人无地自容的!就算输,也让自己今晚上抱着希望做一次美梦吧! 第43章 回避 楞楞站在门口的凌晨,来不及做反应,一心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其实此时的他也做不出任何反应,一个刚刚被女友抛弃的男生,又有什么理由去接受别的女孩呢,还是那样善良的女孩。于是自嘲的笑了笑,返回自己的宿舍。 当一心怀揣美梦入眠的时候,凌晨却失眠了,自己何德何能,能让这样善良的女孩,就算是替身,愿意做自己的女朋友!估计她仅仅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说出这样的玩笑话的吧。自己以前还真的是瞎了眼,怎么就会看上那个喜欢周旋于男生堆里的女生,却从来没有注意到总是躲在别人身后的女孩!那样善良的女孩,以前自己和李格其实是一样的,从来没有把她放在自己的注意力范围内。如同透明人一样存在,虽然说自己不曾伤害过她,但却真真正正的与大多数同学一样,冷漠的看着她如透明一样生活在同学们中间。没有想到她是如此的善良,没有记恨自己以前的自私及冷漠,反而会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给予这样的关怀与抚慰。羞愧与内疚,让他这一个晚上失眠了。他人生第一次,对自己曾经的过往,有了深刻的反省。鲁迅先生说国人总是习惯于做一个冷漠的看客,以前曾经不以为言,认为鲁迅先生的说法有些言过其实了。但现如今看来,不仅仅是鲁迅的时代,就算是现在,鲁迅先生笔下冷漠的看客仍然不少,就如同自己。那时候看着一心如同透明人一样,被李格颐指气使欺负时,自己竟然会是理所当然及不以为意的心态!那时候的自己,没有去遣责李格劣根性的霸道、骄横与自私,反而对于影子人不仅仅没有同情心,还看不起她的奴性、懦弱及没有反抗精神。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对于李格三番五次背叛与欺骗,总是自欺欺人的选择既不反抗更是如驼鸟一样龟缩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越想他就越发的羞愧,既愧疚于自己曾经的冷漠,更愧疚于自己身在其位,却并没有谋其职(大学期间,他一直担任他们班级的班长生活的)。 一心当天晚上虽然勇敢地说出要做凌晨女朋友的话,但是接下来几天,她却没有胆面对凌晨,她害怕直面凌晨的拒绝。幸好他们不是一个小组的成员,因此只要有心,不见面还是可以的。还好她热爱工作,早出晚归也不是什么难事。好几次,差点在手术室的走廊上相遇了。(李格与一心已经转出外科,到了妇产科系列,而凌晨呢,已经轮转到外科系列)他们每天都要跟着老师上手术室,遇见在所难免。 自从那晚表白后,看到凌晨从对面走来,或者说听到他的声音从后边传来,一心总是假装特别匆忙,以光速从他的面前溜掉。开始凌晨并不以为意,毕竟年轻人都喜欢开玩笑。但在一心回避的次数多了之后,他却能品出其中不一样的滋味。也许她并不是开玩笑,她是真心的!她对自己付出了真心,却害怕直面自己!她是害怕从自己口中说出拒绝的话,让她难堪的吧?被李格抛弃后,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凌晨暂时没有重开开始下一段恋情的打算。如果说自己直接拒绝,会不会让她再次失去自信,选择隐身?如果因自己,让一个美好却曾经自卑的女孩重新陷入黑暗,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不拒绝、却也不能违心!那自己要怎么做,才是对一心真心付出最好的回应!想不出更好对策之前,他也不敢直接面对一心。 槿兰不知道一心向凌晨表白过,一如既往的,有时间就想拉两个人一起消磨时间。以往对于槿兰的建议,一心总是无条件服从。也许是从李格那里养成的习惯,对于信任的朋友,一心一如既往的无条件服从。但这几次,一心却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槿兰虽然有些纳闷,但毕竟一心并不是喜欢与别人耍心眼的女孩,也并没有去深究。 自己的回避是因为害怕面对真像。但凌晨对自己的回避,却让一心心里充满着各种不好的猜测。于是好不容易从隐身处走到阳光底下,变得开朗又乐观的女孩,又开始了沉默而隐忍的影子生活。无论是宿舍的走廊里,还是手术室长廊的偶尔碰见,再也听不到她轻脆又甜美的笑声。一心的再次郁郁不乐与寡言让凌晨意识到,回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于是好几次,在傍晚时分,他故意在宿舍区的走廊上逗留,想要与一心好好说说。但一心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如果凌晨没有发现她,她必定是迅速原路返回。又或者说发现凌晨看到自己,她则会腼腆的对凌晨笑笑,不等他开口就躲回了宿舍。 一心刻意的回避,知道她还是误会自己了,凌晨只好更直接。他不再是站在男生宿舍这边的走廊,而是直接站在一心的宿舍门口。是一心先出现,还是李格先回来,他其实是没有底的。还好与小陆医生恋爱之后,李格不怎么出现在宿舍区,凌晨有些庆幸。然而有时候你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却越是要发生。九点不到,李格就出现了。在看到凌晨杵在门口那一刻,李格却是惊喜与意外的。她原本还以为他与别的男生不一样,原来都是一样的。就算自己那样决绝说分手,他依然会如苍蝇一样围在自己身边。李格的意外出现,让凌晨尴尬不已。但仔细想想,既然她如此决绝,自己又有什么放不开的呢。凌晨调整好情绪正准备如普通同学那样打个招呼时,李格却是眼里含着轻蔑又得意的笑转身飘了宿舍。想到李格那轻蔑又得意的嘴脸,凌晨恨得牙痒痒的,但为了一心,他也只好忍了。还好,很快一心也出现了。 闷上心来瞌睡多,这段时间的一心,总是感觉特别的累。既要白天晚上忙工作,每天还要提空到图书馆查资料为辩论赛做准备。这一天晚上,忙碌了一整天的一心,有些心不在焉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宿舍时,看到杵在门口的凌晨。面对凌晨清明的双眼,一心还来得及擦一擦心头惊慌便知道再也无法回避。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减也是一刀,不如勇敢点。于是,硬着头皮打招呼:班长,还没休息吗?不是明知故问嘛。人都杵在这里,怎么休息! 凌晨直视着一心:是,我在等你呢。 听到凌晨说在等自己,一心的心跳已经因害怕达到一百八。是来拒绝自己的吧,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人也已经站在前面,再假装也是假不下去了。一心用低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有事吗? 在宿舍的走廊上,人来人往的,不好说事,还有那个如地雷一样藏在宿舍里的人!凌晨用下巴弩了弩楼梯的方向提议:下去走走吧。 还好,他还想要替自己留脸面,一心有些感激的偷偷瞟了眼凌晨:好。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楼梯口方向走。 第44章 机会 因科室工作量增加,人员也在增加,近期医院已经下文件,任命洪为科室副主任。他正愁没有办法让徒弟撞南墙时,机会就来了。 院办公室下发文件,近期医院要在全院范围内举行一次辩论赛,科室允许有实习同学参加但不得多于一个。众所周知,医生面对的都是有疾患的病人,工作劳动强度大,压力也大,除了治病救人,有时候还需要对患者进行心里上的开导。因此不仅仅是工作压力大,精神层面上的压力也大,病人可以把医生当成倾诉的对象,随意的倾倒心里垃圾。医生呢,既要替患者治好病,还需要替他们倾销心里垃圾,可想而知有多难。因此医院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及让大家可以做到劳逸结合,基本上每年都要举行一两次以科室为单位的集体活动。