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蕊》 第1章 我吃错药了! 新雪初霁,男人瘦削的身影疾行而过,惊落了道旁枝头的积雪。他埋头赶路,脚步声刺破了冬日的宁静。 他走到了一家超市门前,超市禁闭着大门。 “咚咚咚”。他抬手敲了三下,接着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双精明的眼。 那双眼的主人正是这家超市的老板,老板打量了一下男子,开了门。 男子进去了后,老板向外看了一眼,挥手,手心瞬间蹿出一道蓝光飞向了男人来时留下的脚印。 不多时,外面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于旧时代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之际,一国科学家于北极圈联合发现一处于濒死状态的地外生命体,并为他命名“卡厄斯”。面对生命奔涌不息的长河,人们总想徒手多捧起一些时光的细沙。 为破解其近乎永恒的生命密码,代号“永恒绿洲”的最高机密研究所建于原始森林深处。 然而,对不朽的窥探招致了毁灭。卡厄斯被意外激活,其组织样本与试剂的混合,引发了灾难性的生态异变,吞噬了研究所。 一个由疯狂生物与未知能力构成的崭新纪元,自此强行开启。 店主领着那男子向店深处走去,来到了一个库房,里面堆满了货物。男子穿着单薄不停打着颤,老板不知按到了哪,一个货架翻转,随之显现的,是一段晦暗的走廊,裹挟着陈旧空气扑来。 男子走了进去,老板见男子走进去了,货架翻转,一切回归开始的样子。老板回到了超市口等待。 经过长长的走廊,是暖黄的灯光,还是一排排长廊,这是赌场的休息区。男人没看一眼,进入了电梯来到地下一层。 一股热浪裹挟着烟酒、汗液与廉价香水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瞬间将男人吞没。鼎沸的人声、 老虎机尖锐的电子音效与轮盘赌桌旁压抑的惊呼交织成一片,构成这方天地的背景噪音。 斑斓的灯光在烟雾中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或狂热、或麻木、或输红眼的扭曲面孔。 男子恍若未闻,径直走向了前台,从自己一直带着的背包里拿出了三沓钞票。 新时代的来临,原先的货币已然没用了。但人们很快发现,斩杀不同异变植物后会获得不同的晶状物体,从异变生物中获得的晶核,被官方命名为“生命结晶”,民间则普遍称之为“森核” 森核携带并不方便,由军队、幸存科学家及早期强大觉醒者组成了“联合生存委员会” 委员会在各幸存者基地设立了“鉴定与兑换中心”。可将森核兑换相应点数,存入信息卡。也可兑换为纸质钞票。 衣着暴露的前台小姐面无表情地接过,指尖飞快地捻过纸钞,随后弯腰打开柜台下的铁柜,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数出相应数量的筹码--几枚劣质的黄色塑料圆片--推到他面前。 男人脸上终于扬起了笑容,接过筹码,便四处张望寻找熟人。找到后变急切走向那边。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从他入场就一直跟随着他的视线。 “这次我一定能赢,等我暴富了还不把那些....男人低着头,痴迷地嘟囔着,浑浊的眼里只倒映着掌心那几枚可怜的黄色塑料片。他脚步虚浮,全然不顾前方,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徐怀春。 黄色筹码和托盘倒在地上,男人看都没看徐怀春,慌忙蹲到地上去捡筹码。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捡起了最后一片筹码递给了男人,男人这才抬头去看徐怀春。 一头醒目的酒红短发下,是张漂亮却带刺的脸。他正被那分明的锐利所慑,目光却被她右眉尾的几朵梅花轻轻接住一-那一刻,周遭的嘈杂仿佛瞬间褪去,他忘记了呼吸。 暖黄光晕中,她灰色的眸子朦胧不清,教人分不出是真心或假意。 “先生对不起,我叫小草(徐怀舟化名),为表歉意,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男人从怔愣中反应过来,慌忙的连连应好。随手将筹码塞进了自己的口袋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徐怀舟。 餐厅里,她从容地点着菜,与周遭的烟火气格格不入。他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个仿佛从杂志里走出来的女人,心头涌上一阵不真切的得意。 他滔滔不绝地谈论着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见识,她则恰到好处地点头,灰色的眼眸像深潭,将他所有的庸俗照单全收。 饭后,夜已深。他借着酒意,鼓起勇气发出含混的邀请,内心早已被虚荣填满。她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那眼神像在审视,又像在计算。 “好啊” 男人心里也没底,听见她的回答才终于放下心。去休息区的路很短,他却感觉走了很久。他沉浸在突如其来的艳遇幻想中,全然未觉自己正一步步走入一个精心编织的罗网。 “砰!“门被猛的关上,男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抱她。她却猛的抬起手扇向了他。 男人有些不可置信,接着腿部的剧痛使他跪了下去,徐怀舟蹲了下来,右手紧拽着他的头发,去欣赏他眼里的恐惧。娇艳的红唇一张一合说着让男人涩涩发抖的话。 “李泽晖,31岁,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你干了什么事,你最清楚。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划过他的神经。男人瑟瑟发抖,自以为的艳遇,现在成了他恐惧的源头。他现在才明白,他偷走的机密,成了他走向深渊的第一步。 冰凉的指尖抬起了男人的下巴,徐还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趣事,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说道:“要不你给我磕几个?说不定我开心了就放过你了。 男人愣了一瞬,接着便想去低头,头皮的拉扯感还在,他抬眼看她,她饶有兴致,但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一咬牙,头猛的向下低去,头皮发出一阵类似湿布被粗暴撕开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几根断发飘落下来。他忍着疼,一下下磕着,微软的求饶声有时被粗重的喘息代替。 徐怀舟看的有些无聊了,将目光转移到房间的陈设上。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超市门口再次被推开。 一行五人,步履无声地踏入这片浑浊之地。他们的穿着面料挺括,色彩统一,像是从另一个秩序井然的世界直接切入此地的异类。 原本倚在柜台后的超市老板——或者说,这个地下赌场真正的看门人——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按台面下的警报钮。 但已经晚了。 为首的女人,一头银白长发在迷离的灯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平整的斜刘海遮住了左眼,露出的那只右眼,是清透而冰冷的天空蓝。 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手腕一翻,一个带有森生公司全息徽章的证件无声地亮出,幽蓝的光芒映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森生公司特别项目组组长,知岁。例行调查。” 赌场深处,某个隐蔽房间内的徐怀舟眼神一凛,搁在桌上的指尖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门外传来的喧闹让她感到了异常。 “麻烦。” 她低斥一声,手下却利落无比,一把将因疼痛而意识有些模糊的男人背起,纵身翻出窗口。 落地后疾步冲向街角那辆黑色轿车,毫不犹豫地将男人塞进后备箱。 “快走。” 她甩上车盖,如同矫健的猎豹般原路返回房间。没有任何迟疑,她从腰间取出专用清除剂,对着地上沾染血迹的区域迅速喷洒。 药剂与血液接触,发出细微的“滋啦”声,迅速化为无色泡沫。 