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我也不想搬家的》 第1章 01 01. 那个穿得仙风道骨、长相超凡脱俗的蓝发男用烟斗从我表妹清凝手里的火把借火时,我才终于敢确定,这些年来我发现的不对劲,不是我的错觉。 我以为我转生到的是架空战乱的古代。 然而有着各异发色瞳色的人、漂浮的透明小史莱姆状生物、偶尔瞥见的长着动物特征的人以及才十岁就如同扁鹊再世展露出难以企及的医术天赋的表妹……这一切都提醒着我,这个世界不是普通的架空古代。 此刻站在我表妹面前的这位蓝发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是神仙。 不是我上辈子似乎只存在在概念中的,神仙。 神仙蓝发男的出场伴随着一阵连续的金属断裂声,转眼间,威胁我们的官兵手里的武器都断裂了。 “小姑娘,” 在一阵“有鬼啊”的惊恐声中,他成功震慑住了全场,随后十分有逼格地朝我表妹递了递烟斗: “借个火。” 我年仅十岁的表妹仰着头,看了此人火光照耀下的侧脸足有三瞬,才忙不迭给他点烟。 “你叫什么名字?” 恍惚过后,表妹答道:“我……我叫李清凝!” “好名字。”蓝发神仙男回,嘴角的微笑在夜色中显得十分神秘。 这宛若漫画第一话或者动漫第一集里才会出现的宿命般的对话发生时,我正使劲给我奶掐人中。 ……老人家年纪大了,今晚受太大刺激心脏有点受不了……虽然很破坏气氛但是——“救命啊清凝!!我奶要晕过去啦!” 02. 蓝发男说他是老君。 清凝见到他挥挥手略施神力,我奶就缓过来还能活跃地蹦哒之后,立马亮了眼睛,说要跟他混。 不愧是我表妹。 蓝发男说要考虑考虑,还说要带我们去神仙住的地方,表妹和众人兴奋不已。吊足我们一众人胃口后,他挥一挥衣袖,说是去云游了。 一村的人驼着他借的粮食,按照他给的方向上路了…… 在一片大家对表妹“清凝真有福气”“被仙人看中了”“我就说这姑娘有出息!”的恭喜声中,我不动声色走过去,递给她药膏,用袖子轻轻擦了擦她刚刚磕头时弄脏的额头,说:“下次磕头,别磕这么重。” 清凝摸着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拜师要有诚意嘛!而且……”年纪尚幼的女孩脸上浮现出一丝失落,“师父他还不一定答应呢……” 我心想说不定那神仙捡了大便宜了,像我表妹这种天赋极强的挂系奶妈,还是这么实心眼的孩子,放到哪个片场不得别人抢着要? 我没把这话说出来,一是因为这名号神似“太上老君”的神刚刚救了我们全村人,我不好转头说人坏话,二是因为我怀疑他会不会为了考验清凝现在在偷看偷听。 毕竟神仙嘛,手眼通天,有个千里眼顺风耳不奇怪。 03. 那么,要去那所谓“神仙住的地方”蓝溪镇吗? 村人一番争执过后还是上路了。 我也卜了一卦,大吉,嗯,此路可行。 一村的人浩浩荡荡来到一片看着就很恐怖的森林前,几只狼眼亮着绿光出现。 “这些是客人。”一名长着尖耳,身材高挑的少年从森林中带笑走了出来,身边还蹲了一只狼。 “不用怕,”自称玄离的少年说,“这些小家伙呀,只是用来吓唬人的~~” 话落,他旁边的狼狗便康哧一下咬到了他手臂上。 众人:“……” 玄离有点尴尬,转身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带路,那狼狗还咬在他手臂上荡呀荡。 众人跟在满载毒蛇猛兽的少年身后,七拐八拐,最终同找桃花源的渔夫般来到了一处书有“蓝溪镇”几个大字的气派牌楼前。 我和其它没见识的村人一样仰头倒吸口凉气:“真气派!” 进了牌楼,便是进了蓝溪镇了。 这里的人们享受着安宁祥和的生活,我很满意,感觉能在这待到死。 清凝跟着玄离走了,应该是老君特地吩咐过。我背着沉重的背包,在一众原住民热情的招工声中盯着脚底下长着青苔的石板路半晌,然后问旁边的奶奶:“奶,你说我当个厨子咋样?” 奶奶没问我为什么不延续以前算卦的行当,只摸了摸我的头,说:“好啊……厨子好啊……” 我算卦的本事是已经去世的爹娘教我的,在附近乡镇也算是小有名气,现在真到了神仙住的地方可不敢再班门弄斧。想当厨子的心思算是临时拍脑门决定的:我已经十五岁了,家里只剩我和我奶两人,总不能事事叫舅舅舅母帮衬,又不想去种田,索性学门在哪儿都混得开的手艺,也好维持生计。 04. 古代学厨师手艺不像现代有新x方,得先去店里当学徒。 我的师父是个很壮的看起来有点凶的中年汉子,巧的是他也姓李,大家都叫他李叔。他在蓝溪镇干这行少说有二十年了,他把最重的那柄铁锅塞到我的手里,看我不像外表那样瘦瘦弱弱,勉勉强强能颠得动锅,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些。 不像算卦,主打一个“听天看命”,做菜讲究稳:刀工要稳、撒料要稳、翻锅要稳,最重要的,是心要稳。 切了一天菜端了一天锅的我抖着手回家,脑子里还琢磨着如何在锅起火的同时优哉游哉拌料。 清凝哒哒哒跑过来说辛苦了,我说你学医也辛苦,她说还好,医馆里的大夫都很照顾她。等听过她这一天的经历后我便不为她担心了:天生神医的苗子,老君这徒算是收定了。 我问她吃了没,她说在家里吃过了,我点点头,估摸着自己和奶奶的饭量,去厨房炒了两盘菜,端到庭院里的石桌上,一边慢悠悠地吃,一边和躺在椅子上的清凝闲聊。 “姐,你说我真的能成为师父的弟子吗?” 我扒了口饭:“包的。” “你能帮我算一卦吗?” 我咀嚼中:“你真信我的卦啊?” “当然!”她坐起来严肃道,“你给我算的卦,没有不准的!” “多谢肯定哈。” “蓝溪镇的大家都好好呀,真高兴能和他们一起生活。” “是啊。” “你在吃什么?” “荷包蛋——嗯?”刚刚问我的是个男声。 我循声仰头看去,那个叫做玄离的少年正抱臂坐在桃花树的枝干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的荷包蛋。 他以正常人类不可能有的身手径直跳下来,又俯下身来看另一道菜:“这又是什么?” “普通肉汤而已……你辫子要掉进去了。” “哦哦。” 我还在疑惑这位大人突然对我家晚餐感兴趣是为啥,奶奶已经给他递上碗筷了。 玄离道了一声谢,毫不客气地盛了饭,夹了个荷包蛋塞进嘴里,眼睛一亮:“唔!介个好赤!” 神仙不挑嘴吗?虽然荷包蛋确实是我比较拿手的一道家常菜,不过他们神仙应该吃过不少好东西吧? 玄离筷子舞得飞快,嘴里一鼓一鼓的:“荷包蛋,好吃……你真厉害……” “多想玄离大人夸奖……给我奶留点。” 奶奶笑眯眯说不要紧她已经吃饱了。这货居然把肉汤也喝得一点不剩了,饭量惊人。 玄离见我看着光秃秃的盘子不甚高兴,心虚地移动视线,然后搭着清凝的肩膀,问她:“清凝,这是你姐姐吗?她叫什么啊?” 什么,正文居然到这里才出现我的名字?没办法,这不是开篇生死局,接下来因为要搬家找工作一直没空介绍嘛。 “是啊,她是我表姐,叫李安迁。” 我爹娘生我之前一直在各地流浪,算卦为生,后来爆发战乱,吃了不少苦才在村里定居生下了我,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两人早年奔波间都落下了病根,清凝都救不回来,早早去世,对“安土重迁”观念深以为然,故得此名。 “安迁?”玄离好奇地打量着我,想要找出我和清凝的相似之处,可惜我其实和清凝长得不算像。 打量过后,他定论:“你比清凝要高要大。” “……玄离大人,有没有可能我本来就比清凝要大五岁呢?” “可是比我矮。” “您贵庚啊?” “八十二。” “你看。” “你也能长我这么大吗?” 我心想某些神仙对人类的生物常识是不是太过匮乏了,说:“岁数努努力的话也许可以,但比较难,这年头能活到七十我就很满意了。体型的话应该不能了吧,天生的。”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您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有吗?” “……你看。” “可是你会和老君一样耐心回答我的问题诶。” “别人不会吗?” “差不多到这个问题就不会了。” “那我也一样。” “为什么?” “因为我要睡觉了,清凝也要。” “哦……明天我还能来你这吃饭吗?” “明天再说。” *私设清凝父母没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1 第2章 02 01. 卜卦的一般都不给自己算很大的命,小事准头还可以,大事有一半会不准。 所以前几年我看到卦象上说我弟妹缘很好时,我第一反应是好笑:妹妹就算了,我确实有清凝这个比较亲的表妹,我爹娘都死了,哪来的弟弟? 多年后命运答之曰:清凝给你找来了。 我那安安静静的庭院,在我下班回来时左一声“狗哥!”右一声“小清凝!”。我深刻认识到神仙这种生物的成长周期与人类之间的巨大差距。 在被一大团嘻嘻哈哈(到底在笑什么好笑的?)噼里啪啦(院里又有什么东西被弄倒啦?!)声音后,我旁敲侧击打听玄离是否属于幼儿年龄段: “玄离大人,您知道老君的年龄吗?” “嗯?你对他感兴趣?他活了一千多年啦!” “在神仙里算久的吗?” “应该吧。” 我垂下头小声口算:“那算他一百岁,八十三除以一千……那就大概是……八岁。” 玄离凑过来听:“你嘀嘀咕咕说啥呢?快来和我还有清凝一块玩呀!她发现了一种会让人舌头麻痹的药诶!” “……没事了,玩去吧……跑跳的时候收点力,最近工钱快花完了,东西再坏这个月做不了酱牛骨了。” 敢情他看起来是二十岁出头的少年,实则是清凝那个年龄段的。 得亏清凝早熟懂事还能管住他,否则我每天从餐馆回来,面对吵闹的院子破烂的家具和躺椅上纵容地笑着看他们玩笑中砸碎我一个石桌的我奶,哪还有力气去讨生活? “酱牛骨?”某人乱发中的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关键词,“今天晚上吃酱牛骨?好耶!安迁你太好啦!” 完全没抓到我想强调的重点兴奋地跑走了…… “……”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我认命走到厨房生火。 难为我在十五岁这样上辈子出去打工都算童工的年龄挥着菜刀剁牛骨。当然,我只是偶尔这么感叹一下,毕竟比我小五岁的清凝现在还在医馆妙手回春。 有时我会想,会不会有像清凝这种天赋异禀,但技能点点在战斗力上的存在,三岁无师自通打通经脉,十岁觉醒法力名扬地方,十五岁一人扫千军万马……我甩甩头:怎么想都太夸张了,如果真有,那还是人类吗? 02. 后来,清凝用了二十一个月,成为了医馆最好的大夫,我用二十一个月……干成啥来着? 认识玄离不久,他便追随外面云游的老君而去,清凝每日上完学堂后回来还要刻苦钻研医术,奶奶晃着藤椅睡着了,我得以拿着毛笔,安静地坐在石桌前写我的年终总结: 两年度奋斗目标主要采取了“三步走”战略: 第一步,熟悉镇子,做好在这一辈子安家立业养老的准备;第二步,跟着师父扎实学手艺,学会至少五道拿手好菜;第三步,结清租住目前房屋所借租金,攒到一笔应急用存款。 我客观评价,蓝溪镇是个对于我这种古代普通百姓来说,非常宜居的地方。老君山锁御宫等少部分地方不能去,但基本生活所需应有尽有。 早上听着钟楼的报时声醒来,迎着朝阳来到盲桥对面的工作的餐馆,在师父的盯视下完成他昨日布置的课业,他满意时收几句夸奖,挑剔时硬着头皮挨几句骂。餐点时开始工作,餐馆小,除了我和师父还有一个掌柜婶婶和一个伙计小哥,看我年轻都很照顾我,客人也都是民风淳朴的镇里人,很好相处。下班后打包店里美味的餐食,再背着夕阳走过盲桥,跟桥下撑船的春生打个招呼,推开门,奶奶在摇椅上等我,有时清凝也会在。 得空的时候会和钓友大爽去池塘边钓鱼,我俩都是空军专业户,从吃完中饭钓到太阳下山,主打一个“享受过程”,好几次路过的春生看不下去,送了我们几条鱼。无聊了去找邻居雀儿聊八卦,打牌人不够就再拉上柱子哥,亭子里种上了枣树梨树橙子树,过段时间就能结果…… 职业方面,师父说我目前的水平“勉强能出师”,但还处于模仿他的阶段,不过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创新菜(根据上辈子的记忆做出来的)倒不错,再学几年能轻轻松松踢馆七星居(我让他小声点,人家是镇里最大的餐馆)。 攒钱任务超额完成,我们餐馆虽小,生意不错,用了一年半左右我就买下了现在住的地方,也存了点钱,这样下去安宁日子一定能过很—— “安迁!!!” 伴随着我毛笔在纸面留下的长长一道墨迹,门被chua——地一下推开,在墙面重重回弹两下后,不幸因为门轴碎裂,嘎巴歪倒在地。 “我回来啦!!我又带小清凝来找你玩啦!!!” ……什么话都不能说得太早,命运总会教你做人。 03. 和雀儿一起走上大街凑热闹,大家嘴里都热情地喊着“老君!”“老君你回来啦!” 老君像个坐着迪士尼花车的吉祥物,这个应一下,那个回一句,被他拐回来(?)的某年轻男子局促地坐在他身后,像刚接手工作的明星助理。听旁边的人说他是十分有名的画师,我想着要不攒点钱,拜托他给我和我奶画张合照,毕竟这年代就不指望有什么照相机了。 清凝的成果成功验收,在众人的欣慰声中给老君敬茶拜师,然后,再一次,端端正正地,给老君叩了头。 这孩子还是心眼实。 热闹看过,我前往舅舅舅母家,商量给清凝整个升学宴的事,毕竟家里有人成为神仙徒弟了,不知道在哪儿的老李家祖坟会不会冒青烟了呢?也算作是谢师宴,清凝有此成就也离不开医馆的大夫们啊! 我心情很好地走过了盲桥,正好看见清凝和老君玄离三人,老君像是在对清凝嘱托写什么,清凝听后神情兴奋期待。我本来不想打扰,可旁边无聊的玄离瞥见了我,表情瞬间也变得兴奋。 来不及作出任何防御,一个闪身的功夫,我感到脖子一沉——整个人被带着向下倒去,然后胳膊又被强力带了回来,忍不住小声骂了句脏话:“我靠——!” 罪魁祸首却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力气有多大,他通过胳膊压在我肩膀上的重量有多重:“安迁安迁!我好久没看到你啦!” 我吃力地推着他拱过来的头:“你这话拆我家房门的时候不是说过一遍了吗?” “老君,我们出去也带上她吧!”他展示般把我推到身前,语气跃跃欲试,“她很好的!” “蓝溪镇不能轻易出入,”老君摇摇头说,目光落到我身上,回想道:“你是……清凝的表姐?” 我马上递了个台阶:“是的。咳……老君好,你们又要去云游吗?那很好啊!我不出去的我就呆在这儿。带俩小孩出去见见世面挺好呀,辛苦您照顾清凝了!“ 三明治式表达法,表意清晰不伤情面,用过的都说好。 开玩笑,人家老君带着徒弟去云游我去凑啥热闹,现在外面战乱频发,大佬们兴致来了还能指点下江山或者干脆游山玩水,我去的话,嫌命长呢! 这拒绝法够玄离琢磨一阵了,我从这货手里挣开,趁机转移话题然后开溜:“对了!我和清凝父母商量了开个席,时间应该会赶在你们云游之前,就在我工作的李记餐馆,您和玄离大人有空的话到时候欢迎莅临啊,那我就先去准备了再见!” 04. 准备一场大席是十分耗费精力的事。 邀请镇民和其它过场舅舅舅妈亲自把关,我负责准备菜品。 “我靠——!” 我咬着笔琢磨着,背后又一阵大力袭来,差点让我咬到舌头。 “怎么又来……玄离大人,我跟您说过了吧,不要这样突然闯进来袭击我。” “我这是跟你打招呼呢,再说也不能怪我,你家现在又没有门。” 我很疑惑他是怎么做到这种情况下还能从那双紫色眼睛里流露出“委屈”的情绪的,难道他忘了为什么我家现在会没有门吗?! “你在做什么?”他凑过来看,啧,又不识字。 “规划酒席的菜品……对了刚刚清凝在找你玩呢。”对不起了清凝祸水东引实在是我没招了。 “菜品?!”谁料这货又开启关键词识别,“都有什么?!” “就酒席里会出现的那些啊……清蒸鱼白斩鸡肉丸之类的再加上一两道特色菜还有下饭菜青菜之类的……喂把口水收一收!您是有什么兽类基因吗?” “是啊,你要看我的原型吗?” 说真的,我有点心动。 老君也是神仙,我不知道他和玄离的区别在哪里,玄离身上能看到一些兽类特征,比如尖耳和说话时能看见锐利的犬牙。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说:“算了,我这屋子刚买下来,要是你原型太大弄坏了可就惨了。” 05. “不会的!我缩小给你看看。”玄离自信道,他很乐意给朋友展示自己威风的原型。 下一秒,揽着对方肩膀的少年化作一只能填满整个房间的巨大的灰黑色动物。 小小的少女被淹没在它的毛发之下,好像在说些什么,会是赞美自己的话吗?唔……变作原型后她身上的气味闻得更清晰了。 玄离耸动着鼻子凑近,听清对方在喊什么—— “玄……玄离”玄离听见她用快要晕过去的气音道: “爪、爪子……别压我……要……断气了……” “……” 第3章 03 01. 清凝出镇那天,我们去送她。 她其实还小小一个,扎着两个小团团,扬着脸乖乖向大家告别。 她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递给她一张纸条,说有机会帮我带点上面作物的种子回来。 清凝打开纸条,上面是一些我画的没见过的植物的图画,旁边标有名称:“花椒、番茄……这些好像都没见过呢。”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没关系,顺路看见了带回来就行,没有就算了,而且本来也不是你的任务,你把这个给玄离,告诉他找到了有口福就好。” 清凝点点头,欢快地离开了。 02. 日子和以往一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到了院子里的水果都结果后,我却没有精力去摘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去两年忙于事业太过劳累,最近每天下班后都觉得好累,只想早点洗漱睡觉。奶奶担心地说要是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吧,于是我请了几天的假。 大爽邀我去钓鱼,我欣然应邀。两人握着钓竿坐在湖边盯着湖面发呆,没有像往常一样气氛轻松地闲聊。 “你也看见了吗?”我注意到大爽的眼神。 大爽很惊讶地看着我:“你也能看见?!” “是啊,那种透明的、水珠和鱼一样的东西……” “虽然偶尔可以看见它们从人身体里出来,可是为什么……”他看着我身上,有点拿不准。 不断有超过正常量的这种物质,从我身体中涌出来。 大爽试探着伸手过来碰,谁知……那物质立马排着队跑到他身体里去了!大爽吓得都掉凳了。 我苦恼道:“不知道,好像很少有能看见这个的,不过你也能看见的话应该不是我精神有问题。” “你快去医馆看看吧!”大爽替我着急道,“你最近好像没什么精神,说不定和这个有关呢!” 03. 我本来打算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去医馆,没想到正好赶上清凝他们回来了。 他们给我带回了好多种子,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之后找个时间种种看吧,我真的好馋上辈子的一些食物。他们还带回来很多现成的香料食材,其中就有花椒番茄。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食材,我低落了许久的情绪一扫而空,少见地大方向老君他们发出邀请:“今晚来我家吃火锅吗?