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烬葬余生》 第1章 消毒水与硝烟的初遇 消毒水的味道裹着雨季的潮气钻进鼻腔时,温烬正正把第七根缝合针穿进血管。监护仪的蜂鸣像钝刀在神经上磨,她指尖的弧度却稳得像嵌在玻璃里的冰棱——从市一院急诊室的实习生熬到主刀医生,温烬的履历里写满“万无一失”,连护士交班时都偷偷说:“温医生的手,能把阎王的笔抢过来改生死簿。” “温医生,”护士敲了敲抢救室的门,声音压得很低,“外头有个穿警服的,说要找刚送进来的毒贩——” “让她等。”温烬没抬头,持针器的金属尖擦过皮肤,细密的血珠刚渗出来就被纱布按住,“正在处理颈总动脉破裂,没十分钟结束不了。” 话音落时,抢救室的门被撞开了。 风裹着雨扑进来,带着硝烟和泥土的腥气。来人穿着溅了泥点的黑色警服,肩章是缉毒警特有的银质荆棘纹,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冷得像淬了冰。她没看满室的医疗器械,目光直接钉在手术台上的病人身上,声音是刚从枪林弹雨里捞出来的沙哑:“我是禁毒支队的晏寻,这个嫌犯咬了毒囊,必须立刻——” “出去。”温烬终于抬眼。 女人的帽檐下,左眼下方有道新结痂的擦伤,像雪地里溅了点墨。而更扎眼的是她颈侧露出的半截锁骨链——银质的蝴蝶坠,翅膀上的纹路和温烬放在白大褂内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温烬的手顿了半秒。 “你看起来有点熟悉。”她听见自己说。 晏寻的瞳孔缩了一下。雨珠顺着她的发梢滴在无菌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温医生,”她忽然笑了,是那种浸了冰碴的笑,“我们第一次见。” 监护仪的蜂鸣突然尖锐起来。手术台上的嫌犯突然剧烈挣扎,牙齿里溢出的黑血溅在温烬的口罩上。晏寻几乎是瞬间扑过来,按住嫌犯的肩膀,动作快得像捕猎的隼:“他要引爆身上的定位器——” “出去!”温烬的声音冷得发颤,持针器猛地扎进嫌犯的锁骨下静脉,“这里是手术室,不是你的战场。” 晏寻没动。她的枪口抵在嫌犯的太阳穴上,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温医生,他身上有三个毒贩的联络坐标,我必须——” “那是你的事。”温烬扯下口罩,露出沾了血的唇角,“我的事,是让他活着。” 争执的间隙里,嫌犯突然发出嗬嗬的怪响。黑血从他的嘴角涌出来,浸透了无菌单。监护仪的曲线骤然拉成直线。 “抢救无效。”温烬把持针器扔在托盘里,金属碰撞的脆响在死寂里格外刺耳。她摘了手套,走到晏寻面前,指尖擦过对方颈侧的蝴蝶坠,“晏警官,你的嫌犯死了。” 晏寻的枪口垂了下去。她看着手术台上的尸体,眼神空得像被暴雨洗过的荒原:“他咬毒囊的时候,我本来可以——” “可以什么?”温烬打断她,“用枪崩了他?然后让他的血溅满我的手术室?” 晏寻没说话。她的指尖触到蝴蝶坠,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攥紧了拳头。“抱歉。”她转身往外走,雨幕在她身后合上,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温医生,下次别随便对陌生人说‘熟悉’。” 温烬站在原地,摸出自己口袋里的蝴蝶坠。银链已经磨得发亮,翅膀上的纹路是她十八岁那年,在夜市的小摊上和人一起挑的。她记得那天的灯串很亮,对方说:“蝴蝶是双生的,丢了一个,另一个会来找你。” 可她忘了对方的脸。 三个月前的爆炸案,她作为目击者被震伤了头部,醒来后,关于十八岁那年的夏天,只剩这枚蝴蝶坠的碎片记忆。 护士小声提醒:“温医生,下一台手术是脑外伤缝合,病人是……一中的学生,叫林未。” 温烬把蝴蝶坠塞回口袋,重新戴上口罩:“推进来。” 手术室的门再次关上时,走廊尽头的长椅上,晏寻正用军刀刮掉靴底的泥。她的手机震了一下,是队里的消息:“‘灰鸽’传了新坐标,老地方见。” 晏寻按灭屏幕。雨丝落在她的睫毛上,她想起三年前的夏天,也是这样的雨天。温烬穿着白裙子,举着伞站在夜市的路灯下,笑着对她说:“晏寻,我们买对蝴蝶坠吧?” 那天之后,她们在缉毒队的表彰大会上重逢。温烬是被救的人质家属,晏寻是刚立了功的新人警。后来温烬出了车祸,醒来后忘了她,只记得自己是“医生”,而晏寻成了她最讨厌的“把战场带进医院”的警察。 “晏队,”通讯器里传来卧底陈砚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蝰蛇’怀疑我了,今晚的交易,他要我带‘货’去码头。” 晏寻站起身,雨珠从她的警服下摆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水洼:“我知道了。注意安全。” 她转身走进雨里,背影像融进夜色的枪。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急诊室里,温烬正在给林未缝合额角的伤口。女孩的书包里掉出一张照片,是两个穿校服的女生牵手站在樱花树下,其中一个,是林未,另一个的眉眼,像极了晏寻。 温烬捡起照片时,林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带着哭腔:“医生姐姐,你见过她吗?她叫苏念,她失踪了……” 消毒水的味道和硝烟味,在这个雨夜,缠成了扯不开的线。而她们都不知道,这根线的另一端,是埋了三年的炸弹,和一场注定烧尽所有的余烬。 第2章 樱花与暗网的缝隙 林未额角的缝合线刚打完结,温烬就听见女孩在梦里喊“念念”。她把照片塞回林未的书包,指尖蹭过照片边缘泛黄的折痕——苏念笑起来时左边有个梨涡,和晏寻的一模一样。护士进来换输液瓶时,温烬突然问:“这个林未,是怎么受伤的?” “说是在巷子里被人推了一把,撞在石墙上了。”护士把病历本递过来,“家属还没联系上,手机里只有一个备注‘念念’的号码,打过去是空号。” 温烬的指尖顿在病历本的“林未”两个字上。窗外的雨还没停,急诊室的玻璃上蒙着一层雾,她想起晏寻颈侧的蝴蝶坠,突然觉得那只“双生蝶”的另一只翅膀,好像藏在某个她够不到的缝隙里。 —— 晏寻赶到码头时,潮水正漫过栈桥的木板。陈砚穿着黑色连帽衫,站在集装箱的阴影里,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他看见晏寻过来,把烟扔在地上踩灭:“‘蝰蛇’带了三个保镖,货在冷藏箱里,他要我亲自验货。” “‘灰鸽’的消息说,他在暗网发了你的照片。”晏寻把消音手枪塞给陈砚,“交易结束后往东边撤,接应的人在老船厂等你。” 陈砚笑了笑,嘴角的疤跟着动了动:“晏队,你说咱们干缉毒的,是不是都得把命别在裤腰带上?”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信封,“要是我回不来,帮我把这个给一中的林未。” 晏寻的眉骨跳了跳。信封上的字迹是女生的娟体,写着“陈砚收”,右下角画了朵歪歪扭扭的樱花。“这是……” “苏念让我转交给林未的。”陈砚的声音压得很低,“苏念是‘蝰蛇’的远房侄女,半年前发现他在做毒品生意,偷偷给我传了消息。后来她‘失踪’了,其实是被‘蝰蛇’关在别墅里。” 潮水拍在栈桥上,溅起的水珠打湿了陈砚的裤脚。晏寻捏紧信封,指节泛着白:“你早就知道苏念和林未的关系?” “林未从十八岁开始等苏念。”陈砚的眼睛在夜色里发亮,像浸在水里的碎玻璃,“苏念死在十八岁那年,‘蝰蛇’给她注射了过量的新型毒品,对外说她是自杀。” 晏寻的呼吸猛地顿住。她想起三年前,温烬也是十八岁,在爆炸案里被震伤头部,忘了她们一起买蝴蝶坠的夏天。原来“十八岁”是道坎,有人忘了过去,有人永远停在了过去。 集装箱的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推开。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叼着雪茄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端着枪的保镖。“陈老弟,”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货呢?” 陈砚转身迎上去,手插在口袋里按开了微型录音器:“‘蝰蛇’哥,货在冷藏箱里,纯度你绝对满意。” 晏寻贴着集装箱的铁皮往后退,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温烬的声音——是她下午随手落在抢救室的手机,被护士接了起来:“温医生,你让我查的‘苏念’,登记的死亡日期是半年前,死因是……药物过量。还有,林未醒了,她一直在说‘苏念没有死’。” 晏寻的指尖猛地攥紧。“蝰蛇”突然拍了拍陈砚的肩膀,枪口抵在他的后腰上:“陈老弟,暗网说你是条子,你说我信不信?” 陈砚的笑僵在脸上。他慢慢转过身,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时,手里攥着的不是枪,是苏念画的那朵樱花:“‘蝰蛇’,你杀了苏念,就得偿命。” 枪声在潮声里炸开时,晏寻撞开集装箱的门扑过去。子弹擦过她的肩膀,血溅在陈砚的连帽衫上。“晏队,走!”陈砚把她往栈桥上推,自己扑向“蝰蛇”的枪口,“货里有定位器,坐标已经传出去了——” 第二声枪响时,陈砚的身体晃了晃,栽进了涨潮的海水里。“蝰蛇”转身要跑,晏寻的枪口已经抵在他的太阳穴上,声音是淬了血的冷:“你侄女苏念,托我带句话给你。” —— 急诊室的灯又亮了一夜。温烬刚给晏寻处理完肩膀的枪伤,就看见林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攥着陈砚留下的信封。女孩拆开信封时,指尖抖得厉害,里面是半张樱花书签,背面写着:“未未,我在十八岁等你,别来找我。” 林未的眼泪砸在书签上,晕开了樱花的粉色。“她骗我,”她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她明明说要一起考大学的……” 温烬蹲下来,把自己口袋里的蝴蝶坠放在林未的手心里。银质的翅膀在走廊的灯光下泛着光,林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医生姐姐,这个坠子,苏念也有一个!” 温烬的心脏猛地沉下去。 与此同时,缉毒队的表彰大会正在医院的会议室里举行。晏寻穿着洗得发白的警服,站在聚光灯下,接过印着“一等功”的证书。台下的记者举着相机拍照,闪光灯亮得刺眼。晏寻看着镜头,突然笑了——那是她最痛苦的一天,陈砚的尸体还没从海里捞上来,苏念的墓前连块碑都没有,而她要对着镜头说“不负使命”。 散场时,温烬站在走廊的拐角处,手里攥着林未还给她的蝴蝶坠。晏寻走过来,肩膀上的绷带渗着血,却笑得漫不经心:“温医生,又见面了。” “你早就认识我,对不对?”温烬的声音很轻,像飘在风里的絮,“还有苏念,林未,陈砚……你是不是都认识?” 晏寻的笑僵在脸上。她抬起手,指尖擦过温烬的眼角,动作是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温医生,有些事,忘了比较好。” 话音落时,温烬的手机响了。是她的高中同学发来的消息,附了张旧照片——十八岁的温烬穿着白裙子,和晏寻并肩站在夜市的灯串下,手里举着一对蝴蝶坠,笑得眼睛都弯了。 “我想起来了。”温烬看着照片,眼泪突然掉下来,“晏寻,我是温烬,我是那个被你从爆炸案里救出来的温烬。” 晏寻的指尖顿在半空中。雨又下起来了,打在会议室的玻璃上,像有人在敲碎掉的时光。她听见自己说:“温烬,别想起来。” —— 老船厂的仓库里,“蝰蛇”被绑在铁架上,嘴里塞着破布。晏寻走过去,把苏念的樱花书签扔在他面前:“她死前说,你欠她一场樱花雨。” “蝰蛇”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晏寻拿出枪,枪口抵在他的眉心,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队里的声音:“晏队,‘灰鸽’反水了!