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承欢》 第1章 凯旋荣光 天启三年,秋。 京城的天格外蓝,澄澈得像一块上好的琉璃,衬得朱雀大街两侧的朱红宫墙愈发巍峨。辰时刚过,街面上便挤满了人,男女老少比肩接踵,脸上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翘首望向城南的明德门方向。 “来了!来了!江家军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欢呼声、锣鼓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喜庆的海洋。尘土飞扬处,一支玄甲铁军正缓缓驶来,铁甲在秋日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步伐整齐划一,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震得人耳膜发麻。 城楼之上,江挽月扶着汉白玉栏杆,踮着脚尖往下望,少女的脸庞被阳光晒得微红,眼眸亮得像盛满了星辰。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襦裙,外罩一件藕荷色纱衣,乌黑的长发梳成简单的双环髻,仅簪了一支素银梅花簪,清丽得如同江南烟雨中的荷。 “小姐,你看!是将军和大公子!” 身边的侍女青禾激动地指着队伍前方,声音都在发颤。 江挽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队伍最前方,两匹高头大马并行。左侧的男子身着黑色战甲,须发微霜,却依旧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她的父亲 —— 镇国大将军江靖远。右侧的少年郎不过二十出头,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英气,是她的长兄江承宇,此次出征,他以副将之职随父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江家军此次出征西域,对抗异族入侵,历时一年有余,大小百余战,终于大胜归来,收复了三座失地,斩敌三万余人,堪称国之柱石。京中百姓早已盼星星盼月亮,得知今日班师,早早便涌上街头,只为一睹江家军的风采,向这位保家卫国的大将军致敬。 “爹爹和大哥回来了!” 江挽月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指尖紧紧攥着栏杆,指节微微泛白。她想起一年前,父亲和兄长出征时,也是在这明德门,她和母亲、幼弟江临风前来送行,父亲拍着她的肩说:“月儿放心,爹爹定会平定西域,护我大胤河山,早日归来陪你看京城的秋菊。” 如今,秋菊尚未开,父亲和兄长却已凯旋,怎能不让她欣喜若狂。 她的目光在队伍中穿梭,想找到幼弟江临风的身影。临风今年刚满十四,此次也偷偷跟着兄长从军,虽只是在军中做些文书工作,却也是他第一次离家远行。江挽月一直惦记着他,怕他吃苦,怕他受伤。 终于,在队伍中段,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瘦小身影。临风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军袍,脸上带着几分风尘仆仆,却依旧挺直了腰板,眼神里满是兴奋和骄傲。似乎是察觉到了城楼上的目光,他抬头望来,一眼便看到了江挽月,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 江挽月笑着朝他点头,眼眶却微微发热。一年的征战,磨去了弟弟身上的稚气,让他多了几分军人的刚毅。江家世代忠良,从祖父到父亲,再到兄长和弟弟,皆是为了守护这片江山抛头颅洒热血,她虽为女子,心中也满是自豪。 “江将军威武!” “江家军万岁!” 百姓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人捧着酒水、点心,想要递给路过的士兵,却被维持秩序的兵士拦下。江靖远在马上抬手,向百姓致意,声音洪亮:“多谢乡亲们厚爱,江家军护国安民,分内之事!” 话音刚落,欢呼声更盛。江挽月看着父亲被百姓簇拥的模样,看着兄长意气风发的神情,看着弟弟雀跃的身影,只觉得心中一片滚烫。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阖家团圆的场景:母亲在府中备好饭菜,父亲卸下战甲,兄长和弟弟围在身边,诉说着军中的趣事,一家人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宫城方向传来,打破了这片喜庆。江挽月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身着明黄色服饰的羽林卫簇拥着一位公公,正疾驰而来。那公公面色严肃,眼神冰冷,与周围的喜庆氛围格格不入。 羽林卫在明德门内停下,公公翻身下马,手持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在兵士的护送下,一步步走向江靖远。江靖远见状,立刻翻身下马,江承宇、江临风以及众将士也纷纷列队,单膝跪地。 百姓们的欢呼声渐渐平息,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不解地看着这一幕。按常理,帝王若有嘉奖,应是在宫中设宴,或是派大臣前来慰问,怎会在将士凯旋的路上突然传旨? 江挽月的心莫名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她握紧了青禾的手,指尖冰凉。 公公走到江靖远面前,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划破了朱雀大街的宁静,也击碎了江挽月心中所有的期待与喜悦: “圣旨到!江氏一门,接旨!” 那声音如同寒冬的冰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将方才的喜庆氛围冻结。江靖远眉头微蹙,却依旧恭敬地低下头:“臣江靖远,率阖家上下,恭迎圣旨。” 江挽月站在城楼之上,望着下方跪拜的父兄,望着那明黄色的圣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不知道这道圣旨带来的是嘉奖,还是…… 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但那公公冰冷的眼神,让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青禾紧紧攥着她的衣袖,声音发颤:“小姐,不会有事的吧?将军和公子立了大功,陛下定会重赏的。” 江挽月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下方,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她看到父亲的脊背依旧挺直,却似乎比刚才微微僵硬了几分,兄长的肩膀也绷得紧紧的,弟弟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和不安。 阳光依旧明媚,却再也照不进江挽月的心里。她预感到,这道圣旨,将会彻底改变江家的命运,改变她的人生。 第2章 雷霆骤降 明黄色的圣旨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公公尖细的声音如同鬼魅的低语,一字一句,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江靖远,勾结西域异族,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罪证确凿,天地不容!着即刻抄没江氏家产,捉拿江氏满门,男丁斩首示众,女眷贬入教坊司,永世为奴!钦此 ——” “通敌叛国?” “谋反?” 这八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炸得在场所有人都懵了。百姓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江靖远,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江家军刚为大胤立下赫赫战功,怎么可能通敌叛国?这一定是弄错了! 江靖远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他直视着传旨公公,声音嘶哑却坚定:“公公,此乃污蔑!臣江家世代忠良,为大胤征战沙场,流血流汗,何来通敌叛国之说?臣恳请公公回禀陛下,查明真相,还江家一个清白!” “真相?” 公公冷笑一声,眼神轻蔑,“江将军,陛下已有确凿证据,否则怎会下此圣旨?你勾结异族的密信,早已被呈送御前,如今还想狡辩?” “密信?” 江靖远怒极反笑,“臣从未与异族有过任何往来,何来密信?定是有人伪造证据,陷害忠良!” “哼,是不是陷害,到了天牢自然知晓。” 公公不再与他废话,对着身后的羽林卫和早已等候在旁的京兆府兵士下令,“来人,拿下江氏逆党!抄家!” “是!” 兵士们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冰冷的铁链套向江靖远、江承宇、江临风父子三人。江承宇怒喝一声,挣扎着想要反抗:“我江家忠心耿耿,你们休要污蔑!” “放肆!” 公公厉声呵斥,“抗旨不遵,罪加一等!” 江靖远按住了儿子的肩膀,眼神沉痛却坚定:“承宇,不可冲动。清者自清,我们随他们走,相信陛下终会查明真相。” 他知道,此刻反抗只会落人口实,唯有先随他们前往天牢,再设法自证清白。 江承宇咬着牙,眼中满是不甘,却还是顺从地停下了反抗,任由铁链锁住了手腕。江临风吓得浑身发抖,却依旧紧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泪水,看向城楼的方向,眼中满是对姐姐的不舍和担忧。 江挽月在城楼上目睹了这一切,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幸好被青禾及时扶住。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却依旧无法抑制住心中的绝望和悲痛。 通敌叛国?这怎么可能!父亲一生忠君爱国,兄长和弟弟刚从沙场归来,他们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陷害,一定是! “小姐,我们快下去吧,去府里看看夫人!” 青禾带着哭腔说道。 江挽月猛地回过神来,是啊,母亲还在府中!她立刻转身,朝着城楼下方跑去,裙摆翻飞,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砸在青石板路上,瞬间蒸发。 她一路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到府中,保护母亲。 江府位于京城西侧的永宁巷,是一座世代相传的府邸,青砖黛瓦,朱门大院,此刻却已被兵士团团围住。府门被撞开,兵士们蜂拥而入,尖叫声、哭喊声、打砸声交织在一起,昔日宁静祥和的江府,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江挽月刚跑到府门口,就被一名兵士拦住:“奉圣旨,江氏女眷一律拿下,不得入内!” “让开!我娘还在里面!” 江挽月嘶吼着,想要冲进去,却被兵士一把推开,摔倒在地。青禾连忙上前扶起她,哭道:“小姐,别冲动!” 江挽月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府内混乱的景象,心如刀绞。她看到家中的侍女、仆役被兵士们粗暴地拖拽出来,有的被铁链锁住,有的被打得遍体鳞伤,口中不断哭喊着 “冤枉”。 “娘!娘!” 江挽月朝着府内大喊,声音嘶哑。 就在这时,她看到母亲柳氏被两名兵士押着走了出来。柳氏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泪痕,却依旧挺直了脊背,眼神坚定。她看到门口的江挽月,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大声喊道:“月儿,莫要管我!你快逃!” “娘!我不逃!我要和你在一起!” 江挽月想要冲过去,却再次被兵士拦住。 柳氏看着女儿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如刀割一般。她知道,江家此次是被人陷害,一旦落入教坊司,女儿这一辈子就毁了。她绝不能让女儿重蹈覆辙。 “月儿,记住,江家是忠良,我们没有通敌叛国!你一定要活下去,为江家洗刷冤屈!” 柳氏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决绝。 话音刚落,她突然猛地挣脱兵士的束缚,朝着旁边的廊柱撞去! “夫人!”“娘!” 江挽月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想要冲过去阻止,却被兵士死死按住。她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头颅撞在坚硬的廊柱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洁白的衣裙。柳氏的身体缓缓倒下,眼睛却依旧睁着,望着江挽月的方向,带着无尽的牵挂和不甘。 “娘 ——!” 江挽月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晕倒。她不敢相信,那个温柔贤淑、疼爱她的母亲,就这样为了保住清白,为了让她活下去,死在了她的面前。 仇恨和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她死死地盯着那些兵士,盯着那道明黄色的圣旨,心中燃起了滔天的恨意。是谁?是谁陷害江家?是谁让她家破人亡? 兵士们显然也没想到柳氏会如此刚烈,一时间有些愣住。传旨公公随后赶到,看到柳氏的尸体,皱了皱眉,却依旧冷漠地说道:“死了正好,省得麻烦。把剩下的女眷都带走,押入教坊司!” 两名兵士上前,架起悲痛欲绝的江挽月,拖着她往府外走去。江挽月挣扎着,嘶吼着,却无济于事。她看着家中的一切被毁坏,看着母亲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父亲、兄长、弟弟被铁链锁住,押往刑场的方向,心中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青禾也被兵士抓住,哭喊着想要靠近江挽月,却被强行分开。 江挽月被押上一辆破旧的马车,车内还有其他几位江家的女眷,都是她的婶母、姑母和堂姐妹,每个人都面带泪痕,眼神绝望。马车缓缓驶离江府,驶离永宁巷,朝着教坊司的方向而去。 江挽月坐在马车里,透过狭小的车窗,最后望了一眼那座承载了她所有童年回忆的府邸,望了一眼母亲倒下的地方。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为江家报仇,为父母、兄长、弟弟洗刷冤屈! 马车颠簸着前行,窗外的欢呼声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百姓们同情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江挽月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滴在破旧的车板上,如同她心中流淌的血。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昔日的江家大小姐江挽月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一心复仇的孤女。而她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第3章 刑场诀别 马车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最终停在了京城北郊的刑场。 这里是大胤处决犯人的地方,常年弥漫着血腥气和腐朽的味道,即便是秋日的晴空,也无法驱散这里的阴寒。刑场中央,立着数十根高大的刑柱,柱身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地面上的黄土被血浸染,凝结成一块块黑褐色的硬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江挽月和其他江家女眷被兵士押下马车,推搡着站在刑场的一角。她的目光穿过人群,死死地盯着刑场中央 —— 那里,她的父亲江靖远、兄长江承宇、弟弟江临风,还有数十名江家的男丁,都被铁链锁在刑柱上,衣衫褴褛,浑身是伤,显然在被押来的路上遭受了不少折磨。 “爹爹!兄长!弟弟!” 江挽月嘶吼着,想要冲过去,却被两名兵士死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江靖远听到女儿的声音,艰难地转过头,看到被押在角落里的江挽月,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又被坚定取代。他对着江挽月摇了摇头,用口型说道:“活下去。” 江挽月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知道父亲的意思,他是想让她好好活着,为江家报仇。可是,看着亲人即将赴死,她怎么能安心活下去? 江承宇也看到了江挽月,他奋力挣扎着,对着她大喊:“月儿,照顾好自己!江家的冤屈,就交给你了!” 江临风年纪最小,此刻早已泪流满面,他看着江挽月,声音哽咽:“姐姐,我怕…… 但我不后悔跟着爹爹和兄长从军。姐姐,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江挽月咬着牙,点了点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让她心中的恨意更加坚定。她死死地记住了父亲、兄长、弟弟的模样,记住了他们眼中的期盼和不甘,这些,都将成为她活下去的动力。 刑场周围,挤满了围观的百姓。有人面露同情,低声叹息江家忠良蒙冤;有人则麻木地看着,仿佛只是在看一场热闹;还有些人,被 “通敌叛国” 的罪名误导,对着江家男丁指指点点,骂声不绝。 “没想到江将军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通敌叛国,死有余辜!”“可怜了江家的女眷,要被贬入教坊司,一辈子抬不起头。” 这些话语像一把把尖刀,刺进江挽月的心里。她想嘶吼,想辩解,想告诉所有人江家是被冤枉的,可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皇权面前,在所谓的 “罪证确凿” 面前,她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多时,一名身着绯色官服的监斩官缓缓走上刑场中央的高台,手中拿着一份处决名单。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宣读:“奉圣旨,江靖远通敌叛国,罪大恶极,即刻斩首示众!其子孙及江家男丁,同罪处死!” “冤枉!” 江靖远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声音震彻刑场,“我江靖远一生忠君爱国,从未通敌叛国!是有人陷害我!是有人想要颠覆大胤江山!陛下,你若杀了我,便是自毁长城!” 他的声音悲愤而决绝,围观的百姓们也有些动容,窃窃私语声更大了。监斩官眉头一皱,显然不想让他再多说,对着刽子手下令:“时辰已到,行刑!” 刽子手们立刻举起手中的鬼头刀,刀身映着秋日的阳光,泛着冷冽的寒光。 “爹爹!”“兄长!”“弟弟!” 江挽月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拼命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兵士死死按住,指甲深深嵌入了她的肩膀,传来阵阵剧痛。但她顾不上这些,她只想再看亲人一眼,只想再听听他们的声音。 江靖远看着刑场角落的女儿,眼中满是不舍和愧疚,他对着她喊道:“月儿,记住,江家的人,宁死不屈!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江承宇也对着江挽月大喊:“姐姐,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江临风哭得撕心裂肺:“姐姐,我舍不得你!” 就在这时,刽子手们手中的鬼头刀猛地落下,寒光闪过,鲜血喷涌而出。 “噗嗤 ——” 一颗颗头颅滚落,掉在黄土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鲜血染红了刑场的地面,汇成一道道血流,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江挽月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依旧圆睁着,仿佛还在控诉着这不白之冤;看着兄长的头颅落地,脸上还带着一丝不甘;看着弟弟的头颅滚落,那张稚嫩的脸上,还残留着泪水。 那一刻,江挽月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沉重而缓慢。她的世界,彻底变成了一片血红,所有的喜悦、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温暖,都在这一瞬间,被无情地撕碎。 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父亲、兄长、弟弟的魂魄在空中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期盼和不舍。她在心中默念:爹爹,兄长,弟弟,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活下去,一定会为你们报仇,一定会让那些陷害江家的人,血债血偿! 不知过了多久,江挽月被一阵冰冷的水泼醒。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刑场的角落,身边的江家女眷们都在哭泣,有的已经哭晕过去。兵士们正粗鲁地拖拽着她们,准备将她们押往教坊司。 “起来!哭什么哭!通敌叛国的贱婢,还敢哭!” 一名兵士粗暴地踢了江挽月一脚,语气凶狠。 江挽月缓缓地爬起来,眼神空洞,没有泪水,也没有表情。刚才的绝望和悲痛,仿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情绪,此刻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恨意。 她抬起头,望向刑场中央,那里的头颅已经被兵士们捡起,挂在刑柱上示众。鲜血依旧在流淌,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围观的百姓,扫过那些冷漠的兵士,扫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监斩官,最后,落在了京城皇宫的方向。 她知道,陷害江家的人,就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而她,江挽月,从今天起,将背负着血海深仇,踏入那无边无际的地狱。 兵士们再次押起江挽月和其他江家女眷,朝着教坊司的方向走去。江挽月没有挣扎,也没有哭泣,只是麻木地走着。她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亲人的鲜血之上。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报仇。 无论前方的地狱有多黑暗,无论将要遭受多少折磨,她都要活下去。为了江家的冤屈,为了死去的亲人,为了心中那滔天的恨意。 刑场的血腥味,在秋日的风中弥漫,久久不散。而江挽月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教坊司的非人折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的心中,早已燃起了复仇的火焰,这火焰,将支撑着她,走过所有的苦难,直到将所有仇人,送入地狱。 第4章 贱籍烙印 教坊司的大门是厚重的朱漆木门,却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头纹理,像是凝固的血迹。门内弥漫着一股混杂着劣质酒气、脂粉味和腐朽气息的恶臭,与刑场的血腥气不同,这种气味更显污浊,像是能侵蚀人的骨髓。 江挽月被兵士粗暴地推了进去,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她的头还有些昏沉,是刚才刑场的冲击和晕厥留下的后遗症,但肩上兵士按压的痛感和鼻腔里的恶臭,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这就是教坊司,大胤王朝最污秽不堪的地方,是罪臣女眷的地狱。