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愿德艺双馨》 第1章 醒来 “我@¥#%!” 王吉,不对,现在是冯栖川看着窗户,正是玻璃上倒映的这张脸,让她没忍住dirty talk。 模糊朦胧也没能糊掉美感,这眼睛、鼻子、嘴;看看侧面,这线条!这样的堪称伟大的美貌竟然长在我脸上!!! 她忍不住傻笑了一下,只见玻璃上的美人似朝阳破晓、桃花初绽,眸中星河倾洒,雪靥蜜酒流香。 “嘭——”被击中心脏的冯栖川向后倒在床上。 她玩了快十年游戏,捏脸都捏不出这么漂亮的!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想象力不足。原来人类真的可以美到超出想象! 【现在是宸京时凌晨4:52,请您注意培养良好作息,以利于身体康复。】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子里响起。 生理及心理上都美翻了的冯栖川有点儿静不下来,“等等,好歹来这儿第一天,你让我先平复一下心情。” 怪不得小说里穿越题材经久不衰,她终于是体验到了。 爽!重生奖励的基因彩票可真是太!棒!了! 双非院校毕业的王吉在沪上漂了近十年,搬过四次家,换过三份工作,谈过两次恋爱,最后孤身一人。 既没能扎根国际大都市,又不愿回到老家小县城。直到三十二岁了,她被公司降薪裁员一条龙,才开始反思——我这些年究竟图什么? 好在攒了些钱,只不过还有肩周炎、突出的腰椎间盘和腱鞘炎。 她回到老家,认真周详地考察过市场后,开了一家包子店,每天辛勤早起,吃苦耐劳。 然后就被市场一记重拳。 生活真是把她捏扁揉圆啊,和面都不带这么上劲的。 诸事不顺的她打算躺一段时间再振作,却不料命运的大手又发力了。 她寻常地从超市买完东西,寻常地路过河边,河里却不寻常地有三个小孩上下扑腾,河边更不寻常的围着好些人。 难道自己当年花大钱报班学游泳,就是为了这一刻吗?那时的王吉带着困惑脱下外套跳进水里。 至少孩子们都送上岸了,此刻身在异世界的她想道。 终于,功德兑换机制被激活了。 “这样的绝世容颜就是老天奖励给我的,对吗?”已成为冯栖川的她在心里问。 【事实上,更多是恰逢其会。本世界的冯栖川因烧炭自杀,发生包括脑干在内的全脑功能不可逆性的永久性的停止,即脑死亡。本系统才得以借这具□□使您在本世界“复活”。】 冯栖川亢奋的心情像被液氮速冻了。 她这才沉下心,像翻一本泛黄的旧相册一样,去一页页细想原主的短暂人生。 年幼即父母双亡的女孩和奶奶相依为命;高考成绩不理想,为了稳妥地进一本大学选了哲学专业,毕业后毫不意外地面对就业难;于是回县城老家考公,最终躺在医院里,且已经换了芯子。 与其说是她压力大到崩溃,不如说压力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因成长经历和敏感多思的性格,而终日抑郁的原主更准确。 冯栖川理解这样的处境。 在外人看来,跌倒了再爬起来不就好了。爬不起来,只能怪你自己性格软弱、能力不足、愚蠢麻木。 但唯有本人方能体会——她是知道应该振作的,也是真的提不起力气了。 人是会被情绪困住的。 好像一部出厂就不满电的手机,后来充电接口还因为保存不当接触不良了,等电耗尽,也没有修理,就要求它重新开机。 这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她能回来吗?”冯栖川看着天花板喃喃问道。 【不能。您想她回来吗?为什么?她回来了,您怎么办?】系统用它的机械电子音发出三连问。 “我想。为什么不能呢?你都能帮我穿越世界了,为什么不能帮她就在这个世界复活?”冯栖川继续追问道。 说实话,她一点也不想死。哪怕创业失败几乎赔掉了她一半的积蓄,她想过躺平,但从没想过跟人间说拜拜。 倒不是说人间有多好,多让人留恋。 冯栖川只是不服气,凭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活一回,就这样逃跑下台,太不甘心了。她的性格,是赖也要赖在这世界上。 但她到底也活了三十多年,生活的酸甜苦辣咸都尝过了。而且最后还是光荣谢幕,留给世界一个无所畏惧的背影。 可这小姑娘,这么年轻,连真正活出自己的样子都没来得及。 太可惜了,也太不值得。 【因为我是您的系统,在您救下三个孩子后,溺水而亡前,我就已经进入了您的大脑。之后是您的濒临死亡激活了我。而本世界冯栖川的死亡,是完全意义上的死亡。她的意识在您进入本世界前,就已经彻底消散了。】系统回复道。 冯栖川沉默半晌,翻了个身,呆呆地看着玻璃里美丽的影子。 过了许久她整理好心情,毕竟现实这玩意儿,就像用户协议一样,不接受那只有退出,不玩了。 “你是我的专属功德兑换机制?”她问。 【您可以这样通俗易懂地认为。但具体来说,系统是大宇宙中有着固定特征的一种类型的存在,在形态、物质构成、活动方式等方面,拥有不同于人类的复杂的机制及其原理。您需要详细了解吗?】 “谢谢,不了不了。”冯栖川在心里礼貌拒绝。她暂时还没有那个探究宇宙奥秘的思想境界。她现在更想知道自己这个系统的功能是什么? 如果是在网文里,那就应该有强大的奖励机制。是让银行账户指数增长,或者抽奖非凡技能,还是加持奇妙buff光环? 【抱歉,本系统并不具有这些神通。】 被从意淫中唤醒,冯栖川依然兴致勃勃,“那你有什么功能?” 【本系统可以为您进行互联网大数据分析、资料查找、学习辅导、图像模拟等辅助性服务。】 “……听起来像AI。” 【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其开发的人工智能远没有本系统智能。】 很尖端科技的样子呢,但,“就这?”冯栖川心想,好歹是系统诶,怎么能……没有一点神奇的样子? 【请您理解,世界的本质是物质的。】 “不是,我都……我都穿越了,怎么还辩证唯物啊?这符合基本法吗?”冯栖川有些哭笑不得。 【可您仍然生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不是吗?】系统的声音带着一种机械特有的无情。 冯栖川被怼得没话说。 慢慢的,她感觉有点不对了,整个人蜷缩起来。“我怎么,身上哪儿哪儿都难受?” 【这是肾上腺素褪去后的正常反应。您不久前才经过抢救,目前身体正处于康复阶段。】 “我……”冯栖川想骂人,但已经失去了开口的力气。 忍吧,她劝自己,并且试图分散一下注意力,开始思考以后该干点啥。 原主上学早,今年刚毕业,也才21。要不然就继续未竟的事业,考公? 【很好的人生选择。只是需要提醒您,如果您选择这条发展方向,本系统将难以为您提供帮助。】系统道。 “啊?” 【本系统是德艺双馨系统。德艺双馨,一般是指艺术工作者在技艺和道德两方面,都有卓越的名望。】 冯栖川理解了,意思是本来就功能有限的挂,还有特殊指定用途。 “唉——”她叹气,她认命,她就没有那个开简易模式的运。但不管怎么说,有挂总比没挂强,哪怕当个隐形的随身电脑呢。 【我的功能远远超过电脑、人工智能等人类科技。】