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鼓》 第1章 双喜临门 夕阳照在邛州小学刚翻新的外墙上,嘻哈的欢闹声中涌出背着五颜六色书包、穿着清一色弯钩运动鞋的小学生。 牛仔裤口袋里传来震动,陆行一看了眼红绿灯,76秒的时间把蠢蠢欲动的小学生和刚下班的疲惫社畜分隔在街两边。 把装着水果的袋子一齐换到左手,陆行一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娘娘”。 她咧着嘴,往上一划: “李女士~菜都买好了,遇到牛腩打折,我买了两斤,等晚上给你炖牛腩吃呀。” 电话里传来清脆的咔嗒两声:“碰!” “小六,你到哪儿了啊,快回家,妈有好消息跟你说。” “等着啊,看我这把做清一色。”李女士推了下眼镜,眼神扫过对面烫着卷发的三两好友,大有睥睨牌桌的气势。 “在邛州小学门口等红绿灯,你待麻将馆等我啊,东西太多了你到时候帮我一块儿拎。” 陆行一弯着眼睛,声音里藏不住的得意:“我也有好消息跟你说。” 话音刚落,手机弹出提示,她看清来电名字,快速道:“妈我先挂了。” 红灯还剩43秒,提着公文包的人挤满街边,终于熬到下班的打工人三三两两戴着口罩,时不时从人群中传来刺耳的电子笑声。 陆行一深吸一口气,几乎是虔诚地按下接听键。 “王处,所里还有什么事吗?” 听筒里传出一声叹息,听得陆行一汗毛颤栗。 “哈哈哈哈,别紧张啊小陆,开个玩笑。还记得上个星期,我跟你说的那个无人机的项目吗?” “记得。” “那个项目最后给803所了,”电话对面的人扬起语气,“我给所长申请了,最后给你批了四十天的假。” 陆行一倒吸一口凉气:“什么?” “什么什么,你注意看下通知,应该发过去了。客套的话就免了啊,好好休息,等回来后有得忙的。” 陆行一站得笔直:“明白!” 红灯还剩4秒,陆行一把手机放进牛仔裤口袋。红色的LED灯管闪烁最后一秒,她和对面叽叽喳喳的小学生同时迈出脚步,带着同样的兴奋。 绿洲国际花园小区,地如其名,除开种满了四季常青的樟树,还有大大小小麻将馆里绿油油的麻将。 陆行一曾在某个下班后的傍晚一处处摸排过,绿洲国际里面,能打麻将的茶馆、麻将馆就有十六家。 还不算外面支个棚子就能开打,和随时能开一桌的打印店云云。 电子招牌上用清一色的绿字“發”排成“龙门阵、喝茶、麻将请上二楼”的字样,陆行一抵开门,冲柜台后看着平板姨母笑的大波浪努嘴: “嬢嬢,我妈在哪间?” 面色红润的老板娘抬头:“小六下班了啊,你妈在‘菜花金黄’。拎那么多东西,你放这再上去呗。” 上到二楼,“菜花金黄”的门匾周围用黄色马克笔画着油菜花,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清脆的碰撞声。 陆行一也懒得敲门了,直接推开门进去。 正对着门的李女士抬眼,蹙着眉:“来本宫的地盘,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又来了。 她顺从地两手交叠放在腰侧,屈膝:“拜见各位娘娘,拜见妈。” 房里哈哈哈笑作一团,“小六,你就这么惯着她吧,天天换着花样演。” 李女士脸上的苹果肌抬起,摸牌的动作不停:“你先说,有啥好消息,让我猜猜,不会是所里给你放假了吧?” 陆行一剥着沙糖桔,暧昧地冲她眨眼:“猜对了,猜猜放了多久?” “爱说不说,还给你老妈卖上关子了——诶,等下,这张牌我要吃……” 陆行一:“……” 她拉了张椅子坐下,幽幽开口:“我放了40天的假,也就是约6个星期,20个周末,960个小时……” 房间里只剩下她的声音,陆行一矜持地开口:“我将一次性获得法定节假日三倍的长假。发言完毕,请领导批阅。” 李女士推了推眼镜,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女儿,神色狐疑:“你被所里开除了?” 陆行一没好气道:“上半年我累成狗,就不能是我的奖励吗?” 李女士瞠着双眼抢过橘子,颇有些遗憾:“你老妈我今天开始领社保了,怎么这天大的好消息遇到你这个宇宙大的好消息,显得我都逊了。” 陆行一笑嘻嘻:“你这消息才是宇宙大的,恭喜李女士又多了笔进账。” 一旁的牌倒叩在桌上,陆行一看向王姨。 王姨神色似有忧愁:“怎么连你也开始拿社保了……你可是我们当中最小的一个。” 李女士慢悠悠剥了一半橘子放进口中:“害,这不好事儿嘛。咱们再活个二三十年,把存在国家那儿的钱都拿回来,再倒赚国家的钱,这多好。” 她一拍巴掌,看向陆行一:“我决定了!” 四张嘴整齐道:“决定什么?” 李女士掐着兰花指从手机下面扯出一张百元大钞: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庆祝我们娘俩好事成双!” 四双眼睛眨啊眨,一时没人说话。 陆行一努努嘴,缓缓道:“我觉着可行……” 李女士咧开嘴,“来来来,这把完了我和小六要回去收拾行李了,等我旅游回来咱们再战。” …… 7点08分的天府机场,便利店的工作人员把两杯热拿铁递给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李女士接过一杯,揭开盖子吹了口白色的泡沫。 陆行一:“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说到我最后一把凑了‘清龙七对’,把你王姨她们羡慕得嘴里的沙糖桔都不甜了。” 陆行一抿了口咖啡,“对,说到最后一局打完后回家收拾行李。” 她抬起眼睛双眼皮下琥珀色的眼睛,“后来,您兴奋得不行,非得让我订最早的一班机,晚两个小时从双流起飞的那趟怎么都让娘娘不满意,所以我们才会五点钟起床,五点四十出门,六点半就到机场。” 陆行一点了下手机屏幕,“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十一分,距离起飞还有两个小时。” 在偌大天府机场的一角,李女士坐在充电台前的座位上,心虚地搓着手里咖啡杯子。 “咳,你妈昨晚有点太兴奋了……”李女士软着语气: “就像是回到了二十几岁一手抱着你一脚踩机器的日子,感觉浑身都是打拼的劲儿,这不脑子没跟上身体嘛。” “才有点兴奋吗?您要不要看看手机里的短信提示。” 陆行一勾起嘴角:“您兴奋地给我转了五千块钱,说什么你请客、包车包机、随便吃……豪气得不得了。” “知道的晓得你拿的社保,不知道的以为你吃啥回扣一夜暴富呢。” 李女士心虚地挪开眼,“别对你妈阴阳怪气的……” “还没完呢。” 陆行一揉了下隐约可见的黑眼圈,无奈地笑:“您这醒得也太早了,高精力人群啊,来这么早是为了啥,偷机场的电吗。” “这不是网上都说天府机场很大嘛。”李女士皱眉,“别数落我了,我们好好说。” 陆行一挑眉。 李女士:“我先说。” “虽然我的想法是有点突然,但哪儿有什么事都是万事俱备才开始的,对吧。” 陆行一嗯了两声表示赞同。 “转账那事儿就别说了,就算不拿社保,我给你转点钱不行吗?你再怎么能赚钱,也不能嫌弃我那点子儿?” 母女之间转个帐也是生活情趣的一种。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比如给你妈道个歉?”她怼了下陆行一的胳膊。 陆行一笑了:“道什么歉?‘阴阳怪气’是语言艺术这不是您说的嘛。” 她把李女士前段时间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妈,你受着吧。” 陆行一赶在她发飙前开口:“那边的按摩椅没人了,你去躺一下,我看看攻略。” “一会儿飞机上我再睡,你坐飞机又睡不着,现在就是补觉的最好时间。”陆行一头也不抬地说。 李女士一个动作,陆行一就知道她妈要说啥。 知母莫若女。 打开社交软件搜索“枫城”,陆行一看了几个热度高的帖子,又按时间排序看了最新的分享。 十几分钟后,她放下手机。 广告贴、避雷贴、纯图贴、通篇文字没有标点符号、不知所云的…… 这个由娘娘掷飞镖,在地图上扎出来的目的地,看起来并不好做攻略。 陆行一找了个硬座椅带上眼罩。 还是倒了再说吧,走到哪儿算哪儿。有钱在身上,总不会饿着。 …… 机场的广播很快响起,陆行一把背包拉链拉上,钥匙扣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绿色的自行车俯冲在白云上,背景是蓝色的天空,角落里印着三个字: 逆风歌。 用了好几年,字迹早已磨花,但是在眼睛投去视线的瞬间,有关的记忆还是被大脑调动出来。 一直挂着没掉,也是个奇迹。 现在的钥匙扣,最常见的是用金属珠子穿成的小串,极大可能出个门就丢了。 而她这个几年前买的,一个车队的限量版周边,竟然很超前地用了形似扎带的结构。 设计者还挺有有远见。 陆行一笑了笑,背着包和李女士一起去登机。 飞出厚厚的云层,陆行一推开遮阳板,向窗外看去。 山川犬牙交错,湖泊星罗棋布,来时的方向还有挂着雪的陡峰。 “妈,你要拍吗?” 李女士倾身过去看,小声哇了一下,又回正了身子。她捏着乘客须知,把手机递过去: “你帮我拍。” 陆行一笑出声,她的老妈,在起飞不到半小时,已经把安全须知和应急逃生内容翻来覆去看了两遍。 枫城的平均海拔接近三千五百米,是实打实的高海拔地区。 陆行一打开提前下载好的无线地图,看着窗外的山川湖泊,对着地图一处处辨认。 这是她的小习惯之一。 越飞离四川盆地,脚下的云越少,阳光直直地洒落下去,照在高原山川中的湖泊里,稀稀拉拉地闪着金色的光。 “一会儿发小食和饮料时,不用叫醒我,我睡会儿。”陆行一把眼罩挂在耳朵上,将遮阳板拉下来只露出个缝。 李女士刮了下她耳边的刘海,点头:“我懂,我会把你那份一起吃了。安心睡吧,一定会很平稳,不会遇到气流和鸟群,我们会安全到达。” 眼罩遮住光线,陆行一把笑意抿在唇间。 李女士有时候怎么就那么可爱。 可爱的李女士喝了两杯橙汁,吃了一份半的小食。 那个熊猫头模样、豆沙馅儿的小馒头十分可爱,她给陆行一留了一个。 上午10点15分,这班从天府之国飞向天上人间——枫城的航班还剩50分钟落地。 * 枫城机场的到达大厅二层,一个身形修长气质出众的女人抬起手腕,电子手表显示第三次显示10:23。 一分钟内确认了三次时间,喻言再次看向机场大屏,秀气的眉头蹙起。 时不时有打量的视线投向这边,喻言熟练地掏出兜里的口罩戴上。 她打了一个哈欠,手指翻飞着,向微信对面确认接机时间。 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一个故事![爱心眼] 另一个女主第2章登场~~ 让我们恭喜这位社畜获得一个多月的长假[求你了][求你了] (为了让两个人有更多时间谈恋爱,这个假长到不像是研究所能放出来的2333333) 作者大大加油,要勤奋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双喜临门 第2章 搭讪 群聊【三只企鹅】 [我是鹅]:爸,你确定专家组的航班是3U7XXX吗?那趟航班都落地半个多小时了,接到零个人捏。 [做梦]:你爸在调设备,我去问问他。 [做梦]:给你杨叔打过电话了吗? [我是鹅]:打过了,没人接……我猜还在飞机上 [企鹅也想飞北极]:[截图]闺女,是这趟,11:05才能到 喻言点开大图,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我是鹅]:爸……我以为要接机迟到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图片] 喻言低头理了下领子,确认风衣腰带系得漏不出里面的卡通睡衣。 又打了个哈欠,喻言找了个座位,十分随意地把下巴支在接机牌上。 手机屏幕亮起,【三只企鹅】的群里有新消息。 [企鹅也想飞北极]:昨晚偷牛去了? 口罩上方的眼睛弯起,喻言把手机锁屏放进口袋里。对于老爸的敏锐,她选择不予回应。 自从刷到一个电工上门检修的视频,只有一点电气基础的喻言突发奇想,想考一个电工证。 上一份工作做了大半年,最后还是被她辞了。最近正是闲暇时,她一不做二不休,在某视频网站搜索自学电工的视频。 有一百多小时的“从0开始学电工,傻子都能学会”,也有“20年高级电工,带你入门”……她点进去看过,是个卖课的。 最后她找了个时长中等,播放量尚可的视频,下单了万用表和电笔等,又在市图书馆借了四本书,开始了入门电工的日子。 昨晚学到凌晨四点,城市灯火只剩星星点点,深夜有飞机划过天际,要降落在枫城机场。 喻言看向漆黑夜空中闪烁的红点,才想起来她爸让她明天上午去机场接专家组。 哦,应该是今天上午。 这才意犹未尽地闭书关视频合笔帽,从从容容睡去,游刃有余进入梦乡,最后匆匆忙忙起床,连滚带爬出门。 …… 遮阳板被彻底推开,银光耀眼的冰川暴露在视线里面。娘娘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操着一口川普:“晒得遭不住哦。” 陆行一伸手挡住光,挑起一边眉:“你女儿继承了你优秀的基因,晒不黑。” 李女士嘿嘿一笑,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墨镜:“买一送一呢,不买白不买。喏,你戴这个粉色的,显年轻。” 陆行一不纠正她的用词,接过来就架在耳朵上。 舱内广播响起:请调直座椅靠背,收起小桌板及脚踏板,并打开遮阳板。为确保…… 李女士对着窗外咔嚓咔嚓,“我们落地后去哪儿?” 陆行一紧贴靠背,给娘娘让出空间:“先去酒店放行李,订在市区的一家亚朵。” “那先去什么地方耍?” 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上推了推骚粉墨镜,陆行一说:“我不晓得~落地后找个幸运路人拷问一番咯。” 抵达大厅的人拥在栏杆外伸长着脖子,喻言在人群中戴着口罩,风衣也挡不住她优秀的身材比例。 迎接的牌子上写着“崃海综合考察队”几个大字,下面还有一排小字: CNERN,玉崃市生态环境部,枫城野外科学研究站。 闸口的人流多起来,喻言给专家组的杨叔拍了迎接牌的照片,专注地看着出来的人群。 银色的行李箱上坐着一个白绿色冲锋衣的大波□□人,她带着墨镜,向背后的人带着粉色墨镜的人说着什么。 配色在人群中十分醒目。 两个脑袋左顾右盼,谁也不知道她们把视线投向哪里。 陆行一将嘴里的熊猫头豆沙包咽下,粉色墨镜后的眼睛扫视着四周的人。 李女士:“能看出谁是本地人吗?” 陆行一没说话,她对上了一双眼睛。 被镜片筛过的光线落到视网膜上,视线中,那个黑色风衣的修长身影看着她的方向。 借着墨镜的遮挡,陆行一不着痕迹地扫过对方。 “那个戴口罩的姐姐,”陆行一低下头,对娘娘小声说,“穿黑色风衣那个。她看起来就是本地人,要不我们去问问她。” 李女士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你就是见人家长得好看罢了。” 陆行一不置可否:“你就说去不去吧?” 李女士:“去。问一问又不少块肉。” 两张嘴一张一合,喻言敛眸,藏在口罩后的嘴角弯起。 她举着迎接牌,余光中两个人影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行李箱滚轮滑过地面,李女士戳了戳陆行一的腰。 “你好。”陆行一看着面前和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人,右脸颊的酒窝轻陷。 喻言看着她,玻璃幕墙透过来的光照在面前笑容浅浅的半张脸上,酒窝旁边有细小的绒毛。 一道反光晃到眼睛里,喻言看着她背包侧面的钥匙扣,一时间没有开口。 陆行一弯着眼睛,自认为笑得十分和善:“我们第一次来枫城,想向本地人打听一下这边有哪些玩的。” 陆行一,是一个能在网约车上和司机聊一路的人。她的开口十分有自信。 意料之外的沉默也许已经10秒,她难得有点尴尬,面对比自己高小半个头的人,她后知后觉地摘了墨镜。 迟来的礼貌。 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刚挂到嘴边,面前的人开口了。 “嗯我是本地人。” 喻言的语气带着陆行一察觉不到的急切。 陆行一愣怔了一秒,清冷的声音让她莫名想起在飞机上往外看时,藏在山川间、在阳光下光芒闪烁的湖面。 “你们更偏向自然风景的,还是人文的?” 点点繁星散落在冰川绿野之间,陆行一回过神,她看了眼李女士。 陆行一:“自然。” 李女士:“人文。” 两人异口同声。 嘴角抿出弧度,陆行一唔了一声:“有没有两者兼具的呀?” 喻言在口罩后面憋着笑: “枫城郊区有个叫‘石经谷’的地方,虽然在小县城里,但是交通和饮食都很方便,市区过去的话,大概一小时出头。应该算是符合风景兼具人文的地方。” 面前的人听得很认真,喻言看着那双眼睛,试图在褐色瞳孔中寻找自己的倒影。 “为了庆祝达玛节成功举办,最近那里会有篝火晚会,应该挺热闹的。” 李女士连连点头,“谢谢美女,祝你天天开心。” 典型的结束话题用语。 陆行一觉得李女士的话有点多了。她蹭了下李女士的肩膀,努了努嘴。 “不客气,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谈不上热情,谈不上疏离,清冷并且礼貌。陆行一看了她手里的接机牌,知道人家还有正事。 “咳,没事了,谢谢你。” 骨节分明的手握紧了行李箱推杆,陆行一深吸一口气,作出人畜无害的表情: “方便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喻言忍着要将口罩上顶的苹果肌,竭力忽视对方状似不经意但实则很刻意的表情。 这其实是有点突然和无理由的问题。 她摘下挂在耳朵上的黑色口罩,挂着清浅的笑望着她:“喻言。” 陆行一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 “祝你们在枫城玩儿得开心。” …… “喂。”一只手挥了挥。 “还没回过神啊。”李女士啧啧啧地摇头,“你这就被美色所惑了?” “哪儿有。” 陆行一推着行李箱:“我这是欣赏女同志的美丽。”气质、声音……和容貌。 李女士促狭地笑:“你那是好好欣赏吗?问路就好好问,还‘呀’?”她笑得乐不可支:“你在所里跟同事说话,不会也呀呀呀的吧。” “妈!”陆行一恼羞成怒。 她刚才确实有刻意卖乖的嫌疑,但二十几岁的人了,就这么被老妈戳穿,她还是要面子的。 至于最后……陆行一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明明只是搭句话的一面之缘,她还狗胆包天地问了人家名字。 名字…… 陆行一倒抽一口气。 “干啥子鹅叫?”李女士问。 “我光问人家名字,忘记说自己的名字了。” 很不礼貌也很轻浮,陆行一回忆着,觉得自己像个臭搭讪的。 娘娘开了金口:“嗯,臭搭讪的流氓。” 陆行一切了一声,推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往外走。背包上的钥匙扣一甩一甩的,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两个人影消失在向下的扶梯口,喻言收回视线,重新戴上口罩。 离得远些后,她就看不清别人的嘴型了,再想判断对方说了什么,几乎不太可能。 欣赏女同志的美丽……? 喻言有点后知后觉的脸热。 她很少对陌生人说那么多话,甚至自己多此一举地摘下口罩……喻言想,也许是意外地看见了自己曾经设计的钥匙扣。 逆风歌。 心里一块地方被触动,她咽了下嗓子。 那是一段热烈却不忍回首的青春。 …… 专家组出现在人群的最后面,一群身穿休闲夹克的男男女女走过来,陆行一拿着牌子迎上去。 “杨叔。” 为首的人眼角笑出燕尾般的纹路,“喻言,好久不见啊。” 杨研究员侧身,向后面的同志介绍:“这是老喻家的女儿,喻言,虽然不是咱们这行的,但懂得东西可不少。” 大家相互道着你好,喻言看了眼微信消息,抬头说:“崃海在枫城隔壁的玉崃市,那边没有民用机场,只能从枫城坐车转过去。” “我爸说,玉崃市那边的研究基地已经收拾完毕,就等着各位了。” 杨研究员点头:“嗯,现在就等北京的设备运过来。上午打过电话,还在高速上,估计后天能到。” 一行人往酒店走去,喻言跟在杨叔旁边,听着队里的人说着还没生疏的词汇,思绪却不在这里。 “小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对着杨叔关切的视线,喻言轻咳一声,她拉了下风衣领口:“机场有点热,穿太多了。” 杨叔的脸上是不均匀的黢黑,红褐色的斑是常年在外跑的人都会有的。粗糙厚实的皮肤遍布褶皱,杨叔伸手挡在嘴侧,笑意深厚: “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那只大黄猫啊。” “……” 笑容僵在嘴角,喻言把扯歪的领口拉好,遮住里面来不及换的睡衣。 她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点开微信群聊【三只企鹅】。 [我是鹅]:@企鹅也想飞北极爸,下次有接机的活,你还是叫你们队里的年轻人吧。 [我是鹅]:活人微死.jpg 十几分钟后。 [企鹅也想飞北极]:无辜.jpg [做梦]:有空在这儿卖萌,还不赶紧回来把上午的记录录进系统。/锤子./锤子. 喻言收起手机,同样是做野外自然调查,杨叔晒得比他爸妈还黑。 浅浅的酒窝仿佛还在眼前,喻言无端地想着:那样白的人来枫城旅行,应该有好好擦防晒吧。 “呃……”队里一个男生举着手,“设备后天才能到,我们几个是第一次来这边,想逛一逛。”他看着喻言:“有什么地方可以推荐一下吗?” 一旁的女生接过话:“我们想在考察开始前转转。” 心中荡起涟漪,喻言没有过多思考,她说: “去石经谷吧。” 陆行一:见面见面再见面的,好巧啊 喻言:并非巧合 插一句题外话,李女士在小六心里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求你了] 插两句题外话,陆行一之所以叫小六,是因为她不想被叫娘娘“一”,娘娘只能叫“陆”,陆多了就六了(好吧,来源是一个土土的谐音梗[摊手]但是小六潮潮的[爱心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搭讪 第3章 再遇 皮衣扔在沙发上,贴身的黑色背心勾勒出陆行一宽肩窄腰的上身曲线。 她大字形躺在床上,腿吊在床外甩啊甩。 李女士捏着她的胳膊,啧啧称奇:“你说你平时也不去健身房,哪儿来的肌肉?研究所也不搬砖吧。” 咸鱼似地挣扎一番,陆行一躲开了来自李女士的咸猪手: “我这也能算肌肉吗?那那些健身人士不人人都成绿巨人了。” “我没看过钢铁侠,不知道你说的绿巨人。” 被子蒙着嘴,陆行一瓮声瓮气地向娘娘科普:“美国大片并不是只有钢铁侠,还有复仇者联盟啊,蜘蛛侠系列的。” “哎呀好了好了。”李女士摆摆手,声音小小的: “我本来就不爱看,还不是你爸以前老是念叨。” 房间里静默一瞬,陆行一闭着眼。对,她爸生前很喜欢看美国大片。 手术少的时候,她爸回家早,第一件事是抱她,第二件事是在李女士嫌弃的目光中吧唧一口,第三件事就是把碟片放进DVD机里,津津有味地开始看美国大片。 轻轻的巴掌落到屁股上,陆行一滚了一圈,脸颊因为刚刚闷着气而泛红。 “别躺了。走,出去吃饭,然后去那个什么,你那姐姐推荐的石经谷。”李女士把外套扔她身上。 陆行一瞪大眼睛,脸上有可疑的薄红: “什么姐姐?!” “你不是管人家叫姐姐吗?” “我又没当着人家的面叫……”她小声道。 “这重要吗?别墨迹了,快走,你娘要饿死了。先去吃饭,说不定还有机会当面叫呢。” …… 陆行一用手机碰一碰付了款,她把水拧开递给李女士,笑着问店员: “姐姐,请问附近有没有好吃的馆子啊?”眼睛亮晶晶的,又在卖乖。 李女士瞥她一眼,眼里的揶揄显而易见。 罗森的店员姐姐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也弯了起来:“你们能吃羊肉吗?” 