有时候是羽毛球、游泳、乒乓球或者是蓝球、接力赛等比赛,这些比赛医护都可以参加。而辩论赛则是第一次,首个辩论的主题已经有了大概方向。首次的辩论主题主要是中医与西医,那个更适合中国医院的发展,后边二轮、三轮的辩论主题也是医学专业密切相关。显然护理人员已经被排外了,选手只能全部是医生。第一轮分四组同时进行,大内科一个组,大外科一个组,妇科、产科、感染性疾病与儿科一个组,医技科与行政部门一个组,以淘汰方式每个大组产生前两名。每组前二名进入第二轮的辩论赛,第二轮八个组分两个大组,一样是淘汰方式进行辩论,按照积分胜者进入第三轮辩论,第三轮即最后四个队则是单循环,然后产生集体的冠亚军,正方、反方个人最佳辩手及最佳团队还有组织团队等。 象这种集体活动,首先是看大家的特长,然后就是看年龄。以往的球类、体育类还好选择,谁有特长谁上。科室门诊、病房还有临床带教、临床教学的医生将近有二十个,要组一个四人队并不难。但现在是辩论赛,新兴的一个赛事,大家都算是大姑娘坐桥头一回。口才再好的人也不敢说自己有特长,很显然年龄肯定会是优先考虑。毕竟年轻人记忆力会更好,适应新事物更快。这种事,孟主任历来把权力下放给几个二线,洪医生刚升任科室副主任,这个任务当仁不让属于他。科室年轻医生不少,但关键是大家近期除了工作上的事,生活也有一堆麻烦事等着。有医生老婆生孩子,还有即将外出进修,亦有家里父母生病需要照顾的等。这一次科室的集体活动,如果同学可以出场,大家当然是乐得清闲。但条件已经说清楚,同学不可以多于一名,那么只能从两者之间选一个,或者两个都不选。年轻医生其实并不那么看重这样的比赛,技术水平的优势才能让他们更上一层楼。但对于实习同学却是不一样,毕竟这是一个崭露头脚的好机会。如果说自己所在的组能进入决赛,那么后期的赛事学院领导、医院领导必定都会到场。可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展现自己口才与应变能力的好时机。科主任选谁,那就说明科主任已经在心里对自己高看了一眼。所以对于这种活动,每一个科室实习同学的积极性历来都特别高。 在晨会交班结束后,洪主任即时把赛事和大家说清楚明白时,一心与李格一样,希望自己会是幸运被洪主任选上的那一个。对于只有医生参加,连实习医生都可以,护理人员却被排除在外的赛事,算是前所未有。不管这个赛事她们是否适合、熟悉,护理人员即时就表达了她们的不满,大家七嘴八舌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老护士凤姐姐首先替姐妹们鸣不平,口吻透着风凉:哎哟,现在工作已经不需要医护彼此合作啦,你们大医生都可以自己顶天了呢! 心直口快的潘姐姐也开始吐槽:那么,今天开始,护理工作是不是你们大医生们自己全包了呢! 护士长还算理智:孟主任,洪主任,不是我们姐妹们要找你们医生的不痛快。工作明明就是需要医生护士一条心一起干的呢,为什么此时医院要把我们姐妹们剔出来呢。 医护是一家,这么浅而易见的道理大家都懂,既然已经把决定权下放给洪主任,孟主任当然不打算插手。人员还来不及决定呢,后院就起火了。洪副主任赶紧先给护理姐妹们灭火,首先抛出一颗定心丸:大家都知道,现在各大高校、单位都风风火火的在搞辩论赛、辩论会什么的,此时的辩论会其实是医院顺应大潮流及响应卫生厅的要求临时组织的一个简单活动。毕竟是第一次,都没什么经验,院领导本着从医生组开始。不过护理姐妹们不要担心,下个季度医院还是组织一次全院性的乒乓球比赛。有男单、女单、混双及团体赛呢,到时候一样是以科室为单位组队,那才是真正考验我们烧伤科医护水平的大赛。姐妹们,我和孟主任很看好你们呢。听到洪副主任这样说,护理姐妹们原本撅起来的嘴才松弛下来,在护士长的带领下麻溜的去干活。 等护士姐妹们都离开之后,洪副主任擦着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心有余悸的对孟主任埋怨:老大,你也不替我挡挡风。 孟主任却呵呵笑:这点小妖风,还能憾动得了你不成! 洪副主任:再让她们缠下去,我可真没辙了呢。 孟主任老狐狸一样笑着说:你也算是老员工了,这点风浪算什么,稳坐钓鱼台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洪副主任:你就给我戴高帽吧。 两个同学在他们科还剩下一周的实习时间,选不选她们参赛都可以。但洪副主任为了敲一敲徒弟被爱冲晕的头,决定还是给同学一个机会,当然是给欧阳同学。 当洪医生说科室准备选一名实习生参赛时,李格已经用扭扭捏捏的表情盯着小陆医生,那目光分明说:赶紧和你师傅说吧,把名额给我,这个名额我要! 除了小陆医生、洪副主任注意到李格的目光外,一心同样注意到了。难道说永远都站在她身后,做她的影子一辈子吗?不,我不要,我也要站下阳光下,证明自己一样可以!机会只有一次,不抓紧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外力可以借,就靠自己吧!没有时间给她犹豫与思考,一心赶在小陆医生开口前,有些慌里慌张的在众医生前面站了起来,正好看到洪副主任看着自己。来不及弄清楚、明白那目光的含义,就结结巴巴但诚恳的说:洪、洪老师,我报名,可以、可以吗? 当洪副主任看到李格自恋而贪婪的表情时,已经决定不可以把名额给她。如果小陆医生提出来,自己如何拒绝?所以他早早就把目光投入欧阳同学,没有想到这孩子果然不负自己所望,替自己解围。一心的结巴虽然让他有些为难,但他好像是怕谁会反悔一样,即时爽快的答应:好啊,难得欧阳同学如此积极主动,实习同学这个名额就暂定你啦。不过这活可不好干呢,首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得多花时间去好好查阅资料,千万不可拖我们烧伤科的后腿。 对于洪主任的决定,大家并没有什么意见,两个实习同学,在他们看来,随便给谁,对自己都没什么影响。只不过一心的结巴与洪副主任的爽快应成,大家都听到了,心里也许有意外但亦不反对。但李格与小陆医生却不一样,尤其是李格听到洪主任说名额给一心时,原来扭捏的脸此时却赤红到几乎能滴出血来。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洪主任竟然会不顾及自己的徒弟,不顾及徒弟的女朋友,随随便便就把名额给了别人!还是一个连话都说不连贯的不相关的人! 小陆医生亦很意外,师傅为什么就不征求李格同学,还有自己的意见!那么明显的结巴!难道说要欺负他们年轻人都没胆吗? 师傅都已经当着大家的面开口爽快答应了欧阳同学,无论自己怎么不乐意,也不可能耍特权,其实自己也没有特权!虽然有些恼师傅不征求自己意见就决定,但辩论会这个东西,毕竟是个新生物,能不能做好还两说。他想向李格投去安慰的目光,但李格此时的目光却吓了他一大跳。她正用愤怒与不甘的目光紧紧盯着站着说话的一心,好象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那么可怖。 第45章 掉陷阱 李格此时的目光却吓了他一大跳。她正用愤怒与不甘的目光紧紧盯着说话的一心,那目光分明就是要在一心的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那么可怖。 不仅仅是其他人,洪主任同样发现一心结巴,但他确实不愿意把机会给李格。他犹豫了一下还答应了一心的请求。 既然别人不愿意替自己出声,还是依靠自己吧,李格站了起来正准备提出公平竞争时,一心再次说话了。 一心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不把握也许就没有了。如果说不想一辈子做影子,那么此时就是最好的证明机会。当她看到站起来的李格时,站到阳光下的诱惑与赌一把的决心终于战胜了胆怯。深深的吸了口气抢在李格开口前说:洪老师,感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把准备工作做到最好。 