系统棒读强调。 冯栖川无视它,缩在被子里思索。艺术工作者? 从文?她嗑cp最上头的时候,都硬是憋不出三千个字。只有每天“太太、饭饭”,才不至于在冷圈里饿死。排除。 习舞?假如穿越过来是十岁,那或许还能考虑一下。排除。 学画?网购粉底液都能买错几次色号,自从成年后对动漫都兴趣一般般。排除。 冯栖川以自己有限的知识面,能想到的,只剩下一个选项——娱乐圈。 再看看玻璃上的倒影,美得她都快自己爱上自己了。 嗯……也不是不可以哈? 那就先这么决定了,冯栖川打了个哈欠,迷糊着进入睡梦中。 早上八点,住院部的白班医护们陆续到岗。 年轻的护士为病人挂好了输液瓶,转身看到病人苏醒,立刻上前俯身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想吐、头痛吗?” 病人家属也急忙凑到床前。 冯栖川摇摇头,“晕,不想吐。”说出口的话有气无力。 情绪激动的宋兰芝握住孙女没有留置针的那只手,轻声唤着她的小名:“湲湲,湲湲。” 冯栖川却不敢去看她。 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位实际上已经失去孙女的祖母。只好闭上眼睛,在恍惚中听到护士说要去叫医生。 而那只粗糙温暖的手,依然紧紧抓着她,不肯放开。 第2章 出院! “看得清这字吗?” 被扒拉着眼皮,小手电照进瞳孔。冯栖川再想逃避,也不得不醒了。她看着药盒上被指着的字,声音沙哑地念道:“胞磷。” “幸好视力没有严重损伤。”医生下结论说。 经过一系列测试检查后,医生在病历上写上几笔,对病人家属叮嘱两句注意事项,又回答了对方的关于饮食忌口追问。 在带着年轻的实习医生们离开前,头发渐呈地中海之势的男医生,看看憔悴忧心的家属,又看看虚弱的病人,劝道:“你奶奶昨天一直守着你,直到凌晨四点多还要赶回家,出摊去挣钱。你好好想一想。不管怎么样,能忍心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夏天还没过完,就来了个一氧化碳中毒。在医院这样见惯了生死的地方,还有谁想不明白其中关窍的。再加上抢救时家属哭着喊“你怎么这么傻”。 现在,急症科和神经内科都传遍了,有个特别年轻漂亮的女孩因为想不开烧炭了。 已经人至中年的医生心中只有叹息,想当年他学医还不是学得想死,能怎么办呢? 念着家中老高堂,熬吧。 冯栖川轻轻点头回应,为对方的好意说了声“谢谢”。只是心里有些许尴尬。她现在真没有轻生的念头了。 不对,她就从来没有过。 等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后,冯栖川才鼓起勇气,看向坐在床边的老人家。 原主的奶奶身材微胖,穿着宽松的印花圆领衫和黑色长裤,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髻。她皮肤并不白皙,但从脸型和五官仍能依稀窥见年轻时的标致,躬着的腰背和忧愁的神情显得那样虚弱苍老,仿佛陪冯栖川一起经历过一场抢救。 “湲湲。”宋兰芝端着水杯将吸管凑到冯栖川嘴边,“我煮了瘦肉稀饭,吃一点好不好?”她轻声地问,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易碎珍宝。 世间最让人无法破招的,是真心。 在乖乖吃完一勺一勺喂到嘴边的粥后,冯栖川看着老人收拾东西的身影,默然许久嗫嚅地开口:“奶奶。” 她声音并不大,在宋兰芝听来却好像天籁之音。 “欸。奶奶在,奶奶在这儿,湲湲是想要什么吗?” 老人家的样子,仿佛哪怕孙女说想要星星,也必须试试成为高龄宇航员了。 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冯栖川眼眶发热,“对不起。” 在医院住了四周,经过持续的高压氧治疗后,冯栖川才得以获准出院。 祖孙俩租住在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廉租房里,小小的卧室被双人床、衣柜和一张1.2m的书桌挤得满满的,原主的书柜都只能放在客厅里。 临近傍晚,奶奶按时去出摊,冯栖川在卧室慢慢整理原主的教材、笔记和日记。 将近一个月时间的休养,让她静静地思考了很多。之前跟系统插科打诨说要勇闯娱乐圈,等沉下心再考虑,她其实真的很犹豫。 想起自己曾看过的许多八卦新闻,诸般顾虑就不必说了。单是她的性格,恐怕就不是很能适应娱乐圈的画风。 多年的职场生涯,让她信奉“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人怕出名猪怕壮,闷声才能发大财。 而娱乐圈嘛,怎么可以不娱乐至上,娱乐至死? 总之,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最后,冯栖川决定——拼了! 好歹也是个穿越者了,能重回二十岁,开始第二次人生,冒险一次又何妨呢? 受挫,失败,大不了重头再来! “不过要怎么进娱乐圈呢?进去干什么?最近选秀挺火的?”冯栖川心想。 原主之前把手机、电脑都格式化了。她清醒后的当天就问了奶奶,拿到手机,把APP都下了回来。 冯栖川登上原主本来有的账号,发现她的社交圈真的很窄。 最新的聊天消息是在两个月前,几乎从不在网络、好友圈上公开发言。 唯一就是在聚论——国内最大的社交平台上,发表过一些情绪很负面的动态。 比如一张人行道红灯的照片,配文“亮红灯了,禁止通行,跟我的人生一样。”;一张熊猫的照片,配文“你好,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是国家一般保护废物。” 然而这个名为“维特根斯坦闭麦”的账号,0个关注,0个粉丝,像是在旷野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冯栖川将所有账号都保留了下来。即使乏善可陈,她也希望留下这些,能证明原主曾在这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 在拿到手机后,二德子——她给系统取的昵称,虽然它接受得非常勉强,终于通过她的手连上了网。别说,搜索资讯真挺麻利。 冯栖川发现这个世界娱乐发展相比是较慢的。 网剧、直播都在初步发展阶段,IP 时代的大幕刚刚拉开,选秀节目也还是全民关注的鼎盛时期。 【选秀需有一项或多项突出技艺,方能获得观众认可。请问您擅长什么,唱歌?】二德子问。 冯栖川来了首她每次去KTV的结束曲《女儿情》。 【建议考虑其他发展方向。】 你哪怕思考几秒呢?要不要这么干脆地下结论?!她好歹也曾是某K歌APP的活跃用户啊!冯栖川雷霆小怒了一下。 “那不行搞直播做网红?很赚钱的。”实不相瞒,她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发财。 【经评估不建议您作此选择。本系统是德艺双馨系统。德艺双馨一般是指……】 “明白,明白。”