她又扯过一块布,将所有痕迹彻底抹去。 她再次举起一个微型扫描仪,幽蓝的光线扫过地面与窗台。 确认没有任何残留后,徐怀舟利落地收起工具,酒红色的短发在窗外透入的光线中划出一道 利落的弧线。她扫视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房间,如同从未有人来过,随即翻身出窗口,闪身没入走廊的阴影中。 门轴在一声巨响中崩裂。 来人正是知岁。她率先踏入房间,飞扬的尘埃在身后勾勒出逆光的轮廓。 在她扫视环境时,露出的右眼是一种清透而冰冷的浅蓝。与之形成奇妙反差的是下垂的眉形,以及右眉尾那两个冷硬的钉子。 右耳耳骨上两枚环钉随着她的动作闪过寒光,耳垂下,一个椭圆环钉坠着的银色小十字架轻轻晃动。 “Clear.”(安全) 她声音冷静,头也不回地对身后队员打了个手势。那遮住左眼的长刘海下,若隐若现地藏着一颗小小的痣。 知岁进屋环视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可屋里难闻的味道让她起了疑心,看了看敞开的窗户,瞳孔猛的收缩,在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足尖在窗台一点,灵巧地跃上了相邻的屋顶。 知岁立于屋脊最高点,她没有大幅转动头部,只是微微调整视角,让目光如探照灯般冷静地扫过整个区域——对面的窗口、下方的巷道、远处的制高点。 她的视线掠过每一个可能藏匿敌人的阴影,不放过任何一丝不协调的轮廓与反光。 并未发现异常,她跳下房顶,碰到了刚刚翻出窗的伙伴摇了摇头。 另一边,徐怀舟在连绵的屋顶上狂奔。她的脚步在倾斜的瓦片上轻捷如猫,每一次起落都精准地踏在房梁承重的位置。 直到那股熟悉的剧痛从脏腑深处猛地攥住了她。 体内的毒提前发作了,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徐怀舟几乎是本能地摸向口袋,吞下药丸,整套动作在奔跑中完成,没有半分迟疑。 可下一秒,不对劲。 预想中压制毒素的清凉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汹涌的无力感,瞬间灌满了四肢。 她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射穿了肺叶的猎豹,脚步一个踉跄,脚下的瓦片发出危险的碎裂声。 她吃错药了! 吃错药的徐怀舟:O ロ O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我吃错药了! 第2章 无路之囚 正直白天,房间里的窗帘拉的密不透风,唯一的灯光也只是一个小台灯而已。 她不知道昨天自己是怎样拖着几乎不听使唤、并且正在不断缩小的身体,一路躲避视线,踉跄地摸回自己这个位于贫民区边缘的临时落脚点的。 徐怀舟正站在镜子前。 镜中映出的,是一张约莫十三四岁的脸庞,脸颊还带着些许未褪的稚嫩弧度。 身高缩水了一大截,使得她惯常穿的战斗服像麻袋一样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袖子和裤腿都长出一大截。 徐怀舟不禁微微蹙眉,但这熟悉的动作出现在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显得格外违和。 “该死的药……” 出口的嗓音也不再是原本带着冷冽质感的声线,而是变得清脆,甚至有些……刺耳。 她又试着活动手腕,这具身体太轻,但好在长期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与核心力量似乎并未完全消失,只是需要重新适应。 徐怀舟熟练地解开战斗服的卡扣,厚重的衣物窸窸窣窣地滑落在地,堆在脚边。药物使她的身体回到了 13 时的样子。十三岁啊是一切的开端。 在这具本该充满青春活力的躯体上,自左肩胛起始,一整条左臂直至锁骨的位置,盘踞着狰狞的、如同活物般蜿蜒的黑色及深绿色经络,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刺目。 徐怀舟转身走入旁边的淋浴间,打开了花洒。温热的水流顷刻间涌出,氤氲的水汽迅速弥漫开来,模糊了玻璃隔断。 热水冲刷掉了徐怀舟任务失败的烦躁与疲惫,却洗不脱刻入骨髓的现状。 徐怀舟关掉花洒,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水滴从发梢坠落的声响。 少女的胳膊伸出那一片氤氲中扯过毛巾胡乱的擦了擦头发,目光向下,落在自己的左臂与锁骨处。 那仿佛拥有生命的黑绿色经络,在热水冲刷后,似乎更加清晰凸起,在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盘踞,像是在不断提醒她与别人本质上的不同。 手机执着地震动着,屏幕亮起。徐怀舟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灰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手指利落地向上一划,挂断。 她吃错药的事她早已告诉了她的搭档——闻颖。 这会她应该是来送衣服了。她迅速套上那身明显过于宽大的旧衣服。 她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侧耳在门板上静听了两秒,确认门外只有一道熟悉的、平稳的呼吸声后,才“咔哒”一声拧开了门锁。 门外果然站着闻颖。 闻颖是个看上去很温婉的姑娘,黑色的长发在脑后简单束成一个低马尾,几缕碎发柔软地垂在颊边。 黑色冲锋衣肩头与袖口落了些未化的雪花。她抬手随意地掸了掸,动作间带着一种与外表不符的利落。 “你的尺寸。”闻颖抬手将自己带的新衣服递给了她。 徐还舟应了一声,就准备去屋内换衣服。闻颖跟在后面去了客厅等待她。 换上合适的衣服后,她面对镜子再次审视了这副“新身体”。接着便去客厅找闻颖谈话商量对策。 “组织已将尾巴都处理干净了,森生公司那边已经开始调查了。你可以看一下新闻。” 在旧秩序崩塌后的混乱中,森生公司应运而生。它最初由一批顶尖的觉醒者科学家与战略家组建,重建人类社会的架构。如今,它已成长为一个业务遍及各个领域,与残存政府机构深度绑定的巨型复合体。 手机屏幕上,是在今天早上登顶的新闻: [SL89 年 10 月 30 日 | B 市边缘区案情通报 今晨,于 B 市外层隔离区发现一具男性遗体,初步勘察显示死因存疑,疑似与特殊能力者有关。 目前,本案已由市警務廳正式接管,并将联同“森生公司”技术专家组成联合调查组,共同展开深入调查。 任何与此案相关的线索,请立即与警方联系。] “那边已经开始调查了” 徐怀舟眼眸微微眯起。 “知道了。” 闻颖似乎是怕徐怀春担心,弯起眼睛,笑容温和无害,她甚至顺手帮徐怀舟理了理衣领:“事情都按‘意外’处理好了,别担心。只是呢,”她顿了顿。 “你新造型。。好别致喔” 说着就想去捏徐怀舟的脸蛋,被徐怀春躲开了。 闻颖脸上的笑容不变,蹲下身与她的好搭档平视。 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组织里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找你麻烦,你比我清楚。现在这样,一旦露馅,我们俩都会有麻烦。” 她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轻松的口吻,但话里的分量丝毫减: “所以,你要继续‘活’着,而且得活得比之前更嚣张。任务我已经帮你筛选过了,挑了几个……嗯,适合你现在身份的去处。” 闻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数据传输器,放在徐怀舟小小的手掌里。 徐怀舟将传输器按在了自己手环侧边,任务信息随之显现出来,她粗略看了看。 然后抬头,声音清脆,没有任何犹豫:“把最难的任务传给我吧。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想平安无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所有人继续相信,我还活得好好的,并且,依旧锋利无比。 闻颖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那温和的笑容重新在脸上漾开,甚至比平时更深了几分。她轻轻摇头,笑声里带着无奈又了然的叹息。 “差点忘了,你是个...疯子。” 闻颖语气仿佛在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调侃,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她没有劝阻,顺从地在自己的终端上快速操作了几下。 “好了。” 徐怀舟手环上的光屏内容瞬间清空,随后,一个猩红色的、标记着【S 级】的任务档案,带着加密解锁的流光,缓缓浮现出来。 任务单上醒目的任务等级,并没有让徐怀舟的神情有什么变化,只有那双灰色的眼睛,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锋。 任务地点在郊区的第七号实验基地,废弃许久,整座基地都被 B 级变异植物所占据。 “两个月前,有居民反应基地经常传出惨叫声,电钻等声音。一个半月前,警方派出一个小组前往调查,怀疑非法实验还在进行,然后” “全部失联,至今下落不明。”闻颖的语气凝重了些。 若只是被变异植物所占据,那不足以被判定为【s 级】任务,面对的更多是未知的危险。 闻颖又给徐怀舟传去了一份第七号实验基地的加密档案。 “初步结构和已知风险点都标红了。我能做的目前只有这些” 两人迅速敲定了行动的几个关键细节。 如同以往无数次任务一样,闻颖并没有异能,仅凭借其缜密的思维,自然地承担起信息支持与战术规划的角色,而徐怀舟,依旧是那把最锋利的尖刀。 事情谈妥,闻颖没有多做停留。她走到门口,却忽然折返,在徐怀春面前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 这个举动让徐怀春微微一怔。 就是这一瞬的间隙,闻颖迅速抬手,不轻不重地在她略显稚嫩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徐怀舟眼神一沉,刚要发作,闻颖却已收回手,脸上那惯常的笑意淡去,语气是罕见的认真: “好好活着。”她盯着徐怀舟灰色的眼睛,“我可不想再费心去适应一个新搭档。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 “你若是死了,那些人下一个要清理的,恐怕就是我了。” 这句话让空气中弥漫开一丝同生共死的意味。闻颖站起身,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徐怀舟站在原地,脸上被捏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些许触感。 她看着关上的房门,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头,开始仔细检查闻颖传来的那份猩红色的任务档案。 房间的灯从白昼亮到深夜,纹丝不动地灼烧着同一片空气。 徐怀舟早已在脑中勾勒过数遍任务细节。她只是坐着,任由一种陌生的疲惫感从骨缝里渗出来。 她有点厌倦了。 十三岁就被卷进这片泥潭,挣扎到现在,也才十九岁。可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告诉她同一个事实—— 她离不开。 组织不会允许有价值的资产流失,那些昔日的敌人更不会因为她金盆洗手就放下仇怨。 留下,是组织手里一把永不疲倦的刀;离开,便是叛逃的活靶,只会引来更无休止的、来自所有方向的追杀。 里外都是一片厮杀,她早已被焊死在这条血路上,没有岔道,更没有回头路。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那片灰色里所有微弱的波澜都已平息,只剩下比以往更坚硬的冰冷。 她起身,开始检查装备。动作依旧利落,没有丝毫迟疑。既然无处可逃,那就只能继续向前。 走到尽头,或者,把这条血路杀穿。 留了一个小伏笔,等你们后期发现咯[红心][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无路之囚 第3章 我们一起走 城市的霓虹尚未完全苏醒,泛着一种冰冷的鱼肚白。 她站在狭窄的玄关,最后一次检查。匕首稳妥地别进靴筒,战术背心的每一个搭扣都确认无误。她拉下袖子,遮住左臂上蜿蜒的黑绿色经络。 街角,一辆黑色越野车无声地停靠着。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第七区,边缘入口。 车辆驶过逐渐繁华的城区,穿过破败的过渡带,最终在隔离区边缘的一条隧道前停下。 徐怀舟背起背包,站在阴冷的隧道口。她调整呼吸,然后迈步走进一片荒凉。 在废弃城市走了一段时间,就到了森林。森林里面就是第七号实验基地。 任务是调查第七号实验事的秘密,以及拿到实验资料。组织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说这里有人在进行前所未有的伟大实验,一手信息是必须要拿到的。 S 级的任务徐还春做过不少,只是情况特殊,她这次比以往谨慎了不少。 第七号实验基地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废弃城市的心脏地带。清晨稀薄的阳光穿透浓厚的辐射尘,勉强照亮它锈蚀剥落的外壳,缠绕其上的暗紫色藤蔓如同不祥的血管,微微搏动。 徐怀舟隐匿在附近树的枝干的阴影里,酒红色的短发被风拂动,灰色的瞳孔冷静地扫视着入。 那里看似被野蛮生长的植物封死,但她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藤蔓间隙处,金属门框上极不自然的磨损痕迹--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在频繁进出。 她微低头想了一会。随和,身影如一道轻烟,她悄无声息地潜至基地侧面一个通风口。 格栅早已锈毁,露出黑黢黢的通道。她矮身钻入,浓重的铁锈味、尘土味,以及一种..于实验室的、若有若无的化学试剂气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通道内并非完全黑暗。墙壁上覆盖着一层发出幽绿色荧光的苔藓,提供了最低限度的照明。越往里深入,人工修缮的痕迹越明显。 破损的电缆被粗略地接好,缠绕在墙边,延伸向深处,通道内的尘土也明显有被定期清理的迹象。 这里有人。而且,住了不短的时间。 她放缓呼吸,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沿着通道向更核心的区域摸去。经过一个拐角,前方隐约传来人声。她贴紧冰冷的墙壁,如同壁虎般融入阴影,小心地探出视线。 眼前的景象让她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那是一个被改造过的中型实验室,大部分陈旧设备被推到角落,中央清理出一片空地,放着许多土壤。一个穿着脏污白大褂、头发花白凌乱的老者,正背对着她,对着一株形态奇异的植物激动地比划着。 那植物约一人高,主干呈现出类似金属的暗银色光泽,枝条却柔软如垂柳,末端盛开着不断变换颜色的诡谲花朵。更令人惊异的是,植物周围萦绕着一圈淡蓝色的能量场,微微波动。 “对!就是这样!稳定能量输出,尝试凝聚.....对,想象你曾见过的人类形态.....老科学家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疯癫的狂热。 接下来的一幕,足以颠覆现有的一切认知。 那株植物周身的能量场骤然强盛,光芒刺得徐怀春几乎睁不开眼。光芒中,植物的轮廓开始扭曲、收缩、重塑.....几分钟后,光芒渐熄,原地站立的不再是植物,而是一个身形修长、皮肤带着淡绿色纹理、瞳孔如两片新叶的“人”! 它,或者说他,有些茫然地抬起自己的“手”,活动着手指。 “成功了.....哈哈哈哈!自主化形!不依靠人类契约的自主化形!“老科学家手舞足蹈,状若癫狂,“阿尔卡的奥秘.....这才是生命真正的进化方向!那些依靠契约的,不过是低等的共生!我们,我们创造了历史!” B 级变异植物--“千面妖”,评估报告里明确记载其能力为拟态与精神干扰,需与特定精神波长的人类签订契约才能短暂化形,且极不稳定。 自主化形。 这四个字在徐怀舟脑中炸开。这违背了目前所有关于异能和变异体的基础理论。 如果这是真的,意味着变异植物可能拥有不逊于甚至超越人类的进化潜力,现有的力量平衡将被彻底打破。 先完成任务,拿到研究资料。 她如同鬼魅,绕开中央仍在兴奋交流的一人一“植物”,潜入相邻的控制室。老科学家显然疏于防范,或者说,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伟大发现中。一台老式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和观测记录。 徐怀舟迅速掏出微型相机,飞快地对准屏幕按下快门。数据流如同瀑布般被记录储存。 就在她拍摄到最后几页关键数据时,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彻整个基地! 呜——呜—— 不是她触发的。是外部入侵警报! 