李女士抢答:“能吃能吃,我们都能吃的。” “出门右转,直走过红绿灯,第二个十字路口左转有一家瑞幸。” “嗯嗯。” “瑞幸对面有家手抓饭。” “嗯嗯。” “那家手抓饭的羊排是一绝。” 羊排啊,油光发亮裹着辣子的图片在脑中闪过,母女俩咽了下口水。 “谢谢~” 李女士把水塞进包里,手拐子怼了怼陆行一:“嗳,你啥时候能把逢人就叫姐姐的毛病改改?” “改不了,就跟你喜欢管陌生女同志叫妹妹一样,我就喜欢叫姐姐。”陆行一露着大白牙,“再说了,我本来就长得显小呀。” 虽然是研究生毕业,已经在研究所工作两年的人了,但陆行一实打实只有25岁。 小学和初中跳了级,让她早早地开始工作,但陆行一不觉得自己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 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在非工作场合,她才不把自己往老了喊。 更何况更老……更有风韵的娘娘在她边上。 最后一句没敢说出口。 “是不是那家瑞幸?”娘娘的秀手指着街对面。 “还没到呢,是出门右转过红绿灯,直走的第二个十字路口左转的瑞幸对面。”陆行一倒豆子似的,“跟着我就行,你女儿记性好着呢。” * 喻言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身影先过杨叔他们落入眼中。 店里热热闹闹人不少,偏偏她那么明显。 喻言眨眨眼,这么有缘分么。 这家私房菜不是网红店,来的大多数都是本地居民或者被朋友推荐来的。 小方桌和大圆桌一张接一张摆满了上下两层楼。大桌小桌中间用仿制的火砖砌成墙隔开,上面摆着竹编、Q版粘土人、多肉…… 正值中午,店里人声鼎沸,碗筷碰撞声和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 “你好,方不方便和我换一个座位?” 喻言的声音被环境声盖过,队里的女人抬头,缓了两秒后点点头。 她没说原因,但对方显然很乐意。 她看着那颗后脑勺,靠近了才发现,她有一撮头发是挑染的,上蓝下白的样式,不长,向下别在耳后。 很显眼,但在机场面对面时,反而看不出来。 这个颜色,像枫城的天。 喻言对背着她坐下来,齐腰高的火砖墙隔在两人中间。 “诶诶诶。”李女士敲着桌子,表达不满:“都上菜了,怎么还刷手机,还想你那风衣姐姐呢?” 陆行一眯着眼睛:“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夹了一根羊排到盘子里,她亮出手机屏幕:“我在看有没有小团,这不后面几天还没有行程安排嘛。” “害呀,先吃饭,晚上我来看,你就好好玩儿。你老妈可是拿了社保的女人,有钱。有钱能使鬼拖磨……” 白皙的耳朵微动,混杂的声音中,喻言捕捉着身后的两道声音。 小团么……她还真知道靠谱的。轻咬着下唇,她按耐住那股莫名的冲动,起身跟着杨叔他们走了。 她本来就不是个热情的人,今天在机场,已经算说了很多话。 羊排还是得两只手拿着啃才到味,陆行一咬着撕下一块肉,心满意足地唔了一声,她忽然若有所感地抬头。 视线不经意对上,隔着高原小城独特的喧嚣。 风衣口袋里的手紧了一下,喻言向着她弯了唇角。 那双含水的眼睛又望进她眼里,只是这次她没法在对方的瞳孔中找到自己。 辣油混着花生碎糊在嘴角,陆行一的瞳孔放大,腮帮子因为嘴里的含的肉鼓着。 她看见喻言的唇角牵起一弯极浅的弧度,然后旋转门关上了,取而代之的是上面红绿色的海报。 “唔!” “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腮帮子动着,陆行一猛地站起来,李女士张着嘴,看看左右又看看她:“你怎么了?” 她怎么了? 陆行一咽下嘴里的羊排,顶着周围的几道视线缓缓坐下。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难不成还能追出去吗?那可不只是搭讪了,可能会造访异地公安局。 抽了张纸巾擦着嘴角,她一脸忧郁地看着李女士:“娘娘,小的今天是不是挺丢人的……” 娘娘咧着嘴,挺直了背:“哀家的女儿,做什么都是对的,不丢人啊,乖。” “咦~” 陆行一抖了下,终于闭嘴认真吃饭了。 只是她没再啃过羊排了。 * 从遥远的雪山和草原汇聚而来的溪流蜿蜒流淌在道路外几米的地方,再远一点就是碎镜般的小水洼。 喻言轻点着油门,越野车在路上扬起尘烟,水鸟被轰鸣声惊起,搅碎水面的蓝天白云倒影。 杨叔挂断电话,“小赵他们租到车了,但在上国道的地方遇到一辆网约车抛锚,他们去帮忙了,说会耽搁一些。” “那我们可以先去逛,那地方不大,能遇到的。” 扬叔看着车里简约的内饰,笑道:“喻言,真是麻烦你开车送我们一程了。” …… 喻言轻轻打着方向盘,一年多前,她也是在这条路上驾着车。那是深秋的傍晚,比现在要冷几分,连遥远那天的那一点金光也要消失。 漫无目的,也不曾期待会在前路遇到什么人。 而现在,她再度行驶在这条路上。侧边的玻璃降下一半,带着高原凉的风吹进车里,阳光洒进来,喻言拉下遮阳板,却无端想到那个粉色的墨镜。 说是县城,其实石经谷更像个镇子。喻言把车停在路边的车位,刚下车,便能看见唯一进入小镇的路两边摆满了小摊。 打扮入时的摊主们坐在天幕下卖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大多只是趁着午休的几个时辰出来摆摊。 喻言说,她有个认识的朋友偶尔也会来这摆摊,她们大多意不在挣钱。 杨叔点点头,队里的年轻人则投去羡慕的眼光。 这些小摊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挣多少钱的样子,但这是属于小镇青年的诗和远方。 热心的年轻摊主指引她们从边上一扇小木门走进石经谷。无数暗红色的玛尼石叠成了眼前的立体迷宫,队里的年轻人惊呼着,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一棵四五米高的银杏树从红墙中生长出来,金黄的叶子在红石间格外明显。 虽然家在枫城,但喻言却并不觉得自己是本地人。她喜欢这里,却总觉得难以融入这片高原。 尽管她心中没有那些信仰,也能在此刻感受到内心的平静。 石经谷很安静,现在的游客不多,似乎就只有她们一行人。于是大家分散开,自顾自参观起来。 喻言挑了条小路自己走了,她不是导游,没有带领参观的义务。 若是没有记错,前面有一个小佛堂。 几条曲折的小径穿行其间,沿途排列着一圈铜质转经筒,风过时发出细碎的轻响。 就在这时,喻言又看见了她。 斜伸向下的小径拐角,陆行一捏着一片银杏叶子左右转,一手扒在墙边,探头探脑。 喻言站在上面,看着写满了“鬼鬼祟祟”的身影,眼里浮上笑意。 枫城那么大,但留了心思,又显得那么小。 她看起来应该比自己小。 辩经会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陆行一屏着呼吸,低沉浑厚的声音擂着心跳,她没有听见背后被人刻意放低的脚步声。 直到门缝上覆盖上一层阴影,陆行一才猛地转身。 “你——唔!” 柔软贴上手心,手指瑟缩了一下。喻言忍住抽开手的动作,一指伸到唇前: “嘘。”她指了指门缝。 浅浅气息撒在脸上,陆行一分不出如雷的心跳是因为偷窥辩经会被撞破,还是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和距离。 她小幅度点头,喻言放开手,她看见陆行一脸上的薄红,手在背后捏紧。 她的声音很小:“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陆行一赶紧摇头。迟来的“重逢”惊喜被她觉出。 机场、饭店、石经谷,她来枫城第一天,不到24小时,和面前的人遇见了三次,这不是缘分这是什么?! 喻言……两个字淌过心间,陆行一觉得她和这里真的很搭。从气质上来说。 “你想进去听吗?”喻言指了指里面。 陆行一睁大眼睛:“这……可以吗?” 喻言压低声音:“嗯……也没人说不可以。我们可以悄悄进去。” 她的嘴角勾着浅浅的笑,陆行一看在眼里,心跳渐渐加速。 她想到本科时,上课迟到后,趁着老师在黑板上板书,偷偷溜进去坐下。大教室里人很多,每次老师回头,她就往前挪一排,直到坐到朋友旁边。 一种“不守规则”带来的刺激感。 “嗯!”她重重点了点头。 佛堂的门缝变大,两片银杏叶子被风吹着,纠缠着飘进门缝,两个人影钻进去就近坐下,门又被轻轻合上。 旁边的人嘴巴一张一合,但低沉而密集的念诵让喻言的耳朵也难以捕捉近在咫尺的声音。 “什么?”她撩起头发,把耳朵凑过去,任由灼热的呼吸拍打在耳边。 陆行一的嘴唇一张一合,然后她退了回去。喻言看着她,略显昏暗的佛堂里,她的眼睛里像是有星辰。 ——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陆行一。 ——什么? ——我叫陆行一,很高兴认识你。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笑容在脸上漾开,喻言轻声说了两个字,顿了一下,又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陆行一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她没有喻言那么好的听力,也没有她会唇语的本事,但并不妨碍陆行一扬着明媚的笑容。 ——你好。 ——大概不是……巧合呢。 出发去机场的喻言: 匆匆忙忙连滚带爬 第3章的喻言: 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第3章的陆行一: 狼吞虎咽鬼鬼祟祟[爆哭] 替小六证明,她只是“活泼”了些还是挺稳重一人的,毕竟在研究所都被人叫“陆姐”呢[摸头][摸头] 早有预谋的靠近,陆行一你个木头能感觉出来吗?[菜狗] 陆行一:羊排好吃,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再遇 第4章 篝火晚会 屋顶的缝隙里落下光束,映在散坐的信徒中间,两人坐在门后的角落里。 喻言闻着一旁淡淡的蓝风铃香,看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旋转闪耀,她们好像闯进了另一个世界。 细微的震动从两人相贴的地方传来。 喻言偏过头:“是你的手机吗?” 陆行一没听清,她把耳朵凑过去:“什么?” 那抹蓝白色挑染的头发被她送到眼前,喻言看着她的耳廓,又近了两分: “你的手机在震动。” 这回她听清了。 陆行一从兜里摸出手机,一手下意识揉了揉耳朵。喻言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地退回之前的距离。 来电显示是“娘娘”,还有几条微信消息: [小六,你跑哪儿溜去了?] [定位消息] [你慢慢逛,我在这儿等你啊。] [我又遇到小赵了,他们一前一后来了两车人呢。] [你猜他们是干什么的?亲情提示:不像咱们是游客。/坏笑.] [他们是考察队的人诶,跟你很像啊哈哈哈,都是给国家做贡献的] 来石经谷的路上,有段路被水库漫上来的水浸湿,她们打的网约车在转弯时刹太急、转向又打得快,直接打滑甩路边去了。 还好当时还没上国道。 车后胎瘪下去,司机说可能是被路边尖锐的石头给顶爆胎了。他好声好气给她们解释,转头不知道跟谁打着电话,用她们听不懂的方言言词激烈。 最后是一队青年来帮了忙,一问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是来石经谷的,母女俩十分好运地搭了个顺风车。 进石经谷后,她和李女士就分开走了。 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震动着,手指向上一划,陆行一把电话挂了。 她带着歉意看向喻言:“我可能得走了。” 陆行一的声音很低,但喻言却听清楚了。她说:“嗯,一起出去吧。” 佛堂的小木门被轻轻推开又关上,陆行一还有些压着声音:“我要往那边走了,去找我妈,”她指着一个方向清了下嗓子,恢复了正常音量: “就是机场里站我旁边的人,那个冲锋衣加黑墨镜。” 她浅浅地笑着,喻言又看见她酒窝旁边细小的绒毛了。 玛尼石红墙边的小道蜿蜒曲折,喻言看着她:“一起吧,我也要往那边走。” “好啊好啊。” 陆行一握紧了背包袋子,声音和表情都是不加掩饰的喜出望外。 风吹过院中央的银杏树叶,陆行一背包上的钥匙扣随着她的脚步一甩一甩,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钥匙扣吗?” “这个吗?”陆行一扶着楼梯角向后面侧过身,小皮衣下是黑色背心包裹的细腰。 喻言移开眼,指尖摸过从成色和质地都颇有年代感的钥匙扣。 “逆风歌……” 她的声音很低,却不带沙哑的好听,陆行一摸了下耳朵,跟她介绍说: “逆风歌是国内的一个自行车队,就是那种参加长距离骑行比赛的。我本科的时候,朋友推了一个环法的视频给我看……呃,就是骑车围着法国转一圈的那种。我顺着下面的推荐从国外刷到国内,然后粉上了这个队伍……” 仿佛是在听别人讲述,她是怎么认识自己的。喻言压下这股奇特的感觉,她知道,陆行一此前并不认识自己。 她粉上逆风歌的时候,她已经放弃骑行了……那时,她设计的图徽还没有被做成钥匙扣。 “很好看,也很有意义。” 喻言认真地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却让陆行一耳热: “很少见到一个钥匙扣留了这么久的,你很长情,她们一定很开心。” 陆行一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她是在说这个钥匙扣和逆风歌,是自己刚刚讲的大学往昔。 “嗯……我确实挺长情的。” 没料到她会这么接话,喻言挑起眉梢,陆行一却背着包往前走了。 供人坐下休息的地方是石灰岩砌成的小圆台,陆行一老远便看见一群人中间的冲锋衣加黑墨镜。 李女士敞着冲锋衣,和面前几个小年轻笑作一团。 “李女士!” 她眯了眯眼睛,远远看着陆行一身后跟着的人,一身风衣加高挑的身材…… 她睁大眼睛,抓过陆行一的手:“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姐姐吗?!” 语气急切,吃瓜和好奇的心情显著。 陆行一一口气吊在嗓子里,差点呛着自己。她没胆子转头看喻言的表情,几乎是把李女士扯到面前,陆行一挡着喻言的视线,瞳孔震惊: “妈你在说什么呢!”她捏着李女士的虎口,从微张的嘴唇中挤出扁扁的字眼: “给你女儿留点面子,别到处造谣。” 李女士哦了一声。 “杨叔。”喻言站到陆行一身边,用眼神询问。 杨叔笑着说:“这是小赵他们来的路上遇见的,刚才又碰上了,不聊不知道,原来我们还是上午同一趟航班到这儿的。” 喻言点头,心道:但我上午就知道了。 “可不是有缘分嘛。”李女士拉着陆行一,“杨队长,我们在机场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小美女了。” 这说的是喻言,喻言礼貌地笑着。 陆行一暗中捏了李女士的腰,怪她说话轻挑。她妈妈不愧是能在各个麻将馆凑一桌的人,这才认识多久,就跟着那群小年轻叫杨队长了。 李女士不理她,维持着娘娘的风度仪态,陆行一拉着她,对着捎她们过来的小赵双手合十:“十分感谢十分感谢,我们就先走了。” 李女士被她拉着往旁边走,没忘记回头挥手:“谢谢小赵啊,诶,今晚这里还有篝火晚会呢,你们不忙的话也可以留下来玩儿一玩儿啊。” 三步一回头地被陆行一拉到一行人的视线外面,娘娘挣开手:“你妈老身子骨了,你别急啊。” 她怼了下正在自闭面壁的陆行一: “诶,你怎么都不跟你那姐姐说声再见,多不礼貌啊。你们又是怎么遇上的?我看你们一起走出来,还以为你妈我老花眼了。” 她若有所思:“你还别说,真被你说中了,又见面了……怪有缘分的。” 陆行一持续面壁,暗自反省着,她再也不对着李女士叫别人姐姐了。 当着喻言面,李女士脱口而出的“姐姐”在陆行一心中平地起惊雷,还“心心念念”……心中呐喊着,陆行一对着墙壁的脸越来越红。 莫名的羞耻心让她火速逃离犯罪现场,但……喻言该不会以为自己在跟踪她吧。 陆行一倒吸一口凉气,毕竟她是后到的,还搭了她们队友的车。 十分不想被当成跟踪狂进异地公安局的陆行一以头抢墙,李女士也不拦她: “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呢……你的好姐姐都给咱推荐了,她们肯定也要去玩儿一玩儿的。” 言下之意,别伤心,还能见着呢。 陆行一双手扶墙,停下动作。她挺直了身体嘴硬道: “我又不是在愁这个,这不是还没找到小团,在想后面几天的行程嘛。” 李女士哦了一声,掐着兰花指捏着她的背包带子,不费力地扯着她去别处逛了。 …… ——这不是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姐姐吗。 喻言摸了摸鼻子,挡住浅浅的笑意。 所以,她在背后叫她……咳。 “小赵。”杨叔放下电话,“研究站那边的审批需要签字,我先打个车回去了,你们年轻人就留下来,晚上的篝火晚会也可以凑凑热闹。” “喻言,”杨叔看向她笑着,“你要不要回市里?那样的话我就再蹭一下你车。” 喻言摇头:“晚上的篝火晚会我也想去看看。” 杨叔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要知道,老喻夫妇不少在工作之余叹气,说喻言不喜欢热闹,不上班的时候在家待着也不出门。 仿佛是替朋友高兴,他欣慰地笑了笑,拍着喻言的肩: “那你们好好玩儿。” 他的表情变化被喻言看在眼里,她略显烦躁地拧了下眉。 她爸妈又在同事面前说她些什么了,横竖不过是不爱交际不爱出门…… 喻言敛了眸子,跟小赵他们道别后,朝着陆行一离开的方向追去。 她接的任务是接机,不包括陪游。 群聊【三只企鹅】 [我是鹅]:任务完成。等后天设备到了之后,杨叔他们就来找你们会合。 [企鹅也想飞北极]:言言辛苦了/龇牙. 喻言看着聊天框,手指翻飞:爸,你以后能不能别在同事面前说我的事,真的很…… 指节顿住,她泄了一口气,将编辑框的字全部删除、锁屏,一气呵成。 * 高原的日落很晚,天际最后一线霞光被夜幕吞噬时,小镇才在山谷的怀抱中暗下来。 呈现一种宝蓝嵌着绛紫的颜色。 喻言无端想到了那抹挑染的头发。 为了庆祝达玛节成功举办,这次的篝火晚会会进行两天,今晚是第一夜,也是最热闹的一夜。 政府的拨款到位,石经镇办得很隆重,脸上顶着高原红的男生呲着大白牙,穿着和娘娘一样的同款冲锋衣,他兴致勃勃地说着: “晚些时候还有重头戏,我们这儿好多年轻人都会参加的,你也可以去凑凑热闹。” 话是对陆行一说的,产生好奇心的却是李女士:“多重的重头戏?” 男生的眼角笑起褶皱,声音爽朗:“我对象主持的活动,做游戏的!” 李女士兴致勃勃:“那你也要去参加?” 男生摆手,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我不去我不去,我看着我对象就好了,我去了可不行……” 李女士噗呲笑出声,她对男生挥挥手,怼了旁边心不在焉的陆行一: “诶,你看那边的长桌上,刚端上来的,热乎着呢。刚刚那小伙子可说了啊,政府大方,群众热情,游客免费!” 她指了指四面八方穿着五彩斑斓抓绒衣和冲锋衣涌过去的游客: “小六子可有信心与她们一战?” 还别说,她真有点饿了。 陆行一深吸一口气,把背包甩到肩上,钥匙扣清脆作响,她的声音铿锵: “回娘娘,有!” 两人相视而笑,朝着摆满食物的长桌跑过去,钥匙扣叮当叮当地甩。 喻言走到两人方才在的地方坐下,虚焦着视线。 右边的空地上,有几个皮肤黢黑的当地人在熟练地垒柴堆。 喻言的五感很敏锐,除了天生的因素,后来她学唇语时也锻炼了不少。 新鲜的松木和柏枝交错放着,清冽又醇厚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喻言闭上眼睛,慢慢地深呼吸。 热闹裹挟着靛青色夜幕的冷清,她把自己融入到冷清冷里。 兴奋的低声交谈声渐起,喻言睁开眼睛。 本地人和游人聚拢在空地周围,一个穿着传统藏袍的阿妈举着火把,暖红色的光映在喻言的瞳孔。 轰的一声,柴堆的火焰以猛兽般的生命力往上窜,像是要挣脱一切束缚,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和鼓掌声。 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呼啦——”,轻快的手鼓声从后面响起,人群自发给他们让出位置,木柴燃烧发出的破裂声混着鼓点,大家开始自发地拉起身边人的手。 暖红色的火光和很多移动的黑色的人影映在她的眼睛里,喻言坐着没动。 “喻言!” 她侧过头,陆行一站在人群后面,鎏金的光映在她的侧脸,她的手里拿着半块青稞面饼。 旁边是温暖热闹的人群和篝火,她却站在最后面朝自己奋力地挥手。 陆行一没想到一转头就能看见那个已经算得上熟悉的身影,她兴奋地喊了她的名字。 她也没想到,这样喧闹的环境里,她的第一声就被喻言听见了。 隔着夜色和火光,她使劲挥挥手,指了指篝火堆,喻言却没动作。 沉默的星空下,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陆行一突然生出一股冲动,她小跑过来: “走,唔,一起跳去。” 嘴里因为含着饼有点口齿不清,但说出来的话却不容人拒绝。 陆行一咽下去,笑出浅浅的酒窝。她不由分说地牵起喻言的手,一把将人拽过来往逐渐形成的人圈处跑去。 “来都来了嘛!” 她在前面拉着她,声音被热浪和晚风送到耳边。 喻言的耳朵动了下。 小小修一修~欢迎有看到这里的读者提意见,作者会努力进步(试图要评论……咳咳[闭嘴]) PS:下一章,作者和喻言将开始发力[爱心眼][爱心眼][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篝火晚会 第5章 我可以亲你吗 温暖的气浪推开了山谷夜间的料峭,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手拉手,热情洋溢的当地人带着大家踢起脚步。 脚步声、欢笑声、鼓点音乐和噼里啪啦燃烧的柴火构成乐章,陆行一牵着喻言的手,笑声融入喧嚣。 上百号人围成内外两个大圈,大家踩着同一个节奏,手鼓声不断,混合阵阵的“呀嗦!”声响起。 “呜呼~” 陆行一畅快地喊了一声,因为上一个项目在研究所受到精神折磨被一扫而空。 “是不是很畅快?”她扬着笑看向喻言。 喻言看着她:“嗯。” 手心贴着手心的感觉很陌生,也让人心跳加速。她很久没跟别人有这么近的肢体接触了。 她被热闹和温暖包围着,而不是如常在一旁含笑看着。心一下一下跳着,落到了实处。 喻言咽了下嗓子,借着人群和热闹给她的勇气,在身边的人没察觉到的时候,轻轻把手指陷入了她的指缝…… 左手边是一个穿着鲜艳高原服饰的女生,她一手牵着喻言,一手牵着自己的妈妈,脚步踢得欢快。 “呀嗦!”陆行一扣着喻言的五指高高扬起手,涌动的火焰照在她的笑容上。 喻言紧了下手。 …… 篝火晚会进行到后半程,天空中的繁星就像清晨草原上的露珠。 年长者聚到一边去喝茶吃酒,游客们则三三两两席地而坐谈天说地,长桌那边还有不少人回去继续享用免费的盛宴。 略小了一圈的篝火只剩下了男男女女的青年,大家盘腿坐在地上,只剩一个穿着小开衫的女生站着。 她的手里拿着两张A4纸,旁边地上放着半个拳头大的玛尼石,和一个深深的竹筒。 陆行一坐在其中,多亏李女士的积极融入,那个顶着高原红的男生已经提前透露了,这个主持活动的女生就是他对象。 仿佛是知道了一点内幕,她信心满满地挺背坐着。 陆行一往四周看了下,夜色太深,她没看见人,但那个男生应该在哪儿看着。 她的嘴角牵着笑,回头看着两米外的喻言:“你真的不来嘛?” 语气中有她自己没察觉到的……语调。 喻言抿着嘴角:“我不太习惯这种活动”。 