他把你的位置卖给了‘蝰蛇’的同伙——” 仓库的门被撞开时,晏寻看见“灰鸽”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枪,身后跟着十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晏队,”“灰鸽”笑了,嘴角沾着血沫,“我是‘蝰蛇’的人,但我欠陈砚一条命。” 他突然转身,枪口对准了身后的同伙。枪声在仓库里炸开时,“灰鸽”的身体晃了晃,栽在地上。他看着晏寻,咽下最后一口血沫,笑得很轻:“晏队,帮我告诉林未……苏念没骗她。” 晏寻的指尖攥紧了枪。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把仓库的窗户砸得噼啪响。她想起陈砚的信封,想起林未手里的樱花书签,想起温烬哭着说“我想起来了” 第3章 记忆的针与樱花的灰 温烬把那张旧照片贴在白大褂的内侧口袋时,指尖还在抖。十八岁的晏寻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手肘搭在她的肩膀上,蝴蝶坠的银链缠在两人交握的手指间——原来原来不是“有点熟悉”,是刻在骨血里的重逢。 护士来叫她去查房时,她正盯着手机里的爆炸案报道。三年前的新闻配了张模糊的现场图,穿警服的晏寻抱着浑身是血的她,背景是烧成废墟的便利店。报道里写:“缉毒警晏寻舍身救下人质温某,人质头部受创,部分记忆缺失。” “温医生,”护士的声音带着犹豫,“林未不见了。” 温烬的心脏猛地缩紧。她抓起白大褂往外跑,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林未的书包落在窗台上,里面的樱花书签被风卷到地上,沾了半片水渍。温烬捡起书签时,看见背面用铅笔写了行小字:“未未,我在‘蝰蛇’的别墅,别来。” —— 晏寻是在“蝰蛇”别墅的地下室找到林未的。女孩蜷缩在铁笼里,手里攥着半块碎玻璃,看见晏寻时,眼睛里的光像被风吹灭的烛火:“晏警官,你是苏念的……姐姐吗?” 晏寻的喉结动了动。苏念的档案里写着“父母双亡,由远房叔叔‘蝰蛇’抚养”,可没人知道,苏念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当年母亲带着苏念改嫁,晏寻跟着父亲留在老城区,直到苏念十五岁那年,才在一中的校门口看见穿校服的她,像朵怯生生的樱花。 “我是来带你出去的。”晏寻打开铁笼,林未的手腕上全是被玻璃划破的血痕,“苏念让我告诉你,她没骗你。” 林未的眼泪砸在碎玻璃上。她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日记本,扉页是苏念画的两只牵手的兔子:“十八岁生日那天,她给我发消息说‘等我回来吃蛋糕’,然后就不见了……晏警官,她是不是已经……” 地下室的通风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晏寻把林未按在铁笼的阴影里,拔枪的动作快得像闪电。门被推开时,穿黑西装的男人举着枪走进来,看见晏寻时,嘴角勾起阴恻的笑:“晏队,‘蝰蛇’说,用你换他的命。” 枪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炸开。晏寻的肩膀又中了一枪,血浸透绷带,顺着手臂滴在林未的日记本上,晕开兔子的轮廓。她把林未往通风口里推:“从这里爬出去,外面有警察接应。” 林未抓着她的衣角不肯松手:“那你呢?” “我是警察。”晏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任务还没结束。” 通风口的栅栏被晏寻用枪托砸开时,男人的第二枪擦过她的肋骨。林未钻进通风口时,听见晏寻说:“告诉温烬,忘了我。” —— 温烬找到林未时,女孩正蹲在警局门口的樱花树下,把日记本一页页撕下来,扔进风里。碎纸像粉色的雪,混着樱花花瓣落在地上,温烬蹲下来,看见其中一页写着:“未未,我看见‘蝰蛇’往纸箱里装白色的粉,他说那是‘能让人忘记痛苦的糖’……晏姐姐说,我是卧底,不能害怕。” “她是卧底?”温烬的声音发颤。 林未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哭过的兔子:“晏警官说,苏念是为了帮她抓‘蝰蛇’,才故意接近我的……她说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本来要告诉我真相,可‘蝰蛇’发现了,给她注射了‘糖’。” 温烬的指尖触到林未手里的碎纸,上面的字迹被泪水泡得模糊:“她不是故意骗你的。” “可她死在十八岁了。”林未把脸埋进膝盖里,声音带着哭腔,“我从十八岁开始等她,她却死在十八岁那年……温医生,是不是所有的‘等’,最后都会变成‘再也等不到’?” 温烬想起晏寻肩膀上的血,想起她在抢救室里说“我们第一次见”,想起她在爆炸案里抱着浑身是血的自己——原来“忘了我”不是嫌弃,是怕她再一次看见自己倒在血泊里。 —— 晏寻被押到“蝰蛇”面前时,肋骨的伤口正往外渗血。“蝰蛇”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晃着杯红酒,看见她颈侧的蝴蝶坠时,突然笑了:“苏念也有个一样的,她死前还说,这是她姐姐送的。” 晏寻的指尖攥紧了手铐。“你杀了她。” “她是个叛徒。”“蝰蛇”把红酒泼在她脸上,“和你一样。” 门突然被撞开。温烬举着从警局借来的电击棒,站在门口,白大褂上沾了泥点,眼睛却亮得像燃着的火:“放了她。” “蝰蛇”的保镖刚要动手,温烬突然把电击棒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我是市一院的医生,你要的新型毒品配方,我能帮你改良。” 晏寻的瞳孔骤然缩紧:“温烬,你疯了——” “我没疯。”温烬的声音很稳,“你说过,蝴蝶是双生的,丢了一个,另一个会来找你。我来找你了,晏寻。” “蝰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他挥了挥手,保镖把晏寻推到沙发边:“先把她的手铐解开,温医生要是敢耍花样,我就把她的手剁下来。” 晏寻的手铐刚打开,就扑过去把温烬护在身后。她的手按在温烬的脖子上,指尖的温度烫得吓人:“走,温烬,别管我。” “我不走。”温烬抓着她的手腕,蝴蝶坠的银链缠在两人的手背上,“十八岁那年你救了我,现在换我救你。” —— 警局的冲锋队撞开别墅大门时,“蝰蛇”正把枪口抵在温烬的太阳穴上。晏寻突然撞过去,把温烬往旁边推,子弹擦过她的后肩,血溅在温烬的白大褂上。“蝰蛇”还没反应过来,晏寻已经夺过他的枪,枪口抵在他的眉心:“别动。” “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吗?”“蝰蛇”突然笑了,“我的人已经在地下室装了炸弹,三分钟后,这里会变成废墟。” 晏寻的瞳孔猛地一缩。她抓着温烬的手往门口跑,林未正带着警察往别墅里冲,看见她们时,突然指着地下室的方向喊:“苏念的日记里写,她把炸弹的遥控器藏在樱花盆栽下面——” 晏寻猛地停住脚步。她把温烬的手塞给林未,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带她走。” “晏寻!”温烬的指甲掐进她的手心里,“你不能去——” “我是警察。”晏寻的笑里带着血沫,她摸了摸温烬的头发,像十八岁那年在夜市的灯串下那样,“等我回来,我们去看樱花。” 她转身往地下室跑时,温烬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晏寻,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地下室的门关上时,温烬看见晏寻的蝴蝶坠在走廊的灯光下闪了一下,像雪地里最后一点星。 —— 三分钟后,爆炸的巨响震碎了别墅的玻璃。樱花树被气浪掀翻,粉色的花瓣混着尘土落了满地,像一场烧尽的雪。温烬蹲在地上,捡起半块蝴蝶坠的碎片——是晏寻那只的翅膀,纹路和她口袋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林未把苏念的日记本递过来,最后一页写着:“姐姐说,当警察的人,都要把命别在裤腰带上。可我想和未未一起考大学,想和姐姐一起看樱花……要是我死了,姐姐会替我活下去吧?” 温烬的眼泪砸在碎片上。她想起晏寻说“忘了我”,想起晏寻说“等我回来”,想起十八岁那年的蝴蝶坠——原来双生蝶从来不是“丢了一个,另一个会来找你”,是“一个碎了,另一个会带着她的翅膀,活下去”。 警局的人清理现场时,在地下室的废墟里找到了晏寻的警号。温烬把它别在白大褂的胸口,和那张旧照片贴在一起。后来有人问她,为什么总穿这件洗得发白的白大褂,她笑着说:“里面藏着我等的人。” 林未后来考上了苏念想去的大学,每年樱花季都会寄一张明信片给温烬,背面写着:“未未和念念,一起看了樱花。” 而温烬的白大褂口袋里,永远装着两块蝴蝶坠的碎片。她还是市一院最厉害的医生,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却再也救不活那个说“等我回来”的人。 第4章 白褂藏霜与樱落重逢 温烬的白大褂换了新的,却依旧把旧款洗得干净叠在衣柜最底层,胸口别着晏寻的警号,内侧口袋里两块蝴蝶坠碎片磨得愈发温润,指尖划过纹路时,总能想起三年前别墅爆炸那天,气浪掀翻樱花树,粉色花瓣混着尘土砸在脸上的灼痛感。她成了市一院急诊科的主任,手术台上依旧稳得惊人,只是术后会独自站在天台抽烟,烟蒂掐灭在刻着“晏寻”二字的金属盒里,盒身早已被烟火熏得发黑。 “温主任,下午有个公益讲座,在一中礼堂,讲青少年急救知识。”护士把邀请函放在办公桌上,指尖瞥见桌角压着的旧照片——十八岁的温烬和晏寻并肩站在夜市灯串下,蝴蝶坠的银链亮得晃眼。温烬捏着邀请函的指尖顿了顿,一中是林未和苏念待过的地方,也是她当年读高中的母校,算起来,距那场爆炸已过去三年,距苏念离世,整整四年。 “知道了。”温烬把邀请函塞进白大褂口袋,起身去查房。病房里住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因误食不明药物入院,家属哭得撕心裂肺,说孩子是被同学引诱,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温烬看着小姑娘苍白的脸,突然想起苏念日记里写的“白色的糖”,心口像被钝刀割了下,疼得闷。她蹲在病床边,声音放得极轻:“以后别碰陌生的东西,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小姑娘眨了眨眼,眼泪掉在枕头上:“医生姐姐,你是不是也有很想留住,却留不住的人?” 温烬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额头,转身走出病房。走廊的窗户开着,风裹着初秋的凉意吹进来,白大褂的衣角轻轻晃,像极了晏寻当年站在抢救室门口时,被雨打湿的警服下摆。 —— 林未在A大的樱花林里遇见沈念时,正抱着苏念的日记本发呆。四年过去,她剪了短发,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成了中文系的研究生,每年樱花季都会来樱花林坐一下午,把日记本里的碎纸拼了又拼,试图还原苏念没写完的话。沈念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扎着低马尾,左边嘴角笑起来有个梨涡,弯腰捡落在地上的书时,侧脸的轮廓像极了苏念,连抬手拂头发的小动作,都和记忆里的人重合。 “同学,你的笔掉了。”沈念把捡起来的钢笔递过去,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糯意。 林未抬头的瞬间,呼吸骤然停住,手里的日记本“啪”地掉在地上,樱花花瓣落在封面上,像当年苏念画的那朵歪歪扭扭的樱花。她盯着沈念的脸,指尖抖得厉害:“你……你叫什么名字?” “沈念,思念的念。”沈念蹲下来帮她捡日记本,看见扉页的兔子图案时,眼睛亮了亮,“你也喜欢画兔子啊?我小时候总画,画得可丑了。” 林未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沈念的手背上。