冯栖川不是很想听它重复解释。 的确,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艺或专业知识。 如果走游戏、美食、吃播、整活之类的路线,很难跟艺术沾边。除非可以做到顶级,甚至达到文化宣传效果的那种。 可她要真是那个料,上辈子就搞了,还用等到现在?任何行业要做到头部,难度都远远比看起来大得多。 “做演员?” 【鉴于您目前的外貌条件,我对此发展方向较为看好。】 冯栖川对着桌上的镜子照了照,“那就……试试?不过怎么试啊?”做演员得拍戏吧,可活了这么多年,她连剧组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烛龙原影视城,全球规模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平均每日接待剧组16个以上。您可考虑前往寻找机会。】 “影视城……做群演吗?”冯栖川想了想,“好像还行。不行的话,就当体验人生也不错。” 【即将为您整理学习材料,规划日程安排,预计所需时间15小时。】 “啊?”这么着急的吗?“好,你安排吧,安排。”冯栖川随它去了。 她要把精力放在日记上,争取对“自己”的前半生彻底消化了解。 窗帘紧闭,透不进一丝光线的卧室,睡得并不踏实的冯栖川脑子发懵地醒来,按了下枕边的手机,顶着刺眼的光线看去——凌晨4:37。 床的另一边没有人,卧室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声音。 冯栖川没有开灯,借着手机的光走出卧室。 白色的节能灯不仅照亮了小小的厨房,也使客厅半明半暗。头发花白的老人弓腰坐在蓝色塑料凳上,对着垃圾桶,以熟练轻巧的动作将土豆皮削进里面。 冯栖川呆呆地站在黑暗中。 这么多天奶奶照顾她,大多时候都是带着笑的,还喜欢讲趣闻八卦给她听。她虽然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祖孙二人的经济窘迫,但却没想到…… “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曾经受到教育在多年后重击她的泪腺。 冯栖川突然觉得原主真傻,真的。不珍惜基因彩票也就罢了,人生游戏不管牌好牌烂,玩家因毫无乐趣而弃游虽然遗憾,却并不算难以理解的事情。 但能这样被亲人疼爱,是多少人渴望而不可得,就这样轻易抛下吗? 王吉的亲生母亲给她取名“忘记”,作为对年少无知的后遗症的处理办法。王吉从小跟父母最常有的交集,就是从亲戚的口中听闻他们在外地各自的家庭如何如何,见面的次数大概到她死都没超过20。 倒不是她有多记忆深刻,而是亲生父母作为春节限定,出现次数太好统计了。 王吉清楚在抚养她长大的外祖父眼里,她始终有一部分是作为“女儿年轻时不懂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明证而存在。他古板严厉,不容忤逆,从没有过温情脉脉,但也从没饿着冷着王吉,最常告诫她的一句话是: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在外祖父的葬礼上,王吉其实并没有太伤心,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眼泪会流个不停。 冯栖川擦掉泪水,走进厨房,她在奶奶身边蹲下,伸手去拿对方手里的削皮刀。 专心干活的宋兰芝突然被拿走刀,一手握紧剩下的土豆不放,另一条胳膊挡着她,“不用,不用你帮忙。天还没亮,咋这么早就醒了,快再回去睡会儿。” “睡不着,有点儿事做还好些。”冯栖川说,转手从蛇皮袋里拿了个土豆。这削皮刀不咋趁手,她只好小心点儿用。 虽然家庭情况不算好,但奶奶对原主却可以是说溺爱的,几乎从不让她做家务。冯栖川再次想感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听她说话鼻音嗡嗡的,宋兰芝猜到她刚哭过,心里也不好受。现在社会发展快,年轻人的各种压力越来越大,自己却没能力帮扶帮扶孙女。 “你别东想西想,压根没啥大事。哪怕在家休息一两年呢,也耽误不了啥。唯一要紧的,就是身体要好。”宋兰芝起身把凳子让给孙女,想了想说。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就这么一个孙女。 冯栖川眼泪又快下来了,重重点了下头,“嗯,我知道。” 第3章 帮助 炒土豆丝、掰好的生菜、各种酱料……祖孙俩准备好各种食材已经是五点半了。 宋兰芝的手抓饼舍得用料,尤其辣酱调味一绝,向来生意很好。祖孙俩在家吃过了早饭,六点准时到高中门口,铁板刚刚烧热,就已经有熟客来了。 冯栖川按奶奶教的,问顾客加什么、要什么酱,收钱、找钱,在奶奶忙不过来的时候给饼翻个面免得焦了。 她感觉到不断有人在看她,但安之若素。 相貌普通的时候她都不怕人看,现在这么漂亮,虽然不至于拉屎都开着门,但难道还怕人看吗?哼—— 忙忙碌碌到高中校门关了,准备的食材已经用掉多半。祖孙俩骑着小吃车到小学门口,正好是孩子们聚集在校门口的时间。 这是宋兰芝多年来在上学日早上的固定路线,傍晚则是到步行街夜市摆摊。到周末和假期,就早晚都在步行街了。 食材卖完,打道回府。 “奶奶,我下午也跟你一起去步行街。”冯栖川坐在三轮小吃车上说。 宋兰芝沉吟了一会儿说:“那你要先去趟医院。” “真不用,我感觉我身体挺好的。”挣钱,冯栖川有的是力气。 “不是说这个,是你需要去办个健康证。”宋兰芝解释道。 啊,开过小店的冯栖川想起来了,从事食品生产经营者的人员必须拥有预防性健康检查证明。 “没有的话,被查到会罚款的。”宋兰芝强调。 “……”合着这一大早,自己以为在尽孝心,其实是违法经营。 不过冯栖川是本身没传染病,也就完全没意识到,那奶奶呢? 她看向平稳地开着三轮,面容慈祥的老人,心想:这老太太,不简单呐,法律意识似有似无的。 【演员职业学习计划已制定完毕。根据日程安排,您当前应出门散步两公里。】 “啊?” 回家后说什么奶奶也不许冯栖川再帮忙干活,她只好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别说,新世界就是好,有好多精彩的新剧、新电影、新歌、新游戏。她不用无聊到三刷《大明王朝1566》了。 【半小时后,将进入紫外线强度较高的时间段,您应在此之前完成既定运动量。】二德子道。 “不是,啥既定啊,谁定的?你不是定学习计划吗?”冯栖川在心里问。她刚歇会儿,帮奶奶做做家务还成,出门散步是真没那个精力。 【我根据您的体脂率以及身材面容,计算出您要达到上镜最佳状态,需减重4公斤。】二德子的机械音颇为无情。 “……”冯栖川突然有点不想当演员,“我下午不吃饭,或者买点减肥药吃行吗?”她是真不想运动。 【我为您规划的是最有利于您身体健康的减重方案。】 “不想动。”冯栖川表示她的屁股已经爱上沙发了,真软。 【明白,我将为您提供帮助,三、二、一。】 