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看你爷爷的爱人吗》 第1章 chapter1 上午十点，魔都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下满是上班族，大家步履匆匆却和谐而安静。忽然，一阵刺耳的训斥声炸了开来。 “就这么点小事交代给你都办不好？你到底能不能干，不能干就滚！”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夹着腋下包，正劈头盖脸地训斥着面前瑟缩不已的女孩。 “对、对不起，陈总监，我……我昨晚写完论文太累了就睡着了，没看到您发我的消息……”女孩看着不过二十左右，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往外掏电脑，“早上起来我已经在弄了，还差一点，我马上就……” “马上什么马上！耽误事了你负得了责吗？到底是论文重要还是实习重要，你搞搞清楚！”男人越说声音越大，惹得旁边路过的人都频频转过头来偷看，但又都忙着打卡上班，没一个人停下脚步。 “陈总监，早啊~” 陈江正一肚子火，心想是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打招呼，转头就要开骂：“谁跟你……啊……是邝总啊，早上好早上好！” 只见几步开外站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得体的浅绿色小西装，乌黑的长卷发散在身后，从侧颈垂下几缕到胸前，整个人松弛又优雅。看到陈江转身，邝野浅笑着颔首，一边走过去一边问：“大早上的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气？” 陈江从腋下拿下包，捏在手里，陪着笑说道：“这小实习生不懂事，昨晚让她改个PPT，她竟然敢睡觉！” 邝野听了直笑：“是啊，真奇怪，大晚上的居然睡觉？” 陈江这才咂摸出不对来，讪讪道：“也不是说不让睡觉，就是，这个，工作嘛，还是得有轻重缓急。” “几点发给你的呀，我看看。”见女孩捧着电脑，邝野凑上去看了看，“凌晨两点半？哎陈总监，我记得这个项目的修改意见不是三天前就给到你了吗，说是今天晨会要用来着。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多忙不过来？那也要注意身体啊，要不给你休个假？” “不不不，不用不用，谢谢邝总！”陈江当即一个激灵，额头汗都要下来了，“其他部分都改好了的，就差这个，我现在就上去处理好，保证不耽误开会！” 见陈江一头钻进人群里去抢电梯了，邝野这才冷笑一声，回头看看楞在原地的女孩，在脑海里搜寻了片刻，“你是……王小月？新来的实习生对吧。上一版策划案是你写的吧，写得不错。” 王小月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没想到邝总还记得我？” “上周我跟北美那边开线上会的时候，你给我买过咖啡。”邝野勾勾手，带着王小月往里走，“当时没来得及跟你说，以后不用特意替我干这些琐事，好好实习，多学点本事更要紧。当然了，论文也是大事，你该忙就忙。我待会儿交代人事那边，你实习期就跟着我，不用管陈江的活儿了。” 王小月最近又是实习又是论文的，连着苦了两个多月，这下感觉总算遇到救星了。她眼眶一热，嘴里嗯嗯应着，抱着包亦步亦趋地跟着邝野，没忍住擦了把眼泪，心想这邝总果然人美心善，比陈江那老王八蛋好上一万倍！ 其实想想邝总也不过才三十出头……王小月悄悄抬头看向她的背影，蓬松的卷发甚至还散发着清香味儿，她暗自嘀咕起来：要是自己再过几年也能像邝总这样就好了。 正发呆想着呢，前面走着的邝野忽然转过头来，皱着眉看了看她。 “怎么了吗，邝、邝总，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王小月刚放下去的心，腾得一下又提了起来，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生怕又被退货了。 