有人来了。而且是个高手。 徐怀舟心头一凛,迅速收起相机,如同鬼魅般闪出控制室。 她原本打算从原路撤离,但通道另一端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断绝了这个念头。那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精准的节奏感,显示出主人极强的自信和对环境的掌控力。 她当机立断,目光锁定角落那个废弃的大型培养舱。就在她准备钻入时,舱内细微的动静让 她动作一顿。她轻轻拨开一道缝隙,瞳孔骤然收缩—— 里面不止有软垫和破布,还有三个孩子! 他们约莫七八岁到十岁出头,穿着同样脏污的白色衬衣,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麻木,身体微微发抖,显然已被囚禁多时。看到徐怀舟的脸,他们只是瑟缩了一下,连惊恐的力气似乎都已耗尽。 用活人做实验?! 徐怀舟看着这几个瑟瑟发抖的孩子,瞬间改变了主意。独自逃离已不可能,混入他们,是唯一能同时保全自己的办法。 没有犹豫,她迅速钻了进去,将舱门合拢到只留一丝缝隙。她快速脱下显眼的外套塞进垫子底下,只穿着里面单薄的、类似病号服的白色内衬。 徐怀舟抓了一把灰尘,胡乱抹在脸上和手臂上,然后蜷缩起身体,挤在那些孩子旁边,将头埋在膝盖里,让酒红色的短发披散下来,遮住大半张脸。她调整呼吸,模仿着其他孩子微弱而恐惧的节奏。 几乎在她完成伪装的下一秒,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是知岁。她独自一人,银白的长发在昏暗光线下流泻着冷辉,那只天空蓝的右眼冷静地扫过整个实验室。 老科学家和那株“千面妖”显然也愣住了。 “你……你是谁?”老科学家声音带着颤抖。 知岁的目光落在那株伪装后的“千面妖”上,天空蓝的瞳孔微微收缩。“自主化形……”她低声自语,语气带着一丝凝重。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株“千面妖”似乎感知到知岁灵魂中蕴含的、如同星辰般浩瀚又特殊的能量波动,那既是无上的诱惑也是极致的危险。 它伪装瞬间解除,暗银色的主干猛地伸展,柔软的枝条如同无数毒蛇般激射而出,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刺知岁! 枝条末端变换颜色的花朵骤然绽放,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奇异花粉。 知岁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面对席卷而来的攻击,她只是抬起了右手。没有武器,没有光效,但以她为中心,空间仿佛瞬间凝固。 那些狂暴的枝条在距离她身体半米处猛地僵住,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墙壁。 弥漫的花粉也如同被冻结,悬浮在半空,无法靠近分毫。 老科学家目瞪口呆。 徐怀舟透过缝隙看到这一幕,心中巨震。 这不是简单的念力屏障!她感觉到了一瞬间多种规则的改变——空气被极致压缩、能量流动被强行阻断、甚至局部时空都产生了微妙的迟滞。 “千面妖”发出无声的尖啸,更加疯狂地催动力量,枝条上开始闪烁危险的腐蚀性能量光芒,试图溶解那无形的壁垒。 知岁天空蓝的右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轻轻翻转手腕。 下一秒,那些被凝固的枝条连同上面的腐蚀性能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握住,然后猛地向内压缩!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坚韧的枝条被硬生生碾碎、挤压,最终化作一团闪烁着残余能量的、不断扭曲的绿色与银色交织的球体,悬浮在知岁掌心前方。 “千面妖”的本体剧烈颤抖,主干上出现道道裂痕,能量场急剧衰减,变得奄奄一息。 整个过程不过数秒。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华丽的声光效果,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对规则的掌控与碾压。 知岁看了一眼掌心前那团被压缩的能量与物质混合体,随手将其封入一个突然出现在空气中的、由光线构成的立方体中,立方体闪烁了一下,便消失无踪。她这才将目光转向被眼前景象吓傻、瘫软在地的老科学家。 她拿出通讯器,语气依旧平静无波:“总部,标记第七号实验基地。发现 B 级目标‘千面妖’,确认其具备自主化形能力,已被收容。同时发现一名涉嫌非法实验的研究员。” 汇报完毕,她的脚步转向了控制室。 徐怀舟在培养舱的阴影里,感到一阵寒意。知岁展现出的力量,完全超出了她对“异能”的认知范畴。那更像是一种……权能。 脚步声在舱门前停下。 舱门被轻轻拉开。 知岁蹲下身,视线与蜷缩在里面的几个孩子齐平,自然也落在了刻意伪装、低着头的徐怀春身上。 她的目光在孩子们空洞的眼神和单薄的衣服上停留,天空蓝的眸子里似乎凝结了一层寒霜,比刚才战斗时更冷。 “人体。实验?” 过了一会儿,她伸出手,轻轻拨开了徐怀舟脸侧的酒红色发丝,露出了她更多刻意弄脏的脸庞,和那双被她强行压抑了所有情绪、显得与其他孩子一般无二、空洞又带着惊惶的灰色眼睛。 四目相对。 徐怀舟努力维持着瞳孔的涣散。 知岁看着她,又看了看其他几个孩子,沉默了几秒。她收回了手,声音放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别怕,你们安全了。”她对着所有孩子说,但目光最后落在徐怀舟身上。 “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培养舱的阴影里,徐怀舟和其他孩子一样,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必须尽快将“知岁能力异常”的情报传递给闻颖。 这个女人,比任何已知的变异体或敌人,都要危险得多。 可似乎只是点头还不够,知岁天空蓝的眸子依旧停留在徐怀舟身上,带着审视。 短暂的沉默后,那“孩子”终于抬起头,灰色的眼睛里漾着一丝微光。她嘶哑地开口: “……我愿意。” 声音很轻,却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知岁眼底的审视悄然褪去。 “很好。” 她站起身,声音恢复了清冷。 “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徐怀舟:你说让我走我就和你走啊?!就和你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我们一起走 第4章 我有家可回了 徐怀舟和其他几个从培养舱里救出的孩子,被直接带回了森生公司。 接下来的几天,是程序化的隔离、问询和身体检查。问询很细致,但并未过分逼迫,更像是为了确认他们的身份和经历。 身体检查则更为彻底,抽血、扫描、各种仪器探测……徐怀舟能感觉到,检查的重点似乎在于他们是否因实验产生了某种“异变”或“感染”。 她全程配合,扮演着一个受惊过度、记忆模糊、言语不多的幸存者角色。 她灰色的眼眸大多数时候都低垂着,偶尔抬起,也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怯懦。 在又一次审查后,徐怀舟被暂时安置在一个观察室内。门被推开,知岁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装着新衣服的纸袋。 “审查结束了,没事了。”知岁的声音比平时工作时放缓了些许,将那抹清冷冲淡了几分。 她将纸袋放在徐怀舟旁边,“给你准备了几件衣服。” 徐怀舟默默接过。 知岁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掠过她酒红色的短发和低垂的眉眼,眸子里是惯常的平静,但细看之下,那平静的深处似乎多了一缕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柔和。 “看你在调查单上写的是叫做徐怀舟。很好听的名字,‘泛彼柏舟,亦泛其流’。只是... 我们核查了所有能找到的记录。”知岁的语气平稳,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徐怀舟’这个名 字,在任何一个官方或民间的数据库里,都不存在。” 她看着徐怀舟,这句话里没有试探,只有告知。 “我考虑了一下你的安置问题。”她继续道,声音依旧清晰,“机构的集体环境,未必适合你。