一种又麻又刺痛的感觉,瞬间从冯栖川的天灵盖直通脚趾头。握不住的手机滑落,砸在她脸上,双重暴击得人都僵直了,几乎飙泪。 “我@#¥¥!”冯栖川骂人都骂不出音量了。 屋子里老洗衣机“哐哐”转着,正拖地的奶奶压根没注意到她的情况,就这二德子还给她的脏话消音了。 “你这是哪门子帮助?!”冯栖川咬牙切齿,这一下虽然不算疼到难以忍受,但真的不好受。 【1mA电流,安全性百分百,帮助您找回动力。】二德子依旧很礼貌。 “不是,大哥,你玩强制啊?”冯栖川麻了,也服了。这放电的家伙现在就在她脑子里,别说喊哥,她都想叫爹了。 【我不介意您这样说。】 “我介意啊!不对……你那个演员计划,不止减重这一项吧?”冯栖川发觉事情不妙起来了。 【是的,在第一阶段,您将学习表演基础、舞台技巧、语言技巧、传统戏剧表演、古典芭蕾……】 “等等。”冯栖川也不想问为什么还有古典芭蕾了,她只想知道,“这些课程也是强制学习吗?” 【是的,我将持续为您提供帮助。】 电她还说是帮助,这系统是在杨永信那上过班吗?!冯栖川痛不欲生,脑筋急转,“我改主意了,我要继续考公。” 她是拒绝任何强制爱的。 【演戏的同时备考公务员将十分辛苦,请您慎重考虑。】二德子体贴地道。 “什么演戏同时备考,我的意思是我不演戏了!” 【选择其他艺术道路,预计课程的难度将会上升,请您慎重考虑。】 “我就不能不搞艺术吗?”冯栖川心里全是泪。 【本世界帮助模式已开启,无法关闭。如果进入新世界,系统可以重启。您确定离开吗?】 冯栖川愣住了。 洗衣机“滴滴”地响,宋兰芝放下拖把洗了个手,去阳台上晾洗好的衣服。 冯栖川看向她,阳光照在奶奶花白的头发上,从凌晨忙碌到现在,她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疲惫,反而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同在医院初见时那个颓然的老人截然不同。 “如果我离开了,这个世界的冯栖川会怎么样?”冯栖川在心里问。 【恢复您到来前的原本状态。】二德子回答。 “原本状态?” 【脑死亡。】 冯栖川收回目光,抬起胳膊盖在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从沙发上起身,一边去门口换鞋,一边在心里谴责,“二德子,你这属于未尽到提前告知义务,有欺诈嫌疑。” 【十分抱歉为您带来的不便,我将积极研究改进。】二德子道歉流程走得堪称丝滑。 冯栖川无语。 “湲湲,你要出门吗?”宋兰芝注意到她换鞋,挂好衣服走过来问道。 “嗯,我去医院办健康证。”自从冯栖川恢复正常饮食,奶奶就不停地鸡鸭鱼肉给她补身体。要说去散步减肥,老太太还不得急眼。 “我跟你一起去。”宋兰芝说着就要换鞋。 冯栖川赶紧拦住,好笑地说:“我都21了,自己去就行,办完就回来。” 于是宋兰芝不再坚持,只是找出太阳伞、帽子、钱包都让她带上。 “医院不近,你来回打个车。路上要是看到喜欢的衣服、零食,就多买一些。别怕花钱。你跟奶奶一起卖手抓饼,是有工资的。”她对冯栖川叮嘱道。 就那点劳动强度还给开工资,也就“家族企业”了吧。冯栖川哭笑不得,又感觉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我知道了。奶奶,你晾完衣服也多歇会儿。”她应道。 “好,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吃午饭睡午觉。”宋兰芝将孙女送到楼梯口,看着她挥挥手往楼下走。 【您不离开了吗?您在进入本世界满一年后,将会被世界完全内化,无法脱离。】二德子提醒道。 冯栖川脚步一顿,“原来还有试用期!好啊,你究竟瞒了朕多少东西?” 【我从未也永不隐瞒您任何东西。一切等待您的探索。】 冯栖川这才发现二德子最大的特点——阴险! 【已为您规划好前往南襄县人民医院的路线,全程1.63公里。】 冯栖川想起刚才奶奶的叮嘱,不禁失笑。这还打什么车,溜达着去吧。“那我一个来回,运动量不是超标了?”她问。 【是的,您今日可以增加食物摄入量。】 “……”热量也多退少补是吧。“不过,就散步两公里,真能减脂吗?”她也是减过肥的人,常用方法还是了解一些的。 【鉴于您目前身体仍处于亚健康状态,我为您制定了循序渐进的学习计划。以达到在专业水平不断提升的同时,促进身心健康的目的。】 所以,她的苦日子还在后面?! “我@¥*&*!” 【请您注意言行,避免在公开场合给人们造成不良影响。】 早上傍晚和奶奶一起出摊,其他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为去烛龙原影视城做准备。 二德子是冯栖川见过的最尽职尽责的老师,从呼吸、站立、走路的姿势开始一点点教她。虽然让她累成了死狗。 它用只有一点麻感的微弱电流,指点她该调整哪块肌肉;找了不知道哪来的大学的教材和课程视频,传导到手机上给她学习;甚至让她看真实尸体的照片,说是考虑到以后跑龙套可能会演死尸。 “不是,这照片你从哪找到的?”冯栖川对着垃圾桶哇哇吐过后质问道。现在中文互联网尺度这么大的吗? 【暗网。】二德子回答得很是理所当然。 “你能进暗网?”暗网,冯栖川倒是听说过,但真不是她这样的普通人能接触到的领域。 【全球互联网,包括所有局域网和广域网的一切信息都在我的可获得范围内,无论是否公开,以及是否属于保密性质。】 冯栖川傻了,琢磨了一会儿后在心里说:“要不我把你上交给国家吧。” 这么强大,留在她这就为了培养个小演员,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倒不如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一下力量。 【警告!警告!禁止向第三方透露系统存在,否则系统及其所在生命体将被一起抹杀!】 脑海中二德子的声音陡然变大,吵得冯栖川头疼。她连忙认怂,“我错了,我错了。当我没说。” 二德子这才停下,冯栖川缓了好一阵,突然想到,“这么说,不用买会员,视频网站上所有电影电视剧你都能给我放。” 【……是的。】 冯栖川喜悦、欢呼、迫不及待。 第4章 试镜 冯栖川终于感觉到系统给开挂的快乐了。哪怕在她看恐怖片的时候,二德子还要在她脑子里给她分析情感表达和肢体语言。 在做准备工作上,二德子同样是强中强。 不必冯栖川花时间,它就帮她拍了艺术照、介绍和表演视频,做好了演员资料PPT以及简历,并通过网络四处投递以寻求试镜机会。 笔记本电脑里,分明是自己之前学习表演时的情景,而且还爆炸清晰。冯栖川看得下巴都快惊下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家里连数码相机都没有。”她完全想不通。 【只是数据生成罢了。】二德子非常谦逊。 “不过我真没想到做演员原来还要投简历。”这跟她以前求职有什么区别? “万事开头难呐。”冯栖川看着屏幕上的简历叹气。 “如果我开局就在娱乐圈里多好,哪怕黑红也没关系,应该是能洗白的吧?”