邝野在她脸上扫了两眼，低头从自己包里翻出支Dior变色唇膏，扶住她的脸，在她唇上薄薄地涂了一层，然后随手就把唇膏塞进了她手里：“看着一点气色也没有，这个送你了。记得涂，当我的实习生就得漂漂亮亮的！” 王小月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连带着脸也烧红了。 而远远地，刚挤上电梯的陈江死死盯着邝野的身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今天的晨会是公司的双周工作会，事务格外繁杂，午饭时间也没结束，众人就在会议室里用了个简餐，下午一直到3点钟才散会。 邝野回到自己的独立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远眺着斜前方蜿蜒的黄浦江，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 她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尚品，一干就是八年。这是家文化产业公司，老板曹洪是个文化商人，发家的第一桶金来自老丈人，因此不得不安排了些老婆娘家人进来做事，陈江就是他老婆远方表弟。 但曹洪也不是只任人唯亲，对邝野也称得上伯乐，在她还是个实习生的时候就带在身边一路提携，期间还支持她读了个MBA，现在更是任命她为公司副总，专门负责企业宣发、外联和内容生产这几个重要板块。 当然了，邝野能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也不仅仅是靠曹洪的支持，或者换句话说，她要是个没本事的，曹洪也不会扶持她。前几年公司规模还小的时候，邝野带人跑地推，喝酒喝到胃出血，通宵熬夜盯项目都是常事。好在这一两年，公司走上正轨了，她才看起来轻松从容了许多。 但今天看到王小月抱着背包挨训的时候，她还是想起了当年为公司发展四处求人碰壁时的辛酸，再加上知道曹洪培养自己也是为了和以陈江为代表的“娘娘派”夺权的，索性就上前管了这事。 那小姑娘后来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模样，就差把“我也想成为姐姐这样的人”这几个字刻脸上了。邝野倒也坦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自己走到这个高度，能给更多女孩们当个目标也是应该的。 总之，如今的日子当得起一句苦尽甘来，邝野几乎觉得可以算作完美了。她拿过陈江算作赔罪给所有人买的咖啡呷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手机铃声却骤然响起，邝野一看来电人的名字，瞬间又苦了脸。果然，“几乎完美”就不是“完美”，谁还没点糟心事呢？ 有钱有权又有貌的邝大小姐的糟心事就是——她今年已经有六个月没来大姨妈了。 邝野接起电话，寇珍珍张嘴就问：“这个月来了吗？” 邝野：“emmmm……” “又没来？我就说你前几年拼得太狠透支身体了吧！你别犟了，我给你开的药必须吃，甭管什么副作用，就是胖成球，该补也得补，不然你年纪轻轻就卵巢早衰了，以后可怎么办？咱俩再去逛街，人家得以为你是我二姨，差了辈儿了！” “好好好我的寇医生，你收收神通吧，舔下嘴唇能把自己毒死！”邝野一口喝干了咖啡，好不容易才没被寇珍珍这个同学兼闺蜜气晕。 “你说的那些药我知道，全是激素，那吃了也不好啊，不是说雌激素过于旺盛了也容易引发别的病症嘛。你再帮我想想别的办法呗。” 寇珍珍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想不吃药也行，那你就多让自己的身体调动起来嘛。” 邝野：“我要是能调动还来问你？这不就是大姨妈死活不来吗！” “……其他时候都聪明得很，怎么这时候这么笨呢？”寇珍珍无语了片刻，提高嗓门喊了一句。 “意思就是让你找个男人当药引子！” 第2章 chapter2 邝野一把捂住手机，回头锁上门，这才又接了起来：“我说寇医生，你就不能小点声吗？这一嗓子喊得，让我们公司人都听见了，还以为我多饥渴呢？” 寇珍珍“切”了一声，又开始教育她：“不要讳疾忌医，生病治病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别扯开话题，好好考虑考虑。