而且,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在那里,会面临更多审视。” 她略作停顿,像是在陈述一个逻辑推导出的最优解: “身份上,你可以作为我的妹妹,但名字不必改。”她补充道,语气是一种基于事实的陈述,“徐怀舟这个名字,你可以继续用。这样,在法律和公司规章层面,我能提供最有效的庇护。你会有一个安全的居所,以及合理的活动权限。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留下。” 这番话在徐怀舟脑中飞速运转。数据库中没有记录——这既是危机,也是机遇,意味着她可以相对“干净”地潜入任何地方。 知岁的庇护——利用森生公司核心成员的权威作为掩护,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安全屋了。保留原名——这省去了适应新身份的麻烦,也让她保有最后一点真实的碎片。 更重要的是,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森生公司与她的组织是死对头。若能凭借“知岁妹妹”的身份深入其中,获取情报,甚至向上级申请针对森生的渗透任务……这将是绝佳的反向潜入。 风险与机遇并存。留下,是走在刀尖上;离开,则是自生自灭。 她抬起眼,迎上知岁的目光,嘶哑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顺从: “……好。我留下。”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知岁回应道。 “那么,以后在外,你就是我的妹妹,徐怀舟。”她站起身,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利落,“现在,跟我去录入身份权限。” 徐怀舟抱起那袋新衣服,跟在知岁身后。 一场各怀目的、彼此心照不宣的“姐妹”关系,就此确立。 猎手,找到了一个最危险的巢穴,作为自己临时的庇护所与新的猎场。 徐怀舟是在一片宁静的昏暗里醒来的。 意识缓慢回笼,最先感受到的是身下真皮沙发细腻的触感,以及覆盖在身上的薄毯带来的暖意。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知岁办公室里那张宽大的沙发上,身上换了一套柔软干净的衣服。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带在墙角投下微弱的光晕。 她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记忆像是断了片,只模糊记得自己答应了知岁收养自己,后续便是一片空白。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那里与这间冷硬办公室格格不入地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儿童营养品,补钙的、补锌的、维生素片,琳琅满目。 而在这些包装花哨的盒子中间,安静地放着一只白色瓷碗,碗里是深褐色的液体, 旁边压着一张便签纸。 她拿起便签,上面是知岁那利落而清晰的笔迹: 「醒来把药喝了。」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简洁得像一道指令,却又因这内容的本身,透着一丝生硬的关切。 徐怀舟放下纸条,端起了那碗药。深褐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中草药气味,还带着些许余温。 长期的杀手生涯让她对任何未经确认的入口之物都抱有本能的警惕。 她垂眸看着碗中晃动的倒影,几乎是下意识地,左手食指的指尖悄然钻出一段细嫩的、近乎透明的翠绿藤蔓。那藤蔓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灵活地探入碗中,汲取了微不可察的一丁点药液。 片刻的停顿,像是在分析和确认。 随即,那截小小的藤蔓顶端,两片迷你的叶子竟自发地、俏皮地弯曲起来,比了一个小小的、清晰的爱心形状。 确认无误后,藤蔓迅速缩回指尖,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徐怀舟这才端起碗,将温热的药汁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她微微蹙眉,但心里却奇异地安定下来。 她将空碗放回原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刚才探出藤蔓的地方。 窗外,夜色笼罩着末世城市的剪影,霓虹将她的脸映得忽明忽灭。 接着徐怀舟的目光从窗外转移,落在沙发另一侧,那里整齐地摆放着几个尚未拆封的手机盒,几乎涵盖了所有主流品牌的最新款,颜色从经典的深空灰到略显跳脱的霞光紫,一应俱全。 这夸张的阵势让她微微一愣。 她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白色盒子,指尖划过冰凉的包装膜。打开,里面躺着一部线条流畅的珍珠白色手机,旁边还附着一张同样简洁的便签: 「选一个。号码已预存,我的联系方式在第一位。醒来给我发消息」 依旧是没有多余的话。 徐怀舟拿起那部白色手机,开机。屏幕亮起,操作流畅得不可思议。她点开通讯录,果然,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号码存于首位,联系人名称只有一个简单的「岁」字。 她的指尖在那个字上停留片刻,然后放下这部,又依次打开了其他几个盒子。深空黑、湖水蓝、樱粉金……每一部都已然激活,完成了最基本的设置,通讯录里也毫无例外地,只为那个「岁」字留了位置。 这不像是有选择的选择,倒更像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纵容——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把我觉得好的都给你。 她最终拿起了那部最不起眼的深空黑手机,冰冷的质感与她掌心的温度形成对比。 那部黑色的新手机,屏幕感应到她的动作,自动亮起。 解锁,界面干净得过分,只有最基础的应用,和那个唯一的联系人。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片刻,她点开与「岁」的对话框。空白的输入框像是一个等待填写的答案。 她打字很慢,一个个字母按下去。 「药喝了。」 发送。 徐怀舟看着这三个字,再看向茶几上那个已经空了的白瓷碗,以及碗旁边那张指令明确的便签。 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像是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心间。 几乎是在信息显示送达的下一秒,屏幕立刻又亮了起来,震动了一下。 岁:「嗯。」 一个字的回复,和她刚才一样简洁。 徐怀舟看着那个字,正以为对话就此结束时,屏幕紧接着又亮起,第二条信息跳了出来。 [左手边抽屉第二格放了糖,药苦可以吃。昨天交流一半你晕倒了,你现在在我的办公室,收养你是我临时起意,房间需要时间收拾。九点半我会接你回家。] 徐怀舟依言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几颗独立包装的水果硬糖,色彩缤纷,与这个冷硬的办公环境格格不入。 她拿起一颗橙黄色的,剥开,放入口中。清甜的橙子味很快驱散了舌根残留的苦涩。 她含着糖,重新拿起手机。 「谢谢。」 岁:「嗯。」 对话到此,显然结束了。 徐怀舟放下手机,舌尖抵着那颗渐渐变小的糖,甜味丝丝缕缕地化开。 她转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玻璃上模糊地映出她此刻的身影——一个穿着过大家居服的“孩子”,嘴里含着一颗与周遭危机四伏的世界毫不相称的糖。 她轻轻用牙齿磕了一下糖块,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在这个由谎言和算计开始的庇护所里,一些超出计划的东西,正如同口中的甜味,悄然蔓延。 晚上九点半,整座城市浸没在霓虹与阴影交织的网里。一辆黑色轿车无声滑至森生公司大楼下,像蛰伏的兽。 办公室门无声开启。 知岁走进来时,手里搭着一件看起来格外柔软的深灰色大衣。 徐怀舟正蜷在沙发里出神—— 她看似发呆,实则正惊异地发现,那些如附骨之疽般缠绕她多年的组织毒素,竟有了一丝松动的 迹象。 没等她反应,知岁已走到她面前,俯身,将那件带着室外微凉气息和淡淡清冽香气的大衣展开,轻柔而彻底地将她整个裹住。 