这种集体活动,自她从逆风歌退出后,就再没有参加过了。 而且托她爸妈常年高原考察的福,喻言知道这些念做活动实则少了“联谊”两字的游戏,是当地相互有意的男女生为自己创造的机会罢了。 她看向喻言耳后的那撮头发,眼中是少见柔和。 很少有游客就这么加入进去,她真是……也算独树一帜了。 做主持的女生自我介绍叫小欢,下面的人此起彼伏地喊着“阿欢”,陆行一坐在中间,也跟着喊了一声。 她们应该都是认识的,看起来只有自己是游客。 陆行一往后看了一眼,确认喻言还在后面,安心地继续听阿欢介绍游戏规则。 “第一个游戏叫‘剪不断理还乱’。”阿欢停了几秒,笑吟吟地等大家小声讨论。 “游戏两人一组,大家自行组队,相对而坐,共同在手腕上编织‘三辫结’,限时五分钟。” 人群中传来阵阵抽气声,大家小声地感叹着五分钟也太短了。陆行一左看右看,两人一组?现场是单数啊……还有这三辫结又是什么? 阿欢接着道:“五分钟后,不管大家的三辫结编成什么样子,都得用剪刀从中间剪断,” 暧昧的眼光扫过在座的各位,她补充着:“且24小时内不能摘下来。” 话音落下,大家仿佛早有预谋般,似矜持却迫不及待地奔着心中的队友走去,短短几秒,人群已经分出了队伍。 刚直起腰的陆行一:“……” 男男女女看着陆行一,脸上是一派友好却又看热闹的笑意,有几个人冲她身后努嘴。 阿欢眨眼:“你要不拉拉你的朋友呢?” 陆行一轻咳一声,有点为难。喻言说了她不习惯这种活动,正当她要举手退出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我也参加。” 喻言凑近她的耳朵,压着嗓子:“你说的,来都来了。” 陆行一笑出声,两人从阿欢那里拿到编织用的绳结,众人面对面坐成一排。 陆行一看着软似绸带的丝线,面露难色: “这绳结也太细了,套在手腕上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喻言挑眉:“我可是本地人,”她低声说:“一会儿你假装动作,让我来编。” 陆行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阿欢拿着计时器:“开始!” 三编结的绳结太细,陆行一也不会,只能帮喻言拎着软塌塌的绳结。喻言的头埋得有些低,即使是敏锐如她,也要借着火光才能看清每一步的动作。 陆行一的手瑟缩了一下,喻言抬头看她:“怎么了?” 这个角度,两人有点太近了。 陆行一的屁股往后挪了挪,手还放在原地:“有点痒……”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 喻言的手指很灵活,她的指腹和绳结一下下地扫着她的手腕,陆行一觉得半边身子都在发痒。 陌生的感觉。像是很小的时候在理发店洗头。 “好。” 喻言只说了一个字,后面的动作慢了些,确实没再时不时触到她的手腕。 陆行一吸了下鼻子,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贱。 喻言撤回去,她又有点想念刚才的感觉了……那种从手腕麻到头皮和半边身子的感觉,其实也不算很坏…… 而且她能忍的。 陆行一另一只手戳戳喻言的膝盖,她指了指旁边的组队:“她们好快……你不用顾及我,按自己的节奏就好。” 喻言的动作顿了顿,她看了陆行一一眼: “好。”手上的动作随即快了起来。 陆行一仰起脖子,将有些隐忍的表情和莫名的脸红隐藏在藏青色夜幕中。 高原上空繁密的星星落入她的瞳孔,陆行一看不到喻言抿唇、压着笑意的样子。 “时间到!” 喻言停下动作,陆行一这才有心思好好看她的杰作。 她定定地看着喻言的手,刚才就是这样灵活翻飞的手指,把这些细软如飘带的绳结编成了将两个人连接在一起的手环。 暗中比较了一番,一向自认为手还挺大的陆行一主动退贤让位。 喻言的手指比她的长,似乎也比她的更灵活。 “怎么样?”喻言笑着问。 “很好看!” 陆行一答得很快,声音斩钉截铁。 阿欢拿来剪刀,一个个剪过来:“编得很快诶,祝你们长长久久……” “完成度很高,祝你们美满良缘……” “怎么成了两辫结哈哈哈,虽然偷懒了,但还是祝你们爱意永驻……” 咔嚓咔嚓动着剪刀,阿欢走到两人跟前,她长长地唔了一声,嘿嘿笑着剪断两人手腕间的绳结。 “也祝两位情意绵绵顺顺利利和和美美呀~” 她挑着眉,其他人闻声发出吃吃的笑声。 “谢谢。”喻言语气和善,阿欢心满意足地去剪下一个了。 陆行一看向她,喻言迎着她的视线,语气带笑:“你看出来了吧,这个活动就是他们搞联谊的。” 陆行一嗯了一声,她看着被剪断的地方,被灵活编织好的绳结,从断口处散成三股,确实很像三个辫子。 “三辫结这个名字还挺形象的。”她拙劣地转移话题,同时祈求着自己的脸红能被夜色掩盖。 火堆的光小了很多,她看着喻言模糊的面容,心舒了一口气。 喻言的眼神不至于这么好吧。 陆行一都觉得自己的脸红来得莫名其妙。 “情意绵绵”四个字犹在她耳边绕啊绕,直到阿欢回到人群中间。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假面,一手拿着玛尼石: “第二个游戏,叫篝火假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激动的神情显而易见。陆行一在其中有些惶惶不安,这**即将到来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游戏规则很简单,大家各自为战。我手里的玛尼石充当炸弹,我会拍响手鼓,大家坐成一圈传递炸弹,手鼓声停下的时候,炸弹在谁手里,谁就出局。” 听起来很正常,陆行一心有底气,类似的游戏她上学时也玩过。 “出局的人可以选一位带走!”阿欢掷地有声地补充。 陆行一惊呆了,带走?这是什么新型狼人杀。传统和现代的结合吗?她自顾自乐着。 阿欢解释着:“炸弹在手中爆炸的人要带上我手里的邪恶假面,从现场剩下的人中选择一位带走。被带走的人将获得一次报复机会,ta可以在这个竹筒中抽取一个纸团,纸团上是针对恶魔假面持有者的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阿欢越来越兴奋:“如果第一次抽到的是真心话,那必须要再抽一次!我准备的真心话可都是很温柔的哦~” 游戏规则不难,陆行一刷新了刚才的理解。 这不是新型狼人杀,是狼人杀和真心话大冒险的融合,并且带有强制性buff。 一个经典游戏的嵌合体。 上一次这么无力还是数据不能用,她一个人加班加点查了两天,才发现是串口的波特率没设置对…… 陆行一的眼角一抽,高深莫测地抬头望天。 温润的深棕色玛尼石被围成一圈的人传递着,有人像拿着烫手的山芋恨不得赶紧传给下一个,有人像是小时候丢炮仗,非要在手里逗留几秒才递出去。 阿欢拍的手鼓节奏变化,配上手机的BGM,她显然是有备而来,要让人猜不出她停下的时间。 很快场面演变成了有人隔着两三个人互丢玛尼石,炸弹花落谁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小了一半的火堆映着阿欢的动作,喻言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手腕,落入耳中的节奏被她拆解分析,此时的玛尼石在她右侧隔了六个人。 玛尼石与她隔了四个人,阿欢的节奏突然加快了。 炸弹被丢到她右边的人手里,阿欢的动作有几不可查的变化。 她向后仰了一下躲过,被抛过来的炸弹猝不及防地落到了陆行一手里。 “啊?” 陆行一捧着炸弹就要往左边传,喻言快速地说:“我帮你扔回去。” 手在空中拐了个弯,冰冷的炸弹落到喻言手里,阿欢的动作骤停。 嘭—— “我出局了。” 她无奈笑着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这……”陆行一双手合十,眼角向下耷着,她努着嘴:“我不是故意坑队友的。” 喻言按下她的手,笑意浅浅:“不急。” 不急? 陆行一眨眨眼。 接过阿欢的假面,把系带挂在耳朵上,喻言被她带到场地中间。 假面后的眼睛随着转动扫过一个个人,陆行一抖了一下。 不急……下一个就是你…… 她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一激灵。还真是两人小队不独活哈。 陆行一的手搁在大腿上,她举起半个手掌。喻言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假面下的唇角勾起,她走过去: “我可以把你带走吗?” 陆行一十分乖觉地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我自愿被带走。” 人群爆发出欢快的笑声,阿欢摇着手里的竹筒: “报复机会在这儿呢,来来来。” 陆行一摩拳擦掌,双手合十,学着不知道哪儿看来的玄学吹了一口气,喻言挑眉不语。 “这个吧。”她递给阿欢。 阿欢把纸条展开,脸上没什么波澜,她念出声:“问邪恶假面!你对你带走的这个人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第一印象……陆行一搓了搓裤缝,那口仙气还真吹到位了,这个问题她也好奇得很,而现在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可以听到答案。 藏在假面后的眼睛认真地望着眼前的人,喻言启唇: “第一印象……她像花鼓。” 陆行一眨眨眼,她大学时迷过骑行,追过逆风歌,第一时间想到的花鼓就是自行车上的花鼓。 她是这个意思吗?如果是,这又是什么意思? 人群传来疑惑的交流声,喻言摊手,不打算解释更多。 阿欢摆摆手,有些遗憾又有些跃跃欲试:“两个人像是在打哑谜呢,我准备的真心话还是太温柔了。” “但是,由于第一次抽到的是真心话,现在你获得了额外一次报复机会!”她看着陆行一。 陆行一还没想明白喻言说的花鼓是什么意思,她抽了第二个纸团交给阿欢。 阿欢展开纸团,挡不住的嘴角上扬先于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哇哦~” 人群不明所以,却也跟着哇哦。 看戏吃瓜乃人之本能。 阿欢掩唇把纸条给喻言看,在陆行一的视角中,喻言的身体有瞬间的迟滞。 陆行一左看右看,有点临阵脱逃的意味。 这真的是在报复邪恶假面吗?怎么看起来像是针对她来的…… 喻言点点头,阿欢退到一边,手指扣着手指,显出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陆行一看见喻言轻轻吐了一口气,她朝自己走过来,在距离两步的地方停下。 “我……可以亲你吗?”喻言问她。 人群中爆发出轰鸣声。 大脑隆隆的,陆行一压根听不出喻言语气之下的不平静。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心跳声大到盖过周围的起哄声,她没有说话,紧紧攥着衣服下摆,克制身体的颤栗。 陆行一不敢看喻言,看了也看不出什么,喻言带着假面。 为了游戏圆满、为了入乡随俗、反正来都来了、既然来都来了、都是女生亲一下也无所谓、与其把初吻留给未来可能的相亲对象,喻言长得好看声音很好听两人也很有缘分她手指也长也很灵活……不就是亲一下,她都不介意自己也不介意,谁怕谁她谁也不怕…… 就这么胡乱想着,陆行一眼睫轻颤,闭上了眼睛。 作者没有参与过篝火晚会,如果与现实有出入权当艺术处理[求你了] 喻师傅她超级宠这个陆行一的[爱心眼] 小六:我想拉着你一起走进热闹 喻言:喜欢安静,也喜欢有你的热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我可以亲你吗 第6章 创造条件也要上 带着凉意的柔软覆下,心跳悬在喉咙口,一种奇异的踏实感从脸颊扩散到全身。 陆行一咽了下嗓子。 原来是亲的脸颊,看来大冒险还是没有那么出格。 喻言虔诚地闭着眼,没看见陆行一微微嘟起的双唇和忽闪忽闪的睫毛。 沉稳有力的心跳砸在胸腔里,陆行一吸了一口气。 她的身上好香。 视线里涌入少许光线,她看见喻言把风衣领子立起来,替陆行一挡住了周围的视线…… 脸颊上的双唇分离,喻言低头看着她,逆着光线,陆行一看不见她眼神里的晦涩。 “你……”陆行一嗫嚅着。 “嗯?”喻言的声音有点颤抖。 但陆行一的心思被亲吻外的东西吸引着。 她的眼睛带着惊喜:“这个快乐星猫的睡衣,我家里也有一件。” 喻言的眼角一跳:“……” “很好看,我也喜欢穿的。” 陆行一由衷地做出评价,她的语言系统和思考能力暂时成了混沌状态。 阿欢捂着嘴,眼里闪着光:“恭喜你们……哦不,很遗憾,两位正式出局了。” 后面的活动是什么,两个人都没有再关心。 刚刚那个不算吻的吻她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陆行一跟在喻言身后摸着自己的唇角……初吻还是在。 喻言一言不发地整理衣领,把里面遮得严严实实。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沉默,喻言不知道陆行一只是在回味刚才,她不太熟练地找话题道:“你不是和妈妈一块儿来的吗?” “啊?哦……” “篝火晚会开始前,她接了个视频,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呢。”陆行一有些心不在焉。 喻言停住脚步,她看着陆行一,迟疑着: “你是不是……有些介意我刚才的举动?” 那可不,她本来心都快跳出来了,还以为会落到唇上…… 陆行一拍了下喻言的肩膀,越过她走到前面:“当然不会。我们都是女生,好闺蜜之间还亲嘴儿呢,我们只是碰了下脸,这算啥。” “你和你的闺蜜,会亲……吻吗?”喻言舔着嘴唇,“亲嘴”两个字说不出口。 “没有没有,我就是举个例子嘛,网上的好闺蜜视频还是挺多的。”陆行一捻着耳朵那撮挑染的头发: “嗯,我不介意的,我初吻都还在呢,亲一下脸颊而已,没关系的。”她点着头,像是在对喻言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喻言静静地看着她。 “小六!” 高亢的声音搅散了空气中的涟漪,李女士噔噔噔地跑过来,一巴掌拍在陆行一的屁股上,扶着她喘气。 李女士直起身。笑得温婉大方,她看着喻言:“咱们还真是有缘分。” “给你发了多少消息都不回,我找你找了半辈子!” 这声是对陆行一说的。 陆行一揉着屁股,语气不满:“妈!” 李女士充耳不闻,她一上一下慢慢拉着冲锋衣拉链,不无纠结地开口: “中午吃饭那会儿,我发了个带定位的朋友圈。你江叔叔和红姨他们看见了,给我发消息邀请我去玩呢……我才知道他们这几年在枫城盘了个铺子,离市中心也就一个多小时。” “谁啊,不认识。”陆行一瘪嘴,朝喻言那边靠了靠。 “我和你爸的高中同学,你本科毕业那会儿,他们还来吃过饭的,你忘了啊?” “……” 她还真不记得了,疑似在某方面有超忆症的李女士和记忆时常混乱的陆行一经常对不上往事的细节。 她对数字和方向才有异常的敏锐。 “你想去的话就答应她们呗。”她满不在乎地说。 “哎……” 陆行一警惕地看着李女士,果然娘娘掩唇,金口轻启: “我是想去的,毕竟好久没见了,我们以前又是玩儿得最好的……”她纠结地看陆行一:“但这不是我们娘俩专门出来培养感——” “停!” 陆行一食指抵着手心,“第一,这是说走就走来的,不是为了培养母女感情。第二,我是为了庆祝放长假,你是为了庆祝领社保。第三……” 她抓住娘娘提起来的手,“我们母女情深,不用再培养了,我一个人也会玩得很安全很开心的,你就放心去找那什么江叔叔和红姨吧。” 看着两人有来有回,喻言弯着眼睛。 娘娘摆手:“你妈我没想绑架你啊,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刚在视频里已经答应她们了,明天一早我就走,她们要来市里进货,我直接坐她们车。” “切。” 果然只是通知,而不是征询她的意见,陆行一已经习以为常。 李女士想到什么,两眼放光地看着喻言:“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两个一起玩也不是不可以嘛。诶,你们俩的脸怎么这么红……” 陆行一还没开口,喻言笑着说:“篝火晚会太热闹了,跳得发热。” 已经快熄尽的火堆闪着星子,飞到半空中又消失不见,那才围成一圈玩游戏的那群人不知道转移到什么地方了。 晚风吹过河谷,呜咽声与渐渐奚落的人声混在一起,李女士拢了下冲锋衣,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 陆行一从娘娘肩膀上拿过自己的背包:“妈,时候不早了,我们要不打个车回去,你先把明早的东西收拾好。” 李女士点头,她看着喻言:“小言啊,你要不要回市区,我们可以拼个车嘛。” 笑意在嘴角漾开,喻言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套在修长手指上的车钥匙仿佛自带特效般闪着星星的光芒。 “哇哦~”李女士啪啪啪鼓起掌,“那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陆行一抿唇,她也想不明白心里的情绪,但似乎没有理由拒绝搭这个便车。 这个点,游客们都要往市区走,确实不好打车。 …… 越野车稳稳开在向着市区的国道上,高原的夜晚气温比白天低很多,但是车内开着空调。 后座的李女士枕着陆行一的外套,均匀悠长的呼吸声被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掩盖。 陆行一穿着黑色背心,透过副驾驶的窗户看着远处起伏的山野轮廓。手搭在膝盖上,乖巧得像个小学生。 整个人的姿势和身材形成强烈反差。 喻言收回视线,看着导航上延伸的虚拟路线。 她是不会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快乐星猫的睡衣的。 除非有人能扒了她的衣服。 “再过一个垭口就快到了。”喻言压着声音。 “嗯。” 陆行一侧头看着窗户,高山草甸的阴影里有模糊的人影。 “冷吗?” 这段路上几乎没有别的车,喻言的扫过陆行一的胸口,忍不住问出声。 “不冷的。”她看见玻璃倒影中的自己张唇。 陆行一突然知道刚才是什么情绪了,是种种惊喜和巧合堆叠在一起,产生的无措感。 从上午落地枫城,到现在,甚至还没过零点。她在机场遇见的惊鸿的人影,因为自己想再次遇见,便真的一次一次遇见。 饭店门口的对视,佛堂外的不期而遇,她们偷偷闯进了辩经会,那个神圣的小世界,只有她们两个外来者……她和娘娘遇见的好心人是她的队友,现在又坐上了她的车。 甚至……那个吻…… 窗户倒影里的人抬起手,指腹轻触脸颊,又缓缓吐了一口气。 四十天的长假! 这是研究所赐给她的厚礼,上天待她不薄,这次出门,遇到的每个人都可能是天上来的仙女! 美妙的缘分没人会嫌多,要好好享受好好体会。 陆行一狠狠地暗示自己:下个项目开始之后,这些回忆就是支撑你早上起床的兴奋剂了。 陆行一坚定地点头,那点说不清楚的情绪烟消云散。 ——夜晚行车,副驾驶的人应当承担起与司机聊天,以避免她打瞌睡疲劳驾驶的责任。 陆行一坐上副驾驶的时候,怀的就是这样的心思。 心思还在怀里,思绪沉在梦里。 仪表盘上的里程数持续跳跃着,喻言看了眼她酣睡的侧脸,没忍住放慢了车速。 亮起的手机微信列表里躺着新鲜热乎的好友,陆行一的微信头像是一个围着红色围巾的人在拍摄天上的星星。 聊天框里很干净,好友验证消息、验证通过、一个酒店的定位消息、一个“辛苦啦”的表情包。 越野车打着双闪,缓缓停在路边,喻言从旅游app里找出那家酒店,给客服发了消息。 …… 晚上十点,越野车停在街边的槐树下,画了线的停车位刚好还剩一个。 亚朵酒店的字样挂在街对面的楼层外,正泛着莹白色的弧光。 车辆没熄火,暖气系统缓缓运转着,车内只剩下暖黄色的顶光落在前座。陆行一蜷在宽大的越野车座位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除了系统低声运行的动静,车内一时间只有后座的娘娘酣眠的声音。 远光灯从车外晃过,陆行一的眉头无意识蹙起。脖子的酸软愈发清晰,将她的意识拉出来。 她睁开眼睛,车窗映着车外车内两个视线,玻璃上的雾气模糊了人影的表情和视线。 “到了吗?”陆行一看着车窗。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听得喻言耳朵痒痒的。 “嗯,刚到。”她低声回。 陆行一看着玻璃上的影子,心头微动,她伸出手指,在玻璃上一左一右地分别画了半个括弧,水痕顺着手指的动作蜿蜒向下。 像是落到心里,激起涟漪。陆行一被自己惊醒,她胡乱地在车窗上擦着,将刚刚的心思抹杀殆尽。 喻言的眼神在朦胧的玻璃里和她交汇:“你在画什么?” 陆行一转过身对着她,手指被她藏在身后: “秘密。” 秘密藏在灰暗的玻璃里,和朦胧的水汽一样,陆行一也不敢确定。 后座的李女士已经从坐着到躺着,陆行一解开安全带,转过身子往后座够,一巴掌呼在李女士的大腿上。 “嗯?!” “娘娘别睡了,摆驾酒店,我们已经到了嘞。” 陆行一踮着脚,够着手要去抽出自己的外套。黑色背心向上滑到腰间,一小节雪白的皮肤暴露在顶光灯下,向下一点,牛仔裤紧紧包裹着…… “咳——” 喻言熄了火,推开驾驶座的门下了车,高原夜晚的冷气扑面而来,她绕到副驾驶给陆行一拉开门。 “谢谢。”陆行一一手穿进袖子,一手带上门。 李女士搓着手哈气:“谢谢小言,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这么晚了还捎我们回酒店。” “小六不是加了你微信吗,等我们旅游回去,给你寄一些邛州的特产。你可不能拒绝啊,都是缘分和心意嘛。” 她拍着胸脯:“要是你来邛州旅游,给小六发消息,她可会玩儿了,要是她工作忙,阿姨还能陪你玩儿。” 三个人走上人行道,喻言一左一右站着李女士和陆行一。她弯着眼睛:“嗯,谢谢阿姨。” 红外线传感器感应到来人靠近,自动门向两边打开,喻言跟在她们身后走了进去,陆行一挤出疑惑的嗯声。 “这么晚了,你也快回家吧。”李女士指着外面。 喻言的眼睛微微睁大:“我刚在车上没说过吗,我也住这家亚朵。” 李女士:“啊?你刚才说过吗?” 陆行一挠头:“你,你不是本地人吗,怎么住酒店?”还住的亚朵。 喻言的脸色有些复杂,她叹了口气,解释说: “我姑且算半个本地人吧……其实我是隔壁玉崃市的,因为上一份工作在枫城,就在这租了一段时间的房子。前段时间辞职后就把房退了,前两天刚搬出来,刚好受人委托在机场接人,就在这个酒店暂住了两天。” “哦哦!那我们这真的很有缘分了啊……哎,但现在工作可不好找啊,你看这大环境……”李女士拉着喻言往电梯走,陆行一落到她们后面。 陆行一按了六楼,她用眼神示意喻言。喻言的嘴张了张,她摸着腰侧的口袋,声音充满歉意: “我有东西忘车上了……”她侧身出了电梯,“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上来。” “那晚安。”陆行一的声音从即将关闭的电梯门飘出。 喻言的手揣在兜里,红色的数字跳跃,最终定格在“6”不动。 她转身走向前台,两指夹着身份证递出去:“你好,办理入住。” 工作人员接过,面带微笑:“好的,请稍等。” 指尖轻叩台面,喻言问:“请问六楼还有空房吗?” “六楼没有大床房了,只剩家庭房和标间。” “可以给我安排一个六楼的标间吗?” 前台小姐姐迟疑着:“您定的大床房比标间要贵50元,如果您确认要住标间的话,可以申请一下退款,我们帮你重新订。” 喻言住了手,她勾着唇角: “好。” 鸳鸯锅:请问陆行一小姐,有人评价你是破坏氛围的高手,请问你有什么看法吗?? 陆行一:没什么看法,但是快乐星猫真的很好看,那件睡衣也真的很可爱,我真的有同款 鸳鸯锅:喻言小姐,有人说你大尾巴狼,套路天真纯良的小六,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喻言:“有人”说得挺对。 