一旦踏入这里,便意味着失去所有尊严,沦为供人取乐的玩物,永世不得翻身。 “都给我站好!排成一队!” 一个穿着青色短褂、腰系宽腰带的婆子叉着腰,尖利地喊道。她约莫五十多岁,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却掩盖不住眼角的皱纹和刻薄的神情,正是教坊司的管事婆子 —— 刘婆子。 江家的女眷们被兵士们驱赶着,排成一列歪歪扭扭的队伍。每个人都面带泪痕,眼神绝望,有的低声啜泣,有的则麻木地站着,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江挽月站在队伍中间,脊背却依旧挺直,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早已流干,剩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恨意和一丝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执念。 刘婆子绕着队伍走了一圈,像打量牲口一样打量着她们,眼神轻蔑而贪婪。“哼,不愧是江家的女眷,模样倒是都不错,可惜啊,都是些通敌叛国的贱种!”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从今天起,你们就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了,是教坊司的官妓,是最低贱的奴婢!给我记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她走到一名江家的堂姐面前,抬手就扇了她一个耳光,打得那堂姐嘴角流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堂姐吓得不敢再哭,捂着脸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地忍着。 江挽月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恨意更甚。她知道,在这里,尊严一文不值,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忍耐,学会伪装。 刘婆子又走了几步,停在江挽月面前。她上下打量着江挽月,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模样,倒是个极品,看来能卖个好价钱。” 她伸手想要抚摸江挽月的脸颊,江挽月下意识地偏头躲开,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刘婆子被她的眼神刺痛,冷哼一声:“还敢瞪我?给我把她的衣服扒了!登记造册!” 两名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立刻上前,粗鲁地抓住江挽月的手臂,撕扯着她身上的衣物。月白色的襦裙和藕荷色的纱衣被撕裂,露出里面单薄的中衣。江挽月拼命挣扎着,却敌不过两名婆子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物被撕碎,被扔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生!” 江挽月嘶吼着,声音嘶哑。 “畜生?” 刘婆子冷笑,“你们江家通敌叛国,才是畜生!在这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再敢反抗,有你好受的!” 很快,江挽月身上的衣物被全部剥光,只剩下贴身的肚兜。她**着身体,站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周围贪婪、轻蔑、同情的目光,脸颊火辣辣地疼,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屈辱。 她下意识地想要遮掩自己的身体,却被婆子死死地按住手臂。“老实点!登记造册,还要烙印,少不了的!” 所谓的登记造册,不过是在一本破旧的册子上写下姓名、年龄、籍贯,然后盖上一个 “贱” 字的印章。刘婆子拿着沾了红泥的印章,狠狠地盖在江挽月的手腕上,红泥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是一个耻辱的印记,永远也洗不掉。 “接下来,烙印!” 刘婆子高声喊道。 两名婆子将江挽月拖拽到院子中央的一块冰冷的青石板上,强行将她按在上面。青石板的寒气透过肌肤侵入骨髓,让江挽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婆子们死死地按住肩膀和四肢,动弹不得。 不远处的火炉里,烧着一根通红的烙铁,烙铁的一端刻着一个 “贱” 字,在火光中泛着刺眼的红光,散发着灼热的气息。一名兵士拿着烙铁,缓缓地走了过来,烙铁靠近时,江挽月能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让她的皮肤都在发烫。 “不要!放开我!” 江挽月拼命地挣扎着,嘶吼着,泪水终于再次滑落。她不怕死,却怕这屈辱的烙印,怕这象征着永世为奴的标记。 “给我按住她!” 刘婆子厉声喊道。 婆子们加大了力气,将江挽月按得更紧了,她的肩胛骨被死死地按在青石板上,疼痛难忍。 兵士拿着烙铁,在江挽月的肩胛上方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找准位置。江挽月能感受到烙铁的热浪越来越近,她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父亲、母亲、兄长、弟弟的名字,默念着他们的仇,以此来抵抗心中的恐惧和屈辱。 “滋啦 ——” 灼热的烙铁狠狠地印在了江挽月的肩胛上,皮肉被烫伤的声音刺耳至极。 “啊 ——!” 江挽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穿透了教坊司的上空,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屈辱。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的全身,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刺她的骨头,又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她的皮肉。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皮肉被烙铁烫焦,闻到一股浓烈的皮肉焦糊的气味,那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让她几欲作呕。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意识在剧痛中变得模糊,想要晕过去,却被那钻心的疼痛硬生生拉了回来。 “记好了这个烙印!” 刘婆子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从今往后,你就是最低贱的奴婢,生死荣辱,都由不得你自己!” 兵士缓缓地移开烙铁,江挽月的肩胛上,留下了一个焦黑的 “贱” 字烙印,边缘还在冒着细小的白烟,鲜血从烙印周围渗出,染红了青石板。 婆子们终于松开了手,江挽月瘫软在青石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她的意识依旧有些模糊,只剩下肩胛处传来的持续不断的剧痛,提醒着她所遭受的屈辱。 “把她拖下去,和其他人一起,关到后院的柴房里!” 刘婆子下令道。 两名粗使婆子上前,像拖拽一条死狗一样,拖着江挽月的手臂,将她拖向后院的柴房。沿途的地面凹凸不平,江挽月的皮肤被磨破,留下一道道血痕,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心中的屈辱和恨意,早已盖过了身体的伤痛。 柴房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柴草的气息。里面已经关了不少女眷,都是些罪臣的家眷,每个人都面色憔悴,眼神绝望。江挽月被扔在柴房的角落,她蜷缩着身体,用破损的衣物勉强遮掩住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捂着肩胛上的烙印。 剧痛依旧在持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让她疼得浑身发抖。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冷。 她想起了母亲撞柱自尽时的决绝,想起了父亲、兄长、弟弟头颅滚落时的惨状,想起了教坊司里的种种屈辱,想起了那个焦黑的 “贱” 字烙印。 这些画面,这些疼痛,这些屈辱,都像是一根根毒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化为了无尽的恨意。 她在心中对自己说:江挽月,你不能死。你要活下去,哪怕是在这地狱里,也要活下去。你要记住今天所遭受的一切,记住这个烙印,记住所有的仇恨。总有一天,你要从这里走出去,要让那些陷害江家的人,要让所有欺辱过你的人,血债血偿!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肩胛上的烙印还在隐隐作痛,那疼痛时刻提醒着她,她是江家的女儿,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复仇者。 柴房里,其他女眷的哭泣声此起彼伏,江挽月却没有再哭。她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强迫自己适应这剧痛,适应这屈辱的环境。 夜色渐深,教坊司里传来阵阵喧嚣的歌声和笑声,那是达官贵人在寻欢作乐,与柴房里的绝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江挽月躺在冰冷的柴草上,听着那些刺耳的声音,心中的恨意如同野草般疯长。 她知道,这只是她地狱生活的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苦难和屈辱在等着她。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的心中,已经燃起了复仇的火焰,这火焰,将支撑着她,走过所有的黑暗,直到迎来复仇的那一天。 第5章 教坊炼狱 夜色像一块沉重的黑布,笼罩了整个教坊司。柴房里阴暗潮湿,只有一缕微弱的月光从狭小的窗棂透进来,照亮了满地的柴草和女眷们憔悴的脸庞。 江挽月蜷缩在柴房的角落,肩胛上的烙印依旧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她用捡来的破旧麻袋裹住身体,抵御着深夜的寒气,却依旧冷得瑟瑟发抖。 身边的女眷们大多已经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梦中或许还在经历家破人亡的惨剧。偶尔有几声低低的啜泣声传来,在寂静的柴房里显得格外凄凉。 江挽月却毫无睡意。她睁着眼睛,望着窗外那一缕微弱的月光,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发生的一切:父亲、兄长、弟弟的头颅滚落,母亲撞柱自尽,自己被剥去衣物,被烙铁烫伤,被扔进这肮脏的柴房。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尖刀,在她的心上反复切割。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滴在柴草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恨意如同毒藤,在她的心中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想起了那个传旨的公公,想起了那个监斩官,想起了刘婆子,想起了所有欺辱过她的人。她在心中一一记下他们的模样,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柴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让江挽月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都给我起来!天亮了还睡!想偷懒吗?” 