大衣出乎意料地宽大,几乎将她完全包裹,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走了。” 知岁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依旧平稳。 她顺势将裹得像个小粽子似的徐怀舟从沙发上扶起,手臂自然地揽着她的肩,带着她朝外走去。 徐怀舟被包裹在温暖柔软织物里,任由知岁半揽着,穿过空旷安静的走廊,步入专属电梯。 电梯下行时,她能清晰感觉到身侧传来的稳定体温。 她被妥帖地安置在副驾驶座,知岁细心地将过长的衣摆收好,才关上门,从另一侧上车。 车辆平稳驶入流光溢彩的街道。徐怀舟偏头望向窗外,斑斓的光影如走马灯般掠过她被大衣衬得愈发小的脸——废墟上重生的疯狂都市,变异植物在巨型防护网外无声扭动,全息广告投射着森生公司的徽标。 情感线没怎么发展,想写小剧场也不知道写什么[合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我有家可回了 第5章 我的家 车辆最终驶离了霓虹喧嚣的城区,转入郊区一片相对静谧的区域。 一栋线条利落的独栋别墅矗立在庭院深处,通体是简约的黑、白、灰色调,与知岁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知岁用指纹打开门,温暖的空气混合着一种清冽的木质香气扑面而来。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照亮了同样简洁的室内空间。 徐怀舟跟着她踏进客厅,目光习惯性地快速扫过环境——极简的装修,昂贵的材质,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冷静得不像一个“家”。 就在这时,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深灰色沙发上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一只通体雪白、布满黑色斑纹的雪豹慵懒地抬起头,金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 它显然刚被惊醒,甩了甩粗长的尾巴,轻盈无声地跃下沙发。 它注意到了陌生的气息。 迈着真正的猫科动物那般优雅而危险的步子,它径直走向站在玄关处的徐怀舟。 庞大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绕着僵在原地的她缓缓走了一圈,冰冷的鼻尖微微抽动,仔细分辨着这个闯入者身上的味道。 绕完一圈,雪豹在徐怀舟面前停下,与她灰色的瞳孔对视了一秒,然后猛地张开了嘴——不是攻击,而是打了个巨大的哈欠,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和猩红的舌头,一股温热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腥膻味扑面而来。这是一个清晰的警告,宣示着主权。 徐怀舟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属于杀手的本能让她几乎要做出反击动作,但又被她强行压下,只是僵直地站在原地。 “云影。” 知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淡无波。 “她不是猎物。” 听到主人的声音,名为云影的雪豹合上嘴,用脑袋漫不经心地蹭了一下知岁垂下的手,最后瞥了徐怀舟一眼,这才迈着优雅的步子,重新跳回沙发,将自己盘成一团,只是那双金色的眼睛依旧半眯着,锁定着新来的客人。 “它不常对人这样。”知岁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尺寸明显较小的拖鞋,放在徐怀舟脚边,“看来它对你很好奇。” 徐怀舟低头看着那双毛茸茸的、与她此刻形象格格不入的拖鞋,又抬眼看了看沙发上那只监视着她的顶级掠食者。 她默默换上了鞋。 知岁的声音打破了客厅里人与豹无声的对峙。 “你的房间在二楼,左边第一间。”她抬手指向楼梯的方向,“右边第二间是我的卧室,最右边是云影的房间。” 徐怀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条通往二楼的楼梯在暖色灯光下显得格外安静。 “一日三餐会有人按时送来。卫生也有专人打扫,不需要你动手。”知岁说完,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回沙发上已经重新闭目养神的雪豹身上。 “我一般在书房,”她的声音很轻,“有时会出差,我会雇保姆来照顾你不用担心。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 “你早点睡。” 徐怀舟听话的上了楼。 徐怀舟推开二楼左边第一间房的房门。 房间和她预想的差不多,是知岁一贯的风格,简约的黑白灰基调,显得有些冷清。 但细看之下,能发现家具边角处还未完全撕掉的保护膜,空气里也残留着一丝新家具特有的气味——这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为她准备的。 她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里面挂着几套衣物,从日常的卫衣长裤到稍显正式的衬衫,尺码明显是照着她现在这具十三岁的身体准备的。指尖拂过一件灰色丝质睡衣的袖口,触感冰凉柔滑。 洗漱后换上那件睡衣,她躺进柔软得过分的床铺里,盯着素白的天花板。 这几天发生的事如同碎片在脑中回放:身体的异变、第七号基地的遭遇、知岁那双天空蓝的眼睛、还有那只叫云影的雪豹…… 正当她试图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幽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是「岁」发来的消息。 [收养手续明天就可以办好] 这条消息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效率,却又像是刻意发来安抚,怕这个“孩子”为此不安。 紧接着,下一条消息跳了出来,与上一条的正式感截然不同: [晚安,玛卡巴卡] 徐怀舟看着屏幕上那个幼稚的、与知岁冷峻形象格格不入的词汇,先是愣住,随即竟不受控制地低笑出声。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奇异地松弛下来。 她没有回复,将手机放回床头。身体的疲惫与新环境带来的某种隐晦安心感交织,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二楼书房内。 知岁并没有休息。 她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前的光屏上正显示着徐怀舟详细的体检报告。 报告结论清晰地标注着:未检测到常规异能波动。 然而,她的指尖划过能量频谱分析图那一栏,眉头微蹙。 图表显示,徐怀舟体内蕴藏着一种极其隐晦却异常精纯的能量特征,这种特征…… 知岁抬起自己的左手,指尖萦绕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带着微弱星芒的能量。 她对比着光屏上的图谱,天空蓝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锐芒。 很像。 徐怀舟没有异能,但她身体深处沉睡的能量,却与知岁与生俱来的、从未在第二个人身上发现过的本源力量极其相像。 夜色深沉,书房里的灯光将知岁的身影拉长,映在冰冷的墙壁上。 那份与她同源的能量波动,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动了她内心某种鲜为人知的柔软。 让她参加下个月的学员选拔吧。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森生公司的新人选拔虽不轻松,但确实是目前最适合的路径。 系统的训练、明确的晋升渠道、以及……相对干净的环境。 若这孩子真如检测结果所示身负潜力,至少能让她在未来拥有立足的根本,不必再像如今这般,如浮萍般无所依凭。 这决定里,有七分是出于理性的考量——她见过太多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在末世中悄无声息消失。 但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剩下那三分,是源于那份奇异的能量共鸣所牵引出的、一丝超乎寻常的羁绊。 