四年了,她以为再也不会遇见和苏念有关的人,可沈念的名字、眉眼、甚至说话的语气,都像苏念跨越生死,重新站在了她面前。“你和我一个朋友,很像。”林未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想碰沈念的脸,又怕眼前的人是幻觉,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沈念愣了愣,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是很重要的朋友吗?” “嗯。”林未点头,把日记本抱在怀里,“她叫苏念,和你名字一样,也喜欢樱花,喜欢画兔子。她……她在十八岁那年,走了。” 沈念的眼神暗了暗,沉默了几秒,轻声说:“我小时候住过一段时间老城区,邻居家有个姐姐叫苏念,她总给我带糖吃,还教我画兔子。后来我搬家了,就再也没见过她。” 林未的心猛地一跳:“她是不是有个姐姐,是缉毒警察?她脖子上,是不是戴着蝴蝶坠?” 沈念点头:“对,苏念姐姐说,蝴蝶坠是她姐姐送的,双生蝶,丢了一个,另一个会来找。不过后来她的蝴蝶坠不见了,她还哭了好久。” 风卷着樱花花瓣落在两人身上,林未抱着日记本,眼泪止不住地流。原来沈念真的认识苏念,原来苏念不是孤零零地走的,她还在小时候,给另一个人留下了温暖的回忆。“沈念,”林未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哽咽,“我叫林未,苏念说,十八岁生日那天,要和我一起吃蛋糕的。” 沈念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像在安慰当年的苏念:“她一定很想你。” 两人坐在樱花树下,林未把苏念的故事讲给沈念听,从高中时的青涩情愫,到苏念卧底的隐忍,再到她离世的遗憾,每一句话都带着泪,每一个字都刻着痛。沈念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句,说起小时候苏念带她躲雨、给她讲题的事,阳光透过樱花树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像当年苏念递过来的那块草莓蛋糕。 —— 温烬赶到一中礼堂时,讲座还有半小时开始。后台的镜子里映出她的脸,眼底有淡淡的青黑,白大褂胸口的警号闪着光,蝴蝶坠碎片在口袋里硌着掌心,提醒着她晏寻从未离开。她整理了一下白大褂,刚要往前走,就看见角落里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女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杯咖啡,侧脸的轮廓很熟悉。 女人转过身时,温烬的呼吸骤然停住。是江叙,当年“蝰蛇”案里的污点证人,也是陈砚的前女友,后来被警方保护起来,销声匿迹了四年。江叙看见温烬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咖啡杯在指尖转了转:“温医生,好久不见。” “你怎么会在这里?”温烬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年江叙为了自保,泄露了陈砚的部分行踪,虽然后来反水提供了“蝰蛇”的核心证据,可温烬始终没法原谅她——若不是她,陈砚或许不会死在海里,晏寻也不会独自闯进地下室。 江叙喝了口咖啡,眼神暗了暗:“我现在是一中的心理老师,想做点弥补的事。当年陈砚……是我对不起他。” 温烬攥紧了拳头,指尖泛着白:“弥补?陈砚的尸体没从海里捞上来,晏寻死在爆炸里,你一句弥补,就能把他们换回来?” 江叙的肩膀颤了颤,眼泪掉在咖啡杯里:“我知道我错了,这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当年我被‘蝰蛇’威胁,家人在他手里,我没办法……后来陈砚为了救我,把我推进安全通道,自己挡在前面,我看着他被枪打中的,看着他掉进海里的……”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止不住地流:“温医生,我知道我不配被原谅,可我想替陈砚,替苏念,好好看着这些孩子,不让他们走歪路,不让他们像苏念那样,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 温烬看着江叙哭红的眼睛,想起陈砚留下的那封皱巴巴的信封,想起他说“要是我回不来,帮我把这个给林未”,心口的恨意渐渐淡了些,只剩下无尽的怅然。当年的人都走了,活着的人,或许该带着他们的遗愿,好好活下去。 “好好教孩子。”温烬转身往前走,声音很轻,“别再让他们,留下遗憾。” 讲座开始时,温烬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学生,想起当年的自己,想起苏念和林未,想起晏寻。她讲急救知识,讲毒品的危害,讲生命的可贵,讲到最后,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活着,珍惜身边的人,别等失去了才后悔,别让‘等我回来’,变成‘再也等不到’。” 台下的学生安静地听着,林未坐在第一排,身边是沈念,两人手牵着手,樱花书签放在桌角,阳光洒在上面,泛着淡淡的光。沈念侧过头,对林未笑了笑,梨涡浅浅,像苏念从未离开。 讲座结束后,温烬在礼堂门口遇见了林未和沈念。林未把沈念介绍给温烬,温烬看着沈念的眉眼,想起苏念的照片,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挺好的,以后互相照顾。” “温医生,”林未从包里摸出一张明信片,递给温烬,“今年樱花季拍的,给你。” 明信片上是A大的樱花林,粉白的樱花漫天飞舞,角落里画着两只牵手的兔子,旁边写着:“未未和念念,一起看了樱花。”温烬捏着明信片,指尖有些发颤,眼眶渐渐红了。 江叙走过来,手里拿着个盒子:“温医生,这是当年陈砚放在我这里的,他说要是他出事,就交给你。” 温烬打开盒子,里面是枚蝴蝶坠,和她口袋里的碎片刚好拼成一对,翅膀上的纹路完整无缺,银质的表面泛着光,像当年在夜市灯串下那样亮。盒子底下压着张纸条,是陈砚的字迹:“晏队说,蝴蝶是双生的,丢了一个,另一个会来找。温医生,晏队没骗你,她一直都在。” 温烬的眼泪砸在蝴蝶坠上,银链沾了泪水,愈发温润。她把三块蝴蝶坠拼在一起,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握住了晏寻的手,握住了那些逝去的时光。 风卷着樱花花瓣落在她们身上,温烬抬头看向天空,阳光正好,暖得像十八岁那年的夏天。她以为日子会这样慢慢过下去,带着晏寻的遗愿,看着林未和沈念好好在一起,看着江叙弥补过错,可她不知道,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当年“蝰蛇”的同伙没死绝,他们藏在暗处,盯着温烬手里的蝴蝶坠,盯着所有和当年案子有关的人,准备掀起一场新的腥风血雨。 温烬把蝴蝶坠放进白大褂口袋,和警号、旧照片放在一起。她转身往前走,白大褂的衣角在风里晃,像晏寻当年站在她身边时,轻轻搭在她肩上的手。她以为这是岁月温柔的馈赠,却没察觉,口袋里的蝴蝶坠,正映着身后暗处的寒光,而那些逝去的人留下的遗憾,从来都没真正被岁月抚平,只是被藏在了时光的缝隙里,等着某一天,重新翻涌上来,将所有人都卷入深渊。 —— 夜色渐深,市一院急诊室的灯依旧亮着。温烬刚做完一台手术,坐在休息区喝水,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句话:“蝴蝶坠凑齐了,该还的,都要还了。” 温烬的心脏猛地缩紧,手里的水杯“啪”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像当年晏寻肩膀上流下的血。她攥紧手机,指尖泛着白,眼底的光瞬间冷了下来——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5章 暗潮涌生与掌心余温 水杯碎裂的脆响在急诊室休息区炸开时,夜班护士吓了一跳,转头见温烬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指尖被划开一道血口也浑然不觉,只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陌生短信,眼底的光沉得像积了终年寒气的深潭。护士慌忙递来创可贴,温烬抬手按住伤口,指腹蹭过掌心温热的血珠,竟莫名想起当年晏寻肩头渗血的绷带,也是这样触目惊心的红。 “温主任,要不您先歇会儿?后半夜没急诊手术了。”护士看着她眼底的青黑,语气满是担忧。这三年温烬几乎是以院为家,手术台连轴转,休息时要么躲在天台抽烟,要么对着旧照片发呆,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线绷着,看着坚硬,实则一碰就碎。 温烬摇头,把创可贴缠在指尖,手机攥得指节泛白:“没事,我去病房巡一圈。”她起身时,白大褂她起身时,白大褂口袋里的蝴蝶坠硌着掌心,三块碎片拼合的轮廓刚好贴合掌心纹路,像是晏寻留在她身上的印记,带着细碎的暖意,也藏着蚀骨的疼。 巡到走廊尽头的单人病房时,温烬脚步顿住。病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其中一道女声清冽带感,像极了当年晏寻说话的语气。她下意识推开门,看见病床边站着个穿黑色皮衣的女人,短发利落,眉眼锋利,正低头给病床上的人整理被角,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线处有一道浅疤,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女人听见动静转头,目光落在温烬身上时,瞳孔微缩,手里的被角攥得发紧:“温医生?” 温烬也愣住了。眼前人是陆驰,缉毒支队的新队长,半年前从邻市调过来,据说破获过好几起重大贩毒案,手段狠厉,作风强硬,温烬只在警局的表彰报道上见过她的照片,却没想到会在急诊室偶遇。更让她意外的是,陆驰颈侧隐约露出半截银链,坠子被衣领遮住,形状竟和蝴蝶有些相似。 “陆队长?”温烬回神,抬手推了推眼镜,掩去眼底的异样,“病人情况怎么样?” “老毛病,胃出血,没大碍。”陆驰收回目光,语气恢复冷淡,伸手拉了拉衣领,遮住颈侧的坠子,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麻烦温医生多费心。” 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脸色苍白,嘴角却带着笑意,看向陆驰的眼神满是依赖:“阿驰,我没事,你别担心。”女生说话时声音软糯,和陆驰的冷硬形成鲜明对比,两人对视的瞬间,眼底藏着的默契与温柔,像极了当年她和晏寻相处的模样。 温烬心口泛酸,匆匆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退出病房。关门的瞬间,她听见女生轻声问:“阿驰,你认识温医生?”陆驰的声音压得很低,温烬只隐约听见“当年案子”“晏寻”几个字,剩下的话语被风吹散,只剩满心的疑惑在胸腔里翻涌。陆驰和晏寻是什么关系?她颈侧的坠子,是不是和蝴蝶有关? 回到办公室,温烬把手机放在桌上,那行陌生短信再次映入眼帘:“蝴蝶坠凑齐了,该还的,都要还了。”发件人号码是虚拟号,查不到源头,可字里行间的威胁显而易见,对方显然知道蝴蝶坠的存在,也知道当年“蝰蛇”案的内情,甚至可能和当年漏网的同伙有关。 她摸出白大褂口袋里的蝴蝶坠,三块碎片拼在一起,完整的蝴蝶轮廓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翅膀上的纹路依旧清晰,只是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滑。温烬指尖轻轻摩挲着坠子,脑海里闪过晏寻的笑脸,闪过别墅爆炸的巨响,闪过樱花树被掀翻的画面,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蝴蝶坠上,晕开一层浅浅的水光。 