要么你就点两个男模，要么你好好挑挑，谈一段儿。还是说……” 顿了顿，寇珍珍又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你和那谁分手也三四年了，总不至于还为他守身如玉吧？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还没放下？” “打住。”邝野绕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楚敦香氛往半空中喷了几下，语气淡淡的继续道，“跟那人没关系，我只是单纯没遇到合适的。” “至于男模嘛，”邝野言简意赅地下了评语，“不干净。” 寇珍珍一时语塞，哽了半天，扔出一句：“又不是让你非得做全套！你哪怕去看看腹肌，摸摸胳膊什么的，过过眼瘾让身体自然分泌雌激素也行啊！” 邝野调整了一下座椅，向后仰躺下去，揉着太阳穴提醒寇珍珍：“你忘了上次的事吗？你说带我去看帅哥，在那个AKOMA酒吧。我就随手开了几瓶酒，结果要走的时候，有俩少爷非要跟我回家，还装醉往我身上倒，打翻了半瓶轩尼诗，直接泼我新买的爱马仕上了。” “花钱买的帅哥确实服务周到，可就怕粘手上甩不掉，平白惹麻烦。”邝野总结道。 寇珍珍想了想，倒也认同，男人捞起钱来可比女人狠多了，像邝野这种人美钱多的富婆要是被他们沾上，怕是打死也不肯松口的。 但总归不能眼睁睁看着邝野就这么一天天萎下去，她一拍脑门，忽然想起个主意：“那你看直播不就好了！” “直播？” “对呀！”寇珍珍越想越觉得行，拍着大腿说，“现在团播什么的可火了，全是帅哥，什么款式都有。随便刷点钱就能当个榜姐，又是陪聊又是发照片的，情绪价值拉满。重点是既隔得远、干净，又绝对不沾手，你要是腻了随时换新的，只有你玩他们的份，没有他们黏住你的机会！” 邝野眼睛一亮，正要接着问问，突然有人敲门请示要进来汇报新项目进度。 直至夜幕降临，邝野方才从繁重的工作中脱出身来，驱车到了一处高档公寓，这是公司为她长租的一处房产，住着还算省心。 邝野开门进去，每日的清洁工作做得很到位，此刻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几丝清洁剂的气味。她站在门口，玄关处的感应灯亮了，照着她一个人和偌大的客厅冷冷清清地对视着。 门还没关，一阵晚风掠过她的指尖卷进了屋，有点凉。 邝野用脚后跟带上了门，一巴掌拍在门边的总开关上，霎时间，整个房子所有的灯都被点燃了，亮得财大气粗，把方才那点萧瑟晒得无影无踪。 “不要输给这个瞬间。”邝野自言自语道，“不就是有点无聊么，人呐，得学会给自己找乐子。” 她蹬掉高跟鞋，去浴室敷着钢铁侠面膜美美地泡了个澡，出来后倒了杯干红配做饭阿姨在厨房备好的牛油果三文鱼沙拉，吃了个五分饱就放下了叉子，裹着毯子倒在进口按摩椅上，摸出手机准备试试寇珍珍的新方子。 说来也巧，今天晨会上的一个新提案就是关于和一家新直播平台的合作，对方有实力有诚意，合作多半能成。 “旷野。”邝野回忆起这个新直播平台的名字，觉得和自己颇为投契，决定就在这个平台上试试，也当做产品调研，顺道自己亲身感受一下。 下载，注册，登录，整个过程很流畅，页面也相当高效，刚登进去就刷出个才艺直播，是个唱歌的街边艺人，声音很是动听。 邝野以前不怎么看直播，连着刷了好几个直播间，看了所谓扫腿舞、万物生、上车摇之类的，从评论区偷师了个新ID，还学了几句很有意思的话，对直播这种形式倒是蛮有新鲜感的。 只可惜始终没看见什么合眼缘的人，无论是冷着脸摆动长腿的高冷帅哥，还是一口一个姐姐来了的软萌弟弟，邝野都有点兴趣缺缺，更别提还有些看着就油腻反胃十分做作的装逼男。 她眼皮渐沉，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窝着，百无聊赖地继续划着屏幕，心里想着这寇珍珍的法子也不怎么好用啊，要不还是早点睡觉吧，刚敷了面膜最好别一直感光，功效都给耗没了。 无意识间，她似乎看见一双手从眼前快速划走，那双手指节修长笔挺，在黑色背景下显得格外白皙。待反应过来时，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已经是下一个直播间了。 