为了堵住别人的嘴更是为了断了李格最后的念想,洪主任直接忽略已经站起来的李格。他能感觉到欧阳同学的紧张不安与害怕,为了给她信心与减轻她的心里压力,他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温和的问:那你准备怎么做? 万事开头难,一旦有了开头,接下来就容易多了。且洪主任鼓舞的目光与温和的语气亦抚慰了她的惴惴不安,一心已经没有刚刚开口时的紧张与害怕:在剩下最后一周的实习时间,每天晚上不管是不是我老师值班,我都会来加班。并且每天早上争取六点半前到岗,把病房里所有患者都熟悉一遍,每天医生的早交班由我来完成。 确实,面对一大屋子的医生、护士更有科主任,早交接是一个不错的煅练口才与胆量的机会。而每天早上晨交班是八点,想要熟悉整个病房患者的病情,除了晚上加班,早上更是必不可少。对于下半夜患者病情的变化,不在场的情况下,只能早上过来了解情况,向晚上值班的老师请教,这些都不是小事情,六点半到科室肯定是必须的。看到一心的信心与毅力,洪主任终于露出满意的笑,点点头。 李格站起来时本来还抱有幻想,因一心的结巴,洪主任会把机会让给自己。但一心现在已经不结巴了,并且还用一周的早交班机会来证明自己。那自己用什么来证明自己?当美貌不能成为通行证时,可以装天真。如果说要扮天真,也一样需要资本,要么足够傻,要么足够强。自己很强吗?她自以为是的认为相对于一心来说是的,但是在洪主任及一众大医生面前,小陆医生没有替自己出面,很显然是不堪一击。自己足够傻吗?有一心这个傻子在,显然也是不足够的。洪主任已经把机会给了一心,而小陆医生也没有替自己争取。看到洪主任点头同意后,她如泄气的皮球无望的瘫坐回椅子上。 小陆医生有些不相信似的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看向李格时,她却眼里噙着泪无望又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小陆医生心里想也许是自己眼花吧,不过她为什么那么看重这辩论赛呢。小陆医生有些不能理解,但她的伤心与难过让小陆医生不得不替她发声。 小陆医生看着师傅:有两个同学呢,师傅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公平竞争。这样的建议李格说不得,但小陆医生却可以合情合理提出来。 洪主任正等着自己这个傻徒弟开口呢,于是用好戏的表情看着李格:好啊,有竞争才有进步嘛。欧阳同学以牺牲大部分休息时间及一周晨交班来做准备,李同学说说你的打算与计划看看。 这算什么公平嘛,明摆着就是拒绝自己,还说得那么的理直气壮! 李格刚刚升起的希望再次破灭了,她还以为洪主任会因小陆医生及自己特殊的关系,让她们两个都好好准备材料然后两选一。然后自己有小陆医生做后盾,能赢是分分钟的事。但他把一心牺牲休息时间,还特意强调牺牲大部分的休息时间来做为铺垫问她有什么打算与计划!说什么?难不成说自己这最后一周的实习进行二十四小时工作制吗!这一回合,无论她愿意不愿意承认,她都彻底是输了! 看着李格憋红着脸难堪的样子,洪主任当然不可能象个不懂事的小年轻那样呵呵乐继续看笑话。转脸一本正经的对小陆医生说:李同学既然不愿意参加,陆医生你就不要自做主张了。不过既然你都想要替别人报名了,看来你是一个热心公益的好青年。然后转头看着孟主任装模作样的说:孟老,我就私心一回,给小陆医生一个名额,您不会有意见吧。 孟主任并不了解近期洪主任与小陆医生师傅之间的小插曲,而小陆医生的能力他是了解的。亦不了解洪主任对李同学的偏见,看到李同学憋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点点头同意表示同意时还安慰李格说:看来辩论赛这个新事物并不是人人都敢去尝试的呢,小李同学虽然不参加,不过到时候也可以到现场观摩观摩。 得到一把手的支持,想到这陷阱徒弟如此轻易就掉进去,洪副主任就更加满意:反正你现在还没家庭与孩子,时间比别人更宽余,更合适。 如此冠冕堂皇的给自己下死任务,也就只有师傅他了,小陆医生吃了哑巴亏,却还不能反驳。 其他两个名额当然是科室另外两个年轻医生。 孟主任与其他医生一样,并不了解洪副主任对李同学的偏见,单纯的以为欧阳同学与李同学的竞争,以欧阳同学胜出为收场。孟主任对于李格同学的印象一直不错,对于李同学的落选有些意外与少许的遗憾,但既然权力下放,当然不可能插手已定的结局。既然人员已经定下来,做为一把手,孟主任就算权力已经下放,也还是要对大家说一些勉励的话。当然不外乎就是鼓励大家放手一搏,专业问题随时可以找他,时间上有冲突或者是需要,科室会给予合理安排等等。 言出必行,这一周的一心,忙得团团转,除了上班,还稍有空余还跑图书馆查阅资料。白天正常跟自己老师的班,晚上呢,天天不缺场,跟着夜班老师,上急诊手术,收新入院患者,写记录。每天一大早到科室,了解晚上整个病房的情况,帮忙老师写交接班。每一个老师,对于勤劳好学、任劳任怨还一点即通的同学都特别喜欢。原本因各跟各的老师,而李格总是象一只美丽又活泼的蝴蝶一样,活跃在整个烧伤外科,大家对于习惯于埋头苦干的欧阳同学并没什么印象。现在却不一样了,既然决心要参加辩论赛,那么专业的问题当然就不能少。每一天,她都带着小本子,跟在值班的老师后面,遇到问题即问,还会举一反三的对问题与老师进行深入的探讨与研究。也是这时医生们才发现,原本沉默少言的欧阳同学,不仅勤奋,思维还是如此的缜密,思路清晰还有见微知著的能力。于是大家都被她蕙质兰心折服,对她的称赞更是毫不吝啬。 除了正常上班时间外,小陆医生也因几个危重症的病情都已经趋于平稳,以往两个人的空余时间都是用来花前月下。现在李格既然参加不了辩论赛,且因对一心的反感,留在科室的时间当然不多。虽然依然想去取悦不小陆医生,但小陆医生却掉进师傅挖的陷阱,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全力以赴的进入这一场新颖的赛道。毕竟他是一个重承诺且凡事力求完美的年轻人,既然答应了,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科室的集体荣誉,他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负责任的把这一场全新的赛道与赛程走完。所以下班的时间,他更多是如一心一样,泡科室、泡图书馆查阅资料。年轻人,有上进心的年轻人,一旦认真工作,对感情肯定会顾此失彼。而李格因赌气,更是气洪副主任没有把机会给自己,明里、暗里表达自己的不满。有时候会在即将下班时,故意当着洪副主任的面,把想要加班查找资料的小陆医生硬生生的拉走。 第46章 转变 李格相信自己已经牢牢抓住小陆医生的心,就算是洪副主任(在她看来,小陆医生背后有卫生司长,科室副主任算个球),她也敢挑衅。因赌气,更是气洪副主任没有把机会给自己,明里、暗里表达自己的不满。有时候会在即将下班时,故意当着洪副主任的面,把想要加班查找资料的小陆医生硬生生的拉走。 新官上任三把火,有的官员上任时希望通过装腔作势来树立权威,亦有的官员通过具体的政绩来展现自身的魄力。洪副主任是一位务实的领导,而辩论赛是他任上的第一个任务。是一个全新赛道,大家都不熟悉,但他既然接手了,当然希望烧伤科能在这一个新赛道里在他的组织与带领下赛好成绩,展现自己独特的魄力。 辩论赛嘛,说直白一点的就是文明的吵架,并且还要有理有据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高质量的吵架。日常工作、生活中,争吵多如牛毛。如在繁忙的市井中,我们经常会碰到脾气火暴者,一言不合就与别人斗嘴吵架,甚至于是动手展开全武行的,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又如工作中,也许是手术的方式方法有不一样而出现意见分歧,彼此之间说出自己的意见与见解。有的争吵文明,有的争吵简单粗暴。而辩论赛应该是目前为止最文明而让大家推崇的吵架方式,更是让对方输得心悦诚服的吵架方式。 