鸳鸯锅:更多独家采访,请看下回分解[求求你了] (PS:快乐星猫真的好看,主题曲也很好听哒~~看到这里和没看到这里的看官都要健康快乐[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创造条件也要上 第7章 好梦留痕 早晨六点四十五,手机闹钟准时响起,此时窗外的枫城还是一片漆黑,只有楼下道路上偶尔车轮碾过的声音。 李女士不认床,昨晚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收拾好了东西,与朋友确认好时间后,倒头就睡了。 那会儿陆行一还没洗澡,正靠在沙发上跟喻言发消息。 李女士轻手轻脚地换好了衣服洗漱,一切结束的时候,刚好七点。 “小六。”李女士在陆行一的床边坐下,小小声地喊她。 睡得迷迷瞪瞪的脑袋转了个方向,用凌乱的后脑勺对着噪音的来源。 “小六。”李女士拍了拍被子。 “嗯——”陆行一十分不满地从嗓子挤出一个音节。 “没事啊,我就是叫叫你。” 李女士贴心地放低了声音,陆行一蹙着眉,半梦半醒着把被子顶到脑袋上。 “嗯。” 她想了想,俯下去贴着被子,柔声道:“妈先走了啊,你不要睡到下午才起来,最好起来吃个午饭,昨天蔬菜吃得少,今天记得多吃点膳食纤维……” 被子里的一团剧烈地挣扎了两下表示抗议,被子整个盖住头,陆行一从里面捂得死紧。 “妈就是想跟你说拜拜,”娘娘的爱意仿佛长在嘴里,她不舍道:“不跟妈说声再见吗?” “嗯!”怨气十足的哼声从被子里传出来,李女士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终于放过了陆行一。 她拿着小披肩,解锁手机打开微信,点进列表顶置的联系人,在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上敲打着大号字体: [乖乖,好好睡啊。谁让你昨晚跟被手机吸了魂一样,我问你为什么所里给你批了那么长时间的假,你说“嗯”,问你这样会不会扣你工资,你说“嗯”,问你在跟谁发消息,你就嘿嘿嘿傻笑不吱声儿 /黄豆流汗.] 李女士难得打字这么快,心里快意十足: [妈就喜欢你嗯嗯嗯。] [继续睡吧你 /猪头.]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李女士在大厅接了一杯温水,十分潇洒地拉着行李箱走了。 …… 窗帘上投下对面建筑的阴影,渐渐移动到正中间,又从窗帘上落下去。 不太规律的呼吸声和黏腻的哼声响起。 昏暗的房间里,陆行一的脸上一片潮红,眼角聚着雾气。她檀口微张,下意识抬了一下腰方便身上的人动作。 “唔!” 一只手绕到耳后,梳着她上半年刚挑染的头发,痒意从头皮向腰身蔓延。她忍不住扭腰,却被身上的人贴住侧腰按着。 凉意激得她忍不住向上挺身。 “还想要我亲哪里?” 陆行一喘着气,视线模糊地朝人的脸上贴去。 …… 陆行一是被饿醒的,没吃早饭没吃午饭,一觉睡到下午,腰和脖子还有点酸。 娘娘大早上给她发的消息静悄悄躺在聊天框里,她暂时没有心情去看。 除了有点酸,有点热,还……凉的。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她羞愤地拉起被子蒙住脸。 春梦了无痕……个鬼,她信个球! 上一次做类似的梦还是在……陆行一眨眨眼,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上班的日子仿佛剥夺了她的性冲动和幻想。 脸还热着,她甜了下唇,闭上眼睛。 梦里的声音很好听,虽然看不见脸。身形能完全压住她,比她有力量,是温柔的……她想着,又忽然回忆起一些细节……大概还带着点她无法拒绝的强势。 “啊啊啊啊啊啊——” 她红着脸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冰冷的的布料贴在身上,她踮着脚尖拿出新的内裤进厕所换上,顺便给洗了。 吹得半干的内裤被挂在行李箱拉杆上。 她解锁床头的手机,终于扫过娘娘的消息。陆行一冷笑一声,决定不予回复。 聊天框切换到喻言的窗口,里面也躺着两条消息,是11:23分发来的: [你昨晚是不是落东西在我车上了?] [我房间在621,今天没有出门的安排。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找我拿] 手机屏幕上方显示北京时间13:14,她就这么错过了将近两小时。 陆行一把背包翻来覆去,衣服兜也摸了一遍,脸上一派疑惑。 她有落下什么东西吗? 陆行一看着聊天内容,喻言怎么也不拍个照片,这样也好看看是什么东西。其实有可能是别人落她车上的也说不定,比如昨天她接的那些考察团的人。 621房间。 她在607,喻言在621。这个巧合……这么大个酒店,悄悄就在同一层楼。 她自顾自笑出声。 陆行一想到了之前所里的一个趣闻: 她们在相隔两个月的不同夜晚,在不同地方对着天空拍照,最后匹配提取到的星点,竟然是星图上的同一个位置。 SAO J2000星表是她们现在最常用的星表,里面收录了星等大于17.0的约25万颗恒星。 两次面向浩瀚宇宙的随机观测行为却到了同样的结果,这是怎样浪漫的巧合。 茫茫人海,她和喻言之前的缘分,说起来也不输观测宇宙的浪漫。 嘴角噙着笑,她快速敲击九键: [好的,我一会儿来看看] [20min左右/玫瑰花.] [不好意思啦,刚刚睡醒 /太阳.] 换了一件工装裤加夹克外套。 门口的镜子里映着她沉思的脸,李女士曾经随口的调侃回荡在耳边: [你们所里十个人有八个这么穿,难得周末,你穿个温温柔柔的,让老妈我再养一下小公主怎么了?] [同质化啊同质化,这个社会……] 当时的她很不屑地啧了一声,嫌弃李女士随便看了个词就开始瞎用,并对自己的穿衣风格相当自信。 “啧。”她对着镜子瘪嘴。 看起来确实有班味,不像是个喜提40天长假的。 陆行一兴致勃勃地重新打开行李箱。 四十天的长假,她要从穿着上开始去除“尸斑”。 行李箱被重新关上。 她压根就没带脑子里的那些衣服出门。浅色系、多巴胺、温柔小意型的衣服她以前挺喜欢,自从毕业后进研究所,衣服的颜色是越来越深…… 仔细一想,买衣服的频率也是大大小减小。陆行一惊觉,除了**,自己的换装乐趣也快被工作剥夺了。 她打了个寒颤,拿着房卡出门,跟着墙上的标志往621走。 要不找喻言陪她去买衣服? 脑海中滑过这个念头,陆行一为自己的厚脸皮所羞愧。 621房间门口,咚咚咚—— “是我。” 门内传来脚步声,喻言拉开门的瞬间,陆行一发出惊叹:“好香。” 喻言笑出声:“你要来宠幸一下它们吗?” 她让出身位,陆行一刚进去,就看见小圆桌上摆着的沙拉、寿司、套着保温袋的KFC,还有一盒圣女果…… “我真的可以宠幸它们吗?” 陆行一很难不心动,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喻言了,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得高高拱起。 “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宠幸。” 喻言拆了两只新的手套,递给陆行一一只:“这家寿司连锁店我吃过很多次,你尝尝。” 在喻言情真意切的推销下,陆行一稀里糊涂地吃了六分饱。 “唔,”她放下手里的炸鸡腿,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那个,你在车里找到的东西是什么?” 喻言拆了手套,扯过一张纸按在嘴角,“是这个。” 她指着电视机前的一副耳机,陆行一拿过来看了一下:“这个不是我的诶。” 喻言:“在副驾驶的座位下找到的,但我的副驾已经很久没人坐过了……” 她看向陆行一:“这车我爸妈也开过,载过他们同事,也许是他们的。大概掉在那里很久了。” 喻言的手上不停,一边分析着一边用餐巾纸重复擦着桌子。 她每次说谎,或者说早已打好的腹稿,就会这样话多、小动作多。与她平时的语言风格不符。 但刚认识的人还是很难看出来的。 更何况是陆行一。 陆行一:“这样啊……” 喻言点头:“嗯,我想了想,还是直接扔了吧。” 说罢,不待陆行一反应,她把耳机往光盘的寿司盒子里一扔。 这耳机仓里就剩一只耳机了,她一直忘了扔,今天总算顺道了。 喻言拿出两瓶蔬果汁,拧开递给陆行一。 两人一人一个床边坐着,喻言好奇地问:“你后面有什么旅行计划吗?” “唔,走一步看一步吧。”陆行一语气自然,“就像昨晚睡觉的时候,还不知道今天会做什么,结果醒来就到你这里了。” 她们实验室门口的电子锁上方有两张纸条,上面的小楷是处长亲笔。 第一张:车到山前必有路 第二张: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陆行一久居其中,深以为然。 觑着她的神色,喻言在床单上搓了下手心: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嗯哼?” 她深吸一口气:“我有一个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不是诈骗,是真朋友。她这两年在经营着本地的旅游团,一个团最多四五个人的那种,活动范围就在枫城和隔壁的玉崃市。跟她的团,保险到位,司机也都是老手,进团的客户她也会提前交涉,目前为止还没遇到过那种奇奇怪怪的人……” 看着陆行一的笑意越来越深,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你会参加吗?”陆行一看着她,眼睛很亮。 “我……会。”会吧,但那得看她参不参加。 陆行一倾过身子,她的眼睛忽闪忽闪,“所以……我可以理解成,是你在邀请我吗?” 喻言攥着床单,她笑着看陆行一:“当然。” 得到肯定的回答,陆行一又坐回了床边,她弯着眼睛,脸上不加掩饰的兴奋和期待让喻言的手心有些出汗。 “我很感兴趣,也很期待能和你一起,但既然是你的邀请,我能用一个条件来交换吗?” “什么条件。” 陆行一双手合十,神经元中电信号的快速传导让她又在无意识地撅嘴,神似撒娇: “喻言姐姐,求求你陪我去买点衣服好不好。” 喻言面上风轻云淡地愣在原地。 陆行一愈发卖乖:“一换一,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是不上当,还……赚大发了。 “好啊。”喻言弯着双眼,午后的阳光被过滤后,照进房间里只剩了温暖。 两个人都觉得自己赚大发了,实际上最赚的是我们[爱心眼] 打好腹稿的喻师傅说起话来就是流利[摸头] 这个假期对小六还是太好了,下一章研究所要开始发力了……[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好梦留痕 第8章 旅游团 喻言穿的衬衣,扣子只扣到了上面第二颗,陆行一轻轻眨眼,别过脑袋: “那你跟你的朋友说一声?我有信心接受她的‘考察’,然后你陪我出去挑点衣服?” “好,听你的。” 耶。 心里的小人在快乐地转圈圈,脸颊酒窝处陷下一片阴影。 一次性解决了之后怎么安排和买衣服的问题,哦,连肚子饿的问题也解决了,还能和喻言同路,陆行一心情明媚。 喻言从手机里抬头:“我朋友正在组一个团,目前已经有三个人了,如果我们愿意去的话,后天下午她就能派车来。” 她晃了晃手机,“要不要来看看团里的宣传信息?” “好啊好啊。”陆行一坐过去,床边的下陷深了一些。 喻言没把pdf转发给陆行一,她从枕头下面拿出平板登陆微信,两个人凑在一起看图文并茂的内容。 喻言给对方的备注是“王俊”,对面发了好几个文件和两张长图,一段36″的语言转文字后,是王俊在给喻言介绍已经加入三人信息。 算是给老朋友开的信息后门。 还怪贴心的。 “这是个男生么?”陆行一好奇道。 喻言点开语音:[你和你朋友一定要来啊,就差你们了。现在的三个人是……] 陆行一震惊,竟然是个女生,果然从名字看性别是狭隘的。 仿佛知道陆行一在想什么,喻言笑着说:“她是一个挺厉害的女生,我们大学就认识了,那时候她还叫王秀丽,后来一怒之下把名字改成‘王俊’了。” “唔……这事她总津津乐道的,等你们认识后,她大概会忍不住和你讲。” 挂钟的时针从2走到4,在喻言的帮助下,陆行一乐不可支地重新定制了一个个人简历。 她从来没有写一份简历写得那么开心。 加了王俊的好友,两人被拉进了一个微信群聊。 【从从容容,游刃有余】(7) [王俊]:艾瑞巴蒂!齐活儿~ [向着明天]:欢迎新人/撒花./撒花. [王俊]:@奚仲也是当代车神 .这是我们的司机大哥奚师傅,等到玉崃市后,奚师傅再入队。 [王俊]:明天下午是我来接各位~咱们的五个小伙伴有四个在枫城。@向着明天 .我明天中午先来火车站接你嗷 [向着明天]:芜湖!谢谢领队! [王俊]:文件消息×4 [王俊]:图片消息×5,这是大家的保险信息。@奚仲也是当代车神 .师傅,你的保险是车队那边负责的哈[抱拳.抱拳.] [王俊]:明天见面后,请大家修改一下自己的备注哟。 眼花缭乱的表情包轰炸在王俊的信息后面,陆行一趁乱发了两个花花绿绿饱和度超高的动图,上面的“大家好”闪着大红花特效。 “向着明天”格外活跃,表情包库也是最丰富的,抽象的熊猫人和可爱的小清醒风格图片以奇快的速度,把王俊的消息顶没了。 [王俊]:收!朋友们,让我们把热情留到明天[比心] [王俊]:[转发群聊消息] [王俊]:大家还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 几个文件事无巨细地介绍了住宿环选择、餐标、大致行程、医疗站点,景点的介绍也少见的以文字为主,配的是简笔画,给足了悬念。 陆行一看了一通下来,一时还真没有疑问。喻言推的这个团,其良心程度在旅行团市场中显得凤毛麟角。 “大功告成!”两人举着开了盖的蔬果汁碰瓶。 “要不要现在出门?”喻言指了指窗外,“这附近我不是很熟悉,我们估计得多逛一会儿。” 陆行一当然说好。 她好像真的“燃起来了”,内心的热切和激动急需找一个宣泄口。 喻言看着她红扑扑的脸,没忍住笑出了声。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有来有回才能长长久久嘛。”陆行一朗声道。 她指的是刚才的寿司沙拉肯德基。喻言被她无意识的用词取悦,没有理由拒绝。 陆行一热得脱了外套,她问喻言:“你能喝酒吗?”看着喻言惊愕的表情,她赶紧补充:“浅尝的那种!微醺、微醺……” “你想喝酒?”喻言看着她。 “平时几乎不喝,但是今天很想喝……”陆行一的眼睛很亮:“为了咱们的缘分和友谊,为了后面的旅途愉快干杯。” 喻言挑起眉梢:“干杯的话留到晚上说吧。” 两人一拍即合,陆行一回去背了昨天的包,喻言站在她的门口,冷不丁看见被晾在行李箱拉杆上的内裤,她缓缓移开视线。 带上房卡进了电梯,属于逆风歌的纪念款钥匙扣在电梯箱的倒影中轮廓模糊。 喻言的垂眸,忽然想到自己设计这个钥匙扣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秋天。在并不大的训练基地里,她坐在马扎上画着、畅想着未来 “这个钥匙扣……” 陆行一的手机震动起来,“什么?” 她看向喻言,从兜里拿出手机。 “没什么,你接电话吧。” 电梯到了一楼,来电显示的名字把陆行一心中的火苗小小地浇了一捧水。 快步走到酒店外面,她接通电话:“王处下午好啊,枫城这边的人美景美文化美,要不要我给王处带点纪念品。” 电话对面的声音带着笑:“纪念品就不用了,你有空的时候看一下邮箱,有几份资料需要提前熟悉。” “帛日那边给的资料吗?” “还有803所的,这次的载物台找他们定制了,下个月就能交付……”电话里的声音笑着:“你假期结束可以无缝进组。” 陆行一:“……” “好的。”又说了一句,她挂断了电话。 一个多月的假期,她已经很满足了,就算是让她假期看看资料,也是没有什么怨言的。 她没有刻意避着喻言,喻言却主动落后她好几步,无奈她的五感实在是太好,想听不见都难。 “走吧。” 高原小城还没有大型商场,但是路边的服装店一点也不少。四五家奶茶咖啡店开在一起争奇斗艳,喻言谢绝了陆行一的好意。 “现在喝的话……我怕晚上不能微醺了。” “对哦,那我也不喝了。” 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穿梭在槐树投下的阴影里。 陆行一左右打量着感兴趣的店铺,喻言落后她半个身子,看着泛黄钥匙扣在罅隙的阳光里泛着白光。 “你上次说,因为喜欢骑行,所以粉上了逆风歌……那你,现在还在骑行吗?” “你说这个啊,”陆行一慢下步子等喻言和自己并肩,她卡着暗扣把钥匙扣取下递给喻言,“已经很久没有骑过了。如果不算共享单车的话。” “喜欢上逆风歌,大概是喜欢她们的自由和生命力吧,就像骑行这个运动本身。” 陆行一回忆着:“我大学读的是传统工科,我们专业的男女比例是3:1,大家都特别……卷。我总感觉在被裹挟着前进,直到偶然接触到了骑行,才感觉浑身的细胞都活过来了。” 钥匙扣静静躺在喻言手里,她笑着说:“但我那会儿想的是用骑行对抗生活,而她们是把骑行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陆行一说:“我很敬佩她们。” 另一只手死死掐着手心,喻言又听陆行一说:“那段时间,我天天盼着逆风歌的账号视频,看着她们骑行出发,就像看见冬天里的太阳……” 对于盆地里生活的人来说,这个比喻很有说服力。 喻言垂着眸。 尘封在深处的记忆被触及,那曾是她最难忘而炽热的青春。从那之后,那个追风的喻言就“死”了。 喻言的身子有些颤抖,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被她刻意忽视的情感和画面一时间将她吞没,出自她手的钥匙扣被嵌进手心。 她能感觉到陆行一的视线。喻言咬着下唇,深深地吐息。 她有些失态了,她不该这样。 喻言的身子僵住,手被轻轻覆住,陆行一摸着她的指节把手松开:“这样……会疼的。” 陆行一咬了下唇,抬手虚虚环住她:“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温暖的感觉让她贪恋,喻言颤抖着闭上眼睛,轻轻启唇: “我也可以披星戴月出征,车就是我的武器,斩落那些束缚我的琐碎。” 陆行一惊喜道:“逆风歌账号的简介!原来你也知道她们。” 陆行一的头发很随意地拢着,松松垮垮的马尾耷拉在脖子后面,喻言埋下头,把脸轻轻靠近她的颈窝。 她当然知道。 这句话是她写的,曾被一致推举为视频账号的简介,可现在却成了她的枷锁。 陆行一试探着:“我看到群里的文件,旅程的最后是崃海,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骑行。” “到时候看吧。” 喻言松开手,恢复那个冷静自持的模样。 她看着陆行一把钥匙扣收起来,心里却因着陆行一的话产生了波澜。 要去试试吗……?试着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 “我觉得可以试试。”喻言附和着一旁的店员。迎来两位高挑出落的美女雇主,店员小妹勤勤恳恳地推荐着店里的新款。 “那这件也先拿上吧。” 半满的篮子里又多了一件衣服,店员小妹的脸颊红扑扑的。 一个宠溺从容,一个言听计从,年轻的店员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着营业,实则已经脑补到少儿不宜的地方。 “先这样吧。”陆行一干劲十足,心里盘算着前两年的奖金加起来能买多少套衣服。 她顿了下,好像不能这么算,不然得重新买衣柜了…… 店员小妹:“试衣间在这边,两位请。”陆行一摸摸鼻子,好久没来逛这种店员一路跟随的服装店了,还怪热情的。 一个女生从里面出来,店员小妹接过她手里退换的牛仔裤,朝着陆行一和喻言笑,刘海下的眼睛跟月牙一样:“两位可以进去了。” 陆行一:“嗯……啊?”两位吗。 喻言清了下嗓子,戳了戳陆行一的腰:“你去试试看。” “哦。”陆行一拎着篮子进去了。 忍不住姨母笑的店员小妹赶紧转过头,假装忙碌地侍弄新款的衣服。喻言看了她一眼,回过头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地面。 “这个针织裙还有大一号的吗?”一只皓白的手腕从帘子后面伸出来,陆行一拿着一件修身的淡黄色裙子。 店员小妹:“腰口可以放松的,小姐姐看一下后腰的那根带子。” “哦,这个我看见了。” 陆行一还是伸着手:“是胸口那里有点紧了。” “哦哦,好的,请稍等一下。”店员小妹跑过来,风似的把陆行一手里的衣服卷走了,噔噔噔的又卷来一件新的。 深褐色的帘子被吹起,又慢慢平静。喻言把衣服从侧面递给陆行一,略带凉意的指尖碰到了她的小臂。 试衣间里有镜子,觉得不合适的,陆行一直接就脱下了,试到自己满意的,就穿出来让喻言看看。 她趿拉着拖鞋转了个圈,“怎么样?”笑容在灯光下显得灿烂而大方。 店员小妹已经走了,喻言伸手帮她理了下肩线和侧腰: “很好看。” 陆行一眉开眼笑,当即拍板要买这个。 “那我再去试试别的。” 店里的顾客多了几个,店员小妹忙成了陀螺。喻言垂眸思索着,然后听到陆行一叫她: “喻言……喻言?你在外面吗?” 这小心翼翼的语气……喻言被她逗笑。她们是来逛街的,被她喊出了做贼的感觉。 她靠在小沙发上,看着轻轻荡着的帘子,没有开口。 “你不在吗?”声音更低了,仔细听起来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喻言挑眉,如果她真的不在,是没办法回答“不在”;如果她在,这句二次问话其实没有意义…… 还是有意义的。 心里动了一下,她站起身走到帘子前面,近到说话的气声都要掀起波澜:“我在的。” “你挑的这个连衣裙也太难扣了吧……不对,应该是这个衣服设计得太奇怪了,我的关节都要扭曲了,还是扣不上。” “嗯?” “你能不能进来啊,帮我扣一扣。”陆行一低着嗓子: “求求你了姐姐。” 又是这样的语气。 喻言的嗓子发紧,她呼出一口气:“好。” 1.??请问王俊团长对这个旅行团有什么祝愿吗? 王俊:首先,要平安。其次,看群名。 2.喻言[求你了]你一定要答应陆行一骑车的邀请啊。小六并不是想踩雷的,她能感觉到喻言好几次关注到她的钥匙扣,才这么说的。 3.假期的打工人也要加班……虽然很不想让小六加班,但是emmm,看看资料顶多算陶冶情操啦 4.纯洁的小六就这么天天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叫[吃瓜][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旅游团 第9章 微醺是你的谎言 帘子被掀开一道缝,无人在意的角落,喻言闪进了试衣间。 陆行一往后退了一步,她的脸颊有些红,是刚才与背上的扣子搏斗留下的。 “喏,你看吧。”陆行一转过身,语气有些无奈,“我自己只能扣一半。” 顶灯打下来,暗绿色的丝绒材质和陆行一半裸的后背肤色形成鲜明对比,试衣镜里的喻言低下头,发丝垂在额前。 “我的手可能有点凉。” “没事没事。”陆行一很大方地说。 喻言的呼吸很轻,手指灵活地找到扣眼,一颗一颗顺着往上系,暴露在外的肌肤一点点被遮盖。 得益于自己优秀的五感,她能看见陆行一的后背因为自己微凉的指尖而起的颤栗。 “嗯~”陆行一哼了一声,她抿住唇。 喻言的呼吸微滞,手上的动作顿住,她没敢抬头看镜子: “怎么了?” 陆行一扭了一下:“没事,有点痒。” 喻言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加快,很快就系到了最后一颗。 “嘶……这件真的挺衬我,我还没有这个颜色的衣服……” “嗯。”喻言还是没有看镜子。 陆行一犯了愁:“好看是好看,但这扣子设计得也太不好了,自己一个人还真难穿上去。” “我可以帮你。”镜子里面,两个人对上眼神,喻言的语速有点快: “最近的气温穿这个就挺合适,早晚再搭一个外套的话并不会冷,如果你穿着不方便,我可以帮你系,正好我们这些日子都是要在一起的。” “唔,合理。”