邝野稍微坐直了身子，用手指向下一划，又回到了方才那间直播间。 这显然是个新号，直播间的名字居然叫【测试01】，右上角的【在看】数字只有可怜兮兮的“1”，整个直播间空空荡荡，连个评论都没有。 邝野定睛一看，原来刚刚看到的不是什么黑色背景，而是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胸膛。直播间的视角是偏斜下方的，拍到的是一个半身坐姿，正侧对着镜头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镜头直到那人的肩膀处，看不到脸。 和其他直播间不一样的是，这里格外安静，没有什么吵闹的BGM和大呼小叫的助播在吆喝，只有咔哒咔哒的键盘声，和男人轻微的呼吸。 实话实说，这主播既不展示才艺，也不整活，想必很快就会被大数据淹没，消失在众多的直播大军里。 但那双手实在好看，手背上还有几条隐约可见的青筋，随着指节的动作缓缓跳动，手指很长，匀称有力，指甲边缘修建得整齐圆润，微微透出点粉色，敲击键盘的姿势不像是工作，倒更像是弹钢琴。 邝野盯着那双手看了一会儿，又顺着那被包裹严实的小臂一直向上看去，直到盯着那饱胀的黑衬衣。那人似乎毫不在意直播间的人气，连看都没看一眼摄像头，只偶尔端起杯子喝水时，会露出一截脖颈和上下滑动的喉结…… 认真工作的男人总是格外性感，在镜头的窥视下，他越是遥远冷漠，就越发让邝野忍不住想象他撕开衬衣，粗重喘息时会是什么模样。莫名的，她感觉有些口干。 身体的反应最诚实，她对这个男人的□□有兴趣。 那么，就这个了！ 邝野想起刚在其他直播间学到的勾搭招式，当即送了个价值3000钻的直升飞机，想了想，又送了两个。 一时间，这个原本冷冷清清的直播间瞬间响起了飞机的轰鸣声，画面被铺天盖地的特效覆盖，一架架直升飞机呼啸而过，屏幕上方更是飘满了花瓣雨。 邝野自认为这下诚意应该是足够了，满意地看着屏幕里的人身形一顿，那双手也不动了，片刻后又向镜头伸了过来，应该是要拿手机。 邝野立刻编辑好一条评论，嗖地一声就发了出去。 而就在屏幕的另一边，听到手机发出的动静，宋承一愣，侧眸瞥了一眼，手上的工作也暂时停了下来，他正要拿起手机看看时，就见屏幕上跳出一条评论—— 离异带俩娃：你好，可以看看你爷爷的爱人吗？ 第3章 chapter3 彼时的旷野直播公司八楼办公室灯火通明，技术组、数据组、内容部等几十号人把房间坐得满满当当，各自都在埋头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忙得顾不上说话，而宋承带头坐在最前面，面朝着众人，正在直播。 说起宋家，那也是响当当的商业巨擘。宋老爷子早些年在重庆发家，连带着宋承都是在重庆读的书，只不过初中时出国去了澳洲，宋家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后面也渐渐把产业都做到了国外，宋承也就一路念到了大学。 毕业后，他就进入自家公司历练，半年前老爷子终于松了口，允许他自己出去闯荡闯荡。宋承便回了国，在魔都办起了直播公司，短短几个月就干得风生水起，很是给老爷子长脸。 但看似一切顺利，所向披靡，其实也不容易，这行迭代快，竞争大，杂七杂八的事儿更是不少。创业不易，宋承不敢懈怠，事事尽量亲力亲为，为此没少熬夜。 这不，最近公司旗下一个主播打报告，说是最近平台推流不合理，把他一个头部主播耽误成腰部了，非要公司给个说法，不然就要换平台。 宋承很重视这个问题，当晚就召集了技术部门在大会议室搞测试，为了更直观地看到推流效果和直播数据，宋承没假手于人，而是在办公桌旁架了个手机，亲自上阵直播。 测试刚开始，宋承没让技术部门搞流量倾斜，说要先观察半小时的自然流量。几十号人纷纷盯着电脑，同步收集分析同时段的其他主播数据，一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忽然，寂静的现场响起一阵飞机的轰鸣声，然后又听见了第二架、第三架的声音。 宋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了看那条评论，有点摸不着头脑，又不好直接问客户，就伸手给直播间闭了麦，仰头一脸茫然地问大伙儿：“有人刷了礼物，然后发评论说想看看我爷爷的爱人，这是什么意思？” 