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西幻鸦科大佬》 第1章 圣坛谕令 虚空之境,无天无地,唯有永恒的寂静与流淌的暗影。在这片法则的尽头,一座漆黑巨大的圣坛巍然矗立,其材质非石非金,更像是凝固的深夜,吞噬着一切光芒,唯有表面无数细密繁复的浮雕,在能量流转间偶尔泛起幽光,诉说着难以想象的古老岁月。 圣坛周围,九尊鸦形雕塑以玄奥的方位肃立。它们并非死物,即便身躯呈现出金石的质感,但那灵动的眼神、微妙的姿态,都仿佛随时会振翅高飞,发出刺破虚空的啼鸣。这是巫灵之像,巫族初代九位最强巫主的灵魂归宿,他们是法则的见证者,亦是圣坛永恒的守卫。 圣坛边缘,圣职者乌清长跪不起。他身着一尘不染的银纹白袍,与周遭的深邃黑暗形成鲜明对比。他那头白发如月华凝霜,衬得一双纯白的眼瞳愈发空洞、圣洁。他的面容隽秀非凡,却因长达二十个昼夜不眠不休的吟唱而透出极致的疲惫。古老的颂歌从他唇间流淌而出,不再是简单的音节,而是化作实质的银色咒文,如同一条条拥有生命的星河,蜿蜒盘旋,前赴后继地涌向圣坛中央,试图净化、安抚那其中澎湃躁动的力量。 圣坛中央,一道颀长的身影静静悬浮。那是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是巫族之神,一切巫术的源头与化身。他的黑色长发流淌而下,其光泽与质感,足以令世间最昂贵的乌缎黯然失色,更衬得他一张脸如同最完美的石膏雕塑,光滑、雪白,庄重到令人不敢直视。然而,最惊人的是他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瞳孔中并非简单的色彩,而是如同将整个宇宙的奥秘、星云的诞生与寂灭、以及无穷的法理智慧都浓缩其中,流转着令人眩晕的虹彩光晕,这光晕甚至盖过了他额前悬坠的那颗水滴形光面黑曜石所折射的神秘虹芒。 他,便是灵主。他即是巫术,巫术即是他。构成他存在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缕发丝,都是最本源巫术的具象化。那身黑袍之上,无数玄奥的黑色咒文如同活物般跳跃、流转,它们并非邪恶,而是最原始、最强大的力量显化,如顽皮的精灵,又似忠诚的卫士,嬉戏着穿梭于他周身,数量多到超越凡人理解的极限。 “乌清,”灵主开口,声音温润,却带着星辰运转般的古老韵律,在虚空中荡开细微的涟漪,“二十昼夜的圣歌洗涤,辛苦你了。愿古老的法则宽恕我加诸于你的重负。” 乌清抬起苍白的脸,纯白的眼中满是虔诚与忧虑:“为您吟唱,是属下至高的荣光,霓下。”他声音有些沙哑,“但请恕您最忠诚的仆人直言——域外天魔的侵蚀之力日益炽烈,它们正在不断蚕食您的巫术本源,您的恢复已不似往昔。我……我能感觉到,我的净化之力,已渐渐跟不上侵蚀的速度。” 灵主那完美得近乎非人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他看向乌清的目光中带着理解与歉意。这位年轻的圣职者,其原身乃是一只罕见的灵性白鸦,如今虽化为人形,那份纯净与忠诚却未曾改变。 就在这时,圣坛上顺时针第七尊、通体洁白如雪的乌鸦雕塑,其眼眸骤然亮起,宛如最上等的蓝色月光石被注入了灵魂,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辉光。它竟口吐人言,声音如同远古的风拂过神殿的廊柱,带着岁月的沉淀:“陛下,是时候让族裔知晓真正的危机了。雏鸟们需要知晓风暴的来临,才能学会在风雨中振翅。” 它的目光转向乌清,带着长者的期许:“乌清,你是我族这一代最杰出的圣职者,你的灵魂如初雪般纯净,足以承载重任。” 灵主微微颔首,缓缓自悬浮状态落下,站在圣坛中央。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成为了整个虚空的核心。他抬起手,指尖流淌出细碎的星辉:“巫灵阁下们,请以尔等不朽之魂为引,召唤各枝最可信之人。此乃,巫灵殿最高特级急召!” 话音刚落,圣坛周围九只硕大的乌鸦雕像,眼睛同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瞬息之间,每一尊雕像背后,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道道人影迅速凝实。他们衣着各异,但身上无不散发着强大的巫力波动,此刻皆躬身行礼,此起彼伏的“参见灵主霓下”在虚空中回荡,带着无比的敬畏。 灵主张开双臂,宽大的黑袍如同垂天之云,其上流转的黑色咒文瞬间平静下来,化作无数细小的鸦羽图案。众人立刻屏息凝神,肃耳倾听。 “今日召集诸位,是因事关我族存亡,乃至此方世界之延续。”灵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灵魂深处,“域外天魔,并非寻常邪灵,它们是来自世界之外的贪婪掠食者,意图吞噬、同化我们的一切。千年以来,吾与各界的守护者,在世界边缘的荒芜之境与之抗争,然而,世界的屏障正在不断削弱,天魔的侵蚀愈演愈烈。” 他额间的黑曜石微微闪烁,内部仿佛有星云漩涡在生灭。“更严峻的是,守护者们代代更迭,力量在传承中不免耗散。而吾……”他顿了顿,虹彩般的眼眸扫过众人,“吾之寿数,已近千载极限。时间洪流不可逆,吾这具承载巫术本源的躯壳,亦将步入终末。百年之内,吾之意识将重归法则之海。” 一阵无形的骚动在虚影中蔓延,恐慌与难以置信的情绪在弥漫。 灵主抬手,虚按一下,一股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抚平了所有躁动:“稍安勿躁。危机虽至,希望未绝。经巫灵阁下们启示与吾日夜占卜的指引,吾等已寻得应对之策。其一,各枝需即刻征派精英,前往域外战场,增援防线,抵御天魔侵袭。其二,派遣优秀子弟,深入巫界之外各方地域,游历、学习、磨砺,清除已渗透之天魔,并取长补短,壮我族裔。此令,需即刻执行,不得延误!” 他目光变得锐利:“暗枝代表留下,其余,解散!” 话音落下,大部分虚影恭敬行礼后,如同涟漪般消散。圣坛旁,除了乌清,只留下两道人影。灵主伸出那修长白皙、宛如由最纯净能量构筑的手指,轻轻点向那两道人影。 奇迹般的变化发生,人影迅速凝实,显现出一对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女。他们脸上烙印着极为繁复、散发着微弱紫芒的巫术花纹,正是暗枝的当代主事者,一对拥有罕见心灵感应能力的龙凤胎兄妹。 两人清晰后,立即躬身,声音带着绝对的忠诚:“灵主霓下,圣安!” 此时,灵主已悄然出现在圣坛后方那由纯粹暗影凝聚而成的圣座之上。他罕见地柔和了脸上永恒的庄严,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好久未见你们兄妹了,不必多礼,上前来。” 两兄妹依言上前,垂首聆听。 灵主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托付重任的肃穆:“此次单独留下你们,是有一件关乎吾自身,亦关乎未来的要事,需你们去完成。”他虹彩般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命运之线在交织,“这些年来,借助与外界残存守护者的交流,以及凤凰圣灵最后的启示,吾寻得了一条……重生的途径。” 乌清和暗门兄妹眼中顿时爆发出希望的光彩。 “然而,此法从未有人实践,充满了未知与凶险。”灵主继续道,“吾近年来的衰弱,一部分原因,便是吾分离了自身的一部分本源灵魂,并将其投入了世界的轮回洪流。它将在西奥大陆,借助吾当年遗留的力量节点,重新孕育、降生。冥冥中吾已感知,另一个‘我’即将诞生。他将承载吾的记忆、智慧与巫术潜能,并拥有一具更具活力的、可以超越现今局限的崭新躯体。” 他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但他现在,还无比弱小,如同刚刚破壳、翎羽未生的雏鸟,随时可能被扼杀。而天魔及其爪牙,很可能也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因此,吾需要你们,巫族最隐秘的利刃,去找到他,守护他,直到他能够觉醒,成为真正的‘我’。” 圣座下,两位暗门主毫不犹豫地将右手按在左肩,行下最庄重的巫族誓言礼,齐声道:“谨遵圣命,灵主霓下!暗枝上下,必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待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于虚空后,灵主才缓缓自高悬的圣座上走下。他步至圣坛边缘,望向下方无垠的黑暗,那里仿佛有无数扭曲的阴影在蠢蠢欲动。他低沉的声音,几不可闻,却带着决绝的意志,在永恒的虚空中轻轻回荡: “而我现在的躯体……将成为阻挡域外天魔,最坚固的一道墙。” 圣坛周围,九尊巫灵雕塑的眼眸中,同时流下了一滴由纯粹能量凝结而成的、宝石般的泪水,坠入虚空,消失不见。 Hello,第一次开新文,文笔不足之处,请大家多多指教[摊手]该章是小说的引子。世界观比较庞大,希望我能坚持写下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圣坛谕令 第2章 异雷孕生 西奥大陆西南边陲,法尔帝国的疆界在此趋于模糊。横亘于此的黑石峡谷,如同一道深可见骨的墨色疤痕,隔绝了更为蛮荒的地域。峡谷两侧的岩壁漆黑如夜,那是蕴藏着稀有矿物“黑魔石”的矿脉。正是这些石头,养活了峡谷外小镇上的人们,也决定了他们世代贫苦的命运。 这个小镇便以峡谷为名,唤作黑石镇。镇民多以采石与狩猎为生。他们名义上受法尔帝国统治,实则是被遗忘在边境的弃民。帝国派驻的税官每季度到来一次,其威势远比遥远的皇帝更真实。开采出的黑魔石绝大部分被帝国权贵征收,用以巩固他们的权力与享乐,经过层层盘剥,能落到采石人手中的报酬,十不存二。生活,便是在险峻的峡谷边缘,用生命换取微薄的生存资源,日复一日。 关于峡谷的由来,在帝国官方记录中语焉不详,只在镇子最年长的几位老人口中,还流传着如同梦呓般的歌谣。酒馆角落里,须发皆白的老人会用沙哑的调子哼唱:“……黑潮涌,天地怒,神挥手,成天堑……圣石染神力,镇守西南边……”年轻人大多嗤之以鼻,认为那只是祖先编撰来为这苦寒之地增添一丝荣光的传说。唯有当峡谷深处在雷雨夜传出异样的轰鸣时,一些老人会面露忧色,向着峡谷方向默默祈祷。 这一日,灾厄般的异象毫无征兆地降临。 正午的烈日被骤然涌出的紫黑色云层吞噬,那不是雨云,而更像是从峡谷最深处弥漫出的不祥瘴气。云层中,无声蜿蜒的紫色电蛇逐渐汇聚,散发出毁灭性的死寂能量。 “轰——!” 第一道闪电劈落。那是妖异的、粗壮如古树树干的深紫色电光!它并非一闪而逝,而是如同巨神的鞭子,持续地、疯狂地抽打着峡谷最深处的岩壁。紧接着,万雷齐发!无数道紫色雷霆集中轰击着同一片区域,将天空映照得如同魔域降临。 黑石镇顿时陷入一片混乱。采石工们从矿洞中惊惶奔出,猎户们警惕地望向峡谷。税官驻地的士兵紧张地关闭了大门,以为是敌国袭击或魔物暴动。镇长敲响了警钟,声音在雷暴中显得微不足道。 “是……是天罚吗?”一个年轻的采石工脸色苍白地问他的父亲。 老石匠仰头看着那违背常理的雷霆,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他喃喃道:“不……不像……歌谣里唱过……峡谷是……是那位‘挥手成堑’的存在创造的……这雷……这雷是冲着峡谷本身来的!” 与此同时,在凡人无法感知的层面,一些极其隐晦而邪恶的意念被这剧烈的能量波动所惊醒。 一片无尽的、吞噬光线的虚无中,响起了扭曲的低语:“……西南方向……那股纯净得令人憎恶的力量……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活跃、如此……凝聚?” 另一个冰冷刺骨的意念扫过:“黑石峡谷……是‘他’残留力量最浓稠的巢穴……有人在借助‘他’的遗产,进行某种‘诞生’……必须将其扼杀!立刻派遣最低级的‘蚀魂兽’前去,污染那片土地,绝不能让‘诞生’完成!” “谨慎……那里的残留法则对我们仍有压制……先让那些无知的本土生物去探路……散播恐慌,让那些低级生物自己去破坏……” …… 峡谷深处的雷暴,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最后一缕紫电隐没,天地间万籁俱寂。被反复轰击的峡谷最深处,一块最为巨大的黑魔石原矿已然模样大变。它表面的粗糙棱角被恐怖的能量磨平,变得光滑如镜,色泽也从黯黑转化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紫色。它的形状,赫然变成了一枚高达三米的椭圆形巨卵! 巨卵静静矗立在焦土之上,表面布满了天然生成的、复杂玄奥的暗色纹路,隐隐流动着微光。它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一种原始而强大的生命力波动,仿佛一个古老而尊贵的灵魂,正以此地为温床,进行着最后的融合与苏醒。 黑石镇的居民们惊魂未定,无人敢在此时进入峡谷。只有税官派出的斥候,战战兢兢地远远望了一眼那死寂的焦土和隐约可见的怪异巨卵,回报时也只说是雷击引发了山火和落石,并无魔物踪迹。帝国的大人物们对边境的“小麻烦”从不真正关心,只要黑魔石的供应不受影响即可。 因此,除了那冥冥中感知到威胁的邪恶存在,整个世界似乎都忽略了这次异常的雷暴,以及那枚悄然出现在峡谷最深处的暗紫色巨卵。 唯有镇上最老的歌者,在夜晚听着峡谷方向比以往更深的寂静,用几乎无人能闻的声音哼唱着古老的歌谣片段,眼中充满了迷茫与深深的忧虑:“……圣石染神力……苏醒……是福是祸兮……” 无人应答。命运的轮盘,却已在寂静中悄然拨动。 西幻世界打怪升级之路正式开启![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异雷孕生 第3章 稚子救父 阴沉了整整一日的天空,乌云终于开始缓慢地散开,透下几缕有气无力的惨淡光晕。然而,黑石镇边缘那间低矮的棚屋里,焦急的等待却几乎凝成了实质。七岁的莱恩早上第无数次跑到门口,踮起脚望向那条通往黑石峡谷的、泥泞不堪的小路。 空无一人。 父亲一夜未归。昨日午后那场诡谲的紫色雷暴,让莱恩心中那股不安的寒意越来越重。他体内某种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本能,正尖锐地预警着。 他再也等不下去,转身跑向镇中心那间总是最早有矿工回来的杂货铺兼酒馆。 推开破旧的木门,里面烟雾缭绕,人声比往常嘈杂许多,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惶然。人们还在激烈地议论着恐怖天象。 