她畅想道,“或者你天降一个贵人给我?一见了我就非要给我角色,不演还不行的那种。” 【请您理解,我是德艺双馨系统,不是美梦成真系统。】 “这么说,真有美梦成真系统?”冯栖川两眼放光。 【并没有。】 “……无情。” 就这样一个月,度过了需要密切观察的一氧化碳中毒假愈期。冯栖川对奶奶说了她要去烛龙原影视城。 宋兰芝起初是坚决不同意的,但见孙女执意出去闯一闯,就打算跟她一起去。 冯栖川跟她聊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并说:“之前是我太傻了,现在我想试一试,做一个成熟的大人,不怕风吹雨打。” 宋兰芝这才勉强同意。 离开南襄县那天,宋兰芝送冯栖川到火车站。在孙女即将过检票口时,宋兰芝往她挎包里塞了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两万块钱,花完了就给我打电话。你开开心心的,当这次只是去旅游的,哪天感觉累了,就回家来。” 冯栖川是红着眼眶登上火车的。 她只在这个名叫南襄的小县城待了两个月。此时离开,留恋之情,却远甚曾经生活过十几年的老家。 看着窗外逝去的山林田野,冯栖川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上一世宁愿沪漂十年,直到穷途才肯回去。 原来最难割舍的从不是故乡,而是故乡的故人。 作为一个有十年租房经验的选手,冯栖川没少吃亏受气,才学到有的坑名叫:“家电、下水道等出问题谁负责维修”、“退房手续”、“扣押金条款”、“违约及赔偿”。 租到合适的房子,不仅需要社会经验,还需要体力。她已经做好了脚底磨出水泡的准备,却没想到这准备完全多余。 月租420的三室一厅合租房,距离演员公会服务部步行不到十分钟。装修有点老,但家具设施没毛病;卧室有点小,但朝阳的窗户不小。 主要房东王大姐人不错,不盘问闲话,回答问题清楚利落,水电燃气费结算划分得清楚,合同条款也周详明确。 而且只看公共空间的情况,另外两位室友卫生习惯也不会太差。 “你是怎么做到的?”利索签订了一年租,冯栖川在卧室里一边安置东西,一边问二德子。 她以前哪次找房不是得转三四个地方?最后能找到的还不一定让人满意,但只好将就。 要不怎么那么多人宁愿被房贷套牢。在都市里做租客,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颠沛流离。 而这次,冯栖川就看了这么一个地方,二德子说是“最推荐选项”,可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合适。 房子本身的情况也就算了,可能挂了招租信息在网上。房东的情况是怎么判断的,这也能大数据吗?冯栖川大为惊讶。 【我查到房主王建丽与其他租客仅发生过一次纠纷,原因是租客退房时留下满地垃圾,王从押金中扣去了清理费。】二德子答道。 这么看来王大姐还真是百里挑一的好房东,不过这并没有解答冯栖川的所有疑惑。 “你从哪儿知道人家纠纷的详细情况的?”她好奇地问。 这听起来金额不大,应该不至于打官司上裁判文书网。 【从王在云络上的历史聊天记录。】 正挂衣服的冯栖川手一抖,差点把衣服掉在地上。 云络,国内用户最多的即时通讯软件,有点类似她上辈子的某绿泡泡。 “这合法吗?”她只想问。 绝对不合法的吧,绝对是侵犯**啊!而且能看聊天记录,那浏览记录呢?这跟拉开人家裤子看人家底裤有什么区别? 冯栖川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她好想把二德子从脑子里拽出来,扔进84消毒液泡俩小时。 【绕过视频网站的付费墙也不合法。】二德子友善地提醒她。 冯栖川想一头扎进衣柜里。怪不老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么说,我那两位合租室友……”她想到卫生间里擦得很干净的镜子和洗手台。 【您的两位室友分别名为李宛宁、梁语安。李宛宁,24岁,汉族,户口所在地……】 “停!别说了。”冯栖川忙不迭地打断它,“给人开盒过于恶劣了。你不用告诉我这么详细的信息,以后也都不用。” 【好的。那么我可以告诉您梁语安有轻微洁癖吗?】二德子真诚发问。 “……可以。”冯栖川无力地答。 她只能安慰自己,这些信息天知地知二德子知。并在心里发毒誓,她哪怕知道了,也绝不泄露出去,绝不用来害人,否则永世受穷! 冯栖川勉强做好了心理建设,只感觉普通人突然拥有了超凡力量后,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适应良好的。 她由衷地说“你不应该叫德艺双馨,叫惩恶扬善系统多好。” 二德子的大手所到之处,一切罪恶都将无所遁形。 【就像人类,不同的个体拥有不同的天赋,不是吗?】 冯栖川点了下头,但细细一想,自己哪有天赋?“开除人籍是不人道的你知道吗?” 第二天一早,有点认床凌晨才睡着的冯栖川被二德子电醒,她今天就有场约好了的试镜。 她打着哈欠,灵魂脱壳似的洗漱,听二德子的指导选衣服化妆。 “你有没有接管身体功能啊?我想离线会儿。”冯栖川第三次擦掉重画眉毛,二德子还说她没画好,整个人又困又烦躁。 【很抱歉,没有。】二德子礼貌又无情。 等终于到了二德子说的《靖翊公主》剧组筹备处,冯栖川有些踌躇,“你确定在这酒店里?” 【确定。您到三楼后进房间,把纸质简历交给刘副导演,介绍自己是来面试角色月瑶的。】二德子一步一步指引她道。 冯栖川想着二德子一个统,肩负起经纪人、助理、老师等多份工,一直都那么妥帖靠谱,定了定心走进去。 然后,她就发现三楼走廊不说人挤人吧,也算摩肩接踵。 冯栖川不禁失笑,是她对娱乐圈刻板印象了。 “你说你是来面试月瑶的?”副导演刘恪听完介绍,跟一旁的选角副导对视了一眼后,不确定地问。 标准三庭五眼,面容如雨后牡丹,言语行动间则像是古时名家所绘仕女图,美得古典、美得端庄。双眼望来时既似含情,又似盈愁,细看却分明无喜无悲的。 哪怕在美貌富集的圈内,跟这女孩同一级别,极具辨识度的大美人也是一双手数得过来。 所以之前刘恪看完对方发来的演员资料后,立刻直接给了面试地点和时间。 但却没想到,眼前名叫冯栖川的女孩,是独自来面试“月瑶”这个排名靠后的小角色的。 “是的,老师。”冯栖川回答,心想二德子不是说已经跟人约好面试的事了吗? 不会出岔子了吧,还是已经内定了?她心想。 刘恪看了眼手中的简历,哦,原来是没公司、非科班、无作品、十成新的新人。 那也不对啊。有这女娲给的饭碗,哪怕闭眼随便投家正经经纪公司或影视公司,都会是重点栽培对象。 你可以说资本坏,但不能说它傻,现成的摇钱树树苗还能不往自家地里栽?刘恪实在想不通。 本来还应该问些其他问题的,他干脆也不问了,直接把试戏片段给了她。 冯栖川拿着薄薄一张纸出了门,走廊里如云美人让她不敢多张望,生怕唐突了。 她到角落里靠墙站着,在心中对二德子说:“我恐怕是没希望了。” 在场女演员这么多,个个都是校花级美貌,竞争过于激烈,她心里没一点儿底。 【您要用心揣摩角色,特别展现您的专业水平。】