宋承的舅舅马国强是他的助理，正在给大家发肯德基当夜宵，闻言也是一头雾水：“你爷爷的爱人？那不是你奶奶吗？” “对啊？”宋承百思不得其解，又认真看了一眼屏幕，念了一遍，肯定道：“她就是这么发的。但她为什么要看我的奶奶，她认识我奶奶？我爸知道吗？” “噗——”角落里一个女孩猛地喷出了一口可乐，被呛得一阵猛咳，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被她引了过去。 “咳咳咳！”她满脸通红，不知是被呛的还是怎么的，再被众人一看，更是慌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那个……宋总，她可能不是想看您的奶奶，而是……” 宋承：“而是什么？” 那姑娘环顾左右，愣是面红耳赤地说不出话，最后被逼得没招了，把眼睛一闭，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您把奶奶这词去掉一个字就明白了！” 宋承还是不太明白，但依言试了一下：“她想看我的奶……” 场跟死了一百个人一样安静。 马国强眼睁睁地看着宋承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转青，最后彻底黑了。 整整三天了。 邝野在午饭时间又掏出手机看了看，那个主播还是没开播。她戳了戳面前的牛排，有些食之无味。 那天刷完飞机后，她就发了一句话，本来以为主播多少会露个脸，说句谢谢，然后大大方方地来点互动，满足一下小愿望的。结果没想到不仅没一点好脸色，那人甚至还嘎巴一声把直播关了，一连三天都没再上线。 难道是嫌少？邝野心里盘算起来：一架飞机3000钻，三架就是9000，折合人民币也不过900块。嘶，那可能确实是嫌少。 她又随便点进一个正在直播的小男孩的频道，送了一架飞机，那二十出头的小孩子高兴得连连比心、飞吻，还立刻就关注了她。 邝野又点出两架，那个叫【你的贝贝】的男主播更是激动起来，一口一个姐姐，甜的不得了，还指着屏幕右上方示意：“谢谢离异带俩娃姐姐的三个大飞机，姐姐单身带娃还这么支持主播，主播实在太感动了，这一波直接开到主播心里了！姐姐想看什么，您尽管挑！” 看来也不少啊。 邝野扫了一眼屏幕，随便选了个“光剑变装”，那个贝贝火速拉了窗帘，屏幕瞬间漆黑一片，然后只见一根红色光剑出现了，深红色的荧光随之照亮了他**的脖颈和壮实的胳膊，再往后，整根剑身顺着他的侧脸从背后被拔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光剑变装”。 这个直播间有那么十几个人，看到这一幕都在评论区尖叫起来，有的在夸主播好帅肌肉好大，有的在感谢邝野砸钱给大家谋福利。 “这才像样嘛！”邝野自言自语了一句，再想想那人，收了礼物就火速下线，一点服务意识也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贞洁烈女惨遭调戏落荒而逃呢。 屏幕上的贝贝还在卖力表演，身材也称得上不错，但邝野看着没什么情绪波动：看来这个男孩不能成为“药引子”。 她退出了直播间，移除了贝贝的关注，再一次点进自己唯一的关注对象，【测试01】，仍然是离线状态。 手机在这时忽然一震，是曹洪的消息：下午两点，旷野那边的人说要过来谈具体的合作内容，你跟我一起接待一下。 一点五十，曹洪和邝野就带着人等在公司楼下了。 远远的，一辆黑色库里南疾驰而来，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邝野的第一反应就是：好高。 那男人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穿着定制的西装三件套，身量挺拔，窄腰长腿，一张脸更是剑眉星目，五官精致却不显秀气，而是有几分带着凶悍的英俊。 他一下车就引得路人注意，有几个还频频回头偷看，而他却恍若无睹，只微噙了点笑意，直直地朝着邝野走了过来。 “宋总你好，我是邝野！”邝野迎上去伸手，“初次见面，有失远迎了！” 男人握住了她的手。邝野感到他的掌心很热，手掌也很大，似乎把自己完全包在了里面，甚至还用了点力气，让邝野动弹不得。 “不。”邝野听见他说，“不是初次见面。是好久不见了，学姐。” 得知宋承和邝野竟然是高中同学，曹洪直呼有缘，还拽了几句中不中洋不洋的英文，连连感叹：“这不是巧了嘛！是同学，现在又能合作，而且宋总的产业还就叫‘旷野’，这名字好啊，人生处处是旷野嘛，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句话。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宋承点头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边说边看向邝野，邝野也便回了个客气的微笑。 有了这层同学关系，再谈合作就更是顺理成章。邝野这两天带着王小月一起优化了策划案，会议由她主讲。前期双方都已经在线上交换过意见，彼此的意愿都比较积极，但事情的进展还是顺利得超乎邝野的预料。 宋承全程都聚精会神地听她讲，眼睛一直盯着她，对邝野的提案基本全盘肯定，偶尔也会提出一些建议，倒也正中要害，引得邝野对他也颇有些欣赏。 会议推进得很快，邝野讲到一半时就知道应该十拿九稳了。 尚品一直以来致力于文化产业，手头积累了大量的知名学者、文化达人、创意KOL和不少精品课，但想要再进一步扩大声量，抢占市场，那依托直播平台转向短视频方向不失为是个好路子。 而宋承的旷野直播公司眼下正如火如荼，不过他却能看到野蛮生长背后的隐忧，想要通过和尚品的合作，引入更多高质量主播，及早转型以应对可预见的国家管控，保证公司的长远发展。 眼下能够合作共赢，绝对是对双方都有利的。 会后，曹洪找了家高端川菜私厨留宋承吃了饭，席间聊起直播，曹洪提议大家都注册个账号，这段时间多看看。 “邝野啊，你是不是已经注册好了？你办事我知道的，肯定要提前调研的。”见邝野点头，曹洪指着她冲宋承说，“你看我就说吧，靠谱！” 席面是个圆桌，邝野和曹洪一左一右陪坐宋承，听曹洪这么一说，邝野只好笑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登上平台。 只是事出临时，邝野一时间自己的ID，刚点进主页就见一行偌大的名字挂着： 离异带俩娃 头像还是她从网上偷来的宝妈网图。 靠，把这茬忘了！ 邝野赶紧收回手，火速改了个名，换了头像，这才转过屏幕显示给大家看。 她刚一抬头，就看见宋承正盯着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邝野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他的英俊里带着凶悍了，原因就在那双眉眼。 宋承的眼睛狭长锐利，眼尾向上挑，眉毛极浓，眉头下压时眼睛微眯，那股迫人的侵略感就会迎面压下来，让人恍然间仿佛被某种野兽锚定般，本能地攫住心神。 这一刻，酒席上嘈杂的喧闹声和充做背景的音乐声伴随着过于明亮的灯光都忽然远去了，世界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慢速键，周遭的一切变得迟缓模糊，只有邝野看到的这双眼睛闪烁着意外的神色和玩味的兴奋。 然后，邝野看到，宋承倏而笑了，浓稠的气氛轰然消散，但眼神还落在她的身上，盯着她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谢谢学姐的支持，”他的呼吸带了点酒精，落在邝野的耳朵里，似乎有些微醺，“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第4章 chapter4 眼下魔都酷暑刚过，今年的夏天格外漫长，足足热了快四个月，前两天终于开始降温，还是骤降，这会儿刮来的晚风竟还带了几分凉意。 吃过晚饭后，曹洪原本还说要请宋承去外滩一家露台Bar小酌几杯，自然也是要邝野等人作陪。 邝野今天出门走得急，没带外套，赶上中午接到曹洪消息后又临时去洗了个头发做了个发型，只在办公室换了身夏天的新中式旗袍。 衣服漂亮是漂亮，就是不厚，室内穿着倒正合适，不过曹洪常去的那家Bar是个高层楼顶的露天酒吧，真要去了，邝野能被风吹得直哆嗦。