晏寻,你看,他们还是找来了。你让我好好活着,可没有你的日子,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煎熬。要是你还在,是不是就能告诉我,该怎么做?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未打来的电话。温烬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按下接听键,语气尽量平静:“未未,怎么了?” “温医生,你现在方便吗?我和沈念在警局门口,遇到点事。”林未的声音带着慌乱,背景里隐约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温烬心头一紧:“等着,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她抓起白大褂往外跑,路过病房时,瞥见陆驰正从里面出来,两人目光相撞,陆驰眼神复杂,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温烬却没心思停留,径直冲进了夜色里。 警局门口灯火通明,围了不少人。温烬挤进去,看见林未和沈念被几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围着,沈念护在林未身前,脸色发白,却依旧挺直脊背,手里紧紧攥着包带。林未眼眶通红,手里的樱花书签掉在地上,被人踩了好几脚,粉色的樱花图案变得脏兮兮的。 “你们想干什么?”温烬快步走过去,挡在两人身前,目光冷冽地扫过面前的男人,“这里是警局门口,你们也敢撒野?” 为首的男人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刀疤,盯着温烬的眼神阴恻恻的:“温医生?我们找林小姐有点事,和你没关系,识相的就别多管闲事。” “我是她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温烬攥紧拳头,指尖的伤口隐隐作痛,却丝毫不敢退缩,“有什么事,等警察出来说。” 刀疤男冷笑一声,抬手就要推温烬。就在这时,一道冷喝传来:“住手!”陆驰快步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警察,气场强大,刀疤男等人看见警察,脸色骤变,转身就要跑,却被警察迅速拦住,按在了地上。 “带回去审问。”陆驰语气冰冷,目光落在刀疤男身上时,带着慑人的寒意,随后转头看向温烬三人,“你们没事吧?” 林未摇了摇头,蹲在地上捡起被踩脏的樱花书签,心疼地用纸巾擦拭着,眼泪掉在书签上:“这是苏念留给我的……” 沈念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眼底满是心疼:“我回去帮你修复,会好的。” 温烬看着眼前的场景,心头的疑惑更甚。刀疤男等人明显是冲林未和沈念来的,难道是因为沈念认识苏念,还是因为林未知道当年案子的内情?结合之前的陌生短信,显然有人不想让她们好过,一场针对当年涉案人员亲友的报复,已经悄然拉开序幕。 “陆队长,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温烬看向陆驰,语气严肃。 陆驰眉头紧锁:“暂时不清楚,得审问了才知道。不过最近警局收到消息,当年‘蝰蛇’的头号同伙‘黑狐’回来了,一直在找当年和案子有关的人,估计这些人是他的手下。” “黑狐?”温烬心头一沉。当年“蝰蛇”案破获后,黑狐就销声匿迹了,警方追查了三年都没找到他的踪迹,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还敢明目张胆地派人报复。 “你们最近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单独出门,有情况及时联系我。”陆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名片,递给温烬和林未,“这是我的私人号码,24小时开机。” 温烬接过名片,指尖触到卡片上的纹路,忽然想起陆驰颈侧的坠子,忍不住开口问:“陆队长,你和晏寻,认识?” 陆驰身体一僵,沉默了几秒,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点头:“晏寻是我师姐,当年是她带我入的缉毒队。” 温烬的心猛地一跳:“那你颈侧的坠子,是不是……” “是晏寻送的。”陆驰抬手扯出颈侧的银链,坠子是一只银色的蝴蝶,翅膀上缺了一小块,和温烬手里的蝴蝶坠碎片刚好匹配,“当年她救我时,把这只蝴蝶坠给了我,说能保平安。后来她出事,我一直戴着,想替她看看,这世间的毒瘤,能不能彻底清除。” 看着陆驰手里的蝴蝶坠,温烬眼眶再次红了。原来晏寻留下的蝴蝶坠,不止她手里的这一对,还有陆驰这一只。当年晏寻到底藏了多少心事,又留下了多少未说出口的话? “师姐当年很在意你。”陆驰看着温烬手里的蝴蝶坠,语气带着惋惜,“她每次执行任务前,都会把你的照片放在口袋里,说等案子结束,就带你去看樱花,去弥补当年的遗憾。可没想到……” 后面的话陆驰没说,温烬却懂了。当年晏寻刻意疏离她,不是不爱,而是怕连累她;让她忘了自己,不是想推开她,而是想让她好好活着。可晏寻不知道,忘记她,比失去她更痛苦。 “我知道。”温烬攥紧手里的蝴蝶坠,声音带着哽咽,“我会带着她的遗愿,好好活着,也会和你一起,把黑狐绳之以法,不让晏寻白白牺牲。” 陆驰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好。师姐的仇,我们一起报;当年没完成的事,我们一起做完。” 林未擦干眼泪,抬头看向两人:“温医生,陆队长,我也想帮忙。苏念的仇,陈砚哥的仇,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念握住林未的手,语气坚定:“我陪你。苏念当年没完成的事,我们帮她完成;她没守护好的人,我们帮她守护。” 夜色渐浓,晚风带着凉意吹过,却吹不散几人眼底的坚定。温烬看着手里的蝴蝶坠,看着身边的陆驰、林未和沈念,忽然觉得,晏寻从未离开。她的精神,她的信念,都化作了掌心的余温,化作了前行的力量,支撑着她们,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绝望中坚守希望。 只是温烬不知道,黑狐远比她们想象中更狡猾、更残忍。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她们一步步走进陷阱,而当年“蝰蛇”案背后,还藏着更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颠覆所有人的认知,也足以让她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二天一早,温烬刚到医院,就接到了陆驰的电话。电话里,陆驰的声音急促又沉重:“温医生,不好了,昨晚审问的刀疤男死在看守所了,是自杀,手里攥着半块蝴蝶坠碎片。” 温烬手里的病历本“啪”地掉在地上,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刀疤男手里的蝴蝶坠碎片,是谁的?黑狐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她快步冲出医院,往看守所赶去。路上,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却暖不了她冰冷的心。她知道,这场与黑狐的较量,已经正式开始,而她们,没有退路,只能往前冲,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哪怕最后会粉身碎骨,也要为逝去的人,讨一个公道,为活着的人,守一份安宁。 看守所门口,陆驰站在警戒线外,脸色凝重。看见温烬过来,她递过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半块蝴蝶坠碎片,纹路和温烬手里的蝴蝶坠一模一样。“这碎片,和你手里的,应该是一对。”陆驰的声音低沉,“黑狐在挑衅我们,他想让我们知道,他手里有我们在乎的东西,也有我们害怕失去的东西。” 温烬看着证物袋里的碎片,指尖颤抖。这碎片,会不会是晏寻留下的?当年爆炸案后,晏寻的尸体一直没找到,难道她还活着?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温烬强行压了下去。当年爆炸威力巨大,地下室被夷为平地,晏寻不可能活着。可如果不是晏寻的,那这碎片,又是谁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温烬抬头看向陆驰,语气带着一丝无助。她是医生,能救死扶伤,却不懂如何与黑恶势力周旋,更不懂如何在阴谋诡计中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黑狐既然敢动手,就一定会露出马脚。”陆驰眼神坚定,“我们先调查刀疤男的背景,看看能不能找到黑狐的踪迹。另外,我会安排人手保护你、林未和沈念,绝对不能再出意外。” 温烬点头,攥紧手里的证物袋。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可她别无选择,只能和陆驰并肩作战,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最后会遍体鳞伤,也要走下去。因为她不仅要为晏寻报仇,还要守护好晏寻想守护的人,完成晏寻未完成的心愿。 回到医院,温烬把证物袋放进抽屉锁好,转身走进手术室。手术台上,她依旧冷静、沉稳,指尖的动作精准又熟练。只有在手术时,她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痛苦与烦恼,忘记黑狐的威胁,忘记晏寻的离开。可手术结束后,那些情绪又会卷土重来,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傍晚,温烬下班回家。刚走到小区楼下,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半降,里面坐着个陌生男人,正盯着她看,眼神阴恻恻的。温烬心头一紧,转身就要往警局方向跑,男人却突然开车冲了过来。 温烬下意识往旁边躲,轿车擦着她的胳膊驶过,撞在了路边的树上。男人打开车门就要跑,却被及时赶到的警察拦住,按在了地上。温烬惊魂未定,胳膊被擦伤,火辣辣地疼。陆驰快步跑过来,看着她胳膊上的伤口,脸色铁青:“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小伤。”温烬摇头,看着被按在地上的男人,“他是黑狐的人?” 陆驰点头,眼神冰冷:“应该是。看来黑狐已经迫不及待要对我们动手了,以后你出门,一定要等我派人来接,不许单独行动。” 温烬看着陆驰紧张的模样,心头一暖。这些年,她一直独自承受着失去晏寻的痛苦,独自面对生活的风雨,从未有人这样在乎过她的安危。陆驰的出现,像一道光,照亮了她灰暗的生活,也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谢谢你,陆队长。”温烬轻声说。 陆驰摇头,语气认真:“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师姐把你托付给我,我就一定要保护好你。” 温烬愣住了。晏寻把她托付给陆驰了?当年晏寻执行任务前,到底和陆驰说了些什么? “当年师姐执行最后一次任务前,找过我。”陆驰看着温烬,眼底满是惋惜,“她说,如果她出事,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让你好好活着,忘了她,开始新的生活。可她没想到,你一直没忘,也一直没开始新的生活。” 