当做接风宴给你们洗尘。” 又想袭击我被老君拎住的玄离停下“我都这么久没见你了让我看看你怎么了”的絮絮叨叨:“火锅?!好吃吗好吃吗?” 我对这个很有自信:“包好吃的!”然后转头看向老君的意思。 这位大家长自知敌不过清凝和玄离“去嘛去嘛”的双份纠缠,利落答应了。 04. 将片好的牛肉端到桌子上,我宣布:“可以开吃了!” “哇!感觉有人在攻击我的舌头!但是好好吃!” “安迁姐你真是天才!这个土豆放在番茄锅里也太好吃了!” 连老君也发出感慨:“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口味,锅的设计也充满智慧。” 那是!花椒牛油和番茄浓汤鸳鸯锅可是曾经的我最爱的锅底! “哇!安迁你笑了诶!” “……吃你的,等等,没熟就别急着捞出来!”我一边帮奶奶夹着菜,一边无奈道。 几人边聊边吃,老君这神虽然看起来很有距离感,但和他聊起天来还是挺愉快的,也没什么架子。 聊起未来的打算,我大方跟他们分享我和师父把李记餐馆做大做强的心愿,老君说祝我们成功,并和我说他打算让玄离去上学。 玄离端着饭碗,神气地说:“很快我就能知道安迁你说的我听不懂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说你不懂直接问就可以啊,我也不算文化人,说的话解释起来也简单。 “‘我靠——!’”这货在餐桌上直接给我一个惊喜,眼睛巴巴地看向我,“你总对我说这句,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脸皮够厚,自动忽略筷子悬在空中秒变豆豆眼的其他人,一味埋头给玄离夹肉:“没事了,你吃饭还是少说话,来,好吃就多吃点。” 玄离吃起肉来可谓是风卷残云,但不得不承认,厨子的成就感靠他一个人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再去厨房切点牛肉,你们等着。” 起身时却眼前一黑。我听到不小心被我碰倒的碗的碎裂声还有清凝她们焦急的呼唤声。 05. 我不一会儿就醒了,清凝为我诊断了一番,说:“只是有点低烧,休息下就能好。”这才让我成功把奶奶劝去休息。 奶奶走后,我问清凝:“我怎么了?” 如果只是低烧,她不会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也不确定,结合师父前不久交给我的灵力的只是的话,安迁姐你好像……正在散灵。” “什么?!”听到她这么说,在一旁的玄离马上脸色一变,凑了过来。 “你别给我床坐塌了……散灵是什么?不会是我要死了吧?” “不会的!”玄离马上说。 这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却让我更不安了,我望向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老君。 他站在那儿,脸上没有带上平时的笑意: “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是的,你会死。” 06. 老君用简单几句话给我科普了一下“灵力”的概念,然后分析了一下我的情况: 生灵系,能力连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可以向周围环境输送大量的灵力。之前能力并不强大,所以他也没有注意到,如今虽然自动变强了,但我本身并不能很好控制它,越接近实力强大的、或者容纳灵力能力强的存在,就越会自动被对方吸走灵力,导致我自身维持生命力的灵力也随之流失,接近散灵。 “这个灵力……很有用吗?”我问他。 “当然,人、妖、仙、神,无一不靠其提升实力,对他们来说,灵力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玄离一开始就喜欢挨着我,有好几次我都怀疑他想舔上来,也没见他对其他人这样,搞得我都以为是自己天天泡厨房已经浑身一股菜香了。 不对,现在还不是恍然大悟这个的时候,我赶忙又问:“那我还能活吗?”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你学会控制住这个能力。” 我松了口气:不是绝症就好。 “那我在镇里好好养着学会控制后就没事了吧。” “恐怕不行,”老君却说,看向我的眼神有一丝怜悯,“你得离开这里。” 07. 我和清凝以及玄离三个人都僵住了: 目前为止,蓝溪镇接收难民无数,除非自愿出去的,老君从未赶出过任何一个人。 “为什么?!”玄离反应最大,“是因为我……吸收了她的灵力吗?那我保证以后离她远一点,一周只来看她两——三次!” 老君却苦笑着摇摇头:“与你无关。” “是担心我对蓝溪镇造成危害吗?”我极力解释,“我一直都是良民的,而且这个能力听您解释应该也不会对别人有害……” 清凝:“是啊师父,我会照顾好姐姐,她马上就能恢复正常的!她出去的话,马上就会被那些妖怪给吃了的!” 老君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知道了。” 08. 我让老君给我点准备时间。 此次出镇我生死未卜,外面还在战乱,我把奶奶托付给舅舅舅母,告诉他们我想出去打拼打拼,他们惊讶地围着我再三劝说,我无法告知他们关于灵力的实情,他们也劝服不了我。 几棵果树归隔壁的雀儿,钓具送给大爽,其他家当除了必要且便于携带的我放进了行李,也都送给了熟人。 又到师父家在他面前嗑了个响头,说:“师父,我出去让我们李记餐馆名扬天下!” 一向严苛的师父摸着我的头说做我喜欢的事情就可以。 对于我突然离开的理由,众说纷纭。 有人说我忘恩负义心太野,也有人说我胆大包天惹怒老君大人,更多的是担心我一介孤女出去在那乱世无依无靠。 “放心吧,”老君说,“我会拜托一个朋友帮忙照看她。” 半知道实情的清凝和玄离,一个含着眼泪拉着我的手说舍不得我,一个抱臂隔了老君好远生他的气。 我看看玄离别扭地往这边偷看的背影,又摸摸清凝的头:“别难过,老君说等我好了他会接我回来。” “真的吗?”清凝转悲为喜。 “骗你干嘛。” 但其实我问过老君,短的话可能一两年能学会控制,长的十几年或者在散灵死掉前还没能控制都有可能。 我跟着老君走到镇门口,装作不经意招呼道:“那我走了——” “等等——”一直偷瞄的某人马上蹦了过来,又没敢靠太近,别扭地问老君,“我们能去看她吗?” “她稍微稳定的时候可以。” 玄离这才面色稍霁。 09. 我最后回望了一眼蓝溪镇,这个我以为会生活一生的地方,离开时,最后悔的是没来得及拜托郑先生给我和我奶画一张合照。 第4章 04 01. 老君带我上了一艘船,应该是他的法宝。 没等我问他这船有没有名字,他先说:“可有为你那能力取名?” “这种不好的能力也没什么好取名的吧……”我挠挠头,“要不然叫充电宝?” “那是何意?” “额……当我没说,您有什么建议吗?” 老君想了想,说:“叫‘沐恩’如何?说起来,最近玄离实力增长迅速,蓝溪镇也变得灵力充沛,还要多谢你,只是我赶你出镇,你恐要怨我。” 我连忙摆手:“怎么可能怪您!玄离……他是一时没想通,等你们来看我的时候我给他做点好吃的哄哄就好了。而且要是您不管我的生死,直接把我带在身边就可以获得很多灵力,您说过,有些妖精和神仙是会吃人的,比如玄离要是吃了我能强大不少吧?” 他没有否认:“至少强两倍。” 没忍住打了个寒战……总觉得自己成了个仙丹。 “所以您看,您没有利用我就已经很好了,甚至还考虑到我一个人出来可能马上被什么妖精抓了吃掉,亲自带我去您朋友那,怎么论,都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老君大人,您让我出蓝溪镇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蓝溪镇克我?” 他没有否认,只是笑着说:“怎么会这样想?” “以前算命算多了,感觉出来的。” “你还会算命?” “惭愧,父母教了些皮毛,在神仙面前不够看。” 他握着茶杯,定定看了我一会儿,说:“算予我看看。” 我便拿出六爻,随便算了一卦,看着卦象,眉头紧皱。 “算出什么了?” 我犹豫半天还是咬着说了:“您……在不久后会接连有两劫,一个事关姻缘,一个事关生死。” 老君有点惊讶:“你能算我的命?” “不能算吗?” 老君解释道:“越是强大的存在,在探知其命运时,就越是会遭到反噬。” “可能我这只是乡野之术,而且经常不准,算不上探知吧哈哈……” “不,你方才用上了灵力。” 我瞪大了眼睛:“可、可您方才不是说我的能力是‘沐恩’……” “一个人可以有多种能力,也可能有多个系的天赋,嗯……如果我观察得没错的话,你这能力,和心灵系有点关系,再仔细看看……你还有点御灵系里火系。” “真的吗?!”火系?总算听到一个好像能保命的了!“我火系天赋高吗?” “……普通。” “那就是不太高了……”我沮丧道,“怪不得有时候发现食指上能“哔啪哔啪”冒出点火星呢,我还以为最近衣服起球了老招静电。” 老君:“……” “您不在意我刚才算的卦吗?虽然可能不准,但还是要小心啊。” “多谢,不过我已活一千多年,深知如何看待命运,已经学会不再介怀。”他又露出我们第一次碰见他时的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容。 好像什么都无法影响到他,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没有办法叫他失措。 而这种轻慢,我在一些乡野莽夫的身上也见到过,他们后来,都挺后悔的。 我瞄他一眼,不敢说。 02. 老君带我来到一处深山,远远的能看见半山腰处有一家农户。 “这里灵力浓郁,有助于你自我补充消耗的灵力。”老君路上跟我说了下修炼和控制灵力的方法,我深知这和我保命有关,一边牢牢把他的话记在心里一边在手上实操,到那农户门口时我已经大概了解了方法。 我跟着老君好奇地走进去,一名梳着发髻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打扮得很是利落朴素,面容清爽,气质却不像是我一开始以为的仙人。 “老君,你怎么来了?” “北河,好久不见”老君寒暄一句,“有个人,放你这一段时间。” 03. “不是——”这个叫北河的少年莫名其妙揽上了活,又没等来进一步解释,抱怨道,“您怎么自说自话带来了个人,还是……”他侧过身看了老君身后的我一眼,面色有点不自然,“……还是个异性,这不合适。” 老君:“没办法,答应了她要给她一处庇护之所,你这里比较安全。” 听到这的我一愣,看向老君的背影:他什么时候答应…… ……哦,想起来了,他带我们全村人进蓝溪镇的时候,曾经对我们全村人说过这样的话。 他当时只是像随意指路般扬扬烟斗,给出了这个选择,我们赌上一切选择追随他,他却到现在还记得。 我心下感动,但没有表露出,而是走上前一步,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北河大人您好,我受恩于老君大人,如今因身体原因想在此借居,期间有任何能做的事还请不吝吩咐,若大人觉得麻烦,我也可在山脚……“ “好了好了,”他急急打断我,表情更不自然了,“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也没不让你住这,还什么大人的,听着不习惯!” 老君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如此,便说好了。” 然后“嘭!”地一下不见了,留我和北河面面相觑。 “……” “……” 母鸡领着一溜小鸡“咯咯咯”地从我们中间走过去。 “咳咳”他率先打破沉默,“……行李给我,我带你去你住的房间。” 破案了,此人有点傲娇。 04. 经过几日的观察,我对房东北河做出了以下判断: 首先,他和我一样是个喜欢过日子的人。 砍柴养畜种菜做饭,他样样得心应手,尤其是养鸡,我甚至觉得他把这个当做一样爱好型事业,每天喂鸡和掏鸡蛋的时候他心情都很好,总会一遍又一遍数啄米中的鸡的个数。 其次,他的医术也非常好。 仅搭过一次脉就发现我身体莫名亏空,皱着眉对我说怎么没跟老君多要点灵丹妙药,还能发现我前段时间贪吃点心有点上火。 最后,他应该不是老君玄离那样的神仙。 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他的气质和我这种普通人比较相似,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的灵没有被他吸走。 毕竟是在人家家里借住,除了分担家务农务外,我自觉接过做饭的任务。而他对我厨艺的质疑在第一天晚上尝到我炒的酸辣豆角干埋头苦吃后就消失了。 他还对我带来的种子很感兴趣,我给了他一些,他很兴奋地种在了实验田里,之后巴不得日日夜夜都守着看有没有发芽。 熟悉之后我们相处得还挺好的,他还揶揄我道:“第一天见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很讲究礼节的正经人呢~~” 我说我本来就是正经人,只不过当时我有求于他,求人就得有姿态。 “那你就是装的咯。”他哼哼两声,假装生气。 “那……北河大人?” “咳咳……算了你还是别来这套!” 05. 我每日按照老君给的方法修炼,再加上北河帮我调养,身体有了很大的改善。正想着什么时候清凝他们会来看我呢,某天老君冷不丁又出现在院子门口。 身后飘着一个男人。 老君笑着和我打过招呼,问我:“北河呢?” 我指指身后:北河刚好从实验菜地回来。 “一个人类,你帮我治一下吧。”老君说。 他没说几句话就又消失不见了。 北河彻底麻了。 06. 男人伤得很重,身上有好几处伤,北河给他做完处理,和我一起打量他。 北河摸着下巴评价:“唔,这人还挺俊……” 我:“确实。” 他长相清俊,身姿是长期习武人的挺拔,长发散落,既有侠士般的英挺飒爽,又不失平静眷雅的气质。 其实在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该警惕了的。 身受重伤被救+被老君那样的神仙注意很久+外貌出众 几点加起来足以说明此人实力可能是主角配置,然而,我却仅仅因为他人类的身份而放松警惕。 说着“我去做饭了。”准备离开,手腕就被这个重伤之人无意识猛地拉住,然后,灵力源源不断地朝他涌去,流失速度之快让我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我靠——”我很久没说脏话了,这回真是下意识。 北河在我被拉住的当下就着急忙慌地扶住我,帮我掰开他的手,奈何此人处于失去意识下意识求生的状态中,力气还非常大。 老君曾经说过越接近实力强大的、或者容纳灵力能力强的存在,就越会自动被对方吸走灵力。 我感受过玄离的范围,非常之大。 而这位,像根本没有边际的宇宙。 只能说——这还是人类吗?! 一直吸下去,他能把我吸干。 求生的意志让我咬上他的手,死命那种,咬到嘴里出现了血腥味,咬到自己耳鸣,咬到意识模糊……不知是因为疼了还是感受到了我愤怒的挣扎,他松手了。 第5章 05 01. 北河扶着颤颤巍巍的我从房间出来时,那人已经醒了。 我观察他许久。 他头上绑着绷带躺在床上,看了眼手上已经结痂的牙印,冷静地望向我:“你醒了。” 这反客为主让我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旁边的北河,北河痛心疾首地点头: 你的感觉没错,他就是个冷酷的人! 我先稳了稳自己的心态:没事,大佬性格不好相处是常见的事,便宜已经被占了,不如见机行事看看能不能从大佬这蹭点经验。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保持着一个受害者视角又不会显得过于控诉的发言:“你吸收了我的很多灵力。” 然后,观察他的反应。 他眼皮垂落了点,思考后再冷静地望向我:“那还你?” “……你知道怎么还吗?” “不知道。” 老君可能知道,但他不在。 “……这样吧,你身手怎么样?我看你像是练过的。” 他说:“尚可。” 我从他表情看不出这个“尚可”究竟是处于什么水平,但是对于我想要的已经够了:“我不用你还我灵力,你能教我点最基本的功夫吗?防身的那种。” 我不可能永远待在北河这,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很有必要,虽说短时间学不到什么,但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的话,在这个世界上很难活下来。 即使最终也没能保护得到自己,但不开始尝试绝对不行。 “你要当我的徒弟?” “……没到那个程度。” ——万一他真是啥大人物,以后招惹了什么反派,反派治不了他,又恰好听说他有一个徒弟,于是从某偏远旮沓把战力为个位数的我刨出来杀了泄愤我找谁说理去? 我还想再找点说服他的理由,冷脸男已经应下了:“好。” “喂喂喂我说你们两个病号!”围观了我们全程诡异对话的北河终于找到空插话:“名字都没问在这讨论什么拜师啊?!” “无限。”一个很符合我对他第一印象的名字。 “我叫李安迁。”我说。 02. 我们两男一女的同居生活就这样诡异地开始了。 虽然乍听上去像是某本狗血言情小说发展奸情的开始,但我只能说,真挺诡异的。 首先,我们不是以言情小说常发生的都市为背景,而是古代某偏远山区里不起眼山腰处里的一家的农户,方圆几里都没啥人,连种田文都不会选择的场所。 其次,一个养鸡佬俩病号也不满足男女主的构成要素。 再次,我们的日常是我扎马步挥拳被躺床上的无限指点,北河上山去找他那坚持要散养结果跑掉的母鸡,无限点菜我和北河互相推诿最终过了饭点随便炒点菜应付这位大爷,三个人猜拳谁优先获得浴室使用权之类毫无营养的内容。 最后,我回忆着刚刚手摸到的滑溜溜的触感,喉咙已经自动发出尖叫声—— 谁知道半夜起来找吃的碰到的剧情居然是遇到蟑螂啊?! 随后衣袂破空声响起,我被人按住肩膀护在身后,无限侧过头,声音离我很近:“怎么了?” 我惊魂未定,北河提着灯匆忙赶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啊啊——?!” 北河是不怕蟑螂的。 如果他没有看见蟑螂出现在他养的橘猫的嘴巴里的话。 事情以北河给他的猫洗了一个时辰澡以及无限操纵金属“蹭蹭”两下把几只蟑螂钉死为结束。 “你可以行动了?”我惊讶地看着像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无限。 无限点点头:“再过几天应该能恢复得差不多。” “你刚刚操纵金属,别浪费灵力啊。” “其实灵力还有很多,只是伤还没好全。” ……你以为为什么灵力那么多啊?! 03. 几天后,无限下山。 我和北河有点舍不得他,酝酿着和他说点什么告别感言。 他站那不动,发现我也没动,于是问我:“你不收拾东西吗?” “你在说什么呢……我得先学会控制能力才能下山。” 他奇怪:“你不是已经学会了吗?” “我什么时候——哦……”我反应过来,上回无限碰我肩膀,好像是没啥反应来着。