科室里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姐妹,对于洪副主任的上任都表现出全方位的赞同与支持。竟然会有这么一个连初出茅庐都算不上的实习生的吖头,来挑战他的权威。说不恼火那是假的,但辩论赛需要着手准备工作不少,洪副主任不希望自己过多的干预而影响徒弟的准备工作及后期的发挥,只是偶尔适当的提醒他注意抓紧时间。而洪副主任的克制与隐忍,在李格看来却是无声的退让。还好小陆医生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拎得清楚目前什么最重要。对于一个新人,全院性的赛事,能更快更直接让自己突出在大众的视野。所以说半个月后正式开始的辩论赛,如果说烧伤科胜出的话,无论对师傅、对自己都是一个展现能力的好机会。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德位相配,失之得之;德不配位,得之失之”的含义是:要想得到什么,必先付出什么,并让自己努力配得上它,然后让所有的遇见都配得上你努力付出之后的收获。 独自一人在宿舍里孤芳自赏的李格,慢吞吞的冲了个凉再假装到走廊上凉头发,边擦着头边走出了宿舍。本意是想看看凌晨会对自己说什么的,却发现宿舍门口已经空无一人。有些不甘心的她,看似无意的往男生宿舍那边走,结果刚刚到凌晨宿舍门口就遇到他同宿舍的的舍友。舍友并不知道他们两已经分手了,特热情的打招呼:李同学,找凌班长吗?他人不在宿舍呢。 李格本来想说不是的,但听舍友说人不在宿舍时又忍不住想要打听:哦,不在宿舍那他去哪啦。 舍友是他们隔壁班的同学,是一众仰慕李格的男生中一员。一直都知道李格身边跟着一个影子一样的女生:好像是与你们班的欧阳同学一起走了。 李格:欧阳同学? 舍友:是啊,总是跟在你身后的欧阳同学。 什么,两个人真的搞在一起啦,李格在心里暗暗骂了声靠,就走了。都忘记了要对舍友礼貌的道声谢谢。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自己不喜欢,但却不乐意别人拥有。 既然有勇气表白,就应该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都应该勇敢去承受。欧阳一心慢吞吞的跟在凌晨后边走下楼梯。毕竟是宿舍楼,有实习的医生与护士,还有他们本院年轻的未婚医生与护士。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上上下下的仍有不少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路往下走。 一直走到宿舍楼前行人稀少的小花园里,凌晨才站定了脚:这段时间很忙吧。 一心低头抠着手指头不敢看凌晨,如同失去表述能力又无助的孩子:嗯。 凌晨:听说你也报名参加了院里的辩论赛。 一心:嗯。 凌晨:我和槿兰也报名了,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啦。 一心知道兰姐报名的事,她在图书馆里查阅资料时有遇到过槿兰。一心仍然不敢抬头看凌晨:还好。 一直聊无关痛痒的事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其实凌晨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单独与不算熟悉的女生相处,但他不愿意一心误解自己,她无助的样子让他心疼。想了想之后说:你其实很优秀。 小说里不是都这样写的嘛,拒绝一个人之前,先狠狠地称赞一番,典型给颗糖之后再来一巴掌! 以其从凌晨的嘴巴听到残忍的拒绝,不如自己来独白呢。一心终于抬起头看向凌晨,眼里有倔强更有不甘: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我就是说说而已。 凌晨知道一心还是误会自己了,急急的表白: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 一心却自嘲的笑笑有些自暴自弃的说:没有关系,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缠着你不放的。 凌晨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了,伸出双手扶着一心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你并不比谁差。你一直都很优秀,你不需要做谁的影子,更不是谁的替身,你就是你-欧阳一心,独一无二的欧阳一心。 一心却自己钻牛角尖:好啦,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分量,我连做替身都不配。 凌晨用力的摇了摇一心的肩膀,用艰涩的语气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就是你,你不需要做任何人的替身。是我配不上你!我是一个被别女生甩了的人,被别的女生弃之如敝履的人,是我配不上优秀的你。 一心终于被凌晨摇清醒,又或者说被他的话吓清醒:不,不是你的错,她甩了你是她的损失,你很好,真的,你很好。 有些伤,并不是随时间的流逝会消失,只不过是不提就以为是已经忘记的痛罢了。其实不是的,有些伤会是一辈子的痛。就好比李格,一个如水性流动,杨花轻飘的女生,却成了许多男生终身的伤! 不曾爱过或受过伤的人,对爱的理解是浅薄,更不知道被伤害的苦痛有多深,因此是不配与别谈遗忘与放弃的。可凌晨却不知道了,一心受过的伤害并不比他少,对被背叛与受伤害的理解比他只会更深刻。只是此时并不是比较谁受伤更深的时候,一心没有想到,那样温文尔雅且阳光的男生,竟然会因李格的背叛变得如此的不自信又自卑。也许时间还不足够长,长到足够让他可以把被伤害淡忘。她已经没有刚才的颓废与无助,也许是因这段时间洪主任给他的信心与鼓励,也许是因凌晨不是讨厌或者说是不喜欢自己,只不过是自己失去了信心。她细细一想,就算凌晨此时已经从与李格的感情里走出来,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自己的感情,无论他是真的爱上自己还是把自己当成替身,都不是一个值得托负终身的人。然后脑子灵光一现,也许有些伤需要更有意义的事情去替代。突然就变得伶牙俐齿的她,聪明的把话题转到辩论赛上:我们都不需要因别人的过失,把错误强加到自己的身上。从今天开始,我们做彼此鼓励的好朋友吧。记得哦,辩论赛上我们肯定是对手,我可不会放水的哟。 是啊,辩论赛在即呢,既然科室给予自己信任,当然要做到最好。以其花时间在悲春伤秋上,不如多花时间把辩论赛准备更充分。凌晨即时伸出手:一言为定,做彼此鼓舞的好朋友,赛场上见! 第47章 现场当机 半个月后辩论赛如期进行,从预赛到决赛均是采取淘汰方式进行,首先是小组内的单循环淘汰决出小组的前两名参加第二轮的辩论复赛。即是每个小组优胜者的第一第二名有机会参加医院第二轮的辩论复赛。第二轮的辩论则是抽签方式重新分成两组,仍不采取淘汰方式两个组中优胜者第一第二名参加第三轮辩论,也就是半决赛。然后是最后的决赛,最终决出冠、亚、季军及最佳辩手与最佳组织团队奖。 每个大组又有七个或者是八个小组,抽签决定对手,淘汰的形式进行。第一轮辩论赛(预赛)进行的时间四个大组均都安排在(周六下午二时开始,要求在当天全部完成)与论题都一样。大外科只有七个小组,因此以抽签方式决定谁预赛轮空。他们烧伤外科运气还不错,第一轮抽到的竟然是轮空。也就是说他们第一次预赛轮空,直接空降到了小组内的第二轮初赛。初赛的时间(周日下午二时开始)论题正方:中医适合中国医疗市场,反方:中医不适合中国医疗市场。他们抽到正方的签:中医适合中国医疗市场,普外科是反方签:中医不适合中国医疗市场。从抽签上他们就获得了优势,趁着轮空的机会,可以从前面参加预赛小组的辩论中吸收一些经验及回避不必要的陷阱。