温烬的眼泪掉下来,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胳膊的伤口上,疼得钻心。原来晏寻一直都在乎她,一直都在为她着想。可她却让晏寻失望了,她没能忘了她,也没能开始新的生活。 “我忘不了她。”温烬声音哽咽,“她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我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没有她,我的生活就失去了意义。” 陆驰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懂。师姐也是,她心里一直都有你。当年她之所以刻意疏离你,是因为知道黑狐的手段狠辣,怕连累你。她宁愿让你误会她,恨她,也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温烬哭着点头,心里的委屈和思念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这些年,她一直活在误会和遗憾里,以为晏寻不爱她,以为晏寻想推开她,却没想到,晏寻的疏离和冷漠,全都是因为爱。 “陆队长,我想找到黑狐,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想为晏寻报仇。”温烬擦干眼泪,眼神坚定,“就算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陆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头:“好,我陪你。我们一起找到黑狐,为师姐报仇,为所有牺牲的人讨一个公道。”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温烬看着陆驰,忽然觉得,不管前路有多艰难,只要身边有值得信任的人,就一定能走到最后。她攥紧手里的蝴蝶坠,掌心传来温润的触感,像是晏寻在对她说:“温烬,别怕,我一直在。” 只是温烬不知道,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黑狐已经布好了陷阱,等着她们一步步走进来,而当年“蝰蛇”案背后的秘密,即将被揭开,这个秘密,会让她彻底崩溃,也会让她和陆驰、林未、沈念,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6章 碎坠藏秘与樱下寒盟 刀疤男攥着的蝴蝶坠碎片被送去鉴定时,温烬在办公室枯坐了整夜。窗外的天色从墨黑熬成鱼肚白,白大褂搭在椅背上,口袋里完整的蝴蝶坠硌得掌心发疼,她反复摩挲着翅膀纹路,总觉得那半块碎坠藏着致命的钩子——若真是晏寻的,当年爆炸案里她或许未死;若不是,黑狐又为何要用蝴蝶坠做引子,一次次挑衅? 陆驰的电话在清晨七点打来,语气沉得像灌了铅:“鉴定结果出来了,碎坠和你手里的是同批材质,刻纹出自同一工匠,还有更棘手的——刀疤男指甲缝里,有沈念的毛发。” 温烬猛地起身,椅子腿在地面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响:“不可能,沈念昨晚一直和林未在一起,怎么会沾到刀疤男的指甲?” “要么是有人栽赃,要么是沈念之前和刀疤男有过接触,她没说。”陆驰的声音里裹着风,“我已经让人去查沈念的过往,你先去医院盯着,别让她和林未察觉异常,免得打草惊蛇。” 挂了电话,温烬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白。沈念的出现像束暖光,填补了林未心里苏念的空缺,可若她真和黑狐的人有关,这场重逢便是精心布下的骗局,林未又要再受一次剜心之痛。她不敢深想,抓起白大褂往医院赶,走廊里撞见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过,消毒水味混着清晨的露水味,竟比往日更呛人。 沈念正陪林未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园散步,林未手里捧着修复好的樱花书签,粉色花瓣被塑封起来,边角还留着淡淡的磨损痕迹,沈念站在一旁,弯腰帮她拂去落在肩头的草叶,侧脸在晨光里柔得像化不开的糖。温烬远远看着,心头的疑虑像被针扎了下,可看着林未眼里久违的笑意,又狠不下心去拆穿——这四年林未活得像株缺光的草,好不容易盼来点暖意,若真是骗局,她该怎么撑下去? “温医生。”沈念先看见了她,抬手打招呼,笑容浅淡,梨涡藏在嘴角,和苏念的模样重合又错开。 温烬走上前,目光落在沈念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绳子勒过的痕迹:“沈念,你手腕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沈念的手猛地一顿,下意识往袖子里缩了缩,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平静:“小时候调皮,被绳子缠住弄伤的,早就忘了具体怎么回事了。” 林未没察觉异常,把书签递到温烬面前:“温医生你看,沈念帮我修复好了,以后再也不会坏了。”她的语气里满是珍视,指尖轻轻摸着塑封膜,像是在触碰苏念留下的余温。 温烬接过书签,指尖触到冰凉的塑封,心里却暖不起来。沈念的反应太反常,那道疤根本不像调皮弄伤的,倒像是长期被束缚留下的痕迹,结合刀疤男指甲里的毛发,她不敢再往下想,只勉强笑了笑:“修复得很好,好好收着。” 几人闲聊了几句,温烬借口要查房先行离开,转身时瞥见沈念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不像平日那般温和,反倒藏着几分警惕。她心头一沉,拿出手机给陆驰发消息:“沈念有问题,手腕有勒痕,提及疤痕时神色慌乱。”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陆驰回复:“查到了,沈念五年前被拐过,失踪了一年才被找到,失踪期间的记录是空白,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而且她的养父母,当年和‘蝰蛇’有生意往来。” 温烬的脚步顿在楼梯口,心脏像被重物砸了下,嗡嗡作响。失踪一年、养父母与“蝰蛇”有关、手腕勒痕、刀疤男指甲里的毛发,所有线索串在一起,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沈念或许早就和黑狐的人有牵扯,接近林未,根本不是巧合。 她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指尖冰凉,想起林未抱着书签时的笑容,想起苏念日记里写的“想和未未一起看樱花”,眼眶突然红了。命运怎么这么残忍,非要把林未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狠狠撕开一次? 中午查房时,温烬特意绕到沈念的病房——沈念前几天感冒发烧,也住了院,隔壁床刚好是空的,温烬坐在床边,假装整理病历,状似无意地问:“沈念,你五年前失踪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不好的事?” 沈念正在喝水,闻言动作一顿,水杯里的水晃出几滴,落在床单上:“温医生怎么突然问这个?都过去好久了,记不清了。” “我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患者,失踪后留下了心理阴影,想着要是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心理医生。”温烬抬眼,目光直直盯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沈念的眼神躲闪,捏着水杯的指尖泛白,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没什么,就是被人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后来警察找到了我,其他的……真的记不清了。” 温烬看着她眼底的恐惧,不像是装的,可若她真没和黑狐有关,刀疤男指甲里的毛发又怎么解释?她正想追问,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陆驰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沈念失踪那年的报警记录,附带着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截图里,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牵着年幼的沈念往前走,男人的侧脸,竟和刀疤男有几分相似。 温烬的指尖攥紧手机,屏幕硌得掌心生疼。原来沈念早就认识刀疤男,她一直在撒谎。可她为什么要撒谎?是被黑狐威胁,还是自愿帮他做事? “温医生,你怎么了?”沈念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轻声问。 温烬收起手机,压下心头的翻涌,摇了摇头:“没事,想起点工作上的事。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 走出病房,温烬的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林未真相,也不知道沈念的背后藏着多少秘密,更不知道黑狐布下这场局,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报复当年破获“蝰蛇”案的人,还是为了得到什么东西? 下午,陆驰来医院找她,两人躲在天台抽烟,烟味混着晚风飘向远方,远处的高楼在夕阳下缩成模糊的剪影。陆驰把一份文件递给温烬:“沈念的养父母三年前车祸去世了,车祸很蹊跷,像是人为的,而且他们去世后,沈念就改了名字,从‘沈玥’改成了‘沈念’,和苏念的名字同音。” 温烬翻开文件,里面是沈念养父母的车祸记录,刹车失灵,坠入江中,尸骨无存,警方最终判定为意外,可文件末尾附着的一份匿名举报信,说车祸是黑狐派人做的,原因是沈念的养父母知道了黑狐的秘密,想揭发他。 “她改名字,是为了接近林未?”温烬的声音发颤,“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黑狐让她接近林未,到底想干什么?” “或许是为了苏念留下的东西。”陆驰吸了口烟,烟雾从他嘴角溢出,“苏念当年卧底时,应该掌握了‘蝰蛇’和黑狐的核心秘密,可能藏在了某个地方,只有林未知道。黑狐找不到,就派沈念接近林未,套出秘密的下落。” 温烬想起苏念的日记本,想起林未拼了四年的碎纸,想起樱花书签背面的小字,心头一紧:“苏念的日记本里,会不会藏着秘密?” “有可能。”陆驰掐灭烟蒂,眼神坚定,“我们得想办法拿到日记本,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线索,同时还要盯着沈念,不能让她伤害林未。” 温烬点头,心里却乱得像一团麻。她既想找出秘密,将黑狐绳之以法,又怕打草惊蛇,让林未陷入危险,更怕真相揭开的那一刻,林未会彻底崩溃。 傍晚,温烬去给林未送药,林未正坐在床边,和沈念一起翻看苏念的日记本,两人头靠在一起,笑得很开心,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们身上,暖得像一幅画。温烬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场景,迟迟不敢进去——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打碎这幅虚假的温暖。 “温医生,你来了。”林未抬头看见她,笑着招手,“你看,我和沈念找到了苏念画的樱花,画得好好看。” 温烬走过去,瞥见日记本上的樱花画,粉色的花瓣,嫩绿的枝桠,角落里画着两只牵手的兔子,和当年苏念画的一模一样。