老君说,控制好之后我的灵力就不会轻易泄露,只要别人不知道,或者别遇到像他这样能一眼看穿我能力的神级大能,我就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我有点愣:本以为可能要十几年攻克的难题,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甚至都没等清凝她们来看我一回。 那么,留在北河这,等老君来带我回蓝溪镇吗? 可我已经听北河说过了,蓝溪镇是老君的空间,因此一早就定下了“只进不出”的规矩。我真的还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回到蓝溪镇继续生活吗? 我并不是老君的徒弟,我知道,想要自由出入的议论声,一直都没从镇里消失。我回去的话,会成为唯一一个异类,也会让立下规矩的老君失信于众人。 做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恩将仇报,老君并不欠我的。 现在和无限走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下山后可能分道扬镳,但至少找地方安稳下来前我是安全的。 于是我又要搬家了。 04. 留守北河躺在藤椅上,表示不理解,气成了怨念十足的Q版表情包:“走走走,快走快走,在这吵了我这么久,走了多好!” 我说:“我们会回来看你的。”如果我到时候还活着的话。 无限说:“保重。”然后转身要下山了。 “诶——等等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北河急地站了起来,“你,”他指指我,“逞强不了就给我回老君那!”“还有你,”他又指指无限,“老君说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希望你是。” 无限点头,没有多言。我在一旁思考这俩人还有老君打什么哑谜。 05. 下山后,无限问我什么打算。 我说我打算去学门新手艺。 他有些惊讶,问我不当厨子了吗。我说我本来是想把师门发扬光大的,但是现在世道乱,饭店不好开,我打算先在京城附近的小城整点活计安定下来。 无限点点头,然后给我推荐了几处地方可去,说比较安全。我说你怎么知道难不成有什么人脉? 他视线飘忽了一瞬然后回答我说:“有点吧。” 我没问他打算去干嘛但也能猜到和军队有关,于是劝他绕开附近某起义军,刚路过的茶馆听那里的伙计说那支起义军最近打得挺猛的。 无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看他这样我就又啰嗦道你虽然身手很好,但只拳难敌四手,这种权利斗争很恐怖的,水太深一般人hold不住,以前我们隔壁村的阿牛就是仗着有几分功夫想行侠仗义结果被骗进了一支不正规的穷凶极恶的乱军,最后装死才逃回来的…… 无限一直送我到某小城的客栈,然后说:“事成之后,我会回来找你。” 我说不用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就行。 无限摇摇头:“我答应你要教你防身的功夫,如今的你连普通山贼都还防不住。” “那是我自个儿底子太差,天赋太次,练的时间太短……”他肯指点我方法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最后留下一句“等我。”就离开了,也没说到底是去做什么。 是什么大事呢?我看着他的背影暗自琢磨,大佬在这世道都会做些什么事呢…… 总不可能是造反吧? 06. 我打算当个剃头匠。 和厨子不同,这个想法其实由来已久,我没转生前就想过开一个理发店。而且这个时代不流行美髯,除了一些老人家,大家都不喜欢留很长的胡子,不少年轻人图方便,也不会留太长头发,像北河,头发只留到能挽成发髻的长度。很多也有像无限那种留着半腰长发的,但也会去修整头发,方便盘起来干活,反正修整一次也不贵。 最重要的是战乱年代,求神拜佛的人多,现在所在的这个小城就有很多人当和尚,市场需求大,而能提供剃头服务的,仅有城南的王大娘。 听说王大娘年轻时也是个厨子,某天在拔猪毛时烦了这个活计,索性去当了剃头匠。 王大娘叼着根签说她很忙,要当学徒的话得自己站旁边跟着她学,又说理发剃头修面可不像拔猪毛,拔不好还能拿火来烫掉。 正被她刮着胡子的客人一动不敢动。 见我没被吓退,又让我上手试了试(客人您别抖),看我手还算稳,她也就受了我的拜师茶,认了我这个徒弟。 07. 其它地方不断传来战乱的消息,而这座城确如无限说的那样,安然无恙。 外面的世界不像蓝溪镇四季如春,这座北边的城市有着明显的春夏秋冬。 我来到这里时是初秋,房子租得离河比较近,打开窗,能看见连着河岸的一大片苇草,风变大后,晚上睡觉时,耳边都是苇草浪随着夜风荡阿荡的声音。 刚搬家有不适应是很正常的,睡不着时我会盯着黑漆漆的茅草顶想我奶(为了省灯油费灯早早就熄了),她在蓝溪镇过得还好吗?舅舅舅母会好好照顾她的,蓝溪镇的其他人应该也和我离开时大差不差吧,师父一个人可应付不来餐馆的后厨,得再招个学徒了,大爽也能看见灵力是不是也可以修炼,雀儿提供的情报没错的话春生应该暗恋清凝,啧啧,有的苦吃咯…… 清凝跟着老君本事学得怎么样呢?老君说治愈系很稀少,没点本事傍身还是很危险的啊……玄离找到北河那没见到我人影应该会挺抓狂,老君那两劫希望是我没算准吧……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他们会出来游历也很难碰见了。 我又想到山上的北河,给他的那些种子他到底种出来没呢,上次问他这货贼兮兮的不肯说。还有远行的无限,他究竟是去做什么去了呢,他那么厉害的话应该不会轻易死在刀剑无眼的乱军里了吧…… 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别人的事,我才感觉到了困意,被窝里缩成一团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05. 第6章 06 01. 我快二十岁了。 清晨带着理发用具出门的时候,发现今年的湖面又开始结冰,才反应过来过几天又要过年了。 附近住的少年和我打了个招呼:“安迁姑娘,这么早就出门啊。” “没办法,客人约得急嘛,你也早啊。” 古代理发从业者也叫“待召”,得拎着个工具箱到处跑,□□。这几年我跟着师父混,在城里有些名声,不缺业务,夏天换季的时候还很忙。 少年踟蹰半晌,红着脸跟我说:“安迁姑娘,你今年过年也一个人吗?要不要来我家……没什么别的意思!”怕我有顾虑,少年马上解释道:“就是我娘说做邻居这么久了,大家一起过年也热闹些!” 人家过年我一个外人去还是不好,最终还是婉拒了,过后我在路上回想着少年的反应。 算起来,我这年纪在古代早应该结婚带俩娃了才对,过完年后就是二十,放现代也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以前一直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倒是有些街坊邻居,买菜时会旁敲侧击问我有没有婚配的打算。有人说看到我刚来的时候由一名看起来很俊的男子陪同,只是那男子后来离开了。 于是就有传言说我其实已经结婚了,老公应征打仗死外边了。 无限的存在感仅在这些有点好笑的传言里,离开后就再也没有消息,让人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后来传闻愈演愈离谱,甚至有人说我不找对象是因为想为他守节,证据都有:有人听见无限离开前让我等他(关键这还确有其事,究竟是怎么碰巧听到的?八卦群众的力量恐怖如斯……) 我试图解释:“他不是我丈夫,是我……” 我斟酌半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答案:“我是他债主。” 等人还债,合情合理,毕竟欠债的都是大爷。 流言有没有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也许我真该考虑考虑成家的事了,单身女性在这世道还是不太好混。理发时,听爱好指点江山的某中年大汉主顾说,战争马上要结束了。 年年都有传闻说战争要结束,年年也还是死那么多人,这次的说法,不知有几分可信度。如果真结束了的话,来年或许可以找个媒人帮我注意一下。 02. 又是一年春来,冰面消融,拂面的,已是暖风。 喜悦的脚步往往是有风声有预热的,走出门,大家的脸上都多了许多期盼轻松的笑意。终于,在路边的花都开得差不多、满街馨香的初夏,传来了人们期盼了很久很久的好消息: “结束了!” “战争,结束了!” 很多人直到死也没能等到的消息,今天终于到来,对于所有活着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件大喜事。 师父给我放了好多天的假,城里富商特请来戏班做半旬的戏,连卖菜最抠门的阿婆最近都会多给我搭两根葱。 听说都城几天后会举办开国庆典,很多人都想去凑热闹,连不爱出门的我都动心了。 口袋里的钱还算充裕,都城离这里也不远,偶尔出门旅个游……不过分吧? 03. 我背着个包袱,走在兴奋的人流中。 王都就是不一样,路更宽,建筑更气派,街道也更繁华。我一边逛,一边和一旁的路人聊起天来。 “如今这位是真这个——”路人给我比了个大拇指,“据说现在入籍会送粮送田,还免税三年!!!” “真假的?!”我惊了,嘴角也止不住上咧,“这么大方?!”心里瞬间美滋滋开始打算盘到时候一年能攒多少钱,已经幻想到把我那个破茅草屋全部翻新一遍了。 “骗你作甚?”也许是遇见了许多我这样被天大的好消息砸中还不相信他的,路人“啧”一声:“不信的话待会就是开国大典,到时候皇帝诏书亲自宣布你总该相信了!” 到了时辰,城墙门口挤满了呜呜泱泱的人,比我上辈子去看过的最大的演唱会还要多很多很多倍。 城墙下鼓声阵阵,兵士护卫,城墙上百官肃列,天子威仪,真真是我等平头百姓一辈子难见的盛景。可惜的是……我离得有点太远了,挤了半天还没挤进前半部分,只能将就将就仰着头眯着眼凑这个热闹。 那个念诏书的官员官员声倒是挺大,估计也是凭本事吃公家饭的,念了好长一大段文言开场白不磕巴也不见累。 “……新国已立,定国号为——兴。” 话落,城墙左边的巨大卷轴打开,写有一个大大的“兴”字,没见过世面的人群异口同声“哇——”了一句。 这下不认字的也记住这个是“兴”字了,我们的国号。 “天下无主,天命所归,吾主于六月十七,既皇帝位,改为——” “无限元年。” “???” 啥元年? 04. 我以为我听错了,可右边卷轴上书大大的“无限”二字让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连后面本打算重点听的福利都没听见。 登基礼后我带着没缓过来的脑子在街上晃荡。 我知道这哥们有出息,可没料到他这么有出息啊! 名字都成年号了,这待遇,这排面,比不上皇帝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当今皇帝是起义军头领出身的,所以他当初……真去造反啦?! 燕雀是想象不到鸿鹄的志向的,神人大佬的职业规划也不是我等可以轻易揣测的。 “失策了……”早知如此,当初提要求的时候就应该坑他一大笔钱或者房产这种实在东西,现在的他肯定不缺。 “什么失策了?” “我靠——!” 伴随着从身后袭来的一道熟悉的重量,我被带着打了个踉跄,勉强站稳。 “玄离?!你怎么在这?”还差点又撞掉我半条魂。 玄离抢了我的包袱,质问:“你骗了我。” 神兽的目光压迫,我瑟缩一下:“这是有原因的……” “你说你学会控制能力了后就回来,你没有。” “……”重新见到故人的欣喜被心虚代替。 “我读过书了,清凝说,你那句是脏话,你还对我说。” “……”这我也无从辩解。 玄离看不过我这副“哎呀好像确实是我错了烂命一条爱咋样咋样”的死样子,磨了磨犬牙,拎住我的领子:“你得给我和清凝好好解释清楚!”然后就把我拽走了。 05. 玄离把我带到一处叫“诗越楼”的酒楼,清凝见到我就扑着抱了过来。 我好好打量了她一番:“嗯,长高了不少,成大姑娘了,老君还挺会养小孩的。” “嘿嘿,”清凝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安迁姐也变了好多……手上!怎么有伤口?!” “什么?”在门口听着的玄离闪现过来,捉过我的手,神情因为怒意而变得锐气十足,“谁欺负你了?” “都是旧伤,自己工作的时候伤到的。” “你不是刀工很好吗?怎么会伤到手?” “最近没当厨子了,在给人理发。” “……?”清凝对我跨界比较大的转行表示了疑惑。 “别管她了!她都不想回蓝溪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不能打还不愿意待在老君的空间里。” 我笑着对清凝说:“清凝你的话,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吧?” 清凝怔怔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回我一个灿烂的笑容:“嗯!” 她选择了不离开蓝溪镇,也一定可以理解我不回蓝溪镇。 玄离被我俩气得没脾气了,等上菜了才屈尊坐到桌前。 “这肘子做得真好,是加了什么特殊的料酒么?”前厨子的职业病犯了,我一边分析着这肘子的做法,一边想如果我来做会怎么做。 之前在北河那时,北河和无限都挺爱吃肘子的,有时北河下厨,有时我下厨,味道都不错,无限下山前某天忽然兴致来了说要给我们做一次。我和北河还以为他吃错药了,无限说当天的药他还没喝,于是我和北河都不免有种听到家里从来不做家务的娃说要给全家人做菜的欣慰和感动:无论如何,这种懂得感恩和尝试的心值得鼓励和赞扬,好不好吃另说。 ——真另说不了,勇敢尝试第一口的北河都吐了。 这辈子难忘那种恶心的味道,真的能叫做菜吗?我不知道。这货听说我是厨子之后,还总是缠着我很期待地要我给他的菜提供专业性评价……不敢说我下山后的职业选择,有多少是受他给我的阴影的影响。 三人在阁楼窗前品尝着肘子,仿佛又回到了开始的开始,玄离和小清凝来我家院子蹭饭的时候。我不禁感慨万分,又问他们道:“老君呢?你们两人偷溜出来的?” “寨隔壁……”玄离吃得很沉迷,“单独和人聊天呢,听老君说,是个挺强的家伙。” 哦……大人物聊天,打发小辈们自己玩。 “砰!!!”窗外传来响声,三人齐齐往外望去,是外面放起了烟花。 “哇~~~”清凝和玄离齐齐发出惊叹。 我望着外面的烟花,却是怀念,上次看烟花……是多久以前了呢? 06. 玄离等得不是很耐烦,说要上去看看,我和清凝对视,也跟了上去。 “过来吧。”老君发话——他早看见探头探脑的几人。 酒楼露台上,老君隔一酒桌,和一人对饮。 深蓝色的夜幕中绚丽的烟花“嗞啦”一声绽开,华丽耀眼,映在那人的脸上。 他转过头来,看见我,愕然一顿。 我也同样震惊地和他对视:“……无限?!” 本文剧情遵循原著君清(当然all向你都笑纳也不是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06 第7章 07 01. 无限在养伤期间大多是披发,伤好些后会在靠发尾处把头发束起来。 刚完成开国大典的他还梳着半髻,戴着抹额,穿着也更为庄重。 我和老君打了个招呼,然后颇为新鲜地看着换了新皮肤的无限:“哇——像大官诶。” 他无奈摇头:“不好笑。” “没笑你,”我说,好奇地上下打量他,手痒还撩了下他左边的公主切刘海,“之前离太远没看清,还挺帅的。” 现在我的手艺也能剪出这发型来吧? “咳……”无限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几秒后反应过来,“那你……” “是,我刚刚也在城楼下,还给你和兴帝磕头了呢。” 无限微微皱眉,刚要说点什么,被我打断:“好啦好啦,你们当然受得起——玄离玄离,你不是有事找他吗?怎么不过来?” 玄离视线在我们两人之间游离:“你们很熟?” “我欠安迁姑娘一些灵力。”无限说。 “什么?他吸了你?!”玄离闻言大怒。 老君带着兴味看过来。 什么叫他吸了我……听起来怪怪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你不也吸过我?” “……我不是故意的!” “他也不是。” 玄离“哼”了一声,然后死死盯着无限,眼里跳跃着光。无限被他盯得奇怪。 忽然,玄离将一条腿架在无限面前的桌上,微微倾身,胸前的红绳随着他的动作悬空:“跟我去斗帅宫比划比划!” 他对无限露出一个张扬又有点挑衅的笑:“敢么?” 面对这样的挑衅,无限一愣之后微微颔首,随即眉头下沉,也露出一个起了兴致的笑。 “等等——”我紧急打住,迎着他们的目光我赶忙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要扫兴,只是你们走之前我有一件事要拜托。” 我飞速掏出纸笔写了封信交给玄离:“你把这个带给我奶,她不认字,你……算了,无限你给她念念吧。现在战争结束了,如果她想继续待在蓝溪镇,就让她不要牵挂我,我过得很好,具体的我都写在信里了,如果她想出来,劳烦玄离大人顺路帮我把她带出来,我这几天住在酒楼对面的那家客栈里。” 玄离接了信,用老君的法宝和无限消失在原地。 02. 他们走后,老君问我:“为何不回蓝溪镇?” 他知道我不是会因为感到不好意思脸皮薄,而弃自己的安全于不顾的类型。 “好吧……”我和老君说实话,“其实从北河那离开的时候我也挺犹豫的,就给自己算了一卦……可能也不准吧,但卦象上说如果我回蓝溪镇,过两年还是要搬家,根本在那里住不久。” 老君听后,倒是没像上回那样不把我的卦象放在心上,而是面色凝重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问我:“还有别的信息吗?” 我摇摇头:“没了,而且一卦不能二卜。” 如果卦象为真,要不就是我后面出了问题,要不就是……老君的空间出了问题。不过这都不是我能考虑的了。 打了个哈欠,我说:“有点晚了,赶了一天的路,我就先回客栈了。” 和老君告别,下了酒楼,我回想着上次给老君卜的卦。 回看那边的阁楼,老君和清凝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站在屋顶上看烟花,两人身上的光,明明灭灭。 03. 送我和我奶回去的人是无限。 清凝和玄离随老君回蓝溪镇了,我说无限你现在当了大官,肯定很忙,我和我奶自己回去就行。 “我都辞了。” “?” 无限默默接过我和我奶的行李:“你说的,权利斗争很恐怖,水太深一般人齁不住。” ……那时候不是没看出你究竟有多不一般嘛。 我尴尬地问他:“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呢?” “我本想追随老君修炼,但他说此路不适合我,我打算去四处游历。” 我说:“那很好啊,游历是提高实力的最佳方式,你的话,一定能成仙的!” 我之前又一次错误地认为此人的职业生涯顶点是当大官,还是那句话,神人大佬的职业规划也不是我等可以轻易揣测的。 “但在那之前我要先教会你自保的能力。” “……你还记得啊。” “应承之事,理应做到。” ……可按照我这废柴的资质,那要到猴年马月啊。 “万一十几年后我都还是没什么进步呢?” 无限先是惊讶了一下,似乎是在疑惑怎么会有人练这么久都没进步(可恶!!!),然后想了想:“那我们边游历,我边教你。” “不行,”我马上否决,“不说我奶的身体不适合奔波,我也不喜欢到处流浪的日子。” 无限:“那我还是先教会你自保的能力再去云游。” 他语气平淡,看上去很轴一人。 我说:“这样吧,无限,其实我现在不是很需要你教我防身能力了,你给我点财物,我们之间的账就算结清了。” “你要多少。” 我报了个数。 他点头。 我可算松了口气:老君说过,人类要成仙本来就非常困难,无限资质这么好,要是因为我破坏了职业生涯规划,那可是罪过。 去吧无限,带着你动漫男主的剧本为我们人类争光,俺相信你! 04. “……你为什么还没走?” 我收了无限给的一大笔钱,却在第二天早上的门口重新刷新了他。 听见路过的大婶招呼说“哎呀安迁,你死鬼老公回来啦”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 “说好的,我要教会你防身的功夫。”此男听见关于他的惊世骇俗的话保持了十足的淡定,连头都没回一个。 我按着太阳穴叹了好长一口气。 看来寻常的规劝仿佛是对付不了此男了。 我于是问他:“无限,你很强吗?” 没给他回话的机会,我又问:“你打得过玄离吗?” “现在还打不过。” “如果有比玄离还厉害的妖怪要吃我,你能护住我吗?” 他沉默。 “所以啊无限,你本人都保护不了我的话,又怎么能教会我自保呢?” 他这下沉思了很久,就在我担心自己刚刚的话会不会太打击到这个尚且年轻的天才时,他说:“我明白了。” 就这样,年仅二十三岁的无限,用过去的少年时,陪伴兴帝走完了止戈天下的旅途,而今,他要踏上一个人云游的旅途。 算上前世,我活得比他久,看着他负剑远行的背影,我衷心祝愿他前途坦荡。 05. 无限离开后我又搬家了。 担心无限还是没想通半路回来杀我一个回马枪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是,北方的冬天太冷了,我奶不太能吃得消。而且这里的人都认识我,突然变有钱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招来麻烦事,于是我赶在今年冬天到来前收拾行李,告别师父,去了一个叫作“浦城”的南方小城。 到了新地方,我又开始思考自己该干什么活计。 干回老本行吗? 现在有钱了,好像不那么辛苦也可以。生存问题不是那么突出了的话,就可以发展一下自己的爱好。 我想了一下自己上辈子有啥爱好,然后悲催地发现上辈子干的最多的事情是玩手机,喜欢的东西都是由此衍生出的各种领域。将记忆条拉回到小学,我才想起那时候我还挺喜欢音乐的,有段时间还很想去学钢琴,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学成。 那就学个乐器吧,没有钢琴就学古琴,接受一下中华传统文化的熏陶也挺好的。 打定主意,我找到城里古琴弹得最好的大师胡先生,求他收我为徒。 胡先生面对我的请求,只优哉游哉地拨动琴弦,抚抚白色的胡须:“年轻人,我可不是什么徒弟都收的,我只收有缘分、有天赋的。” 我亮出酬金。 “……”胡先生抚着胡须的手顿住了,“嗯……我一看你就很面善,万里挑一的好苗子啊……” 06. 就这样跟着师父学了一年多琴,也是勉勉强强弹能出曲子了。 “你的琴声里毫无感情。”师父评价。 他问我有没有找过相好,我说没有,他说等我找到相好,体悟到各种感情再来继续找他学琴。 我没有一定要找另一半的打算,不过试试未尝不可。 于是之前的计划被提上日程,我去找了当地的媒人。 媒人问我要找啥样的。 我事先还真没仔细想过,只能当场一条一条蹦出来: “首先,要踏实稳定的,近几年没有去外地的打算。”这样才能一起好好过日子。 “人品要好,善良。”不然万一趁我不在家欺负我奶咋办。 “年龄不能和我差太多,瞧着正气一些。” “没了?”媒人问我。 “暂时就这些吧,之后再补充,碰不到合适的就算了。” 07. 这媒人的工作方式还挺现代化、服务挺到位的,她事先给了我相亲对象的肖像画。 我正捏着下巴观察着肖像画在街上走,忽然被人叫住了。 “安迁姐!” 我回头,唤我的人在街的另一边,是许久未见的清凝。 第8章 08 01. 清凝见到我挥了挥手,很惊喜地跑了过来。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安迁姐!” 她跑到我面前,背着大大的药娄,头发也用青色发带绑成两簇,让我想起她十二岁时刚随老君外出游历的样子,不同的是,她已经不用仰头看我,稚气也褪了不少。 我在她前后左右找了找,皱眉:“怎么一个人出来,你师父和玄离呢?” 清凝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闪过一丝落寞,又马上笑着说:“这次游历是我自己决定要一个人的,师父给了我好多防身的法宝!而且,我早晚都要像你一样独立的,不是吗?” 想到很久前她和老君两人烟花下的身影,我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静静摸了摸她的头。 清凝顺势抱住我的腰,脸埋在我肩膀。我静静地拍着她的背。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清凝闷声说:“安迁姐,你说我是不是很糟糕……”语气中还有一丝哽咽。 确实是受委屈了啊……她一个人到这里走了多久呢? “搞笑,”我说,“我表妹你,李清凝,喜欢就喜欢了,坦坦荡荡,是他老君假装正经含糊其辞。” “你记住,你暂时不想待在他那蓝溪镇,也不代表无处可去,我家就是你家。” 清凝有点被我这话给镇住了,毕竟在她的认识中,喜欢上师父有悖人伦。即使她愿意坦诚面对自己的心,也知道这种事不应该放到明面上讲,就像老君说“我也喜欢清凝”一样,达成不把窗户纸捅破的默契,似乎才是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所以她才经常后悔自己承认了。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我平时见到老君都是恭恭敬敬称他一声“大人”的。 被我这么讲出来,清凝忽然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有些不好意思:“师父可能会通过镜子看见……” ……不早说。 02. 清凝问我在看什么,我说我最近在相亲,这是我相亲对象的肖像画。 “真的吗?!我也要看看!”她一听很激动地要凑过来看,明显对我的婚恋方面非常感兴趣。 看到肖像画后她面露难色:“安迁姐……你喜欢这样的吗?” “只是媒人初步推荐给我的,嗯……长相上确实……不是强项,不过说不定性格好。” 听到我没有表现出非此人不可的态度,清凝悄悄松了口气,然后神情认真对我说:“安迁姐,你这么好,一定要擦亮眼睛找!至少……不能比狗哥差!” ……玄离知道他被你用来当标准了吗? 03. 让清凝跟着我去酒楼相亲是个错误的决定。 正常情况下,清凝面对坏人都会好言相劝,然而我那位相亲对象的品质确实堪忧,没说几句话居然就像对我……旁边的清凝动手动脚,吃嫩草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吧! 清凝气得要死,不过不用我出手,玄离教过她打人的方法,那男的被她推得往后倒,“砰!”地一声摔到了隔壁桌。 旁边桌是有背对着我们正在用餐的另一位客人的,我打定主意这钱我可不赔,看过去……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啃着肘子的无限啊! 他放下肘子,平静地擦了一下嘴角,目光扫过地上狼狈的相亲男,最后落在我的脸上。 04. 无限说他云游的同时会顺便帮皇帝办点事,最近正好在浦城。清凝很愉快地把她游历各地时记录的贪官名册交给无限。 嗯,天下就是要多点他们这种正义的能人异士才会更好。 无限和清凝聊完之后看向我:“你和刚刚那个人是在……”他顿了一下,找到对他来说很陌生那个词:“议亲?” “……没到那个程度。” 他若有所思:“就和你不想当我徒弟一样?” “?”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 好在他没纠结这一点不放:“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我澄清:“不是为了躲你!”……其实有一部分是,“就是觉得这边的环境更适合我。” 这话是真的,我很喜欢这座江南小城。 蓝溪镇虽好,到底是个封闭空间;北河住的山林清幽,到底少了些烟火气;北方小城能勉强扎根,到底只是战乱时的权谋之计。这座小城气候还算宜人,有北上的商户带来新奇玩意儿,有南下的旅人带来新鲜见闻,没什么很大的欺男霸女的恶霸地主,知县也是个好官。 我每天就弹弹琴,给奶奶讲讲话本,馋了下厨做点想吃的,闲了接点理发的活计,神仙妖精离我很远很远。 我很愉快地和无限清凝说:“大概以后会永远在这定居了。” 他们看见我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也很为我欣慰,就在这时,突然插入了一道非常不和谐的声音—— “李清凝!!!” “终于追上你了。” “听着,如果你离开,我就杀了这条街上的所有人。” “包括你旁边那位。” ……什么话都不能说得太早,命运总会教你做人。 05. 今天这亲我就不该相,不然原计划下午去城里河边钓鱼的我,怎么会出现在野外,被迫旁观一个明显不是普通人类的大汉用尽各种毁灭性手段去进攻我表妹。 带着黄头巾的彪形大汉刀砍火烧石砸,表妹在保护罩内安然无恙。 清凝好心告诉他,除了这至今根本没妖精打破过的盾,她师父还给了她碧玉甲、蓝玉盘、空间简片、闭气丸、护灵丹…… 原本还在旁边担心的我和无限:……多虑了。 大汉憔悴跪地…… 大汉转移目标,无数巨石腾空而起,冲无限而来。 无限拔剑,纵身跃起,轰鸣声中,巨石被他尽斩剑下。 落地,身姿沉稳,发丝舞动。 我在一旁小声鼓掌。 大汉凶狠地看向我。 ……不敢动,鼓掌渐息。 06. 在老君法宝和无限的阻碍下,大汉放弃捉走清凝,忿忿离开,一切有惊无险。 清凝和无限,一个接下来往北,一个接下来往南,无限帮清凝写了方便通行的手书,在送别清凝后,没有急着走。 他转过身来,对着我说:“安迁姑娘,那就此别过……” 他说是说别过,却握着剑,似乎是在斟酌再说些什么。 我十分善解人意地发起了话头:“之前光说我了,你这几年怎么样?” “一切安好。就是……有时在附近没有餐馆的野外,要吃些苦头。” “……了解。”这是真·“吃”苦头。 “我知你不愿被打扰,”他这时才提起他想说的,“……云游之后,我是否能再来这里看你?” 我没有料到他要说的是这个,反应过来之后,马上踮起脚哥俩好似的拍拍他的肩:“当然!我们是朋友嘛!” 我躲他只是希望他不要轻易停下脚步,能走到不一样的天地。 无限在夕阳下缓缓笑了。 “……” 我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完蛋,之后要补给媒人的择偶标准,一下子多了好几条。 “只是修行一途遥远,要不负你当日所期,恐要些年岁。” ……他还真把我当时激他的话当标准了,其实能和玄离打得不相上下已经很强了,老君那么强大的神也是世间少有。不过人大佬有这个志向也挺好的。于是我说: “我相信以你的努力和天赋,绝对会让所有人都惊掉大牙的!再说了,中途也可以来我家做个客呀,都答应了北河要一起回去看他,失约的话,他要闹的!” 他端正行了一礼:“届时,任君检阅。” 我们相视而笑。 07. 我独自回城。 霞光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炊烟袅袅,各家各户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街角卖糖人的老伯正在收摊,送我一只小兔子;熟悉的大娘在门口择菜,笑着问我相亲顺不顺利。 今天虽然倒霉事多,但见到了清凝和无限,我心情还算不错,还和路过的小狗打了个招呼。 我搬家的故事,虽然过程坎坷,至此,应该有一个令人欣悦的结尾。 到目前为止的话。 …… 07. 我在家门口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捶跳,我喊着奶奶,喊了好几声,无人应答。 我快步走入庭院,里屋的门大开着。 一个带着头巾,身着异域服饰的男人背对着我。 在我的喘息声中,他缓缓回过头来,闭着眼,却像捕捉猎物一样精准锁定了我的位置。 他微微张着嘴,舌头舔了舔尖牙,血液从他嘴角边滑落,滴到一片狼藉的地上,脚边衣料下,露出一只手。 “果然老掉的人类,一点都不好吃啊……” 我连逃跑都忘记了,原地捂着胸口,呕吐了起来。 必看预警:要到漫画主线了,接下来三到四章的内容和前面相比没有那么轻松,ooc致歉,看到不适情节请及时退出,为爱发电,创作不易,感谢尊重理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08. 第9章 09 01. “她怎么了?”短头发的女妖精弯着腰看我。 “不知道。神主带她回来后,她就躺在这不动好久了,有气出没气出的。”另一名蒙着眼睛的妖精说。 “神主从哪里找来的人类?”长着兽类头颅的妖精好奇地拨弄着我,想找到我的特殊之处,“好瘦……!!我就碰了一下胳膊怎么淤青了?这也太弱了!” “好了,”除了围着我绕成一圈的妖精外,还抱臂站着一个,外形像长着尖耳的高壮的人类,“神主偶然发现的能力特殊的人类,别弄死了……乌咕,神主说怎么处理?” 叫作“乌咕”的白发小孩是一众妖精中最面无表情的,他淡淡向众人解释:“神主想捉那个治愈系的途中注意到的,还有用,说先养着。” “可是她好久没吃东西了,”女妖精蹲着戳了戳我的脸,“水给了也不喝,人类多久没吃东西会死来着?” 乌咕:“她本身是有灵力的人类,没那么快死,这几天有神子要上贡,我比较忙,你们负责……帕陀,看住他们,别不小心弄死了。” “知道了。” “过几天神子上供,放在这有点挡路啊,先挪到角落。” …… 02. 胃好痛。 恶心,可是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 我不知道那个被称作‘神主’的妖怪为什么不吃了我,也许是为了长久获得灵力吧,这么想来,其实不如干脆点被他吃掉,反正被咬断脖子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疼痛过后就没有任何痛苦了。 不用痛苦于惨死的亲人,不用痛苦于一朝破灭的安稳祥和,不用痛苦于未知的灰色前路。 我被放置在墙角,捂着抽痛的腹部,意识模糊。 与其如此…… “好充裕的灵气!……从她身上冒出来的?!” “哇!真的好多!” “难怪神主会带她回来,能抵上修炼好多年了!” “好香!让我舔舔!——啊!帕陀你拉开我干什么?!” “她是神主的。” “就只是舔舔脸而已,神主最喜欢我了!他肯定会原谅我!啧啧……咦?味道怎么有点咸?” “她好像哭了。” “!!你们作证!我可没咬她啊!” “乌咕?你怎么来了,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让一下。” 我的眼皮被扒开。 “……情况有点不对,你们没觉得灵力有点过于浓厚了吗?帕陀,快去通知神主!” 03. 我在脖颈处传来的窒息感中醒来。 艰难睁开眼,那个吃人的神正掐着我的脖子。微笑着,脸上一对倒三角图案中间,是非人感的金绿色瞳孔。 见我醒来,他松开手,任我倒在地上狼狈地咳嗽呼吸。 “可惜了,”他从半蹲的姿势站起,“本来还想养着的,这样下去恐怕要散灵啊……再放几天吧,要是还这样我就一口气吸收掉好了。” 然后不在意地走掉了。 04. …… ………… 05. “你还好吗?”耳边是一道温柔的女声,我感到自己被人小心地半抱起。 “哥哥,拿水来。” 甘甜的水被灌入喉咙,我悠悠转醒。 一个裹着橙色头巾的乌发少女正担忧地看着我,棕色透亮的眼睛中满是关切,她的身后还有跟她同样着装的一男一女。 “……人类?”我出声,这里怎么会有人类? “你醒了!”少女惊喜道,又给我嘴里塞了些食物,可是都被反胃的我吐掉了。 “哎呀,她吃不进去!” “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掰开她的嘴巴灌点粥进去……” “……” 强势把我命救回来的少女叫光米娜,另外两个人是她的哥哥姐姐。 据她所说,我所在的地方是北域的幽都城,位于北域之上的一座空岛,她们神主那伽居住的地方。她们三个是下界被挑选上来进贡给那伽的神子。 “你们知道你们的神主是吃人的吗?”我问。 少女点点头,她甚至笑了笑,那笑容明亮而坦然:“当然知道呀。对于我们北域人来说,能够被选作神子是无上的荣耀。我们的生命会成为神主那伽力量的一部分,永远守护北域的繁荣与安宁。” “……那为什么要救我呢?”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好奇地摸了摸我衣服的料子,问道:“看你穿着和皮肤的颜色,你不是北域的人吧?” “我是兴国人。” “兴国?没有听过呢……” 巨大的雪山阻隔了外界,她们很少听到外面世界的事情:“我明天来的时候,你给我讲讲你们国家的事吧!” 第二天,只有她姐姐陪着她来听故事。 第三天,只有她姐姐来了。 “她已经完成了身为神子的使命了,”光米娜的姐姐给她带话道,“她让你不要为她伤心,她只是实现了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还说,你应该好好活着。“ 第四天,她的姐姐也没有来。 我依旧躺在那个角落,看着北域陌生而冰冷的星空,想了很多很多。胃里空得发痛,但已经不想吐了。 天快亮时,最暗的那颗星也熄灭了。 我抬起虚软的手,摸索到身边——那里有前几天光米娜试图喂我时,滚落到地上的一颗干瘪的果子。它已经有些风干了,沾着尘土。 我把它捡起来,没有擦,慢慢地,放进了嘴里。用尽全身力气,咀嚼,然后咽了下去。 ——还能怎么办,凑合活呗。 我扶着墙面,第一次,试图站起来。控制住能力,灵力像堵住了孔的气球一样停止快速干瘪,一点一点地帮我恢复着身体。 一直蹭在我附近吸收灵力的妖精们,看见之前还半死不活的我丧尸一样踉跄地走过来都惊呆了,全部愣在原地。 由于身体很虚弱,我走得很慢,妖精们就这么看我一步一步挪到他们面前,对那个叫作帕陀的妖精说: “我要见你们神主。” 06. “你问我想要什么?”帐中的那伽闭着眼,一手支颐,一手慵懒地搭在膝盖,**着古铜色的上半身侧躺在软榻上,“呵呵……” 他轻轻地笑起来,好像我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对我来说,你和我昨天吃的那个人没有太大两样。听她说你们还相处得很好,她还求我放过你呢……嗯,记错了,又好像是前天吃的那个……无所谓,只要乖乖给我提供灵力就好。” “我明白了,”我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静,“需要固定周期吗?