因一心做为参赛选手,虽然已经转科了,新科室的主任在洪主任的嘱咐下更是为了表示对辩论赛的重视与尊重,特许一心在辩论赛期间停工安心参赛。所以每一场的辩论一心都会到场,并且拿着本子对于一些有利的观点做了详细的笔记。 四名参赛选手,一辩:主要负责立论,提出本方的立场和主要论点,为整场辩论定下基调。二辩:在一辩的基础上进一步展开论述,提供更为详细的事实依据和逻辑推理。三辩:在自由辩论阶段发挥重要作用,根据场上形势灵活调整策略。四辩:对整个辩论过程进行总结回顾,梳理出本方的核心观点和论据。 经过半个月的强化,一心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在众人前面发言。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洪主任还是决定把一心安排做退可守进可攻的三辩。整个比赛期间,洪主任从论点的提出、论据的收集,到如何应对对手可能提出的问题等等,都与他们四个人坐一起反复练习与商讨。如果说不想做影子,那就需要自己有足够的光,让自己成为发光体。如何让自己成为发光体,当然是让自己有足够多的能量。因此在这一段时间里,一心的身影不是科室就是图书馆、又不就是书城。每一个能让她读到医学书籍的地方,都留下她小小而忙碌的身影。半个月,她做了满满一个本子的笔记与纸条。而周六的晚上,她又花了整整一个晚上,从中医的临床效果(对于慢性病管理、疼痛治疗、辅助生殖、健康管理及精神调适等方面的优势与特点,针灸能通过调节神经系统、释放内源性镇痛物质、改善局部循环和调节免疫功能等机制)、成本效益、社会接受度,甚至是中医在治疗肿瘤方面的历史和独特的理论体系都翻了个遍。一心是他们四名辩手中收集到的资料中最全面且详尽的一员,对于她的认真与努力付出洪主任感到非常的满意与欣慰。 绝大多数科室因对辩论赛这个新生事物不是特别的了解,同时也担心实习生理论与临床实战经验不足而放弃实习生。他们外科组也不例外,只有他们烧伤外科及脑外科各自选了一名实习生参赛。其他团队均直接忽略掉实习生这一选项。 既是想要摆脱影子的身份,更是对洪主任信任的回报,一心是卯足干劲做准备。然而,有时候有付出不一定就会有回报。一心是那样的努力做了万全的准备,然而在第一场辩论时,她却当场当机差不多有一分钟,站在辩论台上憋红着脸却完全说不出话来。那样多的观众前面发言,有些怯场,因此语言不稳还是能理解的,但是当场当机却是致命的伤,无论是对一心还是洪主任来说都是。 做为正方的三辩,在反方二辩陈述完他们的观点之后,就要对反方二辩提出的问题做出合适的反驳然后再提出新的论点,抛出新的问题给对方。但反方二辩结束了自己的辩论坐下来之后,一心站起来,在台上脸憋到满脸通红却说不出半句话来,那种崩溃与绝望感,唯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知道。她张着嘴巴想要说法,脑子里是那么的论点需要陈述,她却如同是缺水的鱼,张着大大的嘴巴,却发不出来一个音节。汗已经湿透了她背后的衣服,痛苦的她无助又绝望的张着大嘴巴。 做为一辩的刘医生首先发言:中医不仅适合中国医疗市场,更是构建中国特色医疗卫生体系的核心支柱。从文化根基、现实需求、政策导向和全球趋势四个维度展开论证。比如文化认同、文化共识来彰显中医不是故纸堆的符号,而是活在当代人生活方式中的健康哲学。另外是需求适配、政策创新、全球趋势等来陈述中医传统医学的价值重估。当世界用科学眼光重新审视中医时,我们更应珍视这份民族瑰宝的现代价值。因此在构建中国式医疗的未来范式,中医的适应性体现在三个不可替代性:第一文化治理要用“天人合一”理念重塑医患信任;第二经济理性则是以低成本实现广覆盖的普惠医疗;第三科技包容在科技突飞猛进到来的时代要焕发新生的开放体系,用科技与中医传统相结合充分发挥作用。这样我们就可以让西医的精准刀锋与中医的系统思维共同守护我们千千万万的生命,让中华千年的智慧在当代市场中淬炼出更具韧性的中国医疗方式与方案! 刘医生一开口提出本方有理有据的立场和主要且鲜明的论点,二辩的牟医生在刘医生的基础上进一步展开论述,提供更为详细的事实依据和逻辑推理来论证了中医既适合更是适应中国医疗市场的特点与需求。坐在观众席上的洪主任看着刘医生与牟医生的超长发挥,脸上带着满意又信心满满的微笑稳坐领队席上。 没有想到稳操胜券的局面会瞬间出现如此让人难过接受的现场当机尴尬又闹心的局面。 一心在台上脸憋到满脸通红却痛苦又绝望的说不出半个字来,洪主任与她有着同样的崩溃与绝望感。洪主任看着一心,在内心里用尽了全力紧紧的握住拳头,不断的替一心呐喊着、鼓励着。但可惜的是,此时一心的目光却无法集中到他的身上,她甚至于看不清任何一张脸,只是感觉到眼前是乌泱泱一片对她冷嘲热讽的脸。有的是冷笑,有的嗤笑与嘲讽,更有不绝于耳嗡嗡的讥讽的声音在耳朵边上响个不停。 第48章 出线 一心在台上脸憋到满脸通红,如同是被丢到沙滩上的鱼,张着嘴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洪主任与她有着同样的崩溃与绝望感。洪主任看着台上的一心,担忧的紧紧握住拳头,在内心里用尽了全力不断的替一心呐喊着、鼓励着。但可惜的是,此时一心的并没有看到领队席上他鼓舞的目光,当然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到他的身上,她感觉到眼前是乌泱泱一遍对她冷嘲热讽的脸。有的是冷笑,有的嗤笑,有嘲讽,更有绝于耳嗡嗡的讥讽的声音在耳朵边上响个不停。李格与谭钰的嘲笑、辱骂声如同是复读机一样在耳朵边上反复地播放。如同是坠入冰窟,全身既僵硬又冰冷。 一心的意外让大家很是惊讶。坐在观众席上的李格与谭钰却高兴得合不拢嘴,用手指指点点的指着一心,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边笑边说着什么。 原来刚刚一心跑厕所的时候,被李格与谭钰随尾了。进到厕所确定无其他人之后,两个人把一心栏在厕所里。比赛在即,一心不想与她们起冲突,她想从她们俩的身边挤出厕所。李格却栏在门口纹丝不动,还毫不留情面的一脚又一脚的踹在一心的身上:你个扫帚星,明明是我的机会,你凭什么抢走。 一心心急马上就要开始的辩论赛,不想与她们起冲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那有抢你的机会。 李格边踹边继续嚷嚷:不是抢我的机会,明明就是小陆医生准备请求洪主任给我的。你呢,话都说不连贯的灾星就自告奋勇的说你来。你脸皮怎么就那么厚,也不照个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你个巴结佬、扫帚星,参加什么辩论赛,你不是明罢着要让大家跟着你遭灾吗?烧伤外科肯定因会你拖后腿,连复赛的机会都没有。 而谭钰(她与李格一样,没获得参加辩论赛的机会)正找机会发泄呢,虽然没有动手,却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啊豁,跟屁虫一样的结巴佬,就你也想在辩论赛里出彩,你就是出洋相的命! 李格想到她与凌晨走一起更是愤怒:你就是吃剩饭的命,是不是已经和阿晨搭上啦。一个没胆的孬种,一个扫帚星你们俩还真是绝配! 对于自己的诋毁一心能忍,她却不允许李格中伤凌晨,那样阳光、温文儒雅的男生,怎么到她的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呢。一心急急的替凌晨辩解:他不是孬种,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 李格冷笑:哼,没什么事!是不是肚子大了才叫有事!也是,你以为他会喜欢你吗?你只不过是我的替代品。 谭钰继续在旁边煽风点火:替代品也有人上赶着往前凑呢,还真是饥不择食,不要脸的狗.男女。 一心毕竟还是年轻,被这两个疯子气到肺都要炸了。脑子里已经忘记了辩论赛,不管不顾的就想扑上去与她们同归于尽,于是与李格拉扯在一起。谭钰边看热闹边望风,发现有人走过来,拖着李格就开溜。