陆行一点头。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连早起上班都能习惯,不就是系个高难度的扣子吗?等她回去后,一个人也能习惯。 设计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陆行一这般想着,喻言却觉得里面的温度越来越高,她正要出去,却被陆行一拉着: “诶等下,你还没帮我脱衣服呢。”她向后勾着手,颇具灵长目近亲的风范:“喏,你看,我现在还解不了。” 喻言:“……” 她把帘子掀开一条缝出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对上了正在挂衣服的店员小妹。 店员小妹睁大了眼,抿唇表示都懂都懂,喻言脸上的薄红无处可藏,她尴尬地牵着嘴角。 店员小妹捂着嘴巴,用气声跟她说:“你的女朋友真的好好看。” ——看起来比她自己这个兼职的大学生还年轻,只是勉强能看出来社畜的痕迹。 “嗯?你们聊什么呢。”陆行一掀开帘子出来,手腕上搭着连衣裙半身裙小开衫…… “没什么。”喻言把衣服接过来,陆行一指着其中几件:“要这几个吧。” 从店里出来后,两人一人提了一个袋子。陆行一不让喻言拎,喻言怎么说也不让她一个人拎。 陆行一叉着腰看她。 喻言就这么站着跟她对眼,不为所动。 陆行一投降:“那好吧,一人一个。” “我们后面还要一起旅行那么久,你不用跟我见外。” 陆行一小声辩驳:“我没有跟你见外,不然下午也不会吃你那么多了……” 天变成湛蓝色,街头的灯火渐渐亮起来,一个恒古的话题横亘在两人面前: “我们吃什么呢?” 陆行一长长地嗯了一声,“要不石头剪刀布吧。” 看着喻言挑眉,陆行一解释道:“一局定输赢,天平往赢的那边倒。” 一局定国内外,二局定菜式的南北或者地域,三定口味…… 高原小城的夜晚,两人去吃了寿喜锅,出乎意料的是,她们都喜欢寿喜锅的味道却不喜欢裹鸡蛋液。 暖气熏得陆行一的脸通红,她提出疑问:“为什么见不到你脸红?”明明这么热。 “你很想看见我脸红吗?” 陆行一提着筷子撑住下巴,歪着脑袋笑:“还有这么多天,我总能看见的。” 喻言搁下筷子,“礼尚往来,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虽然她刚才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陆行一笑着:“来啊,你问。” “你很喜欢叫别人姐姐吗?” 跟李女士曾经的提问不说一模一样,也十之**了。 陆行一咧着嘴:“也没有逢人就叫吧,就算要叫也是对漂亮姐姐叫。”她冲着喻言努嘴,在热气升腾中眼波流转。 还没等喻言作出反应,她就先被自己逗笑出声。喻言跟着她弯了眼睛,城市的灯火在窗外渐次亮起。 最后回去时,不顾喻言的反对,陆行一买了一瓶宇治茶梅酒加可乐。 看着陆行一的搭配,喻言如此提醒她:“你以前这样喝过吗?” 陆行一摇头:“我们工作不让这么喝酒的,酒精会麻痹大脑神经,不利于思考和做出判断。” 那你还喝。 喻言这么想着,又听陆行一理直气壮地开口:“难得放假嘛,我想试试。这么兑着喝不会有什么事的,咱们有两个人嘛。” …… 电梯按亮六层,陆行一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给喻言讲她本科那会儿是怎么喜欢上逆风歌的。 “考古?那倒没有,我没有考古的习惯。” “这个呀……应该说第一眼看见就很喜欢吧,而且我觉得这个钥匙扣的设计者一定是个天才,几年前,这种很像扎带的结构完全没流行开来……” 听着陆行一用着似乎永远不知疲惫的声音夸奖……自己,喻言忍不住侧头看她。 “怎么了?”她抹了把脸,“我脸上有油?” “没有,我们到了。” 621房间是喻言的,两人合计了一下,先去607放新买的衣服。 陆行一眼疾手快地把行李箱拉杆上的内裤塞到被子里,她转过身笑:“走吧。” 621和607的房间布局几乎一模一样,陆行一也没问喻言为什么定的标间而不是大床房。 投影机放着《罗小黑战记》TV版,是回来路上,两人在聊天中发现的又一共同喜好。 喻言用平板双开着文件,两人一边细看着后面的安排,一边在群里爬楼看下午又发的消息。 “这个‘向着明天’也太多话了吧。”陆行一偷着他的表情包,忍不住笑着吐槽。 “年龄应该不大。”喻言判断着。陆行一想了想,点头表示认同。 “晨晨晨晨”和“小言不说大话”是情侣头像,其中的小言朋友圈对陌生人可见,两人看了一下,是一个发健身照片的男生,看不出年龄。 “拒绝旅行过程中吃狗粮!”陆行一激动地说。 她取了两个纸杯:“最美味的酒只需要最简单的调和方式~条件有限,还请喻老师将就一下。” 喻言的视线从屏幕上的黑猫移到她倒酒的手上,不知道这个旅程结束后,陆行一到底会给她取多少个代号? 二氧化碳嘶嘶嘶地往上冒,喻言举杯:“干杯。” “干杯!”陆行一笑着碰上去,舌头在口腔里弹了一下,模仿玻璃杯碰撞的声音。 气泡在嘴里炸开,清甜的口感消失后才能尝出酸味。陆行一的瞳孔放大,从小口抿到直接喝,速度比喻言快很多。 投影出来的罗小黑才过了一集半,和旅游有关的PDF文件才翻了一页,时间过了不到10分钟,陆行一已经喝完两大半个纸杯了。 喻言:“……” 这真的只是微醺吗。 她迟疑着:“二氧化碳会加速身体对酒精的吸收,你这么喝……”很容易醉的。 陆行一一口干了剩下的,投影中小白正在大声叫小黑,她偏过头:“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动画一帧帧播放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猜测着群里的队友和后面的行程。基本上是陆行一说三句,喻言说一句。 “我是不是话有点多……” 陆行一撑着脸看喻言,发出了一句不知道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的感叹。 她掰着手指头数:“第一。你看啊,四舍五入,我们才认识两天,但我一直对你叽里咕噜的,但是别看我这么啰哩巴嗦,其实我还有好多想说但是没敢说的。” 她的眼神有点迷离了,说着第一,却掰下来两根手指。喻言看了下动画的剧情,第四集刚刚开始。 她还没上脸,陆行一已经快把自己灌醉了。 “你会不会嫌我吵啊?”陆行一瘪着嘴,趴在桌子上看喻言。 像小狗。 她突然想到前两天晚上自学电工时,博主为了形象演示二级配电箱的接线,在自己家中拍了个视频,他的宠物一直出镜抢戏,评论区有人留言: [1楼]:平时把主人当做宠物,享受贵族的待遇,等到自以为做错事了,就开始摇尾乞怜。 [2楼]回复[1楼]:但不管主人陪不陪它玩身份翻转的游戏,小狗终究还是小狗/捂嘴笑. 喻言勾唇:“你不吵。就像你对我说话,不会因为我的话比你少而不自在一样,我也不会不自在。” 她撒谎和紧张的时候,话也很多,只是陆行一没有察觉到罢了。 陆行一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她弯下去第三根手指:“第二。我平时也不这样的,我自己都觉得这次出门比以前要兴奋,也不知道为什——嗝——” 第一次打酒嗝,陆行一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殷红蔓延到耳朵。 喻言给她递了张纸巾,笃定道:“是二氧化碳的错。” “嗯。”陆行一十分认同,“反正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工作时不这样的……”她的声音悠远,工作其实让她的性格变了不少。 “研究所里大家一忙起来,除了必要交流,谁都不想说话。实在烦了,男的就去顶楼抽烟,我们去天台查天线时,每次都能带着一身二手烟回去……同组的两个前辈挺好的,但是她们都结婚了,有一个的孩子还上了市一中最好的小学……总之她们聊的我也不感兴趣。” 喻言不知道怎么接话,那是她没有接触过的生活。 半醉的陆行一也怕口无遮拦,她咕哝着下总结: “但是也挺好……我运气比较好,大家在工作上都挺纯粹,没有很恶心人的事。” “等你回去上班后,如果想找人聊天,可以找我。我会一直在。” 喻言伸出手把她落到眼睛前面的头发别到耳后,趁着酒精作祟,说着清醒时说不出口的话。 陆行一嗯嗯地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但是可乐已经没有了。她不满地啧了一声,五指用力,易拉罐瞬间瘪了下去。 “菜鸡。”她十分不屑地嘲讽着易拉罐。 喻言:“……” TV动画的音乐尽职尽责地充当着背景声,平板早被喻言关了,两人都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想法。 “向着明天”还在群里发言,他是坐火车过来的,下午那会儿就在车上了,明天中午到枫城。 年轻人就是身体好。看着“向着明天”在群里时不时更新的定位和窗外的风景,喻言的心情也扬起来。 她很久没有对一件事这么期待过了。 就像她说的,两个人就算随便聊,有上句没下句、前言不搭后语、话题再怎么跳跃,也没有人感觉不适。 更何况其中一个人是“醉鬼”。 在这样近似梦到哪句说哪句的状态中,墙上的挂钟来到了晚上九点五十。 已经很晚了。 看着已经快空掉的酒瓶和陆行一彻底迷离的眼神,她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喻言突然有些后悔。 不应该放任她喝这么多的。 明天可能会头疼,而且她们回来还没洗漱。让一个醉酒的人自己完成洗澡,是一个高危的事情。 她也没胆子帮陆行一洗。 “你喝醉了。” 喻言从陆行一手里抢过软塌塌的纸杯,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个让她头疼的事实。 “是的,我喝醉了。”陆行一嘟着嘴复述。 承认地这么干脆,也算难得。 “我困了,我要刷牙睡觉。” “我送你回去。” “不!”陆行一把头埋进衣服里,瓮声瓮气:“我现在就要刷牙。” 喻言拿她没辙,一边软着声音哄她,一边试图把人架起来。 好不容易半扶着人走到门口,陆行一突然挣扎起来,瘫软的身子就要倒在地上,喻言使劲卡着她的臂弯。 她嘟嘟囔囔的说着不成句的词语,硬是扭着在喻言怀里转了个圈。左脚踩上右脚,她哼了一声,往衣柜里栽过去。 喻言托着她的背,把软得跟没骨头似的身子往自己这边带。再怎么健身,她也禁不住一个只比她低半个头的醉鬼扑过来。 两个人重重地倒在床上,喻言被身上的人砸得眼冒金星。 “陆行一。” “唔……在。”陆行一压着身下的人,手臂没有撑起自己的力量,她干脆摆烂地趴着,转着头想把脸靠在舒服的地方。 “……” 已经很久没这么无助了。 喻言撑着身上的人:“陆行一,你用点力气,我帮你起来。” 也不管她听没听懂,喻言势要把她撂到一边。 察觉到身下人的动作,陆行一本能地开始抗拒。她抓着喻言的手往两边拉,上半身再次砸下来,脸埋到喻言脖子下面。 “……” 她无意识地蹭着。 “……靠。” 喻言低声骂了一句,又像是在感叹自己的无力。 她仰着头,任由醉鬼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脖子上。陆行一嘟囔着她听不懂的词语,大概是她的研究领域里的。 此刻她也没空去思考那些词语的含义。 陆行一的唇很烫,不住地蹭着她的脖子,身体的曲线牢牢贴合着她。 喻言闭着眼,呼吸越来越深。 脑子里闪过她在越野车副驾驶向后躬着身子,被牛仔裤包裹的浑圆,和更衣室里光洁的后背。 她颤抖着抬起手,待触碰到意料之中的柔软后,喻言猛地睁开眼。不顾陆行一哼哼唧唧的反对,她把身上的人推到一边。 “唔!”醉鬼十分不满。 床单被两人一通折腾,已经凌乱不堪。 陆行一微张着唇,舌尖随着她的呼吸和嘟囔一探一探的。 喻言别开眼,手指还在轻轻颤抖。 “啪。” 给了自己一巴掌,很响,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看着身旁的人,喻言俯下身替陆行一整理好头发。 她贴近陆行一的耳朵,带着一点颤抖,声音很低地唤她:“陆行一……” [无奈]小六,你把姐姐害惨了…… 喻言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菜狗] 她也没想到自己忍不住下了手(下了一点点手)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是睡,至于姐姐是怎么处理后面的事,酣睡过去的陆行一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PS:小六还是很靠谱很成熟的,后面面对其他人就能看出来了。对着姐姐就让她撒撒娇吧,毕竟25年遇上了第一个[求你了] PPS:真的可以给自己一巴掌但是不疼的,笔者指的是声音很大很清脆,但是疼痛感很轻……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试试(笔者曾经曾经的班级里,流行过“练习扇自己巴掌但是不疼”[吃瓜]。但是最好自己试,不要去试别人也不要被别人试。。嗯…… PPPS:救命啊,感觉节奏慢慢的,一不小心就写了很多有的没的。。下一章开始旅行团成员登场,我要努力加快节奏,别跟喝醉的陆行一一样叨叨个没完[摊手] (小六别听,是恶评[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微醺是你的谎言 第10章 每一个耳光都清清白白 洗漱间里传出电动牙刷的震动声,陆行一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手在被子里稀稀疏疏一阵摸索。 眼睫几不可察地眨了一下,嗓子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的疑问词。 敏锐的耳朵动了一下,对着镜子的擦脸的喻言动作一滞。 门开了,陆行赶紧闭上眼,直挺挺地躺着。喻言靠在墙边,看着她没有起伏的胸口,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四…… “咳唔,早。” 陆行一“醒”了过来,假吧意思地揉了揉眼睛,慢腾腾坐起来。 赶在喻言开口之前,她十分干脆利落地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不该那么喝酒的,下次一定不会了,对不起对不起。” 喻言咽了下嗓子,她走到床边坐下跟她平视: “还好。” 洗过冷水的脸颊显得很白,映出来红润的嘴唇和脸上隐约的印子。喻言向后仰着,躲开凑上来的陆行一。 她就这么若有所思地靠过来,睡衣领口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肩带,和中间的沟。 ——是胸口那里有点紧了。 喻言别开眼。 “你的脸上……” “自己打的。”喻言说得很快,“我喝多了就喜欢打自己耳光。” “啊?” “就是这样的。”她言辞恳切,说完也不管陆行一什么反应,站起来背过身:“起来洗漱吧,我的保温杯里有蜂蜜水,一会儿我们一起喝。” 她早上醒来后,头还有点疼。不知道陆行一怎么样。 “那个……”陆行一叫住她,“我的睡衣是——” “是你自己换的。” “你不想穿着白天的衣服睡觉,身体发软也回不去,我就拿了你的房卡去607拿了你的睡衣,行李箱你没锁,我也没有翻里面的东西。你自己换了睡衣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那洗澡……” 喻言语速飞快:“喝酒后不能洗澡。” “哦。” 陆行一坐到床边,再次深深认识到自己给喻言带去了麻烦,不知道喻言怎么想,但她下定了决心好好好表现。 她把外套披上,“那我先回去洗个澡,然后过来找你。” “昨晚的事真是麻烦了。”她站在门口,眉宇间满是歉意: “如果不是我非要小酌,你也不会陪我喝酒,也不会醉酒。”然后扇自己耳光……虽然她有点怀疑喻言这句话的真实性,但她自己的酒品很好,不可能是自己扇的。 这么好看的脸,她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动手。大概还是喻言不清醒的时候自己动的手…… 脸上的红痕几乎要有蔓延的架势,喻言催她:“不是你的问题,先回去洗漱吧。” 门关上了。 喻言靠在墙上吐气。 醉酒醉到不能回到自己房间的人,还能给自己换睡衣睡裤吗? 尽管她已经足够小心,但眼睛看了哪些不该看的,手碰了哪些不该碰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喻言坦荡地认为多的那几巴掌并不无辜。 手机取消静音,叮咚的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陆行一在其中趁机刷了两个表情包。喻言点进她的头像: [我是鹅]:收拾好了吗?记得过来喝蜂蜜水 [南极星]:哈哈哈哈哈没有呢,我刚脱完衣,还没开始洗澡 [南极星]:不爬楼了,即刻进行战斗澡/冲. 挂钟的分针指到5的时候,陆行一在外面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她口动配着和手上动作并不协调的音。 喻言开了门,陆行一露出灿烂的笑容:“又来打扰你啦。” 小口抿着蜂蜜水,喻言时不时看一眼她放在手边的精致小方盒。 戒指盒的大小。 哑光黑色的盒子上印着鎏金的品牌LOGO,尽管知道不可能,喻言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 “这是什么。” 笑意牵着脸颊陷落的酒窝,陆行一露出藏在袖子里好久的三辫结,她没有回答喻言的话,而且反问她: “你还留着吗?” 篝火晚会上她编的。 喻言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陆行一手里的同款,她接过来放在桌上: “我在网上查过了,每个人编这个的手法都不是完全一样的,也就是说可以理解成我们的这两个是世界上独二无三的?” 她说着,把手边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两颗天青釉色的珠子。 “这是……?” 陆行一支着下巴唔了半晌:“这是……”这是他们处长之前去北京出差,带回来的一种不算新的材料。不新,但是市面上买不到。后来他们自己托人加工了一下,就成了这样的珠子。 “这是两颗珠子。” 喻言抬眼看她,示意她继续讲下去。陆行一干脆抓着她的手,让她捏了一颗对着阳光看。 “这个珠子的陶瓷基底是灰白色的,但是被掺了一种叫铝酸锶的长余辉发光材料,白天吸收光能,晚上可以发出某些颜色的单色光。” 陆行一的手贴在喻言的手背上,她牵动着喻言在光下按一定角度转着珠子: “它的表面固化了一层呃……光栅结构,晚上的效果会很好看。” 她撤回身子,晃着两根三辫结:“我之前一直把它们放行李箱里,刚才突然看见了,感觉可以穿在三辫结上当母珠……” 陆行一的声音变小,她看着喻言的神色:“我就是这么想一下……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也可以——” “我很喜欢。”喻言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清亮,陆行一又想到了她在机场第一次见到喻言的时候。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双手握着抵在下巴,又在不自觉地卖乖: “那这个工作只能交给喻师傅咯~毕竟这个结我不会解。” 喻言笑出声:“好。”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彩色细软的细丝中,光照在珠子上,仿佛真的闪着各色的光芒。 陆行一撑着脸,感叹道:“你的手好好看。” 这声如叹似怨的赞美听得喻言手一抖,珠子无声地落在地毯上。 她捡起来,才后知后觉:“这个……会不会有点太贵重了。”她只是陪着陆行一逛了个街,请她吃了顿“冷饭”和蜂蜜水。 “当然不会。”陆行一摊着手:“喻师傅请~” 陆行一眉眼弯弯,露出一线皓齿。这在淘宝上也找不到同款,考虑加工技术和材料,只怕永远不会做成商品,不说价值,光说数量,他们所里也没有多少。 三辫结的编制自己没有出力,只能用这种方法,把它变成是她们两个人的共同劳动成果。 就像共同财产,当然要两个人都出一份力,不能出力也得出点钱财。 这个心思她下意识没告诉喻言。 戴上穿着特殊“母珠”的三辫结,陆行一挽着袖子,特意把它露出来。 “大功告成!” 从从容容游刃有余的群里,“向着明天”兴奋地刷着消息。 王俊在群里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火车站外面的广场,一张是停在停车场的盘古绿的车。 路虎卫士。喻言勾起唇角,换新车了,看来最近她的创业还挺成功的。 [王俊]:@向着明天 .我在广场等你哟,黑白花帽子,军绿色工装裤 [王俊]:@我是鹅@南极星@晨晨晨晨@小言不说大话 .大家提前收拾好行李哈,按照昨天商量好的时间地点集合 [向着明天]:放心吧姐姐!不会认错人的,我还点赞了你朋友圈的照片呢 [向着明天]:冲冲冲.jpg [向着明天]:我快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jpg 喻言和陆行一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花千骨的梗,好老。 陆行一认同了喻言的猜测:“他还叫‘姐姐’,看来是比我们小好几岁的小年轻。” 喻言挑眉:“只有他在叫姐姐吗?” “……” “可我也不是对着谁都叫姐姐呀,姐姐~”陆行一抱着她的手臂晃啊晃,如愿看见喻言僵直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她两步并作一步拿着盒子跑到门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谢谢姐姐的手艺和蜂蜜水。” 被特地露出的三辫结随着手上的动作摇摆,挂着的珠子一下一下地闪着绿色的光。 门咔嚓关上,喻言摸了下脸,按捺下忍不住扬起的嘴角。 * 不夜谷也在枫城市郊,不过跟石经城是一南一北两个方向。王俊的车已经到那边了,“向着明天”在群里表示翘首以盼。 “你以前有来过这些地方吗?”陆行一划着Q版涂鸦的行程单问道。 喻言摇头:“只去过崃海。也是很小的时候跟我爸妈去的,长大后就再也没去过了。” 陆行一大概懂这种感觉,越是家门口的景点,越是“不屑一顾”,它们总是在那里等着,只要有心思,随时都能去光顾。 ——不像人,随时都可以不打声招呼就走了,任你怎么都找不到他。 这是陆行一小时候,李女士偶尔自顾自抱怨的话。她爸去去支援玉崃市的时候,甚至还没来得及留下口头的话。等母女两人知道时,他已经到达灾区了。 枫城往北走,就是向着玉崃市的方向,海拔渐次爬升。白色的小轿车驶入苍茫大山,迂回在山间的公路上。 爬过这个山口,巍峨连绵的石灰石山崖从视野中消失。狭长的山谷出现在道路两侧,奇形怪状的山体从地底拔出来,与山坡上绿草茵茵显得格格不入。 陆行一试图捕捉高原兔的身影。 拐过一个弯,溪流跟着转势,切割出丰腴的河滩。平坦的台地上出现了约莫十来间大大小小的“碉房”,外面用红的、白的、黑的颜料画着陆行一看不懂的艺术。 “那个是我们的车吧。” 陆行一探出半个脑袋指着窗外,一辆盘古绿的路虎卫士停在路边,车前盖上放着一滩白色的东西。 王俊带着黑白花帽子,靠在车门上冲她们招手。 “嗯,我们走吧。” 路上扬起长长的尘烟,广阔的天地间,三个人都小跑着。 王俊就近捶了一下喻言的肩膀:“两年没见了吧。” “是啊,所以和朋友一起来光顾你的事业了。”喻言勾着唇,明媚的笑意在阳光下流淌,看得陆行一心头莫名晃了一下。 