刘婆子尖利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她身后跟着几名粗使婆子,手里拿着鞭子和木棍。 女眷们被惊醒,纷纷挣扎着爬起来,眼神中满是恐惧。 “快点!都给我到院子里集合!谁要是敢慢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刘婆子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厉声呵斥。 江挽月也缓缓地爬起来,肩胛上的伤口被牵扯到,疼得她皱了皱眉。她扶着墙壁,慢慢走到院子里,和其他女眷们一起排成队伍。 清晨的教坊司,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昨晚的酒气和脂粉味,混合着柴草的霉味,让人作呕。刘婆子绕着队伍走了一圈,眼神依旧轻蔑。 “从今天起,你们就要开始干活了!” 刘婆子高声说道,“劈柴、挑水、洗衣、做饭,教坊司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由你们来做!做得好,有口饭吃;做得不好,就等着挨饿受罚!” 她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的一堆柴火和水桶:“你们几个,去劈柴挑水!” 又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堆脏衣服:“你们几个,去洗衣服!” 江挽月被分到了劈柴的队伍里。她从未做过这样的粗活,手中的斧头沉重得几乎握不住。她试着挥动斧头,却因为力气太小,斧头落在木头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没用的东西!” 旁边的粗使婆子见状,抬手就给了她一鞭子,抽在她的背上,火辣辣地疼。“连柴都劈不动,留你何用?” 江挽月咬紧牙关,没有哭,也没有反抗。她知道,在这里,反抗只会招致更残酷的对待。她捡起斧头,再次挥动,这一次,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斧头终于劈开了一块木头。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滴在地上。她继续劈着柴,手臂酸痛难忍,肩胛上的伤口也因为用力而隐隐作痛。但她不敢停下,只能不停地挥动斧头,直到双手磨出了血泡,直到汗水浸透了她单薄的衣物。 中午时分,她们终于得到了一点喘息的时间。所谓的午饭,不过是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外加一块发霉的窝头。江挽月拿着碗,走到一个角落,慢慢吃着。米粥没有任何味道,窝头又干又硬,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下去。她知道,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活下去,才有力气复仇。 就在这时,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院子。他穿着一身绫罗绸缎,腰间挂着玉佩,一看就是个达官贵人。他的眼神浑浊,带着酒气,在女眷们的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挑选商品。 “刘婆子,” 那男人开口,声音含糊不清,“给我找个模样俊俏的,陪我喝几杯。” 刘婆子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李大人,您放心,我这就给您挑个最好的!” 她的目光在女眷们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江挽月的身上。 江挽月的容貌本就清丽,即使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依旧难掩其出众的姿色。刘婆子早就打好了主意,想要把江挽月卖个好价钱。 “李大人,您看这个怎么样?” 刘婆子指着江挽月,笑着说道,“这可是江家的大小姐,模样俊俏,还是个处子,保管您满意。” 李大人的目光落在江挽月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走到江挽月面前,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 江挽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充满了厌恶和警惕。 “哟,还挺烈?” 李大人被她的反应激怒了,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臂,“本大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敢反抗?” 江挽月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躲开他的手。“放开我!你这个畜生!” “畜生?” 李大人冷笑,“你们江家通敌叛国,你就是个贱婢,还敢骂我?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加大了力气,死死地抓住江挽月的手臂,将她往房间里拖拽。 江挽月拼命地挣扎着,指甲深深掐进李大人的手臂,留下几道血痕。李大人吃痛,更加愤怒,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打得江挽月嘴角流血,头晕目眩。 “给我把她拖进去!” 李大人对着身边的随从下令。 两名随从立刻上前,抓住江挽月的手臂,强行将她往房间里拖。江挽月嘶吼着,挣扎着,泪水再次滑落。她知道,一旦被拖进房间,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屈辱和折磨。 就在这时,江家的一名堂姐冲了过来,抱住了李大人的腿,哭喊着:“大人,求求您,放过她吧!她还小,不懂事,您要找就找我吧!” 李大人被她缠得不耐烦,抬脚就将她踹倒在地,狠狠地踢了几脚。“滚开!你这个贱婢,也配陪本大人?” 堂姐被踢得口吐鲜血,却依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保护江挽月。 江挽月看着堂姐被殴打,心中满是愧疚和愤怒。她知道,堂姐是为了保护她,才会遭此毒手。 “放开她!有什么冲我来!” 江挽月嘶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 但她的力气终究太小,还是被随从们拖进了房间。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脂粉味,李大人跟着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房门。 “你就从了本大人吧,” 李大人看着江挽月,眼中满是贪婪,“只要你把本大人伺候好了,以后在教坊司里,就没人敢欺负你。” 江挽月看着他丑陋的嘴脸,心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她知道,自己不能被玷污,不能让那些死去的亲人蒙羞。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过,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把剪刀。 她趁李大人不注意,猛地冲过去,拿起剪刀,抵在自己的脖颈上。“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李大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你… 你敢威胁我?” “我江家世代忠良,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受你这等畜生的侮辱!” 江挽月的声音坚定而决绝,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她握着剪刀的手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知道,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但她不能死。她还有血海深仇没有报,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但她也绝不能让自己被玷污,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李大人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心中有些犹豫。他虽然好色,但也不想闹出人命。教坊司的官妓若是死了,他也脱不了干系。 “你… 你别冲动!” 李大人放缓了语气,“我不碰你就是了,你把剪刀放下。” 江挽月没有放下剪刀,依旧警惕地看着他。“你现在就出去!否则,我立刻就死在这里!” 李大人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好,我出去!你别冲动!” 他慢慢地退出了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 江挽月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才缓缓地放下剪刀,瘫软在地。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刚才的一幕,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蜷缩在地上,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着。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教坊司,不知道能不能为亲人报仇。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哪怕前路充满了荆棘和苦难,哪怕要遭受无尽的屈辱和折磨,她也要活下去。为了江家的冤屈,为了死去的亲人,为了心中那滔天的恨意。 门外传来刘婆子的咒骂声,显然是在为李大人的事而生气。但江挽月已经不在乎了,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积攒力气,应对接下来的苦难。 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亲人的模样。他们的笑容,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嘱托,都成为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力量。 她在心中默念:爹爹,娘亲,兄长,弟弟,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活下去,一定会为你们报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那些陷害我们的人,血债血偿! 第6章 惊鸿一瞥(上) 教坊司的日子,日复一日,枯燥而屈辱。江挽月和其他女眷们一样,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劈柴、挑水、洗衣、做饭,干着最繁重的活,吃着最粗劣的食物,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刘婆子和粗使婆子们的打骂。 江挽月的肩胛上的烙印,经过简单的处理,已经结痂,但每当干活用力时,依旧会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的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原本白皙娇嫩的皮肤变得粗糙不堪,布满了伤痕。 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冰冷。她不再哭泣,不再抱怨,只是默默地忍受着一切,将所有的痛苦和屈辱都埋藏在心底,化为复仇的动力。她知道,在这里,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劳的,只有学会忍耐,学会伪装,才能活下去,才能等待复仇的机会。 这日,刘婆子突然召集了所有年轻貌美的女眷,包括江挽月在内。