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赛,赛前本就紧张、焦虑,好啦,让李格与谭钰这样横插一脚。从厕所回来之后的一心,气愤到心神不宁的耳朵里全是李格与谭钰的辱骂声。槿兰并不热衷这种在众人前面与人唇枪舌战,所以选择做一心坚强的后盾。槿兰坐在旁边看一心脸色暗沉不说话,以为她是赛前紧张,并不了解刚刚在厕所发生的事,安慰说:相信你自己,你能行的,不要紧张,你就当是平时与我们聊天就好啦。还不忘记开玩笑说:又或者说把对手当成李格那小贱.人,狠狠的放大招吧。 没有人知道一心在赛前经历过什么,但大家却清沫楚的看到此时当机在现场出洋相的一心,如一尾被抛弃在岸上濒死的鱼。有人同情,有人腕惜,更有人幸灾乐祸,当然也有人无所谓。对于他们来说,一个他们不相识的实习生,也许真的不适合这样的大场合。 坐在右手边的牟医生被一心的当机给吓蒙了,他扭过头来看着一心,心急得恨不能替一心把辩论点说出来。左手边坐的则是小陆医生,他正专注的在便条上记录着什么。全场的寂静终于让他感觉到异常,他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想看看出什么事。然后就看到眼里噙着泪,张着嘴巴努力的却说不出一个字的一心,紧张、难过的憋到满脸通红的杵在自己的旁边。小陆医生还算老练,他估计一心应该是被这样的大场面给吓倒了。他把手悄悄的放到桌子下面,轻轻扯了扯一心的衣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鼓励:放松,放轻松,不要害怕,你可以的!当做晨间交班吧,目光不要盯着观众,就看着对方就好。 被小陆医生这一拉扯,一心终于让自己回魂,她艰难但努力的让冷静了下来。她不再看任何人,而是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放空,然后兰姐的声音也在耳边响了起来:把对手当成李格那小贱.人,狠狠的放大招吧。 是啊,她们不是正坐在观众席上等着看自己出洋相吗?我就偏不如她们的愿,她用力的甩了甩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把飘远的思绪收回来,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用依然带着一丝紧张的语气说:今天,我方坚定认为“中医适合中国医疗市场”。这不仅基于中医深厚的文化根基,更源于其在现代医疗体系中无可替代的实践价值。中医不是历史的遗物,而是活生生的解决方案,它能有效应对中国当前面临的医疗挑战,如人口老龄化、慢性病高发和医疗资源不均等问题。 一心慢慢的适应了赛场,稍稍停顿了一下,重新开口已经沉稳、老练许多:下面,我将从三个核心维度系统阐述我方观点:中医的文化适应性、医疗实践优势以及经济社会效益。同时,我会简要回应反方提出的质疑,以证明中医不仅适合,更是中国医疗市场的必要组成部分。中医的文化适应性:根植于中国社会,契合国民需求。中医作为中华文明的瑰宝,拥有数千年的历史积淀。这些历史根基与现代传承都说明中医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与中国哲学、民俗和日常健康管理紧密结合。例如,《黄帝内经》强调“治未病”,这与现代预防医学高度契合。文化自信与政策导向也指明,政府大力推动“中西医结合”战略,这不仅是政策支持,更是对中医文化认同的回应。反方可能质疑中医“不科学”,但科学并非单一标准,中医的整体观和辨证论治已被世界卫生组织(WHO)认可为补充医学的重要范式。忽略中医的文化适应性,就等于忽视中国医疗市场的本土特性。 …… 看到一心终于恢复正常,说话的声音还能感觉到有一丝丝的紧张,洪主任悬在半空的心算是放回胸腔。说实话,冒险把一心选上,不仅是为了打击李格,更是为了给徒弟提个醒。但是当他看到一心准备的材料他又放下心来,如此认真、努力又有灵性的孩子,应该没有问题的。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会当场当机,还真真把人的魂都差点给吓没了。 之后的辩论会一心正常甚至于是超常发挥,不过因前期一心的现场当机被扣分而险胜第三名0.5分,以小组第二名的成绩有惊无险的进入复赛。 第49章 恩怨分明 这一场辩论会终于有惊无险结束,虽然有意外,但结局还是让人满意的。虽然说离决赛还远,但毕竟是首战告捷,为了鼓舞大家的土气,更是为表达对一心场上发挥的肯定与称赞。洪主任代表科室来到他们的团队,对大家的表现表达领导层的关心与祝贺。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等选手们都离开后,一心才开始到处找李格与谭钰,却不见两个人的踪影。刚刚一心当机的时候,把槿兰着急得不得了。看到一心胜出,槿兰就好象是自己赢了一样开始,踏着欢快的脚步过来挽着一心的手臂,开心的开玩笑说:厉害啊,我的小心肝。 一心却不理会槿兰的打趣,敷衍的回应着槿兰的称赞,继续在人群中寻找李格与谭钰的身影。看到一心东张西望如此心不在焉的敷衍自己,槿兰即时用双手把一心的脸扭向自己:你在找谁? 一心目光继续在人群里扫描,用不带感情的声音回复兰姐:找李格。 槿兰有些不乐意:怎么,赢了就那么想见到她,是找她分享你的喜悦啊! 想到差一点就成了烧伤科的罪人,想到刚刚在台上的难堪、无助与绝望,一心却狠狠的来一句:不是,找她报仇。 槿兰被一心愤怒而冰冷的口气给吓了一跳,感觉肯定是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槿兰仔细瞧一心的脸上,分明就是充斥着仇恨与愤怒,如果现在遇到她抓住李格的话,估计她会二话不说立马就扑上去干架。依然乱哄哄的赛场显然不合适谈事情,槿兰更不希望一心因小失大,不再说话拉着她就往外走。 一心正专注于找李格,被兰姐突然拖走,差点站不稳摔倒。她不甘心的收回目光跟在槿兰后边,边走边想挣脱兰姐:你拉着我干吗? 槿兰不理会一心,一直拖着她到没有人的角落才叉着腰问:出什么事了。 一心不打算瞒着兰姐,闷在心里也受难,且愤怒也需要宣泄,就把赛前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全告诉了兰姐。 兰姐越听就越生气,越听就越心惊,终于明白一心为什么会在台上当机。她伸出双手心疼的把一心揽进怀里:这两人太不要脸了,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陪着你。 一心还算理智,心中仍有怒火未完全宣泄,仍然觉得郁闷: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呢。 槿兰想想就后怕,依然是心有余悸:以后你再不能单独行动了,这两个疯子太可怕了。 一心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李格这种人,你越是对他退步,他就越是想要对你赶尽杀绝。你越是轻易地原谅他,他就越发的肆无忌惮,认为你是软弱好欺负;也许正是既往自己心软与退让,才使她如此的肆无忌惮!既然如此,不如让自己变强硬、变狠辣。所以特别坚定的说:这一次我不会再原谅她的,一定要报仇。 兰姐:我知道要报仇,你打算怎么报?还有报仇之后呢! “还没有想好。” “那两个人就是疯子,你不想好退路怎么行” “我已经没有退路,我越退让她们越嚣张,既然如此,不如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大干一场很简单,我了愿意陪着你干。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和你住同一个宿舍,撕破脸之后要怎么办?” 此时的一心已经不愿意再冷静,一心一意想要报仇:没有时间想以后,把仇报了再说。 “我们和她们不是一类人,她们那种疯子,喜欢走极端,把自己前途搭上不值。