穿这身去酒吧也有些过于惹眼，想也想得到会有多少腻人的目光黏在身上，叫人怪不舒服的。 但眼下是谈合作的重要时机，邝野心想不行就给相熟的奢牌sale发个消息，让从店里随便挑件披风送来，总之该去还是得去。 “感谢曹总，但是今晚就不了吧。大家也都忙了一天，不耽误各位休息了，我还有事，下次再约。”没想到宋承坚持告别，曹洪也就只好作罢。 如此倒省事了，邝野心里一喜。不过明面上的姿态还是得做足，于是便浅笑着客套：“既然宋总有事，那就不勉强了，只是可惜了，下次还请务必赏脸啊。” 宋承一笑：“来日方长，我们不急。” 临上车前，他又忽然回头：“邝小姐说的下次，是什么时候？” 邝野一愣，随即笑道：“你和曹总都方便的时候。” 宋承看了她一眼，点了个头，上车走了。 车开出去了十分钟，马国强从后视镜里看宋承，问他：“刚不是还挺高兴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说话了？” 宋承摇头：“没事。”过了会儿又说，“先不回家了，送我去杰森的健身房。” “你不是早上练过了吗，今天还要练吗？”马国强不解。 宋承低头，目光在胸前第二颗扣子附近逡巡，低声说：“不够。” 不够大，怕她不满意。 以前是他没资格，现在他好不容易把事业一步步做大，处心积虑和尚品搭上关系，才有了今天光明正大面对面站到她眼前的机会。 但先到的是坏消息：邝野不记得他。而且，不愿意和他单独约会。 不过好在还有好消息：她对他的身体感兴趣。 宋承忽然对自己长久以来坚持的健身习惯充满感激，原来他练了一身的肌肉，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但最好还要练得再大一点，不然主播那么多，她万一又去看了别人，嫌弃起他来，可怎么办呢？ 做第三组卧推时，宋承腕上的运动手表亮了，一看，是周怀的电话。 周家和宋家是世交，周怀比宋承大几岁，从小就品貌俱佳，对后面的弟弟们都多有照顾。后来他们两个都相继出国，周怀没少关照宋承，还亲自去澳洲看过他好几次。 宋承是个独生子，说是拿周怀当亲大哥看，一点也不为过。 宋承腾出一只手来敲了敲耳机，“周哥？最近还好吗，找我有事？” 两人聊了几句，周怀说了来意，原来是想要在澳洲买个房，接周老爷子过去养养病，想问问宋承有没有信得过的中间人。 周老爷子是周怀的爷爷，这家隔辈儿亲，周怀跟老爷子关系最好。有人甚至还猜等周老爷子故去后，偌大的周家产业或许会绕过儿子直接传给孙子周怀。 老爷子对宋承也不错，逢年过节给的红包都厚得捏不住，宋承想了想，和周怀说让别找中间人了，他自己亲自给周怀办。 周怀笑了笑，倒也没客气，只说到时候自己酒窖里唐培里侬的香槟王随宋承挑，不限量。 “不止是这次，以后也随便喝，什么时候开心了就去拿两支。”周怀向来大方，在魔都就存的有酒，酒窖钥匙早就给了宋承。 宋承抓过毛巾擦汗，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哥，我现在就很开心。我找到她了。” “谁？”周怀一愣，随即恍然，低声笑了，“哦，你的学姐。”他把最后四个字念得又慢又长，尾音还往上勾，戏谑十足。 但宋承丝毫不以为意，直接盘腿坐下，把事情说了，听得周怀笑个不停。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要下海当主播啊？”周怀打趣他，“这么豁得出去？” 宋承眼皮都没眨一下：“有什么不行的，我不给她看，难道要让她去看别人吗？” 周怀叹了口气，祝福了两句，但宋承听出了他的客套：“哥，你还是不打算找一个吗？上个月宫家妹妹过生日，我在宴会上遇见周伯伯了，他还跟我打听你有没有动静呢。” “你没和他多说什么吧？” 宋承：“当然没有，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但是，哥，你真的……” 没等他说完，就听周怀回道：“智者不入爱河。” 宋承失笑：“又是这句。别的我都不多嘴，唯有这事，我是真好奇将来会不会能有人收了你，不然都怕你哪天出家当和尚了！” “不可能，”躺在夏威夷海边的周怀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爱情令人盲目，为爱痴狂不是我的风格。这世界上能让我周怀爱而不得的人还没出生呢！” 