她关掉光屏,揉了揉眉心。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燃烧着。 她起身走出书房,在经过徐怀舟紧闭的房门时,脚步几不可查地放缓了一瞬。 屋内,徐怀舟早已陷入沉睡,对门外那道短暂的驻足,以及那个即将因她而悄然改变的未来,一无所知。 而知岁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离开后,原本蜷在客厅沙发上的云影悄无声息地跃上二楼,最终在徐怀舟的房门外趴伏下来,巨大的尾巴轻轻卷过身前,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同两盏温和的灯,仿佛某种无声的守护。 知岁回到自己的卧室,没有开顶灯,只拧亮了床头一盏光线柔和的阅读灯。 她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熨帖的深灰色家居服。没有立刻休息,而是转身走进与卧室相连的小厨房区域。 操作台上放着一个简约的白色恒温杯垫,上面温着一杯牛奶——这是智能管家在她踏入卧室时便自动开始准备的。 她拿起那杯温度恰到好处的牛奶,又从床头柜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小药瓶里,倒出一粒白色的药片。 就着微甜的奶香,她将安眠药咽下。 这已成为她入睡前雷打不动的仪式。 她端着剩下的半杯牛奶走到落地窗前。窗外,远郊的夜色比城区沉静许多,只有隔离区边缘的能量力场在远处天际发出微弱的嗡鸣。 牛奶的热度透过杯壁温暖着指尖,但她眼底却没什么暖意。 喝完牛奶,她漱了口,躺进宽大的床铺。药物作用下,意识很快变得模糊。在彻底沉入黑暗前,一个穿着灰色睡衣、有着酒红色短发的模糊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或许是因为那相似的能量波动,或许只是因为……太久没有另一个人,如此深入地闯入她这片绝对私密的空间。 这一夜,知岁久违地没有辗转反侧。 第二天清晨,天光未明。冬日的白昼总是来得格外迟缓,窗外仍是一片沉郁的蓝灰色。 徐怀舟睡眠很浅,几乎是天边刚透出一丝微光便醒了。她换上那套灰色的新衣服,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想先去熟悉一下环境。 谁知刚迈出一步,脚尖就踢到了一团巨大、温热且毛茸茸的障碍物。 她心头猛地一凛,瞬间清醒,下意识地后撤半步,摆出了防御姿态。 卧在她门前的正是云影。这头漂亮的雪豹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打扰了清梦,它不满地甩了甩硕大的头颅,慵懒地张开嘴,露出了锋利的犬齿,冲着徐怀舟的方向打了个带着浓郁腥膻气的哈欠。 不同昨天晚上的示威,这更像是一种带着起床气的、居高临下的警告。 徐怀舟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看着这只俨然把她的房门当成自己新窝的顶级掠食者,一时间有些无言。 云影见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懒得计较,将下巴重新搁回交叠的前爪上,只是那条长长的尾巴尖警告性地在地板上轻轻拍打了两下。 徐怀舟绕过它庞大的身躯,走向楼梯。经过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云影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以及那身厚实皮毛所带来的奇特触感。 这个“家”的清晨,似乎是从绕过一只守门的雪豹开始的。 在开文之前就写了一些稿,但是是学生党,没有太多精力,之后有时间会小剧场,你们想看什么阔以评论说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我的家 第6章 我要去测试了 徐怀舟刚走下楼梯,玄关处便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一位围着素色围裙、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妇人正提着新鲜的食材走进来,看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那惊讶便化为了然的和善笑容。她放轻动作关上门,几乎是用了气音,带着些许小心翼翼问道: “您就是徐怀舟小姐吧?知岁小姐昨天嘱咐过我了。” 她的目光温和地落在徐怀舟身上,带着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慈爱,却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感,显然是被特意交代过。 徐怀舟站在原地,点了点头。这种被提前安排、被陌生人以礼相待的感觉,对她而言十分陌生。 她看着妇人轻车熟路地换上室内鞋,将食材提往厨房的方向,整个空间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而忽然有了几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息。 那妇人见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眼角的皱纹也堆叠起来,显得十分慈祥。 她将食材在厨房流理台上放好,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才走回客厅,依旧压着些声音,怕惊扰了清晨的宁静似的: “瞧我,光顾着说话了。我姓张,小姐叫我张姨就行。”她语气里带着朴实的热情,“我主要负责打扫和准备三餐,知岁小姐都安排好了。” 提到知岁,张姨的话匣子似乎打开了少许,语气里满是真诚的感激:“知岁小姐人真是没得挑,话不多,可心细着呢。对我们这些干活的人特别体谅,从不挑三拣四,给的工钱也厚道。” 她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她昨天特意嘱咐我,说家里来了位小小姐,让我多准备些合您口味、有营养的。” 张姨笑得眯起了眼,目光落在徐怀舟还有些单薄的身形上:“您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或者有什么忌口,随时跟我说,千万别客气。” 徐怀舟安静地听着,将这些信息默默记下。张姨话语里描绘的那个“体贴”、“心细”的知岁,与她所见的那个冷静、强大、甚至有些冰冷的公司王牌,似乎有些微妙的出入。 这种反差,让她对知岁的认知又多了一层模糊的轮廓。 她对着热情的张姨,最终还是不太熟练地、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徐怀舟看着张姨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张姨…我不吃香菜。” 张姨正准备洗菜的手一顿,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亲切笑容:“哎哟,这可真是巧了!知岁小姐也一点香菜都不碰,说是味道冲。” 她一边利落地将手里那把翠绿的香菜放回袋子,一边自然地接上之前的话头,带着点长辈善意的打趣,问道:“徐小姐,您是知岁小姐的……” 话还没问完,徐怀舟已走到水池边,默不作声地拿起一旁的蔬菜,准备帮忙清洗。 “哎呦,这可不行!”张姨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拦住她,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这些活儿我来就好,知岁小姐特意交代过,让您好好休息适应。”她将徐怀舟轻轻往厨房外推了推,“客厅宽敞,或者去院子里透透气也行,早餐马上就好。” 徐怀舟看着她麻利的动作和温和却坚定的态度,知道帮忙是无望了。 她退到厨房门口,看着张姨忙碌的背影,耳边回响着她那句未竟的问话,以及那个关于香菜的巧合。 她是什么?连她自己,此刻也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转身走向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冬日的庭院显得有些萧瑟。沙发上,云影不知何时又窝了回去,金色的瞳孔半眯着,尾巴尖被云影咬在嘴里。 