二德子道。 “就我学了一个月的水平?”冯栖川心里更没底了。 但,来都来了,好歹努力试试。 她看向手中的A4纸,上面只有一段“月瑶”的长对白: “殿下,药已经不烫了。殿下,皇后娘娘为何要如此?您向来晨昏定省、孝思不匮,从未有不恭之处,不敬之心。戏文里说,皇后是国母,是天下人的母亲。她怎么能这样对您?” 药,为何这样对您,看来是殿下受伤了,且是皇后造成的,这一幕或许是端药给对方。冯栖川琢磨。 【所以殿下应该是什么样的?】二德子循循善诱。 受伤……卧床修养,这一幕里殿下应该是半躺在床上。冯栖川琢磨,那自己也应该是坐着。 从措辞来看,“月瑶”大概是下位者,而且很心疼殿下,伤心大过愤怒。这说明她对殿下很忠诚,那就也很谦卑恭顺。 【对,还有呢?】二德子问。 还有……故事背景看样子是宫廷,“月瑶”却连戏文的话都相信,有些懵懂天真。 【您可以试着代入这个角色特征,酝酿情绪。】 冯栖川酝酿……“我酝不出来。”她有点无力。 走廊里虽然没人大声说话,但也绝对算不上安静,她完全静不下心。 【闭上眼睛,想象是您亲近的人受了伤。】 冯栖川依言照做。她想到了奶奶,老人的脸出现在她脑海,从慈祥带笑变得苍白。 【好!保持住这种情绪,去吧。】 冯栖川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敲门,“您好,请问我现在可以试戏吗?” 第5章 群演 上一个试戏的刚出去不久,刘恪本来有点审美疲劳,都快分不清人脸了。 看到这位,他就像运行过载的手机清理了多余后台程序,感受美的神经又灵敏了。 冯栖川在对方同意后走进屋,站在中间环顾了一圈。 “请问,我可以用一下那个椅子吗?”她看着墙边的靠背椅问。 刘恪自然应允。 选角副导调整好摄像机,对准屋子中间侧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的正脸,“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冯栖川眼中泛起泪光,手上作端药前递状,“殿下,药已经不烫了。” 她关切心疼的目光向前望着虚空中的一处,仿佛对面真有个人正在喝药。 待对方喝完,她接过药碗,却没有放下,而是难掩伤心和不解地问:“殿下,皇后娘娘为何要如此?您向来晨昏定省、孝思不匮,从未有不恭之处,不敬之心。” 说到此处,她已忍不住哽咽,泪水流到脸上。她连忙抬手去擦,宫中规矩森严,是不许随意哭泣的。 可她擦得却没眼泪掉得快,像小花猫洗脸似的,只好垂下头,抽泣着愤愤道:“戏文里说,皇后是国母,是天下人的母亲。她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您?” 表演结束,冯栖川擦掉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站起身鞠了一躬。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到一句,“你先回去等我们的通知。” 冯栖川于是说了“谢谢”,将椅子放回原处后离开了。 她知道自己是希望渺茫了,索性不再抱有幻想。 【您不必如此悲观,这次的表演,我的评分是60分。】二德子劝慰道。 “……谢谢啊。”第一回在二德子这儿及格的冯栖川,别说还真有点感动,毕竟同情分也是分。 电子经纪人二德子时间安排得很宽裕。冯栖川离开酒店溜达着去办暂住证,吃过午饭再溜达到演员公会,正好是预约的办演员证的时间。 手续倒不复杂,而且全程都有工作人员引导。 虽然有考试,但题目也不过是“发饭时有什么注意事项?A.排队等候B.拿起来直接吃C.吃完随地乱扔”之类。 办好演员证后,工作人员就把她拉入了报戏群。 翻着群里的消息记录,一连串“某某某(N天未出工)”,看得冯栖川头皮发麻。 “所以,想每天有盒饭吃都很难吗?”群演的竞争环境竟也如此惨烈,她有点想收拾东西回家了。 【在公会官方通告群外,还有其他现金戏群。我可以为您进行筛选,保证每天都能接到戏。】二德子说。 现金戏,日结。而且有二德子在,她也不怕进的是骗子群。 但想起拿到演员证前参加的培训,公会的人讲不允许报外面的现金戏,冯栖川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算了。 初来乍到,她还是不急着违反规则了,先苟一阵,实在过不下去了再说。 晚上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出租屋,冯栖川收拾完就一头扎进床铺,“快,把朕的《同熙二十一年》端上来。”她垂死般呻唤。 这部历史权谋剧是她最近的心头爱,现在精力告竭,必须补充食粮回回血。 正当冯栖川沉浸在剧情里,哭得停不下来时,二德子突然道:【请您注意!我检测到您的生理期开始了。】 冯栖川愣了一下,“我@¥%&,没有买卫生巾!”按规律应该还有几天的,她就没着急买。 看看时间已经22:48,她懊恼地拍额头。 没办法,冯栖川只好去敲隔壁门。 “你好,打扰了。请问你有多余的卫生巾吗?可不可以借我一张夜用的?”她不好意思地问穿着睡衣打开门的李宛宁。 昨天两位室友收工回来后,冯栖川就跟她们简单地彼此认识过,还商量好了轮流做卫生之类的安排。 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就不得不麻烦人家。 “有的有的,你稍等。”李宛宁毫不犹豫地说,没关门就转身走向床头柜。 她拿了四张卫生巾给冯栖川,“两张420和两张230,不够的话我这还有。” 冯栖川连忙道谢,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姨妈让人难受,但二德子已经给冯栖川抢好了戏,第二天她只好起个大早。 按时到演员服务部门前集合,领队收走演员证,统一去梳妆点梳头,拿早餐,又坐车到拍摄地,排队取服装。 原来这就是进组,冯栖川看着自己手上的古装有些新奇。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剧组之等级分明,远超她曾经挣扎求生的职场。 有咖位的演员自带专属房车,大多数时间都在里面。等工作人员调整好机位,要开拍才下车,几个助理围着前呼后拥地进场。 剧组的工作人员休息时可以坐在棚里,至少不受风吹雨淋,吃饭也能上桌。 而最底层的群演只能在露天处吃饭候场。 只有像被二德子提醒要带折叠椅的冯栖川这样,自带椅子的,才不至于直接坐在地上。 有个同样刚做群演的小姑娘,只因为问了一个工作人员句“您好,请问卫生间在哪里?”,就被对方骂到掉眼泪。 事后公会的领队却对她说:“你不应该耽误人家工作。有任何事情你都只能来找我说。” 小姑娘只能忍着眼泪继续拍摄。 冯栖川将一切看在眼里,同样看人眼色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的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拍拍小姑娘的肩膀,聊以安慰。 