他并不知道，自己晃动的手掌似乎在空中卷起了一个小小的气旋，被穿堂而过的海风裹在一起，将要顺着东南季风一路北上，在某座城市的上空逐渐升腾，然后化作一阵暴雨，刷啦啦地浇下去，其中有一滴会绕过雨伞的遮蔽，吻住一个女孩的侧脸，却被她毫不在意地抚去。 此刻的周怀只是莫名打了个喷嚏，疑惑地揉了揉鼻子，暗自腹诽这怪天气，没有发觉命运的恶作剧。 总之，他又收回精神，和宋承闲聊，临挂断前又想起一茬：“对了，你没和她说当年的事儿吗？干嘛不直接表白？” 宋承敛了笑意，默了半晌才说：“她不记得我了。”周怀自觉失言，刚想出言安慰两句，就又听宋承轻笑：“这样更好。如果她知道了，就只会和当年一样把我当弟弟，然后说什么不喜欢姐弟恋，转身爱上别人。” “可是周哥，这次我不想当她的弟弟了，我想做她的男人。” “我不喜欢姐弟恋。”邝野躺在美容院的按摩床上，一边侧过脸方便美容师操作射频仪，一边对寇珍珍说，“何况还是办公室姐弟恋，更是我的大雷。” 今天的项目谈得很顺利，要是正式合作后能有好的成效，也许尚品这次就能上市成功，曹洪已经许诺邝野一笔相当可观的股份了。邝野顺手又给项目组全员要到了百分之二十的加薪，这下皆大欢喜，人人高兴，连还没毕业的王小月都干劲更足了。 邝野也心情大好，想起有一阵子没做皮肤管理了，就叫上寇珍珍出来试试最近正火的Youmagic，比起热玛吉来说，这个疼痛感要小很多，效果倒是还不错。 寇珍珍也歪过脸来和她隔床相望，听了这话大为惋惜：“可听你的描述，那个宋总真是极品哎！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而且人家都叫你学姐了，还想单独约你，摆明了就是有点心思，你就不能破个例吗？” 邝野换了一边脸：“男人本来就成熟得晚，年纪小的就更幼稚了，玩玩可以，走心太累。而且他现在还是我们合作对象，那最好玩都不要玩了，万一闹得不好看，我们还怎么共事？如果把项目搅黄了，或者便宜了陈江他们，那我可就亏大了。男人和事业比起来，当然还是事业更重要。” “哎，也是。”寇珍珍也跟着翻了个身，“毕竟天大地大，搞钱最大。” 邝野深表赞同。 别的不说，女人过了三十，想要维持美貌就需要去高级的健身房，定期的皮肤管理、头发护理，适度的医美，高奢的护肤品和化妆品，还要品牌服饰，箱包珠宝，这些东西哪一样不需要财力支撑？ 如今的邝野仅仅是站在那里，都自成一道风景，但每一个看似美得毫不费力的细节背后都是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付出。 也许有人会说这都是邝野自找的，**太大才停不下脚步，可邝野乐意，她就喜欢活得漂亮精彩，而漂亮精彩的人生从来都不是能靠依附别人去实现的。 她要完全地、自主地掌握自己的一切。 至于男人，有能入她法眼的，那就算作锦上添花便好，如果没有合适的，倒也宁缺毋滥，她不在乎。 “那那个小主播呢？”两人在美容院前分手，寇珍珍问她，“你玩玩小主播总没问题吧，上线了吗？” 邝野遗憾摇头。 回到家里，邝野喝完各种补剂，换上真丝睡衣躺在两米二的大床上，看见月光从窗外斜照进来，莹白的一片。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今天宋承上车前看她的那一眼，也像是裹了月色，微凉的，似乎有片刻的脆弱。 她刚刚没有告诉寇珍珍这个眼神。 高大英俊的男人，本不该有这样脆弱的眼神，因为当它出现时，不仅会让女人怜悯，更会让女人兴奋，升腾起蹂躏占有的**。 邝野在那一刻，其实有点隐秘的冲动，但她控制住了，她只是告诫自己，她不喜欢姐弟俩，更不想谈办公室姐弟恋。 也许只是缺雌激素，邝野略有点烦躁地想。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发出提示音，邝野拿起来一看：你关注的主播【哥哥】上线了。 邝野立刻坐了起来，立刻点了进去，只听屏幕里传来： “上次太仓促，这次正式改个直播间名字。大家好，我是哥哥。” 忽然又一声轻笑：“欢迎阿野来到哥哥的直播间。” 那声音低沉，摩挲着邝野的耳朵，像砂纸般擦过，让邝野不禁后腰一痒。 她的身体再一次，无比真诚地，欢迎着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