沈念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指尖紧紧攥着日记本的边缘。 温烬的心猛地一跳,忽然注意到日记本的封底有些鼓,像是夹了什么东西。她刚想开口问,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护士打来的电话,说急诊室来了个重伤患者,需要她立刻过去主刀。 “我先去忙了,你们好好休息。”温烬收起手机,转身往外走,走出门的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念正低头看着日记本的封底,眼神晦暗不明。 温烬快步赶往急诊室,手术台上的患者浑身是血,腹部被刀捅了好几刀,气息微弱,监护仪的蜂鸣尖锐刺耳。她戴上手套,拿起手术刀,指尖稳得像嵌在冰里,可心里却乱得不行——沈念在日记本里发现了什么?她会不会告诉黑狐?林未会不会有危险? 手术做了整整四个小时,结束时已是深夜。温烬摘下口罩,额头满是汗水,护士递来毛巾,她擦了擦汗,刚要坐下休息,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未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几个字:“温医生,沈念不见了,日记本也不见了。” 温烬的心脏骤然缩紧,抓起白大褂就往外跑,走廊里的灯光昏暗,她的脚步踉跄,撞在了墙上,胳膊传来一阵剧痛,可她丝毫不在意,只想快点找到林未。 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林未蹲在樱花树下,抱着膝盖哭,苏念的书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唯独少了日记本。温烬跑过去,蹲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未未,别急,慢慢说,沈念什么时候不见的?” 林未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脸上满是泪水:“刚才我去洗手间,回来就发现沈念不见了,日记本也没了……温医生,沈念是不是骗我的?她是不是根本就不认识苏念?” 温烬看着林未崩溃的模样,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真相,只能紧紧抱着她:“我不知道,未未,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陆驰打来电话,语气急促:“温医生,不好了,沈念去见黑狐了,我们的人跟着她到了废弃工厂,现在正在外围埋伏,你赶紧带林未去警局,那里安全。” 温烬的心猛地沉下去:“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温烬扶起林未,帮她捡起地上的东西:“未未,我们先去警局,沈念可能遇到了危险,陆队长会处理好的。” 林未摇了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她骗我,她肯定是骗我的……她那么好,怎么会骗我?” 温烬看着她绝望的模样,心里满是愧疚。若她早点告诉林未真相,或许林未就不会这么痛苦;若她能早点察觉到沈念的异常,或许就不会让日记本被拿走。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沈念已经带着日记本去见黑狐,当年苏念藏下的秘密,即将被揭开,而她们,也即将面临一场生死较量。 温烬牵着林未的手,往警局走去。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的光洒在地上,拉长了她们的影子。林未的手冰凉,一直在发抖,温烬紧紧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力量,可她自己的心里,也满是恐惧和不安。 废弃工厂里,沈念站在空旷的厂房中央,手里拿着苏念的日记本,黑狐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阴恻恻的眼睛,身边站着几个穿黑衣服的保镖,手里都拿着枪。 “日记本带来了?”黑狐的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沈念点头,把日记本扔在黑狐面前:“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接近林未,拿到了日记本,你该履行承诺了,放了我妹妹。” 黑狐笑了笑,笑声刺耳:“放心,只要日记本里有我要的东西,我自然会放了你妹妹。”他拿起日记本,翻开看了起来,翻到某一页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沈念看着他兴奋的模样,心里满是不安:“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现在可以放我妹妹了吧?” “急什么?”黑狐合上日记本,眼神阴鸷地看着沈念,“你知道了这么多秘密,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沈念的脸色骤变:“你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黑狐冷笑一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是永恒的,承诺一文不值。”他抬手示意保镖,“把她抓起来,好好看着,别让她跑了。” 保镖们立刻围了上来,沈念转身就要跑,却被保镖抓住了胳膊,按在了地上。她挣扎着,眼泪掉了下来:“黑狐,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黑狐看着她挣扎的模样,笑得更残忍了:“不放过我?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想不放过我?好好待着吧,等我拿到想要的东西,自然会送你和你妹妹上路。” 就在这时,厂房外突然传来枪声,黑狐的脸色骤变:“不好,有警察!”他起身就要跑,却被突然冲进来的陆驰拦住了去路。 “黑狐,束手就擒吧,你跑不掉了。”陆驰举着枪,眼神冰冷,身后跟着一群警察,把厂房围得水泄不通。 黑狐看着陆驰,又看了看周围的警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架在了被保镖按住的沈念脖子上:“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陆驰停下脚步,眼神凝重:“黑狐,放下刀,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出路?我早就没有出路了!”黑狐的情绪激动起来,刀又往沈念的脖子上送了送,划出一道血痕,“当年‘蝰蛇’被抓,我侥幸逃脱,这些年一直躲躲藏藏,现在你们又来抓我,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沈念的眼泪掉在刀上,声音带着哭腔:“陆队长,别管我,开枪打死他!他手里有苏念留下的秘密,不能让他带走!” “闭嘴!”黑狐呵斥道,刀又用力了几分。 陆驰看着沈念脖子上的血痕,心里满是纠结。开枪的话,可能会伤到沈念;不开枪,黑狐就会趁机逃跑,苏念留下的秘密也会被他带走。 就在这时,温烬带着林未赶到了厂房门口,林未看见被按住的沈念,眼泪掉了下来:“沈念!” 沈念听到林未的声音,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愧疚:“未未,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接近你,是为了拿到苏念的日记本,救我妹妹……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林未看着她,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她恨沈念骗她,可看着沈念脖子上的刀,又忍不住担心她:“沈念,你别有事……” 黑狐看着门口的温烬和林未,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温医生?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熟悉,温烬的心头猛地一跳,总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过。 “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温烬语气冰冷。 “你不认识我?”黑狐笑了笑,伸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温烬和陆驰同时愣住了,脸上满是震惊。黑狐的脸,竟然和当年“蝰蛇”案里的污点证人江叙,有几分相似! “你是江叙的亲戚?”陆驰语气凝重。 黑狐笑了笑:“我是她哥哥,江策。当年我妹妹为了自保,泄露了陈砚的行踪,导致陈砚死亡,后来又反水提供证据,把‘蝰蛇’送进了监狱,我一直以为她是真心悔改,没想到她竟然是为了独占‘蝰蛇’的财产!我找了她好几年,终于找到了她,可她却把我赶了出来,还威胁我说要报警抓我!” 温烬和陆驰都愣住了,没想到江叙和黑狐竟然是兄妹关系,当年的“蝰蛇”案背后,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念留下的秘密是什么?”温烬语气严肃地问。 “是什么?”江策笑了笑,眼神阴鸷,“是‘蝰蛇’和我联手打造的毒品生产线的位置,还有我们藏起来的大量毒品和赃款!只要拿到这些,我就能东山再起,称霸整个贩毒界!” “你做梦!”陆驰呵斥道,“这些毒品害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家庭,你竟然还想东山再起,你简直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江策冷笑一声,“在这个世界上,有钱有势才是王道,为了钱,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保镖,“给我冲出去!” 保镖们立刻朝着警察冲了过去,枪声在厂房里炸开,混乱中,江策猛地推开按住沈念的保镖,带着沈念往厂房后面的出口跑去。 “追!”陆驰大喊一声,带着警察追了上去。 温烬扶着林未,躲在厂房的柱子后面,看着混乱的场面,心里满是担忧。沈念被江策带走了,苏念留下的秘密也被他拿走了,她们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温烬注意到地上掉着一本日记本,是苏念的日记本,应该是刚才混乱中江策不小心掉下来的。她弯腰捡起日记本,翻开看了起来,翻到最后一页时,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最后一页空白的纸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是苏念的字迹:“毒品生产线在西郊废弃仓库,赃款藏在海边的山洞里,江叙知道一切。” 温烬的心头猛地一跳,原来江叙才是隐藏最深的人,她不仅和江策是兄妹,还知道毒品生产线和赃款的位置,当年她反水提供证据,根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独吞财产! “陆队长,我找到苏念留下的秘密了!”温烬朝着陆驰的方向大喊。 陆驰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接过温烬递过来的日记本,看完最后一页的小字,眼神凝重:“没想到江叙才是幕后黑手,我们赶紧去西郊废弃仓库和海边山洞,不能让江策和江叙得逞!” 