“奉上面的命令,三日后有贵人前来教坊司,你们都给我好好学歌舞,若是能被贵人看中,你们的日子就能好过些!” 刘婆子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当然,若是学不好,或者敢惹贵人不高兴,后果你们自己知道!” 江挽月心中一沉。她知道,所谓的 “贵人”,不过是些达官贵人,他们来教坊司,不过是为了寻欢作乐。让她们学歌舞,不过是为了取悦这些人,让她们成为供人玩弄的工具。 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刘婆子的身后,站着手持鞭子的粗使婆子,若是敢反抗,只会招致更残酷的对待。 接下来的三天,江挽月和其他女眷们被集中在一个大房间里,学习歌舞。教她们歌舞的是教坊司里的几名老妓,她们的动作妖娆妩媚,歌声婉转缠绵,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媚俗。 江挽月从未学过歌舞,她的动作僵硬而笨拙,与其他女眷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老妓们对她很是不满,时常呵斥她,甚至用教鞭抽打她。 “笨手笨脚的!像你这样,怎么能取悦贵人?” 一名老妓拿着教鞭,指着江挽月,厉声呵斥。 江挽月咬着嘴唇,默默地忍受着。她不想学这些媚俗的歌舞,不想取悦那些侮辱过她、践踏过她尊严的人。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学会伪装,学会顺从,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才能找到复仇的机会。 她强迫自己模仿老妓们的动作,虽然依旧僵硬,但却比之前好了许多。她的歌声并不婉转,却带着一种独特的清冷,像是寒梅傲雪,隐隐透着一股不屈的气节。 老妓们虽然不满,但也看出了她的努力,没有再过多苛责。 这日下午,江挽月趁着练习的间隙,偷偷溜到了教坊司后院的一个偏僻角落。这里有一棵老槐树,枝叶繁茂,能遮挡住阳光,是教坊司里为数不多的安静之地。 她靠在槐树上,微微喘息着。连日来的练习让她疲惫不堪,肩胛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她闭上眼睛,想要休息片刻,却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她下意识地躲到了槐树后面,屏住了呼吸。她不想被任何人发现,不想再遭受不必要的麻烦。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一群人的脚步声,还有马蹄声。江挽月从槐树的缝隙中偷偷望去,只见教坊司的大门被打开,一群身着锦衣华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着明黄色锦袍的男子,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气势非凡。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江挽月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威严和压迫感,那是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陛下驾到 ——” 一名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教坊司的宁静。 陛下? 江挽月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了那个传旨的公公,想起了父亲被斩首时的情景,想起了江家的血海深仇。难道,来的是当今的皇帝,赫连昼?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恨意,有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她恨赫连昼,恨他不分青红皂白,听信谗言,下令处死她的家人,将她贬入教坊司,让她遭受如此多的屈辱。但她也怕他,他是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想要杀她,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教坊司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迎接帝王的到来。刘婆子和老妓们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赫连昼骑在马上,目光冷冽地扫过教坊司的院子,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温度。他此次前来教坊司,并非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因为处理完朝政,心烦意乱,想要出来走走,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 他的目光在跪在地上的女眷们身上扫过,看到的都是恐惧、麻木、谄媚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他心中更加烦躁,正准备转身离开,目光却无意间落在了槐树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瘦小的身影,躲在树后,没有下跪。 赫连昼的眉头微微皱起。在这教坊司里,竟然有人敢不跪他? 他翻身下马,朝着槐树的方向走去。 江挽月看到他朝着自己走来,心中一紧,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知道,自己若是逃跑,只会招致更严重的后果。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从槐树后面走了出来,站在原地,没有下跪,只是冷冷地看着赫连昼。 当她看清赫连昼的容貌时,心中的恨意再次汹涌而出。他长得极为俊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性感,是一张足以让无数女子倾心的脸。但在江挽月看来,这张脸却比魔鬼还要丑陋,因为它的主人,是杀害她家人的凶手。 赫连昼也看清了江挽月的容貌。她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衣裙,头发散乱,脸上带着些许灰尘和伤痕,显得狼狈不堪。但她的五官极为精致,眉如远山,眸如秋水,即使在如此狼狈的境遇下,依旧难掩其清丽的姿色。 尤其是她的眼神,冰冷、倔强、带着一丝不屈和恨意,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他的心脏。 赫连昼心中微微一震。他见过无数的女子,有温柔贤淑的,有妖娆妩媚的,有端庄大气的,但却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这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谄媚,只有纯粹的恨意和不屈,像是黑暗中的一点星火,虽然微弱,却异常明亮。 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为何不跪?” 赫连昼的声音冷冽,带着帝王的威严。 江挽月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的恨意毫不掩饰。她想告诉他,她恨他,恨他杀害她的家人,恨他将她贬入教坊司,恨他让她遭受如此多的屈辱。但她知道,在他面前,任何的控诉都是徒劳的,只会招致更残酷的对待。 “大胆贱婢!陛下问你话,你敢不答?” 旁边的太监厉声呵斥,想要上前教训江挽月。 “住手。” 赫连昼抬手阻止了太监。他看着江挽月,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江挽月咬紧牙关,没有回答。她不想告诉这个凶手自己的名字,不想让他玷污了 “江挽月” 这三个字。 “陛下,这贱婢是江家的余孽,叫江挽月。” 刘婆子连忙上前,谄媚地说道,“她不懂规矩,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江挽月? 赫连昼的心中猛地一震。他终于想起了她是谁。她是镇国大将军江靖远的女儿,那个据说才貌双全、备受宠爱的江家大小姐。 他想起了一年前,江靖远出征前,曾带着家人入宫赴宴。那时候的江挽月,穿着华丽的衣裙,梳着精致的发髻,如同温室里的花朵,娇嫩而明媚。与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眼神冰冷的女子,判若两人。 他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江家的案子,是亲王和萧氏联手陷害,他之所以下令处死江家满门,不过是为了稳固自己的皇权。他从未想过,江家的女儿,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看着她眼中的恨意,赫连昼的心中竟然有了一丝莫名的烦躁。他挥了挥手,对刘婆子说道:“把她带下去,好好看管,不许再让她干粗活。” 刘婆子一愣,随即连忙点头哈腰道:“是,是,奴婢遵旨。” 她心中暗自庆幸,没想到这个江挽月竟然能引起陛下的注意,看来以后不能再随意打骂她了。 江挽月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赫连昼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是想把她留在身边,当作玩物吗?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她宁愿干粗活,受打骂,也不愿成为这个凶手的玩物。 “我不!” 江挽月嘶吼着,“我宁愿死,也不会留在你身边!” 赫连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如此倔强。他的耐心已经耗尽,眼神再次变得冷冽。“由不得你。”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卫下令:“把她带回宫去。” 侍卫们立刻上前,想要抓住江挽月。 “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生!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江挽月拼命地挣扎着,嘶吼着,泪水再次滑落。她知道,一旦被带回宫,等待她的将是更加无尽的屈辱和折磨。 但她的挣扎终究是徒劳的,侍卫们的力气太大,她被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 赫连昼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骑上马车,朝着宫门的方向驶去。 江挽月被侍卫们拖拽着,跟在马车后面。她看着赫连昼的马车越来越远,心中的恨意和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 她知道,自己的地狱,将从教坊司,转移到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而那里的主人,正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在心中默念:赫连昼,你等着,我江挽月就算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报仇,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第7章 惊鸿一瞥(下) 侍卫的铁钳般的手死死箍着江挽月的胳膊,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她肩胛未愈的烙印,疼得她浑身发颤。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像极了她此刻沉重的心跳。 她被强行塞进一辆密闭的马车,车帘厚重,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车厢内壁铺着华贵的锦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与她身上破旧的粗布衣裙形成刺眼的对比。