莱恩凭借这瘦小的身躯,灵活地钻入人群的缝隙,挤到柜台边,拉住一个正用颤抖的手捧着麦酒碗的采石工:“汉森伯伯,你看到我父亲了吗?他还没回来。” 满脸络腮胡的汉森看到莱恩,醉意醒了两分,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是怜悯,也是后怕。他蹲下身,压低声音:“小莱恩……那峡谷里邪门得很!那雷,紫色的,像鬼爪子一样往下劈!你父亲……他当时为了追一块品质极好的原石,往最深那个老矿坑去了……我逃出来的时候,好像……好像听到了那边有塌方的声音……” 莱恩的精致的小脸瞬间失了血色,但他没有哭闹,只是瘦小的身体微微绷紧,让人更加怜惜。一种强烈的、不容置疑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鸣:父亲还活着!他需要我! “我要去找他!”莱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决绝。 “你疯了!”旁边的镇民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劝阻。 “里面现在全是塌方的烂石头!路都断了!” “晚上还有紫色雷电劈下来,谁去谁送命!” 莱恩不语。 “孩子,别犯傻!等明天天亮,我们多叫些人一起进去!” “税官大人已经下令封锁入口了,谁也不准进,违令者要受罚的!” 莱恩抿紧了嘴唇,没有反驳,但那双灿金色的眼瞳里没有丝毫动摇。他像一尾灵活的小鱼,钻出人群,飞快地跑回了家。 棚屋里漆黑冰冷。莱恩却动作麻利地行动起来。他踩上凳子,从床底拖出一个他自己用边角料钉成的小木箱。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与这个中世纪风格的小镇格格不入:一根结实的、带有金属抓头的登山杖;一卷粗细均匀、长度可观的麻绳;一把做工略显粗糙但结构精巧的半自动手枪,以及几个预装好的小包弹药;还有一水囊清水和几块压实的干粮。最后,他才套上那件用旧皮甲改小的护甲。 这些工具的设计理念,源自他脑海中那些时而浮现的、光怪陆离的“奇怪记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懂这些,只以为自己是个有点特别的普通人。 镇民的劝阻、帝国的命令,在救父的决心面前都变得无足轻重。 午后仍被乌云遮蔽的天空显得愈发昏暗,这个金发金瞳、看起来只有五岁大小的瘦小身影,背着他那特制的行囊,凭借敏捷和熟悉,悄无声息地绕过了税官设立的简陋岗哨,踏入了黑石峡谷那如同巨兽受伤后张开的、黑暗的裂口。 一进入峡谷,景象便触目惊心。原本依稀可辨的小径被大量的岩石碎屑掩埋,两侧岩壁上布满了新的裂痕。一些来不及逃回巢穴的小动物尸体散落在乱石间,无声地诉说着之前雷暴的可怖。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能量残留,让莱恩的皮肤微微发麻,但同时也让他心中那股想要深入峡谷深处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召唤着他。 他握紧登山杖,小心翼翼地探路,避开松动的石块。脑海中那些“奇怪记忆”里的野外求生知识,此刻成了他最大的依仗。越往深处走,道路越艰难,但那种奇异的感应也越发清晰,像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指引着他的方向。 不知在嶙峋的怪石中艰难行进了多久,当他用尽力气爬过一片巨大的新鲜塌方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焦土与碎裂的岩层中央,赫然矗立着一枚高达三米的巨卵!卵体呈现出深邃的暗紫色,表面光滑如镜,绝非天然石材,上面布满了复杂而玄奥的、仿佛自然生成的暗色纹路,正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般,极其微弱地一起一伏,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光晕。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散发着一种古老、神圣却又带着几分诡谲的生命气息。 莱恩金色的眼瞳骤然收缩。他脑海中那些“奇怪记忆”无法解释眼前之物分毫,但他体内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似乎被这巨卵隐隐散发出的、某种同源却浩瀚如星海般的气息所触动,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与难以抗拒的吸引。好奇与探寻的本能,暂时压过了微小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呻吟,从巨卵侧后方的一堆巨石下传了出来。 “父亲!” 莱恩心中猛地一紧,瞬间将巨卵的异状抛诸脑后。他像一支离弦的金色箭矢,敏捷地冲向那堆石块。 他并不知道,在他发现这枚神秘巨卵的同一时刻,几缕如同阴影般蠕动的、充满纯粹恶意的低级蚀魂兽,正循着那“诞生”的气息悄然逼近峡谷最深处。然而,在距离巨卵一定范围时,它们却被莱恩身上无意识散发出的、那源于他未知神圣血脉的纯净气息所灼伤,发出了无声的尖啸,暂时逡巡不前,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个夜晚,在黑石峡谷死寂的深处,一个身负重重秘密的男孩,与一个关乎世界命运的“卵”,宿命般地相遇了。寻找父亲的旅程,将他引向了远远超乎想象的巨大谜团中心。 嘿嘿,小攻出场啦!顺便提一嘴,小受比攻要早出场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稚子救父 第4章 雏声破障 意识,如同沉溺在温暖深海中的一粒微光,最初只有一片混沌。巨卵中某种未知的存在,在深邃的黑暗与能量的包裹中,开始了最初的“感觉”。它仿佛一个饥饿的婴儿,本能地吮吸着周围环境中源源不绝的、精纯而熟悉的魔力。这些魔力源自峡谷中的黑色岩石,它们本是数百年前他庞大力量的一部分残留,如今成了滋养她重新凝聚的乳汁。 随着魔力不断汇入,它那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晰。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包裹在一个坚固而温暖的“容器”中,外界的一切通过能量的波动传递进来:大地的微弱震颤,空气中游离的元素,以及……那几缕如同跗骨之蛆、充满贪婪与毁灭意味的冰冷气息。 那些气息在不远处徘徊,蠢蠢欲动。这些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极度的厌恶和不适,它们的目标很明确——阻止它的“诞生”,污染这纯净的魔力之源。它的意识体发出无声的波动,试图驱动周围浓郁的黑魔石能量形成屏障,但它现在还太“弱小”,如同雏鸟试图撼动大树,所能调动的力量微乎其微,只能勉强将那几缕邪恶气息阻挡在一定的距离之外,形成一种脆弱的僵持。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焦急感,在它初生的意识中蔓延。 就在它感到有些无力时,一种新的变化出现了。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正在靠近。 这气息很微弱,却带着一种奇特的“洁净”感。并非力量的强大,而是一种本质上的澄明,如同黑暗中悄然点亮的一盏小灯。更让它在意的是,随着这股气息的靠近,那几缕让它极度不适的邪恶气息,竟然像是被灼伤一般,显露出畏惧和躁动,并开始缓缓后退、减少! 虽然无法“看”清,但它的意识核心剧烈地波动起来。来者……是友非敌?它甚至能帮助驱散那些邪恶? 一种强烈的冲动涌起——交流!必须与这个正在靠近的存在取得联系!它集中起所有初生的、尚且涣散的精神力,尝试着向外传递出微弱的信号。这信号无法承载复杂的语言,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混合着求助与警示的呼唤。同时,它努力回忆着从周围环境能量残留中捕捉到的、最频繁出现的一种生命波动频率,试图让自己的呼唤更易被理解。它隐约感觉到,那个方向,似乎有微弱的生命迹象被掩埋……那微弱的生命迹象,与正靠近的洁净气息竟有微妙共鸣。 希望,或许就系于这个正在靠近的未知存在身上。 峡谷内,刚发生灾变的地方乱石嶙峋,烟雾弥漫,莱恩的心脏在瘦小的胸膛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臭氧味,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新鲜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他握紧了手中那把他基于“奇怪记忆”自行改良、结构精巧的半自动手枪,冰冷的握把带来一丝镇定的力量。刚才那声微弱的呻吟,分明就是从这暗紫色巨卵后方传来的!是父亲!父亲一定被埋在那堆乱石下面! 求生的本能尖叫着让他远离这个诡异的地方,但救父的念头如同炽热的火焰,焚烧掉了所有的犹豫。他深吸一口气,那双灿金色的眼瞳在昏暗中如同两盏小小的探灯,开始小心翼翼地朝着巨卵的方向移动。 越靠近巨卵,周围的景象越发惨烈。雷暴和塌方将这里变成了死亡区域。断裂的岩柱、粉碎的石块堆积如山,一些来不及逃走的倒霉动物甚至……人的残破躯体,半掩在泥土和碎石中。几只体型硕大、羽毛肮脏的食尸鹫,正旁若无人地停驻在尸体上,用锋利的喙撕扯着腐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它们猩红的眼珠时不时抬起,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包括正在靠近的莱恩。 莱恩感到一阵反胃,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他尽量压低身体,利用岩石的阴影作为掩护,一点点向前挪动。他不敢轻易开枪,枪声会惊动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险,而且弹匣容量有限。他现在只希望能悄悄穿过这片死亡地带。 然而,一只离他较近的食尸鹫似乎发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它抬起头,歪着脖子,用那双充满贪婪和愚蠢的红眼睛盯着莱恩,发出“嘎——”一声沙哑难听的威胁性鸣叫。 莱恩心中一紧,立刻停下动作,屏住呼吸,希望它失去兴趣。 但这声鸣叫引起了其他食尸鹫的注意。又有两三只抬起头,目光聚焦在这个瘦小的、看起来似乎很好欺负的“活物”身上。它们扑扇着翅膀,蠢蠢欲动。 不能再等了!莱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从岩石后窜出,不再隐藏,加速朝着父亲呻吟传来的方向冲去! “嘎嘎嘎——!” 这一下如同捅了马蜂窝!四五只食尸鹫立刻被激怒,或者说被“新鲜活食”所吸引,纷纷拍打着翅膀,离地而起,朝着莱恩扑来!它们锋利的爪子闪着寒光,喙部直取莱恩的眼睛和脖颈! 莱恩咬紧牙关,肾上腺素飙升。他一边奔跑,一边迅速侧身,单手举枪,几乎不需要瞄准,凭借无数次偷偷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 砰!砰! 两声急促而清脆的枪声接连响起,打破了峡谷的死寂。子弹精准地钻入冲在最前面的两只食尸鹫的脑袋,它们应声栽落。半自动手枪的优势在此刻显现,无需重新装填,莱恩手腕微调,枪口再次喷出火焰! 第三只食尸鹫翅膀中弹,惨叫着失去平衡。 但这一轮射击也彻底暴露了他,并且激怒了剩余的食尸鹫,尤其是那只体型格外硕大、羽色深暗、如同首领般的家伙。它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猛地从高处俯冲下来,速度远超同类,两只铁钩般的利爪张开,带着腥风,直取莱恩的天灵盖!与此同时,另外两只食尸鹫也从左右两侧夹击而来! 情况危急!莱恩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三面受敌,尤其是头顶那致命的俯冲,避无可避! 在这一瞬间,恐惧被极致的冷静取代。他脑中飞速计算:优先解决最大的威胁! 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俯冲的巨鸟头领向前踏出一小步!这个看似自杀的动作,却瞬间压缩了头领的扑击距离和反应时间。就在那对利爪即将触碰到他头皮的刹那,莱恩身体猛地向右侧大幅度偏移,同时左手握着的登山杖看也不看便向左侧横扫,阻挡左侧来袭的敌人,右手的手枪则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几乎是贴着巨鸟的胸腹! 砰!砰!砰! 他扣动扳机,将弹匣中剩余的三发子弹尽数倾泻而出!如此近的距离,子弹全部没入食尸鹫头领相对柔软的胸腹部! “嘎——!!!” 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响起,巨鸟头领庞大的身躯因剧痛和惯性狠狠砸在莱恩刚才站立的地方,溅起一片尘土,疯狂扑腾。 莱恩来不及查看战果,借着侧移的势头就地一滚,避开了右侧食尸鹫的扑击,同时单手熟练地按下弹匣释放钮,空弹匣滑落,另一只手已从腰间的快速弹匣包中抽出一个新弹匣,“咔哒”一声精准卡入!整个换弹过程行云流水,快得不可思议! 当他翻滚后单膝跪地稳住身形时,手枪已经再次举起,对准了那只仅存的、被同伴惨状和莱恩迅捷身手吓住的食尸鹫。 那食尸鹫盘旋着,发出恐惧的鸣叫,不敢再上前。最终,它看了一眼地上垂死的头领和另外两具同类的尸体,彻底丧失了勇气,拍打着翅膀仓皇飞向黑暗深处。 莱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溅上的血点,从他稚嫩却紧绷的脸颊滑落。手臂外侧传来火辣辣的疼,是刚才翻滚时被尖锐石子划开的伤口,鲜血正慢慢渗出。他顾不上包扎,警惕地环视四周,确认再没有威胁后,才缓缓站起。 他走到那只还在抽搐的巨鸟头领前,补上一枪结束了它的痛苦。然后,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散发着神秘光晕的巨卵,坚定地望向那片掩埋了他希望的乱石堆。父亲的声音似乎更微弱了。 他必须更快! 莱恩迅速更换了一个满弹匣,检查了一下登山杖和匕首,忍着伤痛,再次迈开了脚步。