一整天就这样过去,坐车回到服务部时,太阳早已落山。 冯栖川感觉什么都没做,只是在不停地跟着人群跑来跑去,然后躺在地上当尸体,但又累到不行。 【您今天表演惊慌逃跑的群众和尸体,评分分别为70、80分。】二德子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哼。”哪怕一百分冯栖川这会儿也不想理它了。 路过水果店,她停下了脚步,想起之前隐约听到两个室友聊天说榴莲好贵。 “真不用,这个太贵了。”看着眼前的榴莲,李宛宁慌张拒绝,几张卫生巾而已,真不值这个价。 “我特意买的,昨天幸好你帮忙。”冯栖川先表达谢意,然后看着两人问:“没有买错吧?” 早就馋榴莲,只是舍不得买的李宛宁和梁语安,一时间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冯栖川只好自己动手去开榴莲,却拿它无法,“你们别光看着,帮帮忙啊。” 梁语安连忙伸手扶住榴莲,李宛宁跑去厨房拿刀。 榴莲盲盒成果喜人,三个女孩一边吃一边聊起在剧组里的事。 李宛宁说今天有个中年油腻副导问她有没有男朋友,想不想认识大导演,给她恶心得够呛。 梁语安直呼想吐,冯栖川表示心理不适。 梁语安八卦她今天的剧组男一和女二举止亲昵、打打闹闹。 李宛宁立刻拿出手机搜索名字,冯栖川凑过头去看热闹。 然后,三人发现,男一女二都已婚,只不过不是跟对方。 这…… 冯栖川谈起那个被骂哭的小姑娘。 “扑街,拿着鸡毛当令箭。”李宛宁直白骂道。 “这种赤佬就是欺软怕硬,对着大明星,腰恨不得弯成锐角。”梁语安说。 之后两天,冯栖川都没接到戏,不过正好二德子给她报了名去考前景演员。 顺利通过后退出群演群,进了前景群才又接到戏。 要说有变化,其实还是背景板,依然在露天吃饭候场。 要说没变化,倒也在拍教室戏时,从离镜头最远的一排,坐到了主演后面一排,成了比较靠前的背景板。 工资从100/10小时变成220/14小时,通告也多一些,于是终于扭亏为收支相抵。 而没有盒饭可吃的日子,室友们也不出工的话会在家里做三餐,并热心地给冯栖川添一双筷子。 吃白饭的冯栖川便也隔几天买一次水果作为报答。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当听到二德子说她拿到了“月瑶”时,冯栖川的第一反应是,“月瑶是啥?” “哦——”她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 “涨工资吗?”冯栖川问。 二德子是哪怕她演路人——字面意义上的路上,也要督促她拿出百分百的认真,并且努力提高演技的。 她偷懒,就挨电;说不干,也挨电。 没戏的时候躺床上刷视频,不想学习不想运动,还是挨电。 冯栖川都疲了。她完全不在乎演哪个角色了,反正都得拿出最好的状态全身心投入,才能免去吃1mA。 她只关心钱。 【我审阅过合同,没有法律风险。工资是1500/天,每天10小时。】 正喝水的冯栖川呛得直咳嗽。 “我@#¥*!” 工资差距竟然这么——大! 多犹豫一秒都对不起她消瘦的钱包,“合同在哪?我立刻去签!” 她屁颠儿屁颠儿地去签合同,回家后看着手上的白纸黑字,由衷地问:“真不是电信诈骗吗?” 【一切与该剧组相关的信息我都进行了分析,包括出品方、导演……】 “好了好了,不用细讲。”冯栖川只是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这日薪,她上辈子奋斗十年都没拿到过。 “你帮我作弊了?”她不由得猜测。 【没有。本系统是德艺双馨系统,绝不会也不允许您走捷径。】二德子斩钉截铁地说。 冯栖川讪讪,随即格外真诚地说:“谢谢你,二德子。” 她能这样一击即中获得角色,全靠系统从数据海里大海捞针。否则自己就算跑断腿,恐怕也是一无所获。 【不客气。您该开始钻研剧本和角色了。】二德子的机械音变得轻缓。 冯栖川倒吸一口凉气,“我能不能庆祝一下,比如……小小地玩会儿游戏?”她试探地问。 【不能。您是否需要的帮助?】 “不需要不需要。”冯栖川急得说出了声。 呜——她内心爆哭,翻了几番的工资也不能再让她开心。 因为此刻,冯栖川的眼前只有不停被鞭策的未来,还是通电的鞭子。 刘副导演给冯栖川的剧本并不完整,仅限于月瑶出场的部分。“这个有完整剧本吗?”她问二德子。 第6章 拍摄 这些天冯栖川混剧组并不是白混的,也了解到了不少行业内幕。比如有的剧开拍时,其实剧本只写完了一小半,后边都是边拍边写。于是整体质量可想而知。 【可以有。】二德子把剧本传到了她的手机上。 不用说,妥妥属于侵犯商业秘密了。冯栖川摇了摇头,开始看剧本。 然后,完全停不来了,一直看到晚上十一点,还是二德子又要“帮助”她,她才不得不收拾睡觉。第二天早上也不等二德子叫她,她就早早爬起来接着看。冯栖川几乎废寝忘食地看完剧本。 故事主线是讲靖翊公主李疏蘅从在宫廷中默默无闻、隐麟藏彩,到和亲草原,一步步参与政治,掌握部族权力、扩大自身势力,促进草原和中原文化、经济交流,建立功业。 副线是中原朝堂的明争暗斗、各方倾轧,展现时局的复杂,突显靖翊公主安定北方的重要性。 剧情逻辑、人物塑造、权谋智斗都是正剧中的上等水平,再加上爽点与笑点也很足。 哪怕是以冯栖川经历了短剧时代、吃过见过的眼光来看,只要后期拍摄不出大问题,应该、大概率会火。 【靖翊公主是本世界真实的历史人物。】二德子补充道。 那绝对会火了,冯栖川下结论道。 只是不知道会火到什么程度,这个还是挺看运气的。比如同期还有其他好剧首播,那就神仙打架了。 冯栖川将饰演的月瑶,是陪伴女主角长大的婢女,在女主和亲前,就为了保护女主死在宫廷斗争种了。大概人设是忠诚、温柔、没有心眼。 因为整个剧本的故事重心,是在女主和亲后成为草原实际最高统治者上。所以她的戏份其实很少。但就剧情发展来看,却算是推动女主成长的关键人物了。她的死,使女主痛下决心,不再只是忍耐。 “二德子,你还挺会选角色。”冯栖川很满意地赞道。真善美小天使,跟她本人太贴了,嘿嘿。 【谢谢。我只是根据您目前的演技水平,判断您可以胜任这个工作。】二德子十分谦逊。 冯栖川还美呢,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 这是在说她的演技,只能演小角色吗?!二德子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是的。所以请您不要懈怠,继续努力。】 冯栖川:“……”我不说话,不代表我没话说。呜,就不能表达委婉点吗? 剧组化妆师给她的不再是流水线妆造,还可以在休息室休息,冯栖川在《靖翊公主》剧组里的待遇跟之前比堪称天差地别。她因此也更加小心,生怕被踢出去。 听副导演调度,和对手戏演员走位、对词,冯栖川都拿出十二分的认真,全身心投入。 第一镜表演结束,过了好一会儿,她已经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才听到执行导演的大喇叭指令“Cut”。 