原来她对朋友笑起来是这样的。 [求你了]谁说陆行一不会浪漫的,无论如何也要和喻言一起创造一个属于她们的独一无二[求你了][求你了] PS:人物陆陆续续出来,预计两章后节奏加快(俺想看甜甜的……) PPS:小六拿的珠子,可行性参考源于一些作者看不懂的材料学论文(挠头),都是俺胡诌滴~[无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每一个耳光都清清白白 第11章 助攻已全上线 纯净的钴蓝色天空下,正当热火朝天时,王俊拎着一个黑色的箱子过来。 她擦着脑门上的汗,一点不客气地从喻言手里接过串儿叼嘴里,兴奋却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五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大家如出一辙抱着胳膊沉默。王俊举起手投降,三两下撸完一串: “辛苦各位。” 她指着几大盘烤串,再指了下刚搬过来的箱子: “里面是红光探灯、卫星电话、口哨、对讲机……晚上来不夜谷找萤火虫和一些其他生物的游客不少,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一起走比较好。” 陆行一的印象中,她从没在现实里见过萤火虫这种生物。她兴致勃勃地又要戳喻言,喻言眼疾手快地躲开。 还用手护住腰侧。 舒晨捏了捏骆家言的肌肉分明的胳膊,给他递眼神。 河豚陆行一鼓着脸,皱着鼻子撅着嘴表示不满。但看见喻言一板一眼的样子,自己先没忍住破了功。 唯一“严肃”的于舟认真听着王俊叮嘱的注意事项,对左边十指相扣的暗潮涌动和右边幼稚的动静一无所知。 “我有疑问。”于舟举起手。 陆行一抢先道:“好,请于舟同学回答问题!” 喻言拉了下她的胳膊。 王俊做出手势:“请优秀学生于舟发言。” “‘其他生物’指的是哪些生物啊?”他小心翼翼开口。 “藏狐、高原兔、狼。”王俊面不改色。 “狼——?!”声音是显而易见的惊恐。 无视于舟破音的调子,陆行一无厘头道:“兔子啊,那很好吃了。” 几道视线落在身上,有如实质。她抿唇,对着喻言做了拉上嘴巴的动作。 眼看着于舟的嘴越张越大,喻言忙拍他的后背把魂唤回来: “她是坏人,骗我们的,其实没有狼。” 于舟红了脸:“我就说嘛,有狼怎么可以,还是要珍惜生命安全的……” 小小年纪但说话一把年纪的于舟成功把所有人逗乐,他撅着嘴,一根接一根地啃着肉串,一个人的速度顶两个人的。 * 夜幕暗下来,天上的星星就像清晨草原上的露珠。 夜色中隐隐约约的草原上矗立着山谷,喻言示意陆行一抬头看天上。 嶙峋的岩石在各种自然地理因素的作用下,佐以万年亿年的时间长度,在头顶形成一个类似中空的圆顶。 喻言呼出一口气,轻生说:“里面好像装着一整个银河……” 抬头看见的景象,胜过实验室里每一台专门定制的镜头捕捉的数据。用语言难以描述的美好,只能被电子设备变成数不尽的噪声和人眼辨别不了的图象,被框在抽象的数据格式里。 陆行一托着脖子,喻言捧住她的脑袋,让她正对自己,同时轻轻揉着她的后颈:“天上的星星一直在,跑不了的。”只是白天隐迹了,等到了属于它们的夜晚,才会显现出来。 她的声音带着清浅的笑意,陆行一听懂了。 但是人却不一定一直都在。 她在幽暗的光晕中同喻言静静对视,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移开目光。 滋滋的电流声在空旷中响起,随即响起来王俊似乎压抑着嗓子但是实则音量不小的质问:“我的老天奶,喻言你们人呢?” 喻言语气平静:“一不小心跟丢了,我们应该在你们后面,不用担心,后面几百米还有一小支队伍,走不丢的。” “言姐姐,你们要注意人身安全啊,不要受伤。”于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行吧行吧,反正陆行一是跟着你的,现在被你带脱队了,你得保证她的安全。”王俊说。 骆家言背靠在崎岖的岩石上,舒晨枕着他的手臂,丸子头在臂弯处拱了拱,小声说: “我赌五毛钱,她们是故意脱队的。” 旁边的人还在对讲,骆家言也跟着她压低嗓子:“为什么?” 舒晨勾了下他的下巴:“等着看吧,你个眼神不好的。” 骆家言听不懂,骆家言选择点头。 * “找不到萤火虫怎么办?”陆行一略显担忧。 “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呢。” 喻言的比喻水平着实很高,陆行一缓了两秒,才道:“嗯……其实看不到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在这路上找过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奔着终点去的人。 李女士从小教给她的人生格言就是:既来之则安之,注重过程,至于别的,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红色的探灯发着莹莹的光,两个人走得又慢又轻,尽管视线中没有萤火虫的身影。 喻言突然停下脚步,陆行一侧头看她,红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姣好的面容在这个氛围下有些不太对劲。 中式恐怖…… 陆行一抖着手轻轻一按,地上最后一点破坏氛围的光也灭了。 四周骤然暗下来,繁星闪烁只存在于不夜谷的上方,眼下的黑暗中只能依稀看见喻言的轮廓。 陆行一突然有些慌,她摸索着扶上喻言的胳膊,声音却没有预想中的害怕:“怎么了?” “嘘。” 长长的一声似叹非叹,像有一根羽毛在她心里挠。喻言精确地摸到陆行一的耳朵,把她两边的碎发捋到耳后。 陆行一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你听。” 听什么?她咽口水的声音很大吗。 陆行一的心跳莫名其妙变得很快,还不如听见她的心跳声呢。 “露珠在草叶上凝结的声音。”喻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是有。”陆行一这么说着。 但她除了喻言的声音外,其实什么也没听见。四周黢黑一片,近的岩壁有硕大的黑影,远处的高山则彻底融入黑夜。 陆行一知道头顶是璀璨的星河,但她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了喻言。 “走吧。”喻言又把她的碎发放下来,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耳廓。 “哦哦。”陆行一按亮了探灯,跟在她的身侧。 安静地走了会儿后,陆行一开口:“我觉得我们看不见萤火虫了。” “那就不看了。” “那……你想不想听故事?”她的声音里有隐约的希冀。 喻言在黑暗中弯着眼睛:“什么样的故事?” “和星星有关的。我知道很多,如果你想听的话……” “我想听。” 她看了下手机,遗憾地说:“可是我们没多少时间就要回去了。”特地加重的语气,为了让陆行一的耳朵也能听出来语气起伏。 陆行一扬着声音:“没关系,后面还有很多时间,我可以慢慢给你讲,每天晚上都讲一点。” 喻言嗯了一声,她仰头憋着笑,满天星河落入她弯弯的眼睛里。 在这处前后无人,也没有萤火虫的地方,两人直接找了处稍微平坦的地方坐下。陆行一放不开,一直压着嗓子讲,她总觉得会破坏露珠在草叶上凝结的声音。 喻言听到她这个说法后,实在没忍住。 “你,嘲笑我。”陆行一一字一句,也不再讲卡戎与冥王星的潮汐锁定了。 “不敢——”喻言笑着赔罪,话音却猛地顿住。 她指了下前方。 这是一个小斜坡,陆行一秉着气看过去,银白色的毛反着清冷的月光,一双金绿色的眼睛从山坡后面露出来,成了附近除了脚下的微弱探灯外,唯一亮着的东西。 眼神不好的陆行一瞳孔放大,紧接着一个大喘气—— 喻言紧紧捂着她的嘴。与石经城佛堂外那次不同,陆行一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唇狠狠吻上了她的指缝。 她不是故意的,她应该是被迫的。 她快不能呼吸了。 在这样清冷安静的夜晚,喻言有着超过白天的敏锐。几乎是在陆行一要叫出声的瞬间,她下意识捂了上去。 两张脸贴得过于靠近,心跳不约而同加快,一个是被吓的,另一个也是被吓的。 “不是狼。”她小声说。 陆行一被掐着下巴捂着口鼻,被迫抬高了头。她忙不迭点头,双唇在喻言手心擦来擦去。 像是被烫到了,喻言很快撤了回去,她掐着手心,语气带着陆行一察觉不到的慌乱:“对不起……” 活过来的陆行一转瞬就把刚才的事忘了,她扯了下喻言的衣角,带着她俯低了身子。 “这是什么?!”陆行一又惊又喜地用气声发问。 “……”还在自责中的喻言被她哽了一下。 “是藏狐。” 很多张表情包在脑中闪过,蠢萌、厌世、被生活压垮的脸。正在长假中的陆行一咧着嘴,有一种表情包活过来的诡异兴奋感。 直到两个人回到营地的时候,陆行一还激动得不行。喻言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了。 没想到她精力这么好。 她有健身运动的习惯,陆行一呢?是天赋使然,还是后天锻炼?总不能是被加班熬出来的吧。 “吓死了,你们刚刚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们真的遇到狼了。”于舟拍着胸脯。 陆行一神色有歉意,更多的是感动:“抱歉呀,小于舟。” “没有狼,但是狼来了。”喻言淡声道。 “什么?”王俊和骆家言异口同声。 舒晨摇了摇头,为什么非要加入属于两个人的情趣呢。她拧了下骆家言的胳膊:“走了,洗洗睡。” 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走了,留下一定要睡帐篷的于舟、正在被裁决的陆行一和喻言,和裁判长王俊。 “所以……你们要一起睡吗?” 于舟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当然分开睡。”陆行一斩钉截铁,她才不想再给喻言添麻烦了。 “嗯。”一声是喻言的,一声是王俊的。 “都已经扎好了,”王俊想了下,“我再去给你们拿一层防潮垫和一次性的东西。” 虽然上的装备都是最贵的一批,但多堆点效果准没问题。 于舟跃跃欲试:“我和你一起去。” 王俊按下他的手,“你刚刚回来路上就一直咳嗽,不用再跑来跑去了,早点去躺着,休息不好的话还是有可能高反的。” 于舟拧着手,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陆行一和喻言对视了一眼,王俊拧了下眉。她拍了拍和她差不多高的于舟的肩,声音轻松: “你看这说的,哪儿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咳嗽的时候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你要注意什么?注意不咳吗?” “我们不只是领队和客户,而是一个团队,也就是队友,都说队友要两肋插刀背靠背,四舍五入,我们就是一大家人。你要是总道歉的话,那一定是我们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 王俊温柔地看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于舟。 于舟重重地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 帐篷里,于舟新奇地翻了一圈,刚钻进睡袋,又突然想起什么。他爬起来拉开外帐的拉链,踩着鞋后跟蹑手蹑脚往几米外的帐篷走。 橙色的帐篷里亮着小灯,陆行一睡在里面。 于舟抬起手想敲门,又不知道“门”在哪里。 她会不会是开着灯睡觉? 于舟犯了难,一来他突然觉得晚上去敲女生的门不合适,二来他怕万一里面的人睡了,扰人睡觉可是罪过。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再旁边几米远的帐篷被小心翼翼、一点点地拉开,于舟一眨不眨地看着。 陆行一佝着身子退出来,脸上笑意未退,她转过头,与正在自己帐篷外面的于舟对上了眼。 尴尬的沉默蔓延。 “怎么了?”拉链还没拉上,喻言在里面小声问。 陆行一道:“哈哈,于舟啊,晚上好。” 于舟蹑手蹑脚过来,他用气声问陆行一:“陆姐姐,我可以探头吗?” 脑子转了两秒,陆行一点点头。 穿着白色衬衣的于舟偏过身子,半张十分白净的脸出现在喻言的视线中。他笑出了虎牙,吐出的气在探灯的照耀下泛白: “姐姐,忘记跟你们说晚安了。祝你们好梦,明天我们也要顺顺利利开开心心地玩儿!” (啊啊啊弄的定时发布,往后存了五六章存稿,在即将自动更新的时候突然发现漏了一章[求求你了]火急火燎改正了过来,连带着后面全往后挪了一下[笑哭]被自己蠢哭) 大朋友小朋友全部已上线! 最火眼金睛的是舒晨,舒晨win[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助攻已全上线 第12章 世界里只剩下她 纯净的钴蓝色天空下,正当热火朝天时,王俊拎着一个黑色的箱子过来。 她擦着脑门上的汗,一点不客气地从喻言手里接过串儿叼嘴里,兴奋却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五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大家如出一辙抱着胳膊沉默。王俊举起手投降,三两下撸完一串: “辛苦各位。” 她指着几大盘烤串,再指了下刚搬过来的箱子:“里面是红光探灯、卫星电话、口哨、对讲机……晚上来不夜谷找萤火虫和一些其他生物的游客不少,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一起走比较好。” 陆行一的印象中,她从没在现实里见过萤火虫这种生物。她兴致勃勃地又要戳喻言,喻言眼疾手快地躲开。 还用手护住腰侧。 舒晨捏了捏骆家言的肌肉分明的胳膊,给他递眼神。 河豚陆行一鼓着脸,皱着鼻子撅着嘴表示不满。但看见喻言一板一眼的样子,自己先没忍住破了功。 唯一“严肃”的于舟认真听着王俊叮嘱的注意事项,对左边十指相扣的暗潮涌动和右边幼稚的动静一无所知。 “我有疑问。”于舟举起手。 陆行一抢先道:“好,请于舟同学回答问题!” 喻言拉了下她的胳膊。 王俊做出手势:“请优秀学生于舟发言。” “‘其他生物’指的是哪些生物啊?”他小心翼翼开口。 “藏狐、高原兔、狼。”王俊面不改色。 “狼——?!”声音是显而易见的惊恐。 无视于舟破音的调子,陆行一无厘头道:“兔子啊,那很好吃了。” 几道视线落在身上,有如实质。她抿唇,对着喻言做了拉上嘴巴的动作。 眼看着于舟的嘴越张越大,喻言忙拍他的后背把魂唤回来: “她是坏人,骗我们的,其实没有狼。” 于舟红了脸:“我就说嘛,有狼怎么可以,还是要珍惜生命安全的……” 小小年纪但说话一把年纪的于舟成功把所有人逗乐,他撅着嘴,一根接一根地啃着肉串,一个人的速度顶两个人的。 * 夜幕暗下来,天上的星星就像清晨草原上的露珠。 夜色中隐隐约约的草原上矗立着山谷,喻言示意陆行一抬头看天上。 嶙峋的岩石在各种自然地理因素的作用下,佐以万年亿年的时间长度,在头顶形成一个类似中空的圆顶。 喻言呼出一口气,轻生说:“里面好像装着一整个银河……” 抬头看见的景象,胜过实验室里每一台专门定制的镜头捕捉的数据。用语言难以描述的美好,只能被电子设备变成数不尽的噪声和人眼辨别不了的图象,被框在抽象的数据格式里。 陆行一托着脖子,喻言捧住她的脑袋,让她正对自己,同时轻轻揉着她的后颈:“天上的星星一直在,跑不了的。”只是白天隐迹了,等到了属于它们的夜晚,才会显现出来。 她的声音带着清浅的笑意,陆行一听懂了。 但是人却不一定一直都在。 她在幽暗的光晕中同喻言静静对视,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移开目光。 滋滋的电流声在空旷中响起,随即响起来王俊似乎压抑着嗓子但是实则音量不小的质问:“我的老天奶,喻言你们人呢?” 喻言语气平静:“一不小心跟丢了,我们应该在你们后面,不用担心,后面几百米还有一小支队伍,走不丢的。” “言姐姐,你们要注意人身安全啊,不要受伤。”于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行吧行吧,反正陆行一是跟着你的,现在被你带脱队了,你得保证她的安全。”王俊说。 骆家言背靠在崎岖的岩石上,舒晨枕着他的手臂,丸子头在臂弯处拱了拱,小声说: “我赌五毛钱,她们是故意脱队的。” 旁边的人还在对讲,骆家言也跟着她压低嗓子:“为什么?” 舒晨勾了下他的下巴:“等着看吧,你个眼神不好的。” 骆家言听不懂,骆家言选择点头。 * “找不到萤火虫怎么办?”陆行一略显担忧。 “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呢。” 喻言的比喻水平着实很高,她缓了两秒,才道:“嗯……其实看不到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在这路上找过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奔着终点去的人。 李女士从小教给她的人生格言就是:既来之则安之,注重过程,至于别的,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红色的探灯发着莹莹的光,两个人走得又慢又轻,尽管视线中没有萤火虫的身影。 喻言突然停下脚步,陆行一侧头看她,红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姣好的面容在这个氛围下有些不太对劲。 中式恐怖…… 陆行一抖着手轻轻一按,地上最后一点破坏氛围的光也灭了。 四周骤然暗下来,繁星闪烁只存在于不夜谷的上方,眼下的黑暗中只能依稀看见喻言的轮廓。 陆行一突然有些慌,她摸索着扶上喻言的胳膊,声音却没有预想中的害怕:“怎么了?” “嘘。” 长长的一声似叹非叹,像有一根羽毛在她心里挠。喻言精确地摸到陆行一的耳朵,把她两边的碎发捋到耳后。 陆行一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你听。” 听什么?她咽口水的声音很大吗。 陆行一的心跳莫名其妙变得很快,还不如听见她的心跳声呢。 “露珠在草叶上凝结的声音。”喻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是有。”陆行一这么说着。 但她除了喻言的声音外,其实什么也没听见。四周黢黑一片,近的岩壁有硕大的黑影,远处的高山则彻底融入黑夜。 陆行一知道头顶是璀璨的星河,但她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了喻言。 “走吧。”喻言又把她的碎发放下来,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耳廓。 “哦哦。”陆行一按亮了探灯,跟在她的身侧。 安静地走了会儿后,陆行一开口:“我觉得我们看不见萤火虫了。” “那就不看了。” “那……你想不想听故事?”她的声音里有隐约的希冀。 喻言在黑暗中弯着眼睛:“什么样的故事?” “和星星有关的。我知道很多,如果你想听的话……” “我想听。” 她看了下手机,遗憾地说:“可是我们没多少时间就要回去了。”特地加重的语气,为了让陆行一的耳朵也能听出来语气起伏。 陆行一扬着声音:“没关系,后面还有很多时间,我可以慢慢给你讲,每天晚上都讲一点。” 喻言嗯了一声,她仰头憋着笑,满天星河落入她弯弯的眼睛里。 在这处前后无人,也没有萤火虫的地方,两人直接找了处稍微平坦的地方坐下。陆行一放不开,一直压着嗓子讲,她总觉得会破坏露珠在草叶上凝结的声音。 喻言听到她这个说法后,实在没忍住。 “你,嘲笑我。”陆行一一字一句,也不再讲卡戎与冥王星的潮汐锁定了。 “不敢——”喻言笑着赔罪,话音却猛地顿住。 她指了下前方。 这是一个小斜坡,陆行一秉着气看过去,银白色的毛反着清冷的月光,一双金绿色的眼睛从山坡后面露出来,成了附近除了脚下的微弱探灯外,唯一亮着的东西。 眼神不好的陆行一瞳孔放大,紧接着一个大喘气—— 喻言紧紧捂着她的嘴。与石经城佛堂外那次不同,陆行一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唇狠狠吻上了她的指缝。 她不是故意的,她应该是被迫的。 她快不能呼吸了。 在这样清冷安静的夜晚,喻言有着超过白天的敏锐。几乎是在陆行一要叫出声的瞬间,她下意识捂了上去。 两张脸贴得过于靠近,心跳不约而同加快,一个是被吓的,另一个也是被吓的。 “不是狼。”她小声说。 陆行一被掐着下巴捂着口鼻,被迫抬高了头。她忙不迭点头,双唇在喻言手心擦来擦去。 像是被烫到了,喻言很快撤了回去,她掐着手心,语气带着陆行一察觉不到的慌乱:“对不起……” 活过来的陆行一转瞬就把刚才的事忘了,她扯了下喻言的衣角,带着她俯低了身子。 “这是什么?!”陆行一又惊又喜地用气声发问。 “……”还在自责中的喻言被她哽了一下。 “是藏狐。” 很多张表情包在脑中闪过,蠢萌、厌世、被生活压垮的脸。正在长假中的陆行一咧着嘴,有一种表情包活过来的诡异兴奋感。 直到两个人回到营地的时候,陆行一还激动得不行。喻言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了。 没想到她精力这么好。 她有健身运动的习惯,陆行一呢?是天赋使然,还是后天锻炼?总不能是被加班熬出来的吧。 “吓死了,你们刚刚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们真的遇到狼了。”于舟拍着胸脯。 陆行一神色有歉意,更多的是感动:“抱歉呀,小于舟。” “没有狼,但是狼来了。”喻言淡声道。 “什么?”王俊和骆家言异口同声。 舒晨摇了摇头,为什么非要加入属于两个人的情趣呢。她拧了下骆家言的胳膊:“走了,洗洗睡。” 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走了,留下一定要睡帐篷的于舟、正在被裁决的陆行一和喻言,和裁判长王俊。 “所以……你们要一起睡吗?” 于舟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当然分开睡。”陆行一斩钉截铁,她才不想再给喻言添麻烦了。 “嗯。”一声是喻言的,一声是王俊的。 “都已经扎好了,”王俊想了下,“我再去给你们拿一层防潮垫和一次性的东西。” 虽然上的装备都是最贵的一批,但多堆点效果准没问题。 于舟跃跃欲试:“我和你一起去。” 王俊按下他的手,“你刚刚回来路上就一直咳嗽,不用再跑来跑去了,早点去躺着,休息不好的话还是有可能高反的。” 于舟拧着手,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陆行一和喻言对视了一眼,王俊拧了下眉。她拍了拍和她差不多高的于舟的肩,声音轻松: “你看这说的,哪儿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咳嗽的时候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你要注意什么?注意不咳吗?” “我们不只是领队和客户,而是一个团队,也就是队友,都说队友要两肋插刀背靠背,四舍五入,我们就是一大家人。