这一次,他的步伐更加坚定,金色的眼瞳中,恐惧已被淬炼成钢铁般的意志。 小攻的精彩出场,一来就是打戏。虽然受也出场了,但还没有他表现的地方,马上就该他表现啦!敬请期待![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雏声破障 第5章 血契共生 “父亲!父亲!” 莱恩扑到那堆巨大的乱石前,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他顾不得疲惫和手臂的伤痛,立刻放下登山杖和手枪,双手并用,疯狂地扒开表面的碎石。石块棱角锋利,很快就在他本就受伤的手臂上添了新的血痕,但他浑然不觉。 “坚持住!父亲!我来了!”他一边挖,一边大声呼喊,希望能得到父亲的回应。 扒开一层碎石后,莱恩的心沉了下去。下面不是松散的土石,而是几块巨大的、相互卡死的岩石,构成了一个致命的囚笼。他试图用登山杖撬动,但岩石纹丝不动,反而有更小的碎石簌簌落下,吓得他赶紧停手。 “需要更大的杠杆……”莱恩焦急地环顾四周,找到一根断裂的粗树枝。他使出全力将树枝插入缝隙,用力向下压。 “嘎吱——”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微微松动了一点点。莱恩心中一喜,更加用力。然而,“咔嚓”一声,那的树枝竟不堪重负,从中折断!莱恩也被闪了一下,摔倒在地。 他闷哼一声,手臂伤口因撞击撕裂,鲜血流得更快。 希望瞬间破灭了一半。他爬起来,看着那巨大的岩石,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他太瘦小了,力量远远不够! “不!不能放弃!”莱恩咬着牙,眼中闪过倔强。他换了个角度,用双手插进岩石底部的缝隙,用单薄的肩膀死死抵住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向上顶!细瘦的手臂和肩膀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水和泥土流进眼睛,刺得生疼。 可是,那岩石仿佛有千钧重,依旧只是微微晃动,根本无法抬起足够让人脱身的空间。 “啊——!”莱恩发出不甘的低吼,最终力竭,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了他。他恨自己,为什么只有七岁,为什么如此瘦弱无力!如果他有父亲那样强壮的身体…… 父亲! 莱恩猛地爬过去,从岩石的缝隙中向内看去。借着巨卵散发出的微弱幽光,他看到了被卡在下面的父亲——西奥多。 西奥多半个身子被压在巨石下,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平时魁梧的身躯此刻显得如此脆弱,那身历经风霜的旧铠甲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即使昏迷,他硬朗的脸部线条依旧带着一丝昔日的坚毅,但生命的气息正在迅速流逝。 “父亲……”莱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渍,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他想起刚才父亲意识尚存时,断断续续对他说的话: “莱恩……我的孩子……你来了……别白费力气了……我不行了……”西奥多气若游丝,棕色的眼睛努力想聚焦在儿子脸上,“你……你的身世……不同寻常……记住……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比我见过的所有贵族子弟都聪明……” 莱恩浑身一颤,紧紧握住父亲冰冷的手。 “房梁上……最隐蔽的地方……有一个油布包……里面有……关于你身世的线索……和我留下的一点遗产……”西奥多艰难地说着,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拿着它……好好……活下去……” “不!父亲!你不会死的!我不要什么遗产,我只要你活着!”莱恩泣不成声,用力摇晃着父亲的手,但西奥多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彻底击垮了莱恩。他徒劳地用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手,疯狂地扒着岩石底部的泥土和碎石,指甲翻裂,鲜血淋漓,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岩石太大了,埋得太深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没用……”莱恩瘫坐在地,背靠着那枚一直静静矗立的暗紫色巨卵。冰冷的卵壳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失去了所有力气,将额头抵在光滑的卵壁上,无声地哭泣,小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父亲要死了,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这个世界,太残酷了。 就在莱恩陷入最深沉的绝望时,一个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初生般的稚嫩好奇,却又努力模仿着庄重的语调: ‘渺小的生命……你在为何悲伤?’ 莱恩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四处张望:“谁?是谁在说话?”他首先想到的是父亲常祈祷的光明神。难道……难道是神灵听到了他的祈祷? ‘目光所及,即是吾身。’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莱恩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着自己倚靠着的巨卵。“是……是你?这枚蛋?”他父亲是光明教徒,他虽然不太信,但也耳濡目染,觉得能与意识直接沟通的存在,绝非寻常。 ‘蛋?无礼!吾乃……’它还没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只好含糊过去,‘……古老的存在。汝欲救岩石下的生命?’ “你能救我父亲?!”莱恩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金色的眼瞳爆发出希望的光芒,“求求你!只要你能救我父亲,让我做什么都行!”他此刻也顾不得对方是神是魔了。 ‘契约……’卵内的灵魂努力回想着本能中浮现的信息,‘签订主仆契约。汝为仆,奉上忠诚与鲜血,吾为主,赐予汝所需之力。’ 主仆契约?莱恩愣了一下。但看着父亲气息越来越微弱,他没有任何犹豫:“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救他!” ‘以血为墨,以掌为笔,绘于吾之壁垒。’它指引着。它感觉到那些讨厌的冰冷气息还在外围窥视,这个纯净灵魂的鲜血,或许能驱散它们,更重要的是,能为它提供破壳所需的关键能量。 莱恩立刻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顿时涌出。他按照指引,将流血的手掌紧紧按在冰冷的巨卵表面上。 然而,就在他的鲜血接触到卵壳的瞬间,异变陡生! 卵壳上的暗紫色纹路骤然亮起刺目光芒!莱恩的鲜血没有简单被吸收,反而激活了某种古老法阵。一股庞大吸力传来,疯狂汲取莱恩血液的同时,一种更深层次的古老法则被触发! “啊!”莱恩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抽离,与他建立连接的,并非一个可以随意掌控他的“主人”,而是一个同样初生、本质却浩瀚无边的意识核心! 卵内的灵魂也也惊呆了。它预期的单方面主宰并未出现,反而是一个闪烁着金色光辉、纯净而坚韧的灵魂印记,与它那混沌初开的灵魂本源,在法则的光芒中强行烙印在一起,形成了某种……平衡的纽带?不是主仆,而是……共生?平等?它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莱恩此刻的虚弱和痛苦! ‘怎么回事?!’它的意识里充满了懵懂。一个名字仿佛冲破迷雾,自然而然地浮现——垭零。这是我的名字。 但契约已成!莱恩的鲜血蕴含着神圣光明血脉的力量,对于阴暗能量有着天然的净化作用。光芒所及之处,外围那几缕窥探的蚀魂兽如同被烈阳灼烧的冰雪,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瞬间消散无踪! 同时,庞大的能量通过血契反馈回它体内!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从巨卵顶端传来。裂痕迅速蔓延,瞬间布满了整个卵壳! 轰! 卵壳彻底破碎,化作漫天飞舞的紫色光点。光点中心,一个身影缓缓显现。 莱恩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只模糊地看到一头如同乌鸦羽毛般漆黑润泽的长发倾泻而下,层层叠叠的黑色袍服仿佛由无数鸦羽织就,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勾勒出来者修长挺拔的身形。那人的脸庞在光芒中看不真切,只觉得洁白如玉,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与威严。恰好,此时正值黎明时分,一束阳光穿透了尚未完全散去的乌云,如同舞台追光般笼罩在那身影上,更添几分朦胧与超凡。 “Wingardium Leviosa!(漂浮咒)”一个清越的、带着几分孩童般好奇语调的声音响起,却吟诵出玄奥的音节。只见那人随手一指,压在莱恩父亲身上的巨大岩石竟然轻飘飘地浮空而起! “Depulso!(击退咒)”岩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飞到远处,轰然落地。 那人影飘到西奥多身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西奥多重伤的身体。“Vulnera Sanentur!(速速愈合)”柔和的白色光芒从他指尖流淌而出,西奥多身上可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 接着,他目光扫过周围的狼藉,尤其是那枚破碎的巨卵残骸。“Evanesco!(消隐无踪)”随着咒语,那些显眼的卵壳碎片如同被橡皮擦去一样,迅速消失不见。最后,他看向昏迷的西奥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他的额头:“Obliviate!(一忘皆空)” 做完这一切,那身影似乎消耗巨大,变得有些模糊不稳。他转头看向还处于震惊中的莱恩,似乎想说什么,但身体却开始缩小、变形…… 光芒散去,落在莱恩面前的,不再是什么神圣威严的存在,而是一只……通体漆黑、只有眼珠是漂亮彩虹色的小乌鸦。 小乌鸦歪着脑袋,用那双充满智慧和无辜色彩的眼睛看着莱恩,然后扑扇着翅膀,有些笨拙地飞起来,落在了莱恩的肩膀上,用喙轻轻啄了啄他受伤的手臂,发出“啾”的一声轻叫,似乎在表达关切,又像是在说:“我做到了哦!” 莱恩呆呆地看着肩膀上这只神奇的小乌鸦,又看了看呼吸已经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的父亲,再感受着掌心那正在缓缓愈合、并且似乎与肩膀上这小东西有着某种奇妙联系的伤口,大脑一片空白。 血契……平等契约……死里逃生的父亲……还有这只从蛋里出来的、会魔法的……乌鸦? 今晚的经历,彻底颠覆了他七年来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 本文咒语多借鉴哈利波特魔法世界咒语,可能存在自创咒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血契共生 第6章 破壳初见 卵壳破碎的紫芒渐渐消散,峡谷深处重归昏暗,只余下巨卵原先位置地面残留的些许焦痕,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涟漪。莱恩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难以从这电光火石般的剧变中回过神来。前一刻还是绝望深渊,下一刻父亲已安然脱险,而既是罪魁祸首又是救命恩人,则变成了一只……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还微微作痛、残留着血契感应的左肩上。那里,一只小家伙正努力保持着平衡,用那双与体型极不相称的、溜圆的眼睛,同样好奇地、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 这是一只……颇为奇特的乌鸦。它只有莱恩的巴掌大小,全身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看起来毛茸茸的绒毛,显然是刚破壳不久,连正式的飞羽都还未完全长齐,显得稚嫩而脆弱。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一身羽毛——并非纯黑,而是在昏暗光线下,隐约流转着一种五彩斑斓的色泽,犹如覆盖了一层极薄的、被打磨光滑的暗色宝石粉末,随着它细微的动作,折射出幽蓝、暗紫、墨绿的微光,神秘而瑰丽。尤其是那双眼睛,大而圆,虹膜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彩虹色,仿佛将天地间所有的色彩都浓缩其中。此刻,这双眼睛里充满了初生婴儿般的天真与好奇,但当它眼珠转动时,又偶尔会闪过一丝与其稚嫩外表不符的狡黠灵光,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小小的恶作剧。 而刚破壳的垭零也在仔细审视着他的“契约者”。近距离看,这个人类幼崽长得……嗯,还算顺眼。一头金色的头发,即使沾满了灰尘和血污,在偶尔从云缝透出的微光下,依然像黯淡环境里一小簇顽强燃烧的火焰,让他联想到……嗯,某种温暖的东西。脸蛋很小,大概还没自己的翅膀扇起来的风范围大,五官倒是挺精致,鼻梁笔直,就是脸颊有些凹陷,下巴尖尖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金色的,像融化了的黄金,此刻还氤氲着未干的泪痕,眼皮微微发红,配上凌乱的头发和满身的狼狈,活脱脱一只被雨水打湿、无家可归的幼崽。 “看够了没有,渺小的人类?”一个带着几分刻意拿捏腔调、却依旧难掩稚嫩的声音直接在莱恩脑海中响起,打断了莱恩的观察。 莱恩回过神来,想起刚才那神奇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感激,连忙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父亲!我……我叫莱恩。你……你有名字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触怒了这位看似弱小、实则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存在。 垭零昂起小脑袋,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虽然配合他毛茸茸的身躯效果有些滑稽:“哼!听好了,吾之名讳为‘垭零’。念在你刚才贡献……呃,还算虔诚的份上,特别允许你称呼吾为‘垭零大人’!”他自认为是很厉害的存在,称呼上必须要有格调! 看着小乌鸦那副明明很稚嫩却偏要装老成的傲娇模样,莱恩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心底那根紧绷的弦也稍稍放松。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用手指抚摸了一下垭零头顶那些细软的绒毛,触感比想象中还要柔软。“好的,垭零大人。谢谢你。”他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被抚摸的垭零身体微微一僵,彩虹色的眼珠瞪得更圆了。这种接触……很奇怪,但并不讨厌,甚至有种暖洋洋的感觉,通过那奇妙的平等契约联系传递过来。他本想出声呵斥“无礼!”,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近乎咕噜的声响,算是默许了这种僭越行为。 短暂的交流后,现实问题摆在眼前。父亲西奥多虽然伤势被神秘治愈,呼吸平稳,但依旧昏迷不醒,需要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回到镇上休养。莱恩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辆被落石砸毁了一半的旧木车上。这是矿上平时用来运送矿石的简易推车,一个轮子已经坏了,车板也裂开大半,但勉强还能拖动。 “垭零大人,我们得把我父亲运回去。你能……帮我看看周围还有危险吗?”莱恩试探着问,来时所遇到了危险让他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垭零闻言,立刻挺起小胸脯(虽然看起来还是毛茸茸的一团):“包在吾身上!”他扑扇着还有些绵软无力的翅膀,飞离莱恩的肩膀,在周围低空盘旋了一圈,那双彩虹色的眼瞳中微光闪烁,感知着能量流动。片刻后,他飞回莱恩肩头:“放心,那些讨厌的阴冷气息暂时消失了。不过此地不宜久留。” 有了垭零的“侦查”,莱恩安心不少。不过他想,“什么阴冷气息?是那些逃跑的食尸鹫吗?”不过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暂且按捺住自己的疑心。 他走到破车旁,利用找到的断绳和一些韧性较好的藤蔓,尽力将损坏的车轮和车板进行简单的捆绑固定。然后,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半拖半抱地将身材魁梧的父亲西奥多艰难地挪动到勉强修好的破车上。这个过程极其费力,莱恩累得满头大汗,伤口再次渗出血迹,但他一声不吭,默默坚持着。 就在莱恩准备拖动这沉重的破车踏上归途时,峡谷入口方向传来了隐约的呼喊声和火把的光亮。 “莱恩——!小莱恩——!你在里面吗?”是老酒鬼汉森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担忧。 很快,几支火把照亮了昏暗的峡谷,汉森带着三四个平日里与西奥多关系还不错的镇民,深一脚浅一脚地找了进来。当他们看到满身血污、小脸惨白却倔强地拖着一辆破车,车上躺着昏迷但似乎并无大碍的西奥多时,都惊呆了。 “光明神在上!小莱恩,你……你没事?西奥多他也……”汉森快步上前,帮忙稳住摇晃的破车,难以置信地看着莱恩,又检查了一下西奥多,发现他除了昏迷,身上竟然没有什么明显重伤。 “汉森伯伯……”看到熟悉的面孔,莱恩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被旁边的镇民扶住。“我……我没事。父亲他……他被石头压住了,我把他挖出来了……”他省略了最关键的部分,这并非不信任,而是垭零的存在和刚才发生的一切太过惊世骇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汉森长舒一口气,脸上满是后怕和庆幸,“我们在镇里越想越不放心,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大家伙就商量着一起来找找。来,搭把手,我们把西奥多抬回去,这破车哪能走远路。” 几个镇民一起动手,轻松地将西奥多安置在一个用带来的厚布和木棍做的简易担架上。汉森看着莱恩疲惫不堪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头:“小子,好样的!是个男子汉了!”这时,他注意到了安静蹲回莱恩肩膀上的小乌鸦垭零。 “咦?这鸟儿是……”汉森有些好奇,这荒凉的峡谷里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乌鸦?而且看起来和莱恩很亲近。 莱恩心里一紧,面上却努力保持平静,早就想好了说辞:“哦,它……我找父亲的时候发现的,受了点伤,飞不动了,看起来很可怜,我想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治好它。”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垭零的羽毛。 垭零配合地缩了缩脖子,发出一声细微的“啾”,显得十分弱小无助。 汉森不疑有他,感慨道:“现在这世道,这么漂亮的乌鸦可不多见了。你小子,心善,说不定是得了什么缘分。走吧,先回去再说,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活口……” 一行人抬着西奥多,护着莱恩,沿着来路返回。路上,他们又发现了两个被埋得不深、尚有气息的矿工,一并救了出来。火光摇曳,映照着人们劫后余生的复杂面孔,也映照着莱恩肩头那只安静蹲伏、眼珠却不时好奇转动的小乌鸦。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黑石峡谷另一侧人迹罕至的峭壁下,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空气突然一阵扭曲,浮现出由暗紫色光芒勾勒出的繁复魔法阵。光芒散去,两道人影显现,正是脸上有着繁复花纹的暗门双子。他们神情凝重,身上还残留着与蚀魂兽战斗后的能量波动。 “还是来迟了一步……”兄长沉声道,锐利的目光扫过峡谷,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既熟悉又已然微薄难以捕捉的灵主气息,以及那被巧妙抹除的诞生痕迹,“灵主的气息……刚刚出现,又消失了。” 妹妹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感知着残余的能量脉络:“有空间传送的波动,但很微弱……还有……一种奇特的净化之力残留。灵主陛下他……究竟遇到了什么?” 两人的眉头紧紧锁起,任务,似乎从一开始就偏离了预想的轨道。 两位颜值都很在线哦,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吧![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破壳初见 第7章 小镇暗涌 莱恩和汉森一行人艰难地把西奥多抬回那间简陋的石屋时,天边泛起鱼肚白。东方地平线上的曙光穿过木窗的缝隙,在屋内投下几道细长的光带,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来,小心点,把他放床上。”汉森指挥着几个同伴,小心翼翼地将西奥多安置在卧室那张铺着陈旧毛皮的单人床上。 石屋比黑石镇大多数房屋要好些,虽然墙壁用黑色岩石垒成,屋顶铺着廉价瓦片,但好歹结构方正,能遮风挡雨。房屋呈简单的一厅两室结构,后面还带了一个小小的后院,养了几只鸡。屋内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主人很勤快。 “莱恩,你父亲看着没什么大碍,就是累坏了。你也别太担心,好好照顾他。”汉森拍了拍莱恩的肩膀,又看了看蹲在他肩头的小乌鸦,“这小家伙挺有灵性,好好养着吧。我们先走了,还得去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 “谢谢汉森伯伯,谢谢大家帮忙。”莱恩低声道谢,目送一行人离开。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屋内重归寂静。莱恩在床边站了片刻,确认父亲呼吸平稳、确实只是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打量起这个熟悉的、此刻却显得陌生的家。 垭零早已从他肩头飞下,扑棱着翅膀在屋里转悠。他只有巴掌大小,全身覆盖着柔软的绒毛,那些看似普通的黑色绒毛在昏暗光线下隐约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泽,像披着一层极细的暗色虹光。他那双溜圆的大眼睛好奇地转动着,虹膜是奇异的彩虹色,转动时带着几分天真,又藏着几分狡黠。 他在屋里飞了一圈,最后停在房梁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契约者”的家。 从梁上看去,屋子确实收拾得很干净。虽然家具简陋——一张歪腿的木桌、两把破旧的手工木凳、一个粗糙的储物柜,但地面扫得一尘不染,墙角堆放的杂物也码放整齐。墙边有一扇木质百叶窗,能透光又能通风。 最让垭零感兴趣的,是卧室里那两样东西—— 床头柜上,放着一盏不用点火的灯。灯座是普通的石雕,但灯罩里嵌着一块拇指大小的淡蓝色魔石,正散发着柔和稳定的光。这光不热,却能照亮整个卧室,比油灯明亮得多。 另一件是放在角落小桌上的烧水壶。壶身是普通的陶土,但底座嵌着一块更小的红色魔石。垭零歪着头看了半天,隐约感觉到那红色魔石能产生热量,只是此刻没有启动。 “那些是我之前试着做的。”莱恩不知何时站在卧室门口,轻声说。他注意到垭零正盯着魔石灯看,“镇上的废弃矿道里有时能找到这种用完一半的旧魔石碎片,不值什么钱,但我发现只要用铜线连上,再调整下结构,就能让它们再亮一阵子,或者发热。” 莱恩说话时,眼底有淡淡的黑青色,是疲惫和紧张的痕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懂这些——那些知识就那样存在于脑海中,像呼吸一样自然。父亲只当是儿子手巧,从没多问。 垭零“啾”了一声,从房梁飞下,落在莱恩肩头。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男孩身上有些特别。 莱恩确实累坏了。他强打起精神,从屋角的水缸里舀了水,用一块干净的布浸湿,仔细地给父亲擦脸、擦手。西奥多的手掌粗糙,布满老茧。莱恩动作很轻,生怕吵醒父亲。 擦完,他站在床边看了父亲一会儿。西奥多睡得很沉,胸口平稳起伏,脸上有了血色。莱恩轻轻舒了口气,转身走出卧室,开始准备早饭。 厨房在后门旁,是个用木板隔出的小空间。莱恩熟练地从袋子里舀出晒干的黑麦和豌豆,倒进陶锅里,从瓦缸里舀了一勺水,然后从墙角的木盒里取出一小块廉价的火魔石碎片,塞进灶台下方的凹槽。魔石发出微弱红光,灶火燃起。 等待粥煮开的间隙,莱恩走到后院。天已大亮,几只母鸡在围栏里咯咯叫着。他捡了三个还温热的鸡蛋,又回屋从房梁上挂着的篮子里取下一小条风干肉。 粥煮好了,鸡蛋也煮熟了。莱恩盛了两碗粥,剥了两个鸡蛋,将肉干切成薄片,一起端到桌上。他坐下,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黑麦和豌豆煮得软烂,但寡淡无味,只能果腹。 他忽然想起肩上的小乌鸦,便撕了一小块肉干,递到垭零嘴边。 垭零看着那干巴巴的肉条,彩虹色的眼睛里露出明显的嫌弃。他可是……嗯,虽然不记得自己具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吃这种粗糙食物的存在! 但当他抬起眼,看到莱恩疲惫的脸——那双金色的眼睛下明显的黑青,脸颊因营养不良而凹陷,头发还沾着昨夜的灰尘和血污——垭零犹豫了。他别扭地转过头,又转回来,最终还是张开喙,轻轻啄走了那块肉干。 味道……其实还行。垭零想。有咸味,嚼劲也足。 莱恩见他肯吃,眼睛弯了弯,又剥了一个鸡蛋,掰了一小块蛋黄递过去。 这次垭零没再犹豫,迅速啄走,还发出满足的“咕咕”声。鸡蛋黄绵软香甜,比肉干好吃多了。 “你喜欢吃鸡蛋?”莱恩轻声问,又掰了一块蛋白给他。 垭零一边吃,一边用翅膀拍了拍莱恩的手指,算是回答。 莱恩笑了,伸手摸了摸垭零毛茸茸的小脑袋:“等以后有空了,我带你到集市上,买更好的东西吃。新鲜的肉,还有水果。” 垭零别扭地转过头,但没躲开抚摸,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啾”,意思是鸡蛋其实也不错。 吃完饭,莱恩简单收拾了碗筷,又从水缸里舀了水,用布沾湿,仔细地擦洗身上。手臂和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但碰水时还是刺痛。他咬紧牙关,快速擦完,换上干净的旧衣服。 做完这一切,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莱恩走回卧室,在父亲床边的地铺上躺下。这是他简单做的“陪护床”,一床薄毯铺在干草上。他侧过身,看着父亲安睡的侧脸,又看看蹲在枕头边、已经闭上眼睛的小乌鸦,终于也合上眼。 几乎是瞬间,他就沉入了梦乡。 垭零在莱恩呼吸平稳后,悄悄睁开一只眼睛。他看了看沉睡的男孩,又看了看床上的男人,最后望向窗外渐亮的天光。 