不过我觉得此仇一定得仇,但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你不就是第三者吗” “我和你是一伙的,所以不算” “我不想拖累你” “我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姐妹,怎么会拖累我啦。” 这些日子,为了避免与李格起冲突,更是为了有好的心情参赛,自己一直尽量的回避与李格碰面。没想到无论自己怎么回避与退让,她还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一直以来被别人如尘埃一样无情的踩在脚下,并且在不久前还被别人不当人看痛打一番,心已经冷到了极点。现在却有人对自己说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姐妹,一心已经冷到冰点的心终于回暖,被兰姐真诚的话感动到热泪盈眶。 她含着热泪握住兰姐的手说:谢谢你,兰姐。 共同在一个宿舍里生活了几年,兰姐怎么会不知道一心曾经的艰难与无助呢。以前的自己虽然知道一心的艰难与处境水深火热,但却选择做一个冷漠的看客,现在想想都觉得汗颜。没想到她却不计前嫌,仅仅是因自己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就感动成这样。一句话一心被感动成这样,反而让兰姐不好意思,她伸出手替一心擦掉脸上的的泪:谢什么啊,傻丫头,这一次你得听我的。 “好” “这仇咱们一定得仇,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们是病猫了。” “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忍了” “不仅仅是不忍,还要找回利息,不过记得要回避众人的视线” 一心一点就醒:我知道怎么做了。 兰姐这才拍拍一心的肩膀说: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不差这几个小时。仇一定要报,还要找回利息并且报得解气。 于是,这一个晚上,槿兰陪一心在宿舍里一直等。 她们俩在宿舍干等的时候,李格却正对小陆医生乱发脾气。她已经忘记了要伪装,需要伪装淑女与善良。想到下午的情形她就生气,明明那个小贱.人现场当机如沙滩等死的鱼一样再无翻身机会,他倒好既提醒她还要鼓励她。她圆瞪着双眼面目诤狞气愤的质问小陆医生:下午那小贱.人当机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帮她。 小陆医生第一次看到这样面目的李格,那个善良又天真、开朗的女孩子去哪啦?此时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还是她吗? 小陆医生有些不敢置信与困惑:你怎么啦? 小陆的口气让李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能假装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努力挤出几滴泪:我怎么啦,你问我怎么啦,我还要问你呢!不帮我争取机会,还要帮那个小贱.人。 看到李格的泪,连她出口伤人的话都忽略不计,小陆医生开始慌了。虽然关于霸凌调查不出个所以然,他先入为主的相信李格受到一心他们的霸凌。而这一次她特别重视的辩论赛,自己也没有尽力帮她争取,深感理亏的他就更心疼了。他把她拥在怀里耐心的解释:我是帮科室、帮我自己,如果说她发挥失常,那么师傅第一次任务就此失败,烧伤外科也就输了。 李格:失败是他活该。 小陆医生并不想与李格吵架,大度的包容她是委屈才会口不择言:如果师傅失败了,烧伤外科输了也就等于是我输了。难道说你也希望我输了吗? 李格其实不那么在乎小陆医生的输赢,但既然小陆医生这样问她,她只能违心的说:怎么会呢,我当然希望你能赢。当然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她不愿意那个小贱.人赢。 小陆医生: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们不提伤心的事啦好不好。 这大半个月都在忙辩论会的事,两个人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了。 李格:那你好好补偿我。 小陆医生:你想要怎么样的补偿。 虽然说每一年留附院实习的学生有一大半都留省城大医院(他们省城有好几家三甲的大医院),但为了百分百的保险,李格意有所指的说:马上就到毕业季啦,你觉得我应该要怎么样的补偿。 小陆医生也不希望毕业后李格离开,毕竟两地分居,再好的感情也会淡。在他眼里,李格的优秀是无人能比的,每年他们医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基本上都留在省城的各大医院,尤其是在附院实习的学生更有优势。再不济,以叔叔对自己的信任与感情,求叔叔出面应该没有问题。于是信心满满的回答说:我知道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得到满意答复的李格,一直与小陆医生腻歪到了晚上十点半才出现在宿舍里。 看到一心与槿兰都在,李格并不以为言,瞟了一眼两个人就往自己的床铺走。 槿兰轻声问一心:真的可以吗? 一心点了点头,槿兰才放心的走出宿舍,还顺便把门关上。 一心面无表情悄无声息的走向李格,伸出手突然扯着她的头发就往洗手间走。 从来不把一心放眼里的李格完全不设防,就这样突然间被一心偷袭拖进了洗手间。她边骂边挣扎着想要掰开一心的手。被倒拖着还不设防的时候被拖着的李格,那里是万全准备还从小干农活的一心的对手。 一心骑坐在李格的身上就是一拳说:这一拳是还你下午的欠债。接着又是一拳:这一拳是利息。 然后用凶狠的目光盯着被自己骑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李格慢悠悠的说:记住啦,从今往后,你对我所有的伤害我都会加倍偿还,你打我一拳我一定会还你两拳。你踢我一脚我一定会踢你两脚。 一向嚣张的李格,怎么都没想到绵绵羊一只的人,竟然也有如此凶狠的一面。她根本就不相信一心敢对自己动手,肯定是因槿兰的鼓动才敢对自己出手,继续对一心叫嚣着:你和槿兰这两个贱.人,放开我,放开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心本想给她一巴掌的,但考虑到拍脸上会被人看出来,又给她一拳:你叫一声我就给你一拳,我说到做到。 李格那里会相信,又叫嚣着喊:贱.人,贱.人,你就是一个扫帚星。 一心还真的是说到做到,李格每叫一声,她就给她一拳。当然学医的好处就是,就算打人也懂得避开要害。从来只有欺负别人份的李格终于被打服了,哑着嗓子哭泣着,再不敢叫喊。 一心这才把李格放开,拍了拍手从站起来说:记住了,你李格,从此不再是我的朋友。你若再敢阴我或者说动我一根汗毛,我一定会以牙还牙,并且说到做到。 相识十几年,对于李格这人,一心算是了解的。虽然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继续住在一起肯定是不可能的。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搬过去与兰姐一起住。那时候的她们,还没有学生外出租房自己住的习惯,并且一心家里的条件也不允许。虽然说两个人住一张床,会比较挤,还好实习过了一大半,为了安全,也还是值得的。 首战告捷给了一心很大的信心,并且现在搬到兰姐这边一起住,她更能心无旁骛实习及准备辩论赛的材料。有洪主任的亲力亲为指导与督促,更有他们四个辩手的全力以赴的准备材料及赛场上高水平的发挥,他们一路高歌挺进了决赛。更是一路绿灯赢到最后,他们烧伤外科既获得首次辩论赛的冠军,而小陆医生则是最佳辩手,洪主任则是收获了最佳团队组织者。当看着大家捧回来的一堆奖品,孟主任乐得合不拢嘴。