大概多久一次,给我提供的恢复时间是多久?” “……” 他没说话,我继续问道:“一旬一次怎么样,还有,我需要住处、衣服、吃食。” “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提要求吗?”他睁眼,属于神的强大的威压让我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不那样的话我很快就死了,”我咬着牙说,“你知道,我是人类,死亡只是几天的事。” 那伽凝望了我一会儿,看着我蜷缩着身体在地上艰难喘息。 他最终收了威压,唤道:“乌咕。” 那个白发小孩进来了:“神主。” “带她下去,给她活着所必要的。” “是。” 第10章 10 01. 凑合活有凑合活的活法,首先,要解决最基本的居住问题。 我被分到了一个离那伽住所很近的小屋(我没啥威胁,不用考虑刺杀问题,走路还慢,离得近方便他随叫随到)。北域本来就气候干燥,这个岛又位于高空,太阳从窗户那里照进来又闷又热,不解决这个问题,我白天在屋里待着都觉得要中暑了。 我想到给那伽遮阳的那个妖精手里拿的叶子,又大又厚,很适合拿来遮阳,于是找到那个豹子精一样的妖怪(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原型是什么,暂时就这么称呼吧): “你能帮我摘那种叶子吗?”我仰着头问他。 “你是在跟我说话?”他看了看旁边,这里只有他和另一个短头发的女妖精,向我确定。 我点点头。 “哦哦,”他挠挠头,“你指的那种是吧?要多大的?” “你怎么这么听她的话啊喂!”他旁边的女妖精冲他嚷嚷道,然后面色不善地看着我:“我劝你还是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我们是神主大人的手下,而你,只是他的食物。” “哦,”我拿出早上做的水果沙拉,递给豹子精,“你要吗?” …… 女妖精咬牙看着吃得两眼放光的豹子精,对满意地抱着比人还高的叶子的我说:“为什么找他不找我?!”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吧,”我分析,“可能是因为……他比较高?” “你以为叶子的那点高度我会够不到吗?!!” “对哦,忘了你们是妖精会飞来着了……” “……哼,不就是几片叶子吗?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摘!” 最终两妖精满意地坐树荫下吃水果沙拉,我抱着一大捆树叶吃力往家里面拖。 02. 然后,我需要强健身体。 无限为我制定的训练计划继续沿用,每天一大早我就起来锻炼。 没事干的妖精们会在一旁围观。 “她在干嘛?” “扎马步,听说是人类练习体术的方式。” “马的腿会发抖吗?” “我想是不会的……” “这又是在干嘛?” “可能是……跑步?” “怎么比我散步都慢?” “啊,摔了……” “……这也能叫挥拳?人类,你过来。”豹子精撩了一下帕陀的辫子,然后躲开对方挥的一拳,指着身边的大坑对我说:“这才叫挥拳。” “哇——”我很给面子地发出赞叹。 帕陀面无表情看过来。 需要我再给点反应吗?:“帕陀大哥……威武?” “大哥?哈哈哈哈……”女妖精笑到捂肚子。 “!!!”我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居然是大姐吗?震惊……啊,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有那么强壮的体格…… 发现人类盯着自己的视线变贪婪的帕陀:“?” 03. 灵力的修炼也成了我一有空就会做的事情。 虽然很不想承认,一个月一次的灵力抽出,极大地提升了我生产灵力的耐力。 比起全部吞噬我的灵力所得到的增益,两周一次的量少得可怜,但这已经是在不弄死我的条件下两周一次的最大程度了。 我也在努力地探索自己能力的使用方式。 卜过关于我自己未来的卦,卦象烂得……不提也罢,还是希望不准的好。 火系能力成功由火花升级至火苗(目前只能用在厨房生火上)。 但是我“沐恩”的能力,似乎拓展出了不同的用法。 除了向外释放灵力外,我也能够吸收周围的灵力……虽然速度慢得可以忽略不计,但也算是迈出重大一步了。 04. 另外,我还得试着接触外界。 我把做好的菠萝咕咾肉递给女妖精,她很愉快地把从下界带来的食材衣料之类的交给我,并试图预约下一餐:“你最近还需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最近没什么缺的了。” 妖精们很喜欢跑腿换美食的交易,现在连原本和我走得不是很近的蒙眼妖精和小蓝妖精路过都会和我打招呼了。 女妖精打定主意今晚要加餐,想了半天,然后眼睛一亮:“这样吧,我可以让你今晚做个美梦,有什么想见的人和想做到的事我都能让你体会到,怎么样?” “不用了……” 那样醒来后心情会糟糕得不得了的……“您想要的话,我中午还做了一些牛肉拌饭您要吗?” “要要要!” 转过身,乌咕在旁边眼巴巴地盯着我。 “……” 乌咕端着葡萄汁愉快地离开了。 “你是在讨好我们吗?” 又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是帕陀,不知道在旁边观察多久了。 “你用食物,贿赂我们,想让我们对神主做什么?” “我只是想活着轻松一点而已。” 她看着我,在审视。最后说:“你太弱了。” “……”胸口莫名被扎了一箭,“所以说这只是人类的一种生存方式。” 我说:“而且,我们不管这个叫贿赂。” “那叫什么?” “人情吧。” 妖精,也会有人情吗? 帕陀没说话。 “你的头发(或者他是妖精的话,应该称毛发?),”我指指她的耳旁,“好像有点粗糙了,最近调了点护发精油,需要我帮你保养一下吗?” 帕陀:“……” 05. 又到了要去那伽帐中给他吸灵力的日子。 往常都是他叫我,我过去,他把我吸晕,我被抬出去了事。这次他却给我留了点意识和他对话: “来到这里这么久,都做了些什么呢?” 我虚浮着手脚盘坐在地上:“置办家具、精进厨艺、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那伽:“……”怎么正常得不得了,刺都没法挑了。 “你最近好像和我的手下们混得不错啊。”那伽仿佛不经意地提起,眼睛却瞥了旁边的帕陀一眼,帕陀微微低头。 我没说话。 “话说起来,”他起身朝我走过来,手指挑上我的下巴,舌尖轻佻地舔过我的鼻尖,“我吃的人不少,但除了侍从,大部分时候,我只见过他们死之前的样子……偶尔像老君一样养着一个人类玩玩,也不是不行。” “就像宠物一样,你觉得呢?” “……不可能。” 帕陀猛地望过来,那伽眼睛眯起,威压瞬间淹没了我: “为什么?” “……” 无论如何威压,我都死咬着牙不肯说。 帕陀:“神主——” 那伽挥手打断他,然后抚上我的头顶,灵力一点点灌注到我的身体中。 等等,他是在—— 做完这些,他满意地躺回到榻上:“你说吧。” 一股强大而不可违抗的力量促使我不得不开口:“因为……看见你……犯恶心。” 那伽:“……” 帕陀:“……” “恶心?为什么呢?我可以提供给你任何你想要的,我还能助你成仙。” 我看着他:“你吃了我奶奶。” 他愣住了,想了好久,才把我口中的“奶奶”和他抓我的时候顺嘴吃的一个人类对上号。 “就因为这个?” “……” “真可惜,这世上也有很多怨恨人类的妖精,我反倒算是很喜欢人类呢……” 只不过是对食物的喜欢。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现在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在对方毛都没被伤到的情况下自寻死路时,乌咕进来了。 乌咕看了地上的我一眼,向那伽汇报道:“神主,有那个治愈系的消息了。” 那伽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在哪?” 清凝她,有麻烦了…… 06. 帕陀扛着我回去。 “姐,要不咱换个姿势,这样有点想吐。”我跟她打着商量。 “以前也是这样运你的。” 那是因为以前我都晕着啊…… 她改成了提我的衣领。 “姐……快!快松手!我喘不过气了咳咳咳……” “……”不耐烦地夹在了腋下,“人类,都像你一样脆弱。” “谁说的!!!”自觉丢了自己物种的脸的我马上破防,不服气地反驳,“也有特别强的!我就认识一个!名字还成国家年号了,过两年说不定比你都厉害!” “……又不是你强。”帕陀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激动。 “话不能这么讲,你在妖精里实力很强吧,跟我这么一个普通人类比那肯定不公平。” 帕陀没说话了,把我放回我住的地方,离开前说:“弱的话,就不要试图挑衅神主。” “你不是很会做人情吗?像贿赂其他妖精一样讨好神主,你会过得轻松些。” 我想说那是不一样的,可又想起她们妖精是没有亲人的,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物种。 在这空岛上,我又一次感受到了孤独。 07. 某些妖精不仅善恶因果观和人类不同,羞耻心也是。 “你穿件衣服吧!”毫无准备看到水池里那伽的果体的我捂住眼睛跑到了门口,脑子疯狂把刚刚眼睛看到的场景强制清除。 身后传来那伽畅快的笑声,身前……咦?! 从指缝里看到的人是……那伽?!还是穿了衣服的。 怎么有两个那伽? 身前的那伽抬手抚在我的头上,脸上又带着那种看起来很恶心的笑:“跟我一起,去和你的老熟人打个招呼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10. 第11章 11 01. 好消息:我终于被那伽带出了北域。 坏消息:被带到了他VS三神+玄离+无限的战场上。 刚被那伽挡在身前被迫出场,我就被主角团的震惊和疑惑给淹没了。 “安迁姐?!”——这是担心的清凝 “安迁?你为什么在他那一边?!”——这是震惊愤怒的玄离 “!”——这是受了伤的无限 “……”——这是发现情况更不妙而皱眉的老君和一位超A的红发美女 “谁啊这是。”——这是状况外的疑似cosplay哪吒的小孩神 那伽这神十分不要脸地让我去做那个喊话的:“你不是那个治愈系的姐姐吗?刚好这里大多是你的熟人,你劝劝他们,乖乖把你妹妹交出来,否则包括你在内的所有带着我灵力的妖精,都得死。” 众人视线死死锁住我。 “……”我什么都不想说,奈何那伽的那个诡异能力能够控制我。 那伽期待我会说些“不要不自量力了”“乖乖听神主大人的话否则后果自负”“牺牲一个人类而已你们要成为杀掉无数妖精和我的罪人吗”之类的反派小弟垃圾话,主角团期待我说些“你们不要听他的”“那伽你妄想!”“我是不会屈服的”之类的来鼓舞士气。 我缓缓开口: “救命。” 那伽:“……” 主角团:“……” 你们不该对我有什么期待,真的。 就在这短暂的死寂里,一道银色流光自我身侧闪电般切入——是无限的剑。 “玄离。”无限的声音冷静得如同斩下的剑锋,没有丝毫犹豫。不需要更多言语,玄离已如离弦之箭冲出,直取那伽前面的我。而无限手腕一转,长剑携着沛然之力,不是刺,而是重劈向那伽面门,为玄离创造那稍纵即逝的空档。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切入我与那伽之间。甚至没给我半分反应的时间,一只手闪电般攥住我的上臂,力道之大让我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箍紧了。下一瞬,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传来——我整个人被玄离像猛兽叼走猎物般,干净利落地捞进怀里。 “不错嘛。”那伽后退,抬臂抵挡住无限的攻势,“只是人类,却能做到这个程度。” 他挥手间,更庞大的灵压如潮水般涌来。无限横剑格挡,却被震得后退半步,之前伤处的血迹在衣衫上迅速洇开。他眉头微蹙,但眼神依旧沉静,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只是将剑握得更稳。 眼看着老君也想要动手,那伽道:“我劝你们考虑清楚……” 红发美女受不了那伽这幅嘲讽姿态,下手比老君更快,一拳下去,地被砸出了天坑。 面对同为神级的力量,那伽终于不再游刃有余,尘灰散去,嘴角留下了绿色的血。 而同时,玄离和我也受击般痛叫出声。 “安迁姐!狗哥!” 众人大惊。 疑惑间,那伽再次对红发美女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在两人拳头触碰之时,那伽忽然消失了。 “什么?” “气息完全消失了!” “他,进入了我的灵质空间。”红发美女洞察道:“我现在要去,你们来么?” 三位神简单商量了一下,留哪吒在外面看守,红发美女和老君进空间揍那伽。 老君把蓝玉盘丢给清凝:“你们回蓝溪镇。” 02. “不行!”清凝着急道,“蓝玉盘带不走安迁姐。” 玄离:“怎么会?!” 一直沉默的无限开口:“方才,他可是在你身上动了手脚?” 我回想道:“在北域的时候他就能控制我了来着。” “什么?!你什么时候去了北域?!”玄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哪吒,“她的身上有很多那伽的灵力,比你身上还要多。那伽的能力古怪,你们先回蓝溪镇吧,这里由我守着。” 三人都有些迟疑。 哪吒说:“有我守着你们还不放心吗?” 03. 于是……莫名奇妙的,现场就只剩哪吒、被红发美女砸出的大坑、和因为被那伽深度控制而不能被蓝玉盘带走的我。 与刚才毁天灭地诸神之战的动静比起来,现在这里安静得可怕…… 我抱着膝盖缩紧,降低存在感中…… 然而,等了一会儿后,哪吒感到没劲,找旁边的我搭话: “喂,你怎么看?” 我明面上还是那伽那边的人,可不敢假装没听见:“……什么怎么看。” “那伽大费周章想要的那个治愈系,老君的弟子,不是你妹妹?”乾坤圈抵在我颈脖处,“你说说呗。” “……”我抬眼看着他,声音没什么力气,“可是我自己也要死了诶……” 哪吒一愣。 “我当然也很想救清凝,还想狂揍那个那伽……我比你们谁都更想杀掉他……可这是我想就能做得了的吗?”我耸耸肩: “老君是神,想保护清凝如今都束手无策。我最亲的人被那伽杀死的时候,我甚至没有一丝保护她的余地……刚刚那个无限你看到了吧,他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人类,面对那伽的分身也毫无招架之力。” “您是神,应该也能看出,我能力废得很,根本抵抗不了那伽。他哪天觉得没意思了,就把我灵力全部吸掉了事。” 真不是我没有看法,而是我的看法根本不重要。 乾坤圈不知什么时候挪开了。 “啧,”哪吒挪开视线,“我刚刚……就是随便问问。” 没有再得到回复,气氛变得有些凝固,哪吒开始烦躁老君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哪吒?” “突然叫我干嘛?” 我嘀咕:“还真是……居然见到真的哪吒了欸……” 哪吒:“……”白内疚了! “虽然看着显年轻,您活很多年了吧?” “还行。”也就两三千年。 我叹口气:“您说我要求也不高,平平淡淡活个几十年就满足了,怎么就这么难呢?” 细数我这短短二十多年: 因为大国权力者挑起的战乱,我成了流民。 因为清凝的仙缘,我们全村人的命被老君捡回蓝溪镇。 因为我这破烂能力,我又不得不离开蓝溪镇。 因为那伽,我被困在北域。 唯一一次自己决定的,是在浦城落脚,但给我的时间又那么短暂。浦城很小,给我一种自己在命运拨弄不到的角落的错觉。 我一直在被命运狼狈地追着来,追着去。 下一步会怎么样呢?我不知道,取决于刚刚进入空间的几位争执中的神。 可能这次就死了吧。 “喂,”哪吒见我苦着脸没声了,别扭地碰碰我的肩,“你别这样……” 我秒变星星眼:“那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脸变得真快!” “那您……” “先说好,帮不帮看我心情。” “当然当然!”我讨好地给他捶起了肩,“虽然和您没什么关系,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出手帮帮清凝呢?这一切对她来说真是无妄之灾,她那么一个实心眼的孩子,肯定会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哪吒抱臂“嘁”了一声:“不用你说我也会,我早看不惯那伽那家伙了。” “哈哈哈……” “……你笑什么?” “咦?您刚刚不是在说笑话吗?” “?” “您刚刚说,那伽那家……” “——现在是玩这种谐音梗的时候吗!!!” “那伽很强的。” “我比他强。” “真的吗!” “待会他出来你看我揍他。” “……帅的。” “哪吒大人。” “又干嘛?” “您能再帮我一件事吗?” “……你别蹬鼻子上脸!” 眼泪嗒嗒掉。 “——怎么做到说哭就哭的!!!” 这可是诚心的,想到自己努力了那么久最后可能还是要死就忍不住。 “如果那伽在出来后要吃我,不求全尸,您能不能抢点我出来,帮我安葬在李家村?” “那是哪?” “我老家。” “说了他打不过我,你这么怕死干嘛?” “嘿嘿,我这不是来之前就……有这种预感嘛……希望不准吧。” “好了,我轻易不答应帮人办事,你有机会就提这点小事?” “不是小事的,''归葬安宅,不啻再造''——您神这么好,吃我吗?就当是报答了。” “哈?”他用“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的表情看着我:“别把我跟那伽相提并论!” 简直拉低他的层次。 “与其被那伽吃,不如把灵力给您,我实在不想死在他口中,好恶心。” 哪吒皱眉:“说了你死不了,再说我不用你那点灵力。” “可惜我这是被动技来着,您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喊那伽也没用。” “……到底谁才是反派啊喂!” 灵力不断从我身上涌到哪吒身上,由于控制能力的我本人有意传送,速度非常之快。 “喂!”哪吒大声道,“停下!” 打断我的还真是那伽。 只见他“砰——!”地一声被红发美女从空间里丢出来砸到坑里。 这人明显是在空间里宣布了什么损没边儿了的邪恶计划才被捶出来的,从坑底爬出时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呀……会发生什么呢?真有趣。” 然后和哪吒对上视线。 那伽:“……” *有那伽对主角能力私设,和那伽距离绑定更深(不能被蓝玉盘救走),但是知觉不能共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11. 第12章 12 01. “等下!住手!!先听我说!!!” 哪吒攒了一肚子气,这下看见那伽,根本管不了他说了些什么,直接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捶了上去。 那伽流鼻血了。 “噗。”我吐血了。 “我早说了先听我说,”那伽露出一个十分招揍的笑,“我受伤,带有我灵力的其他妖怪和人也不会好过,尤其是她。” “……”哪吒不耐烦的表情变冷。 “没事,”我吐掉嘴里的血,对哪吒说,“您继续,我不痛。” 还很痛快,最好多揍几拳。 哪吒拎住那伽的领子,缠着红色绑带的小臂再次提起,冷声道:“把她身上的你的灵力消除。” “呵呵……我要是死了,她也会——呃……” “我说了,消除!!!”根本不给他说完一句话的时间,哪吒第二拳迎了上来。 “消除!!!” “这只是我的一个分身,而她是只有一条命的人——” 又一拳。 “没听见吗?!!” “消除!!!” “……好吧,”出于计划成功前少挨点打方面考虑,满脸绿血的那伽叹了口气,手掌伸向我的方向: “看在你给我提供了不少灵力,现在又这么惨的情况——” 哪吒再次扬起拳: “快!!!” “……不错么,这么快找到了新的主人。”那伽一边嘟囔着,一边挨着拳给我解除了他的能力。 “还疼么?”哪吒最后捶了一拳后丢开那伽,放缓了语气,问呕血中的我。 “不、不疼了……” 我心情复杂。 我猜到这个叫哪吒的神应该很强,没想到他这么强,也没想到我以为已经被紧紧攥住的身体控制权,在他的几拳下轻易被还回。 “谢谢您,哪吒大人。”我冲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希望满脸血的样子不会太吓人…… “啧,”他扭开头,“我又不是为了你,只是这家伙太欠揍了。” “的确,她只是一个人类,”倒在地上的那伽见机说,“虽然她有能够提供灵力的能力,但如今还太过弱小,对于你我这样的神来说算不了什么,您这么大动干戈是否有些不值呢……” 哪吒踩他一脚:“轮到你说话了么?” “你,”哪吒又看向我,“力气恢复一些了吧?” 他嘴角勾起一个笑: “不是说想暴揍他么?给你这个机会。” 04. “我?!!”我指自己。 “这里还有第四个人吗?” 我并非是对他话的主语产生了疑惑,而是那句话的意思着实给了我不小的震撼:我?打那伽? 哪吒看不过我这副傻愣愣的样子,直接过来提着我的后领将我整个人拎起,把我放到了那伽旁边。混天绫飘起,捆住了那伽的手脚。 “打吧。” “……”这位大爷是不是把其他带有那伽灵力的妖精忘得一干二净。 我看向躺在地上的那伽,他看我时还是那副轻飘飘笑着的表情,注意到我迟疑的眼神,还扬起一边的眉毛,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你,一个人类,能撼动我? “……”够了,这段时间积攒的愤怒值成功全部涌出,不需要哪吒催促,我握紧拳头,用尽全身的力量,一下一下往那伽身上砸。 先是他的腹部,想让他呕吐。 然后是他的脸,想破坏他恶心的笑。 可直到我自己眼泪和汗水糊了满脸,力气快要耗尽,他也没有露出什么痛苦的表情,比起明王哪吒一击给他的伤害,我的这些动作连给他挠痒痒都算不上。 他于是又轻轻地笑起来:“看到了吗哪吒,一个废物人类,即使你给了她复仇的机会又如何呢?唔——!” 哪吒:“乖乖挨打就行了废什么话?!” 哪吒一只手抬起恼羞成怒已经用上牙齿的我的脸:“脏死了,不要什么都咬。” 他的眼中没有轻蔑,只是无奈:“谁让你用纯武力了,你不是有灵力吗?” “对哦……” 一分钟后…… 哪吒我还有那伽看着我手指上的火花陷入沉默…… 哪吒抓狂道:“你没有师父吗?” 严格来说……“有的。”而且还挺多。 “谁啊把你教成这样?!老君?他手底下那条小狗?还是刚刚那个受了伤的人类?” 我掰着手指数:“李铁蛋、王春杏、胡先发。” 哪吒:……都谁啊这些人!!! 他看我无辜的脸,叹了口气:“算了,知道你废。”他抬手,一层灵力包裹住我的拳头: “好了,你再试试。” 一拳捶下去—— “唔——!”那伽脸都快扁了。 “!!!”我抬头兴奋地对哪吒说:“这样好使!” 哪吒摆摆手:“嗯嗯嗯,尽情揍吧,别弄死了就行。” 一瞬间,记忆闪回—— [“神主偶然发现的能力特殊的人类,别弄死了……”] [“……看住他们,别不小心弄死了。”] “怎么了?”见我愣住,哪吒以为还有什么不对,问我道。 “……没什么。” 我沉默着,俯视那伽,只知道挥动拳头。 说实话,手感不怎么样。像在捶一块浸了水的硬木,反震得自己手骨生疼。 这让我想到在蓝溪镇的时候,李叔让我捶肉糜,无论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李叔总说:“用力点!没吃饭吗!” 现在倒好,不仅没吃饭,还刚吐过血。 我以前总觉得,漫画小说电视剧里,背负着血海深仇历经千辛万苦,最终红着眼睛捶反派时的复仇成功的主角是痛快的、解脱的。 可是现在,比起痛快和解脱,我更多感受到的还是之前的痛苦和无力。 一拳下去,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死去的亲人朋友不能回来;一拳下去,燃烧了最大的愤怒,也只能提醒曾经的我的无能。 我的身体已经很累了,但还是机械地一下下重复着挥拳的动作。 ——至少,这个罪魁祸首,也不要想那么好过吧? 那伽终于不再笑了。不仅是因为我打疼了他,这种持之以恒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报复,让他觉得身为大妖的格调受到了侮辱。 “你只是借了神的力量——呃!” “闭嘴。” “你不能杀了——唔!” “吵死了。” “没有我也迟早会有别的妖怪——噗!” “垃圾。” 哪吒在一旁默默抱臂看着,只在我喘息的空档点评:“动作太散,发力不对。” “……抱歉,第一次干这个。” “看出来了。” 根据哪吒的指导,改变发力点,继续挥拳。 一下又一下。 从那伽的惨叫声中,真切地感到自己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12. 第13章 13 01. 我散灵了。 有些突然,原本应该详细说明我是如何眼睁睁看着那伽清凝灵誓达成、那伽带清凝回北域前突然发疯吸走我的灵力、哪吒反应过来后怒极踹了他一脚将我夺回、却发现那伽这货阴险到偷偷在我身上残留了一丝灵力于是隔空将我吸到散灵的全经过,以及我从无力到愤怒到害怕最后到不甘的心理全过程的。 可是作者说她自个儿看完都捶着桌子胸闷气短缓半天,没必要发出来折磨读者就都给删了。 删到这应该差不多,那就继续往下说了。 02. 清凝曾说老君带她去过月亮上,那时,她望着球状的、漂浮在浩瀚宇宙中的人间,感觉所有生灵的生老病死都变得非常遥远。 自那以后,她虽然不像老君那样,觉得“生死有命,不是很在乎人类的死活”,也已经学会不再那么执着于她没能挽留的生命。 可是我散灵后她是抱着我哭得最惨的。 她一边哭一边说让我再摸摸她的头,说想再吃我做的菜,说她最喜欢我…… 那伽都管不了她,等她快哭晕了才把她带走。 来迟的玄离愤怒于老君把清凝交出去,也痛苦于自己没能救下我。 他在强烈的内疚悔恨下与老君决裂,最后红着眼跪倒在地。 按说,现场三个神,我死了也应该能原地复活。然而,当哪吒抱着我的尸体跟红发美女打着商量:“明王,帮我个忙,把她变成死灵。”时,明王却看了看我的尸体说: “不行。” “为什么?!”哪吒明显有点急了——我死的时候他虽然生气,但毕竟专管死灵的明王在这,也没那么担心。 “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大不了之后她跟着我,不会麻烦你……算我欠你个人情!” 老君也说:“君阁中若有你想要的法宝,我皆应允。” “倒是大方,”明王说,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她的魂灵弱到我捉不住,而且……” “她没有修炼成死灵的潜质。” “……”xn 在场所有人神妖都沉默了。 对此我只想说:怎么了!!!没见过修炼天赋一般的人吗?!!!又不是所有人所有妖都能成为死灵这点对你们、至少对三神来说都是常识吧!!!别给我在听到的一瞬间露出“好像是有这么个条件”的惊诧感啊!!! 一直沉默着的无限这时动了,他默默走到哪吒面前: “可否将她的尸体交予我,我带她去我的封地,好生安葬。” 哪吒神情复杂:“我之前已经答应她,将她安葬在她的家乡。” 无限听后微愣:“这样……” 然后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 ………… 03. 气氛都渲染到这里,故事好像就可以这样结束了,作者也可以扔去喂那伽了。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细数这短短十几章剧情,我没起什么推动作用不说,又不巧地在几乎所有重要剧情里都有镜头,最后结局不是英勇牺牲不是壮烈自爆,而是不明不白地像只蚂蚁一样被反派给捏死了。 这种角色,我们俗称,炮灰。 虽然炮灰的故事也不是不能写,但人见惯了波澜壮阔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大场面的读者不免兴奋点开更新然后败兴而归: “就这?” 我还不如改名叫李安息。 好在这个世界上的好运不是只降临在天才身上。 就像快饿死时偶然捡到半块饼的乞儿、废墟瓦缝中恰巧没被压断的嫩芽、匆忙中误打误撞从渔网缝隙里钻出的小鱼。 有细心的读者发现,我还在叙述我散灵后的一切,这就证明,我其实还没有死。 是的,当初在空岛上研究我“沐恩”的能力时提过,我学会了缓慢地吸纳灵力。 我知道那伽不会轻易放过我,所以我让哪吒抢出我的尸体,让我不至于全部被那伽吃掉。那样,按照我身体在失控条件下会自动散发灵力的特性,只要还存留吸纳灵力的躯体的一部分,我也许就有机会再度聚灵,东山再起。 虽然速度很慢很慢,之后怎么爬出来也是个问题,但我的确有在哪吒安葬我之后缓慢吸纳灵力,在沉眠中等待着重生。 到那时,再选择新的归处吧。 —蓝溪镇篇·完— [清凝]: 帕陀将清凝带去她住的宫殿。 清凝路上看见一个小屋,里面似乎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她指着那儿问:“那里是什么地方。” 帕陀沉默片刻,说:“以前她住过。” “我要住那儿。” “神主说——” “你让他少说。”她只能勉强容忍自己在治疗的时候见到他。 “……” 她搬进来这天,北域的妖精默默将一些食物药材放在门口。 清凝隐约察觉,包括帕陀在内的北域妖精对自己展现出正常范围之上的友好,于是她问:“为什么?” 帕陀回答道:“还人情而已。” …… 清凝推开小屋的门,眼前仿佛浮现出曾经那人在这里生活时的场景。 放下行李,房间里静得可怕。 没有师父、没有狗哥、没有蓝溪镇的大家……只有自己。 她扑倒在床上,搂住被褥,像抱住曾经那人的腰,埋入枕间,像蹭在曾经那人的肩,泪水夺眶而出: “你说过,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 —————— [玄离] 蓝溪镇时期。 玄离进到院子里时,她正在桃树下一边独酌,一边喂着缸里的鱼。怪不得他老远闻到酒香味。 见他来了,她慌慌张张想将酒藏在桌下,就像他在学堂里看见的那些在课上偷看小人书,被夫子发现的学童一样。 接着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把酒拿回桌上:“不对,现在我已经算成年了来着……” 玄离大喇喇坐到她的对面:“你为什么不能和我们一起去云游呢?你分明也有灵力……你也拜老君为师算了!”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啧啧,仙缘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啊。” “有什么关系,一年老君不肯收你,你就练十年,十年不成就二十年!” 她耐心道:“可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啊。人一共就活那么几十年,现在喝点小酒,还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玄离觉得心里堵着慌:“……那你修炼成仙!我可不想哪天和清凝老君云游回来就见不到你人了!” 她想了想,将饵料全部撒入鱼缸,然后拍拍手: “你伸出手来。” 玄离听话伸手。 “哇!好听话!” “?” “咳。”她从自己胸前捻了点空气般,放在他的掌心。 “好啦,少年,吾已将吾之识海分身交于汝,这样我死了也在你身边,你说话我听得见。” “……你是不是拿我当小孩唬?”像某些人类讲给他听的修仙小说。 “……怎么会呢?你不觉得奇怪吗?老君都没见过的食材我都知道。那是因为其实我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转生者,你多修炼个几百年,就又能看见我了。” “真的?” 她佯装生气:“怎么老君说的你都信,我说的你一个字都不信?”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相信了。”她歪着头看他,笑容灿若繁星: “还望玄离大人,莫失莫忘啊。” 他红着耳朵,猛得把脸转开:“别让我发现你又骗我。” 她小声嘟囔:“你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早死了……” “你说什么?” “——我说李叔酿的这酒真不错,你要不要来一杯?” 没有谁会相信一个醉鬼的话。 除了不愿意接受现实的玄离。 —————— [无限]: 无限走进熟悉的小院里时,北河正和橘猫躺在院里的竹椅上,挥着扇子纳凉。 “嚯喔?!!!”他翘着脚,睁着一只眼睛看来人,“你叫什么来着?!” 某人淡定道:“我是无限。” “我不知道吗!听不听得懂讽刺啊你!”北河崩溃吼道,他往无限身后望了望,阴阳怪气道:“还有一个呢?不会真忘了我叫什么吧?!” “哼!走的时候信誓旦旦说会来看我,下山了心都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到时候见了她我可要好好盘问她一番……” 无限沉默片刻:“她不会来了。” 北河的话卡在嗓子里,他原本背对着无限在絮絮叨叨,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地转过身。 他想问很多事情,看着无限的背影,他却不太能问得出了。 无限只说:“是我失约。” 不知是说给谁的。 后来,无限和北河去看了她。 北河看着墓碑前摆着的无限亲手做的点心:“……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喜欢这个。” 这以后的许多年,无限都没有再到过她的墓前。 兴帝临死前,叹着气道:“既然惦念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修炼无所成,恐无颜再见故人。” “唉……” 北河临死前,倒像是松了口气般:“终于不用因为帮你带你亲手做的点心去看她而感到心虚了。” 无限:“……” 成仙后不知多少年,遇到老君,他说他的实力早已比肩神明。 无限踟蹰了几天,带着新学的箫去见她。 吹了几声,尴尬地发现把方圆几里的动物都吓跑了。 还是摆上了他亲手做的点心。这么多年了,应该有点进步吧,毕竟给北河,也没见他来他梦里吐槽难吃。 —————— [哪吒]: 不知哪一年的夜晚,哪吒无聊了,又独自去人类聚集的地方转转。 和大多数妖精住的深山老林不同,人类住的地方总是热闹喧嚷,飞过几十里乌漆嘛黑的山林,进到街巷中,便有灯光。 最热闹的那条主街,更是人潮涌动。 今天好像是人类的花灯节,四处花灯璀璨、犹如白昼,男女老少皆身着盛装,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街道上还有各种精彩的表演,舞龙舞狮的队伍在人群中穿梭,引得众人喝彩。 哪吒有点百无聊赖,他选了一处清净的高楼,背靠着双臂搭上栏杆,顺着“咿咿呀呀”的唱调,俯看向侧对面的戏台。 恰好戏台上演的是妖怪的事,戏名叫聂小倩。 哪吒看过去时,正到聂小倩与宁采臣执手临别的精彩戏份,戏台上的花旦掩面拭泪,唱腔哀柔婉转: “妾堕玄海,求岸不得。郎君义气干云,必能拔生救苦。倘肯囊妾朽骨,归葬安宅,不啻再造……” 哪吒的思绪飘远了。 他履诺安葬她时,以为很简单,不过是准备普通凡人下葬时要的棺椁墓碑。 刻字时还好,听玄离他们喊过她“安迁”,结合她老家村名,不难得出全名。 只是这“李家村”就很难办,全兴国叫这个的村足有几十个,只能去找一开始把她捡回蓝溪镇的老君问清楚。 结果老君也被问住了:他碰到清凝他们村的人时,他们已经成为流民了,具体是哪里从哪个方向逃来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如今清凝不在,通信一次周期太长,于是又只能特地去兰溪镇找他们村的人。 “大人,”离开前,他们村的人叫住哪吒,犹豫着问:“您知道安迁去哪儿了吗?” 热情淳朴的村里人脸上挂着宽和的笑:“现在兰溪镇可以自由进出啦,她和她奶奶在外边不如意的话,您让她们随时回来,大伙都等着她们!” “……”哪吒只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哇——!” 人群中传来一阵喧闹,哪吒被打断思绪,看过去,是杂技人在表演喷火,引来众人赞叹。 他感到无趣地伸了个懒腰,心道自己这趟门不该出,还是待在自己的老巢里适合他。 几个闪身过后,他消失在夜色里。 听到风声的路人抬头看去,只看见漆黑的夜空,和上面零散的星子。 —————— [老君] 西木子:“你我心灵系的能力,无外乎做些勘破人心,探究过去的事。” 老君:“我见过一人例外。” 西木子:“哦?” 老君:“她的能力‘卜卦’,看的是自己的心,问的是将来的事。” 西木子合扇:“好特殊的能力。” “是啊……只是她卜出的最后一卦,恐怕是自己的死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13. 第14章 14 01. 吵。 好吵。 我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中醒过来。用尽身上除了维持身体以外多余的灵力,才成功从土里爬出来。 在沉睡了不知多久后,呼吸到了第一口空气。 清新微冷,带着早晨露水的气息。 这个时候该说台词了,什么“我复活了,复活在正反派全部以为我已经死绝之后,这一次,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可惜别说夺回一切了,开局那叫一个一无所有。 甚至□□。 你不能指望衣服过了这么久还不腐烂。 好在周围没什么人,不然刚生理性复活就要迎来社会性死亡。 曾经荒废的村落,彻底成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墓碑在我旁边,能看出有人特意打理过,墓碑上面站了好几只鸟雀,正好奇地盯着我。 不止是这些鸟雀,我的周边、这片树林,动物的数量多得都有些反常,吵醒我的声响就是它们发出的,望向远方,还有许多动物在往这边迁徙来的路上。 我去找了叶子,勉强摆脱了衣不蔽体的状态,然后饿着肚子在这片森林里找食物。 