这个“家”很简陋,食物很粗糙,但有一种奇异的温暖。垭零说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待在这里,比在那个冰冷的、充满邪恶气息的峡谷里要舒服得多。他往莱恩的枕头边靠了靠,也闭上了眼睛。 * 同一时间,黑石峡谷深处。 太阳已完全升起,但峡谷底部依然昏暗。昨夜的雷暴和塌方留下了满目疮痍,断裂的岩层、散落的碎石、以及……那些没能逃出去的矿工和动物的尸体。 一只蚀魂兽——昨夜那些试图靠近巨卵的低级邪灵之一——正贪婪地吞噬着空气中残留的灵魂碎片。那些是昨夜死难者尚未完全消散的灵魂残渣,对蚀魂兽来说,是难得的美味。 它原本只是最低级的存在,无形无质,只能靠吞噬微弱的负面情绪和将死之人的灵魂苟延残喘。但昨夜,它趁乱吞噬了好几个重伤濒死的镇民的灵魂,力量暴涨。此刻,它已能凝聚出模糊的黑色雾状形体,在岩缝间游荡。 “呃……救命……” 微弱的呻吟从一堆碎石下传来。 蚀魂兽立刻被吸引过去。那是一个被压在石头下的男人,腿断了,失血过多,已到了弥留之际。是彼得,镇上有名的懒汉和无赖。 彼得·霍克,早已经成年,父母早亡,给他留下了一间破屋和几分薄田,却被他败光。他好吃懒做,觉得采石是“下等人干的活”,自己“天生就该过人上人的生活”,于是整日在镇上闲逛,欺负老实人,偷鸡摸狗,敲诈勒索孩童的零钱。镇民对他又恨又怕,但看他身强力壮、动不动就挥拳头,也拿他没办法。 尤其可恨的是那个西奥多!那个沉默寡言、总是闷头干活的外乡佬,凭什么每次都能挖到最多的黑魔石?彼得去求过分一点,那家伙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当他是个屁!西奥多就该把多的那份给他,这是天经地义! 昨日雷暴时,他正好在峡谷边缘偷懒睡觉,被落石砸中。挣扎了一夜,此刻已是油尽灯枯。 蚀魂兽兴奋地扑上去。它要吞噬这个完整的、充满怨恨和不甘的灵魂! 黑色的雾气钻入彼得的口鼻。彼得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睛翻白。但就在蚀魂兽即将完全吞噬他灵魂的刹那,异变发生了—— 彼得濒死时强烈的求生欲、对世界的憎恨、对那些“过得比他好”的镇民的嫉妒、尤其对西奥多那种“凭什么他比我强”的愤懑……所有这些浓烈的负面情绪,竟然与蚀魂兽的邪恶本质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两种意识没有互相吞噬,而是在最黑暗的层面……融合了。 “呃啊啊啊——!” 彼得猛地睁开眼。但那已经不是人类的眼睛了。眼白布满血丝,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深处翻滚着污浊的黑气。他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疯狂,混合着人类彼得惯有的无赖猥琐,和某种非人的、纯粹的恶意。 他——或者说“它”——从碎石堆里爬了出来。断腿不知何时已愈合,只是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像是不习惯这具身体。 “我……我还活着……”彼得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沙哑,带着重叠的回音,像是两个声音在同时说话,“不……是我们还活着……” 它抬起头,望向峡谷出口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个狰狞而贪婪的笑容。 “西奥多……汉森……老约翰……那些看不起我的杂种……” “凭什么西奥多每次都能挖到最好的矿石?他肯定藏私了!那些矿石,本来就该有我一份!” “我也要……我也要过人上人的日子……” “吃掉他们……把他们的灵魂都吃掉……这个镇子就是我的了……” 它低声自语,声音在空荡的峡谷里回荡。忽然,它停住了,侧耳倾听。 不,不是倾听。是有什么东西,直接在他——融合后的意识——深处“说话”了。 那是一个冰冷、古老、充满诱惑力的声音,直接回荡在它新生的、混沌的意识中: “有趣的造物……既非纯粹的人类,也非纯粹的蚀魂……汝渴望力量?渴望地位?渴望将他等踩在脚下?” 彼得——或者说新生的存在——惊恐地四顾,但峡谷里空无一人。 “无需寻找……吾在汝之心中。听从吾言,汝将得偿所愿。” “你……你是谁?”它颤声问。 “吾乃汝等无法理解之存在。吾予汝指引:此镇镇长与税官有隙,税官苦无把柄久矣。汝可去告发,言镇民私藏大量优质黑魔石,私下与外镇商人交易,中饱私囊。昨夜异象,便是他们挖掘私矿、触怒山神所致。” “可……可他们没有啊……”彼得的意识还有些犹豫,但随即想到西奥多——那家伙每次都挖得最多,说不定真的藏了私! “愚蠢!”那声音陡然严厉,“那枚消失的黑色巨卵,便是‘证据’!说他们为掩盖私矿,以巫术制造异象,毁去证据。税官必信。届时镇民下狱,矿山归公,汝可为税官耳目,监视此镇。而狱中之魂……” 那声音变得低沉而诱惑: “……尽归汝享用。待汝强大,此镇便是汝之猎场,汝为暗中之主,人上之人。” 彼得——新生的怪物——眼睛亮了。对,这样好!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去死!尤其是西奥多!让税官赏识他!他可以作威作福,可以尽情吞噬那些灵魂! “好!好!我去告发!我现在就去!”它兴奋地搓着手,跌跌撞撞地朝着镇子方向走去,嘴里喃喃念叨着早已编好的谎话。 峡谷重归寂静。只有那冰冷的声音,在无人听见的维度低语: “有趣的试验……以人类之贪欲为皿,蚀魂为本,铸就潜入人世之刃。此界生灵,果然脆弱如斯……” * 距离黑石镇数十里外,魔渊森林边缘。 两道身影无声地滑出传送阵的微光,正是暗枝的那对双子,脸上繁复的巫术花纹在森林的幽暗光线下微微发光。 他们脸色都不好看。峡谷里灵主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那枚本该存在的“卵”也毫无踪迹,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幻觉。但空气中残留的微弱净化之力和空间波动,又明确告诉他们这里发生过什么。 “线索断了。”男人沉声道,手指拂过一片焦黑的树叶,叶脉中残留着极淡的邪灵气息,“但蚀魂兽的活动痕迹很新,它们昨夜确实聚集于此。” 女子闭目感知片刻,忽然睁开眼,看向森林深处:“哥,不对。峡谷里灵主气息虽散,但这边……魔渊森林里的‘那种东西’,在躁动。”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魔渊森林是西奥大陆上有名的险地,终年笼罩在灰紫色的瘴气中,其中活跃着各种被魔化的生物和天然孕育的邪灵。此刻,森林深处的瘴气正在不正常地翻涌,隐约传来令人不安的嘶吼和树木倒伏的声响。 “灵主陛下新生,气息纯净,对那些东西来说是无上诱惑。”男人的眼神冷下来,“它们被吸引过来了……或者,被‘引导’过来了。” 女子点头:“必须查清楚。如果是有心人在背后操控,想借森林里的东西找到或伤害陛下,那就麻烦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抬手,指尖巫术光芒流转,身影渐渐淡去,如两道幽影,悄无声息地掠向魔渊森林那翻涌的瘴气深处。 黑石镇的黎明看似平静,但地下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故事要正式开始了,大家想想会发生什么事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小镇暗涌 第8章 身世之谜 西奥多在熟悉的、令人心安的黑暗中缓缓苏醒。 他首先闻到的是家中惯有的、混杂着黑麦、木柴和旧皮革的气息。然后是身下床铺粗糙的触感,以及身上覆盖的、洗得发硬的薄毯。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用黑色岩石垒成的天花板,以及角落里那道熟悉的裂缝。阳光从木制百叶窗的缝隙透进来,在地面投下几道温暖的光斑。 他……在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 西奥多撑着身体坐起,感到一阵虚弱的晕眩,但仅此而已。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侧腹——记忆中最后清晰的画面,是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巨大的岩石挟裹着万钧之力轰然砸下,剧痛和窒息感淹没了他。可现在,那里没有伤口,甚至没有明显的疼痛,只有一种大病初愈般的、深入骨髓的乏力感。 怎么回事?他记得自己被困住了,记得冰冷的石头压在身上,记得越来越艰难的呼吸,记得在黑暗中祈祷莱恩不要靠近危险,记得意识逐渐模糊……然后,一片黑暗。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父亲?你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和嘶哑的童音在旁边响起。西奥多转过头,看见莱恩猛地从床边的地铺上坐起,金色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小脸上残留着疲惫和未干的泪痕,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一只……奇特的黑色小乌鸦,正蹲在他枕头边,歪着脑袋,用那双彩虹色的圆眼睛打量着他。 “莱恩……”西奥多开口,声音干涩沙哑。他想问“我怎么回来的”,想问“你没事吧”,想问“发生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受伤了吗?有没有事?” 莱恩用力摇头,眼眶又红了:“我没事,父亲!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西奥多活动了一下手臂,又摸了摸胸口,摇摇头:“只是没力气。我……我怎么回来的?其他人呢?”他试图回忆,但记忆从被压住那一刻就中断了,只留下一些模糊的、仿佛噩梦般的片段:紫色的闪电,可怕的雷声,还有……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幽暗光芒的紫色影子? “是汉森伯伯他们。”莱恩早已想好了说辞,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我去峡谷找你,遇到了汉森伯伯他们,我们一起把你从石头下面救出来的。你昏迷不醒,我们就把你抬回来了。汉森伯伯说你是累坏了,休息一下就好。” 他避开了最惊心动魄的部分——那些凶恶的食尸鹫,那枚诡异的巨卵,那场不可思议的魔法,以及此刻正用好奇目光看着父亲的小乌鸦垭零。他怕父亲担心,也怕……父亲不相信,或者追问更多他无法解释的事情。 西奥多那双棕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莱恩。他看到了儿子眼中的血丝,看到了他衣服上干涸的泥污和暗红色的、疑似血迹的斑点,看到了他手臂上细微的、已经结痂的擦伤。他知道儿子在撒谎,或者说,隐瞒了最危险的部分。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也有主意,但这次……峡谷里的情况,绝不像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咕……”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尴尬的腹鸣声从西奥多的肚子里传出,打断了他的思绪和可能的追问。 莱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跳起来:“父亲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躺着别动!”说完,不等西奥多回答,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西奥多看着儿子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无声地叹了口气,靠回床头。他没有追问,至少现在没有。他能感觉到身体的虚弱是真的,但也同样感觉到某种不可思议的、仿佛被彻底治愈过的轻松感。这不正常。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最后落在枕边那只同样看着他的小乌鸦身上。 这乌鸦……太不寻常了。通体乌黑的羽毛在光线下泛着五彩的暗芒,那双眼睛……简直不像凡物。它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审视,又似乎有一点好奇,没有普通鸟类的懵懂,反而有种……灵性的聪慧。 厨房里很快传来响动。西奥多听着儿子熟悉的、忙碌的脚步声,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疲惫,疑惑,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莱恩平安无事的感激。他闭上眼,默默向光明神祈祷,感谢祂的庇佑,也祈求祂继续看护这个他视若己出的孩子。 没过多久,莱恩端着一个木制餐盘走了进来。盘子里放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黑麦豌豆腊肉粥,旁边还摆着一小块硬面包和一杯清水。粥熬得很稠,腊肉的咸香混合着黑麦的谷物气息,是家里最熟悉的味道。 “父亲,快吃吧。”莱恩把餐盘小心地放在父亲手边。 西奥多点点头,坐直身体。他身材魁梧,即使病中虚弱,肩背依然挺直。一头微长的棕色头发有些凌乱,下巴和脸颊上覆盖着浓密的、微卷的棕色络腮胡,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沧桑。他拿起勺子,没有立刻狼吞虎咽,而是先用餐巾擦了擦手,然后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他吃得很快,但动作并不粗鲁,依然保持着某种刻在骨子里的、简洁而有效的用餐礼仪——那是他早已尘封的过去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一大碗粥很快见了底,硬面包也被掰碎了泡在剩下的粥里吃完。西奥多用餐巾仔细擦了擦嘴,将餐盘放到一边。