你要是总道歉的话,那一定是我们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 王俊温柔地看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于舟。 于舟重重地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 帐篷里,于舟新奇地翻了一圈,刚钻进睡袋,又突然想起什么。他爬起来拉开外帐的拉链,踩着鞋后跟蹑手蹑脚往几米外的帐篷走。 橙色的帐篷里亮着小灯,陆行一睡在里面。 于舟抬起手想敲门,又不知道“门”在哪里。 她会不会是开着灯睡觉? 于舟犯了难,一来他突然觉得晚上去敲女生的门不合适,二来他怕万一里面的人睡了,扰人睡觉可是罪过。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再旁边几米远的帐篷被小心翼翼、一点点地拉开,于舟一眨不眨地看着。 陆行一佝着身子退出来,脸上笑意未退,她转过头,与正在自己帐篷外面的于舟对上了眼。 尴尬的沉默蔓延。 “怎么了?”拉链还没拉上,喻言在里面小声问。 陆行一道:“哈哈,于舟啊,晚上好。” 于舟蹑手蹑脚过来,他用气声问陆行一:“陆姐姐,我可以探头吗?” 脑子转了两秒,陆行一点点头。 穿着白色衬衣的于舟偏过身子,半张十分白净的脸出现在喻言的视线中。他笑出了虎牙,吐出的气在探灯的照耀下泛白: “姐姐,忘记跟你们说晚安了。祝你们好梦,明天我们也要顺顺利利开开心心地玩儿!” 采访:请问喻言,关于你的一些刻意和不小心故意的行为,你有什么解释吗??? 喻言:听不懂,要不你去问陆行一吧。 (重复) 陆行一:啊?你在说什么啊,让我们说中文。 ps:有些想说的都在文里了,还有的作者语言匮乏想象力贫瘠无法正确表述[心碎] pps:关于潮汐锁定—是两个天体在引力梯度的作用下,自转和公转周期同步的现象(一下子想到了地球和月球[菜狗]),冥王星和它的卫星卡戎,就这么因为潮汐锁定,永远用同一面朝向对方[猫头](什么都磕 咳 pps:还没想好要pps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世界里只剩下她 第13章 我们的银河 十几分钟前,喻言看完群里王俊发的明天相关小tips,刚准备躺下,围着红色围巾拍星星的小女孩头像框弹出来。 [南极星]:dddd现在方便吗? 夜深人静,早到了睡觉的时间。她们的帐篷大概只隔了七八米。喻言以为陆行一早就躺下了,毕竟她晚上那么兴奋。 好有精力的一人。 [我是鹅]:我的回复取决于老板您的吩咐,请老板压榨/眨眼看.jpg [南极星]:哈哈哈哈哈哈 [南极星]:我怎么会压榨你 [南极星]:我想把卡戎和冥王星的故事讲完~明天再讲其他的,可以吗? 然后陆行一就蹑手蹑脚地过来了。在户外这种开阔且**性与酒店大为不同的地方,大半夜造访这件事情本身就让陆行一有些兴奋。 昏黄的帐篷里,只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和陆行一娓娓道来的声音。喻言撑着脸看她,这种温暖的感觉…… 像还在母亲的子宫里,被所有爱意包裹,无害、安全。 最后陆行一心满意足地出来,转头碰上了和她一样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于舟。 回到睡袋里的陆行一闭上眼后,空洞的眼前似乎被脑中的繁星点染,一闪一闪的…… 陆行一挺身坐起来,黑暗里的嘴角洇出柔软的弧度,她很快地敲了消息发给喻言,带着浅笑睡了过去。 手机自动静音,被喻言趴放在充气垫上。三辫结上的珠子在黑暗里发着温润的光。 绿色、蓝色、紫色……透过光栅晕染在一起,柔和朦胧的辉光就像天上的星云和银河。 这颗小小的珠子就像陆行一的眼睛,能够装下整片星空。 喻言转着手指,这比她记忆中的发光萤火虫更加梦幻。 她似乎更懂一点陆行一了。懂她这个人,和属于她的浪漫。 喻言带着笑意躺下,手机屏幕朝着充气垫亮起又灭,排成一线的三个帐篷彻底暗下来。 …… [南极星]:喻言喻言喻言,快看我们的手环!是不是很好看/星星眼. [南极星]:[图片] [南极星]:你看像不像银河? [南极星]:刚才被于舟打岔,我都忘记说了 /敲头. [南极星]:晚安/星星. [南极星]:这是单独对你说的,和于舟那个不一样哦 …… 被不一样了的于舟正坐在自己的帐篷后面,屁股下垫着陆行一给他的垫子,他向后撑着地,视线散在夜空中。 不远处的碉房外,暗红的光规律地明灭着。 只稍多看两眼,于舟便知道是骆家言在外面抽烟。 烤肉那会儿的话还回荡在他脑子里。 “和舒晨在一起后,我抽烟的频率已经降低很多了,”骆家言似在感叹,“她教了我很多,现在我也很少当着她的面吸了。” 骆家言拍着他的脑袋:“放心吧,‘吸烟有害健康’这几个字印在烟盒上呢,我心里有数。” “骆大哥,那你是为什么开始抽烟的啊?”于舟仰着脸,眼里闪过深深的迷茫和一点别的。明明大家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 “嗯……我以前跟舒晨说的是因为压力太大了。” 那时候,于舟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就像现在,碉房外的暗红一闪一闪。火星沉沉亮起又暗下,于舟看不见灰色的烟,闻不到气味,尽管不禁皱着眉,但他什么也没做。 直到黑暗中的红光抖了抖,骆家言转身进屋,于舟又重新仰头看着天上的银河。 …… 不像夕阳红旅行团需要早起坐大巴,她们睡到了几乎十点多才醒过来。于舟醒得最早,陆行一醒得最晚。 喻言来叫了她两遍,哼哼唧唧的声音从帐篷里飘出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旁撑腰认真刷着牙的于舟跑一边去吐沫子了。 喻言伸手拉开了帐篷拉链,裹成茧的陆行一没醒,却能在有光透进来时,用手臂挡住眼睛。 她其实听见了喻言的声音,但就是醒不过来。 喻言放下外帐,脱鞋钻了进去。 “喂。”她戳了戳陆行一。 “嗯。”语气不满极了。 喻言憋着笑,俯身靠近她:“小面包虫?” “唔……” 喻言又戳了戳她。 “嗯!”像是回到了被李女士骚扰的早晨,陆行一套着睡袋艰难地拱着。 起了心思,喻言趴到她耳边,朝着陆行一的耳廓慢慢吹气。 “陆行一。” 几乎是要贴住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拍打在上面,早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被喻言拖得很长。 睡袋里的陆行一颤抖了一下,喻言往后倒,躲过了她突然往旁边挥的手。 差点挨一巴掌。 陆行一面无表情地坐起来,没有别的动作也没有说话。 外面隐约的人声和帐篷里的安静形成对比,喻言有些拿不准地摸了下鼻子。 “陆行一?”喻言看着她酡红的脸,是不是昨夜帐篷透风,她发烧了? “你……” “我醒过来了。”陆行一一板一眼地说。 喻言:嗯,我看见了,你醒过来了。 “我……” “你先出去吧,我马上来。”陆行一下了逐客令。 “不好意思啊”被喻言咽下去, 她哦着退了出去,问了于舟王俊的位置,去找她拿体温计和退烧药了。 帐篷里的陆行一久久没动,眼神中的震惊渐渐转变成迷茫。 她动了下腿,伸手碰了一下。 真的是……只是这次还没凉。 她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上班没有剥夺她的□□望,只是因为缺少放假吗? 她揉了下自己的耳廓,回忆着刚才喻言的声线。 “陆行一……”她这么喊自己。 还没品出来什么,先被自己恶心到了,脸上的红还有蔓延的趋势。 啪啪啪啪—— 她用力拍着脸颊。把换下来的小件塞进隔离袋中,等到脸不热了,陆行一才走出去。 并且义正言辞地谢绝了喻言的体温计,她说:“我真的没有发烧。” 陆行一难得演技爆发的坦荡打碎了喻言和王俊的狐疑。 这个点的早午饭也是她们提前点好的,王俊总有她的门路能让她们在市郊也吃上想吃的。 这个时间,草场上的雾气已经散了,山脊上的曙色变得明亮。 两只木桌支在地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藏面、酿皮、甜茶、手抓羊肉,还有…… “狗浇尿油饼??。”王俊摊着手,做出了有请的手势。 昨晚点单时,“狗浇尿油饼??”以它猎奇的名字获得了十分高的票数,唯一投反对票的是于舟。 少数服从多数,反对无效。舒晨和陆行一当时是这么说的。 “我不吃,你们来。”于舟捏着鼻子,要多嫌弃有多嫌弃的样子看得王俊一脸黑线。 这个什么什么饼,她吃得可不少。 “于舟……这就是个面饼,并不是真的有……那啥。”她掰开半个狗浇尿油饼??递给于舟,也不知道是在给饼正名还是在给自己正名。 于舟猛抽一口气:“NONONONO——咳咳,”他拍着胸脯,一阵咳嗽差点停不下来。 舒晨拍着他的背帮他说话,“多大个人了欺负小孩,来来来,家言你先吃。” 骆家言:“……” “我不咳咳,不是咳,小孩……”骆家言也拍着于舟的肩膀:“双重否定表肯定,知道你是小孩了,先别急着说话。” 陆行一默默地给于舟倒了一杯水。 最后第一个吃狗浇尿油饼的是陆行一,她们逗于舟的那晌给她的跃跃欲试打了掩护。 喻言默默给她也倒了一杯水。 吃过饭,众人拿上行李上车,不夜谷就是一个歇脚的地方,她们还要去落湖待一天。 8座的路虎卫士有足够大的空间放行李,更何况除了舒晨以外,其他人的箱子都只有18、20寸。 “里面都是拍摄设备,我以前就很喜欢拍vlog,后来买了些更专业的设备,想试试能不能做博主。” 于舟十分捧场地鼓掌,陆行一和喻言对此了解不多,她稍稍踮着脚小声说:“到时候我替你挡着镜头。” 大家有意让于舟坐副驾驶。虽然副驾驶的危险系数最高,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于舟竟然会晕车。 “对不起……我以前也不太知道我晕车。”于舟又耷拉起脑袋嘟囔。 “打住!”王俊轻轻弹他的脑门,“忘记昨晚我们说了啥吗?我们是队友、是家人,别对来对去的,这又不是斗地主。” 于舟几乎被王俊撵上了车,但他脸上却是笑着的,小小的虎牙和略显单薄的身子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19岁的男生。 “小孩儿还挺倔的。”陆行一弯着嘴角,小声对着喻言吐槽。 “小孩儿?”喻言挑眉。 “对啊,比我们小好几岁呢。”陆行一这么说着,突然停在了车门口,她如梦初醒地看着喻言。 承受不住这样目不转睛的打量,喻言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灿烂的星河不见了。 “你作甚么那么看我?”她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陆行一任由她挡着视线,没有涂抹过的粉红唇瓣一张一合:“我之前开玩笑叫你姐姐……但我们谁大谁小还说不定呢。” 喻言注视着里面的粉色,反问她:“你觉得呢?” “我希望是你大吧……”虽然一时半会儿难改这个习惯,但是叫比自己小的人姐姐,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年龄这种事情,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就叫不出口了。 “她们干什么呢?”车里面,骆家言捧着舒晨的脸转向窗外。放好了行李,外面两人杵在地上也不进来。 舒晨抓着男友的手,看着他一脸的难以言喻,随即又摇摇头。 她们难道不知道车窗是单向玻璃吗? …… 盘古绿的越野车沿着规划好的路线行驶,陆行一趴在后座往外面望,扬起的尘烟能延续数百米不散。 车内放着音乐,屏幕上显示着命名为“自由”的音乐文件夹。 于舟兴奋地看着窗外,水草丰美的草原消失了,碎镜一样的小水洼出现在视线里,还有离他们很远的弯曲流淌的小河。 直到景色变得重复单一,昨晚几乎看了一宿星星、又早起的于舟才靠着窗睡去。 陆行一和喻言坐在最后面,车窗降了一半,喻言示意她往外看。 左边是赤棕的岩石堆成的山崖,没什么好看的。陆行一朝喻言那边探着身子,干脆直接趴到窗户上,车轮碾过,水鸟被她们惊起,搅碎了水洼中蓝天白云的倒影。 她就这么看着入了神,小腹压在喻言的大腿上,随着呼吸起伏。 “你耳后的这个头发……”喻言伸出手触碰,腕上的三辫结扫过陆行一的耳廓。 她缩回了身子:“这个啊,是跟李女士打扑克输了才去染的。” “挺好看的。”喻言弯着眼睛。 “但染的时候可遭罪了。” 半年多前的记忆奔涌而来,陆行一甩着头,“那撮头发离耳朵太近了,但我不喜欢陌生人碰我的耳朵。” 喻言的视线落在她的耳朵上:“碰了会怎样?” 可她不仅碰到过,还吹过气。 似挑衅的语气和神色在陆行一心里激起了波澜,常年跟娘娘在宫里明争暗斗留下的倔强燃了起来。 她说于舟有点倔,这是同类型的人之间的相互欣赏。 是工作的压力按捺住了心里那部分,遇到合适的人,就容易被勾出来了~(我在说什么。。) 小六会在一个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把小件的衣服处理了…… 什么?你问她为什么会这样?作者非六,安知六之感觉 (架刀) 咳,也许是压抑太久+早起吧……请为喻师傅打call 高海拔地区旅游一定要!好好!休息啊!哪怕不高反,也要睡好觉,不能学于舟小可爱熬夜看星星,你看他咳咳咳——[心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我们的银河 第14章 脱敏治疗 陆行一眼神凌厉:“我会制裁她,我以前可学过擒拿。” 硕士毕业那会儿,李女士担心她因为跳级,年纪小被欺负,思来想去非要送她学防身术。 最后陆行一有负所望地只上了一节擒拿术的体验课。 “是吗?”喻言勾引唇角反问,一边倾身过去。 最后一排的空间很大,陆行一却没躲,反而挑着眉,一脸“我倒要看看你能做什么”的表情。 温热柔软的指腹落到耳廓上方。提前有了心理预兆,陆行一反而瑟缩了一下。 喻言几不可察地向她靠近了些,极其缓慢而轻地向下揉捏着,视线里白皙的耳廓染上粉色。 陆行一撅着嘴,一脸的淡然不屈,身侧的手却紧紧抓着坐垫,口腔内壁被她咬得有些疼。种种的感觉还是盖不过耳朵那处的存在感。 “你知道什么叫做脱敏治疗吗?” 喻言的手上动作不停,人越凑越近。 “什么?” 陆行一胡乱应着,她其实没有听清楚喻言说的什么,莫名燃起来的斗志仿佛让她产生了在项目组攻坚克难的决心。 视线扫过前排的窗户,舒晨靠着骆家言的颈窝,两人睡得酣甜,她们这个角度没办法从内后视镜看到王俊。 而光线是可逆的。 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些,一些感觉更清楚地被她捕捉到,陆行一绷着脸,闻着几乎就在鼻翼的味道。 “脱敏治疗,”喻言用指腹揉捏她的耳垂,声音很轻:“通过主动引入过敏原和多次接触,来达到降低甚至阻断过敏反应的过程。” 她能听懂喻言说的。但是耳蜗像是被羽毛挠着,她的指甲刮过,一股痒意从头皮传到脊椎,陆行一有一种要颤栗的错觉。 看着明明坐立不安还强装镇定的陆行一,喻言在她耳边笑出了声: “卧龙凤雏。” 这是在回旋镖自己刚才调侃于舟倔的事情呢。 陆行一的屁股一抬一落,倏地闪到左边窗户下,她拿出了怒目而视的气势。 喻言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泛红的皮肤,一言不发地承受着她没什么威慑力的怒火。 唇瓣几经张合,陆行一又挪了过去,她的神色有些迟疑不定: “你……你不会对每个人都这样吧?” “什么?” “脱敏治疗。”陆行一指着自己的耳朵,“就像刚才那样。” 喻言再度笑出声,她抱着双臂靠在抱枕上:“有什么问题吗?” 陆行一堪称粗糙地搓着自己的耳朵,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 车辆小小地颠簸一下,她干脆弯腰站了起来,又为了能蹲下,只得把喻言的左腿夹在中间。 她摊开喻言的手,神色严肃:“这样不好。” 陆行一不等喻言反应,举起她的手掌按下大拇指。 “一,有的人的耳朵很敏感,碰了会对人造成困扰。” 喻言挺着被她试图用力摁下去的食指,平静地反问她: “我刚才对你造成了困扰吗?陆行一。” 陆行一睁大了眼睛,被直呼大名的震惊盖过了突然加快的心跳。兄弟单位的领导都不会直呼她的姓名! 这让她怎么回答……好像也没有困扰。陆行一这么想着,仍竭力为自己撑腰: “1.5!直呼大名不礼貌。” 她答非所问,喻言看着她,顺从地屈起食指。 “二,对着耳朵吹气容易造成鼓膜损伤,这是有医学论文证明过的。”她才不会吃饱了撑的在下班时间去看医学论文,但肯定是能找到这种研究的。 喻言看着她一言不发,甚至有些想笑。陆行一用了点力气才把她的中指按下去,她瞪了喻言一眼……怎么感觉她在故意逗她。 “第三!”陆行一不自觉提高了音量,紧急回头看了眼前面的人,她又转过视线,面露担忧: “你不觉得这样的社交距离……有些太近了嘛?” 她自顾自分析着,什么权重什么后果什么研究,没注意喻言放下剩下的两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说完了?” “说完了。”陆行一扶着她的手坐起来,因为被压迫导致的血液循环受阻和神经受压,她的腿有些麻。 “我没有对每个人都这样。” 如愿看见陆行一怔愣的表情,喻言像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我还没回答完,你就开始一二三了。”言下之意,是你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不觉得我们很生疏,所以才擅作主张做了‘脱敏治疗’,就像你没有感受到困扰一样。” 陆行一下意识想反驳,嘴张了下,又噤声。确实没有困扰。 “舒服的相处距离就是适合的,这并不像实验一样有着确定的结果。” 陆行一嗫嚅着:“其实很多实验也没有确定的结果。” 喻言:“……”她的重点并不是这个。她想说的是要遵从本心。 “所以,”喻言伸手向陆行一的小腿,陆行一没动,“给你按摩一下,不然下车了腿还是麻的。” 这下是彻底没有立场拒绝了。陆行一把嘴上的拉链拉上,靠着喻言递过来的抱枕,并在两分钟后成为这个车里第四个睡着的人。 越野车驶过一个下坡,山脊线的背后是广阔的蓝湖。浓绿的岛屿一边连着漫山的草甸,一边像一条手臂一样伸到湖中央。 于舟扒着窗户,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黄色和紫色的花布满了湖边,对岸的坡顶有连片的房屋。 “那是什么?!”于舟指着对面山坡上的彩色瀑布。 一声惊喜的呼唤驱散了车内的倦意,王俊点着刹车:“是经幡,用来连接天地和人神的,”她笑着说,“你可以简单理解成祈福的。” 彩色的旗帜在于舟的眼中跳跃,王俊叫他的第二声才反应过来。 “你看看控制面板,有没有喜欢的歌,再过一首歌就要到了。” 五花八门的歌名一指滑不到尽头,英文的日文的各种都有,“没有中文歌吗?”于舟问。 “中文歌我会忍不住唱起来,对开车不好。” 他哦了一声,随手点了一个。舒缓的音乐在车内流动,醒了大半的陆行一和舒晨小声地哼起来。 于舟惊喜地回头看她们:“你们都会唱吗?” 舒晨抬着下巴,十分自信:“会的哦,这歌我以前练了很久的。” 喻言看着陆行一,陆行一迎着四个人的注视,不太自信地点头。她大学的时候自学日语,学过这首歌。 但她有点怕…… 王俊乐着嗓子,“那你们一起唱?我这有话筒,于舟,给。” 怕什么来什么。 烫手似的话筒握在手里,在喻言鼓励的眼神里,她跟上了舒晨的拍子,两个人的声音意外契合。 王俊不让于舟跪在座位上回头,他只得抓着安全带,认真听着身后的声音和侧面音响中传来的混响。 【暗い夜に沈むだけの愚かな昨日より, か細くも光る様な明日を見ているか? 心のすべてを歌にしても細やかなるもの, それもまあ、良いや。 擦りむいた傷が治らなくなった,時間が経ちすぎたんだ, この旅を最後のフライトに決めたなら, 迎えに行く, …… 疲れた。眠るよ。それくらいいいだろ?】 …… 车子踩着淡出的尾奏停在落湖游客停车场,王俊转过头,吸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哭了?”她和舒晨异口同声。 骆家言带着哽咽:“每次听你唱歌就想哭。” 舒晨:“……”这是在夸她唱歌有感情吗,笑不出来。 于舟抽了抽鼻子,瓮着声音:“我也不知道……虽然听不懂,但是很感动。” “那我回头给你写一下歌词和翻译?”舒晨笑着伸手揉了一下于舟的头。 “嗯!谢谢晨晨姐。” 联系好的老板早早带了人等在外面,不用自己拖行李,一行人放慢了脚步,王俊走在最前面带着于舟,喻言拉着陆行一的袖子往她身后躲: “舒晨在拍VLOG了。”她指了下前面举起的自拍杆,上面已经架起了相机。陆行一拍着她的手: “那我们走慢一点。”反正都是要去风马旗那里。 喻言反握住她的手腕,突然说:“你唱歌很好听。”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陆行一有些措手不及,这种非专业领域的夸赞她不是很受得起,尤其是在舒晨那副好嗓子的对比下。 她清了下嗓子,同样认真地看着喻言,却近乎幼稚地发问:“那你觉得,我和舒晨唱的谁很好听?” “你更好听。” 意料之中的回答,陆行一扬着声音嗯了一声,以表达自己对她不诚实的鄙夷。 “是真的。在我听来,你的声音更好听,所以唱得也更好听,”喻言捏着她的手,认真中带着诱哄:“这叫爱屋及乌。” 不管是真是假,陆行一都受用极了,她笑眼弯弯,却开始胡乱地辩驳。 两人的步子越来越慢,你一句我一言地进行幼稚的攻击,方才车上脱敏治疗的话题被陆行一再度提起,出口的话渐渐构不成逻辑…… 舒晨降下运动相机,招呼骆家言来看。她一手按下回放:“看见了吗?” “看见了。”骆家言笑着环住她的肩膀。 画面里的舒晨扎着与昨天不同的丸子头,紫色的系带在风中飘荡,镜头旋转,前面的经幡和她,就是绿色的草甸上唯一明亮的色彩。 挡住凑过来的嘴,舒晨有些恨铁不成钢,她笑骂着:“不是看我,你再看一遍。” 画面从0开始进行,视线拉高,连着草甸的落湖和坡下的两个人影进入视野。陆行一笑弯了腰,喻言低头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两人趔趄着笑蹲在地上。 骆家言的神经搭上了,他摸着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这……”舒晨个人账号里的视频中,他们刚恋爱的时候就是这样,动不动就笑趴下了。 很莫名的那种。 两个大拇指重重地抵在一起,他邀功似地看向舒晨:“这样?” 舒晨点头又摇头,她若有所思地说:“可能还差一点……” 经幡抖动翻转,被喻言拉着跑上来,陆行一才听见这猎猎作响的声音。 于舟站在她前面,喃喃着: “像鸟……” 骆家言疑惑地嗯了一声。喻言呼出一口气,她或许懂于舟的意思。 像向往自由的鸟,无数渴望挣脱束缚的翅膀,试图彰显生命的热烈。 陆行一你就这么倔然后继续嘴硬吧……我已经开始给自己喂一些很好吃的饭了。 孰高孰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菜狗] PS:关于经幡(风马旗)的内容,考据来自网络,若有错误还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求求你了] PPS:那首日语歌是《ベイクドパンケイクス》,很好听的哟[狗头]推荐推荐推荐[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脱敏治疗 第15章 觊觎 于舟钟爱白色的衣服,但再怎么爱干净,手腕上也不可避免地染了污渍。 一只手动作着不太容易,陆行一看在眼里,上去帮他把粘了油污的袖口折上去。盖住后就看不见脏污了。 “老大,你说这经幡能祈福……我们游客也可以许愿吗?” 王俊挑着眉,用一秒钟接受了老大这个称呼。