江挽月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抱住膝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以此抵御心中的恐惧和屈辱。 她不知道这辆马车要驶向何方,也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她知道,从赫连昼下令将她带回宫的那一刻起,她就落入了另一个更可怕的囚笼。教坊司的折磨是□□上的,而皇宫里的折磨,或许是精神上的,是更彻底的毁灭。 马车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停下。侍卫再次将她拖拽下车,她踉跄着站稳,抬头望去,只见眼前是一座巍峨的宫殿,朱红宫墙高耸入云,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庄严而肃穆,却也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这里是紫宸宫,是赫连昼居住的地方,也是无数女子向往的地方,却是江挽月的地狱。 “跟我来。” 一名宫女面无表情地说道,转身朝着宫殿深处走去。 江挽月被侍卫押着,跟在宫女身后。宫殿内部更是奢华,金砖铺地,墙壁上悬挂着名家字画,廊柱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处处彰显着帝王的尊贵。但这奢华在江挽月眼中,却如同冰冷的牢笼,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穿过层层回廊,她们来到一座偏殿,殿门紧闭。宫女上前推开殿门,示意江挽月进去。 江挽月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殿内。殿内陈设雅致,却透着一股冷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陌生的香气,像是某种熏香,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她刚站稳,殿门就被关上了,侍卫们也退了出去,只留下她一个人。江挽月环顾四周,心中充满了茫然和恐惧。她不知道赫连昼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她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穿着深褐色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嬷嬷走了进来。她约莫六十多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锐利如鹰,上下打量着江挽月,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 “你就是江挽月?” 老嬷嬷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江挽月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她知道,这位老嬷嬷一定是赫连昼身边的人,是来折磨她的。 “哼,果然是个贱婢,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老嬷嬷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抬手就想打江挽月一个耳光。 江挽月下意识地偏头躲开,眼神中的恨意毫不掩饰。“别碰我!” 老嬷嬷被她的反应激怒了,眼神更加冰冷。“在这宫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还敢反抗?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 她说着,对着殿外喊道:“来人!” 两名膀大腰圆的宫女立刻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孙嬷嬷,有何吩咐?” “把她给我按住,好好教教她规矩!” 孙嬷嬷厉声下令。 宫女们立刻上前,抓住江挽月的手臂,将她按在地上。江挽月拼命地挣扎着,却敌不过宫女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嬷嬷拿起一根细细的藤条,朝着她的身上抽来。 “啪!” 藤条抽打在身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江挽月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知道,在这里,哭泣和求饶是没有用的,只会招致更残酷的对待。 “记住了,在这宫里,主子让你死,你就不能活!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孙嬷嬷一边抽打,一边厉声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是陛下的玩物,是最低贱的奴婢,没有资格有自己的想法,更没有资格反抗!” 藤条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江挽月的身上,疼得她浑身发抖,汗水浸湿了她的衣物。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冰冷。她在心中默念着亲人的名字,默念着复仇的誓言,以此来抵抗身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屈辱。 不知过了多久,孙嬷嬷终于停了下来。她看着江挽月身上的伤痕,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你是个聪明的,但愿你能记住今天的教训。从明天起,我会教你宫廷礼仪,教你如何取悦陛下。若是学不好,后果你自己知道。” 她说完,转身离开了偏殿,宫女们也松开了手。 江挽月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伤痕火辣辣地疼,疼得她几乎要晕过去。但她的心中,却燃起了一股强烈的恨意。她恨孙嬷嬷,恨赫连昼,恨这座冰冷的宫殿,恨所有欺辱过她的人。 她缓缓地爬起来,扶着墙壁,走到窗边。窗外是一片精致的庭院,花开得正艳,却在她眼中显得格外刺眼。她想起了江家的庭院,想起了母亲亲手栽种的花草,想起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泪水再次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但这一次,泪水里不仅有悲伤,还有无尽的恨意和坚定的决心。 她对着窗外,在心中默念:爹爹,娘亲,兄长,弟弟,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活下去,一定会为你们报仇。哪怕是在这深宫之中,哪怕要遭受无尽的折磨,我也绝不会放弃。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了,赫连昼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身明黄色的锦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他看着江挽月身上的伤痕,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是淡淡地说道:“看来孙嬷嬷已经教过你规矩了。记住你的身份,好好听话,或许我还能让你活得舒服些。” 江挽月没有看他,只是背对着他,声音冰冷:“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杀了我的家人,将我贬入教坊司,现在又把我带到这里,究竟想怎么样?” 赫连昼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我想怎么样?” 他冷笑一声,“我想让你代替她,留在我身边。” “代替谁?” 江挽月不解地问道。 “苏映雪。” 赫连昼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的皇后,苏映雪。” 苏映雪?江挽月心中一震。她听说过这位皇后,据说她温柔贤淑,才貌双全,是赫连昼最宠爱的女人,却在一年前病逝了。 原来,他把她带回宫,只是因为她长得有几分像苏映雪,想让她做一个替身。 江挽月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她是江家的女儿,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她猛地推开赫连昼的手,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我不是苏映雪,我是江挽月!你要找替身,去找别人!” “由不得你。” 赫连昼的眼神再次变得冷冽,“从今天起,你就是苏映雪的影子。你要学她的言行举止,学她的喜好,学她的一切。若是有半点不像,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偏殿,留下江挽月一个人,在冰冷的宫殿里,感受着无尽的绝望和屈辱。 江挽月瘫坐在地上,泪水再次滑落。她知道,赫连昼说到做到。她的命运,已经被牢牢地掌控在他的手中。但她绝不会轻易屈服,绝不会成为别人的影子。她要活下去,要报仇,要让赫连昼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8章 深宫囚笼 夜色渐深,偏殿里只剩下一盏孤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江挽月孤寂的身影。她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身上的伤痕依旧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白天所遭受的折磨。 这张床榻铺着柔软的锦被,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寒意。她想起了教坊司的柴房,虽然阴暗潮湿,但至少还有其他女眷作伴,而在这里,她只有一个人,孤独地面对这冰冷的宫殿和未知的恐惧。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太绝望了。梦中,她回到了江家,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家。父亲、母亲、兄长、弟弟都在,他们笑着看着她,叫着她的名字。她想要靠近他们,却发现他们离她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一片血红之中。 “爹爹!娘亲!兄长!弟弟!” 江挽月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她环顾四周,依旧是那座冰冷的偏殿,没有亲人,没有温暖,只有无尽的孤独和恐惧。 她再也无法入睡,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影子,像是一个个狰狞的鬼魅,在嘲笑她的不幸。 天刚蒙蒙亮,殿门就被推开了,孙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宫女,端着洗漱用品和衣物。 “起来吧,该洗漱了。” 孙嬷嬷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江挽月缓缓地爬起来,心中充满了抗拒,却又不得不服从。她知道,在这里,她没有反抗的权利。 宫女们伺候她洗漱完毕,又拿出一件华丽的衣裙,让她换上。这件衣裙是淡粉色的,绣着精美的梅花图案,质地柔软,一看就价值不菲。但江挽月却觉得这件衣裙像一件沉重的枷锁,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先皇后最喜欢的颜色和款式,你要记住它的样子,以后要多穿这类衣裙。” 孙嬷嬷站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江挽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换上了衣裙。穿上这件衣裙,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失去了自我。 