体力似乎随着食物恢复了一些,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清明,也更加锐利。 他看向一直安静蹲在床头柜上的小乌鸦,然后转向站在床边、显得有些紧张的莱恩。 “莱恩,”西奥多的声音低沉而平稳,“这只鸟……是怎么回事?” 莱恩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说:“是……是我在峡谷外面捡到的,它好像受伤了,飞不动了,我就……” “莱恩。”西奥多打断了他,那双棕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看着我。” 莱恩抬起头,对上父亲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担忧,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了然。父亲知道他在隐瞒。 就在莱恩不知该如何解释时,一个稚嫩却带着奇异庄重感的声音,直接在他和西奥多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他没有撒谎,但也没有说全。是我让他这么说的。」 西奥多身体猛地一震,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床头柜上——那只小乌鸦正歪着头看着他,彩虹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 「凡人,」那声音继续说道,带着一种努力模仿威严、却难掩初生稚气的语调,「吾名垭零。昨夜峡谷中的紫色巨卵,便是吾之巢穴。是汝子莱恩,以鲜血为契,唤醒了吾。亦是吾,驱散了啃噬汝生命的阴暗之物,治愈了汝之伤。」 西奥多的瞳孔骤然收缩。峡谷中的紫色巨卵?治愈伤势?他猛地看向自己完好无损的侧腹,又看向莱恩。莱恩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你……是什么?”西奥多沉声问,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原本该挂着他的剑,但现在空无一物。 「吾之来历,尚不可知。但吾与莱恩,已签订契约,命运相连,风险同担。」垭零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吾感知到,汝乃正直善良之人,对莱恩怀有真挚关爱。故告知于汝:吾绝不会,亦不容任何人,伤害此子。」 西奥多紧紧盯着这只神奇的小乌鸦,又看向儿子。莱恩抬起头,金色的眼睛里带着恳求:“父亲,是真的……是垭零……大人救了你。他……他不是坏……东西。”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西奥多看着儿子眼中那混合着紧张、信赖和一丝不安的眼神,又看看那只灵性非凡、竟然能直接颅内传音的乌鸦,最终,他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他并非愚昧之人,昨夜峡谷异象,自己离奇痊愈,儿子平安归来,加上这只神奇的生物……这一切都超出了常理。但这只乌鸦眼中对莱恩的维护之意,他感受得到。 “莱恩,”西奥多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一直是个奇异的孩子,想法、手艺,都和其他孩子不同。我早该想到,你的身世,或许本就不同寻常。”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投向房梁,“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他指着房梁某处:“去,把那个用油布包着的盒子拿下来。” 莱恩愣了一下,顺着父亲的手指看去。在房梁与墙壁的夹角处,确实有一个不起眼的、被层层油布包裹的凸起。他搬来凳子,踮起脚,小心地将那个包裹取下。入手沉甸甸的。 西奥多接过包裹,放在膝上,粗糙的大手一层层解开沾满灰尘的油布。随着破布剥落,一个约莫一掌长、半掌宽的银质盒子显露出来。盒子样式古朴,表面用极细的金线雕刻着繁复而精美的图案——圣洁的光芒、缠绕的藤蔓、某种神圣的纹章,充满了庄重而神秘的气息,与这间简陋的石屋格格不入。 莱恩屏住了呼吸。他从未见过这个盒子。 西奥多用拇指摩挲着盒盖上精细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追忆。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盒盖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卡扣。 “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弹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枚徽章。 左边一枚,主体是金光闪闪的太阳图案,周围环绕着饱满的金色麦穗,麦穗末端还点缀着细小的宝石。阳光和麦穗的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象征着丰收与守护。 右边一枚,更加华丽。中心是一头威严的、头戴金冠、展翅欲飞的雄狮,雄狮两侧是优雅舒展的香根鸢尾花。整个徽章以暗红色为底,金银两色勾勒,充满了王室的尊贵与威严。 徽章下面,压着一本厚厚的、封面以深蓝色皮革装帧、边缘烫金的书籍——《光明圣经》。而在圣经之上,还静静地躺着一条折叠整齐的、天蓝色的蕾丝纱带。纱带质地轻薄柔软,边缘绣着银线,即使历经岁月,依然能看出其不凡的精致。 莱恩睁大了眼睛。这些东西……每一件都散发着与他日常生活截然不同的、遥远而高贵的气息。 西奥多没有去碰那些东西,只是用目光缓缓抚过它们,仿佛在触碰一段尘封的往事。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缓慢,将莱恩带入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故事,要从我还是个农奴的时候说起……”西奥多的目光变得遥远,仿佛穿越了时间和尘埃,“那年我大概十二岁,在一家贵族庄园里干活。一天,因为打碎了一个主人并不在意的旧陶罐,我被管事的儿子吊在树上鞭打,奄奄一息。那时,恰好玛丽殿下——当时还是圣女候选人——随主教到我们乡间传教路过。殿下看到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让主教制止了鞭打。主教检查了我的伤势,说了一句‘这孩子的根骨适合锤炼,是块当骑士的料,可惜是农奴之身’。殿下听了,便对主教说‘光明之下,众生平等,神看中的是灵魂,而非出身’。主教最终被说动,用一笔钱从庄园主那里买下了我,把我带回了教廷的训练营。从那时起,我的命,就是殿下的了。” “我拼了命地训练,只想不辜负殿下给的这次机会,只想有朝一日能站在她身边,保护她。后来,我侥幸通过了骑士考核,成为了她身边的护卫骑士之一。” 西奥多的目光落在那枚雄狮徽章上,声音更低了一些,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悔恨和痛楚:“玛丽殿下……她善良,聪慧,但也思念家人。每隔一段时间,她会回皇宫小住。那一次……本应是我轮值护卫她回宫,但临行前,教廷突然派给我另一项紧急护送任务,去了帝国的另一边。我……我没能跟在殿下身边。”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等我完成任务赶回时,一切都变了。殿下被发现有孕……圣女候选人必须保持纯洁,这是铁律。当时的圣女之位竞争激烈,其他候选人背后是权势滔天的贵族……为了保全皇室和教廷的颜面,也为了保护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切被秘密掩盖。殿下在信得过的女仆帮助下,悄悄生下了孩子,一个男孩。” 西奥多睁开眼睛,目光终于转向了莱恩,那双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愧疚、温柔、以及深深的守护之意。 “孩子出生后不久,殿下将她最信任的我召去,将婴儿托付给我。对外,则宣称派我前往极其危险的‘魔渊森林’,执行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采集十年一现的‘天使之泪’。那是由恐怖魔渊之主守护的十级魔草的产物,前往者九死一生。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牺牲’,让我和这个孩子从此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我带着你,襁褓中只有这条纱带和那枚皇室徽章作为信物,辗转逃到了帝国最偏远、最不起眼的黑石镇。我用一点积蓄安了家,谎称妻子难产而死,独自将你抚养长大。” 西奥多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看向莱恩,眼中带着忐忑,也带着释然。 莱恩呆呆地听着,仿佛在听一个遥远国度古老的传说。圣女?皇帝的女儿?守护骑士?魔渊森林?这一切离他太遥远了,远得没有真实感。他看看盒子里的徽章和纱带,又看看父亲布满老茧的双手和饱经风霜的脸。 沉默良久,莱恩抬起头,金色的眼睛清澈而坚定。他走到床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父亲那双粗糙的大手。 “父亲,”他轻声说,声音没有颤抖,只有无比的清晰,“我不太明白圣女和皇帝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是你在我生病时整夜守着,是你总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是你教会我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无论我的血脉来自哪里,在我心里,你,西奥多·布朗,就是我唯一的父亲。” 西奥多浑身一震,反手紧紧握住儿子的小手,眼眶瞬间红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哽在喉咙里。 就在这时——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猛地响起,伴随着嚣张的吼叫:“开门!快开门!奉税官大人命令,捉拿要犯西奥多·布朗!” 屋内的温情瞬间冻结。 西奥多脸色剧变,猛地将银盒盖上,塞回莱恩手中,语速又快又急:“藏好!从后窗走,去教堂找理查德神父!记住,谁也别信,只找神父!快!” 他的话音刚落—— “哐当!” 本就不是很结实的木门被狠狠踹开,几个穿着税官手下杂兵服饰、手持棍棒和锈剑的汉子蛮横地冲了进来,为首一人满脸横肉,正是税官的狗腿子之一。 “西奥多·布朗!”那汉子斜着眼,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床上的西奥多和旁边的莱恩,“有人告发你私藏优质矿石,暗中与外镇商人交易,偷逃税款,中饱私囊!昨夜峡谷异象,就是你们挖掘私矿、触怒山神所致!跟我们走一趟吧!” 西奥多将莱恩挡在身后,挺直了脊梁,面对来人,脸上恢复了平日的沉默与坚毅,只是那双棕色眼睛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以及最深沉的忧虑。 垭零悄无声息地飞起,落在房梁的阴影中,彩虹色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 小攻的第一重迷雾揭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但现在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并不是全部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身世之谜 第9章 幼狮初醒 “砰!” 木门被粗暴踹开的巨响,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野的呵斥,如同惊雷般劈进简陋却温暖的石屋。莱恩的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金色的瞳孔因惊惧而放大,他看见两个穿着肮脏号衣、税官手下模样的男人,已经粗暴地扭住了父亲的胳膊,用麻绳将他粗鲁地捆绑起来。西奥多高大的身躯在那些人的推搡下踉跄了一下,但他挺直了脊背,没有反抗,只是转过头,用那双棕色、此刻如岩石般沉静的眼睛最后看了莱恩一眼。 那一眼里,有催促,有告诫,有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在最深处,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只属于父亲的担忧。 “走!” 那一个字的唇形,无声,却重若千钧。 父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藏好!从后窗走,去找教堂的理查德神父!记住,谁也别信,只找神父!快!” 本能先于思考。莱恩几乎是凭借着一股求生的狠劲,猛地转身,用尽全力推开虚掩的后窗,瘦小的身体灵活地滑了出去。冰冷粗糙的岩石墙面蹭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刺痛,但他顾不上了。他在后院松软的泥土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屋后那条通往镇子西边的小路发足狂奔。 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自己粗重而慌乱的喘息。直到拐过一个弯,将自家那栋低矮的石屋彻底甩在视野之外,他才敢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壁,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朝家的方向望去。 远远地,他看见父亲被那两个仆役推搡着,踉跄地走出家门。夕阳的余晖将父亲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上,像一座沉默的山。