她是领队,这么说也没错。 “唔……”她其实是无宗教信仰的人,王俊斟酌着: “只要诚心,我们的愿望就会被经幡传递到天上,天上的神应该分不出愿望的主人是不是本地人……”吧。 她其实也是胡诌的。陆行一戳着喻言,小声帮王俊总结:“唯心主义,心诚则灵。” 舒晨把相机放在身后的草地上按下录制键,她拉着大家往经幡下面走:“哎呀,来都来了,万一呢。我们都来试一试。” 镜头里时间跳动着,彩色的波涛和急切的猎响中,有人虔诚地握着双拳,有人偷偷睁开了眼睛。 直到大家都放下手,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的年轻人才招着手,操着一口生疏的普通话叫她们过去吃饭。 王俊:“走吧走吧,这家的饭可好吃了,都要多吃点啊,不然下午骑马都没力气牵马绳了。” “得令!”于舟兴奋地脱了外套在手中甩,吓得王俊追上去要给他套上: “于舟!穿好衣服,你又想咳了是吧。” 高山草甸上,两个人赛跑似地往坡顶冲,阳光照在于舟的一身白上,反着光,喻言的视线追随着她们移动的身影。 “诶,”陆行一负手倒退着,略微仰头看着喻言的眼睛:“你刚才睁眼了哦,我看见了。” 喻言握着她的双臂把人转正,翠绿的草甸上晃过两人的阴影,她踩着陆行一的影子: “那你不也睁眼了吗?” 陆行一眨眨眼,她低头看着草地,两人的脚步以相同的频率在往前迈着。她的声音很轻: “喻言,你有什么愿望吗?” ——言言,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吗? 她温柔的声音和记忆中的质问重合,喻言的脚步顿住。 陆行一还是低头看着地面,她知道这句话的距离比“脱敏治疗”的社交距离还要近。 一个是身体,一个是心。 就这么问出来,是有些逾越了,但是不问出来,她又不甘心。 彩色的经幡下,她与喻言不期然地对上眼睛,陆行一其实很少有那么强烈的直觉,只觉得喻言的眼神复杂到让她有些心疼。 “如果……如果是我可以帮忙的愿望,我会很乐意的。”她继续僭越地开口。 “有。” 陆行一停下脚步转身,浅草中的野花拂过鞋面,喻言就站在她下面五步远的地方。 喻言仰头注视着她:“有。你之前不是问我,最后到崃海的时候,愿不愿意跟你一起骑行吗。” 她的目光闪烁着:“我愿意。” 三个清晰的字眼突然砸得陆行一有点头晕,她不是很敢确定:“这是……你的愿望吗?”这怎么会是她的愿望。 喻言抬脚跟上舒晨她们的背影,很快就越过她,她的声音落到陆行一的耳朵里: “我有两个愿望。等这次骑行结束,我就有勇气去实现第一个愿望了。” 陆行一追上去问:“那第二个愿望呢?” 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喻言,步子却比她快不少。陆行一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之前两个人在一起时,她是刻意放慢了脚步在等自己。 “诶,等等我啊喻言。”陆行一拔腿,喻言也开始跑起来。 沐浴着金光的草甸山坡上,六个人的身影分成三组,四个人在奔跑着,舒晨和骆家言十指相扣,齐声发笑:“幼稚的哦。”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木门,关于第二个愿望的追问在浓郁的香味中被陆行一抛到脑后。 …… 小屋后的遮阳伞下,一蓝一白两个身影躺在躺椅上。小小的遮阳伞只有装饰的作用,于舟用卡纸挡着太阳,虚起眼睛小声地念着。 “你这是在背歌词吗?”喻言转过头。 “嗯,是车上那首歌,刚刚晨晨姐给我写的。”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于舟不好意思地卷着衣服下摆: “刚才听那个小哥说,他们有时候会带着隆达和青稞酒去祈福。老大听见了,说我也可以留一点什么在那下面,显得我的许愿更虔诚。” 他想将歌词背下来,然后把卡片埋土里。舒晨说她可是环保的户外博主,这个纸是可降解的。 趁着大家在房间里整理休憩,于舟把卡片埋在了浅浅的草皮下。 经幡的影子在地上翻腾,他注视着埋着卡片的地方。他不认识日文,最后也只记住了中文。 在拿到卡片之前,他也没想到为之流泪的歌词是那个意思。 喻言站在房檐下看着于舟进屋,她捏着从舒晨手里要来的同款卡纸,走向了于舟方才站过的地方。 掩埋的痕迹实在太过粗糙,喻言笑着用碎草帮他修饰了一下,随即在一米外的地方做着重复的动作。 藏着两颗心的可降解卡纸就此被埋在经幡下面,在潮湿和昏暗中等待被降解。 “在这呢在这呢!”陆行一拉着门口的喻言进屋坐下。 舒晨背对她们在纸上写字,说着:“刚好于舟也刚回来了,来来来,五个人最适合开‘谁是卧底’了。我们玩儿两把,等老大和牧民去备马。” 被于舟传染,舒晨也开始管王俊叫老大。 “你刚刚去哪儿了?”陆行一问喻言。 “去送一送我的愿望。” 陆行一没听懂,但不妨碍她笑眼弯弯地哦了一声。 喻言叩着桌面,门缝中的经幡还在翻飞。 ——我自认不算坦诚,但站到这里,却也由衷有了两个愿望。 ——第一个与她有关。我的青春和“我”被埋葬,她却意外将土铲开,我想再贪心一点,从她那里得到勇气。 ——第二个也与她有关。我有点贪心,在承认这一点上,我倒是意外的坦诚。我不仅觊觎她身上的勇气,我还觊觎她。 ——多得到一点阳光又有什么所谓?如果阳光也愿意照耀我。 …… “啊啊啊——” “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再说一次。” 陆行一双手合十,急得几乎要跳脚:“我这肯定不是卧底词。”她求助似的看向拉住她的喻言,这关键的一票将决定她的去留。 喻言神色古怪,表情似有些抽搐。 陆行一:她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也投你。” 骆家言笑得一抽一抽的:“陆行一出局,游戏结束。” 还没待陆行一震惊,王俊的声音从后门飘进来:“马来了,大家收拾一下跟着出来啊,少喝点水别一会儿颠吐了。” 于舟蹭地站起来,大声喊着“来了”,噔噔噔地往外跑,他扒住门口急停,不敢笑得太放肆:“陆姐姐,有些东西还是不能乱吃的。” 陆行一还在懵圈:什么?她是卧底词? 她求助地抓着喻言:“我……” 肩膀被人拍了拍,舒晨绕到她后面,高深莫测地叹气:“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 “先别走!”陆行一叫住骆家言这个出题人,咬牙切齿地问:“你写的另一个纸条是什么?” 怨气有如实质,骆家言抱住舒晨的胳膊,嘿嘿地笑:“问你旁边那个。” 两人扣着手出去了,陆行一看着喻言不说话。 噗呲—— 陆行一震惊的目光仿佛在说“你竟然还笑”,喻言学她拉上了嘴巴的拉链。 陆行一把她拉链拉开,不满道:“有什么好笑的……” “笑骆家言出的烂词。”喻言脸不红心不跳,选择和陆行一沆瀣一气。 “不过,”她顿了下,“一般不要在开局说一些属相特性很明显的描述,比如你不该说‘我上个月吃过……’这种话。” 陆行一挠头,可是她上个月真的吃过咖喱啊。 “你们的词到底是什么?”她急道。 喻言张了张唇,选择给陆行一看纸条。 舒晨: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 于舟:形状……不是,形态不是固定的。 喻言:一般是黄色的。 白色的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大字,陆行一的表情僵在脸上,心跳反而诡异地平静下来。 她说的啥来着? ——我上个月才吃过,唔,还挺好吃的。 喻言轻轻抽出手,抄起外套,蹑手蹑脚走到后门。 前面的坡地上,骆家言和舒晨还在一抽一抽笑着。喻言在门口回头,和陆行一对上视线。 陆行一抽着嘴角,喻言和门的缝隙中,绿色的背景中两个亲密调笑的身影变得如此扎眼。 喻言转身就跑,背后传来陆行一恼羞成怒的一声“骆——家——言!”,她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 皮肤黝黑的两个年轻人松松挽着缰绳,五匹高大的马温顺地排在后面,马蹄踏在草地上,溅起碎屑和泥渍。 王俊疑惑地站在旁边,她左右看了看,又抬头看天。 “陆行一……你这墨镜是要?”带着墨镜骑马吗?那很有难度和想法了。 陆行一一字一句:“为了防止我的怒火灼伤无辜的马。”王俊撸了下袖子,没懂她的意思。 “那你俩,”王俊声音大了点,看向与她们隔了十几米的舒晨和骆家言,“又是在干嘛?” 舒晨捧着自己的肚子:“家言在害怕被怒火灼伤,我是被他强行拉着的。”她状似无辜地摊手。 王俊:“……”这还骑不骑马了。 “给我们留两匹吧,你们先下去。”喻言看着王俊。 王俊拍手:“对啊,我都忘了你有骑手证了。行,那你带着陆行一,我们先去湖边上了啊。” 迎着墨镜拍拍陆行一的肩膀,王俊说:“等你的怒火不再灼烧的时候,来湖边找我们。” 赤棕色的马踏着步子转圈,四周泛着属于草屑和泥土的踏实气息,和喻言身上淡淡的香气。 陆行一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一场游戏,又没人针对她,自己何必那么气恼。 墨镜成了她掩饰尴尬和有些不知所措的伪装。 “你……考的骑手证,是骑马的吗?”她没话找话。 喻言语气认真:“不是骑马的,是送外卖的。” 陆行一轻声笑出来,笑意被风吹散,马儿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含着笑:“喻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喻言走近两步,自作摘下了陆行一的墨镜。明亮的光线骤然刺进眼睛,陆行一眯着眼“唔”了一声。 “在我大学和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有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后来因为一场意外,我失去了它。在那之后做过很多工作,我在朋友店里做过烘焙,考过骑手证和马术教练证,做过混音和后期,也在家躺平过半年……” 陆行一呆呆地看着喻言,她难道……不知道这是一个梗吗。 她的话这么认真,就像是……让她窥视她的过去。 “我的父母是做自然科学考察的,我有时候也给她们打杂,”喻言注视着她的眼睛,“所以那天我才能在机场遇见你。” 陆行一:“我……” “我做过很多工作,每一份都不超过一年,都是我自己辞职的。在机场遇见你的那天凌晨,我在看网课自学电工。” 喻言说完了,手心的汗和她压抑的呼吸,并不像她的语气那样平静。 就当是为了愿望,她想变得坦诚。她在等陆行一的反应,对于她这番显然用力过猛的回应。 “你……”陆行一的表情还有些愣怔,对于这样不按逻辑的走向,她一向只能给予最诚实的反应。 “你好厉害啊……”她拉着喻言的手仰头看她: “其实我挺羡慕你这样丰富的经历。我知道每一条路都是围城,除了你自己,应该没人能理解你的压力,但是你的每一个变化都是自己选择的。所以,很厉害。” 她回忆着刚才的话,对她扬起笑:“喻言,你发没发现,你好像做什么都会成功诶。” 坡下的落湖边响起马的嘶鸣和踏蹄声,混着人群熙攘的声音被风送到上面。 身侧的马急不可耐地踩着步子,喻言把手摸到它的耳后,马头垂下来靠着她的肩。 “那……我的愿望也会吗?” “当然!”陆行一笃定地说。 …… 抚着马的手紧了紧。面前这个人真是……她的贪心又被喂养了。 不管是勇气还是这个人。 woo~ 骆家言:谁是卧底应该怎么玩,大家学会了吗?[菜狗] 陆行一:学废了。 喻师傅真的做过很多工作……“稳定”和“不稳定”是两个围城呢[无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觊觎 第16章 共乘 灿烂的阳光洒在落湖下,蓝天白云的倒影与人影、马匹重叠在一起,被湖边荡起的涟漪激成模糊的一片。 “嘶——好凉。”于舟感叹着,把鬃毛刷从水面下捞起来递给大家。 两个热情洋溢的青年进行着刚好能听懂的自我介绍,一个叫多杰,一个叫格桑。 多杰和格桑只有25岁,却已经是枫城赛马节的三冠王。 “和我同岁……竟然这么厉害。”陆行一又戳着喻言的腰,话头转得非常快:“你到底是哪一年的啊?” 她还是不知道喻言到底比她大多少,再不告诉她,她就要去偷身份证了。 “认真听讲。”喻言捉住她乱动的手,假装听不见。 陆行一瘪嘴,对她的装聋回击以作哑。 什么受力、重心、感知、判定、信任……她打了个哈欠,许是知道喻言有骑手证和马术教练证,对于格桑和多杰尽职尽责的叮嘱和讲解,她并没有听进去。 陆行一瞄着别人,于舟和骆家言听得格外认真,舒晨一边连连点头,一边翻着胸前装着运动相机的包。 她微微嘟着嘴,视线定格在于舟身上不动了。 “先梳理鬃毛,也可以喂糖,总之就是要建立信任,让它熟悉你的味道。”格桑笑着露出大白牙。 于舟的腿几不可察地颤抖着,视线上移,他本就水润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白皙。 陆行一在心里笑。小孩儿还挺会逞强。 “所以不能僵硬,要想象自己是一颗海草。”格桑摇摆着身子示意,“来吧,都来熟悉一下。” “那个……”于舟举起手,小心翼翼地问: “它们最近情绪稳定吗?” 迎着众多视线,他颤着嗓子:“我有点,怕高……” 怕高的于舟最终由格桑亲自指导。而骆家言越兴奋,舒晨越不放心他,最后多杰一对二,主动包揽他们两个。 王俊对着陆行一挤眉弄眼的:“你们可以和于舟一块儿。” 见她凑过来,陆行一不禁往喻言那边躲着,王俊说:“或者可以让喻言带你。” 大忙人领队王俊不参加这些活动,除了这个团的后续行程需要她安排,她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做。 王俊潇洒地挥着手,向着湖边的栈道走去。栈道顺着延伸的岛屿伸到湖中,又向外蜿蜒到浅水上的草滩。 她绕了一个曲线,吹着口哨回越野车上去了。 于舟梳着马的鬃毛,格桑走过来问她们:“来一起吗?” ——方才王俊给他说,这里气质最出众的那个人有马术教学资格证,要是她想自己玩儿,就让她自己玩儿吧。 格桑的视线在两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之间转过两圈,最后停在喻言身上。 喻言等着陆行一开口。 “你先带于舟吧,我们自己试试,”陆行一指着喻言: “她也会骑马,超级厉害的。” 等到格桑走到一边了,喻言才好整以暇地揶揄她:“我,喻师傅,超级厉害。” “……” 陆行一撅着嘴,才不理会她。 这两天,她越来越发现喻言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清冷。 她甚至时不时会产生一种在被喻言逗着玩的错觉。 陆行一甩了甩刷子上的水,向着马鬃伸过去,被冷落了许久的马喘着气甩头躲开。 嗯……刚才格桑说要怎么刷毛来着? 她又试探着凑过去,马却直接绕过她凑到了喻言身边,将头抵在她的背上。 咳—— 喻言清了下嗓子。刚才格桑讲的要领和注意事项,陆行一应该没听进去几句。 她侧身给陆行一做着示范,马儿受用地仰着脖子,后蹄踏着草地。喻言认真地梳理着鬃毛,余光中的影子缓缓挪到自己身后。 影子覆盖下来,喻言手上的动作不停,她又开始装瞎。 细微的颤动伴随着温热渗入头皮,喻言的动作僵了一瞬。发丝从手指间穿过,她的眼睫颤轻轻动着,又恢复了手上的动作。 “这是在做什么?” 陆行一笑意盈盈地开口:“梳理毛发。” 她的手从头顶往下移动,若有若无地碰着她的后颈。喻言细微地仰了下头。 “我听得可认真了,格桑说要建立信任,熟悉彼此的气味,可以从梳理毛发和喂糖入手。”陆行一十分豹子胆地开口。 伴着她的尾音,一声轻笑从喻言的鼻腔里哼出。 她转头看着胆大包天的人,由着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陆行一的性子太好懂了,喻言几乎是带着一点挑衅地问她: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想骑我?” “我当——” 陆行一猛地住嘴,这话好像不太对。 喻言报复似地揉着她的头发,陆行一咕噜噜地抗议着。头顶上喻言的声音十分果决: “刚才格桑讲了几分钟,你应该就听进去了这么一句。保险买得再全面再贵,也不是这么用的。” “一个下午,我教你骑,保证你能跑起来。” 陆行一没说话。不应该是马跑起来吗?她又不是被骑的。 喻言蹲下来对上陆行一的眼睛:“我的提议……你敢不敢试一试?” 神经被某些字眼刺激到,陆行一不带一点犹豫:“当然。” 咕噜噜抗议的小猫收回了爪子。 看着喻言在一旁安抚马匹准备给她示范,陆行一的心中充满了……畅快、激动,和一些她也说不出的心情。 自从来到枫城,她好像一天比一天激动,人也越来越“不装”了,大有一种返祖的趋势。 每当她意识到自己外放的情绪、想要收回去时,距离她最近的喻言却又对她的幼稚照单全收,并陪她有来有回。 昨晚睡前,她给长了些年岁的李女士发去消息: [南极星]:你有没有觉得我一放假就变得性格幼稚和诡异?就是那种被附身的感觉,你懂附身吗? [南极星]:就像你说的,我和喻言确实挺合得来,但总感觉在她面前越来越放肆了……我怕她哪天把我当智障。 [南极星]:你能懂吗?有一种我在你面前的感觉。 [南极星]:[…6″](转文字: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你倒是回我消息啊) 姗姗来迟的李女士今早回了她的消息。 回了好几条,每一条都不长,没一条有关系。 [娘娘]:微信图片.jpg [娘娘]:用你王嬢嬢的相机拍的,她说是内置修图,给我整得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娘娘]:我们昨晚吃了烤全羊,好吃,下次烤点兔子一起吃/捂嘴笑. [娘娘]:原来你知道自己在我面前放肆啊,下次再放肆,拖出去一丈红 [娘娘]:想那么多有的没的,闲得慌 [娘娘]:[…10″](转文字:好八莫得事情整,大半一发消息,不睡瞌睡艘) 陆行一只看进去了一条。 对啊,干嘛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她瞥了眼一旁浑身上下透着凛然正义之气的喻言,为自己心里的弯弯绕绕而羞愧。 已经跨上马鞍的于舟兴奋地嚷着无意义的音节,身姿却是挺拔,一点没有他刚才自称恐高的瑟缩感。 第四次上马失败的舒晨看着他,感觉自己被深深地欺骗了。 她对前面半蹲的骆家言招手,骆家言回了一个“OK”,录制中的红点开始闪烁,多杰会意地从头开始说词。 走位和台词是舒晨几分钟前给出的。 …… 陆行一这边,两人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和马贴在一起。 “这个马镫也晃得太厉害了……”陆行一学着于舟嚷。 喻言托着她的手臂:“不是马镫……是你晃得太厉害了。屁股收紧,核心要发力。” 手里的缰绳像是抹了润滑油,在陆行一的心理作用下根本握不住。她的腿不住地抖着,马镫哐当作响。 喻言一手牵着缰绳稳住马,一手扶到陆行一的腰上用力。 “不行不行我不行,我不知道怎么跨上去……” 喻言:“……” 陆行一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喻言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你……平时有锻炼身体的习惯吗?” 陆行一摇头。 “不过李女士总说我有肌肉,可能多少有一点点天赋在?” 保持着锻炼习惯的喻言选择沉默。骑马是一个全身肌肉都要配合发力的运动,并不是跨在上面坐着就行。 现在陆行一甚至跨不上去。 她一言不发地从陆行一的腰间扫到她的小腿,看得陆行一抖了下。 “我带你骑,不然你的体验感可能不会很好。”喻言抱着双手。 “共乘?”她想出了一个词。 “嗯。”喻言的语气毋庸置疑。 她看着陆行一:“刚才是我的问题。” 陆行一赔着笑:“怎么会呢……” “我忘记你压根儿没有听格桑讲动作要领,就直接让你上马。是我的问题。”喻言抱手看着他: “这匹马叫清风,它很温顺,所以首先不要怕。我从水勒、肚带、怎么紧腿……再给你讲一遍,然后再试试。” 陆行一交叠双手放在腿上,终于是把相关的知识装进脑子里了。 她只是没有锻炼习惯,但就像李女士说的,她不是一个肌无力的人。第二次上马显得异常顺利,她直挺挺地坐着。 “上肢别僵硬。”喻言拍了拍她的大腿,她示意陆行一往前靠,自己抓着一撮马鬃和绳子,一蹬一跨。 陆行一还没看清她的动作,人就已经坐在身后了。 “为什么你没有抓着这个?”她指着马鞍上的扶手。 “这种方法适合新手。”喻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示意陆行一抓着绳子,往后挪了一下: “刚才说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 陆行一试图放松上肢。水勒——也就是缰绳,是方向盘也是刹车,她的腿是油门,马没有离合。还有身体不能僵硬,马会很容易感受到,一但跑偏,人就容易摔下去…… 踢肚子、拉缰绳…… 一声清脆嘶鸣,清风向右后调转了大半个身子,猛地冲出去,陆行一的惊呼还没出声,歪斜的身子就被喻言拉直带进怀中。 喻言紧紧抿着唇,快速抓过水勒向后拉,方才停下了马。 “这里很开阔,起步的时候先不要急着转向。”她再次用开车打着比喻。 这次陆行一不敢再动了,喻言笑出声,紧挨着她的手握住绳子: “别怕。你来控制转向,试着让感官敏锐一点,我来负责速度和安全。” 她偏头看着陆行一的侧脸,声音很轻:“放轻松,我会保证你的安全。”顿了下,她几乎是贴住陆行一的耳垂:“毕竟我超级厉害。” 陆行一瑟缩了一下,紧张压抑了她的其他感受,她干笑着:“哈哈,喻总别再调侃我的话了……” 也许是喻言的声音安抚到她了,也许是她领悟了要点,也许是受到已经步入正轨的其他三人的刺激,陆行一的大脑和肢体终于搭上了线。 “走吧。” 马匹轻轻颠婆着向前,时不时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远离湖边、又靠近湖边……她渐渐体会到了喻言说的意思,骑马也是一种“感觉”。 喻言掌控着速度,颠簸的频率被控制在两人都觉得舒服的范围里。 为了不误踢到肚子,陆行一竭力放松着腿,随着起伏晃荡着,让她体会到另一种趣味。 喻言从陆行一飞扬的发尾中仰着头,语气不是很好:“陆行一,你……” 她咬住下唇,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蹭我的小腿。 “什么?”陆行一转头,风扬起发丝再次吹到喻言的脸上。 她在陆行一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噗”了两声,吐了嘴里不属于自己的几根头发。 “没事。就是提醒你一下,我要加速了。” 喻言紧了手里的绳子和大腿,在陆行一反应过来之前,清风如箭离弦似的冲了出去。 依旧是勤奋但是单机写作的一天,加油继续存稿捏~ 明天是周一,又要去实验室了(哭)(哭也没用)(我嘞个豆突然想起来还要帮导师改噗噗提)(噗噗提不兼容不应该让学校换电脑吗?为什么要让我来改?)(工资也能给我发一份吗?)(我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待毕业闲人)(为什么要给我安排工位?)(这个家现在不应该有我) [菜狗]无所谓,我会继续努力更新,看着故事一点点丰富让我快乐,耶耶耶耶耶 求饶(为什么你们骑马能骑一章啊,我的天,看起来下一章开头还要继续骑。。持久力超高,希望你们以后也能骑这么久好吗?最好轮流来免得累着自己 么么么[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共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