兜着果子小心地从树上下来,我发现旁边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猫?” 这是我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02. 非常可爱的小猫,通体漆黑,耳朵内的绒毛偏绿,眼睛很大。 深山老林里会有这种野猫吗? 算了,我没资格说人家,自个儿还是不该出现在这荒郊野岭的野人呢。 我原地坐下,吃刚摘的果子。 黑猫对我警惕心尤其高,我丢了个果子过去,它躲开不接,反而压低身体,喉咙里发出低吼声进行威吓。 放在平时我可能会考虑整点好吃的上供以求过过手瘾,可惜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吃完果子后开始闭目养神,恢复从土里爬出来后消耗的气力。 醒来后,黑猫已经不见了。 我从记忆里扒拉出某贝姓男子提供的经验,搭了个简陋的庇护所。搭好后已经是下午了,得快去找晚餐才行。 来到河边,我又看到那只黑猫。它好像也在捕猎,见我来,又警惕地对我磨爪子低吼。我刻意离它远了些,以示没有恶意。 鱼挺多,但是河水很深很急,我不太想冒着危险直接下水,便先围观了小黑猫捕猎。 只见它在岸上紧盯水面几秒,轻巧一跃,猛地扎入水中,爪子一拍,一条鱼上岸,尾巴一甩,又一条鱼,抖着毛从水里出来时,嘴里还叼着一条。 ……这是正常野猫的捕猎能力吗?我原地沉思几秒,最终说服自己:说不定这河里的鱼就是这么好抓呢? 黑猫抓到鱼后没有着急吃,而是假装舔着毛,实则偷偷往我这边瞄。 可爱。 作为没有爪子没有尾巴还力速双低的人类,我自然是不能像它那样抓鱼的。 可是人与动物的区别之一,就在于人类会运用工具。 小黑猫好奇地看我用木棍、植物的枝条和动物的骨刺做成了一个简易鱼竿,穿上泥里挖来的蚯蚓,开始钓鱼。 …… 然,人类中有一类人群,叫做空军。 大爽,你要是知道现在的我钓到天黑鱼钩还是一点动静没有,你也会为我悲伤的。 小黑猫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好奇,转为了淡淡的……鄙夷? 它状似无意地尾巴一抽,两条鱼掉到了我的脚边,没死,还在跳动。 见我还拿着那破鱼竿没动,黑猫又大发慈悲地“喵”了一声,我猜可能是“人类,这条鱼归你了”的意思。 谢谢,其实我犹豫只是在思考: 这鱼被它咬破口了吗?野猫身上携带狂犬病毒的可能性高吗? 人类,一种不是很懂得感恩戴德的生物。 03. 最终的晚餐还是接受了猫的投喂。 我生起火(这对我来说居然是目前最容易的一步),刚想招呼小猫咪一起来烤火,它却依旧警惕,啊,跑掉了……看起来对人类抱有一点敌意。 鱼烤起来后,猫重新出现在视野里。 鱼肉变熟后开始冒出香气,发出“滋滋”的响声,猫又近了些。 挤了点野果汁上去继续烤,猫到火堆边了。 我刚刚丧失的自信很快就找回来了:原来是物种问题,我还是很擅长钓猫的嘛。 我把鱼递了过去,猫在我并不算太意外的眼神中变成了一个穿着大白T的小孩。 “你是人类吗?”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鱼,而是冷冷问我道,因为嗓音太过稚嫩,听起来怪萌的。 “是。”我回答。 果然,小猫听到我的回答后马上跳离了几步,对我呲牙低吼。 我站起来,把烤好的鱼插到他旁边的地上,随即走回火堆旁,吃我自己那条。 嗯,这么多年,手艺还是没退步,李叔你泉下有知,也该为我高兴了。 猫看我吃得香,终于还是没抵挡住诱惑,坐在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吃起我给他的烤鱼。 04. 他嘴里塞着肉,口齿不清道:“你们人类很坏,把附近好多妖精的家都毁掉了,只有这片森林还好好的。” 我在一边在心里感谢着可能特地打过招呼的哪吒大人,一边回答道:“是很可恶。” “你们没有自己的家吗?为什么要来占掉别人的家?”猫啃着鱼问道,绿色的眼睛盯着我,依然带着敌意。 “一开始是为了生存,后来,是因为……过分的**。” 所以会有破坏、会有战争。 单纯的猫显然不能理解,他继续冷着脸不耻下问:“什么叫''过分的**''?” 我想了想,问他:“鱼好吃吗?” 他颇为果断地点头。 “你想再吃两条吗?” 他继续点头。 “那把整条河的鱼都吃光呢?或者把我手里这条也抢过去吃。” 猫睁大了眼睛:“那怎么可以!” “这就是''过分的**''。”我说:“不过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大多数人,其实也只是在生存罢了。” 说这话时,我脑海里闪过无数张模糊的脸,大部分我都不知道名字,因为要么是偶然瞥见的面黄肌瘦的老人,要么是路过碰到的父母不知所踪身上脏兮兮的孩子。 即使到了现代,大部分也还是苦兮兮的牛马罢了。 很少接触人类的猫有些搞不清楚,他也不明白我有没有在骗他,于是只问道:“你的家呢?” 我指指不远处被我刨开的土堆:“喏。” “……”猫看向我的眼神转为怜悯,他咽下嘴里的鱼肉,别扭道:“你这样的……我不讨厌,你可以在森林安家。” “谢谢。” 不过可以的话,我更想去城市。 05. 我和猫交换了名字,他说他叫小黑,嗯,又一个我觉得很符合本人(妖?)特质的名字。 小黑好像有类似瞬移的能力,但是控制得不是很好,他的衣服就是之前瞬移到城市的时候找的。 他跟我形容他看到的高楼大厦,我由此开始推测自己到底躺了多久。 结论是:大概率是二十一世纪之后。 这个范围有点大,但也挺让我欣慰的了,小黑说我听他描述后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眼睛都像在发光,最重要的是,平常基本找完食物就只知道休息,现在都会多干点活了。 我说这叫“有盼头”。 文盲猫问那是啥。 我说是人活着缺少不了的东西。 他听了以后也很为我开心,当天给我从城市带来了好多东西。 说到这个我稍微有点心虚,为了不教坏新生妖精,我每天都会采集珍贵的灵芝人参等草药,让小黑“顺”东西的时候把这些留下。 至于为什么能短时间往返森林与城市,一个是因为我在的这片森林恰巧离一个市不远,还有就是小黑的空间移动能力,在我从老君无限那学来的半吊子水平的指导下,居然得到了初步控制。 我不得不怀疑我是否有什么特殊体质,不然为何身旁全是这种天赋怪? 小黑给我展示它这次从城市给我带来的东西: 几件衣服,款式土了点但至少这次尺码对了,值得表扬。 一个锅和一些调料,看到的当下我即刻表明今晚吃大餐,小黑高兴地到处蹦。 几个毛线团,我是能用树枝织毛衣还是咋地……估计是他自己觉着好玩带回来的。 还有……一个蛋糕?我看向他。 “我听有人跟她朋友吵架,不要了想丢掉才拿回来的。”小黑说,他试探地看我,“这个不能吃吗?” 这孩子恐怕从出生开始没正经吃过几顿好的,于是在这方面十分相信我的权威。 我摸摸他的头:“能,很好吃。” 他果然眼里冒起了星星。 06. 当天夜里,我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小黑问我这是在干什么,我说:“庆祝我过生……复生日吧。” 即使过往皆化作尘埃,即使醒来已经一无所有,但能活着,终究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距离醒来其实已经过了好几天,条件只是荒郊野岭别人丢弃的蛋糕这样简陋,见证者也只有我和小黑两个人,但看着蜡烛橙红的烛光,就觉得这样一点小小的仪式感还挺值的。 “我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我也可以过吗?”小黑问。 “当然可以,”我说,“不过你可以之后自己选择喜欢的日子作为自己的生日。今天,就也当庆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吧。” “嗯!”小黑高兴地点点头,我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顶。 偌大的森林中,我和小黑在火光下开心地分吃了蛋糕。 甜滋滋的蛋糕果然很得小黑的喜欢,他吃到的第一口周身就好像快乐地冒起了小花。 我吃到的第一口却禁不住鼻子一酸。 “姐姐……你怎么了?”小黑往嘴里塞的动作停住了,担心地问我,“蛋糕不好吃吗?下次我不带这个了……或者我在路上吃掉!” 我擦掉脸上不小心的湿润,笑着对他说:“不,很好吃。” 我只是很突然地想起,在我小时候,不是指转生后的小时候,而是像小黑这样,还是个真正的孩子的时候,也很喜欢吃蛋糕。 那时,并不算富裕、吃穿用度并不讲究的家里没有谁是每年都过生日的,可是爸爸妈妈知道我喜欢吃蛋糕,于是每年生日,爸爸都会特地买一个小蛋糕,一家人笨拙地把关灯、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整个流程做完,然后高高兴兴吃蛋糕,吃完蛋糕,我就回房间翻看书包里关系最好的几个同学给我写的五颜六色亮晶晶的贺卡。 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以为早就已经忘光,今天甜腻的奶油一粘上舌头,就有好几个画面都想了起来,果然味觉这种知觉留存得最久了。 吃完蛋糕,和小黑躺着看了会儿星星,就到了睡觉时间。 小黑变作原型,和我依偎在干草垫上取暖。 我感受着怀里的温度,空缺缺的心此刻被填满。 “小黑,很高兴遇见你。”我摸了摸小黑的耳朵,说。 这原本是第一天见到他应该说的话,现在补上。 困倦的小黑在我怀里打了个哈欠,然后轻柔地“喵”了一声,我听懂了。 他说: “姐姐,我也很高兴遇见你。” 努力不坑,先把现代篇头开了再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14. 第15章 15 01. 小黑这次去城市,很久都没有回来。 它是妖怪,对付普通人类绰绰有余。但坏人的阴险程度不能低估,况且还有可能碰到比他强的妖怪。 等到天都黑了,我开始焦虑地在原地踱步。 在我认真思考起明天要不要踏上进城的旅途去找小黑时,我听见了脚步声,不止小黑一个人的。 02. 黑暗中,小黑拉着一个长着紫色长发的青年走出来……是妖?我注意到,他的耳朵要比人类的更尖。 小黑像和家长介绍自己发现的流浪动物一样指着我,仰着脸对那个青年说:“风息,就是她!” 风息看了蹲在火堆旁边的我一眼,问小黑:“你哪里捡的野人?” “?” 03. 小黑先帮我向风息解释了我不是野人,然后晃了晃风息的手:“我之前都是和姐姐在一起的,风息,我们带姐姐一起走好不好?” 莫名有一种孩子正向家长表示他想要把这只流浪动物带回家的既视感。 这何尝不是一种吸猫者终被猫塑? 风息:“她是人类,小黑,你忘了我们的家是谁毁掉的吗?” 翻译:这些流浪猫狗会咬人,身上还可能携带寄生虫和传染病,小区里已经有好几户被咬过了。 小黑:“我没有忘记…可是风息,她…她不是坏人!她给我做好多好吃的,对我也很好!姐姐,你快和风息说呀,你是好人!” 翻译:这只不一样,它会翻跟头还会冲人喵喵叫。咪咪快,给我家大人表演一下你那招再卖个萌! 风息:“小黑,人类是最虚伪的,他们很会骗人。” 翻译:到家就不这样了,都骗猫粮的。 小黑低下头:“可是——” “小黑,”我在这时出声了,“我没关系的。” 风息像是才发现我也是会说话的,看了过来。我冲他友好笑笑,他不吃这套,冷着神色侧过脸。 我继续道:“小黑,你很厉害,应该去找能够教导你能力的妖。” 原本我和小黑,就是一个刚从坟墓爬出来的人,和一只聚灵没多久的猫妖,在非常偶然的相遇下,互相依偎着度过了一段时光。如今他找到了妖精同伴,虽然短暂的相处看不出妖的好坏,但怎么看也比我一个人类靠谱,我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小黑声音闷闷的,看了看我,抖抖耳朵:“可是我离开了的话,就只有姐姐是一个人了…我不想这样。” “……”这还说啥了。我内心捂住胸口,被击中得再说不出一句话。 风息拗不过他,走过来重新打量我。 我仰头,与他只露出一只的紫色眼睛对上,下意识想先打个招呼,却又琢磨着应该自来熟点和小黑一样叫“风息”呢,还是礼貌又不失距离感地喊“帅哥”呢? 下一秒,帅哥风息拎住我的后领把我提了起来。 他对小黑说:“走吧。” 小黑脸上马上挂上笑容,心满意足:“好耶!” 我扯着领子疯狂吸气,合理怀疑这位大哥和小黑同属猫科,不然怎么会都觉得这种拎人后领的运人方式没问题。 04. 我和小黑被带到了一个岛上,又见到了几只妖精。 他们很惊讶风息带了只猫回来,更惊讶他带了个人。 随后的欢迎环节宾主尽欢,风息介绍他的伙伴们给小黑认识,热情的棕发妖精叫洛竹,给小黑表演了个“火花”,戴着帽子的天虎分给小黑烤好的肉吃,连看起来冷冷的蓝色妖精虚淮,对待小黑的态度也十分温和。 等小黑到窝里睡着,气氛就不一样了。 围着火堆的,只剩四只妖精,和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人类我。 我不会误以为他们对小黑友好,就自然而然对我友好了,刚刚“宾主尽欢”的范围只涵盖全场的妖精。一开始,我就感觉到了他们身上对我隐隐的敌意。从之前风息和小黑的对话中,我大概也能猜得到原因。 风息在一片沉静中起身,然后一手扶着膝盖,坐到了我的对面,俯身压迫性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片森林?接近小黑有什么目的?” 我刚要开口,他就冷笑着打断我:“别再说你是从土里爬出来的,那种话,只有小黑这种新生妖精会信。” 我说:“详细版的说来话长,再怎么说也是十四章的内容呢。” “……几句话说完。” 这要求有点难度,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简单来说……我就一普通人,搬了好几次家,好不容易安稳些又倒霉碰上了某反派,家破人亡,机缘巧合之下在森林里认识了小黑。” “家破人亡?”他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人类也知道‘家破人亡’么?” 我提醒他:“那个…其实这词是人类发明的,而且这四个字里还有‘人’这个字来着……好我不说了。”声音在他的瞪视下逐渐变小。 “我当然知道你们人类很‘能干’,”他颇为咬牙切齿地说着,然后状似感兴趣般问我,“那你亲手报仇了吗?” “……没。” “呵。”他嗤笑一声,“看来也不是多大的仇,人类果然善忘又懦弱。” “……”好赖话全让他给说了。不气不气,他这肯定是也被戳痛处了,打不过打不过,忍一忍忍一忍。 可是人在被刺伤的当下难免下意识露出委屈对抗的情绪,虽然只有一瞬间,很快被理智和同理心压下去,但是我们俩此时离得极近,我无声的反驳还是通过眼神被他捕捉到了—— 那你呢? 你又为逝去的曾经做到了什么呢?你凭什么说我呢? “……” 这样的讯息无异于挑衅,周身的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风息发丝下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像是猛兽盯住猎物。 我后悔刺他那一下了,被他盯得有点害怕,身上寒毛都竖了起来。四下看了看,反躲到在场外观最猛兽的天虎后面。 天虎有点困惑地想回头看我,无奈体型太过庞大又不怎么有脖子,就只有眼睛往左下角看。 “放心吧,”旁边的洛竹说,“你是小黑要带回来的人,小黑已经是我们的同伴了,我们也对杀人没兴趣,不会杀你的。” 紧盯过后,风息轻笑一声,然后说了一句无异于说想杀了我的话: “你的能力,可以释放和吸收灵力对吧。” 05. 我吓得头脑一片空白。 老君曾经说过,有两种人可以看穿我的能力。 一种是神或者牛掰到可以和神比肩的,一种是拥有特殊看穿能力的。 无论是哪一种,能力被看穿都意味着我危险了。 我下意识想要逃跑,旁边虚淮的冰堵住了我的退路。 一旁的洛竹犹豫着道:“风息,只是吸收灵力而已,而且她还这么弱,我们不一定需要她的能力吧?” “''只是?''”风息道,“这可是无数妖精求之不得的能力。虽然现在还不能任意吸取妖精身上的灵力,可是以后呢?她接近小黑,说不定正有这样的企图。这样的能力……让我短时间内实力大增,足够了。” “等等——”我举手插话,“我打断一下,你的意思是,你要拿走我的能力?” 风息冷冷看我,意思是:怎么? “那可太好了!”我欣喜若狂,后退也不后退了,直接蹦到风息面前:“来吧来吧!怎么拿?需要我躺着还是坐着?”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风息不懂我在闹哪一出,“拿走后你虽然不会死,也不会永远丧失这个能力,可需要重新开始修炼。” 我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什么?!” “你以为你有反悔——” “居然不是永久的?!!”我还以为是某蜘蛛头那种达成一系列条件完成特定仪式即可掠夺的酷炫能力,惋惜之下害怕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脸“你这能力不行啊离主角配置还是差点要不再努力看看升级一下试试呢”的表情看着他。 “……”几个妖精估计是第一次见听说了风息的能力后不惊慌失措还这么拽的,都沉默了。 “不是永久的也没关系!”我很快劝好了自己,“只要我不重新修炼,不就是永久的了?”说着坚定了眼神,“来吧!我准备好了!” 风息甚至被我的气势逼得下意识退了一小步,他眯起眼睛:“你不想要这个能力?” 我果断:“不想!” 如果有得选,谁想要这个破烂能力啊!虽然这次大难不死是靠这个能力,但这种buff型能力得有实力守才是好事,我已经因为它倒霉太多次了,如果不是它,我早过上梦寐以求的悠哉日子了,如今风息要取走,我自然乐见其成。 “不过我有条件,”我说,“你们得帮我安排人类社会的身份。” 我肯定是不打算和这几只妖精一样,一直待在岛上这种荒野地区的,所以虽然很舍不得小黑,但人总得朝前看,我躺地里几百年不就为了熬出头嘛。要混现代社会的话,黑户是个大问题,风息他们虽然现在对人类抱有敌意,但他们这样活了很久、看上去就和人类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妖精,说不定会有人脉帮我解决,所以我抓住时机提出这个要求: “你们虽然可以强制取走我的能力,可现在小黑就在旁边,我逃跑的本事没有呼救还是可以的……只要满足我这样一个小要求,我保证全程配合不把场面搞得太难看。” 话是这么说,我对风息会不会答应我一点底都没有…他这种妖恐怕非常讨厌被人威胁,于是我想了想,放柔语气,又加上一点砝码:“或者我还有个心灵系和火系的能力您看看……” “不用了。”他脸上露出那种很嫌弃的神色,“可以,我答应你。” “……”他的答应让我松了口气,可是能力被人看扁真的很不爽啊!此妖绝对是在报我之前说他能力不行的仇吧! 卜卦是神棍了点,但算我自己和身边人的命还是挺准的,火苗……伤害是不够看做菜生火的时候还是很方便的! 风息没和我多废话,抬手到我额前,我只来得及看到眼前发出一道刺眼的光,下一秒就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第16章 16 01. 