家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粗鲁的咒骂和东西被砸碎的声响。那些人像是在翻找什么,动作野蛮而随意,仿佛那不是一个人的家,而是一个可以任意践踏的破旧仓库。 父亲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他就那样沉默地、几乎是顺从地,被带离了他辛苦建立、与莱恩相依为命七年的家。 莱恩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个方向撕开。他转过身,再次跑了起来,这次的方向,是镇子西边,那座小小的、有些破旧的光明教堂。 可是,刚跑出没多远,脚步却不听使唤地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一条僻静小巷的拐角。一股巨大的、难以承受的茫然和空洞,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又烫又疼,堵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眼前破旧的石板路和灰扑扑的墙壁。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就在昨天,他还是那个在采石人父亲羽翼下、为了一块黑面包和一枚暖和的鸡蛋而满足的、黑石镇的普通男孩。虽然瘦小,虽然贫穷,虽然有时会被镇上别的孩子嘲笑,但他有家,有父亲,有一个可以回去的、能遮风挡雨的简陋角落。 然后,是峡谷里那场诡异的、毁天灭地的紫色雷暴。是濒死的父亲。是那枚神秘的、能说话、能释放不可思议力量的紫色巨卵。是那只从卵中诞生、彩虹色眼睛、自称“垭零”的小乌鸦。是平等契约,是血脉相连的奇异感应。 再然后,是刚刚。父亲用最平静的语气,讲述了一个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故事。圣女候选人,皇帝的女儿,教廷骑士,魔渊森林,天使之泪……还有那两枚精致透着高贵之气的徽章,那条柔软的天蓝色蕾丝纱带。他猜想他那双与众不同的,在黑夜中也能看清东西的的金色眼睛,金灿如阳光般的头发,他血液中那莫名的、能驱散阴暗力量的能力……种种奇异之处都可能源于此。他不是一个被遗弃在森林边缘的孤儿,他是……某个遥远皇宫里,一个不能有孩子的圣女的孩子。 这身份太过沉重,太过遥远,像天边绚烂却冰冷的云霞,他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他感觉不到丝毫的荣耀或归属,只有一种被连根拔起、漂浮在半空的眩晕和无措。他是谁?他还是莱恩吗?那个在父亲庇护下、只想安稳长大的莱恩? 紧接着,是粗暴的砸门声,是父亲被扣上的、足以杀头的罪名——“私藏优质矿石,暗中与外镇商人交易,偷逃税款,中饱私囊”。这指控如此荒谬,却又如此致命。父亲昨天才在矿难中重伤濒死,怎么可能去“私藏矿石”?这分明是栽赃陷害!是谁?是谁要置父亲于死地? 愤怒、恐惧、悲伤、茫然……无数种情绪在他小小的胸膛里冲撞、激荡,形成一场无声的风暴,几乎要将他撕碎。父亲被带走了,家被弄得乱七八糟,他该怎么办?他只有七岁,他瘦小,他无力,他甚至连保护父亲、证明父亲清白的能力都没有!他能做什么?去找神父?神父会相信他吗?会帮他吗?如果神父也帮不了怎么办?如果……如果父亲真的…… 不!他不敢想下去。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顺着沾满灰尘和泪痕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在膝盖里,瘦小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像一只在暴风雨中迷失方向、被淋得浑身湿透、无处可去的小猫,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就在这时,一个温暖的小小身体,轻轻落在了他颤抖的肩头。 是垭零大人。他一直跟着他,安静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全身泛着彩虹色的小乌鸦歪着脑袋,看着他哭泣。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他金色的眼睛里滚落,沾湿了长长的睫毛,流过他苍白的小脸,在脸颊上冲出一道道泥痕。他看起来那么小,那么无助,那么……可怜。 垭零心里那点因为被迫签订平等契约、力量受损、变成现在这副毛茸茸小不点模样的别扭和郁闷,忽然就散去了大半。他想起破壳时看到的,这个男孩不顾一切冲向乱石堆救父的模样;想起他忍着疲惫和伤痛,笨拙却认真地给自己喂食、抚摸自己绒毛的模样;想起他得知自己离奇身世后,不是惊喜或野心,而是毫不犹豫地说“你是我唯一的父亲”时的坚定眼神。 这个人类幼崽……有点特别。不,是很特别。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笨拙地、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柔软的小翅膀尖端,轻轻蹭了蹭莱恩湿漉漉的脸颊,试图擦去那些滚烫的泪水。 “别哭了,”一个稚嫩却努力放得平稳的声音,直接在莱恩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和关切,“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我,垭零,是你最忠实的伙伴。无论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莱恩的哭声顿了一下,他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肩膀上的小乌鸦。那双彩虹色的眼睛里,没有嘲笑,没有不耐,只有一种奇异的、属于高等智慧生命的平静和理解,以及一丝……笨拙的温柔。 一起面对? 这个词像一颗小小的火种,落进了莱恩冰冷而混乱的心湖。 “可是……父亲他……”莱恩抽噎着,声音沙哑,“他们说父亲私藏矿石,那是杀头的大罪……父亲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是被冤枉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垭零的声音很平静,他用光滑如黑玉的喙轻轻碰了碰莱恩的耳朵,像是在安抚,“我相信你的判断。你父亲,西奥多,他是一名骑士。骑士不会屈服于谎言,真正的雄狮也不会因陷阱而失去利爪。” 莱恩愣住了,忘记了哭泣。雄狮?这个词触动了他心中某种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东西。 “我虽然不记得太多,”垭零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古老的、仿佛能穿透迷雾的笃定,“但我能感觉到,他灵魂里烙印着‘守护’与‘牺牲’的法则痕迹。他是一名真正的勇者,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这样的人,面对污蔑和抓捕,绝不会毫无缘由地束手就擒,更不会只是让你盲目地逃跑。” 莱恩睁大了眼睛。 “他让你离开,是因为他相信你能做到他此刻做不到的事。”垭零的彩虹色眼瞳注视着莱恩,仿佛要看进他的心底,“他让你去找那个神父,是因为他知道,只有你能将消息传递出去,只有你能找到破局的关键。他将最后的希望托付给你,莱恩。这不是抛弃,这是托付,是将最重的担子,交给了他最信赖、也认为最有能力承担的人。他在告诉你,你已非需要时刻庇护的雏鸟,而是必须学会独自面对风雨的幼狮。” “他相信你。”垭零最后总结道,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他相信他的儿子,不是一个只会哭泣的孩子,而是一个能够冷静、能够思考、能够面对困境并找到出路的人。他如此相信你,你难道不相信他吗?不相信他教给你的一切,不相信你自己体内沉睡的力量与血脉吗?” 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混沌的黑暗,莱恩混乱的思绪骤然清晰起来。 是的,父亲是骑士。他沉默,他坚韧,他从未教过自己退缩和哭泣。他教自己辨认矿石,教自己设置简单的陷阱,教自己即使在最困苦的时候也要保持头脑清醒。父亲从未把他当成一个需要处处呵护的瓷娃娃,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并肩、可以托付的伙伴在培养。 父亲让他走,不是让他逃,是让他去求援,是让他去破局!父亲是在用自己吸引注意,为他争取时间和机会!父亲相信的,不是那个脆弱的、哭泣的孩子,而是那个在峡谷中不顾一切救他、能够与他签订神秘契约、能够理解并接受惊人真相的自己 ! 一股滚烫的东西从心底涌起,冲散了泪水,冲散了恐惧,也冲散了那无用的自怜。那是愤怒,是决心,是责任,是意识到自己绝不可在此刻倒下的、属于血脉深处的、初生幼狮的觉醒。 羞愧瞬间烧红了莱恩的脸颊,也烧干了他的泪水。他用力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虽然眼眶还是红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那双金色的眼睛里,迷茫和恐惧已经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锐利而坚定的火焰。他站直的姿态,似乎也多了一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着的力度。 “我明白了,垭零大人。”莱恩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不再颤抖,甚至带上了一丝金属般的硬度,“谢谢……谢谢你点醒我。” 垭零满意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明白就好。那么,现在想想,你父亲为什么让你去找那个神父,而不是别人?” 莱恩迅速思考起来,金色的眼瞳快速转动,闪烁着思考的光芒:“因为……理查德神父是光明教廷的神职人员。父亲以前是教廷的骑士,他们属于同一个……体系?父亲说过,教廷内部有自己的规则和联系。而且神父在镇上德高望重,税官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更重要的是……”他眼睛一亮,思路愈发清晰,“父亲让我只找神父,谁也别信,是不是说明……陷害父亲的人,可能就在镇上。神父是外人,又是教廷的人,相对独立,更可能公正,也更有能力插手这件事?” “不错。”垭零赞许地点点头,虽然以他现在的乌鸦形态,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你想的很不错。所以,你现在知道该做什么了吗?” “知道!”莱恩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小小的拳头,目光锐利地望向小镇西边那座尖顶建筑的方向,“去找理查德神父!把一切都告诉他!求他救父亲!” 他不再犹豫,也不再茫然,重新迈开脚步,朝着教堂的方向奔跑起来。这一次,他的脚步坚定而有力,瘦小的身躯似乎蕴含着一种新生的力量。虽然前路未知,但他的眼中有了光,心中有了方向,肩上有了责任,身边……有了伙伴。最重要的是,他心中那头因恐惧和悲伤而瑟缩的幼狮,已抬起了头颅,发出了第一声无声的、不屈的低吼。 垭零稳稳地站在他的肩头,彩虹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疾风吹动他柔软的绒毛,也吹干了莱恩脸上的泪痕,露出了那双金瞳中前所未有的、属于掠食者的专注与决绝。 幼狮已然醒来,风暴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将不再颤抖,而是开始学习,如何磨砺自己的爪牙。 这一章虽然有些啰嗦,但是请体谅小攻还是个孩子,不成熟,他会慢慢成长的。后期会变得很成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幼狮初醒 第10章 税官阴谋 黑石镇的夜晚,属于税官马奥的“宅邸”——一座用帝国税款重新粉饰、内部早已面目全非的、原本用作皇家官员临时驻所的石头建筑——二楼的豪华书房里,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熏香和作呕的体味混合的气味。 马奥·冯·霍夫曼爵士,他已年过四旬,帝国边境税官,此刻正深陷在他那用天鹅绒包裹的厚实扶手椅中,肥胖的身躯几乎要将椅子填满。稀疏的几缕油腻褐发被精心地横梳在光亮的头顶,两撇精心修剪的八字胡随着他咀嚼小羊排的动作一抖一抖。一张被酒色侵蚀得松弛油腻的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他身上那件原本剪裁合体的税官制服被圆滚滚的肚子撑得紧绷,上面沾着食物残渣和酒渍。几只镶嵌着昂贵彩光魔石、却成了他肆意炫耀财富和体现高贵的戒指,在他短粗的手指上闪烁着俗气的光芒。 “来,亲爱的万妮卡,再给我的杯子满上。”他口齿不清地命令道,一只手在身旁丰满女仆的腰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是,老爷。”女仆万妮卡娇笑着应道,她二十有八,容貌算不上出众,但一双眼睛波光流转,带着刻意练习的媚态,身材更是凹凸有致,穿着特意改小了一号的侍女裙。她拿起桌上的陶制酒壶,熟练地给马奥面前的大银杯里倒满浑浊的麦酒,身体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手臂。 马奥舒服地叹了口气,灌了一大口酒。这该死的鬼地方!偏僻、荒凉、尘土飞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上等人,还要跟那些浑身汗臭、目光短浅的乡巴佬矿工打交道。虽说税官是个肥差,可在这鸟不拉屎的边境,收上来的税款刨去上缴的份额,真正能进他口袋的,远远不够他维持贵族的体面,更别说打点帝都那些永远喂不饱的“大人物”了。要不是家族失势,他何至于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来?想起昨天又收到的那封来自帝都、暗示“孝敬”不够的信函,马奥的心情就更差了。