警察们立刻分成两队,一队去西郊废弃仓库,一队去海边山洞。温烬和陆驰带着林未,跟着去了西郊废弃仓库。 废弃仓库里,江策正带着沈念,指挥着手下转移毒品。看到陆驰等人冲进来,江策的脸色骤变:“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江叙呢?”陆驰举着枪,语气冰冷。 “我妹妹?她早就拿着赃款跑了!”江策冷笑一声,“你们以为能抓到我们?做梦!”他抬手示意手下,“给我打!” 枪声再次炸开,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温烬扶着林未躲在仓库的角落,看着眼前的枪战,心里满是恐惧。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在墙上,溅起一片尘土。 混乱中,沈念突然挣脱江策的束缚,朝着温烬和林未的方向跑去。江策见状,抬手朝着沈念开了一枪,子弹打在沈念的背上,沈念踉跄着摔倒在地,鲜血从她的背上渗出,染红了地面。 “沈念!”林未大喊一声,想要冲过去,却被温烬死死按住。 “别过去,危险!”温烬语气坚定。 陆驰看到沈念中枪,心里满是愤怒,朝着江策开了一枪,子弹打在江策的腿上,江策摔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警察们立刻冲上去,把江策和他的手下制服了。陆驰快步走到沈念身边,蹲下来,查看她的伤口:“沈念,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 沈念看着陆驰,又看了看林未,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未未,对不起……我骗了你……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骗你了……” “沈念,你别说话,坚持住。”林未蹲在沈念身边,眼泪掉在她的脸上,“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沈念摇了摇头,眼神渐渐涣散:“未未,苏念……苏念很想你……她在天上……看着你呢……”说完,她的头歪向一边,没了呼吸。 “沈念!沈念!”林未抱着沈念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温烬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眼泪也掉了下来。沈念的出现像一场梦,梦醒了,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遗憾。 陆驰看着沈念的尸体,心里满是愧疚。若他能早点察觉到江叙的异常,若他能早点抓住江策,沈念就不会死,林未也不会这么痛苦。 救护车赶到时,沈念的身体已经凉了。林未抱着沈念的尸体,不肯放手,嘴里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让人心疼。 温烬和陆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沉重。这场与江策的较量,她们赢了,找到了毒品生产线和赃款的位置,抓获了江策和他的手下,可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沈念死了,林未再次陷入了绝望,而江叙,还在逃,她手里握着赃款,一定会回来报复。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废弃仓库里,冰冷刺骨。温烬看着林未抱着沈念尸体哭泣的模样,看着地上的鲜血和散落的毒品,心里满是疲惫和迷茫。这场跨越四年的恩怨,这场充斥着谎言、背叛和牺牲的较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而晏寻留下的蝴蝶坠,又藏着多少未被揭开的秘密?她不知道,只知道前路依旧布满荆棘,她们只能咬着牙,一步步往前走,哪怕遍体鳞伤,也要为逝去的人,讨一个公道,为活着的人,守一份安宁。 第7章 寒焰灼心与旧影重燃 沈念的尸体被抬上救护车时,林未的哭声碎在西郊仓库的夜风里,像被揉烂的樱花,混着地上未干的血渍,泛着蚀骨的凉。温烬蹲在她身边,指尖攥着苏念的日记本,最后一页铅笔字被夜风刮得边角发卷,“江叙知道一切”六个字像根针,扎得她眼底发酸——原来从江叙以心理老师身份出现在一中那天起,所有重逢都是蓄谋,所有弥补都是伪装,她们这群人,始终活在江叙兄妹织就的网里,可笑又可悲。 陆驰让人押走江策,自己蹲在温烬身侧,指尖按在她发顶,语气沉得像坠了铅:“江叙跑不远,海边山洞和西郊仓库的赃款、毒品已经封存,她手里只剩之前转移的部分现金,撑不了多久。”话落时,他瞥见林未怀里紧紧抱着的樱花书签,塑封膜被血渍染透,粉色花瓣晕成暗红,像极了苏念当年留在日记本里的干枯花瓣。 温烬摇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她要的从来不是钱。”江策为夺生产线铤而走险,江叙却藏在幕后推波助澜,连亲弟弟都能当作弃子,可见其野心远不止独占赃款,“当年‘蝰蛇’案结案时,江叙提供的证据刚好够定‘蝰蛇’死罪,却避开了所有和生产线相关的线索,她是故意留着后路,等着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林未终于脱力倒在温烬怀里,眼泪浸透她的白大褂,带着滚烫的温度:“温医生,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骗我?苏念骗我,沈念也骗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温烬抬手拍着她的背,指尖触到女孩单薄的肩膀,忽然想起当年苏念日记里的话:“未未眼睛很亮,像星星,我要护着这颗星星,不让她沾一点黑暗。”可苏念没做到,沈念没做到,连她们这些旁观者,也没能护住林未眼里的光。“你没做错,”温烬的声音带着哽咽,“是黑暗太沉,遮住了光。” 陆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相拥的模样,喉结动了动。他想起晏寻当年带他出任务时说的话:“缉毒这行,从来不是赢了案子就够了,我们要护的,是普通人眼里的光,是他们能安稳过日子的底气。”可这些年,光灭了不少,底气也碎了许多,陈砚死在海里,晏寻葬在爆炸里,苏念陨在毒瘾里,沈念亡在算计里,他们赢了一场又一场仗,却好像永远填不满遗憾的坑。 凌晨三点,警局审讯室的灯亮得刺眼。江策被拷在椅子上,腿上的枪伤渗着血,却依旧咧嘴笑,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你们抓了我也没用,我妹妹手里有你们的把柄,她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陆驰把苏念的日记本拍在桌上,最后一页的字迹对着江策:“江叙知道生产线的位置,却迟迟不告诉你,还故意让你派沈念接近林未,你以为她是真的想和你联手?”他俯身盯着江策的眼睛,语气冷得像冰,“她是在利用你,利用我们,清理掉所有知道当年真相的人,最后独吞一切。” 江策的笑僵在脸上,瞳孔缩了缩:“不可能!她是我妹妹,怎么会利用我?” “妹妹?”陆驰嗤笑一声,拿出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你好好看看,你养父母当年收养你,是江叙求着‘蝰蛇’安排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却看着你一步步陷进贩毒圈,看着你为她卖命,甚至看着你被我们抓,你在她眼里,从来都是棋子。” 文件上的字迹清晰明了,记录着江叙当年与“蝰蛇”的交易,每一条都指向她的算计。江策抓着文件的指尖泛白,纸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不是害怕,是绝望:“我为她杀了多少人,为她躲了多少年,她竟然只是把我当棋子……” 温烬站在审讯室门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崩溃的江策,心里没有半分同情。他手上沾了太多人的血,苏念、陈砚,还有那些被毒品毁掉的家庭,这些债,从来不是一句“被利用”就能抵消的。可江叙的狠辣,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连亲弟弟都能舍弃,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温医生,”陆驰走出来时,眼底满是红血丝,“江策招了,江叙可能会去医院。” 温烬的心猛地一沉:“去医院做什么?” “当年‘蝰蛇’给苏念注射的新型毒品,有唯一的解毒剂样本,藏在市一院的药剂科冷藏柜里,江叙需要解毒剂,可能是为了改良毒品,也可能是为了要挟我们。”陆驰攥紧拳头,“我已经让人去药剂科布控,你回去也多加小心,江叙狡猾得很,说不定会用什么手段。” 温烬点头,转身往医院赶。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的光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白大褂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晃,口袋里的蝴蝶坠硌着掌心,完整的翅膀纹路像是在提醒她,晏寻当年留下的,或许不止是思念,还有未说尽的提防。 回到医院时,药剂科已经围了不少警察,冷藏柜被锁得严严实实,值班医生脸色发白地站在一旁,见温烬回来,连忙迎上去:“温主任,刚才有人试图闯药剂科,被警察拦住了,跑了一个,没追上。” 温烬走到冷藏柜前,看着上面的锁,指尖泛凉:“解毒剂样本还在吗?” “在,我们检查过了,没被动过。”值班医生点头。 温烬松了口气,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江叙既然敢闯药剂科,就不会轻易放弃,她跑了,大概率是去准备下一次行动,而她们,只能被动防守,等着她露出马脚。 清晨六点,温烬刚换好白大褂,就接到护士的电话,说住院部三楼的患者出了状况,需要她过去看看。她快步赶往住院部,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拦住了去路,女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阴恻恻的,正是江叙。 “温医生,好久不见。”江叙的声音压得很低,手里攥着一把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别喊人,不然我就扎下去,这针里的东西,可是‘蝰蛇’当年最得意的作品,没解药,几分钟就能让人毙命。” 温烬的心脏骤然缩紧,脚步顿在原地,眼神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解毒剂不在我手里,你就算抓了我也没用。” “我知道解毒剂不在你手里,”江叙笑了笑,眼神里满是疯狂,“我要的不是解毒剂,是你手里的蝴蝶坠。” 温烬的瞳孔一缩:“蝴蝶坠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没关系,和晏寻有关系。”江叙的语气沉了下来,“当年晏寻救你的时候,在爆炸现场捡了一块毒品样本,藏在了蝴蝶坠里,那样本是改良新型毒品的关键,我找了三年,终于知道在你手里。” 温烬愣住了,下意识摸出口袋里的蝴蝶坠,指尖摩挲着翅膀纹路,果然摸到一处细微的凸起,原来这里面藏着东西。晏寻当年没说,是怕她有危险,还是怕样本落入坏人手里? “把蝴蝶坠给我,我就放了你,不然,不仅是你,住院部的这些患者,都会为你陪葬。”江叙抬手,注射器对着温烬的胸口,语气带着威胁。 温烬攥紧蝴蝶坠,心里满是纠结。如果把蝴蝶坠给她,江叙就能改良毒品,毁掉更多家庭;可如果不给,她和住院部的患者都会有危险。