正当厨房里飘出煎蛋的香气时,二楼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只见知岁顶着一头略显凌乱的银白长发,睡眼惺忪地站在房门口,身上那套深蓝色的、印着某种卡通恐龙图案的睡衣与她平日冷峻的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 她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挠着头发,显然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了。 “知岁小姐,您醒啦?”张姨闻声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哎呀,是不是我刚才动静太大,吵着您了?” 知岁眨了眨那双天空蓝的眼睛,似乎还没完全开机,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没事。” 她说完,也没多停留,转身又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当她再次出现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清爽利落。 银白的长发低扎在脑后,换上了一身休闲的日常装扮——一条修身的微辣牛仔裤,搭配一件短款的白色羽绒服,简洁的搭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高挑的身材和优越的腿长。 这时,张姨也将丰盛的早餐端上了餐桌:金黄的煎蛋,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温热的牛奶,还有几碟清爽的小菜。 “来,快趁热吃吧。” 张姨笑着招呼,很自然地拉开椅子,和她们一同坐了下来。 知岁在徐怀舟对面坐下,拿起一片吐司,动作自然。张姨则一边给徐怀舟的杯子里添了些牛奶,一边随口和知岁聊着今天食材的新鲜程度。 徐怀舟安静地坐在其中,听着耳边碗碟的轻响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平淡的家常对话,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她心中蔓延——这陌生而平凡的日常,仿佛比任何险境都更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餐桌上短暂的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 知岁放下手中的牛奶杯,目光落在徐怀舟身上,语气恢复了工作时的清晰平稳:“吃完早饭,你跟我去公司一趟。” 她稍作停顿,像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看过你的基础反应测试结果,天赋不错。下个月公司有新学员选拔,你可以试试。” 她没有提那份诡异的能量相似性报告,只给出了一个最表观、最合乎逻辑的理由。 徐怀舟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打入森生公司内部,仅凭“知岁的妹妹”这个身份确实远远不够,她需要一个更合理、更不易被怀疑的立足点。 而通过正式选拔成为学员,无疑是完美的选择。 她应该立刻答应。 可那个称呼在舌尖转了一圈,却有些难以启齿。直接叫“知岁”显得太生疏,不符合她们眼下设定的关系。 她垂下眼,盯着碗里剩下的半颗煎蛋,终于还是抬起眼,迎上知岁等待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喊出了那个对她而言十分陌生的称谓: “……好,姐姐。” 这个词吐出来时,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滞涩。 知岁的眸子似乎因为这个词极轻地闪烁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语气依旧平淡: “嗯。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 坐在一旁的张姨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默默地将空盘子叠在一起,发出轻微 的脆响。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出车库,融入清晨的车流。森生公司的总部大楼在市中心那片钢铁丛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通体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车子直接驶入地下专属通道,知岁带着徐怀舟通过数道需要权限验证的闸门,搭乘一部需要特定密钥才能启动的电梯,直达十六楼。 电梯门无声滑开,眼前是一条铺着深灰色地毯、光线柔和的走廊。 徐怀舟跟在知岁身后,目光快速扫过两侧紧闭的房门,最终落在了知岁办公室的门旁。 那里嵌着一块哑光金属铭牌: 知岁 23 岁 特殊任务组 - 组长 23 岁……组长。徐怀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她的目光随之落在知岁的侧脸上,此刻看得更清晰了些——在她右眼的眉尾处,整齐地排列着两枚极细的银色眉钉,像两粒冷凝的露珠,为她清冷的面容添上了一抹不易接近的锐利。 视线下移,她微侧的左耳耳廓上,两枚小巧的银色耳骨夹正静静伏在软骨边缘,线条简洁, 与她整体的气质浑然一体。耳垂处,椭圆形耳钉下一个小十字架轻轻晃动。 知岁推门而入,办公室和她离开时一样,简洁、冰冷。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知岁指了指沙发的方向,自己则走向办公桌,指尖掠过眉尾,随手将一丝不听话的碎发别至耳后,那枚银色的耳骨夹在办公室的冷光下掠过一道微光。 她打开光屏,“稍后会有人过来,跟你详细说明选拔的事情,并做一些基础评估。” 徐怀舟依言在沙发上坐下,背脊挺得笔直。 那些冷硬的金属点缀,仿佛在不断提醒她,此刻坐在办公桌后的,是森生公司特殊任务组的组长知岁,而不仅仅是那个会穿卡通睡衣、被她称作“姐姐”的存在。 等待她的,将是一场必须小心应对的考验。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后推开。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 一头引人注目的粉色短发,发丝并不柔软,反而有种锐利的质感,同色的眼瞳像淬了冷光的宝石,眉骨很高,眼神带着点野性难驯的劲儿。 知岁从光屏前抬起头,看到来人,很自然地靠向椅背,语气里带着熟稔的抱怨:“白嘉彦,最近是没什么大事发生了吗?看看给我派的都是些什么鸡毛蒜皮的任务,” 她用指尖点了点自己面前虚拟屏幕上滚动的一列清单,“连这种级别的任务报告也指名要我来写?李泽晖这种人渣死了就死了,倒是在第七号实验记得逮捕的那个非法实验的人要多加注意。” 名叫白嘉彦的男人把手里那摞文件不轻不重地放在知岁办公桌的空位上,发出“啪”的一声。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点痞气的笑:“没办法,谁让你是我们‘特殊任务组’的门面呢,组长大人。上面觉得你写的报告条理清晰,便于归档。” 他的目光随即扫过坐在沙发上的徐怀舟,粉色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但很快又挪回知岁身上,挑了挑眉:“这就是你昨天特意从七号基地带回来的‘小麻烦’?” 徐怀舟听到这个称呼内心十分不爽。 知岁没直接回答,只是重新看向光屏,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她的评估事宜,由你负责跟进。” 白嘉彦耸耸肩,算是接下了这个任务,再次将目光投向徐怀舟时,收敛了些许随意: “小朋友,跟我来吧,咱们得做个简单的小测试。” 徐怀舟从沙发上站起身,看了一眼知岁。 知岁已经重新专注于光屏上的文件,只留给她一个清冷的侧影,眉尾的银钉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她默默跟上白嘉彦,走出办公室。 白嘉彦是朋友1号的oc,粉粉的少男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我要去测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