洗漱更衣完毕,孙嬷嬷开始教她宫廷礼仪。“在陛下面前,要行跪拜礼,说话要轻声细语,不能大声喧哗。走路要轻盈,不能发出声音。吃饭要细嚼慢咽,不能狼吞虎咽。” 孙嬷嬷一边说,一边示范,要求江挽月一一模仿。只要有一点不符合要求,就会遭到严厉的斥责,甚至是鞭打。 江挽月的身体还很虚弱,肩胛上的烙印和昨天被藤条抽打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她的伤口,让她疼得浑身发抖。但她咬牙坚持着,努力模仿着孙嬷嬷的动作,不让自己出错。 她知道,只有学好这些礼仪,才能暂时避免遭受更多的折磨,才能有机会活下去,有机会报仇。 中午时分,宫女们送来饭菜。饭菜很丰盛,有鱼有肉,还有精致的点心和水果。这是江挽月进入教坊司以来,吃到的最好的一顿饭。但她却没有任何胃口,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她知道,这些饭菜都是赫连昼赏赐的,是为了让她保持好的容貌和身体,以便更好地模仿苏映雪。她就像一只被圈养的宠物,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只能依靠主人的施舍活下去。 吃过午饭,孙嬷嬷又开始教她苏映雪的喜好。“先皇后喜欢梅花,喜欢弹琴,喜欢下棋,喜欢读书。你要尽快学会这些,陛下问起的时候,不能答不上来。” 孙嬷嬷拿出一把琴,放在江挽月面前。“这是先皇后生前最喜欢的琴,你要学会弹奏她最喜欢的曲子。” 江挽月看着这把琴,心中充满了厌恶。她从小就喜欢习武,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按照孙嬷嬷的要求,开始学习弹琴。 她的手指很僵硬,弹出的声音断断续续,不成曲调。孙嬷嬷很不满意,拿着藤条,时不时地抽打她的手背。“没用的东西!这么简单的曲子都弹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江挽月的手背被打得红肿不堪,疼得她几乎握不住琴弦。但她依旧坚持着,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她的心中,充满了对赫连昼和孙嬷嬷的恨意,也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 傍晚时分,赫连昼来到了偏殿。他看着江挽月红肿的手背,又听了她弹奏的曲子,眉头微微皱起。“还是这么笨。孙嬷嬷,继续教,直到她学会为止。” “是,陛下。” 孙嬷嬷恭敬地说道。 赫连昼没有再看江挽月一眼,转身离开了偏殿。 江挽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恨意越来越浓。她知道,赫连昼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他只在乎她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替身。 接下来的几天,江挽月每天都在孙嬷嬷的严厉教导下,学习宫廷礼仪、琴棋书画和苏映雪的一切。她的身上添了不少新的伤痕,旧的伤痕也因为不断的活动而难以愈合。但她的进步也很明显,她已经能熟练地行宫廷礼仪,弹奏简单的曲子,背诵苏映雪喜欢的诗词。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冷漠。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埋藏在心底,只留下一张平静无波的脸。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才能等待复仇的机会。 这日,赫连昼再次来到偏殿。江挽月按照孙嬷嬷教的礼仪,向他行了跪拜礼。“陛下万安。” 赫连昼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起来吧。这段时间,你学得不错。” 他走到琴边,坐下,弹奏了一首曲子。这首曲子旋律忧伤,意境深远,显然是苏映雪最喜欢的曲子。 弹奏完毕,赫连昼看着江挽月,说道:“这首曲子,你要尽快学会。下次我来,要听到你弹奏。” “是,陛下。” 江挽月恭敬地说道,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赫连昼又和她聊了一些苏映雪喜欢的话题,江挽月都按照孙嬷嬷教的内容,一一作答。她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符合苏映雪的喜好。 赫连昼很满意,点了点头。“很好。你要记住,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苏映雪的影子,只能模仿她,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感情。” 他说完,起身准备离开。走到殿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江挽月,说道:“高公公会送来一些赏赐,都是先皇后喜欢的东西。你要好好保管,多看看,多学学。” “是,陛下。” 江挽月依旧恭敬地说道。 赫连昼离开后,高公公果然送来一些赏赐,有精美的首饰,有珍贵的书籍,还有一些苏映雪生前用过的物品。 江挽月看着这些赏赐,心中充满了厌恶。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屈辱的象征。但她还是按照孙嬷嬷的要求,将这些东西一一收好,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看,模仿苏映雪的样子,摆弄这些物品。 她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就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狼,默默忍受着一切,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深宫的日子,漫长而枯燥。江挽月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学习、模仿、忍耐。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复仇的那一天。但她知道,她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第9章 画皮酷刑(碎瓷) 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透过窗棂吹进偏殿,让江挽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穿着苏映雪最喜欢的素白色衣裙,正按照孙嬷嬷的要求,练习着走路的姿态。 “不对!” 孙嬷嬷厉声呵斥,手中的藤条猛地抽向江挽月的小腿,“先皇后走路轻盈如蝶,你看看你,步伐沉重,像头笨熊!重来!” 江挽月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小腿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她咬紧牙关,强忍着泪水,重新调整姿态,迈开脚步,试图模仿孙嬷嬷口中 “轻盈如蝶” 的步伐。 她的脚下穿着一双绣着莲花图案的软底鞋,鞋底很薄,根本无法抵御地面的寒气和粗糙。殿内的地面是冰冷的金砖,长时间行走,让她的双脚冻得发麻。 但孙嬷嬷的要求却越来越苛刻。“再轻一点!腰挺直!肩膀放松!眼神要温柔!” 藤条时不时地抽打在她的身上,提醒着她不要出错。江挽月的身上已经布满了新的伤痕,旧的伤痕还未愈合,新的伤痕又添了上来,疼得她几乎要麻木。 她知道,孙嬷嬷是故意刁难她。因为她的步伐,无论怎么练习,都无法完全模仿出苏映雪的神韵。苏映雪是大家闺秀,从小接受严格的礼仪训练,步伐自然轻盈优雅。而她,是将门之女,从小跟着父兄习武,步伐中带着一股英气,与苏映雪的温柔婉约截然不同。 但赫连昼的命令是 “必须像”,孙嬷嬷便只能用最残酷的方式,逼迫她改变。 “看来普通的训练是不行了。” 孙嬷嬷看着江挽月依旧僵硬的步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来人,把东西抬上来。” 两名宫女立刻抬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木盆里装满了破碎的瓷片,锋利的边缘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江挽月的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看着那些破碎的瓷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陛下要求你像先皇后,你就必须像!” 孙嬷嬷冷笑一声,“今天,我就让你学学,什么叫真正的‘轻盈’。” 她指着木盆里的碎瓷片,说道:“把鞋脱了,赤足走过去。什么时候走得像先皇后了,什么时候为止。” “什么?” 江挽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赤足走碎瓷?” “怎么?你敢违抗?” 孙嬷嬷的眼神更加冰冷,“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贱婢,是陛下的玩物,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江挽月看着那些锋利的碎瓷片,心中充满了恐惧。她知道,赤足走上去,脚底一定会被割得鲜血淋漓。但她也知道,若是违抗孙嬷嬷的命令,等待她的将会是更残酷的折磨。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了父亲、母亲、兄长、弟弟,想起了他们的仇。她不能死,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缓缓地脱下脚上的软底鞋,露出一双白皙却布满伤痕的脚。她的脚趾蜷缩着,微微颤抖着,显示出她内心的恐惧。 “快点!别浪费时间!” 孙嬷嬷厉声催促。 江挽月咬着嘴唇,抬起脚,小心翼翼地踩在碎瓷片上。 “嘶 ——” 锋利的瓷片瞬间划破了她的脚底,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的全身,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强忍着疼痛,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瓷片深深嵌入她的皮肉,鲜血顺着她的脚底滴落,染红了脚下的金砖。 “太慢了!” 孙嬷嬷的藤条再次抽了过来,打在她的背上,“走快一点!像先皇后一样!” 江挽月的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强行忍住了。 她加快了步伐,脚底的疼痛越来越剧烈,鲜血越流越多。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瓷片在她的皮肉里摩擦,每一次移动,都带来钻心的疼。 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疼痛让她更加清醒,更加明白自己所遭受的屈辱,更加坚定了复仇的决心。 她想起了教坊司里的烙铁,想起了母亲撞柱自尽的决绝,想起了父亲、兄长、弟弟头颅滚落的惨状。与那些痛苦相比,此刻的疼痛,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脚下的碎瓷片被鲜血浸泡得发亮。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身体因为疼痛和失血而微微颤抖。但她的步伐,却越来越稳,越来越轻盈,虽然依旧带着一股英气,却也有了几分苏映雪的神韵。 孙嬷嬷看着她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才对嘛。记住这种感觉,以后走路,都要像现在这样。” 江挽月没有理会她,只是默默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脚底的疼痛已经麻木,鲜血已经染红了她走过的每一寸地面。 直到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够了。” 孙嬷嬷说道,示意宫女们将木盆抬下去,“今天就到这里。下次再达不到要求,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宫女们上前,想要扶起江挽月。