她看着江叙眼里的疯狂,忽然想起晏寻当年说的话:“温烬,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机会守住想守的东西。” “我给你,”温烬缓缓松开手,把蝴蝶坠递过去,“但你要保证,不伤害这里的任何人。” 江叙一把夺过蝴蝶坠,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里面有样本后,嘴角勾起阴恻的笑:“温医生,你还是这么好骗。”她抬手,注射器猛地朝着温烬的胳膊扎去。 温烬下意识躲闪,注射器擦着她的胳膊划过,针头扎在了墙上。她转身就跑,江叙在后面追,走廊里的患者和护士吓得纷纷避让,尖叫声此起彼伏。 “拦住她!”温烬大喊一声,值班护士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拦住江叙。江叙推开护士,手里的注射器掉在地上,转身往消防通道跑去。 陆驰带着警察及时赶到,看到跑向消防通道的江叙,立刻追了上去:“江叙,别跑!” 温烬扶着墙,大口喘着气,胳膊上被注射器划到的地方渗着血,火辣辣地疼。她看着江叙跑远的方向,心里满是后怕——如果刚才被扎中,后果不堪设想。可蝴蝶坠被拿走了,里面的毒品样本落入江叙手里,她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护士递来碘伏和纱布,温烬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刚要起身,就接到了林未的电话,电话里,林未的声音带着哭腔:“温医生,我在苏念的墓前,江叙来了,她把我困住了,你快来救我……” 温烬的心猛地一沉:“未未,你别怕,我马上过去,你尽量拖延时间。”挂了电话,她抓起白大褂就往外跑,陆驰的电话打过来,她接通后语速飞快:“陆驰,江叙在苏念的墓前,困住了林未,你赶紧带人过来!” 苏念的墓在城郊的公墓,偏僻又荒凉,周围长满了杂草,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苏念之墓”四个字,是林未亲手刻的。温烬赶到时,江叙正把林未按在墓碑上,手里拿着一把刀,蝴蝶坠挂在她的脖子上,银质翅膀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温医生,你来了。”江叙笑了笑,刀往林未的脖子上送了送,“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江叙,有什么事冲我来,放了林未,她是无辜的。”温烬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坚定。 “无辜?”江叙嗤笑一声,“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无辜的人。苏念无辜吗?她卧底的时候,手里也沾了血;陈砚无辜吗?他为了破案,利用我对他的感情;晏寻无辜吗?她为了救你,牺牲了那么多人,包括她自己。” “你闭嘴!”温烬呵斥道,“晏寻从来没有牺牲任何人,她牺牲的,是她自己!” “是吗?”江叙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扔在温烬面前,“你好好看看,这是当年爆炸案的现场照片,晏寻本来可以活着出来的,可她为了拿那块毒品样本,耽误了逃生时间,最后才被炸死的。她救你,不过是顺便,她心里最重要的,从来都是她的任务。” 温烬捡起照片,照片上的爆炸现场一片狼藉,晏寻的身影在火光里格外渺小,她手里攥着一个东西,正是蝴蝶坠。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照片上,晕开了火光的痕迹。她一直以为,晏寻救她是因为爱,可原来,只是顺便,只是为了任务。这么多年的思念,这么多年的坚守,原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你骗我,”温烬的声音发颤,“晏寻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骗我。” “我没骗你,”江叙的语气带着嘲讽,“当年我和陈砚在一起,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他是警察,直到最后,他为了抓‘蝰蛇’,亲手把我送进了警局。你们这些警察,嘴里说着正义,心里全是算计,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 林未看着温烬崩溃的模样,心里满是心疼:“温医生,你别信她的话,晏寻姐姐一定是爱你的,她不会骗你的。” “爱?”江叙冷笑一声,“在任务面前,爱算什么?晏寻为了任务,能放弃你;陈砚为了任务,能放弃我;苏念为了任务,能放弃林未。你们这些所谓的感情,在正义面前,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温烬看着照片上的晏寻,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想起晏寻刻意疏离她的模样,想起晏寻让她忘了自己的话语,想起晏寻在爆炸案里的身影,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任务。她以为的深情,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她以为的坚守,不过是一场笑话。 就在这时,陆驰带着警察赶到了,将公墓围了起来:“江叙,束手就擒吧,你跑不掉了。” 江叙看着周围的警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突然举起刀,朝着林未的脖子划去。温烬眼疾手快,冲过去推开林未,刀划在了温烬的背上,鲜血瞬间浸透了白大褂。 “温医生!”林未大喊一声,扑到温烬身边。 陆驰趁机冲上去,夺下江叙手里的刀,将她按在地上:“江叙,你被捕了!” 江叙趴在地上,看着温烬背上的血,笑得疯狂:“温烬,你看,你和晏寻一样,为了别人,连命都不要,可最后,谁会记得你们?谁会心疼你们?” 温烬趴在地上,背上传来钻心的疼,可心里的疼更甚。她看着江叙疯狂的模样,看着地上的照片,看着脖子上挂着蝴蝶坠的江叙,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真的很可笑。 警察把江叙押走时,她还在笑着喊:“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守护的正义,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温烬被送往医院,手术做了整整三个小时,背上缝了十几针。醒来时,陆驰和林未守在床边,眼神里满是担忧。 “温医生,你醒了。”林未的声音带着哽咽。 温烬点了点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蝴蝶坠呢?” “被江叙藏起来了,我们没找到。”陆驰的语气带着愧疚,“不过江叙已经被判刑了,终身监禁,她再也不能出来害人了。” 温烬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蝴蝶坠找不到了,里面的毒品样本也不见了,可她心里的支撑,也跟着倒了。晏寻救她,是为了任务;晏寻留下蝴蝶坠,是为了样本;晏寻让她忘了自己,是为了不耽误任务。原来她们之间的所有回忆,都和任务有关,没有一点真心。 “陆驰,”温烬的声音很轻,“晏寻当年,真的是为了样本,才耽误逃生时间的吗?” 陆驰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师姐当年逃生的路线是安全的,可她看到你还在里面,又回去救你,回去的时候,顺手拿了样本。她不是为了样本耽误时间,是为了救你。” 温烬猛地睁开眼:“你说什么?” “当年爆炸案的现场监控,我后来调看过,师姐本来已经跑出来了,可看到你被困在里面,又转身冲了进去。她救了你之后,才去拿的样本,最后因为爆炸威力太大,没来得及出来。”陆驰的声音带着哽咽,“她从来没骗你,她心里,一直都有你。江叙说的,都是假的,她是故意刺激你。” 温烬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原来晏寻是为了救她,才没能活着出来;原来晏寻心里,真的有她;原来她的思念,她的坚守,从来都不是一场笑话。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刻意疏离我?”温烬的声音带着委屈。 “因为她怕连累你,”陆驰叹了口气,“当年她知道黑狐的手段狠辣,怕黑狐会报复你,所以才刻意疏离你,让你忘了她,好好活着。她从来都没放弃过你,从来都没有。” 温烬闭上眼,脑海里闪过和晏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十八岁那年的夜市灯串,蝴蝶坠的银链,抢救室里的相遇,爆炸案里的身影,还有晏寻让她忘了自己的话语。原来所有的疏离,都是深情;所有的隐瞒,都是守护。 “我知道了。”温烬的声音带着哽咽,心里的绝望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思念。晏寻,你放心,我会带着你的遗愿,好好活着,守护好你想守护的人,完成你未完成的任务。 手术后的日子里,温烬一直在医院养伤,林未每天都会来看她,给她带她喜欢吃的水果,陪她聊天。陆驰也会经常来,告诉她警局的事,说江叙虽然被判刑了,但她手里的毒品样本还没找到,可能还藏在某个地方,需要继续追查。 温烬点头,心里满是坚定。她知道,这场与毒品的较量,还没有结束,她要和陆驰、林未一起,找到毒品样本,彻底摧毁江叙和“蝰蛇”留下的毒瘤,不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不让晏寻、苏念、陈砚、沈念这些人的牺牲白费。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温烬穿着白大褂,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远处的天空,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她知道,前路依旧布满荆棘,可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晏寻一直在她身边,在她的心里,在她掌心的余温里,陪着她,一起往前走。 只是她不知道,江叙虽然被关进了监狱,可她在外面还有同伙,那些同伙手里,握着更多的秘密,也握着更多的危险。而当年晏寻留下的蝴蝶坠,并没有消失,它被江叙的同伙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等着有朝一日,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温烬抬手,摸了摸胸口的警号,又摸了摸口袋里空荡的位置,心里满是思念。晏寻,等我,等我把所有的毒瘤都清除干净,等我完成你的遗愿,我就去找你,和你一起,看遍世间的樱花,弥补当年所有的遗憾。 可她不知道,有些遗憾,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弥补;有些离别,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重逢。而她和晏寻之间,注定只能隔着生死,隔着岁月,隔着无尽的思念,在各自的世界里,守着回忆,直到永远。 温烬转身走进医院,白大褂的衣角在阳光里轻轻晃,像一只想要飞向天空的蝴蝶,却始终被无形的线牵着,无法挣脱。而这场跨越生死的深情,这场充斥着牺牲与坚守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路,会比她们想象中更艰难,更残酷,也更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