醒来时我躺在人类居所的床上。 有个穿着大褂的老人坐在房间的桌子旁喝茶,不见风息他们的身影。 我从床上下来,走到他旁边,礼貌道:“您好,请问您是风息的朋友吗?” 老人的态度不咸不淡:“几天后,我会把你要的身份证明给你。” 他外表看起来就是普通人类,但我感觉他是妖精。 我纠结半晌,为图保险,还是多问了一句:“那太感谢了,就是这个证明会有什么限制吗…比如在特定场合容易被检测出之类的……” 要是假证,我也得对有多假心里有个数,不然到时候乐颠颠登记个什么东西结果喜提银手镯就太冤枉了。 老人看穿我这点人类的小心思,冷哼一声:“放心,是会馆那边处理的,我在相关部门工作,所有证件将合规合法。” 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捕捉到他话中的一个词:“会馆?” “你有灵力而且了解能力,却不知道会馆?”老人狐疑地看着我。 “……我应该知道吗?” “还真是野人……”老人嘀咕道。 风息你就是这样介绍我的吗!!! 老人简单跟我介绍了一下会馆,像一个组织松散但分工明确的“国家”,帮助妖精融入现代社会,成员大部分是妖精,也有少数人类,共同维持着人与妖的平衡。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绝对认同会馆妖人彼此之间友好的理念,”老人说道这里,插了一句,“有不少妖精,虽然不会特地去攻击人类,可也对人类没什么好感,加入会馆不过是为了维持自己平静的妖精生活。” 懂了,比如您就是其中之一。 我又问:“那风息他们呢?他们也是会馆成员吗?” 老人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说:“不,他们拒绝加入会馆。” “当年的妖精们都消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要么另择山林而居,要么和我一样,加入了会馆。像风息虚淮他们这种实力强劲的,会馆一直积极招揽,可是他们无法心安理得地抛弃过往……他应当是怨我的。”老人说着,神色逐渐寂寥。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我听完以后说: “我虽然和风息打交道的时间很短,可也看出,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拜托已经决裂之人办事,他将我拜托给您,就说明他尊重你们的选择。” 老人愣了很久,最终苦笑着叹道:“可惜他放不过自己…他们那一伙妖精和当时龙游众妖感情都很好,风息还被尊为山神,可纵使是山神,也只能无力地看着曾经的龙游一点点消失……希望他不要做什么错事才好啊。” 我没说话了。 只想着,当时,确实不该那样刺他一下的…… 被留下的人背负的已经够多了。 02. 我将自己的姓名告诉老人,又被带着去拍了证件照,几天后,他给了我一个文件袋,里面有我需要的身份证件和三千块钱。 老人和风息他们一样,对人类抱有芥蒂,我没有在他家多待,拿到想要的之后,就从他家离开了。 我站在久违的柏油马路上,手拿文件袋,打量周遭的一切。 现在是早上通勤时间,上班族骑着电动车“滴滴”从我身边经过,学生手里拎着热腾腾的早餐赶公交,大商超广场前跳完广场舞的大妈收拾着音响扬着嗓子聊天,巨大电子广告屏上展示着某热门游戏的角色的庆生海报。 终于到了我在梦中都想要回到的场景,我却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我的名字,照片也是我本人的样子,户籍住址却是从来没听过的地方。 我以为到了现代,就是离我最初的家更近了,但这终究是另外一个世界,即使街景、人们的穿着都很熟悉,也改变不了我是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的事实。 路边一只流浪猫从我脚边经过,我半蹲下膝盖,伸手朝它“嘬嘬”两声,没有猫条,还是生面孔,猫咪警惕地看我几眼,没有理我,跑开了。 我有点想念小黑了。 他在风息那里过得怎么样呢?当初没有和它告别就走了,风息怎么和它解释我的离开的?有没有好好学本事?他那么有天赋,以后肯定能成为妖精界很了不起的人物吧? “你好,打扰一下。”一道爽朗的女声响起,是两个背着背包的衣着靓丽的女生。 说话的那个笑容开朗:“我们是来这里旅游的大学生,想问问小○书上那个很火的公园怎么走啊?” “不好意思,我是…外地的,也不太熟悉这边的情况。” “哦哦,那我们再找找吧……还有就是,”女生犹豫着问道,“请问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因为刚刚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我愣了一下,然后说:“没什么,就是……也有点找不到路了。” 女生和她的朋友对视一眼,然后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找不到路的话可以试试跟着导航走,对了,你用什么导航啊?” 我卡住:“我没有手机。” 我从对面两个女生脸上都读出了“卧槽”二字——现代社会,竟然还有年轻人会没有手机?! 其中一个帮我找到了理由:“咳,小妹妹,你读高几了呀。” “我比你们大。” 大概大四百来岁吧。 两人愣住。 “而且……”我看了眼档案袋里的资料,“我只有初中学历。” 其实初中学历也是假的。 不知脑补了些什么,看表情两人半夜睡醒该恨自己多嘴了。 两人慌慌张张问我吃饭了没,我说我有钱,又反复确认我今晚能找到住的地方后才离开,还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有她们的联系方式,说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借别人的手机联系她们。 03. 这个小插曲后,我心情好了不少。 小黑在努力成长,我也不能落后! 我原地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总不能再回山里继续当野人了,现代社会努努力也饿不死人,不就是人生地不熟嘛!一天扎不下根就一个月,一个月扎不下根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四百年都等过来了战乱古代妖神大战也都经历过了还能不知道怎么好好活吗?! 去街对面刚刚两个女生推荐的早餐店买了热乎乎的包子吃,我正式踏上了现代世界的旅途。 04. 第一步,也是像我这样没有积蓄的人到新地方最最重要紧急、也是最老生常谈的一步,就是——找工作。 我现在身上只有不到三千块钱,撑不了多久,所以最好找一个工资到付及时包吃包住的工作。 说起来简单,这年头把作者她本人的简历投出去她都得被hr挑剔到狂挠头皮或者对着空荡荡的邮箱怀疑人生,更何况我只有初中学历。 帮我做证件的妖精没经过打点,只求将对人类世界影响降到最低的结果是这样的。 现在找到合适的厂进有点来不及,在第N次因为性别年龄学历歧视被招聘大厨和服务员的餐馆拒绝后,一家餐馆的老板劝我:“美女,你要不去应聘主播?现在直播不是还挺火的嘛……” 我看出老板是真心想给我建议,认真思考了下这个可能性:“您觉得我外貌条件过关吗?” “不差的!再说了,现在比墙厚的粉底一刷滤镜一开,谁都能上镜!你有啥子才艺不?唱唱歌跳跳舞啥的。” “我会古琴。” “……”老板咂舌,“……要不,你去试试?” 05. 还真让我给应聘上了。 之前还是荒郊野岭烤火堆的“野人”,现在也是时髦得能开直播了。 只能说现在啥赛道的直播都有。老板每天就让我穿着古装在镜头前弹几个小时琴,包吃包住,琴也给我准备好了,还找了个师父带我。 我问老板这样的直播真的会有人看吗,老板说现在粉丝少是正常的,他奉行的是广撒网战略,像我这样另辟新径的小主播他们公司培养了好几个呢。 “不要没自信嘛小李,”老板安慰我说,“你穿古装是我见过气质最搭的!而且古琴也弹得很好啊!新入行有不懂的很正常,可以多问问你陈姐。我也看出来了,你性格其实也不太适合干这行,等攒到钱了去当个古琴老师,日子也能过得挺滋润的。” 我感动道:“谢谢老板鼓励!” “没事儿!主要这么点工资招新人也挺难的——诶对了,这周六下午小玲有事播不了,你替她顶个班啊!” “知道了……” …… 06. 某面馆。 “人类的东西真好吃。”小黑“滋溜”一下吸了一筷子面,鼓着脸对旁边的无限道。 “是很好吃。”无限答道。 “你吃过最好吃的是什么?” 无限想了想:“朋友做的肘子。” 小黑说:“我也有做饭很好吃的朋友!” “风息他们吗?” 小黑摇摇头:“是姐姐。” 无限有些意外:“人类吗?” “嗯。”小黑说到这晃荡着的小腿停住了,嘴角有点耷拉:“可是风息说她离开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你的朋友呢?” “……也都离开了。” “哦……”小孩子还不太能消化离别这种东西,无限摸了摸他的头。 好在城市里新鲜玩意多,小黑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指着对面桌客人外放的手机道: “那个是什么?我看很多人类走路的时候都盯着看。” 无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口答道:“是手机……”却在看清楚屏幕的瞬间,瞳孔紧缩。 “啪嗒” 筷子从他手里滑落。 *直播行业内容仅根据身边人经历进行美化加工,现实生活各位择业需谨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16. 第17章 17 01. 直播前的空档,陈姐一边刷着朋友圈一边跟我传授直播经验。 我拿着小本子把注意点一条条记下来,真诚道:“谢谢陈姐。” 和开播后古典雅致的美女形象不同,陈姐毫无形象地把脚搭在化妆台:“好啦,别那么生分,我也没比你大几岁,就是比你早入行一年而已,当朋友处就行,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不好意思,家没有了父母也都没有了。以前的朋友…四百年了,人类的话应该早就死光了,至于其他的…… 我正在脑海里细数其以前认识的可能没死的熟人,陈姐那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发出一阵笑声。 “噗哈哈哈哈,我朋友圈有一傻x,路上开车装杯想撩妹,结果人家是一男的!还好意思拍人背影发朋友圈。” “不过你看看,这长发背影远看起来确实像气质美女啊,穿得还挺古风!”陈姐把手机伸到我面前。 “哈哈哈,确实,乍一看还有点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呢!”到了快要开播的时间,我忙着调试着设备,瞥了一眼,随口搭话道。 不过这年头留这么长头发还穿成这样的男性应该不多吧?演员?玩cos?或者像我们一样从事古风主播行业? 02. 我和往常一样开播了。 有了前些天的积累,直播间也有四五个粉丝留着听我弹琴了,陈姐要我今天开始多多和弹幕互动,留住粉丝,吸引路人。 “别紧张,”陈姐拍拍我的肩,“就是和弹幕聊聊天,不会的话发微信问我,我在线给你指导。” “好!” 我先弹了几曲热场,看直播间里有人了,我就和他们互动道:“大家想听什么类型的歌呀?欢快的还是悲伤的?” 没人回我这句话,正常,这才几个人。 [橙C不加糖]:姐姐古琴弹得好好,是专业的吗? “谢谢~之前跟一个师傅学过一段时间,喜欢听常来呀。” [光辉岁月]:主播哪里人? 这种陈姐说过,我回了他一个很模糊的范围:“我们公司在x省这边。” [初吻给了烟]:#%……%&*……*%……¥ “?”怎么还有发一大串乱码的?是小孩子碰到了吗? [初吻给了烟]:你在哪里? 我皱眉,这种直接问人地址的最不好回复。那人好像很急,一条之后又马上紧跟着一条: [初吻给了烟]:你是谁? 这个初吻给了烟怎么回事? 我发消息问陈姐:陈姐,粉丝一直问我个人信息怎么回复啊? 陈姐:当没看见。记住,千万不要暴露个人**!!!放心,只要你不主动泄露,你这种曝光度低的主播是不会有安全问题的。 我:[OKjpg.] 我刚放下手机,就又看见刚刚那人又发了弹幕: [初吻给了烟]:是你吗? 间隔不到一秒来了第二条—— [初吻给了烟]:我现在去找你 我没来得及反应又是第三条—— [初吻给了烟]:李安迁 “……”我瞪着眼看着那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响当当的三个大字,拿起手机,默默打字:姐,我被开盒了。 陈姐:啥?!!! …… 03. 无限四百多年的人生经历过很多次离别,也经历过很多次重逢。 和李安迁的每次见面都令他记忆深刻。 第一次见面,他伤重在床,手上带着她咬出来的齿痕;她拜他所赐,虚弱得需要人搀扶。 第二次见面,他大事已成,和老君在诗越楼品肘议仙;她进京观礼,在烟花绽放时出现。 第三次见面,他云游歇脚,啃着肘子的中途桌被砸翻;她权宜婚嫁,尴尬搞砸撞见熟人。 第四次见面,许久不见的她最终死在他的面前。 至此以后,他以为不会有在墓碑以外的地方再见到她的机会。 直到今天无意间的一瞥。 屏幕中,有人身着古装弹着古琴,身影与记忆中那人重叠。 (背景音:我靠!我手机怎么飞起来了!——喂怎么到你手里了!你抢老子手机干嘛?!) 他不会认错。 (背景音:我和你说话呢!你拿我手机干什么呢?!别瞎按!!!) 04. 我紧急下播了。 老板说他还没见过小主播碰上这种事,会不会是我熟人在开玩笑。 我说可是他说他现在就来找我。 老板:“这个……大概率是在口嗨吧!现在什么人都有!” “真的不用报警吗老板?” “别怕,怎么可能真找过来?!你今天下播后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公司给你个新号。” 我心有惴惴地点点头,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去公司对面街上买点日用品回宿舍。 买好后边刷小○书边走路回去,看看经验帖里别的主播有没有我这种刚开播就疑似被开盒的情况。忽然刷见个几分钟前的同城帖,说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天上飞。 下面有评论说她也看到了,好像是人。 发帖人正好在附近,我就顺便抬头看了看。 夜空辽阔,什么也没有。 刷着手机走回公司,发现公司门口那条街上聚集了很多人,吵吵嚷嚷。 “你看见了吗?” “从天上跳下来!” “真的假的……” “就是这个人……” “还是个帅哥” “我亲眼看到的” “快得手机都拍不见他人影” …… 我提着大包小包,站在人群外往里面瞄。 人群中间,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与现代格格不入的简便劲装,长发微乱,风尘仆仆,脚下地面甚至有一圈蛛网般的细微裂痕——那是从极高处坠地卸力后留下的痕迹。 如果我没有因为这几天直播间高亮度灯光把眼睛照坏的话,那个人,我认识。 那人因急切的赶路微微喘着气,众人随着他的视线,齐刷刷向我看来。 我目瞪口呆和他对视。 震惊之下,半晌憋出一句: “……‘初吻给了烟’?” “……” 05. 我以为搞直播没几天就被四百年前的朋友刷到这件事已经够离谱的了。 无限定定看着我,相视无言中,他的背后蹿上来一个黑影到他肩上。 “……小黑?!” “喵!” 我机械地接过扑进我怀里的猫。 ——这俩怎么凑一块的呀?! 06. 大街上不是谈话之地,我本打算回的六人寝员工宿舍更不是。 于是两人一猫移步旁边的餐馆,他们俩吃过了的看着我吃。 我有很多疑问想问无限,比如他这是成仙了吗,怎么和小黑碰上了,怎么找到我在这又是怎么赶过来的云云。但我觉得,他应该有更多的话要问我。 他看上去也的确如此,在我嗦粉过程中一直盯着我,整个人还一直处于半出神的状态,仿佛需要一些时间确认眼前顶着两道直勾勾视线嗦粉被呛到狂捶胸的我不是假的。 除了我一开始提议来这个餐馆时,他点点头勉强算作回应之外,他一直没说话。 我吃完后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无限,你……” “对不起。” 他对“死而复生”的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是我食言了。” 我一愣,看着他平静的眼睛,第一下感受到的,不是突然被道歉的唐突,更不是“你当初怎么没救下我”的埋怨。 而是透过他一如既往没有太大波澜的神色,传递而来的,留存了四百多年的苦涩。 还是那句话。 被留下来的人,总是背负最多的。 我张了半天嘴,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把桌上剩的半笼蒸饺推到他面前。 “别说那个了。”我说,“这家蒸饺蘸酱还挺好吃的…还不辣,你也尝尝?” 07. 无限先是告诉我清凝老君玄离她们如何如何了(木头求求了,作者说她真不想绞尽脑汁编了以后被光速打脸),让我不必为她们担心。 然后简单交流了一下彼此的近况。从他的三言两语中,我得知他如今也在会馆工作,最近要逮的妖我正好认识,是风息。 能让无限亲自抢猫,风息你果然也是个天赋怪吧? “和我一起走吗?”交换过基本情报后,无限忽然询问道,一如多年前站在我家门口那样。 08. 我没有立刻回答。餐馆嘈杂的人声、碗筷碰撞声忽然褪去。我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眼神和四百年前那个站在我家门口的青年重叠,又分明不同。时间洗去了那份急于证明的锐气,沉淀下一种更沉静、更无需言语的力量。 我忽然意识到,这四百年的距离,于我是一场长眠,于他,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修行。他走过那么长的路,终于又一次站在我面前,问出同样的问题。 那么,我的答案,也应该比当年更慎重,也更坚定。 他已经成仙,实力不明但和以前相比肯定不差,我如今也同浮萍一般,没有非在这里停留的理由。 更何况—— 我看了眼刚刚开始就在一旁好奇听着我和无限对话的小黑,语气轻松地说: “好啊。” “以后就跟你混了,无限大人。” 交付信任对于我这样寻求安稳、抗风险能力又低的人来说,是最需要谨慎对待的事,可如果对象是眼前这个人的话,我想,我可以试试。 “什么什么!姐姐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见我点头,小黑马上兴奋了,兴奋了没几秒,又想起什么,迟疑道:“……这次不会走了吗?” “……”之前没有好好道别的我看着小黑可怜兮兮的猫眼,良心有点不安。 转过头,无限也等着我的回答。 这一人一猫为何有种诡异的相似感啊……错觉,肯定是错觉。 “不走了。”我在他们期待中笑着开口: “还请你们今后,多多关照啊。” [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