而凌晨他们的小组,也许是因整体水平没有发挥出来,或者是辩手们的发挥稍欠火候,止步于复赛。 第50章 暴.露 “看来真的有打不死的小强呢。” “说什么嘛” “不知道吧,辩论赛的时候,三班的那个影子(熟悉她们的人都称一心为李格的影子),被格格摁厕所收拾了一顿,结果还是获得胜利。” “这么八卦的消息,你是从那里听到的” “我亲眼所见,那天正好在上厕所,看到她被格格与谭钰狠狠的收拾一番。” “你也太没有正义感了吧,都不劝一下。” “开什么国际玩笑,那两人是谁,你还不了解她们那两个疯子,我自己找抽啊。” 走在手术室的长廊,竟然听到前边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的说闲话。开始洪主任并不在意,小女孩嘛,总喜欢拉帮结派替不喜欢的人起个外号说人碱淡什么的。 也许是多心,也许是潜意识里对李同学的排斥,把与格字有关的信息都联系到李同学。然后他把几个关键词辩论赛、格格、收拾一顿还获胜连在一起,基本上就能把一件事给还原。当他把事情还原之后,却被自己联想到的真相给震惊了,原来事出有因是真的。准备那样充分,却会出现现场当机,说不过去的事嘛。原本以为她只是霸道一些,爱出风头及喜欢攀龙附凤,原来不仅仅是这样。自己的徒弟怎么就那么傻呢,还相信她是被别人霸凌。 洪主任既不愿意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虽然说他不是学院的老师,但是霸凌亦不是小事,并且事关自己的徒弟还有一个女孩的一生。他决定找欧阳同学了解一下情况再确定下一步的计划,当然他不会傻到去找李同学核实真相。 下班的时候看到洪主任出现在妇科病区时,一心以为他是过来会诊的。她并不因洪主任选她做了辩手就以为自己有什么特别,只是以普通的学生见到老师一样,客气的上前去打招呼。 洪主任还是那个洪主任,依然对一心特别亲和:欧阳同学,忙吗? 一心:还好,老师是过来会诊吗? 洪主任:不是,有事想找你了解一下。现在方便吗? 她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既然老师说有事,自己肯定不能拒绝的。于是她对洪主任说:我还需要替三床换药,能等我一会儿吗? 毕竟这里是妇科,自己不熟悉的场子,并且为了不影响别人工作。洪主任点点头:那我在大楼门口等你。 半小时后,一心出来时,就看到洪主任站在大楼的不远处。毕竟对方是老师,还是科室的副主任,副也是主任嘛,对领导既敬又畏很正常。一心局促不安的走过去:老师找我什么事。 洪主任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墩:去那边坐坐吧。 还好辩论赛的那段时间一起共同商讨过,还不算特别陌生。知道学生都怕老师,洪主任也不打算拐弯抹角:辩论赛的时候是不是李同学打你啦? 一心有些奇怪当然更是心虚,毕竟最后自己也收拾了李格:老师您是听谁说的。 洪主任听这语气基本上确定有此事:你不用管我是听谁说的,你就老实说有没有这一回事就行啦。 那天晚上虽然说是拖进洗手间收拾的,也不排除她事后恶人先告状可能。一心担心洪老师是替小陆医生过来向自己讨说话的,她想以其坐以待毙,不如坦白争取主动权。 “小心肝,你在干嘛呢” 她还来不及争取坦白,槿兰打趣的声音就跟着她的脚步传过来。 自从发生厕所事件之后,因不相信李格的人品,非上班时间槿兰基本上与一心结伴而行。豪哥也忙于自己的事业且不在同一个城市,当时没有时间经常出现。槿兰平时下班之后习惯过来找一心,要么两个人,要么把凌晨拉一起玩。结果走近之后才发现还有洪主任在,槿兰也有到烧伤科轮转,当然认识洪主任。即时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对着洪主任笑着问候:洪主任好。 洪主任想也许旁人的意见更有意义、可信度更高。不问一心,直接改询问槿兰:这位同学,听说辩论赛那天,欧阳同学被打了,是不是真的。学生记住老师很容易,老师要认识然如走马观花一样轮科室实习的学生却有难度,所以洪主任只能称槿兰这位同学。 槿兰看了看一心,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洪主任不给她们商量的机会,看着槿兰耐心的说:你直接回答有没有就可以啦。 一心却抢在槿兰之前回答:有的,不过……。 槿兰知道一心这老实的性子,肯定会坦白那天晚上收拾李格的事,那么被打事件就有可能变成互殴。老师不了解他们的过往,更不了解一心曾经受到过什么的欺凌。那么在老师的眼里打一次架,与打一百次架应该是一样的,这样的性质肯定对一心不利。想清楚利害之后,槿兰抢过一心的话:不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洪主任已经不在意这两个女孩子彼此抢话,此时脸差不多要黑成锅底:你们这些孩子现在来学校不是学习的,专门学打架的吗? 槿兰知道此时正是好时机,就把关于传说的事说了个大概:洪老师,不是一心与她打架,是她专门欺负一心。她和一心是小时候就认识的同学,以他们家乡的传说来欺凌一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因为一心是阴历五月份出生的,在他们当地有五月出生的女孩是“扫帚.星”的传说。她就是用这个传说来拿捏一心,只要不顺从她的意,轻则语言羞辱,重则拳打脚踢。她自己特别想参加辩论赛,结果没被选上,于是她就以一心是“扫帚.星”,会让烧伤外科被拖累为由来伏击一心的。 槿兰说的基本上都是实话,而李格为什么落选洪主任更是门儿清。他若有所思的低着头,对于传说,他自己一样从农村出来,也知道一些不科学的传言。虽然往事已经过去许久,但当槿兰向洪主任陈述自己曾经的遭遇时,一心好像伤疤再次被人掀起一样痛。 其实他一直不怎么相信神圣而纯洁的校园有霸凌,但听完槿兰的话再联系听到的议论时他却沉默了。一心同学,他当然是了解的。肯学、肯吃苦、话少手脚勤快,说出的承诺必定会全力以赴去完成。想到上次替李同学干了那么多活,明知道李同学是故意的行为,自己问她也不肯说别人半句不是。这样的人品却会有那样糟心的过往,洪主任打心底心疼这孩子的遭遇。他见识过李同学对一心张牙舞爪的样子,更是见识过李同学在科室里左右逢源的做派,也听到别人的议论,然后是此时第三个人的陈述。在洪主任沉默的时候,她们俩挨一起如上学时被老师罚那样站旁边不敢说话。忐忑不安的两人不知道洪主任会不会相信槿兰所说的话,会不会还追究那晚收拾李格的事,毕竟李格是他徒弟的女朋友,他要帮忙出头也还能说得过去。如果说他要追究的话,要怎么圆这个说。此时她们俩虽然挨一起站着,却也不敢悄悄商量。 好一会儿,洪主任才抬起头看着一心问:有什么需要是我可以帮到的吗? 洪主任的目光好温暖,有多久没有遇到这样温暖的目光了,让一心突然想到一句话:冬日暖阳和风煦,拈花寻芳。刚刚的痛在这温暖的目光注视下慢慢散去,一心感动的摇了摇头。 听洪主任这样问,槿兰知道洪主任相信了自己的话,至于他为什么相信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不追究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就好,她可不希望好姐妹背个处分毕业。 槿兰用力的挥了挥拳头,用轻松却肯定的口吻回答:不用,她要是再敢欺负一心,看我怎么收拾她。 虽然说他不主张以暴制暴,但是对于有些人确实是需要用拳头说话。原本还担心她会被欺负而继续忍气吞声,看来她有援助者,不需要自己出手也能解决。古人言:君子重诺不轻诺,言必思,行必果,既诺之,则无悔。其实这话对于有些女孩之间的友谊一样成立,她们的承诺,一样重诺千金。 看着一个美丽如深谷幽兰温文贤淑的女孩在自己面前挥着拳头说收拾人,洪主任忍不住笑了:哦,那没什么事了。然后站起来就走了。 看着洪主任走远的身影,一心很迷糊,这是什么跟什么嘛。不过不管了,反正没事就好,她可不希望因与同学打架斗殴而在档案上留下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