今年的矿石产量本就比往年又少了一成,加上自己那些“必要”的开销,账目越来越难做了。 “老爷,镇长罗恩在门外求见,说有要事禀报。”一个仆役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在门外响起,打断了马奥的遐想和手上不规矩的动作。 “镇长?”马奥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八字胡撇了撇,“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让他进来吧。” 门被推开,镇长罗恩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灰白,留着修剪整齐的长胡子,身上穿着虽然干净体面但明显已显陈旧的亚麻布衣服,与这间铺着劣质地毯、摆满廉价装饰品的书房格格不入。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忧虑,进门后先是恭敬地朝马奥行了一礼。 “尊敬的税官大人,深夜打扰,实在抱歉。”罗恩的声音沉稳,但透着焦虑,“但事情紧急,不得不来向您报告。昨日峡谷的异常雷暴,造成了大规模山体塌方,目前已知有至少八名矿工失踪或确认遇难,伤者更多。采石作业已经完全中断,而且……短期内恐怕都无法恢复。” 马奥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可不是好消息。停产意味着没有产出,没有产出意味着没有税收,没有税收意味着……他口袋里的钱又要变少了,还有给帝都的供奉。 罗恩继续道:“大人,此次灾祸实属天灾,非人力所能及。镇上本就困苦,此次又遭此大难,许多家庭失去了顶梁柱,生活无着。我代表全镇居民,恳请大人体恤,减免本季度乃至下半年的部分矿产税,并向郡守大人陈情,请求拨付赈济钱粮,以助小镇度过难关。另外,峡谷中可能尚有幸存者被困,恳请大人能派驻防士兵协助搜救……” “够了!”马奥猛地一拍扶手椅的把手,声音因为被打断享乐和听到坏消息而变得尖利,“罗恩镇长!减免税收?请求赈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帝国的税赋是铁律!岂能因一次小小的塌方就随意减免?至于派兵搜救……哼,夜晚峡谷地形复杂,危险重重,岂能让帝国的士兵去冒险?此事休要再提!” 罗恩脸色一白,急忙上前一步:“大人!并非小的要违背帝国律法,实在是情势所迫啊!若不通融,恐怕……” “恐怕什么?恐怕那些刁民活不下去?”马奥冷笑一声,肥胖的脸上满是讥讽,“活不下去就去更深的矿洞挖!帝国养着他们,给他们活计,不是让他们一遇到困难就伸手要钱要粮的!罗恩镇长,你身为镇长,不想着如何督促他们尽快恢复生产,为帝国创造财富,反而在这里为他们哭穷求情,是何居心?” 他越说越气,本来就不够用的税款,这老家伙还想减免?这不是断他财路吗?他还要靠着这些钱去打点,争取调离这个鬼地方呢!看来这老东西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此事不必再议!”马奥挥了挥肥短的手,像驱赶苍蝇一样,“你先回去,安抚好镇民,督促他们尽快清理塌方,恢复开采!这才是你该做的事!出去吧!” 罗恩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但看到马奥那满脸的不耐和隐藏在眼底的冷意,最终只能深深叹了口气,行了一礼,颓然地退了出去。 “哼,不识抬举的老东西。”马奥嘟囔着,一把将万妮卡拉到自己腿上,试图用美人丰满富有弹性的□□的驱散心头的烦躁。万妮卡顺从地依偎着他,手指在他油腻的胸膛上画着圈,说着软语安慰,心里却对这位税官大人的吝啬和冷酷有了新的认识。 一夜无话。第二天白天,马奥在烦躁中度过,听着仆役报告镇上的混乱和哀嚎,他只觉得吵闹。直到傍晚,他再次在书房里借酒浇愁,万妮卡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服侍。 “老爷,您别烦心了,那些泥腿子哪懂得您的难处……”万妮卡的话还没说完,又一阵敲门声响起。 “又什么事?!”马奥怒吼。 “大人,外面有个人求见,他说……有关于镇上私藏矿石、偷逃税款的重要情报要向您禀报,还说……此事或可扳倒罗恩镇长。”仆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 “哦?”马奥醉眼朦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坐直了身体,“私藏矿石?扳倒镇长?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男人被带了进来。他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还算壮实,但脸色有种不健康的青白,眼神躲闪,走路姿势有些说不出的僵硬。他穿着一身沾满泥污的破烂衣服,领口敞开,是镇上常见的懒汉打扮。一进门,他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埋得很低,几乎要碰到地毯。 “小人彼得,拜见税官老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奇怪的、仿佛喉咙里含了砂砾的摩擦感。 马奥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叫彼得的男人:“你说有重要情报?关于私藏矿石?说来听听。若有半句虚言,你知道后果。”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彼得连忙磕头,但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不似常人流畅,“小人要举报!举报镇长罗恩,还有汉森、西奥多那帮人!他们……他们勾结外镇的商人,偷偷开采优质的黑魔石矿,私下交易,中饱私囊,偷逃了帝国大量的税款啊!” “什么?”马奥精神一振,身体前倾,“可有证据?” “有!有证据!”彼得依旧低着头,但语速加快,带着一种异样的亢奋,“老爷您想,为什么这些年上交的矿石一年比一年少?品质也越来越差?就是因为他们把最好的矿偷偷挖走了,卖给了外面的人!得来的钱,都被他们私分了!镇长就是他们的保护伞!”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透着一股阴冷:“还有……昨天峡谷那场古怪的雷暴,老爷您不觉得奇怪吗?好端端的,怎么就劈在那个地方?小人听说……那根本不是天灾!是他们为了掩盖私自开采的矿洞,不知道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搞出来的动静!想把证据都毁掉!” 一旁的万妮卡原本只是安静地听着,但不知为何,当彼得说到“邪门的法子”时,她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背后汗毛倒竖。她下意识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彼得,虽然对方低着头,但她仿佛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气息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悄悄往马奥身后缩了缩。 马奥没注意到女仆的异常,他被彼得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私藏矿石?偷税?这罪名可不小!如果坐实了,罗恩那个老东西绝对完蛋!而且……还能趁机狠狠罚没一笔!至于那场雷暴是人为的?他虽然不太信,但这不正好是个现成的借口吗? “你继续说!”马奥催促道,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 “是,老爷!”彼得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的得意,“小人还听说,他们在峡谷深处,好像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个巨大的、紫色的……蛋一样的东西!那肯定就是他们用来施法的邪物!结果昨天雷暴之后,那东西就不见了!肯定是他们做贼心虚,把它转移或者毁掉了!老爷,您只要派人去查,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那些参与私挖的矿工家里,说不定还能搜出藏起来的优质矿石!” 巨大的紫色蛋?马奥想起来,昨天确实有斥候回报,说在峡谷深处发现一个诡异的巨大紫色物体,但今天早上再去查探时,却说那东西不见了,原地只有一片焦黑。当时他没在意,现在听彼得这么一说,难道……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对啊!产量莫名减少,雷暴蹊跷,诡异巨卵出现又消失……这一切串联起来,不就是罗恩那帮人为了私利,搞鬼偷矿,甚至不惜动用邪术掩盖证据吗?至于那巨卵是邪物还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个绝佳的借口! 扳倒罗恩,他就能彻底掌控这个小镇!以后税收多少,怎么收,不全是他一句话的事?那些泥腿子矿工,还不是任他拿捏?到时候,不但能填补亏空,还能大捞一笔!调离这个鬼地方的“活动经费”不就有了? 马奥的心脏怦怦直跳,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红光。但他到底还有些城府,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沉吟道:“你说的……可有证人?单凭你一面之词,恐怕难以服众。” “小人……小人就是证人!”彼得猛地抬起头。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一旁的万妮卡吓得几乎惊叫出声!她看到彼得那双眼睛,布满了可怕的血丝,瞳孔缩得像针尖一样小,深处仿佛有两团幽幽的、冰冷的黑色火焰在跳动!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彼得很快又低下了头,但那一瞬间的恐怖景象,已深深印在了万妮卡的脑海里。她脸色惨白,浑身发冷,再也不敢待在这里,借口添酒,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书房。 马奥完全没注意到女仆的异常,他的注意力全在彼得身上。他盯着彼得看了半晌,忽然问道:“你为何要来举报?据我所知,西奥多和汉森在镇上人缘不错,你举报他们,不怕被报复?” 彼得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用一种充满了怨毒和嫉妒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道:“小人……小人就是看不惯他们假清高!西奥多那个家伙,每次都挖到好矿,却从不肯分润一点给兄弟们!汉森也是个老糊涂,就知道偏袒他!还有镇长,装得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坏水!小人这是为税官老爷效力,为帝国除害!” 这理由倒也说得通。马奥不再怀疑,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彼得举报的真正动机是什么,他只关心这件事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利益。 “很好!”马奥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彼得,你做得很好!忠心可嘉!你放心,只要查实了,本官绝不会亏待你这个举报有功之人!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彼得依旧低着头,但声音里透出一股压抑的贪婪和渴望:“为税官老爷效力是小人的本分,不敢求赏赐……只是,小人平日里游手好闲,也没个正经营生,如果……如果老爷能赏小人一个狱卒的差事,让小人也能为老爷、为帝国尽一份力,看守那些不法之徒,小人就心满意足了!” 狱卒?马奥挑了挑眉。这倒是个小事,狱卒本来就是些下等差事,给他也无妨。正好,让他去看管罗恩那些人,说不定还能问出更多东西。 “准了!”马奥大手一挥,“等此事了结,你就是黑石镇监狱的狱卒了!” “谢老爷!谢老爷恩典!”彼得连连磕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 “嗯。”马奥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回椅子里,肥胖的脸上露出算计的笑容,“此事需从长计议……这样,明天,你先不要声张。本官会以商议救灾和恢复生产为名,请镇长罗恩过来‘商议’。等他来了……呵呵。至于西奥多、汉森那些刁民,一个也跑不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独掌黑石镇大权、金银滚滚而来的美好未来了。 彼得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嘴角却咧开一个扭曲的、非人的笑容。 这个税官和彼得算是第一阶段小Boss,反映人性的弱点。为了使大家更快明白背后有什么阴谋,我这边花了一章从反派视角切入,之后可能不会写的这么直白,给大家解题的时间和思考空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税官阴谋 第11章 教堂哀歌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成为西幻鸦科大佬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11章 教堂哀歌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12章 圣力萌芽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成为西幻鸦科大佬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12章 圣力萌芽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