江挽月却摆了摆手,自己挣扎着爬起来。她的脚底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 她扶着墙壁,慢慢走到床榻边,坐下。她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脚,心中没有悲伤,只有无尽的恨意。 她恨赫连昼,恨他让她做替身,恨他用如此残酷的方式折磨她。她恨孙嬷嬷,恨她的刻薄和狠毒。她恨这座冰冷的宫殿,恨所有欺辱过她的人。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窗外。窗外的天空阴沉,像是要下雨了。她在心中默念:赫连昼,孙嬷嬷,你们等着。我江挽月今日所受的屈辱和痛苦,他日,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了,陆沉舟走了进来。他是太医院的太医,奉命前来为江挽月诊治。 他看到江挽月血肉模糊的脚和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快步走上前,拿出药箱,说道:“江姑娘,让我为你处理伤口。” 江挽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脚。她认识陆沉舟,在教坊司里,他曾奉命来为她 “疗伤”,留下过药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陆沉舟小心翼翼地为她清理伤口,取出嵌入皮肉的瓷片,然后涂抹上止血消炎的药膏。他的动作很轻柔,尽量减轻她的疼痛。 “谢谢。” 江挽月低声说道,这是她进入深宫以来,第一次对人说谢谢。 陆沉舟抬起头,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和坚定,心中微微一震。他轻声说道:“姑娘,保重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江挽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知道陆沉舟的意思,也明白自己必须活下去。 陆沉舟处理完伤口,又留下一些药物,便离开了。 江挽月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包扎好的脚,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这只是她深宫地狱的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苦难和屈辱在等着她。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的心中,已经燃起了复仇的火焰,这火焰,将支撑着她,走过所有的黑暗。 第10章 画皮酷刑(针舌) 脚底的伤口还未愈合,新的折磨便又接踵而至。 这日清晨,孙嬷嬷教江挽月诵读苏映雪最喜欢的诗词。江挽月从小在军营中长大,说话带着一股淡淡的乡音,与苏映雪纯正的京城口音截然不同。 “不对!” 孙嬷嬷厉声呵斥,手中的藤条猛地抽向江挽月的手臂,“先皇后说话字正腔圆,哪有你这样的乡音?重来!” 江挽月的手臂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她咬着嘴唇,重新诵读起来。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那股淡淡的乡音始终无法完全褪去。 “没用的东西!” 孙嬷嬷气得脸色发青,“连说话都学不像,你还能做什么?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说着,转身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根细细的银针,针身细长,闪着冷冽的光。 江挽月的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看着那根银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 江挽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干什么?” 孙嬷嬷冷笑一声,“教你好好说话!先皇后的舌头是用来吟诗作画、取悦陛下的,不是用来发出这种粗鄙的乡音的!今天,我就帮你‘矫正’一下你的舌头!” 她上前一步,抓住江挽月的手腕,强行将她按在椅子上。另一名宫女立刻上前,捏住江挽月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巴。 “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生!” 江挽月拼命地挣扎着,嘶吼着。她知道,舌头是人体最脆弱、最敏感的部位之一,用针扎刺,那种疼痛是无法想象的。 但她的挣扎终究是徒劳的,孙嬷嬷的力气很大,死死地按住了她。宫女也紧紧地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无法闭上嘴巴。 孙嬷嬷拿着银针,凑近江挽月的嘴巴,眼神阴狠。“记住,以后说话,再敢带一丝乡音,我就用这根针扎穿你的舌头!” 她说着,手中的银针猛地刺入江挽月的舌尖。 “啊 ——!” 江挽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舌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刺她的舌头,疼痛顺着神经蔓延到全身,让她浑身发抖。 鲜血从她的舌尖流出,染红了她的嘴唇和牙齿。她想要闭上嘴巴,却被宫女死死地捏住下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嬷嬷将银针拔出来,然后再次刺入。 “说!‘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孙嬷嬷厉声命令道,手中的银针还停留在江挽月的舌尖。 江挽月的舌尖剧痛难忍,根本无法说话。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泪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不说?” 孙嬷嬷的眼神更加冰冷,“那我就再扎深一点!” 她手中的银针再次用力,刺入得更深了。 “啊 ——!” 江挽月的惨叫声更加凄厉,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她感觉自己的舌头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疼痛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我说!我说!” 江挽月用尽全身的力气,含糊不清地说道。 孙嬷嬷这才拔出银针,冷冷地看着她:“说!” 江挽月的舌尖鲜血淋漓,每说一个字,都带来一阵钻心的疼。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痛,一字一句地诵读起来:“床… 前… 明… 月… 光,疑… 是… 地… 上… 霜…”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却已经没有了一丝乡音。 孙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记住这种感觉,以后说话,都要像现在这样。” 她说完,转身离开了,留下江挽月一个人,在椅子上痛苦地挣扎着。 宫女松开了捏住江挽月下巴的手,江挽月立刻闭上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舌尖的疼痛依旧在持续,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让她无法正常呼吸,无法正常说话。 她的嘴唇和牙齿上都沾满了鲜血,样子狼狈不堪。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心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恨孙嬷嬷的狠毒,恨赫连昼的残忍,恨这座冰冷的宫殿,恨所有欺辱过她的人。她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这些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推开了,陆沉舟走了进来。他是奉命前来为江挽月诊治的,看到江挽月狼狈的样子和嘴角的血迹,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江姑娘,你怎么了?” 陆沉舟快步走上前,问道。 江挽月想要说话,却发现舌尖剧痛难忍,根本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她只能指着自己的嘴巴,眼中满是痛苦和恨意。 陆沉舟立刻明白了过来,他拿出药箱,说道:“姑娘,别怕,我来为你处理伤口。” 他小心翼翼地查看江挽月的舌尖,发现舌尖上有好几个深深的针孔,还在不停地流血。他拿出止血的药膏,用棉签蘸取少许,轻轻地涂抹在江挽月的舌尖上。 药膏接触到伤口,带来一阵清凉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些疼痛。江挽月闭上眼睛,强忍着不适,任由陆沉舟为她处理伤口。 “孙嬷嬷对你做的?” 陆沉舟一边处理伤口,一边低声问道。 江挽月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和恨意。 陆沉舟沉默了片刻,说道:“姑娘,委屈你了。但你一定要忍耐,活下去,才有希望。” 他处理完伤口,又拿出一瓶特制的药膏和一些消炎的药丸,递给江挽月。“这药膏每日涂抹三次,药丸每日服用两次,可以缓解疼痛,促进伤口愈合。” 他顿了顿,又说道:“这深宫之中,危机四伏,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若有需要,我会尽量帮你。” 江挽月接过药膏和药丸,心中涌起一丝感激。在这冰冷的深宫中,陆沉舟是唯一对她流露出一丝善意的人。 她看着陆沉舟,想要说声谢谢,却依旧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她只能对着他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陆沉舟笑了笑,说道:“姑娘,好好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他转身离开了偏殿,留下江挽月一个人。 江挽月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药膏和药丸,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知道,陆沉舟的善意是有限的,他终究是赫连昼的臣子,无法真正地帮助她。想要复仇,想要摆脱这地狱般的生活,只能靠自己。 她拿起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舌尖上。清凉的感觉再次传来,缓解了一些疼痛。她又服下药丸,然后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舌尖的疼痛依旧在持续,提醒着她所遭受的屈辱。但她的心中,却燃起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和复仇的决心。 她在心中默念:江挽月,你不能死。你要活下去,要报仇。无论遭受多少折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都要活下去,要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血债血偿! 夜色渐深,偏殿里一片寂静。江挽月躺在床上,虽然身体疼痛难忍,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知道,她的复仇之路还很漫长,还会充满无数的荆棘和苦难。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的心中,已经燃起了一盏不灭的明灯,那就是复仇的信念。 她会像一株生长在石缝中的野草,无论环境多么恶劣,都会顽强地活下去,等待着绽放的那一天。