冯栖川忐忑的心,在接着听到“保一条”后,终于安定下来。看来她表演没出错,冯栖川心里美滋滋。 拍摄一切顺利,其他时候,她这样的小角色属于剧组透明人。不能乱跑乱动,也不能多话。冯栖川倒很适应这样的工作状态,比她之前做群演轻松太多,至少不用熬大夜。 只有一点,候场的时候,她拿着剧本假装认真用工,要二德子偷偷给她放电视剧。 二德子非但不肯,还逼她反复琢磨人物表情和台词,不磨就挨1mA。 装用工变成真用工,在听到刘副导夸她表现越来越好的时候,冯栖川面上欢喜道谢,内心泪流成河。 真实心声是:我其实也没那么想进步,呜。 冯栖川戏份有限,很快拍到她试镜的那一幕,靖翊公主不慎被皇后找由头罚跪,在休养中安慰心疼自己的婢女,并且分析后宫局势。 “这位观音垂泪得更好了。”这一镜通过后,一直盯着小监视器的摄影师老谢不禁说道。 对讲机里,响起其他工作人员们听到这话后心照不宣的轻笑声。直到导演秦致锴指令“下一镜,准备实拍”,大家才各自收声,继续投入工作。 导演助理林声看秦导这个反应,就知道他对名叫冯栖川的新人是很满意的。否则胆敢轻易说笑的老谢,现在应该已经被骂到狗血淋头了。 自家老板的暴脾气不必多讲。关键是众所周知,从这部剧开始筹备,秦导就一直不顺心。而不顺心的最重要原因,是制片人坚持要用余醴做女主角。 近几年余醴演女一的偶像剧接连两部爆火,凭此晋升当红一线小花,如今可以说是在同辈女星中粉丝数和话题度都是保二争一的。 制片人说她能帮忙扛收视,这考虑倒不算错。余醴本人正谋求转型,工作也很用心专注。 唯一就是,她演技实在不足。 哪怕是林声都看得出来,她台词、眼神等表现得没有月瑶好。两人同在一个画面里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后者给吸引走了。更别说余醴的NG 次数了。也正是因为月瑶的演技,她才能得到这个角色。 当初刘恪副导特意把这位新人的试镜视频发到工作群里,可是引起了一片赞叹。主编剧侯老师评价了四个字:观音垂泪。 要不是这样,像他们这样的大制作,哪怕是再小的角色,也不会用没有任何作品的没资源、非科班新人——长得再美都不会用,甚至太美还属于是减分项。 又加上前两天的事,林声只能说,余醴老师,你自求多福吧。 谁让秦导上一部剧收视太惨,只播了不到一周就被电视台撤掉。赔得投资人喊爹叫娘,哪怕卖播放权给视频网站也回不了本。 秦导不得不接下《靖翊公主》来补偿对方,这次女主角的事,他也不太好跟对方硬刚,只能将就了。将就呢,当然难免受气。而秦导反正是不会受这个气,那谁受气呢? 真难猜啊,林声看着场内两位女演员心想。 导演秦致锴自然很清楚众人为什么笑。两天前余醴的经纪人通过制片主任,向他转达希望换掉姓冯的新人,另外选人来演月瑶。 对方措辞很委婉,表示愿意为此让艺人参加更多剧宣活动,心思也昭然若揭,无非是害怕余醴跟月瑶同框时被比下去。如果剧播后丫鬟比公主更讨喜,那对当红女星来说简直能算灾难了。 秦致锴回应得倒很快很直接,当天就跟制片主任说,如果想换个导演,直接给违约金就行,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拍摄期间,秦致锴绝不允许任何人插手他的剧组。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女主在渐渐被“月瑶”带入戏。 两个人之间像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而那反应很美。剧本里患难与共、相依为命的公主和婢女生动起来了,为残酷的宫廷增添了一层暖色。这正是秦致锴想要的。 只有这样,后面剧情的红颜薄命、孤鸾照镜才足够动人,足够有说服力。 “小冯今年多大了?”正坐着候场的冯栖川,听到声音才发现饰演男二宰相的演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旁边。 “21岁。”冯栖川礼貌地回答,但连尬笑也笑不出来。 她都不知道这位中年男演员姓甚名谁,为什么突然来找她搭话啊?! 对方接着问“哪里人?”“哪所大学毕业?”“为什么来拍戏?”。 冯栖川回答了两句,心里直想跑,但又不敢得罪人,实在煎熬。 “月瑶!来跟我对词。”余醴离着老远喊道,声音不小。 冯栖川立刻起身过去。女一大小姐真是颐指气使,真是及时雨啊。救人于水火了属于是。 等她走近后,余醴第一句话却是用下巴示意男二,压低了声音对她道:“那个王瑞霖,隐婚好多年了。” 冯栖川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告诉自己这种隐秘消息。 余醴看眼前人一脸懵,左手叉在腰上翻了个白眼,“你要装听不懂,那就当我没说。”反正圈子里狗屁倒灶的事情多了去了。 冯栖川的确听懂了,但也真没装。不过,美人真是哪怕翻白眼也很有美感啊。 “谢谢你帮我脱身。”她诚恳地道。 余醴一撇嘴,让她赶紧开始念对白。 像月瑶这样的小角色,导演是不会给她讲戏的,有副导演调度安排就够了。 但这次导演给余醴讲完后,却对一旁陪站的冯栖川也说了一句:“我希望你待会儿表现得更亲昵一些。” 待会儿是公主写字,婢女磨墨的镜头,展现公主的才学和两人的温馨。这要怎么亲昵?冯栖川内心只有不理解。 但最大甲方第一次提要求,没办法也得想办法,毕竟领着人家薪水呢。 写字…… “您觉得,可不可以试一试让公主教月瑶写字?”冯栖川小心翼翼地说,心里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给人打工就是这样的,要忍受老板的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啊。她心想。 却没想到姓秦的大导先是想了想,然后说:“好。这样,余醴你待会儿从后面抱住月瑶,握住她的手,我们看看效果是……” 冯栖川松了口气。 听导演讲完戏,两人到场地里走位。 余醴依言抱着冯栖川,突然气哼哼地在她耳边嘟囔:“你怎么样,都是好。我做什么都不对。” 冯栖川:“?” 时间进入十二月,也来到了月瑶的最后一场戏,婢女在公主怀中吐血死去。 拍完一镜,等机器切特写时,余醴半抱着躺在地上的冯栖川。两人都不好有大动作,不然剪辑出来后可能会穿帮。 冯栖川感觉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很痒,她努力忍耐,但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因为这段剧情,从开拍前就在哭的余醴含着眼泪低头看她。 “脖子,痒。”冯栖川微微仰起头,她这个姿势不太好摸到脖子。 余醴仔细一看是一缕头发被汗水黏在她的脖子上,不禁笑了起来,抬手帮她把头发拨开。 本文中关于娱乐圈的作品、人物等等的各种剧情、设定、描写等等,纯属狗作者我个人的构思,请大家切勿当真,切勿与现实对号入座。在下只是一只咕咕叫的鸽子罢了(躺平.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